腰肢被紧扣着和他的腰腹贴在一起动弹不得。
我摸索着将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惩罚似的往后扯了扯,咬牙切齿:“会被看到的!”
这里不仅仅有同行的朋友还有值守的工作人员啊!
想到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还要和他们再见面,我眼前一黑。
他探出手蒙住我的眼睛,声音沙哑, 胸腔的震动通过紧贴的后背清晰的传递过来:“我帮你挡住, 不会看到的, 你乖一点。”
我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有什么东西忽然在耳边炸开。
我的手被拿了下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穿过无名指,圈住指根。
他松开盖住了我的眼睛的手,同时黑眸期待又专注的看着我,我们身上都是迸溅的纸片彩带,公关部众人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站在四周看着我们,齐声说:“五周年快乐!”
我一怔。
是这一天吗?
我试图回忆, 却在他仿佛能吸入人心的黑色旋涡中回忆不起来。
他带着用戴着同样钻戒的手和我十指相扣,与我额头相抵:“在分开的这几年,我越是回忆就越是自责,就会更加明白我早就喜欢上你。“
“五年里, 每一次在得到你的回复我都在庆幸, 并且祈祷下一次也能保持联系。”
我被迫注视着他的眼睛。
五年前被所有人祝福的是春绯和须王, 我只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而五年后的现在变成了我和镜夜。
我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捧着脸的手指按住唇角。
他总是带着凉意的手很大,从中传来很细微的颤抖,让我安静下来。
“小一遵守约定回来了,我好开心。”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这是不是代表你还喜欢我?”
听到这里我有些疑惑。
凤镜夜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一紧,后背紧绷着甚至出了些汗,只要想到她吐出的是拒绝的话,心脏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连骨头缝里都带着痛意。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那……
“在你的认知里,我是会和不喜欢的人牵手、接吻、住一个房间的家伙吗?”
他有些阴郁的表情怔住,然后逐渐露出一个和少年时一样的笑容,他紧紧的将我抱进怀中:“太好了。”
过了会儿他又重复一遍:“太好了。”
她没有放弃我。
真是太好了。
她还喜欢我……真是太好了。
·
我平躺在水面,手臂在微烫的水流中轻轻摆动,带动身体在其中晃晃悠悠的飘荡。
脑袋上搭着一块湿毛巾,身上临时购买的泳衣有些不太合身,我捏着胸口的布料往上提了提。
温泉池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我慢悠悠的转头看去,在水中吐了几个泡泡,伸出泡得发红的手臂:“你们来了。”
店长甩了甩金色的长发,大大咧咧的揽着春绯的肩膀走过来,把浮在水面的我推开和春绯一起坐了下来。
我朝另一边划拉了几下,默默地飘在她们,看店长不断调戏春绯,而被占便宜的家伙根本没意识到。
我在她把手伸向春绯脑袋的时候游了过去。
我顶——
“噗——”
被痛击小腹的店长惨叫一声,面朝下倒进水里,我嫌弃的把她踹去另一边。
我摸了摸春绯手感超好的头发,郑重道:“春绯记得要离这家伙远点!”
一道阴影从背后投到我们身上。
店长阴沉着脸,手指抓向她的咯吱窝:“该被远离的应该是你吧!可恶!下手这么重,我吃进去的帝王蟹都差点吐出来啊!”
我在水里挣扎,朝春绯伸出一只手:“救命——”
春绯捧着脸看着我们,笑了起来,也跃跃欲试起来。
半小时后,被单独包下的温泉池里漂浮着三条人影。
我双手搭在小腹安详,额头上的毛巾不翼而飞,带着狼狈的喘息闭上了眼睛。
旁边挺尸的店长拿了一杯清酒,张口倒进嘴里,声音还有狂笑后的沙哑:“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包场了,不然绝对会被围观。”
“对了,说到这里,你这家伙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
我打了个哈欠,从水里坐起来,摸了摸通红的皮肤:“好像有点泡过了,我先走了。”
“春绯,抓住她。”
“抓住了!”
我沉默的看向春绯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春绯——你学坏了?”
“喂,我还在这里哦。”
店长和春绯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
“说说吧,趁我现在心情好给你出出主意好了。”
春绯投过来担忧的眼神。
我无言,店长明明是想八卦吧。
我看向水面,一点点把自己沉下去,用毛巾搭住脑袋遮掩住脸上的表情,犹豫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你们确定要听吗?”
“啧,磨磨唧唧。”
店长倒了杯酒放到我嘴边:“快说。”
我默默探头喝了,眯了眯眼睛:“其实是因为……”
因为经历过马场那天后,我自认为和镜夜算是重新表明了心意,互相都是爱着对方没错。
但攻略进度却还是差一点。
之后不管我怎么亲近,再怎么表达心意,都没有丝毫变化。
而且……最近连亲近都少了。
“什么!你说他不愿意给你[哔—— ]”
“什么?镜夜前辈对你始乱终弃?”
两人的声音有点大,我似乎听到浴池外传来奇怪的响动,缓缓用手盖住了脸颊。
啊,一定是被店员听到了。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小声说:“不是这样,你们冷静点,小声!小声!”
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说他最近很忙,我找不到机会……反而感觉关系比在告白之前还冷淡。”
毕竟睁眼他已经出门了,晚上我睡了之后他才回来。
只有清晨桌上的早餐以及出现褶皱的另一半床铺才能看出有人回来过。
店长捏着下巴凝重的看着我,又抱着研究的态度捏了捏我的脸:“没错,还是很可爱啊,果然是那家伙有问题!”
春绯红着脸:“抱歉是我理解错了,这样的话,我帮你问问环前辈。”
“可能最近公司很忙,镜夜前辈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蹲在温泉里,从毛巾下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
过了会儿,春绯的手机传来须王前辈录的提示音。
春绯擦掉屏幕上的雾气,缓缓念出来:“镜夜最近在休假?”
我默默转头。
店长恨铁不成钢拍了一下大腿:“果然男人就是靠不住,走!姐姐带你去吃点好的!”
我:“不……我就算了,春绯也不去。”
浴池隔壁的几人视线一同落在杵着胳膊喝酒的黑发青年,欲言又止。
镜夜你都做了什么啊!
第92章
最终还是和店长一起出了酒店。
我拢了拢头发深吸了一口山林间格外清晰的冷空气,双手环胸和被店长挽着胳膊的春绯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无奈。
跟着明明说带我们出去散心,结果表情最期待的店长慢慢走向下山的小路。
店长哼着歌一蹦一跳:“酒吧酒吧!我还没去过国内的酒吧呢!”
我拉着她的手臂,避开路上的水坑:“小心点,在这里受伤的话可没办法开车进来哦。”
“放心放心, 在没见到酒吧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不管怎么说,你的期待值也太高了吧,会失望的哦。”
春绯忽然朝山下某处看去,语调兴奋:“那是什么?”
店长:“什么什么让我看看?”
我被迫跟着走过去,眯着眼睛看:“感觉可能是庙会活动之类的吧,最近山下有活动吗?”
“不知道——去看看不就好了。”
我若有所觉的往后看了一眼,傍晚的山间小道被缀在枝干上的路灯点亮,棕红色的砖石点缀着细碎的枝叶碎石,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春绯朝后看了眼,挽着我的手往后退了点:“怎么了?”
我收回目光, 摇摇头。
“没什么,应该是我听错了,这条小路刚才就只有我们一路走下来,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才对。”
店长已经等不及了,抓着我们的手就往下跑:“走了走了,好不容易放假,我一定要在上班之前玩个够!”
我被动奔跑在小路上,被她们轻松的笑意感染, 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几天低落的心情总算轻松了点。
接近山脚的路边已经挂上了装饰的招牌和灯笼,热闹的声音隔着一小片林子传了过来,食物的香气混杂着涌入鼻腔。
我反射性摸了摸口袋,迟疑地问:“对了, 你们有带钱包吗?”
“诶?”
“诶?”
两张兴奋的脸转过来茫然的看着我。
我忍笑重复一遍,看着她们天塌了的表情,转头往回走:“我回去拿钱包,顺便有点事想确认一下,你们先去吧。”
“等会儿电话联系。”
我在颊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转身顺着上山的小路返回,转过一个小弯过后天然的森林屏障就阻隔了大部分热闹的声音。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间格外幽静,正听见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林子深处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忽然发出稀碎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往那边走了两步,视线朝深处探寻。
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奇怪。
总觉得有人好像在跟着我们。
我屏住呼吸矮下身子捡起一根还算顺手的树枝,朝最近的树枝后探了探,脚下跨过砖石小路传来泥土格外松软的触感。
出来临时穿的是拖鞋,有点不方便。
我又换了个方向把这一块都用树枝戳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才捏着树枝将信将疑的离开。
“……真的是错觉吗?”
拖鞋落在砖石上的声音逐渐远去。
被翻过一遍的树林重新恢复了安静。
“咳咳呼——”
黑发青年陡然从一团草丛中踉跄着跌了出来,狼狈的摔在地上,大口喘息,月光落在他的脸上隐约能窥见鲜红的指印。
似乎刚才就有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他的口鼻,直到窒息边缘才施舍般的放开。
他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口中下意识发出胡乱的喘息和呼救,见到山脚的灯光他眼神亮了。
“凤家,凤镜夜!真以为你们可以一手遮天?等我回去我……!”
常陆院馨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默默伸出一只脚:“诶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脚下一绊闷哼着摔了出去,一时间只顾着抱着手臂呻吟。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林子深处走来。
凤镜夜拿着一张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掌心,眼神都不曾落在他身上,直到他一脚踩住青年蜷缩的腿,手帕被轻飘飘扔进垃圾桶。
狭长的凤眸居高临下沉沉的落在青年身上。
“黑川雄也?”
黑川雄也不知为何身体抖了抖,呻吟的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凤镜夜我没想和你作对,刚才就是看到我妹妹想打个招呼而已。”
“你别误会了。”
凤镜夜眉头微挑,语气有些疑惑:“打个招呼?”
常陆院馨摸了摸手臂看向走过来的哥哥:“声音好可怕。”
常陆院光按着嗓子学了一声,被须王环捂住嘴巴:“嘘嘘!你们别吵他了!不是要去庙会吗?我们走。”
馨转头拒绝:“不要,大少你想去找春绯的吧。”
光:“果然还是这个比较有趣。”
居然在这时候想打黑川一的主意,还正好被镜夜撞上,该说他倒霉还是笨。
凤镜夜把手里的东西转了一圈打开在黑川雄也面前晃了晃,眉眼阴沉下来:“那你通知兄弟商量找她见面是为了叙旧?”
黑川雄也看着自己遗失的手机眼前一黑,哆哆嗦嗦的点头。
“是,是啊。”
凤镜夜俯身靠近,踩着他小腿的脚逐渐施加力道,微笑:“原来如此。”
黑川雄也快要被这阴晴不定的家伙弄得崩溃了,腿上的痛让他顶不住的惨叫出声,涕泗横流的求饶。
“我……碰见她是意外!意外!只是和他们说了你们的关系,是他们怂恿我来要钱的啊!”
“对不起,好痛!!要断了要断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他恍惚间好像听到小腿发出奇怪的咔嚓声,吓得大口喘气,嘴里还不停求饶。
可踩在身上如同一座阴鸷大山的家伙根本没有动摇收手的意思。
他逐渐有些绝望,在那道目光当中,他心中终于生出了真实的悔意。
他就不该贪心……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就在他有气无力的默默流泪的时候,腿上一轻,刚才怎么也挣脱不开的重量终于移开,脖颈一重,他被人拎着领口拖了起来,塞进一辆车里。
凤镜夜冷白的脸在夜色中面无表情,看在他眼中却如同恶鬼。
“送他回去吧,顺便替我好好开导他的家人。”
黑色西装都挡不住鼓胀肌肉的男人沉默的点点头,带着人开车离开。
光看着迅速远去的车辆,感叹:“希望他们这次是真的学乖了,镜夜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阴沉沉了,黑川会害怕唔唔唔!”
须王环紧张的捂住他的嘴,朝看过来的镜夜打哈哈:“你什么都没听见。”
凤镜夜朝温泉旅馆走去的步伐停住,他抬起刚才触碰过那人的手嗅了嗅,明明已经洗过还擦了半天,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隐约的恶心味道。
他立在原地垂头沉思。
“你说得对,我会吓到她的。”
他转头看向最好的朋友:“环,你先和大家的一起去庙会吧,我回去清洗一下。”
“交给我吧!”
凤镜夜点点头从另一条隐蔽的小路返回,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陪着她们玩就行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带着钱包匆匆关上门离开,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听到了点声音。
隔壁在我们之后还住人了啊。
我收回视线脚步不再停留的顺着小路回到更加热闹的市集庙会,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格外显眼的一群人。
我下意识在其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不在啊。
刚刚上扬的心情又落了回去,说不定是真的在忙吧。
春绯先看到我,举着手跳了跳:“小一,这里这里!”
我穿过人群走了过去,才看到他们原来是围在捞金鱼的摊位前,须王和店长已经喊着“赌上尊严”什么的正在比拼谁捞的多.
“……”
冰凉的触感抵上唇角。
我下意识张口咬住,冰凉的甜意在口中化开,凉意顺着脊背蔓延,我打了个激灵:“好冰!”
春绯笑着又递来一口:“但是这个口味很受欢迎哦,来,这是帮忙跑腿的奖励。”
我眨了眨眼,还是张开了嘴。
橘子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春绯明明喜欢的是更甜的味道吧。
我们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掉了这份冰激凌,并肩靠在一起同时呼出一口气,默契的动作让我们同时笑出了声。
“对了,小一。”
在嘈杂的人群中,我们一起注视着幼稚打闹的同伴,她忽然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说:“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
我一愣,转头看她。
春绯的眼神很认真,带着暖融融的温柔:“当初在樱兰祭舞会的事,我一直都很抱歉。”
“迟钝的意识到不到好朋友的心情,还沾沾自喜的为自己的事情开心……”
我拽了拽她的手指,望着头顶漂亮的星空:“那时候的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也从来没有怪过你,而且被喜欢才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肆意微笑的大家,也不自觉笑了起来:“离开这些年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喜欢他,但总是在心里期待着想着祈祷着他朝我靠近。”
春绯静静的看着她,脑袋搭在她肩膀上:“这样啊?”
我:“是呀,而且他也是一样。”
她歪着脑袋看我:“那这次小一难过之后,已经主动和镜夜前辈坦白了吗?”
我话音一顿,看向她平静的目光。
春绯弯着唇角:“说不定,这次镜夜前辈也是一样哦。”
我另一边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须王环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我透过他的肩膀看向嘻嘻笑着的双子眯了眯眼睛。
须王环大声说:“小一你不要难过!镜夜他最近一直在看医生!等他准备好了就会和你唔唔唔!!!”
常陆院光和馨出现在他身边,一人一边把人抬起来带走。
“打扰了,你们继续——”
哪里还有话要继续啊。
我无言的站在原地,忽然轻嗤一声:“那个笨蛋。”
“春绯,抱歉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一趟。”
她朝我晃晃手机:“已经帮你叫好车了,公主SAMA。”
第93章
原本以为活动附近会很难打车, 没想到春绯叫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
我上车报出地址,点开和凤镜夜的聊天框删删打打半晌,最终还是全部删掉。
我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指环,取下后放到眼前仔细查看,精巧的银白色指环镶嵌着钻石,我熟练的翻了一圈,指间摸到内圈细微的的凹陷。
那是互相缠绕在一起的,我们两个的名字。
这是他第二次送我戒指了。
我把指环放到唇边碰了碰, 放进口袋,给某个联系人发了个条消息。
黑川一:麻烦现在把东西送到这个地址。
AAA指环王发烧友:OK。
行驶中的车辆忽然顿了一下,我眼疾手快的扶住前排椅背,车辆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顺着力道摔回椅背看向外面忽然出现和我们并排的车辆蹙了蹙眉。
什么情况?
司机先生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手臂的肌肉线条将西装撑起,沉声:“黑川小姐坐稳了。”
“这种货色也敢来拦须王家的车!”
我凝重的视线落在娴熟的狂打方向盘的司机身上,从他训练有素的身材上扫过,眼神放空了一瞬。
怪不得来得这么快,原来是须王家的司机啊。
我尽量稳住身体, 尽量不给司机添麻烦, 透过车窗观察那两辆毫无特点的黑色轿车。
在逐渐靠近的警铃声当中, 司机先生一个漂亮的飘逸甩开了他们。
他们察觉到警察正在靠近, 驶入道路另一边的岔道迅速消失。
我松开抓着头顶扶手的手,疑惑的看向司机先生,刚想开口,熟悉的公寓楼就出现在眼前。
司机先生肃着脸:“黑川小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放心吧,胆敢触碰须王家逆鳞的家伙必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我下了车,欲言又止,最终只好点点头,让后背似乎燃着熊熊火焰的司机先生以刚才的几倍速度离开。
司机先生说得对,那些人应该不是冲我来的。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我收拾好心情上楼。
公寓里漆黑一片,维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看来镜夜没有回来过。
说不上失望,我吐了口气打开灯,穿上摆放在门前的黑猫拖鞋,顺手把另一双大一些的摆整齐,走了进去。
春绯说得对,只是单纯的沉默是不行的。
我要找到最近都不见人影的凤镜夜,然后……
我拿着马克杯在客厅转了一圈,余光好像扫过什么,又转头落在单人沙发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对玩偶。
两只胖猫脸扯着嘲讽的笑容对着我。
我走过去把它们翻了个面,毛绒绒的尾巴露在外面,才满意的点点头:“完美,这就是你们的专属座位了。”
反正我们两个都是一起坐在长条沙发上。
准确的说是他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工作,我躺在他腿上睡觉或者玩游戏。
想到这里,我直起腰环视一圈,窗台上多出的几盆花是凤镜夜亲手种的,沙发上的玩偶是一起逛街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桌上的马克杯在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就连拖鞋牙刷水杯这种东西都是实实在在体现着两个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我抵在杯子后的唇角微微上扬,不自觉走进房间,不大的卧室里另一个人的痕迹更加浓重。
空气中飘荡着若即若离的鸢尾香气。
书桌前挨着的两把椅子,一半桌子摆满了各种小物件,一半只简单放了办公必需用品,但都一样整洁,一看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床边的地毯是在让我不要光脚在地上踩之后多出来的。
柔软的床垫是两人一同逛街时选的。
我打开柜子,其中一大半都塞满了我的衣服,属于他的常服出去必须挂起来的,全都紧凑的堆叠在狭窄的空间里。
我被满满当当的衣柜震惊了。
“哇,不怎么打开这边柜子,没想到都已经放满了,什么时候……”
“扣扣。”
我朝门口走去,顺便纵览全屋,表情微妙。
“感觉……在把所有东西都往这里送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居然完全看不出来以前的样子了。”
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意思吗?
我思索着打开门,门外带着帽子的配送员递来包装精致的礼袋,那人还带着口罩完全看不清脸。
今天的天气这样不热吗?
我接过礼袋想要当场查看一下东西,贴着身体的口袋震了震,有些刺耳的铃声响起,配送员踉跄了一下按住门把手。
我一边拿出手机摸索着按下接通,一边按住门沿,朝配送员笑了笑:“辛苦你专门跑一趟,我自己来关门就可以。”
就算房子里再怎么布置,外面的这扇门也有些年头了,随着关门的动作发出嘎吱的声响。
通话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抱歉,请再说一遍。”
门似乎出了点问题被什么东西卡住,我加大力道哐哐两声用力关门。
听筒里清冷的声音穿过耳膜。
“小一?听到了吗?你先乖乖待在家,也别给人开门,我马上回来!”
我维持着背对着门一只手向后推门的姿势微微顿住,关了几次都没合上的门,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有巨力从门上传来,我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了一步,捏着手机迅速往后身后扫了一眼。
顺手抄起鞋柜上的花瓶,转身砸在闯入的男人头上。
满脸横肉身材健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身体晃了晃,捂着头顶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鼓动:“我看你是找死!”
他喘着粗气朝我扑了过来。
我将还在焦急询问的通话挂断,警惕的往后退:“今天追车的也是你们?谁让你们来的?”
“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壮汉被砸了一下,不耐烦多说什么,脸上全是愤怒,只一味的朝这边冲过来。
我执行任务之前也只在系统做过简单的防身术培训,就是基本的一些插眼踢裆扯头发的进阶版,主要防治对象显然不包括眼前这种看起来一拳能打十个的壮汉。
但不知为何我除了看到他闯进来的时候慌了一下,直到现在都很冷静。
我向后退了几步,脸上专注到没什么表情,在他碰到我之前仗着身形矮身躲开,顺势蓄力提膝重重的击打在人体中间的位置。
从手提袋上扯下的绳子顺势勒住壮汉的脖子,我收紧绳子,一脚踹在他背上眨了眨眼,回味了一下刚才堪称利落的动作。
难道我在格斗方面格外有天赋自学也能成才!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谁让你来的了吗?”
他脑袋朝下脖颈以上因为血液回流变得紫红,喝喝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我……我不知道!”
我蹙了蹙眉,默默加重力道:“你还挺忠心?”
他静了静,怒吼:“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不才和那傻逼见过吗!他戴着口罩啊!”
我若无其事的松了点手,还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关上门的楼道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又来?
现在去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我用沙发巾把人草草捆住,起身躲到阳台,拖过玻璃往下看了看,视线随着可以攀爬的路线一路落到楼下。
最终停在一辆停在阳台正下方的眼熟黑车上,两个人站在车门外正好往这边看过来。
我心里啧了一声蹲了下去,果然还是那群人。
最关键的是唯一逃生的通道也被堵住了。
我犹豫着透过缝隙往外看,如果来的人不多的话,要不然还是试试看……
“!”
好消息:只来了一个人。
坏消息:他拿着枪。
·
我从颠簸的车辆中逐渐恢复意识,鼻腔里还残留着□□的味道,头有点晕,还有点想吐。
我闭着眼睛,悄悄动了动手脚,都被绑住了。
根据身体蜷缩的状况来看,他们似乎把我塞进了后备箱,我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我的后背压着什么冰凉的东西似乎是一些帆布和钢管。
……露营椅?
我小心蹭着身体让手指抓着钢管,摸了摸钢管顶端打磨的不太圆润的切口,开始一点点磨着绳子。
“还有多远?”
我听到了那个配送员的声音,侧了侧头。
另一人回答语调有些犹豫:“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吧,正雄真的要这么做吗?她不是凤家少爷的……”
“闭嘴!”
第三人的声音带着愤恨,我眯了眯眼睛,好像是被我放倒的大汉?
“正雄老大的弟弟可是被凤镜夜带走了,黑川家最近的状况也都拜他所赐,这是他们欠我们老大的!等拿到钱和人之后,就直接。“
他没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嘿嘿也行,他们可真有钱,这戒指可是好东西,等会儿找个地方卖了。”
我捏着钢管的手收紧,更加用力的摩擦绳子,手腕上的皮肤不小心被蹭破,弄得掌心湿漉漉的。
我侧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额头的汗滴进眼睛,背后传来轻微的断裂声。
我停下动作喘了几口气,把手伸向脚踝。
行动间钢管被不小心带动。
车前作为的话音一顿。
“什么声音?”
“去看看她是不是醒了。”
我身形一僵,解开脚踝的绳结来不及抽出绳子,匆忙间只能握住钢管,在后备箱被打开的瞬间跳了出去。
打开的瞬间我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持枪来上楼将我迷晕的男人。
原定的逃跑计划一瞬间被推翻。
我以一种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灵巧窜了出去,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用一只手死死勒住,另一只手朝他鼓起的腰间摸去。
正好和他摸向腰间的手撞在一起。
前排有人听到声音察觉不对喊着这人的名字下了车。
第94章
深重急促的喘息在耳边回响,短时间内爆发大量肾上腺素而做出的动作,让久未锻炼的身体产生沉重的负担。
从而产生了近乎窒息的错觉,就算依靠反应能力的占据上风勒住一个成年男人的脖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手臂在飞快的堆积乳酸。
更何况那人正在用力想要将我的手臂拔开。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和壮汉抢夺手枪的手微微泛白, 利用身体重量勒住他脖子的手臂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
随着车另一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我的求生欲和不甘让紧绷的神经嗡鸣了一瞬。
凭借意志力在硬撑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停顿。
只是一瞬间就让被因为轻敌被压制在地上的壮汉找到机会, 一瞬间形势翻转,他猛然扭住脖颈间的手臂, 强硬的扯回手枪,转身就要让她好看。
另一侧靠近的脚步声也在察觉到状况后变成奔跑。
加快的脚步声和迅速靠近的枪口拉动了死亡的齿轮。
我面前弹出了系统面板,在濒死之前我会被保护系统强制召回——以任务失败的结局。
如同死神的脚步落在柏油路面发出清脆的撞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
事实上从我窜出后备箱到支撑不住被枪口抵住,也不过秒钟转动小半圈。
我脑子里还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却怎么想也得不出能全身而退的办法,被控制住的身体实际上也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因为枪口紧贴着额头仿佛直接在颅内响起。
壮汉带着青紫痕迹的脖颈鼓起愤怒的弧度,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我看着强制退出倒计时跳动的系统面板没有心情听他在说什么。
反正也不过是恼羞成怒的诅咒谩骂之类的。
【自动保护程序开启,召回倒计时十秒】
【10】
我盯着缓缓跳动的数字,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甘,这就要结束了吗?
明明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这种不擅长的任务结束也没有什么不好吧,一年带薪休假怎么想都很难拿到,就这样失败后乖乖被召回,继续做自己擅长的类型不行吗?
可是我已经做好决定要找他坦白。
坦白又怎么样?喜欢这种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搞不懂,这么麻烦的家伙就一定要靠近吗?
但……明明我已经答应过了。
把枪口对准她额头的男人发泄的谩骂忽然顿住,爆发力量后明显后继无力的身体他用一只手都能抓住,就连脑袋都无力垂下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过来查看的同伴拍了拍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耐烦的劝阻:“先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会拿到钱之后再处理。”
“不要节外生枝,那凤家的小子可不好糊弄。”
男人啧了一声,没有回头,把他的手抖了下去,注视着人质的眼睛。
陡然生出不合时宜的疑惑。
她的眼睛之前是这样的吗?
天色太暗了在公寓中也是一个照面就将人迷晕,印象中只是一团雾蒙蒙的颜色,但现在……那瞳孔中陡然亮起的,如同晴空一样耀眼的蓝色是怎么回事? !
他抵着她脑袋的枪口抖了抖。
只是被注视着身体就下意识叫嚣着危险想要后退。
他瞳孔颤动,恶狠狠的扣住扳机,怒喝:“不要看着我了!去死吧怪物!”
不知什么时候倒计时卡顿在【 3 】。
接着是看不懂的弹窗。
【检测到任务者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自动开启任务道具——神子の垂眸( xxx真心祝愿所形成的一次性道具,包含赠予者内心深处真实的祈愿)】
【 xxx的祈愿:总有一天你要回到我身边,在那之前可别死了,也不能喜……啧,什么人工智障,只能说一句吗? ! 】
我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清楚这个中二到爆的神子の垂眸究竟是什么,但身体上的变化异常明显。
五感似乎被强行提升了几个等级。
再看向身形强壮的男人时,那股让人不由自主战栗不安的忐忑消失了,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一脸恐惧的想要扣动扳机。
我“看”到自己的手捏上男人的手腕,如同折断树枝一样轻巧一撇,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后,枪支落入我的掌心。
然后我的手以一种嫌弃又好奇的姿态摆弄了一下手枪,紧接着熟练的拉开枪栓,平稳又果断的连开四枪。
……连带着黑川正雄一起一共四个人。
我震惊的看着自己随手把枪塞进口袋,没去管失去行动能力趴在地上哀嚎的几人,缓缓将开枪后还泛着红的手掌抬到眼前。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自己观察我自己的手。
那个神子の垂眸原来是系统自动接管身体吗?
“唔?”
我听到道路尽头疾驰而来的引擎声,隐约似乎还听到了凤镜夜的声音,心头跳了跳转头看去……没转过去。
那只抬起的手挡住左脸阻止了我转头的动作。
看在“祂”帮忙解决了危险的份上,我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祂”的动作。
我屏息等待了三秒,结果那只手只是单纯的贴在脸上?
我尝试着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好像可以说话:“我……咳,你好?”
贴在脸侧的手顿了顿,拿到眼前挥了挥,又安静的贴了回来,似乎还用拇指蹭了蹭我的脸颊。
果然可以听见吗?
所谓的神子也是独立的某个人吗?
果然系统不会这么大方给任务者这么好用的buff 。
我认真的感谢“祂”,完全不顾自己的表现在地上几人的眼中到底有多诡异:“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可惜不能当面道谢。”
“嘶,疼!”
贴在脸上的“神子”听到我的道谢之后,不知怎么似乎生气了,从轻轻贴住转变为掐。
不过在我喊出来之后,“祂”就松开手,郑重的牵住我的右手摆在眼前。
话说能够感受到一只手的情绪还真挺不可思议的。
似乎是察觉我在走神,“祂”曲起手指在我额头敲了一下,才一笔一划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在掌心写着什么。
“go……jo,sa……to……”
“小一!”
我眼前忽然一黑,被猛然拥进一个散发着鸢尾香气的清冷怀抱,在黑暗中我眨了眨眼:“诶?镜夜?”
我活动了一下抵在他胸前的手,被控制的感觉消失了,心里有些遗憾。
五条……砂糖?
gojo satou。
怪怪的。
那个神子是叫这个名字吗?
我在“祂”突然的出现和消失中情绪起落,还有些回不过神。
凤镜夜紧紧的抱住她,身体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地上蜷缩着的人被带来的保镖训练有素的带走,只余下地上喷溅的鲜红液体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眼神落在那些血液上,瞳孔开始不明显的震颤,他犹豫不舍的将人从怀中推开,握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最终握着她被划破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抬起来。
我看着为了挣脱绳索被划破的手腕向,感觉低着头的凤镜夜好像有点不对,抽了抽手腕:“镜夜?”
“没关系,这就是破了点皮……!”
我的尾音陡然上扬,瞳孔陡然放大的看着他收回鲜红的舌尖,手腕上血迹早已干涸的伤口传来湿漉漉的凉意。
“你怎……”
“啪!”
左手忽然暴起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夜里传出很远,正在清理现场以及忙碌着为劫匪止血的所有人动作都几不可查的卡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在凤镜夜平静的声音中神色自若的恢复行动。
我盯了左手一眼,茫然的目光又落在他缓缓浮现出掌印的白皙侧脸上,震惊的握住左手手腕,后退了一步。
“抱歉,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凤镜夜望着她掀起唇角,安抚的按了按她的头发,指尖顺势挑起她颊边的黑发蹭了蹭:“我知道,小一只是太害怕了。”
他又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单膝跪在她面前,额头抵在她的手背:“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小一惩罚我是应该的。”
他仰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握住那只手又贴在脸上,眼神带着愧疚的催促。
我握紧拳头,慌张的看向左手:“不,停……”
“啪!”
凤镜夜的脸又一次被打偏。
空旷的黑夜中,兢兢业业加班的凤家保镖和医务人员齐刷刷又顿了一下,这次他们头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这给他们干哪儿来了?
明天他们还能来上班吗?
我暗暗用力握住了不受控制的左手,缓缓闭眼,原来“祂”还没走吗?
凤镜夜脸上终于出现了可以称之为轻松的笑意,他主动牵起她的手,朝医务人员走去:“你先乖乖坐在这里处理伤口,我去去就来。”
我坐在车里的伸出手腕给护士小姐,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坐下来硌到了我的肚子,我摸了摸腰间,叫住了凤镜夜。
然后在护士小姐震惊的眼神中从腰间掏出一把枪递给凤镜夜。
刚才她们还在讨论这一伙人全都是一枪命中大腿导致失去行动能力,还以为是他们内讧的同伙造成的。
没想到是少夫人动的手吗? !
我在护士小姐陡然变得尊敬的眼神里,把枪还给凤镜夜,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以一敌四的战绩。
我支支吾吾:“我趁他们不注意夺的枪。”
他没问什么,接过枪,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身离开。
我解释的话卡在嘴里,轻咳几声,动了动被包扎好的手腕,透过车窗看向那辆被围住的车,忽然想到什么开门走了过去。
第95章
我下车的时候,透过玻璃车窗正好看到黑川正雄顶着苍白的脸激烈的说着什么,看起来马上要从担架上跳起来。
站在他对面的是看不清神色凤镜夜,他微微垂头,视线落在手里把玩的枪支上,修长的手指上下翻动用一块素色的手帕随手摩擦枪管。
我不自觉停下脚步,看着那把震得她虎口发麻的枪支如同玩具一般在他手中被轻巧的摆弄,然后在掌心转了一圈,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紧。
枪口对准在担架上徒劳挣扎的黑川正雄。
几乎是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已经扣下了扳机。
我有一瞬间的心跳过速,那可是对准的要害!
阻止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熟悉的枪声没有响起,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如一滩烂泥一样扭曲着脸说着也许是求饶的话。
我注视着微微勾唇的凤镜夜,看着他抬起把刚才的手帕扔在地上,几颗子弹随着动作落在地上。
我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松懈的气音。
似乎是察觉到注视,隔着一层玻璃凤镜夜转头看了过来,黑沉沉的瞳孔冰凉深沉,带着拉人沉入深渊的浓稠情感。
我站在原地身体被冰凉虚无的黑色潮水束缚,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镜夜?
我无声动了动嘴唇。
那些冰凉的潮湿的令人窒息的情绪如云烟般消散, 然后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凤眸弯起, 如往常一般对我露出柔和的笑意。
看起来情绪还控制得住。
我朝他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车辆, 示意了一下, 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走动的姿势。
凤镜夜只是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形钻进车辆被阻挡才将视线收了回来,落在表情复杂的黑川正雄身上。
他表情复杂,夹杂着悔恨和意外。
“我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是真的喜欢她。”
“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他就不……面对强大压迫感而充满恐惧停摆的脑子动了动,他忽然想到在凤镜夜赶到之前他们就已经被黑川一一个人收拾掉了。
现在思考她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已经无济于事。
这是一次注定失败的计划,黑川正雄不得不冷静的想, 也许他该先答应凤镜夜提出的条件。
让黑川一继承公司的股份……
他胸膛起伏几下,声音沙哑:“这不符合规矩,你这是让我们都给她动工。”
凤镜夜反手将枪托砸在他的脑门上,面无表情的俯视他痛苦的表情:“做出这种事情,居然还想要有寰转的余地吗?”
“……知……知道了。”
我单膝跪在汽车座椅上,打着手电筒在座位下四处摸索。
“掉在哪里了?”
我从后座掀起前排的座椅把手塞进缝隙里寻找。
原本正在清理车辆的几名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犹豫着把搜出的东西全都拎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少夫人,从车里搜出的东西都在这了,您要找什么?”
我从缝隙里把手拽了出来,甩了甩,看向壮汉手里被撑得鼓囊的袋子,还有一片白纱从其中伸出来。
我从车里钻出来,拎起白纱查看,才发现巨大的袋子里居然是一件被揉成一团的洁白婚纱,我回忆了一下。
“那几人有人要结婚?”
拎着袋子的黑衣人恭敬的回答:“不,这辆车是他们临时租用的,之前应该是一家婚纱店借用过,大概是他们遗留的。”
我点点头,已经翻遍了整个袋子也没找到我要的东西,视线在和持枪男人纠缠的地面寻索。
“是掉在这附近了吗?”
黑衣男人收拢袋口:“少夫人这些都不是您寻找的东西吗?那我就带走处理了。”
我从路边的草丛里站起身,看向走向车尾的黑衣人,视线忽然在排气管后停住,语气兴奋起来:“等等……”
我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从袋子里暂时借用了一样东西,然后趴在地上将在缠斗中掉到轮胎阴影当中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我打开盒子确认指环就是我定下的那两枚,合上盖子,对着车辆的后视镜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我拢了拢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掀唇。
“原本打算另找时机,不过也不会比现在更适合了对吧?”
“镜夜——”
疾驰的银色跑车从远处疾驰而来,我眯了眯眼睛,认出了在行驶的车辆中站直身体朝这边用力挥手的金毛。
是须王啊。
在他肉眼可见的兴奋下,疾驰的车辆慢了下来,其他几人都在手忙脚乱的拽住他的裤子和衣服下摆飞,防止他不小心跌下去。
但歪歪扭扭的行车轨迹加大了动作难度。
众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和须王的笑声传出很远。
我注视着他们笑闹着朝这里奔来,无言片刻,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最终解决这场闹剧的是同样从后排站起来的铦,沉默可靠的青年依旧可靠的一只手就将须王环拽了下来,压回座位。
那辆打着车灯的跑车一点也炫酷的停在路中央。
凤镜夜听到声音从车里走了出来,用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奇怪的鲜红液体,站在还未熄灭的车灯当中,单手叉腰:“不是让你们不用来了吗?”
双子一左一右从前座跳了下来,动作一致的环胸一同靠在车前的引擎盖上,摊手:“环和春绯一直想过来,我们也很担心——”
“正好honey前辈和铦前辈邀请我们出来兜风——”
须王环整理好头发走到最中间:“没错,就是这样,我们一不小心就开过头到这里了,真巧啊镜夜!”
他把外套解开搭在春绯肩头,手搭凉棚四处查看:“所以小一怎么样……了?”
他紫色的瞳孔落在凤镜夜身后陡然放大。
站在身前的几人表情都一致的出现变化,凤镜夜也听到了从背后迅速靠近的脚步声,推了推眼镜,眉头微蹙。
“是还有漏网之鱼吗?”
他还未转身后背忽然撞上一具身体,后背的肌肉紧绷又即刻放松,即便只是细微的声音,他也能认出来。
他清冷俊秀的眉眼在明亮的车灯下显而易见的融化开来。
我的脸埋在凤镜夜的后背,眼睛紧张的闭起来。
看着他站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己动起来了。
我双手抓紧他的衣角,阻止他转身的动作,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指掏出戒指,绷着脸绕到他身前在他的注视下抓着他的手单膝跪地将脸颊贴在他带着凉意的掌心。
直到他的掌心染上我的温度,
他的瞳孔颜色太深,注视着我看不清情绪。
我感受着胸腔超负荷工作的心跳,在心里祈祷。
“神子”大人请继续帮助我吧!
我打了很长时间的腹稿,结果还是脑子一片空白,声音断断续续:“本来……今天晚上想要去找你。”
“因为不想要做无谓的等待,也想要对镜夜做出回应,现在应该也还不晚对吧?”
我朝他笑了笑,拿出我的定做的戒指,屏住呼吸将它放进凤镜夜的掌心,朝他递出我的手。
他收拢了掌心,非常用力,连指节都泛起苍白的色泽。
我起身后退一步注视着他:“那个……可以再来一次吗?”
我在心里慌乱的数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咬了咬唇,仰头迫切的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
失败了?
不,他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我伸手按向他僵硬的胸膛,中途左手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转了个弯,简单粗暴的拉起他的左手,将手心的男款的戒指直接强硬的套进了……中指。
我眨了眨眼。
“神子”大人居然真的回应了我的祈祷吗?
但是戴在中指……我注视着他本就戴了一枚钻戒的无名指,片刻后眼神释然。
大概是没位置的原因吧。
还真是失礼呢,刚才一瞬间升起了对“神子”大人不礼貌的想法。
有了“祂”的帮助,我似乎找到了点底气,牵住他的手指:“这是我回国之前定制的,因为镜夜提前送了才一直没有送出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解释:“但果然是我想错了,表达心意这种事,还是不能省略吧。”
“唔!镜夜?”
凤镜夜注视着她,视线在她黑发上的头纱停顿片刻,然后一刻不停的落在她还带着点狼狈的脸上。
身体不自觉紧绷,身体欣喜若狂的想要回应,想要将她娇小的身体紧紧地搂入怀中,想要让那张已经没有什么比之更可爱的脸露出只有他能看见的表情。
想要……
但是不行,他生病了。
还差一点就可以。
……不想让她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
他的身体陷入了本能和理智的交锋。
手指忽然出现的束缚的凉意,如同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焦灼的心尖。
她是那样虔诚的看着我。
凤镜夜同样虔诚的将她用最温柔又最克制的力道拢进怀中,一触即离,轻柔的吻落在她的指节,银色的指环一点点推进她的指节。
“谢谢你。”
谢谢你在用心爱我。
他将额头臣服的抵在她的手背:“我也一样。”
所有东西都将为你敞开。
·
咒术界最不能惹的人——五条悟。
就算是刚识字的小孩都知道这个名字。
但在总监会改革的第十年,众人从重建又彻底坍塌又再次重建的五条家以及总监会驻地来看,他不好惹的程度已经进化到路过的咒术师都要被踢两脚的程度。
总结来说五条悟——陷入了疯狂。
因为一个不存在的妻子。
据说他的妻子叫黑川一,是黑川家不受宠的庶女,因此黑川家的建筑在被五条悟找茬后还能幸存。
但无论他们动用怎样的力量寻找都找不到此人存在过的痕迹。
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却不得不配合。
五条宅最深处的庭院,家主居住之处,是所有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
直到那一天,诸位长老被满脸兴奋的家主从床上捞了起来,一个个表情惊恐的被扔到院子里。
他终于忍不住要大开杀戒了吗? !
五条悟的表情却前所未有的冷静,睁大的蓝眸却氤氲着巨大的的兴奋,朝他们展开了领域。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一股脑涌入脑海。
然后他们看到家主兴奋的指着那个和壮汉缠斗的黑发女孩说:“我就知道,她一定存在!就是她。”
“我的妻子。”
最后四个他说的无比温柔,却让他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家主的疯病又加重了吗? !
他们忍受着脑海中被灌注大量信息的疼痛,等待着五条悟的下一步计划。
果然五条悟很快冷静下来:“我来拖延时间,你们抓紧时间,一定要给我定位到她的坐标,你们做得到吧?”
完全是做不到就杀了你的眼神啊!
长老们露出命苦的表情,艰难的点头。
他们找到可以标记咒力的咒具,并且分工定位地理坐标,认命的干了起来。
然后他们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就眼睁睁的看着,家主夫人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
长老们:那很坏了。
他们屏住呼吸偷偷看向家主。
五条悟不语,五条悟冷静,五条悟冷笑着扇了那男人两巴掌。
一巴掌是为你觊觎我的妻子扇的。
一巴掌是为你居然敢让她抱住扇的。
长老们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果然是还是那个家主大人。
五条悟好不容易寻找到她的踪迹,又利用六眼解析那一丝抓住的信息,成功连接到她所在的地方,只是动了两巴掌,落在身上的挤压感却陡然上升。
他不甘的停下动作,眼神眷恋的看着他可爱的妻子。
找东西可爱,跑起来也可爱,抱住人的时候也……等等。
五条悟目眦欲裂的看着属于他的可爱的柔软的似乎不认识他了的妻子,抱住那个没用的男人,甚至还主·动·告·白!
输了。
他面无表情的捏碎了价值千金的定位咒具。
又在长老们紧张的视线里转身。
“看着我干什么,如果定位不到你们今天就退休吧。”
“……是!”
他的双眼埋在阴影中,看着那个男人僵硬的身体,嗤笑一声。
无用至极,你拿什么和我争。
可从链接的身体里传来的情绪让他收敛了表情。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就这么难过吗?为了这种家伙?!”
他终于将那个普通男人看入眼中,并产生了浓烈的杀意,随之而来的是世界屏障陡然加大的驱逐力。
“咳!”
他吐出一口鲜血,咬牙将那枚指环给那男的戴上,以欺骗世界意识。
没关系。
他擦去唇角的鲜血,透过黑川一的双眼沉沉的注视着那个男人,就让他再得意一会儿,他已经收集到坐标了。
再过不久,他可爱的妻子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小一不记得了他不怪她。
他会好好料理那个奸夫。
——链接断开。
第96章
那天晚上回去后,凤镜夜第一次以脆弱的姿态在我面前说起他的病情。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说出比我想象中严重得多的事实,黑眸中病情之外的担忧却最让我心头微痛。
我坐在床上,他依靠在办公椅上,两人身上都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家居服, 我能嗅到他身上温润的水汽与更加浓郁的鸢尾香气。
——他认为这样的环境有利于放松和吐露心声, 事实上也许有点用, 在分散注意力上。
我看他身上光滑质地的丝绸睡衣,随着弯曲的脊背,顺着背肌的弧度顺畅的描绘出其下清瘦的弧度,微长的黑发贴在冷白的脖颈慢悠悠挤出一滴水珠,顺着肩颈线条消失在衣领当中。
已经继承家业的凤家继承人就这样扶着我落在地上的腿,自下而上的看着我,总是神秘的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瞳孔在这一刻是纯净的。
如同朝圣中,自愿向上帝献出自己柔软肉/体的山羊,他用漆黑的方形瞳孔静静的注视着被赋予权利的人,并且对接下来的结果好的坏的都甘之如饴。
显然被他亲自赋予了某种特权的人并不会让他失望。
他口中所叙述的病因避重就轻,但我并不能就这样轻松的将我完全摘除出去。
在那双冷静的黑眸中,我微微俯身,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拥入怀中,并怜惜的亲吻他的发顶。
我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不安的爱人,只能单调的亲吻着他的发顶,不断重复。
“我会陪着你的。”
他静静的将手搭在我的大腿上,黑眸满怀信赖,轻轻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他毫无保留的相信了我的话,就像他毫无保留的袒露内心的踌躇。
我双手插进他的发间,如同安抚一只忠诚的狐狸一样抚慰着他。
即便他放在我腿上的双手宽大到将它横向覆盖。
我低头轻轻贴住他的双眼, 如同奖励一位忠诚的骑士一样奖赏他。
即便他的身形那样宽大能够轻而易举的调换主次。
角落里燃着的香薰中的火光轻轻跳了跳,发出细微的声响。
摇动的烛火将一高一矮互相依偎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弱者占据主动,强者自甘臣服,柔软者给予救赎,沉沦者欣然奔赴。
温柔的烛火里,较高的影子腰间出现一双手,身形越发拔高,纤瘦的影子在墙上弯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较矮的影子越发下沉将人越拥越紧。
他忍耐着痛苦,满心欢喜的想要给予她更多……
直到那具弯成漂亮弧度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一支拉到极致猝然断裂的弓,挣扎着软倒下去。
掌中传来细微的颤抖。
窗台上他亲手栽种的鸢尾花枝颤动。
茎叶清脆得一折就断,在轻微的挤压中,发出细微的水声,汁液迸溅。
我脸颊涨红的看着幻觉般轻轻摇晃的天花板,身体蜷缩成一团,口中的喘息急促到忍不住将指节塞进嘴里咬住,留下湿濡的咬痕。
身体两侧的床垫微微凹陷。
我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凤镜夜的脸。
我松开拽着被子的手,疑惑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指尖轻点镜片:“这是……”
还没问出口我就顿住。
指尖触及镜片上微凉水渍的时候我向模糊的神经终于动了动,血流冲上脑袋,我倏然将手缩回来。
却被另一手按住了手背。
我看着他微笑着侧头将湿润的唇印在我的掌心,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忍不住张了张口,都到这一步了,应该是要继续的吧?
我闭了闭眼抑制住打哈欠的冲动,强行打起精神。
身体却忽然腾空。
我紧张的张开眼睛,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上:“要去哪儿?!”
凤镜夜掀开被子裹着怀里的人一同躺进被子里,他贴着怀中人的脸颊,将双腿纠缠在一起调整成他想要的姿势,轻声:“睡吧。”
我震惊的看着他,睡意都飘走了一些。
不做了? !
虽然我确实很困,但都到这种程度还能忍住继续忍耐,让我不自觉思考起那些药物的作用里会不会有抑制勃/起的成分。
我趴在他怀中眼神逐渐变得小心翼翼,低头遮掩住脸上的表情,也伸手探索着拍拍他的脑袋。 “正……正好困了呢,睡吧。”
我闭上眼睛,身体被紧紧的困住,带来恰到好处的安全感,很快就陷入了甘甜的梦境。
凤镜夜看着迅速睡过去的家伙,半晌冷哼一声。
这家伙不会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都说出来了吧?
·
春绯和须王环的订婚典礼在须王家投资的豪华酒店举行。
我赶到附近的时候不出意外看见几乎将道路拦住的豪车,无奈的对司机说:“就在这里下车吧,辛苦了。”
我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避开车辆,在酒店门前的豪车当中穿梭,一辆辆扫过。
“诶?不是在这里附近吗?”
我转头看向表情防备的门童,询问:“请问你知道这个车牌的车停在哪儿了吗?”
他表情更加谨慎,对眼前从唯一一辆计程车当中下来的女人,狐疑道:“请问你是?”
“她可是凤家镜夜少爷的妻子哦。”
“黑川一?镜夜少爷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表情高傲的女人朝我点点头:“你自己来就算了,就这样站在门前真是太难看了,走吧,我带你进去。”
我看着她眨眨眼:“山田美子?”
山田美子朝她伸出手,见她迟钝的没动作,臭着脸主动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这幅样子,镜夜少爷不在你就这样让人欺负吗?”
“真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输的。”
我跟着她一同进了酒店,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有些插不进话,最终还是静静听着她抱着某种责任心跟我介绍重要任务的信息。
“所以你要是今天一个的话,我就勉强让你跟着我好了。”
我递了杯度数不高的酒给她:“我记得你之前喝的是这个?”
“啊,嗯。”
山田美子接过酒喝了一口不知道看着我在想什么没说话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解释道:“我今天是因为有作业要做,必须提前腾出今天晚上的时间,所以才没和镜夜一起来的。”
“而且也没有被欺负。”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下次记得让司机送你来。”
看起来根本不信的样子。
我只好略过这个话题:“不过山田会主动帮我,还挺让人意外的。”
我看着身形健美皮肤微黑的女人,差点和以前的样子联系不起来,不过还是现在的样子更精神:“你变了很多,看起来和镜夜他们一样。”
山田美子闻言哈哈大笑:“和镜夜少爷他们一样?总之,还是多谢你的夸奖了。”
她说:“帮你当然是为了那件事道歉,那天我回去被父亲责骂了一顿,还被关了禁闭,出来之后你也走了。”
“镜夜少爷他们不可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这件事还真是在我心里压抑了很长时间。”
山田美子深深地朝我躬身:“我为以前的轻率与愚蠢向你道歉。”
“诶?!”
我将她扶起来,被聚集看过来的视线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时候你也是为了家族吧,我也不太懂,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就是了。”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山田你的行动力的。”
山田美子抿唇:“可那是错的,是我误解了父亲的话,商业的竞争中不当的手段占据高地时,我们就没有能力做出让人幸福的产品了。”
“所以我才要向你道歉,还有感谢。”
原来是这样啊。
我看着比我高了半个脑袋的山田美子,没忍住摸了摸她卷曲的黑发。
手感很好。
“嗯嗯,你的歉意我收到了,请继续努力吧。“
山田美子怔了一下,望着笑容柔软可爱的黑川一,就这样轻易的原谅她了吗?
“不……我还准备了……”
“不好意思,我先带着夫人去帮忙,失陪了。”
忽然出现的黑发男人手臂极其自然的环住妻子的腰,让她的肩膀抵在自己的胸膛,那是一个非常有占有欲的姿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山田美子,轻轻点头,就转身将人带走。
山田美子怅然若失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端着酒杯的手下意识摩挲着杯壁,喃喃自语:“那是凤镜夜?原来她没有骗我啊。”
他看着妻子那样专注又倾注爱意的眼神,肢体不自觉表现出的强势却又小心翼翼的不让妻子察觉。
她不用回头就能确认来人的表情好像更可爱了,回应丈夫的表情包容又纵容,那样已经在商界崭露头角的男人在她眼里仿佛就只是爱人而已。
山田美子退后一步一口饮尽酒液,转过头不再看那边。
她想到来之前听到的传言。
那些人只要看到那两人出现在眼前就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了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带着走出大半个会场,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眼前忽然一黑,脑袋被凤镜夜轻轻转了回来。
他冷着脸:“不许看。”
我蹙了蹙眉,盯着他。
他冷静的回视:“你拒绝和我一起出门,答应到酒店就来找我,结果却在拒绝我之后和不相干的人相谈甚欢?”
我表情逐渐缓和,捏了捏他的耳垂:“对不起嘛,就是碰上了,是不是故意落下你的。”
凤镜夜耳垂染上红色,表情却不为所动的凑近:“那为了补偿我,今天晚上我要你在上面,想看你的表情。”
“?”
我被烫到一样把人推开,冷静三连。
“不可能,我拒绝,你别想。”
第97章
众所周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当我沉迷爱恨情仇直到准备回阿美莉卡面对导师,却发现论文初稿才打开文档的时候,脑袋嗡嗡的,连带着腰和膝盖都开始痛了。
我双手合十放在腿上,正襟危坐的看着再过两天就要交上去的论文,表情平静实际上走了有一会儿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 打住!没可能的。
可恶, 让员工在任务世界还要努力工作学习,主系统居然还能存活到现在一定是因为手下的打工人被压榨过头, 根本提不起力气反抗!
我反手写了一封抗议信扔进主系统邮箱。
膝盖上忽然多出丝丝清凉。
我反射性向后缩了缩腿,脚踝却被早有预料的抓住。
凤镜夜到阿美莉卡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搬家公司将自己的东西全都自觉搬进我家,现在已经换上了休闲衬衫和长裤,手里拿着一瓶散发着刺鼻味道的药油蹲在我面前。
给我的膝盖上药?
我被论文霸凌的身体迟钝的把小腿顺势搁在他膝盖上,顺便沉思膝盖上青紫的痕迹是从哪里来的。
难怪刚刚会觉得膝盖痛。
窗外路过的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让我飘荡的思绪回归。
青紫的膝盖上已经被细心的涂抹了药油, 并且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我的小腿,指尖陷入小腿延伸出几道指痕。
他将空闲的掌心按上我的膝盖,抬头朝我微笑:“会有点痛,抱歉,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诶?
我还没来及回复就被腿上传来的刺痛弄得抖了抖, 好在冰凉且气味古怪的药油在向摩擦中逐渐发热, 代替了刺痛。
我空闲的小腿在空中晃荡了一下,顺势踩在凳子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他的动作,被膝盖上热烫的抚慰舒服得头皮都舒展开了。
我盯着他的发顶,不自觉扯了扯被头顶翘起的发丝:“又不是你造成的,道什么歉,可能是刚回来不小心在什么地方磕碰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凤镜夜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眸中的情绪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担心。
“那小一下次和我一起注意。”
我被捏着小腿换了一边膝盖,闻言毫不留情的戳了戳他的脖颈上的小痣,这是我最近的新发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起身顺便和我交换了一个充斥着药油气息的吻。
他把床上的抱枕递给我,顺便给我倒了杯牛奶放在手边:“这几天我要去公司开会,晚上会按时回来,喝了牛奶早点睡觉。”
“明天我陪你写。”
我抱着穿着婚纱的黑发公仔倒在椅子上,脑袋后仰看着一边叮嘱着琐碎事件,一边打领带的青年,视线不自觉在他无意识勾起的唇角停留。
拇指和食指将他的身形圈在框内。
我将这个画面保存在脑海当中,直到他出门,楼下等候多时的卡宴逐渐驶离,我才揉着头发继续叹息。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只剩明天一天的话怎么写得完啊,果然今天还是得熬夜加班。”
反正只要在镜夜回来之前睡觉就没事了。
我一口气喝完牛奶,重新振作起来打下第一行字。
众所周知,文档里只要不再是空白,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算困难。
我专注的看着屏幕,偶尔分心查阅收集好的资料,以我的形象定制的玩偶不知何时已经滚落到一边。
房间里逐渐的暗了下来,只有电脑还亮着幽幽的光。
我后知后觉停下酸胀的手指时,手机里已经收到凤镜夜返回的讯息:“已经十一点了啊。”
我站直身体,动了动发出脆响的腰,动了动手指。
镜夜:休息了吗?我快到家了,买了点橘子雪糕,要吃的话记得给我消息。
小一:不吃,我已经躺在床上要睡了。
小一:[黑猫盖被.jpg]
我扔下手机小跑着奔进浴室,在凤镜夜抵达之前将自己装进被窝,闭上眼睛装睡。
“咔嚓。”
大门被人打开,一连串从容的脚步声朝房间走来,我一动不动,听着他打开房间的门,空间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衣袖上的纽扣碰撞上挂衣杆发出细微的磕碰。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脚步又顿了顿,把什么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床铺微微下陷,我握紧藏在被子里的手。
不会被发现了……吧?
额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贴。
然后一具比我大了一号的身体隔着被子轻轻的以不会将我弄醒的动作将我拥住,耳边似乎还传来他既疲惫又满足的叹息。
我在黑暗中眨眨眼。
公司的事情很麻烦吗?
感觉他很累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他准备悄悄起身的时候,从被子里探出手尽力环抱他的脊背:“欢迎回来,今天辛苦了。”
搁在我颈侧的脑袋闷笑一声。
他抬头和我对视:“果然没睡,小一才是辛苦了吧,从我走之后一直写到现在?”
我沉默着与他对视,忽然松开手拽起被子把头裹住:“明明是你打扰到我睡觉了!我可是看在镜夜这么累的情况下,努力打起精神在安慰你哦。”
“嗨嗨——”
他轻声妥协,把我的头从被子里挖了出来,解着衬衫走进浴室:“多亏了小一,我现在精神多了。”
我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
“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怎么样,明天我有事走不开。”
我无意识撇了撇嘴:“不要,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第二天醒来,我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怔松半晌,按着额头坐了起来:“这是哪里?”
隔间外的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我掀开被子看着床边的小熊拖鞋眯了眯眼睛。
果然是……
我在门打开的刹那冲了过去,跳起来给他一个抱脸杀,恶狠狠地说:“不是说我自己在家就可以了吗?”
“居然先斩后奏在睡梦中就把我带出来,吓死我了!”
凤镜夜后退一步稳住身体,将隔间门关上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防止跌倒,梳理整齐的黑发被弄得凌乱。
他将人撕下来放在床上,将旁边桌上的衣服递过来,扶正歪掉的眼镜:“抱歉,但我还是很想和小一待在一起。”
“……你不想醒过来就看到我吗?”
我拿着衣服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也……也还行吧。”
实际上看到镜夜还是有点开心。
他笑了起来:“啊,我知道了,我就知道小一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
“先换衣服吧,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我坐应该是办公室休息间的床上,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宠溺上前:“是还没睡醒吗?好了好了不要撒娇,我来吧。”
我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我是说你先出去!”
“啧。”
他眼神带着丝丝遗憾带上门走了出去。
我:“……”
“撒娇的到底是谁啊。”
不过真的让他给我穿衣服?
我迅速套上凤镜夜给我带来的连衣裙,抱着手臂打了个寒战,不要!绝对不要!
为了不再节外生枝,我摸进隔间里的浴室,洗漱完毕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主体为冷淡的灰黑色的宽阔空间映入眼帘,视线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中心城区。
工作时总是穿着冷淡黑色西装的凤镜夜放下手里的钢笔,摘下眼镜,坐在宽阔的办公桌后朝我招手。
我走了过去,被扶着身体坐到他身上,面前是一份还散发着热气的早餐。
虽然这里暂时没人,我还是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你先放我下来,不能让我自己坐一个椅子吗?”
肩膀一重,他从后面将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慢悠悠的说:“不行,我想要坐一起。”
“……”
都说了不要仗着自己是病人随心所欲撒娇了。
我无言的喝了一勺甜粥。
也太甜了吧。
好在吃完早餐后,他就让人搬来了另一把椅子放在并排的位置,带了两只戒指的手撑着下巴,朝我说:“就在这里写论文吧。”
“有不懂的可以问他,艾伦是哥大医学系博士毕业。”
我看向他递来的手机顶端。
艾伦的备注是【家庭医生】。
我动了动眉头,有点想吐槽但还是忍住了,接过凤镜夜递过来的外挂,开始继续修修改改。
期间不断被旁边的家伙骚扰。
三个小时后,我鼓着腮帮子,咬着嘴里的樱桃,转头瞪他一眼。
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从容的转头:“怎么了?”
我无情的拖着椅子电脑和外挂和他保持一米的距离:“在我写完之前,禁止打断,不然我就让店长住回来。”
正在汇报工作的秘书视线隐晦的在两人身上移动,原本以为看到老板和正常人一样黏黏糊糊贴着妻子已经很诡异了。
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是夫人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老板的贴贴!
她的上进心和好奇心在天人交战,要现在溜走还是留下当战地记者啊!
老板不说话了,老板嘴角动了,她懂,这是要开嘲讽的前摇!
凤镜夜看了她一会儿,上扬的嘴角下降了两个百分点:“好吧。”
秘书神情恍惚的离开了。
给她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她老板吗?
“让她来做客可以,不过那栋别墅我已经是我们家了。”
我背对着他欢快的继续敲敲打打。
凤镜夜在背后眯了眯眼睛。
我敲下最后一行字,心满意足的保存合上电脑,刚在手机上打出一行感谢,手机就被另一只手抽走。
我后知后觉的看向他,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我有些抱歉的看着他:“都这么晚了,是不是等饿了,你怎么不叫我?”
我倒是不太饿,大多数归功于前半段被不知不觉投喂太多了。
办公室外也很安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他看都没看手机就合上屏幕,将人从椅子里掐着腰抱了出来放在足够宽大的桌面上,压低身体亲吻她的嘴角。
“等再久都可以。”
“但是我饿了,小一要补偿我。”
我动了动小腿,发现他的膝盖抵在桌边正好将我垂落的小腿压住,不妙的预感逐渐加重,视线翻转。
早有预谋的连衣裙方便了他的动作。
我撑着滑溜得靠不住的桌子,终于明白膝盖上的伤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此时被抱在他怀中一件件套上衣裙,却也没有了生气的力气。
我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的病真的还没好吗? !
【攻略进度完成】
【系统检测到时间不足,即将传送下一个任务】
第98章
任务完成的很突然。
我搭着凤镜夜手臂的手猝不及防的收紧,倏然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脸,面板上的传送进度已经开启。
我慌张的张了张唇,鬼使神差的想到那位忽然出现的“神子”,系统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
在短短几秒间,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镜夜会一直记得我吧?”
他轻笑一声,紧贴着我后背的胸膛微微振动,发顶传来温柔缱绻的触碰:“说什么傻话。”
“我当然会一直喜……”
摩天大楼顶层,唯一还亮着灯的偌大办公室内,男人声音悠悠在空气中回荡,又因某种不可抗力戛然而止。
他独自坐在办公桌后,手指维持着拥抱着什么的姿势,指尖下意识动了动。
凤镜夜忽然感觉有些冷,放下手指站了起来,却又犹豫着没有离去,视线在一目了然的空间内转动。
头顶惨白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沉沉的阴影。
·
爆裂的声音、呛人的烟雾、恐惧的哭泣。
我睁开眼扶着胀痛的脑袋,还没搞清楚这次的任务目标,就先被这些复杂的信息砸了一脸,身体各处都疼。
我扶着断了半截的墙壁才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偷偷往外看,呼吸忽的一滞。
不断制造爆破的是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们手上燃着奇怪的火焰,通过奇怪的冷兵器或是改造得夸张的热武器肆意的破坏着一切。
致力于将这座巴洛克式的庄园……以及其中的所有人炸成碎片。
地面上已经躺了许多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影,仍然在负隅顽抗的小队在我这个位置看来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毕竟他们中好像没有人能飞。
“啊!!boss!”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尖锐哭喊将我惊醒。
我睁大眼睛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朝我奔来, 漂亮的蓝色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名黑色的敌人。
“不……”
身穿黑衣的敌人注意到我的视线,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抬手燃着火焰的长靴轻轻一动,身形瞬间出现在那孩子身后。
“不行!”
我下意识冲了出去,随手捡起一把不知何人遗落在地上的手枪,紧绷着身体拉开保险栓抬手射击。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手臂向上扬起,身体却熟练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卸力,趁着那人惊讶避开的间隙,我冲上去提着那孩子的衣领往最近的掩体奔去。
我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被拎在手里的孩子抬起脏兮兮的脸,表情呆滞:“大小姐?”
我将她抱在怀中,在赶来支援的小队的掩护下扑进刚才躲藏的断壁后,捂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低头看向怀里:“大小姐?”
我不是boss啊(喜。
也是,这种开局家破人亡的局面也太hard模式了哈哈。
我松开小孩,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我们现在大概是处于整座庄园最中心也是最安全的位置,也代表着要逃出去的话很难。
我伸手在眼前挥了挥。
……不过视线里这些多出来的线条是什么啊。
系统面板随之弹出。
【检测该世界为高危世界,自动为您装配最契合能力】
我狐疑:“之前有响应这么快吗?奇怪,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
系统面板毫无动静。
我狠狠戳了戳装死的系统面板:“嘁!”
天杀的系统,直接给我扔进械斗现场,不过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
外面的状况越来越差,倒下的护卫越来越多,而那些飞在空中燃着奇怪火焰的男人逐渐朝这边靠近。
如果不想创造最快失败召回记录,我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我左右看了看,在还剩下半张的红木桌板材底下勉强抽出一柄装饰用的华丽细剑,拿在手里挥了挥,勉强当做防身武器。
剑柄上雕刻着精美的蛇形浮雕,护手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的空洞。
也许是抽出最下面的东西破坏了桌子的平衡,它在我走出一步之后轰然倒塌,有什么圆溜溜的东西咕噜咕噜滚到我脚边碰到鞋面。
我怔了一下,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雕刻着蛇与荆棘图案的蓝宝石戒指。
看起来很值钱,带上。
我把戒指揣进兜里,又捡了把枪依靠着那截墙壁,凭借那些人暂时被拖住步伐,开始在背后放冷枪。
奇怪的是那些在同伴伤亡大半之后仍然坚强抵抗的护卫,看见是我在动手的时候,那些壮汉都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忍不住出声:“认真点看敌人啊你们!”
他们同时挺直了脊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反抗的枪声似乎更加激烈了。
我拿着枪特意瞄准视野中人体上出现线条的位置,好不容易在活动靶中细线,我握了握拳,兴奋的看着那人的变化。
拿着一柄巨大镰刀的男人身形一顿,摸了摸被洞穿的大腿,以及差一点就被击穿的第三条腿,在空中凝滞了足足一秒。
我兴奋握拳,低声呢喃:“要起作用了吗?!”
身后的衣摆被人小心扯了扯。
“大小姐,我……我们还是先去避难吧!查尔斯大叔他们要顶不住了!”
我却暗骂了一声狗系统,把她往后推,看着越过所有人直勾勾往这边飞来的黑衣人:“你去吧,有人来了。”
攥着衣角的力道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紧,她再次开口:“不,大小姐不去我也不去了, boss已经死了,您就是索恩的新任boss !我要跟着您!”
我拽着她一起往后退,目光不离那个踏过残壁的男人:“都成这样了,还什么boss不boss ,保命要紧,你还小,快走!”
更何况这种烂摊子谁要接啊!
我持剑指向那人的胸膛,厉声呵斥:“停下!”
黑衣男人带着看不清面容的统一面罩,声音中的嘲讽却分毫不少的传递出来:“哼?索恩家娇生惯养的废物还想拦住我?”
“让我想想,这把剑还真是眼熟,你的父亲临死之前还握着它,请求我们放过你。”
他上前一步让剑尖抵住胸口,俯身注视着我的眼睛,不断施加压迫:“那也是个没用的男人,身为索恩的boss ,在这样的时刻居然只想着让你一个人活着。”
“可惜他太没用了,连和我们做交易的价值都没有。”
我身后传来一声低泣。
我握剑的手逐渐收紧,明明只是系统安排的身份,脑海中却闪过关于一个黑发男人的记忆,胸口涌上难言的怒火,煎熬着我的心。
视野里男人身上纵横交错的线条更加清晰。
我无端对眼前狂妄的男人生出蔑视。
这么多线啊。
我握着细剑轻轻抵上线条的起点,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在那人喋喋不休的声线中,我深吸一口气骤然划下。
手中的触感奇异的如同划过空气,又似乎是切开一块极嫩的豆腐。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身上,好在我提前把小朋友挡在身后。
我注视着地上的尸体,轻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细微的声音贴着脊背传来:“我叫安娜, boss 。”
“好的安娜,现在开始闭上眼睛,除非我让你睁开好吗?还有不要叫我boss。”
我看着更多朝这边蜂拥而来的黑衣部队,下颌紧绷,他们远远看见地上的尸体却如秃鹫般兴奋的啃噬而来。
安娜呼吸急促,声音带着隐忍的哭腔和信赖:“好的, boss 。”
我一把将她塞进坍塌的桌子底下,来不及擦拭眼睑上的血液,比想象中更多的黑衣入侵者不断朝我靠近。
怎么回事?
从醒来后就酸疼虚弱的四肢却强行驱使,我再一次划开一人的胸口,背后打来的火焰将我炸了出去。
失重感与背后绽开的细密疼痛让我抽着气调整姿势,却还是徒劳的以后背落地的姿势重重摔下,我扣着细剑湿滑的手柄眼前黑了一瞬。
重重脚步声将我围住,手腕脚腕和脖颈同时传来冰凉的拘束感。
有人问:“把基石碎片交出来。”
我睁开模糊的眼睛,透过缝隙看向之前守卫战斗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了。
最近的守卫倒在离我几步开外的位置。
我眨了眨眼,温热的泪猝不及防从眼角滑落,到底什么是家族,已经失去首领的家族,还有什么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守护?
一直以来都在自己能做到的安全区域内活着的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情感。
是愤怒吗?
可又因为认识的时间不够长,了解的不够深使得愤怒也无处安放。
还是遗憾呢?
可我已经尽力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做不到更好,如果他们的boss是一个更有能力的人……
系统召回倒计时已经开始跳动,我闭上眼睛,不断起伏的胸口昭示着我仍然不能平息的心情。
可恶!
回去之后一定要投诉!这种传送时间点简直是强人所难!
都是系统的错!
被我无声的拒绝激怒,脖颈上的链条被倏然提起。
我抓着颈环,狼狈的咳嗽,瞪着他:“你不是很有能耐吗?问我干嘛,自己找啊,没用的东西!”
“你!”
我看着走到尽头的倒计时,摸着剑的手勾起剑柄,眼睛眨都不眨的捅进线条交汇处的【点】,脖颈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我恨恨的看着这群人,在心里竖了个中指。
再也不见!
可直到我再次落到地上,鼻腔中呼吸的仍然是混杂着烟尘硝烟与血腥的空气,那些人被我激怒,朝我举起了枪口。
然后我看见了。
——从未见过的火焰。
愤怒燃烧着的橙色火焰,将所有黑衣人吞没,然后奇迹般的从底部开始冻结。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色皮鞋踩在遍布砂砾的地面发出咯吱的脆响,玫瑰与铃兰的香气将我笼罩,一只包裹着白色手套的修长大手朝我伸来。
第99章
巴洛克风格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余下一张胡桃木四柱床放在花纹繁复的暖黄地毯中央,厚重的天鹅绒床帘将自然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室内所有光源都来自布满浮雕的穹顶中央垂落的竖井吊灯。
多层次的光线通过水晶饰品的折射,让房间显得不那么空旷清冷。
我盯着风格华丽的天花板和吊灯以及与之相比有些说不出不协调的房间发了一会儿呆,身上特别是肩膀传来的钝痛让我不太想动。
从胃部升腾的饥饿感让我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赤裸的双脚落在地上,柔软的地毯将双足柔柔的包裹,从触感和样式来看定然价格不菲,只不过角落的不明显的灼烧痕迹破坏了它的美感。
丝绸质地的睡裙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尾端的蕾丝花边在小腿中部晃荡。
我走出一步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自己。
墨绿色的丝绸睡裙还带着刚从床上下来的褶皱,吊带收腰的样式,露出苍白的手臂锁骨以及从小臂盘旋着向上的墨色纹身。
这是什么?
我不自觉摸了摸肩头,被荆棘缠绕裹挟着的尖牙随着我的动作微微下陷。
这是……
蛇、玫瑰和荆棘。
我记得昏迷之前身上应该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吧? !
“咔嚓。”
顶端做成曲面的卧室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淑女长裙,端着托盘轻巧的走进来,看到站在房间中央的人时还愣了一下。
我透过打开的门看到外面点着烛台的走廊,以及地面铺陈着的暗色地毯。
我后知后觉的想到那只朝我伸来的手,终于有了仍然还在任务世界的真实感。
这样想着我看向那人,朝她伸出胳膊,疑惑:“这是什么?”
下一秒我听到她近乎尖叫的声线:“大小姐您醒了!等等, 您是不记得了吗?医生!医生快来啊!”
我面无表情的收回手, 按了按嗡嗡作响的耳朵,上前一步按住她颤抖的手, 不动声色的接过托盘, 被培根蛋酱意面的香气弄得肚子又叫了两声。
“冷静一下,我没事。”
我理了理思绪,将脑海中系统附带的资料迅速翻看,对上女人的脸:“我真的没事,玛莲娜,安娜还好吗?”
玛莲娜经过那场惨烈的战斗后过于脆弱的神经,终于在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冷静的注视下平静下来:“好……我还好,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擦了擦泛着晶莹的眼角,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大小姐真是太莽撞了,为了那种东西居然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多亏了彭格列的人帮了忙。”
“彭格列?蛤蜊?”
我忽然联想到那天在烟尘与鲜血当中朝我伸出手的男人。
我第一次对任务之外的东西感到好奇:“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玛莲娜忽然惊叫一声:“啊,我忽然想起来了,查尔斯让我问问你的情况,可以的话就去一趟他那里。”
我还没来及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一条外出的裙子。
她手脚麻利的给我洗漱擦脸,又在我脸上擦了一层润肤霜,在她拿着粉盒凑近的时候,我猛然从一连串丝滑的流程中惊醒,提着裙摆的凑到刚刚她带来的托盘面前塞了一大口意面。
我含含糊糊的说:“那个就不用了,我垫垫肚子就过去。”
玛莲娜露出不赞同的眼神:“身为索恩的大小姐,不论何时您都要维持体面,向同盟和其他家族展示索恩的高贵和从容,不要这样粗鲁大小姐!”
我在她越来越急促的声线中吃完了一盘意面,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还能再吃一份,遗憾的摸了摸隐约感到束缚的小腹。
我向外走去,站在走廊的烛火当中,回头看焦急的玛莲娜:“带我去找查尔斯吧。”
玛莲娜愣了愣。
我打量着墙壁上落灰的烛台:“现在已经不同了玛莲娜。”
她站在勉强收拾出来粉饰一切的房间里,看着决然离去的大小姐,心中忧虑又压抑,却忽的想到这几天家族内的传闻。
大小姐展现出了足以驱动基石的能力。
她是索恩的下一任boss。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玛莲娜只觉得大家也许是过于压抑了,病急乱投医将家族复兴的希望竟然放到从未接触过家族事务的大小姐身上。
她同时也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
却没想到这一次,被保护在身后的是她自己。
温热的水珠落在烧灼后的地毯上,又马上消失无踪,玛莲娜脸上出现担忧与骄傲混杂的复杂情绪。
我穿过走廊想让人带我去找查尔斯,穿过走廊没走几步,我若有所觉的看向窗外。
熟悉的破败的景色当中被清理出了一条路。
漆黑的车辆无声的驶离,负责继续清理道路,重建驻地的家族成员在那辆车经过的时候都动作一致的停下动作,恭敬又恐惧的注视着车辆。
靠近右侧车窗的是一个男性模糊的侧影,我眯了眯眼睛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下一秒黑影动了动,一道视线敏锐的落在我身上。
起初带着锐利的审视,然后又迅速化为极富包容性的平和。
那一定是个大人物。
“大小姐?”
那辆车已经彻底驶离驻地,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进入这里就碰上这样复杂的状况,也不知道攻略对象沢田纲吉在哪儿。
系统对任务目标信息搜集是不是越来越敷衍了?
我随手又给主系统扔了一封投诉信,转身看向穿着衬衫和西裤的中年男人,他身量很高身材异常壮硕,我向后退了一步才能不仰头。
查尔斯激动期待的心情在她后退时,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难言失望的看着一如既往穿着华丽且不便行动长裙的大小姐,将情绪压进眼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请跟我来。”
他的身形实在是很有辨识度,那天反抗最有利的小队就是查尔斯带队的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您看起来恢复的也不错,真是太好了,对了,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查尔斯停在一道金属门外,闻言眼神有些复杂,看向她的眼神不免有些怜爱:“今天彭格列的boss来过了,他们愿意承认索恩持有七三之外的那枚戒指。”
“只不过作为意大利最强大的Mafia,他们需要在我们重建后再评估是否接受我们的依附。”
他将手掌贴上门边的黑匣子,和建筑风格迥异的金属门向两边打开,露出其中空旷的空间以及等候在其中的青年。
我理解的点点头,那辆车里的就是彭格列的人?
虽然不太明白彭格列和索恩在意大利Mafia中的具体地位,但显然对于已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的索恩来说彭格列的支持就是救命稻草。
话说回来,竟然是boss亲自来的吗?
毕竟是Mafia,率先排除彭格列做慈善的选项,那应该就是巧合了。
查尔斯:“米瑟尔你来了。”
他接着对我说:“在这场残酷的抗争当中,您的父亲我们的boss丧命于此,因此需要从你和你弟弟中选出新的继承人。”
“成为三代目。”
三代目?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啊,我们也是Mafia,而且家族历史不太悠长的样子。
查尔斯从桌上拿起一个长匣子,打开露出其中格外眼熟的蓝宝石戒指以及华丽的细剑:“家族的继承者将会拿到这两样索恩世代传承的信物。”
我看着它们,原来被拿到这里来了啊。
名为米瑟尔的黑发青年冷冷地说:“能不能不要废话了查尔斯,我们都知道今天的测试只是走个流程。”
他顿了顿,唇角轻蔑的勾起:“还是说查尔斯你信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
“你相信没有两样的东西,她能使用所谓的能力吗?”
那不过是索恩为了加深家族底蕴编纂出来的传说而已,什么直视生死之瞳才能点燃希望之焰!
全都是屁话!
没有死气之炎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
而和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姐姐不同,他流落在外时已经学会了如何点燃火焰的方法,只有他才能坐上首领的位置。
米瑟尔看向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勾唇道:“以格斗的方式对姐姐来说并不公平。”
“我们来换一个更加公平的方法吧。”
查尔斯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米瑟尔对大小姐果然还是有感情的,如果成为首领后能依照承诺继续照顾大小姐,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
我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无言片刻。
查尔斯你这么大一只,看起来凶恶得很,竟然这么纯良,就这么信了这家伙的鬼话? !
这和我想象中的Mafia不太一样。
我虽然也没有当boss的野心,但看着被珍惜的放在匣子里的戒指和剑,莫名觉得这首领可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的样子。
戒指上的蓝宝石在我的注视下闪过冷冽的光泽。
米瑟尔身形高大,带着久经训练的干练,确实比还穿着柔软束腰长裙,皮肤柔软苍白的大小姐看起来更能胜任首领一职。
家族中大部分人都支持米瑟尔接任。
但查尔斯仍然坚持保留大小姐竞争的权利,只是……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表情上没有任何偏向性的说:“你的要求我收到了,那么继承人的抉择由武斗改为点燃这枚戒指。”
他从匣子里取出命名为索恩的指环放在手心。
“点燃戒指,然后拿起这柄剑,得到承认的人将得到索恩的一切。”
第100章
我木着脸站在陌生的街道上,看着视线尽头的尖顶建筑,以及周围来来往往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内心犹豫且无语。
本以为测试就是接过戒指尝试着点燃这两个步骤。
结果查尔斯一本正经的将我想象中简单的环节,硬生生扩容成回合制跑图任务,那个装着继承者象征物品的匣子就放在那间教堂……的最顶端。
从索恩庄园出发谁能最先抵达庄园找到戒指并且点燃, 就能成为索恩家族的继任者。
PS:不限手段。
……虽然这个家族也差不多在名存实亡的边缘了。
我活动了一下脚踝,棕色的尖头皮鞋和砖石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喃喃道:“难怪出发前查尔斯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我眯着眼睛看向视线尽头的建筑。
有句话叫看山跑死马。
我估计着靠着我这双腿走过去,恐怕天都要暗下来了,别说米瑟尔能不能点燃戒指,这么长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
而当上首领这件事,两人竞争已经是最光明正大的一种了。
我摸了摸裙子的口袋,只能摸到裙子下面的大腿, 打车也pass。
那就只好……
我转身看向和教堂相反方向的窄巷,穿过巷子是一家紧贴着树林的马车行,从刚才开始那边就不太平静。
什么东西炸响的烟尘伴随着喊叫隐隐约约传过来,路上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甚至在经过带着蛇与荆棘纹样的店铺时,还嘟嘟囔囔的骂上一句:“索恩家不行就赶紧把地方让出去,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到地盘上撒野!乌烟瘴气的。”
我-索恩家的大小姐:“……”
路过被骂。
不过也算不上无辜就是了, 以教堂为出发点的几个街区都是索恩家的势力范围, 家族会合理的收取保护费, 同时也有维护地盘治安的责任。
森林边缘的烟尘逐渐消散,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连忙提着裙摆逆着人流朝那边奔去。
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央,纤尘不染的皮鞋踏着脚下挣扎不已的身躯,棕色的瞳孔冷静深邃的看向外围的成员。
他按住耳麦,长腿微曲轻轻一踢,将脚下陷入昏迷的叛徒清向一旁。
清浅平稳的呼吸透过耳麦。
那边的侦查人员习以为常,boss战斗与日常生活的反差,只要在彭格列干得久点的都知道。
他看了眼带着他的师傅立即汇报情况:“南边派出的小队已经在收尾,目前除了正在流窜的反叛者头目,其余同党已经全部捕捉。”
男人按着耳麦的手微微松开,若有所觉的看向被封锁的小巷。
侦查人员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boss西南方向五十米处,检测到死气之炎波动,看来头目还没有离开……有无关人员进入封锁范围!”
侦查人员拿着望远镜埋伏在制高点,看着那名逐渐靠近反叛者头目的无辜少女瞳孔放大,咬牙:“可恶,他不在我的射程内!”
少女已经和反叛者之间相差不到五米。
那可是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Mafia杀手!
他闭了闭眼睛,已经不是责怪清场人员或者擅自靠近危险区域少女的时候了,离得最近的彭格列成员也在五十米开外……
想要救下她,必须要是守护者那种级别的实力才行啊。
侦查人员选择加入彭格列的那天起就知道迟早会遇见这些,但不代表看到有人无辜丧命会无动于衷。
带着他的老师傅叼着根烟,单手拿着望远镜观察那名少女,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啧,放松点。”
侦查人员喉头一哽,忍住辩驳的冲动,怎么可能放松!
老师傅眼里全是老油条的从容:“还不是丧气的时候,我们的boss可还在啊。”
那可是带领所有人打败密鲁菲奥雷,重新带领彭格列走向巅峰的首领。
侦查人员一怔,耳麦里同时传来首领冷静到缺乏情绪的沉稳声线。
“我知道了。”
知……知道了?
他脑子里还没转过弯,还未移开的视野当中陡然被橙红色的火焰充斥,几乎是话音还未落下,不甚明亮的巷子里就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想要找人帮忙的我刚进入巷子就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马车行的老板都消失无踪,馬廄里的马匹互相挤压着瑟缩在角落。
我不动声色的往前走,转动雾蓝色的瞳孔瞥过不远处胡乱堆积的杂物,袖子里是随手从头上拔下的金属发饰。
“啪嗒啪嗒啪嗒。”
皮鞋落地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巷子里回荡,质地优良的裙摆随着走动,擦着纤细匀称的小腿晃动。
我保持着均匀的呼吸静静等待。
那人隐匿的很好,看来必须要用眼睛“看”到才能找到那些线。
彭格列的反叛者头目尼森轻车熟路的隐匿在黑暗中,黏腻的视线划过少女苍白柔软的脸,淡红的唇瓣以及包裹在优雅长裙下纤细的身体。
他舔了舔唇,肌肉虬结的身体再一次紧绷着蓄势待发,眼里是不顾一切的疯狂:“甜美的点心,在杀死彭格列之前用你祭刀是上好的选择哼哼。”
裙下若隐若现的纤细的仿佛能一撇就断的小腿落下。
踩在与杂物平齐的第一块地砖。
与此同时巷子里凝固的空气陡然从三个方向开始迅速流动!
我微微睁大眼睛迅速后退避开突然从狭窄的阴影当中蹦出的彪形大汉,扶墙矮身,听到长刀锵的一声砸在头顶墙壁的声音。
我没有抬头,金属发饰在我手中飞快转动一圈,蓦然朝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死线划去。
面容平静到冷酷。
去死吧。
我内心平静的等待着熟悉的奇异手感,内心毫无波动,仿佛这个动作做过千百次一样。
“诶?”
挥动的手落空,身体一轻视线飞快上移,腿弯和背部被人轻巧的隔着衣物搂住,我警惕的抬眼对上一双冷静的眸子。
比起男人俊秀成熟的脸更吸引我的是他额头上燃烧着的随风摇晃的橙色火焰。
我不自觉伸手试图触碰那簇看起来灼热又温柔的橙色。
双脚却忽然落在地上。
忽然冒出来救下我的男人不动声色的避开我的手,关心的看着我:“又见面了黑川小姐,独身出现在僻静的小巷很危险。”
我好奇的看着火焰消失后他空荡荡的额头,袭击我的大汉已经被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带走:“你认识我?”
熄灭了火焰,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温润的气质,浅笑着朝我伸手:“我是沢田纲吉,那天路过索恩庄园单方面见过小姐。”
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松,总觉得他身上有种格外令人安心的气质。
而且他是沢田纲吉!
那天还救过我。
我和他褪去手套的手指握了握,同时注意到了他手上格外眼熟的戒指,同样重工的宽戒设计,以及风格相似的宝石。
“……和索恩指环很像。”
他疑惑:“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笑着说明来意。
沢田纲吉若有所思片刻,带着指环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啊这样吧,我正好对未来盟友的发展很感兴趣,不介意的话请让我也去看看吧。”
“作为交换我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去教堂怎么样?”
我原本只是向来看看这里是不是索恩家的人,顺便让他们帮忙给我租一匹马,而且这种场景让其他家族看去也不太好吧?
我摇摇头,但现在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而沢田纲吉似乎会飞。
……但是让米瑟尔继承家族真的好吗?
我忽然想到安娜玛莲娜和查尔斯暗含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忽然卡住,踌躇的与他对视,缓缓伸出手。
“如果您可以不让别人发现的话。”
还带着暖意的风衣落在我的肩头,下一刻我再次被带着飞了起来,脚下的建筑飞速远去看,余光中离小巷不远的森林中似乎有什么人在动作。
我侧了侧脸,脸侧的胸膛忽然微微震动。
沢田纲吉闲聊般提起:“黑川小姐是为什么想要成为索恩家族的首领呢?还是说只是因为拥有继承权而被动参与?”
这算是考察盟友吗?
我总觉得他说后半句的时候眼神似乎闪过复杂的神色。
我逐渐习惯了被带着飞在空中的感觉,沢田纲吉飞得非常稳,就连冷风都被隔绝在风衣之外,忍不住悠闲的晃了晃小腿。
“虽然想说些好听的话,不过事实就是只是因为我是父亲唯二的孩子而已,说实话我对Mafia的存在家族的生意之类的一窍不通啊。”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教堂,也许是他身上的气质温和可靠,我不自觉仰头望着他问道:“虽然放心不下,但家族落在我手里真的好吗?”
“我完全没有自信能将陷入危机的家族撑起来啊,到时候大家会不会说如果当时是我弟弟继位就好了。”
视线当中利落的下颌线很帅气但也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不自觉抓住手中的一小块布料:“抱歉擅自说了丧气的话。”
沢田纲吉带着我落在教堂后的花园里,先动手整理了一下我肩膀上快要滑落的风衣,棕色的瞳孔带着吸引人的暖融融的温度。
“这种事情不去做的话是不会知道的吧,比起担忧自己,你更担忧的是大家的情绪吗?”
真是个好孩子。
我疑惑的拢着垂到小腿的风衣。
他背着光低头看着我,阳光在他身周镶上一圈光芒,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矛盾的融合着威严与柔和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其他的什么。
被风吹散的黑发被他轻轻压住。
“对我来说首领就是为了保护大家而存在的,如果黑川小姐有想要保护的人,记住那一刻内心的想法。”
他说:“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被保护的人也会如同水流一般将你拥簇。”
“何况我总觉得黑川小姐说不定会做得很好呢。”
我被头上的力道压低脑袋,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安娜充满希望的小脸,玛莲娜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以及查尔斯眼瞳深处沉重的希冀。
我可以做好吗?
我吸了吸鼻子,心里被暖流冲刷,忍不住握住他想要撤离的手腕,诚挚的说:“您真是个好人。”
沢田纲吉哑然失笑:“不,你……”
我握着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睛,认真道:“拜托了,请和我结婚!”
他说的不错,给了我尝试的勇气,不过……另一方面来看能和这样各个方面都很好的人生活在一起会很开心吧。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jpg]
“诶?!”
沢田纲吉脸上成熟稳重的微笑顿住。
“啪嗒!”
我们身后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米瑟尔狰狞的脸:“黑川一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为了争取彭格列的支持,走这种歪门邪道!”
不知何时出现的查尔斯也冲了过来,提溜着我的肩膀把我放到身后,如临大敌的看着沢田纲吉。
“大小姐你还小,不要轻易被外面奇怪的男人蛊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