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
它在说我吗?
我听着龙的控诉,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风评被害了。
我承认我一言不发直接偷袭的行为或许称得上是小人,但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中那也只能称得上是一些获胜的手段吧?
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在狭小的空间内我和这条龙叮叮当当地又过了数招,揉了揉自己持刃和那条龙较力有些发酸的手腕, 心想以人类的体型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和一头巨龙比力量, 真的是有点难为人了。
而且还是一头愤怒的龙。
它身上的怨气和怒火几乎化作实质, 动手时身上那些层层叠叠的伤口都不能让它动作减慢半分。
“叛徒!背信弃义!”
它一边和我动手, 一边反反复复地控诉那些曾经和它有过约定的修士们言而无信, 还时不时地骂我是小人败类。
“……”
不过言语有力量,那我今天一定是被这头龙不停歇的冤枉的话给冤死的。
如果它所言不假, 确实有修士和它立下约定并且背信弃义最终导致它被困在这里奄奄一息,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当时和他留下约定的人!
而且……
我举起刀刃铛的一下挡住拍过来的龙尾,在它本就破损的尾鳍上又留下了一道蜿蜒的伤疤。
这家伙能不能不再重复那些无用的情绪宣泄, 把它嘴里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明白一些啊!
就比如它为什么说自己是英雄?什么拯救世界?
不要再骂背信弃义了!
“咕噜噗。”
我轻车熟路地躲过这头龙的进攻,张嘴无力地吐出了两个气泡又闭得紧紧的。
现在就是很无奈。
没有神识可用, 生理构造又不是那种能在水里说话的类型, 这种被迫变成哑巴,导致我心里无数句想和这头龙说的话全都憋在了心里的感觉属实难受。
我调整了下方向, 一边躲开了那头龙的冲撞,一边让自己出现在它完好的那只眼睛那侧,抬了下眼皮给它使了个眼色。
我拜托你组织下语言重新说一下你的故事, 好吗?
可惜我没有办法将我的心声传递给那头龙,而龙显然也没有读取我眼神信息的这一项功能。
那就没办法了。
现在这个情况我是不可能束手就擒被它打死的, 那就只能让它清醒一点了。
只是苦了我得多多出点力。
和一头恢复力点满的龙比拼体力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手中的碎鳞也毫不意外地在一次撞击中碎成了两截。
不过好在这头龙身上残破的鳞片多的是, 我只需要再瞅准机会从它身上拔出来一片,就又是一把快刀了。
只不过形状不那么规整,用起来有点费劲。
但也比裤腰带打龙好操作的多。
在水中消耗大量的体力让我也有些疲惫, 我单手捂着胸口压住了自己想急促呼吸的本能,时刻告诉自己在海水中做那样的举动只会让我更加难受。
我现在状态不佳,这头龙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整个泡泡所笼罩的区域,海水已经被龙血染成了红色,这让那头本就身受重伤的龙更加有些力不从心了。
它的动作比起之前来缓慢了很多,恼怒的咆哮里也带了两丝颤音。
那可太正常了。
我看了眼地下散落的碎鳞,对龙这种生物的血条厚度有了新的认知。
现在这头龙身上完整的鳞片有十个吗?
估计没有。
连我攻击它都不用寻找角度了,谁让它现在身上大部分鳞片都没有了呢?
身体上的虚弱让那头龙也冷静了些,它缩着身子盘在水潭的一侧,隔着水潭与站在另一侧虎视眈眈的我相望,终于愿意和我来一场单方面交流的理智对话了。
挺好的。
我拿着碎鳞没有动弹,只悄悄地交替放松着自己身上的肌肉,从这种极其耗力的对抗中缓缓神。
这该死的地方我绝对不会再来第二回了,我这具肉身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见我也没有动弹,那头龙也觉得僵持不下的我们两个之间还有的谈,于是它率先抛出了砝码,为自己加注。
“我看你的年纪不大,这些陈年往事……你若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它摆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就好像之前咒骂那些和它约定的修士,没有将他们的约定的福利内容告诉给后人的龙不是它一样。
“这事说来话长了。”
它语气沉重,将尾巴挪到身前,垫在了自己的头颅下,是一副要长篇大论的姿态。
我蹙起了眉,看了一眼已经小了很多的漩涡,估摸着海眼到吐水期的时间,不由得用碎鳞敲了敲地面。
它最好长话短说,在吐水期到来之前结束它的故事,不然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听它悲伤春秋。
鳞片敲击地面的脆响惹得那头龙侧过头,天可怜见的,它终于从我的脸色上读取到了不耐烦三个字。
“时间紧迫,就让我长话短说吧。”
它又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我没有耐心之类的话,终于说到了正题。
“那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大概是一千多年前,具体的时间我记不得了,总归是没到两千年。”
“那时候的我还是海域的主人,所有海水经过之处都是我的领地,我是当之无愧的龙神。”
“但那不过是别人给我的尊号,实在不值一提。”
“身为海的主人,我理所应当的承担了照顾海族的责任,每天劳心费神。”
“然后有一天晚上,人类修士突然成群结队地找上了我,他们对我说修真界危在旦夕,每一个有能力的生灵都该为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做贡献。”
“这样事关修真界生死存亡的事情我自然无有不应的,于是我答应了下来,然后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做些什么事?”
修真界生死存亡。
我瞥了它一眼,怎么感觉这头龙浑身上下好像散发着圣光似的,和我之前看见的那头无法无天的龙好像不是一个物种一样。
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啊……
我看着它,实在是觉得诧异,那头龙自然也没有错过我的神情,只是开始叙述自己的贡献。
“他们说修真界被其他世界入侵了,说我们正在缓慢的被蚕食,绝不能坐任敌人将我们吞噬殆尽,应对侵略刻不容缓。”
龙砸了咂嘴,哼了一声,“说实话,他们说的那些被侵略的后果实在有些儿戏,什么沉迷繁殖什么的……”
“要我说那就是生物的本能,根本称不上是侵略。”
“但既然生活在一个世界上的老朋友们求到我面前,我又恰好有这样的能力,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嗯……
它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对它叙述内容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很是不信龙居然有这种守护心态。
但它说的应该不全是假的。
而且我很怀疑那些找上他的修士,就是剑宗之前离开的那一批人。
看来他们不仅发现了这世界的变化,还寻找到了应对方法并且付诸行动了。
我握着刀,摩挲了一下龙鳞光滑的表面。
据他们的失踪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修真界却在这段时间内被花市修真界大举入侵。
看来不管他们当年选择了怎样的应对办法,以这个结果来看恐怕他们失败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那样死在了他们的行动之中。
那这头口口声声和他们一起拯救世界的龙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这头龙活着,那些不比他差的修士们会不会也还没死?
说不定也被困在了某些地方。
我攥紧了鳞片,不光滑的手柄硌得我生疼。
既然如此,说什么我也要把这头龙带出去。
然后和他来一场敞开心扉的交流,将那些前辈们也一并救出来。
这些人可都是真真正正为这个世界流过血,奋过斗的,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很好,龙。
你成功在我这里留下了一条命。
那头沉迷于叙事往事的龙不知道我内心中的波涛汹涌,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番那些修士们小题大做,又说自己甘于奉献,为了安修士们的心,同意和他们一起拯救世界。
“他们的计划简单的很,可我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龙直起脖子,看着自己身上裸露的皮肉以及所剩无几的鳞片,往外喷水代替叹气。
“他们说已经找到了入侵者的所在地,可以打开一条直通对方老巢的空间通道。”
什么?
我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千年前的修士竟然直接找到了花市天道的所在地?甚至能直接去到它的老巢?
嘶——
这么强的吗?
这一对比,显得这么多年来堪堪找到了天道所在空间,还没有找到怎么去的我多少有点无用了。
所以他们到底怎么去的?
我对这件事实在关注的很,投向那头龙的眼神也认真极了,可那头龙却不知道我给它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说着自己在乎的事。
“可连接两方世界的通道可不是什么坦途,那上面的危险数不胜数,连天雷和罡风都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回忆起链接通道的危险,这头龙也心有余悸,它摇了摇头,“随着那条通道上灵气丰沛,根本不用担心没有灵力可用,但有些危险可不是灵力法术能解决的。”
“世界的壁垒是每一个世界平稳发展的基石,它可不像修士们自己创造的小世界,只用结界那样简单的隔开。”
这头龙生怕我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不由自主的就讲的详细了些。
也行吧。
虽然不是我最想知道的如何开辟通道,以及花市老巢的位置,但这也确实是个新知识点。
要是我研究明白了的话,随时都能穿越回自己的老家了吧!
我发散着思维,开始听那头龙的世界小课堂。
“一般情况下飞升雷劫之后的飞升能让修士们穿过世界壁垒,除此之外就是所有生灵消亡之后的‘地府’。”
“据说生命最后的回归于同一条河流之中,再从这条河流前往各个世界。”
“除此之外,任何试图穿过时间壁垒的方法都不简单,也危险重重。”
“所以哪怕他们能打开世界之间的通道,也没有办法平安的穿过去。”
“所以他们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保护他们顺利到达目的地。”
龙说到这里,仰着脑袋,利用自己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骄傲的意思溢于言表。
“……”
根据社交礼仪,这个时候我似乎应该给它鼓鼓掌,再夸两句,但很遗憾在这个环境里我除了张嘴咕噜咕噜,实在不能给到它任何正向的情绪反馈。
没得到我回应的龙看了我一会儿,估计也觉得没意思,于是继续说,“那条路实在危险万分,瞧瞧我这一身碎裂的鳞片,都是在那条路上留下的伤疤。”
它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身体露出那些愈合不了的伤口,“那条路实在太长了……”
“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直护送着他们到达终点,可在那条路上我伤的太重了,都没有和他们继续战斗的能力,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就在海眼深处了。”
它环顾着四周,语气里颇有怨气。
“想来他们一定是成功了。”龙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看着我,“他们将我从那条通道搬到这里来,竟然不愿意再多花点力气送我回到有灵力的地方疗伤。”
“就任凭我拖着这条残破的身躯,在这里苟延残喘!”
它一边说着一边怒气又起,尾巴在海水中飞速的摆动,搅起的水流晃得我退后了一步。
“过河拆桥!”
“找上我的时候他们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是唇亡齿寒的战友,说胜利之后会受万民敬仰,有数之不尽的供奉。”
“等我真的出了力,完成他们的要求了,竟然将我囚禁在这里,连疗伤都不肯!”
“你知道在这毫无灵力的海水之中,这么多年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吗?”
它满含怨气地看着我,企图在我身上找些认同感。
但老实地讲我对它的话也只信了一半,对有些内容深表怀疑。
就比如说它说他它浑身上下的伤都是在通道中所受的,但和他交过手的我却从它身上的伤疤中分辨出了至少三种武器的痕迹。
而且说什么承诺让万民供养它,这怎么听也不像是正道修士能说出口的话吧!
它话语里的水分很大,可透露出来的细节却很值得人琢磨。
我会把它活着带出去的,然后我们好好地、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我平静地站在原地,听着那头龙宣泄自己的情绪,时刻关注着海水漩涡的状况,保证自己不错过海眼的吐水期。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带着这么大一坨龙离开这里?
它这些鳞片裸露出来的□□可挡不住罡风的进攻,如此庞大的体积指望着我用短短的裤腰带替他和自己一并挡住罡风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思索着方法,目光落到地上那些散落的鳞片上。
唯今之计我恐怕真得再一次来到这里了。
我可以将这些散落的鳞片拿出去,在外面给自己弄一套完整的衣服,再给这龙也弄一套能挡住它躯/体的衣物,然后拿着这些东西再来一次,将这头龙打包捆起来,就能通过罡风的阻碍了。
嗯。
就这么干。
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毕竟没有灵力的我没有办法将这头龙变成小龙,只能先拿了材料出去准备,再来救龙。
所以我得告诉它自己的打算。
这龙浑身上下满满的怨气,骂人的话说都说不完,也算是让我了解龙的词汇量到底能有多丰富了。
“咚咚。”
我握着手里的残鳞,敲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吸引了那头龙的注意力,然后在它看过来时用力用鳞片在地上刻字。
一千多年前的文字到现在没有什么变化,只要这头龙识字,它是能看得出来我在写什么的。
我言简意赅地将自己二进海眼的计划写在了地面上,这头龙侧着脑袋用那只完好的眼睛仔细看了半晌,然后毫无征兆地又发飙了。
“骗子!”
它张开嘴猛地冲我咆哮,吐出的海流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激烈,逼得我只能将鳞片深插进地面,单膝跪地以维持平衡。
它又发什么疯!
我很是恼怒地在激流中抬起头,看着那头愤怒到浑身上下鬃毛都竖起来的龙,接连被骂了好几句是骗子。
“总是这样!”
它朝我吼,还甩尾过来攻击我,“缓兵之计——”
“我懂的!”
“你们人类总是这样诡计多端!”???
我用力跃起,龙尾重重击打在地面上,飞起来的碎石打在我的身上,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却让我十分不爽。
谁能懂我现在的心情?
平常对妖兽毫不留情的我难得忍下了自己对龙身上材料的渴望,思前想后才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将这头龙救出去,结果人家倒还不领情。
还说我是骗子,骂我骂的贼脏。
我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发那些没有用的善心,就该趁它沉迷过去的时候偷袭将它拿下的!
啧。
失策。
这头龙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自然也不可能给我任何继续写字解释的机会,只一味地用它的思维去揣度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将我钉在了骗子的耻辱柱上。
冤死了。
和这头龙相遇的短短时间内,我就从小人变成了骗子,挨的骂比我这些年加起来听到的都多。
心情复杂。
但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这条龙疯起来还真是要命。
它嚣张地盘踞了整个空间,龙身占据了每一片地面,弓着身子移动的飞快,残缺的四肢根本没影响它到处乱窜试图将握咬成两截的动作。
“吱——”
龙鳞划过龙牙时发出的声音刺耳极了,海水中越来越多的血也让它更是疯狂。
该死!
我一脚踹在它鼻子上,和龙的脑袋拉开距离的同时被它扬起来的龙尾打了个正着。
“呃。”
我短促地吐出一个泡泡,后背火辣辣的疼,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脊骨裂开的声音。
这一下让本就在水流中移动受限的我行动更是迟缓了一瞬间,这头龙也毫不客气,乘胜追击又是一尾巴将我拍了出去。
要老命了!
前胸后背都疼的要命,龙咆哮时带起的水流更是将我向远方推去。
不妙!
我余光瞥见了近在咫尺的漩涡,心想要是被这东西卷进去当场就得压成zip了。
危机时刻我只能尽力翻身,好不容易躲开了漩涡的范围,就听见那头龙嗤笑了一声。
我胸口憋闷的很,那一尾巴绝对打断了我不止一根肋骨,这会儿我捂着胸口站在水潭边,抬头寻声望去,眼前是一片片的黑。
不妙。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自己恐怕是要阴沟里翻了船了。
而事实恰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尽管我已经感觉到了那头龙要从哪里攻击我,但身受重伤又没有时间休养的我,在海水的慢速阻碍下根本没能躲开那头龙疯狂的攻击。
侧身躲避时被龙尾擦在了腰侧,整个人像是陀螺一样转了两圈向后飞去,不偏不倚地坠入了水潭之中。!!!
这水比海水凉的多,进入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冰寒刺骨,冻得人连对疼痛的感知都少了许多。
不妙极了!
之前我最开始看见海眼底部的时候,那头龙就围着水潭盘成了一圈圈,本能就告诉我这水潭绝对非同一般,不然防御力点满的龙也不至于如此小心谨慎地将它略过。
在之后的战斗里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想,无论是我还是那头龙打得再激烈的时候,都有意避开了这个水潭。
只是没想到那龙这回竟然将我拍了进去!
炖汤!
等我出去一定将它炖了!
让我也尝尝龙肝是什么滋味!
这水潭在没进去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平常的水潭一样,可仰面掉进去的我却没有办法透过水面看见外面的任何东西。
这东西绝对不是水潭!
我的神情严肃不起来,因为这里冷到我的牙关发颤。
四周空无一物,我下坠的飞快。
连指尖都结冰了。
我用力控制着自己攥拳,细碎的冰碴从手上掉落。
这回恐怕真的是要栽了。
我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什么样,只是思考着万一自己死到这里,之前留在秘境中的傀儡还能不能用了?
按照最初的设定如果我死了的话备用的傀儡就会被激活,但那可是在有灵力的情况下。
不知道这种没有灵力的环境还能不能行。
还是自己考虑的情景不够多啊……
平常说着让自己适应没有灵力的情况,结果真的碰到这种时候还是有些麻爪呢。
嘤。
我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团成个团,指望着这个姿势能让自己晚一点变成冰块。
撑的时间多一些或许就有转机呢?
第82章 第 82 章 我爱灵力,双重法阵,当……
我就知道自己命不该绝。
不停的下坠和寒冷让我的身体僵硬, 却不耽误我意志依旧清醒。
所以当感受到灵力的那一刹那,我几乎瞬间就让温暖的灵力流淌过全身,将身上覆盖的厚重冰壳震碎了。
灵力!
天呐!
灵力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兴奋。
我舒展了身体, 调整了下姿势, 虽然依旧在下坠, 但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环境的灵力越来越多。
自己体内的灵力也在渐渐恢复。
所以说在禁林区的海眼之中, 水潭之下竟然是一个灵力如此丰沛的区域吗?
这还真是……物极必反了。
我伸手波动了下周围的水, 每一滴水中的灵力都浓郁极了,更深的地方甚至直接就是液态的灵力。
我将自己的神识释放出去, 毫不意外地发现这个从外面看上去小小的水潭之下其实空间大极了。
有灵力在手,我就觉得很安心,也有了充足打量周围环境的心思。
这是海盐底部的水潭深处, 说不定我这回能将海眼研究研究。
最好能直接搞明白那个禁灵区是怎么做到的,不然等我再次回到水潭上面, 总不能还和那头龙肉搏吧!
真的是有点受够了。
我默默地打开空间, 抓了一套衣服将自己裹严实了,才终于有点恢复了灵力的实感。
有灵力就是好。
我心念一动, 被那头龙拍断的骨骼就恢复如初,还拿了两把珍藏的宝剑出来备用。
利器在手,心里踏实多了。
我的神识蔓延到极远处, 竟然出乎意料般地触摸到了整个空间的边缘。
那是一个巨大的联合法阵,上面嵌套的符文数不胜数, 有些符文的作用我看得出来, 有些则根本不曾听闻。
记下来, 通通记下来。
我主动加快了自己下坠的步伐,在接触到法阵之前才停住身形,仔细端详着这个极其复杂的法阵。
这个法阵成为了整个潭水的底面, 无比浓郁的灵力就从阵法的中心向外扩散。
它的水平绝对超出现在修真界阵法的极限,是我见过第一个立体的阵法!
它就像一个没有盖子的圆柱体,阵纹一直从底面蔓延到侧壁,一直向上到那一片禁零区。
不,也许它就是一个圆柱体!水潭的水面就是它的盖子!
只不过在网上的区域灵力被禁用,我无法窥见它的全貌罢了。
真是奇妙极了。
浓郁的灵力冲刷着我的身体,环境舒适到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我吐纳着这里的灵气,一点点解析这个复杂法阵。
我需要化繁为简,讲这个不知道有多少功能的法阵拆开,当务之急是搞明白禁灵的符文,研究出抵抗它的办法,至于其他的,只要解决了灵力问题,力再来多少次都行。
看上去不难。
在这些复杂的符文里有不少我认识的,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也能省下不少的功夫。
我从自己认识的符文开始分析,找到了几个和禁灵符文类似的,然后顺藤摸瓜将整个八阵上面进灵的部分单独提炼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通过一个已知的法阵作出相反的解咒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命题作文。
我可是熟练工。
争分夺秒地将自己心头之患解决,我放缓了节奏。
为了以防万一,我将抵抗禁灵区的符文直接纹在了手腕上,看着手腕上那一圈转动的符文手镯,现在才是真的放心。
嘻嘻。
这回不用那头龙嚣张,等我在这里再研究一会儿,马上就出去找它算账。
这回可真的是惊险万分。
要不是这潭水底下灵力充沛,我就交代在这儿了!
我一边唰唰唰的拿出玉简纪录阵纹,一边咬牙切齿地草拟了无数种料理龙的办法。
待会等我用脑用累了,我就直接出去给这头龙一点灵力的震撼,让它仗着自己体型大肉身强欺负弱小!
这潭水底下的阵法功能完全不愧于它复杂的结构,除了我已经体验过的禁灵作用和作为潭水防护功能的极寒作用,我甚至在上面看见了一两个熟悉的空间符文。
只不过那符文周围嵌合的其他陌生符文太多,一时还不能分析出它的准确作用。
我凑近了那附近仔细观察记录,突然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感觉这地方的法阵……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东西?
感觉上像是原本就有一个法阵,然后后来又来了人在原本的法阵上添上了新的符文,和原本的法阵融为一体的样子。
我向上飞了飞,将整个地面的法阵尽收眼下,随后将自己认识的符文彼此连接起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无比复杂庞大的法阵压根就不是一个时代留下的东西!
那些我不认识的符文本身就是一个功能完备的整体,那些我认识的符文才是后来添加上去的!
有人在这里添加上了禁灵、极寒、和空间相关的符文。
我有点好奇这空间符文连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了。
我站在符文面前,思考着要不直接试试,反正自己灵力在身,浑身上下可有使不完的牛劲。
哎。
还是算了吧。
我将所有符文记录完整,终究还是放弃了心里的莽撞想法。
要不是之前抱着自己实力足的想法一路追踪到海眼这里,我也不至于让自己落入险境。
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这,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我收起了玉简,将双剑拿在手里,最后确认了一下手腕上的抵抗符文,觉得万事俱备之后才向水潭外冲去。
有些事情也是该做个了结了,不知道那头龙想我没有。
有灵力在手,上升的速度可比下降的时候要快得多,几乎没费什么力我就直接跃出了水面。
“啵。”
水面震荡的声响吸引了那头龙的注意力,我才露出头就正对上龙的眼睛。
惊不惊喜?
我上挑嘴角,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对着那头龙的脑袋上去就是两脚,把它抬起的头砸了下去,直砸得它眼冒金星。
“嗷!”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能活着回来?”
显然我的出现让它十分意外,这头深知潭水底下到底有什么的龙压根就没觉得我能活着回来。
它是打定主意要弄死我的。
啧。
我没有回答它的疑惑,只是抓住了它的尾巴用力将它抡起来,咚咚咚地砸向地面,生生将这条龙砸的浑身无力才住了手。
要不是还想从它身上得到点什么,以我的性格这头龙早就已经变成材料了。
它现在是一副口吐白沫眼神呆滞的样子,看上去倒比之前发怒发狂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默不作声地将它变小,捆得严严实实抓在掌心,也不等海眼到吐水期,直接逆流而上。
真好。
灵力在我身侧形成牢不可破的护盾,来时疲于应对的罡风击打在结界上,听上去和雨滴敲打在玻璃上没什么区别。
不痛不痒的。
灵力是个好东西啊。
我感慨着,卯足了劲儿离开海眼深处,这才有心思去看看海眼到底是什么构造。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神识笼罩之下的海眼就像一个普通的隧道,唯一不一般的就是遍布海眼的未知符文。
和水潭底部的未知符文看上去是一类的东西。
有灵力加持,逆流而上的速度甚至比我下坠的时候还要快,我轻轻松松地离开了海眼,重新感受到外部稀薄的灵气,悄悄松了口气。
这才算是真正脱离了险境。
我看了一眼手腕上已经消耗了不少的抵抗符文,观察了一会儿还是将它修补完好,隐藏了起来。
还好自己在潭水底下留下的符文足够凝实,不然上浮到一半没了灵力可就好笑了。
这东西可得好好留着,万一以后又碰到这种情况总不至于又翻车。
我垂首将衣袖捋平,晃了晃被捆成了条装死的龙,现拿材料做了个笼子将它丢了进去。
海底深处到底不是修士擅长的作战环境,我得将它拿回自己的老家,然后有的是时间交流感情。
这一番折腾属实耗费了些时间,等我回到宗门的时候,来和我们商议婚期的合欢宗已经离开了。
婚礼的相关事宜宋堂主已经写好了,厚厚的一摞就放在我的桌案上。
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呢?
属实是有点新奇了。
这是我们门派建立以来第一次和其他门派有这种婚姻的交流呢,门派的诸位长老对此显然重视的很,连里面的诸多礼节都复杂极了。
好吧。
毕竟云鹤行的结婚对象是下一任合欢宗的掌门,重视一切也是应当的。
反正我只需要做一个看热闹的工具人就行了。
竹笼里的龙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不少,灵力充沛的环境让它身上掉落的鳞片都长出来了点,只不过比起原本无坚不摧的鳞片,新生的鳞片要嫩得多。
应用价值却一样不少。
这两天我可收集了一些,连新衣服都已经在制备中了。
咳咳。
不是我对龙残忍,实在是这龙不老实。
要不是它天天费口舌咒骂我和那些前辈,卯足了劲儿的想挣脱牢笼,我也不至于和它动手。
不过刮了两次鳞之后它乖多了,也肯老老实实地躺在竹笼里疗伤了,新鳞重新覆盖了它的身体,阳光照射上去时甚至熠熠生光。
有点可惜。
我估算了一下自己收集到的鳞片能做多少东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盘成圈吐纳的龙。
其实还挺好看的。
想养。
只可惜它估计不愿意,要不用上一点手段……?
“哒哒。”
我敲了敲装着它的竹笼,声响和晃起来的笼子烦的那头龙扬起脑袋,满脸都写满了不耐烦,可又憋着气不敢发作,从牙缝里挤出来对我的问候。
“你又做什么?!”
它缩了缩身体,将自己排成了更小的一团,警惕得浑身上下从毛都竖了起来。
大可不必……
我也不是什么手段残暴的坏人,不至于如此警惕我吧?
没关系,现在我们两个之间了解的还不够多,等它更认识我,就能知道我是个好人。
“我对你们当年拯救世界的事情很感兴趣。”我渗进竹笼之中将它捞起来,把它团在掌心握住,只让一个龙头搭在虎口,正对着我。
“讲的详细些吧。”我摸了摸它的脑袋,自认为语气还算温和。
可这龙却一点都不领情,它毫不犹豫地叼住我的指尖,用尽全力去咬我,哪怕明知道造不成一点伤害也不肯松口。
啧。
我就知道自己不讨小动物喜欢,龙也这样属实让人有点难过。
我冷着脸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儿,等它缓过神来就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都是能交流的智慧种族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和平一点。
它最好识相一些。
我的眼神中带着威胁,这样的眼神这龙已经很熟悉了,它一看我这眼神,整条龙都老实多了。
“之前在海底的时候不已经都说过了?”它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抱怨,“不知道你还要听什么……”
“我要听真相。”我伸手将它躲避的脑袋摆正,直视它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真相。”
而不是这头龙充斥着自夸和主观臆测的故事。
“那就是真相!”
龙斩钉截铁地说,甚至还试图通过对视让我坚信它的话。
哎。
它倔强的样子让我叹了口气,看到这种情形,我就知道自己和平谈话的目的今天应当是实现不了了。
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我默默缩紧了手掌,被攥在掌心的龙本能地支起了鬃毛,眼睛睁得圆圆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原本顺滑的鳞片也有点炸起来的趋势。
没想到有鳞的动物竟然还会炸鳞吗?
我抬起食指搭在它的脑门上,最终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直白的方法自己寻找答案。
这条龙当年也应当是一方霸主,也有见识,它瞬间就猜到了我想要干什么,挣扎的更加剧烈,同时还不忘记大叫。
“等一下——”
它身体都抻直了,整条龙僵硬的很。
“你不是仙道的修士吗?怎么行事如此没有顾忌!”
“搜魂这种事情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用的吗?连魔修都没这么随便的吧!”
“千年之后的修真界怎能堕落至此——”
“你比魔修还魔修了!”
它嗷嗷叫着摆着脑袋,试图挣脱我的手指,惊慌失措的样子却一点都做不得假。
显然我果断搜魂的动作属实震惊了这头龙。
哈哈。
没想到吧。
这种原本正派人士避之不及的搜魂法术,在现如今的修真界中已经算不上歪门邪道了呢。
时代变了,大人。
“哎哎哎——”
“有话好好说啊——”
“还可以谈!”
晚啦!
这头龙已经错过了我留给它的机会,与其耗费心神从它的话中提炼出有用的客观信息,还不如我直接从它的记忆中寻找真相。
保真又细节满满。
我的动作不容反抗,灵力侵入到它体内的时候这头龙便如同一只失去了梦想的咸鱼,太软地瘫在我的手里,眼神失去了高光。
甚至还呜咽了一声。
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
至于吗?
我嘴严的很,又对它的各种生活不感兴趣,只想知道那一小段的历史而已。
虽然有点侵犯隐私,但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中,它的接受能力应该不弱吧?
我心里有些疑惑,却一点也不耽误我动手的速度,准确迅速地从它极长的记忆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时间段。
然后忽然就明白了这头龙为什么变成了咸鱼。
它之前叙述里的艺术成分和水分也太大了吧!
和事实简直就是两回事。
怪不得它非要硬说那就是真相,一被搜魂就像是死了一样。
“哈哈。”
我真是没忍住实在笑出了声,那头龙就像过电一样在我掌心颤抖了一下,眼神更是死寂。
笑死我了。
这头龙口口声声说当年的前辈们求到它面前,说足了好话又给了许诺,然后它出于关爱修真界的大意才肯出手相助。
实际上除了相助这个结果之外,竟然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当年那些前辈确实找上了它,要求它和他们一起去挽救这个世界。
而这头龙对这件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它直接冷嘲热讽说前辈们多管闲事,看见点什么变化就觉得是大危机,纯属是没事闲的。
它对这件事根本不感兴趣,才说了两句话就要动手赶人,只说让他们赶紧走,想做就他们自己去做,等他们都走了它正好统治世界,让人族修士日日为它供奉,好好地享受一番。
可那些前辈们来找它大约也只是通知,听到它嚣张的话也没觉得意外,而是很默契地直接动手,将这头龙打得不分东西。
最后前辈直接踩在它的头上,剑指它的脑门,又问了一遍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形势比龙强,挨了一顿揍的龙可老实多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老实巴交地跟着前行。
真没看出来。
这龙还挺要面子的。
我轻笑了一声,手里握着的龙顿时闭上了眼,感觉有点死了。
我深刻明白这头龙欺软怕硬的性子,也不搭理它,只管继续向后看。
前辈们带上了龙,可却没直接干活,而是杀到了妖界,找上了那些水平不一般的妖怪,妖尊就赫然在列。
前辈们和龙之间的对话又重新发生在了这些妖怪之间,毫不意外地经过一次拳头的交流之后,这些妖怪们也老老实实地跟上了队伍。
包括妖尊在内。
我大概知道了前辈们这么做的目的,不由得心下感慨。
这些前辈们走之后修真界的道德水平得倒退多少年啊?
真是太可惜了。
他们应当是一起决定了前去拯救修真界,可又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此行要消耗多久。
生怕自己离开之后人修没有充足的战斗力坐镇,被这些对人修虎视眈眈的妖修和龙趁机而入。
于是为了确保他们离开之后修真界能维持应有的和平,这些前辈们便决定将和他们处在同一水平的妖兽一并带走。
带走这些妖兽既能成为他们此行的助力,又能解除修真界的隐患,让修士们在这片土地上安稳修行。
太周到了。
思虑周全、动手果断,连道德水平也远超现在修真界这些修士一大截。
该死。
怎么就骗这些好人毫无踪影了呢?
我压下内心的感慨,看着这一支混合着人修和妖兽的庞大队伍前行,一路到达了我无比熟悉的海眼,直接钻了进去。
啊?
我有点惊讶,难道这海眼就是去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嘶——
如此说来,还好我在水潭底部的时候没有手欠去碰那些空间符文,不然连这么多前辈在一起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处理也未免太过托大。
真惊险啊。
还好我谨慎。
我有点庆幸,转而凝重地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还思考了一番以现在修真界的水平还能不能拉起这样一个庞大队伍了。
根本不可能啊!
感觉正面对战这件事行不通……
这支庞大的队伍顺利地到达海眼中心,那里的水潭和泡泡和我现在看见的别无二致。
他们没有停歇地进入水潭之中,那时的水潭还没有极寒,里面的灵气更是充裕的很。
一路顺利地到达水潭底部,一个原始的法阵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所料不错,那地方原本就有一个法阵,上面全都是一些我没见过的符文,而那些我认识的符文则是这些前辈们填上去的。
他们忙碌地将空间符文填了上去,把禁灵符文也加上,还设置了一个灵力回流的符文,将这里浓郁的灵气链接到每一个修士身上,为自己增加灵力来源,以便应对灵力不足等突发状况。
万事俱备之后,他们才启动了空间符文。
新符文和老符文一并发挥作用,一个通道就那样展现在他们脚下,将他们一个不落地吞了进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到和这龙说的不差,这通道确实惊险万分,这龙也还算老实得用自己的身体将所有人团在中间,卯足了劲儿地前行。
在它的记忆中这条通道长得很,里面的各样攻击也让它应接不暇。
倒是我冤枉了它。
我之前还以为它身上那些不能愈合的伤疤是修士们留下的,现在看来那些伤疤尽管呈现出的是武器的特征,但却都是这条通道留下来的。
它尽职尽责地用自己坚硬的鳞片送着所有人到通道的尽头,然后盘着身子看着这些人合力想打开通道的另一端。
那很难。
至少这头龙从最开始的游刃有余逐渐变得不耐烦,最后频频催促,开始嘲讽这些前辈们根本就做不到,到头来白费功夫。
然后他强压着内心的焦躁,顶着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又等了很久,终于还是受不了了,直接转身离去。
哦……
原来是个逃兵。
它这一身伤痕全都是在这条通道里留下的,甚至在它的记忆中根本就没能完整的通过这条通道。
因为它在回程的中途实在受不了身上的伤痛,直接晕了过去。
那它最后到底是怎么又出现在海眼底部的?
我眯了眯眼,将这段记忆反复看了两遍,很是确定它确实晕了过去,等它再度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在毫无灵力的海眼深处了。
最后的记忆里就是这头龙顶着身上无可愈合的伤疤企图离开海眼到有灵力的外部疗伤,然后又被罡风砍在没有鳞片防护的嫩肉上,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它就那样顶着一身伤痕满满的身体,盘在海眼之下,天天不是睡觉就是骂人。
主要攻击对象就是将它带去干活的前辈们。
啧。
我晃了晃手中摊成一条的龙,还算温和地将它放回了竹笼里,甚至好心地扔了两个灵果给它。
唉。
多少对它稍微客气点吧。
虽然它临阵逃脱了,但怎么也能称得上是半个英雄吧?
前辈们做的事情我已经猜到了不少,心里不免觉得惋惜。
这头龙的临阵逃脱让它能知道的信息有限,但我这里不是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吗?
这龙逃走的时候,妖尊可老老实实地跟着前辈们一起努力干活的……
它到底什么时候能沉不住气重新在自己神魂中冒头呢?
我不知道搜魂阵法已经饥渴难耐了!
龙在竹笼里鬼鬼祟祟地发出了啃灵果的清脆声响,我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妖尊神魂身上。
妖尊这个状态明显不是正常的通过通道回来,到更像是已经死了,然后通过秘法重生一般。
那当时那些前辈们……
我垂下眼帘,心想他们的这场冒险大概率不是一个Happy ending.
但不管怎么说,我终归是会让这世界恢复正常的。
绝不能让每一个为此奋斗努力过的人白白牺牲。
第83章 第 83 章 师父踪迹,灵气浓度,是……
妖尊持续装死, 神魂里空空如也,我也没有办法从空荡荡的神魂里将它晃荡出来,只能任凭他做一个没有知觉的珍珠。
倒是这龙逐渐习惯了在竹笼里饭来张口的日子, 天天也不琢磨着怎么逃跑了, 而是心安理得地做一条米虫。
美其名曰为修真界做过奉献的它现在享受这些都是应得的。
行吧。
看待它最近换鳞换的勤快, 连带着断角也换了一波, 给我提供了充分的材料的面子上, 我就不戳破它脆弱的自尊心了。
这么一看养头龙也挺好的。
我摸了摸身上龙鳞熔炼成的法衣,每一根丝线竟然都闪闪发光, 光看上去就不一般。
就是有些太亮眼了,导致我还得在外面罩上一层薄纱,不然就太张扬了。
一个月的聘礼准备时间就在我的繁忙中飞速过去, 今天正是合欢宗队伍上门的时间。
这是一个黄道吉日,天气更是好的不行。
远远地我就看到合欢宗的队伍停下了飞舟, 下了船重整了仪仗, 举着他们的大旗列着队向我门派内走来。
长老们带着的队伍也早早地等在宗门了。
今天的门派十分喜庆,连看门的土豆背上都背了朵大红花, 更还了那些缠了红绸的梁柱树木了。
至少合欢宗的人对我门派的重视应该挺满意。
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冗长的队伍带着一箱箱的聘礼走在宗门的石阶上,即是合欢宗对这场婚事的重视,又小小地炫了一波宗门的财力。
挺好的。
我能感受到带着封印的木箱里浓郁的灵力, 至少我门派弟子也不算低嫁
咳咳。
我瞥了一眼焦灼地站在正殿之中,浑身上下穿着红衣, 拿着小扇子挡着脸的云鹤行, 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弟子的性别。
虽说他是要嫁过去的, 但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行女礼吧?
总感觉他半遮面的样子有点违和
不过算了,人家小年轻自己商量好了,就随他们去吧。
估摸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我这个外人怎么能理解?
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因为合欢宗圣女穿着一身男礼服,腰带着剑,英姿飒爽地走进正殿之中,明媚张扬的样子晃得云鹤行举起了扇子,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嗯
不愧是女强男弱的组合,就瞅他现在这个羞涩的样儿,要不是我见过他拳拳到肉时的战斗模样,都差点信了他真的很娇弱了。
果然,谈起恋爱的人总是变了模样。
我不再看他们两个之间的眉来眼去,也庆幸他俩没通过神识传音打情骂俏,两眼发直地看着整个仪式。
虽然这里是修真界,但一场正式上档次的婚礼还是像凡人一样,有许多繁琐的流程。
我坐在正殿上,充当整个仪式的吉祥物,看着底下的宋堂主兴奋地主持整个环节,高兴的好像今天要嫁人的是他一样。
来送聘礼的合欢宗弟子穿着整齐划一,个顶个的都是好样貌,整整齐齐站在下面的时候看上去还挺养眼的。
倒是和我门派弟子看上去就不一样。
我总觉得合欢宗弟子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气质,这让他们每一个都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此刻我主要指的那些就是给云鹤行撑场面的弟子们,他们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要挂人家身上了!
成何体统?!
我有些恼怒,心想这些家伙老是安分了这么长时间,不会就是为了在合欢宗的弟子面前暴露本性吧?
啧。
我不动声色地动了下指尖,卷起微风狠狠地吹在他们的眼睛上,叫他们不得不收回了视线,卡巴着眼睛,悄悄地都红了眼眶。
把不知情的云鹤行感动的不行,悄悄地在神识中和他们保证自己一定会常回来看看。
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仪式进行的很快,但结束之后马上就将客人赶走显然也不是待客之道。
合欢宗的队伍还会在宗门内停留一段时间,等到下一个黄道吉日,他们就会带上云鹤行离开这里,回合欢宗举行最后的婚礼。
晚上的宴会我并没有出席,这样热闹的事就交给年轻人们自己去享受吧,我要在场还会让他们聚集起来,多少有些扫兴。
我拨开一个桃子,切成了小块叉起一个凑到了龙的嘴边,看着它一口吞下去,撑得脸颊鼓鼓,也算是体验到了养宠物的快乐。
和龙一样维持着迷你体型的青崖蹲在桌子上看着龙,主要视线落在它新长出来的龙角上。
“龙应该每年都会换一次角的吧,就像鹿那样。”
青崖悠悠地说,眼神里满是对龙角的渴望。
他这话中的意味太过明显,已经深知我对龙制品有多么贪婪的龙自然清楚青崖的意思,它三下两下将嘴里的桃吞了下去,忙不迭地开口。
“不可能——”
“我可不是那种低等生物,一副龙角没有意外的话能用到天荒地老!”
“哦”
青崖托着脸,拉长了语调,“所以出了意外的话唔。”
我眼疾手快地另切了一小块桃,趁着他张嘴的时候塞进了他嘴里。
可别说了。
我用眼神暗示青崖,这龙现在勉强同意了按时提供鳞片给我,要是再刺激刺激它反悔了可怎么办?
我可不想再做那种强拔龙鳞的恶事。
好歹也是修真界的半个英雄呢。
但我今天将青崖叫过来可不是为了和他一起欺负龙的,我可有正事要说。
只是现在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开口。
直接和他说你师父多半死在他乡?
这也太直白了。
我沉思着切桃,将一整个桃子平等地喂给了他们俩,甚至在他们俩诧异的目光中拿小帕子给他俩擦了擦嘴。
“你疯了?”
我这样温柔的动作可给这条龙恶心坏了,它浑身上下的鳞片竖起,整个龙弓成了一团,张着嘴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怎么?
我的温柔让你难以忍受吗?
我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他却像是这感觉终于对味了似的,反倒放松了下来,在桌子上摊成了一条,咂了咂嘴回味那个桃的味道。
哎。
也不知道待会我说完了之后,这头龙还能不能好好的待在这里。
但没办法,事实如此,我总不能对着青崖隐瞒他师父的去向。
这家伙嘴上抱怨着他师父将他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我掩嘴咳一下,稍微错了下词,最终还是将整个事情平铺直叙地讲给了青崖。
随后就见青崖的表情像是变戏法似的,震惊、担忧、恼怒轮班在他脸上浮现,连带着他看龙的眼神也越来越危险。
龙最初还不以为意,但听到我嘴里频繁出现的“你师父”之后还是隐约明白了什么,默默地向后挪动,主动钻进了竹笼里,还伸出尾巴把盖子勾上了。
青崖死死地盯着竹笼,看着那竹笼在里面龙的努力下一晃一晃地向远处挪动,攥紧了拳拳头深呼吸。
阿巴。
我将一切都说完了,默默的闭上了嘴,看着青崖不大点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连额角的青筋也分明,心想这头龙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
很难说啊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
“其实前辈们也未必有事。”我冷静认真地说,其实也不全都为了安慰青崖,而是我在研究阵法的这段时间内,确实有种当年的人还活着的感觉。
“嗯?”
我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将目光从竹笼上挪开,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点泪光。
他很自然地抬手蹭了蹭,“真的?”
“真的。”
这话说的坚定极了,青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什么都承受得住,不用说假话来安慰我。”
“是真的。”
我抬手就将海眼底部的情景用灵力在这里复现出来,和他讲我的猜测。
“当年的海眼应当是修真界的来源之一。”
我略调整了下海眼的景象,将龙记忆里时候的海眼翻出来,指着水里几乎液化的灵气对青崖说,“当时前辈们到海眼的时候,这里的灵气无比富足,源源不断地从底部阵法向外翻涌,随着海眼有规律地吞吐海水,将这些灵气也规律地带到修真界之中。”
我手一挥,又将他们当年布阵的样子展现出来,留意到青崖盯着其中一个人又红了眼眶的样子,顿了顿,见他缓和了些才继续开口。
“当年的前辈们在这里布阵,他们合力在整个海眼区域布置了一个禁灵区,还用符文将海眼源源不断产生的灵气与自身链接,用作充当在外时的灵力储备。”
“也就是说这一千多年来还也没再向修真界提供一丝灵气,但海眼这么多年来可依旧源源不断地在产生灵气。”
我抬抬手指,把海眼的样貌换成我所见的,刻意将灵气从阵法中产生的样子展现给他看。
“诺。”
“这些灵气被困在水潭底部无法离开,如果没有人在消耗它们,那这千年多留下的灵力绝对是海量的。”
我看着青崖,给足了他思考的空间。
“所以说我师父他们依旧在通过符文摄取这里的灵力?”
他蹙着眉看向我,说话时有些迟疑。
“应该是这样。”
我驱散了灵力构成的景象,“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有其他消耗灵力的可能了。”
“但我去时,那里的灵力存量绝对不是千年来没有消耗过的样子。”
我私以为那些前辈里依旧有人活着,但至于到底多少人还在,那就很难说了
青崖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松过,“以现在的情况,当今修真界修士的水平就是全加在一起,也没有办法再从一只那样的队伍了吧。”
“嗯。”
确实,现在修真界修士的水平比起当年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唯一能撑撑场面和当年修士有一拼的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没到那支队伍一半的人数。
我瞥了一眼悄悄在竹笼口露出半个脑袋窥视的龙。
而且当年他们之所以能平安的到达通道的另一端,还得靠这头龙在通道处相护。
连这头龙的修为水平比起当年来都差得远了
而且就以这条龙临阵脱逃的前科来看,我要是再能信他第二回那我的脑子绝对让驴踢了!
所以想再一次去,连怎么安全通过通道都是个问题。
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差的又太远。
还真是让人有心无力。
我暗暗思量,可放弃的话却也说不出口。
“我看还是鞭策他们鞭策的不够。”青崖攥紧了拳头,他想再次通过那条通道去救当年那些人的想法没有一点掩藏,但客观现状显然表明那是一件难事。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他知道的合道修士的名字,越数眉头皱得越紧。
我默默地拔了一个桃塞进自己嘴里,有些事实不统计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统计的时候才觉得让人两眼昏花。
青崖叹了口气,“怎么连这些人加上都不够?”
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修真界的实力比起当年来说断的可不是一层两层。
我已经在努力了!
其实现在修真界的样子比起几百年前来也好不少了,在多个千八百年,说不定也能赶上之前的水平。
有几个我很看好的苗子,很有成为修真界新一代巅峰的希望。
但问题就在这里,那些前辈们能撑过头个千年,还能撑过下一个吗?
就算能撑过去,又能剩下多少人呢?
“哼。”
听了我们说了半天的龙哼了一声,不用思考自己生命安危,提前一步先跑回来了的它说话时有种“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的优越感。
“要我说修真界现在水平大不如前,也是你们那些好前辈惹下的祸根,说不定他们悄悄霸占了修真界的灵气来源,指不定在哪里修行呢!”
它这句话一落地,本就忧心那些人的青崖刷地一下就把剑抽出来了,不等它缩回脑袋,那柄剑就正正当当立抵在了它的咽喉,在鳞片上刮擦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龙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被剑锋斩断的半截鳞片,原本支棱起来的鬃毛也耷拉下来了。
它干咽了两口唾沫,一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我,在得到了我的无视之后则是小心翼翼地用前爪搭上了青崖的宝剑,说话声音瞬间就变得小心翼翼。
“我只是说一个猜测啊”
青崖握着剑继续向前送了送,龙血就顺着剑锋滴落,蔓延到桌上的桃核时,我就看着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核瞬间就生根发芽了。
嗯
这龙过了几天好日子,连龙血也恢复了应有的功效。
我默默地将龙血和核都收了起来,将龙不停地向我递过来的求救信号统统忽略。
这龙也实在是嘴欠,也该长长教训了。
眼见着求救无门,而青崖还真有两分杀意,这龙眼一闭心一横,干脆大声地说。
“我也不是瞎说!”
“他们当年说的修真界致命的危机真有没有还两说,可那些被他们带走的灵气却是实打实的!”
“修真界的灵气来源本就不多,除了那些日渐消耗的灵脉,就属海眼是个可持续再生灵力的源头。”
它眨了眨眼,认真地看向青崖,“你是经历过当年修真届盛况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感受感受。”
“现在修真界的灵气有当年浓郁吗?!”
“这也就是正三观下面有灵脉,不然根本不会有这种程度的灵气吧?”
龙转头看向我,向我求证。
咳咳。
正三观下面确实是有灵脉的,而且还不止一条,都是我决定开宗立派之后安在这里的。
但这些灵脉可不是这里本来就有的,都是我在各种花市秘境里薅的。
毕竟进入花市秘境的方法简单的很,什么摔一跤、打个盹,甚至开个门都有可能被传送到里面。
而我对花市秘境的厌恶更是从来没有消减过,所以在我有了本事之后,秉承着遇见一个毁掉一个的原则,我每一次被传送进去之后都会进行修真界版的竭泽而渔行为。
杀光那些花市妖怪,收走所有秘境资源。
灵脉自然也是其中一项。
由于被传送进去的次数实在不少,甚至直到如今我的空间里都还有两条灵脉呢。
而且里面还有一条被我无数封印包裹着的,不放灵气专放季节药的
可惜后面大概花市天道也反应过来用秘境对付我只能有去无回,不仅我再也没有遇到过花市秘境了,就连修真界花市秘境出现的频率都少了很多。
不然面对着龙说的这种修真界灵气不足的状况,还能多两个秘境薅一薅,改善一下修真界的灵力水平呢。
我的沉默从侧面佐证了这头龙说的话,在两个时间段都活过的青崖自然也知道这龙所言非虚。
见我们两个都沉默以对,龙直接就支棱起来了。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修真界现在的灵气减少,他们绝对要负很大的责任!”
“不然的话这千年来,修真界修士实力水平不可能断崖这么严重!肯定有一部分人就是因为灵力浓度不够,修为在很难提升的!”
它像是打赢了胜仗似的,自觉挽回了一局,用爪子用力推了推青崖的剑锋,“这么危险的东西,快放下!快放下!”
剑的颤动唤回了青崖的甚至,他对着得意洋洋的龙笑了一下,手腕一转,剑光闪电般地劈了过去。
“嗷——”
龙反应的速度还算快,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青崖的剑,从被砍成两半的竹笼中挣脱出来,在小小的茶桌上被青涯追的到处乱窜。
至于它为什么不往更大更远的地方逃,悄悄将整片空间封锁的我深藏功与名。
“不对。”
我平静地看着专心致志逃命的龙,说的话却狠狠地戳它的心窝子。
“现在这些修士的水平低和灵气浓度的关系不大。”
“真正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他们在外力的侵扰下,潜移默化地认同了那些更快突破的捷径,从而一点点自毁根基。”
“现在更多的修士已经受不日日打坐、钻研功法、磨练记忆的枯燥,而是将自己的时间精力放在了一时欢愉上。”
“这才是修士们修为水平停滞不前,日渐下降的原因。”
“他们抱着这样的心态,就算天天泡在灵力池子里,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其实客观来讲现在这些修士天赋其实不差的。
就单单看他们为了那些是研究出来的各种法术、法器、功法,就知道他们只要肯用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关键是他们从来不往这方面用力啊!
那些人一个个的不到了寿命将至的时候,就不会为自己的修为发愁。
就算到了寿命将至,也满脑子都是些不健康的东西和方法。
就比如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的鹤山。
哼。
所以我说现在修士的修为和灵力水平没有一点关系,哪怕就现在灵力的浓郁程度,不还是多出了包括我在内的数位渡劫期吗?
青崖听了我的话,挥剑挥的更用力了,桌上更是被他削下来不少龙鳞和鬃毛,直打的那头龙求饶才算结束。
他站在龙的脑袋上,将它压得死死的,剑也直接架在它的脖子上。
这条龙也不愧是当年能做出临阵脱逃的事的,现在滑跪求饶起来也毫不迟疑。
“我错了,我错了!”它连连求饶,甚至为了让青崖消消气,还干脆伸手将自己角上新长出来的分叉掰了下来。
“你师父他们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实现在这些修士自己不争气,和他们绝对没有一点关系。”
“就饶了我吧。”
“你不是还想通过通道去另一端吗?我可以帮你啊!”
“这些修士不努力修行,我可努力!”
“我都已经修炼过一次了,哪怕现在境界跌落,以我的天赋和经验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不比那些修士达到这个境界来得快得多?”
它老老实实地道歉,态度诚恳极了,再加上说出来的条件实在诱人,这才让青崖松了手。
“呼。”
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在青崖从他身上跳下去之后,忙不跌地冲向了被砍成两半的竹篓,钻了进去用尾巴挪了挪,将自己整个地藏起来了。
“太可怕了。”
它悄摸摸地说,贼溜溜地通过竹笼与桌子的缝隙看我们,然后又缩回了脑袋。
“算了吧。”
我默默将青崖又要出鞘的宝剑塞了回去,拿出了自己在海底水潭下拓印过来的法阵。
“我已经研究过了。”我指着法印上面那些当时我不认识的符文对青崖说,“这些旧的符文本身就带有空间的功能。”
“连接的应该就是那头龙和前辈们所经历的那条通道,它源源不断地将通道的灵气搬运到修真界中。”
“而这些后加上的空间符文。”我又指向那些新的,“应该是前辈们用来定位另一个地方,确定通道另一端的位置所留下的。”
世界和世界之间就像生活在同一片海洋中的小鱼,彼此的距离都是未知的,想要准确找到另一方甚至比大海捞针难的多。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从哪里来到的另一个世界的精准坐标,但将这些符文研究明白了,我们才有点希望将他们救出来。
“所以说原本的这些法阵是用来打开空间壁垒的,后添上去的是为了定位?”
青崖琢磨了一番,骑着小仙鹤围着我拓印出来的阵法飞了几圈,尤其在定位的法阵上面停留。
我猜他应该是想将这法阵牢牢的记住。
“对。”
“我弄出来了一个精简版的,或许我们可以先试一试。”
我掏出来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阵盘放在桌面上。
这法阵完全状态太过庞大,轻易实验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后果都很难掌控。
还是这种简略版的比较有容错率。
“直接来!”
青崖落到阵盘上端详片刻,果断伸手按了上去,刹那间灵气涌现,阵盘瞬间就被激活了。
第84章 第 84 章 轰隆爆炸,让龙来干,传……
阵法感应到灵力输入瞬间被激发, 符文在震颤中发挥了作用,我紧盯着法阵,浑身上下肌肉紧绷着, 灵力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
原本的符文太过复杂, 虽然这个精简的法阵符文已经是我再三检测过的了, 但我也不能保证没有任何问题, 一次就能试验成功。
事实证明我的警惕防护没有白用, 法阵最初确实有一瞬间像我预想的那样摄取了大量灵力释放到这里,可下一刻符文却毫无预兆的震颤加剧, 符文之间彼此勾连的连接点也在震颤中明显出现了裂痕。
“轰——”
从出现故障到法阵破坏的临界点,整个时间只在眨眼之间,一阵耀眼的白光带着剧烈的灵力喷涌,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我制造出来的简易阵盘连带着那一片区域的所有东西都被炸成了糜粉。
“拜托你们下次试这种东西不要让我在旁边好不好——”
“我可还没活够呢!我强活到今天啊!”
连滚带爬地从残破竹笼里冲到我结界保护范围之内的龙浑身上下鬃毛根根分明地竖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它的额头顺着鳞片滑落, 砸在地面上又生出两朵小花。
“确实有点”
离法阵距离最近的青崖才是真正差点死了一回,他心有余悸地跌坐在我肩膀上, 说话声音都有点发虚。
“刚才恍惚之间我都感觉看见我师父了”
“呸呸呸!”
他才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吉利,连忙甩了甩头, 两眼发直地看着我院子里的深坑。
“这威力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他指着那个大坑,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确实。
这威力连我都很是意外。
在法阵出现问题之前我都没有想过它能造成这么严重的破坏, 事实上在我预想之中它的威力就算再大也不会到达我小院中结界的承受上限才对。
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拿出来让青崖去试啊!
我默不作声地搓了搓指尖, 手指的皮肤被法阵爆炸时的威力灼的滚烫发红。
天知道当时我脑子里的警铃响得有多剧烈, 就在那眨眼之间我不仅将青崖抓到自己身边,还将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所有防护法术都用上了。
哪怕是这样,将青崖挡在掌心的那只手还是被法阵伤到了。
而且
我悄悄用灵力覆盖自己的伤口, 企图催化它赶紧愈合,然而这伤口却意外的顽固,我的灵力最终只起到了一个减轻痛苦的作用。
我摸在自己的手背上,用力搓了两下,感觉这伤痕和之前龙身上那种难以愈合的伤疤如出一辙。
看来这一次法阵的实验并不完全失败。
至少有那么一刻,它确实打开了世界壁垒的结界。
方向正确,缺少的只是时间和功夫,问题不大。
“虽然这次炸的很是厉害,但是灵力浓度确实高了很多诶。”
短暂的惊吓过后,青崖骑着仙鹤从我肩膀上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绕了几圈,点评道,“现在这里的灵气浓度比之当年可高多了。”
“所以说我们刚才应该成功了?”他扭过头不太确定地看着我,在看见我点头之后,刚才呆滞的模样便一去不复返了,浑身上下满满的都是干劲。
“那可太好了!”
他兴奋地握着拳头飞了两圈,冲到我面前。
“时间紧迫,我们继续吧!”
这话说的我赞同极了,我的人生大事进度条在最近推的飞快,法阵的事情显然也是进度条的推手之一,不光青崖急,我也急得很。
还好对于失败的事情我已经非常习惯了,面对天道的事,我更是习惯了好事多磨,于是我掏出了自己早就准备过了的其他制作法制的原材料,在地上分门别类地摆出了几座小山。
很好。
以我的家底丰厚程度来看,不间断地进行这样的实验我甚至能撑上个四五百年。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干就完了!
我在之前失败的图纸上将观测到的最先崩裂不和谐的符文圈起来,思考着用什么去一天它们,或者在上面加上一些其他用来连接承担的符文,来解决法阵承受能力的问题。
嗯
还是重新排列替换符文吧。
我在心底默默地化掉了自己符文上叠加符文的解决方案,心想着万一这一次也不成功之后,我总不能在上面又加符文吧?
这法子不好。
符文一旦层层叠叠加上去之后,在灵力的冲击之下一旦有流窜的灵力走错了路径,那爆炸起来的威力只会越来越强。
当个攻击手段还行,用来传送绝对不中!
我的脑子运转的飞快,数个可应用符文被我逐一列出来,挨个画在了纸上。
哎。
我拿起了自己新会记的几张图纸,推演了一下上面的法阵是否可行,心里却有点叹气。
果然,人就算修仙了到最后也逃不过穷举法,唯一可庆幸的就是修士寿命漫长,导致穷举还挺实用的。
我将这几张图纸叠成一摞,先照着最上面的那个拿起材料动手制作,青崖则是非常贴心地将我需要的材料手法老道的预处理,然后挨个放在我手边。
太棒了。
我非常满意这种不用等待立刻就有成品材料能用的顺畅工作,对忙忙碌碌飞来飞去,站在仙鹤背上拿着自己的牙签唰唰唰切割材料的青崖笑了一下,然后迫待暗示性地瞥了一眼旁边缩成一团的龙。
同样是上一个修真时代的修士,人家青崖样样都行,结果这一个却好吃懒做,天天吃比谁都积极,活一点都不干,遇到危险又比谁跑的都快。
现在或许还能加上一条,既没有眼色,又不懂得动脑。
哼。
龙敏锐地察觉了我的视线,它嗖的一下支棱起脑袋,警惕地看着我,发现我的目光在他和青崖之间来回徘徊的时候更是直接大惊失色。
它飘荡的那两根龙须一下绷直了,整个龙蹭一下腾空而起,大声嚷嚷。
“你别指望我给你试那个阵法!不可能的!”
龙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坑,它不是傻子,修为曾经也是修真界顶尖的那一批,现在虽然大不如前了,但也是这个落后修真界修为金字塔的尖端。
它是懂结界的,也懂我的水平,自然知道这法阵有多可怕。
此刻的它没有意会到我其实想让它在改良法阵的事上出出力,只以为刚才是青崖去启动的法阵,现在轮到它了。
“我不——”
“你休想!”
它激动极了,叫嚷的程度好像我直接要让它去送命似的。
“吵。”
这龙现在维持的体型比青崖大不了多少,可嗓门却比之前在海底时巨大的身形还要大几分,在这种我频繁动脑的时候实在让人心烦。
我冷冷地盯了它一眼,威胁之意不必说,这头龙就像是被掐住嗓子了似的,那半截长音直接被它咽了下去。
“我不干”
它小声嘟囔,悄悄挪动着身形试图逃跑,却直接被我拽了回来。
它倒是提醒我了
“下次你去。”
我斩钉截铁地给这头龙宣判了死刑,然后将它往身侧一扣,灵力就像锁链一样缠在它的身上,将它控制在了原地。
要不是这条龙这么大声的嚷嚷我都还想不起来呢,这种危险的实验在场还有谁能比这头龙更合适呢?
不单单是龙的生命力和恢复力本身就比我们这些皮薄肉嫩的修士强的多,还有它比我们多一层的鳞片防护,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法阵打开时那种爆炸伤害和龙所经历过的通道里的伤害十分类似。
它可比我们有经验多了。
这可是能在那一条危险通道中跑一个来回的大人物啊
能者多劳么。
“什么?!”
它不敢置信我能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尖爪子抓了抓,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我,试图唤醒我的良知。
“我命真苦啊”
“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留了一条命在,结果跟了你之后鳞片是天天换的,角是周周脱落的。”
“现在连这种活竟然也都要干唔。”
聒噪。
我直接拿了个桃怼在它嘴里,任凭它张着嘴嵌在整个比龙都大的桃上面蛄蛹,专心致志地在青崖的辅助下迅速完成了简易法阵2.0。
三个人在工作场地,怎么能让两个人独自忙碌?
龙最终还是在我们两个的合力压迫之下,抹着泪干了这个工作。
甚至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我们两个连能入药的龙泪都没有放过,一滴不落地收集了起来。
可能这头龙也没有见过像我们俩这样的修士,狠狠地被这一幕震惊了,连启动法阵时震惊都没有退去。
“轰隆——”
意外发生的毫不意外,简易法阵2.0也以失败告终。
“咳咳。”
地面又是一个大坑,光洁的青石地板被炸得粉碎,我实在忍不住掩嘴咳了两声,觉得喉咙里都有点血腥味。
这次炸的可比上次响多了,威力也强多了。
我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比之前的坑还要大得多的坑,怀疑自己对阵法的改进方向是不是出现了错误。
我应该是往稳定空间上面改良的,对吧?
不是在往爆炸强度上改良的,没错吧?
这次的结果到和我预想中相反了,我还以为怎么说也能将通道稳定的时间延长一些呢。
结果炸的倒更干脆利落了。
这个不中啊。
我直接将刚才的法阵图纸团扔到废稿那一摞中,然后吹了吹下面那张上面的浮灰,将它展平了。
那就试验一下3.0吧。
这世上的符文千变万化,有类似作用的符文也数量众多,而成功总是在无数次失败中慢慢总结的。
所以在我们三个高效默契的配合之下,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我们成功地从法阵3.0实验到了48.0。
不大的小院也是让我重新填埋地面数次,轰隆之声这几天更是没有停过。
“这回应该能行。”
我认真地看着和最初一版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的法阵图纸,信心满满。
其实我也试验的有一点累了,频繁的输出灵力抵挡爆炸,高强度的用脑分析符文,再加上精神高度集中的符文篆刻,我绝对是这三个人里面消耗最大的那一个。
再加上连续不间断的失败也确实有点消磨人的心智,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精神状态,重新拿起了一个空的阵盘准备篆刻。
“不是!还来啊!”
瘫在地上的龙强支起脖子,浑身上下的鬃毛已经在这几天不间断的爆炸之中被撩成了波浪卷。
我不大想搭理它,这几天强度极大又频繁的爆炸声让我的耳朵不堪负重,这会儿实在是不想增加自己五官的工作量了。
于是我熟练的无视了龙的抗议,连之前常说的“这是最后一次”的大饼也懒得画了,只专注地干着自己手上的事,将弄好的阵盘放在层层叠叠的结界防护之上,捞起瘫软的龙搁在了阵盘上面,抬了抬手,示意它赶紧干活。
“你手上功夫还利索吗——”
它踌躇地在键盘上扭了两下,将我上下扫视了个遍,对我的实力发出了质疑。
“你可打起精神来,记得及时捞我啊!”
它卷曲的鬃毛立起来,闭眼深呼了一口气,看向身下阵盘的眼神活像是看杀父仇人。
“我开始咯!”
它瞪着眼睛,连闭眼给自己鼓气都不敢,生怕错过阵盘的震动爆裂瞬间,让自己这条得来不易的小命葬送在这里。
“呼——”
这次阵法的启动不像最初那样眨眼之间符文就被全部激活,而是从龙注入灵力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地向四周扩散,以类似传染的方式逐步激活整个阵盘上的符文。
规律交错的符文就如同潮汐一般,彼此连接限制着灵力流动,让整个法阵上的符文眼明暗交错。
看着有点晃眼,但结果目前看上去还不错。
整个法阵运转的还算和谐,至少目前我没有看到什么冲突震颤的地方。
我就说这回一定能行,结果这头龙照样怕的跟什么似的,这回干脆直接钻进我袖子里了,连个脑袋都不敢露出来。
这胆子
我关注着法阵的状态,看着它在短暂的潮汐律动之后开始稳定的发光,那些来自世界之外的灵气有一点点地从阵法中渗透出来。
很好。
我非常满意它的作用,觉得这一次基本上应该已经算是成功了。
这个版本的法阵已经能完全过滤来自通道中的攻击,只将丰沛的灵力传送到修真界。
也就是说我加上去的过滤攻击的符文已经成熟便可以应用了。
只要花些时间再做一些改良,弄出一件充满那种符文的法器来,想来通过那条通道也就不是难事。
成果喜人。
我感受着空间内浓度直线上升的灵气,这种一呼一吸间都能吞吐大量灵力的感觉对每一个修仙者来说和猫薄荷也差不多了。
起码我现在这些天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这回看上去有戏!”
青崖很是紧张,他紧盯着阵法连大气都不敢喘,说话也都是贴在我耳边超级小声的说,连用神识传音都怕引起的灵力波动影响到阵法的运行。
他这纯属是担心做怪了
一个法阵要是连一点灵力波动都承受不了的话,那也不是一个成熟的法阵,多多少少也得信任我一下嘛。
我的实力竟然还信不过?
阵法持续平稳的运行,青崖不敢高声语,胆小的龙更是没有一点动静。
都要被他们两个逗笑了,有他们俩在真是给我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噗。”
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大部分原因是好不容易成功了的法阵让我欢喜,但他们俩也得负主要责任。
“不用担心”
法阵平稳的很,不会因为一点声响和灵力波动就崩坏的。
才怪——
我让他们两个安心的话才说了一半,阵法就不给面子地波动了起来。
是的。
波动。
我发誓我之前形容阵法激活时用的“潮汐”只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形容词,而不是指阵法真的如同潮汐一般会波动啊!
我凝重地看着法阵,它现在以法阵的中心为原点,如同水波一般向四周扩散,原本平稳释放的灵力突然如同沸水中升腾的泡泡似的,一下一下的释放。
甚至能隐约听到释放时的噗噗响。
“谁在放屁?”
躲藏在我袖子里的龙不知道法阵的变化,它只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语气特别震惊。
我现在真的很想掐死它。
它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
不要在这种紧张、严肃、刺激的场合说冷笑话啊!
阵法波动的愈加剧烈,却没有之前那些失败品一样的震颤裂痕,其稳定性竟然意外的没有改变。
那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凑的近了些,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法阵也没有爆炸的趋势。
只有这些改变了释放方式的灵力,和翻涌波动的法阵。
“”
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既没有感觉到危险,又不知道做什么改良的我和青崖只能站在原地时刻关注着法阵,就看着它像水似的噗噗往外吐灵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它吐出来的灵力水花也越来越大,然后终于在一声“噗稀”声中结束了它异样的变化。
“”
我和青崖对视了一眼,不出所料地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不是吧?我刚才只是在开个玩笑而已,你们两个真的”
闭嘴啊!
这里不是只有你能说话啊!
我心烦意乱地精准敲中了衣袖里龙的脑门,感受着它软趴趴地晕在我的袖中才终于解了气,凝神看向阵法中心出现的那枚蛋。
不是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对吗?
这玩意到底哪来的啊?
它怎么就噗噗噗地被法阵……拉出来了???
我只感觉自己额角一抽一抽的痛,连带着感觉有点晕晕的。
真的需要沉思一下了!
我低着头茫然的思索,青崖也是沉默了片刻,迷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悄悄地降下了仙鹤的高度,也没敢直接去碰那枚蛋,而是操纵着自己的飞剑在蛋壳上戳了戳。
铛铛作响。
飞剑和蛋壳撞击出了金属的回声,黑底带着红色花纹的蛋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让我们两个打量。
嗯……
其实这蛋的长相还挺艺术的,它大概有鸵鸟蛋那么大,在修真界当中不算大的蛋,但花纹却非常花里胡哨。
我没见过这样的花纹,但是怎么总觉得有一点熟悉呢……
我皱着眉,绞尽脑汁也没有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这种粉红色,很像是翅膀一般的符号。
应该是某种鸟类的蛋。
我猜测着,伸手将那枚蛋捡了起来仔细打量。
这带入手时凉凉的,也没个动静,怕不是一枚死蛋吧?
那倒是正好……
不管这枚蛋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唯有一点我能肯定。
那就是这蛋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来自其他世界。
所以——
它妥妥的是个外来入侵物种啊!
我懂的。
生物入侵的后果有多严重我太懂了,它现在是个无知无觉,甚至很有可能死的蛋简直再好不过了,正好叫我少做一点杀孽。
我二话不说,掌心中就升腾起一股烈火,青白的火焰温度甚至能将我袖子里这头龙烤熟,更遑论是一个蛋了。
如同金属一般坚硬的外壳眨眼之间就被我加热的通红,我甚至能听到蛋壳内蛋液沸腾的滋滋声。
它现在是一枚熟蛋了。
甭管里面到底能孵化出什么东西来,现在也只能有入口一个作用了。
解决了外来入侵物种,我继续将目光投放到法阵上面,深知这个法阵虽然算是成功,但还不够安全。
它这一次传送过来的只是一枚蛋,尚且还好解决,但下一次呢?
大千世界千千万万,有的是奇形怪状的未知生物,它再传送过来个什么东西可不好说。
我神情严肃地将这个法阵解除了,把失败的阵盘做好了标记,连同它的图纸一起放在了失败的那一堆。
果然,好事多磨——
这些研究超乎我意料之外的不顺利,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月,我注视着自己已经懒得标号的阵盘新版本法阵运行,虽然它目前运转还很正常,但仍不敢保证它会不会抽风的运来点别的东西。
这就需要长时间观察了。
这工作很是枯燥,而且阵盘失败的威力极大,让我来想找个其他人替我看着阵盘都做不到。
哎。
宗门里面这些个合道修士就不能努努力吗——
【掌门——】
【在吗?】
宋堂主的神识传音传了过来,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我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警惕了起来,不寸眼珠地看着法阵。
天呐——
千万不要出事——
此刻,我收回法阵不会因为神识传音那种细小的灵力波动而出现故障的胡话,只求这一版的新法阵能不受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影响,安稳地继续运行下去。
唔。
【咚、咚、咚?】
我在结界里面心惊胆颤地看着新法阵的运行,外面的宋堂主就像是有什么必须要我回复的急事一样,见我不回复甚至开始在神识里敲起门来。
啊啊啊——
你最好真的有些要紧事!
下一次能不能不要问在不在了!直接说好不好?
【曰!】
我恼怒地回复他,就听见他忙不迭地给我扔下一个大炸弹。
【是我徒弟,云鹤行的事。】
【他跟我说他这一旬总觉得合欢宗的人不对劲,他老婆也不对劲的很。】
【可我又实在没有发现端倪,这才来麻烦您了。】
第85章 第 85 章 爱恨情仇,门规空子,看……
云鹤行?
合欢宗?
算算日子, 马上就要到了他离开宗门的黄道吉日了,怎么听宋堂主的意思,他觉得合欢宗的人不对劲?
他们不对劲
按理来说这种消息无论是对我还是云鹤行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十分诡异的是, 我听到了这种变故心里竟然落下了一块大石。
狠狠松了一口气。
颇有一种果然如此, 终于来了的感觉。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他们做什么幺蛾子了?
我心下疑惑, 瞥了一眼依旧稳定运行的法阵,谨慎平稳地将自己的神识覆盖整个宗门, 迅速从合欢宗的人身上扫过。
看上去很正常。
我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单看他们和我门派弟子相谈甚欢的样子,还觉得挺和谐的。
我略看了一会儿, 他们围在一起言笑晏晏,氛围非常不错, 行为举止也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不像是有花市行为和苗头的样。
【掌门——】
【这事简直重要极了!】
宋堂主坚持不断地骚扰我, 他对他这个徒弟非常上心,在我院子外站着不肯离去, 焦灼到在原地转圈。
这个阵法已经平稳运行了一段时间了,面对灵气波动似乎也很稳定,再多一个人进来应该也没问题。
正好也能看看这法阵到底行不行, 它要是因为多出来一个人就直接崩坏,那也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我小心谨慎地加上层层结界, 以免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将修为相对低一些的宋堂主震出一个好歹来, 才控制着自己院落中的门打开。
“进来。”
他就在等我这句话, 甚至都没等我话音落地脚步飞快的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才冲进了门就被我院落中灵力的浓郁程度震惊到失去表情管理。
他当时就是一愣,看见地上往外喷吐灵力的法阵又是一愣。
“您这些天原来在研究这个”
宋堂主在我的注视下绕过了法阵, 走到我的面前直接就扑了过来,脸贴在我周身的结界上,虚拢着我的腿就开始嚎——
“不中了——”
“这门婚事恐怕不中!”
他这一副哭天抢地的状态好像结婚的不是他徒弟而是他一样。
而且这门婚事到底是怎么了?
“曰。”
我蹙着眉,虽然有结界隔着,但依旧很不爽他抱着我腿痛哭的动作。
我觉得修士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比如他这种眼泪都能抹在我结界上的距离就实在有些过于近了。
我直接抬起了腿,变换姿势的同时顺势将他向后踢了一下。
宋堂主干脆直接就着我的力道坐在地上,浑然不顾自己的脸面,抱怨着将最近的奇怪事说了出来。
“他们根本就不是诚心和我家小鹤结婚的!”宋堂主恼怒极了,直接将前不久刚写好的婚书扔在了地上,“这哪里是看中了我家小鹤,相结两姓之好,我看她根本就是奔着掌门您来的!”
“就这个样子和我的弟子结什么婚?干脆直接向你求婚算了——”???
我瞪了他一眼,叫他把自己嘴里的胡话咽下去。
我看最近绝对是我沉迷于研究,忽略他太久导致他皮痒了!
“再说一句废话,直接把你扔出去。”我眯着眼威胁他。
我现在在这里研究法阵,天天情绪紧绷的很,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心思陪他胡闹。
见我真的有些生气,宋堂主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抬手对我连连告罪,然后正经起来,和我讲了最近合欢宗的奇怪事。
“最初还好好的。”他回忆着,表情凝重,“但他们在宗门内呆了几天,渐渐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当然了,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察觉到什么,是后来小鹤和我说他发现的不对劲,我这一思量,才察觉之前的事也有一点奇怪。”
“来者是客,他们来了之后宗门内的茶会和其他活动也频繁了许多,宴会上的弟子们相处的也还很不错。”
“一旦弟子们参加过宴会,便总对合欢宗的人赞不绝口,时常将他们挂在嘴边称赞,言语之间还常有向往之意。”
宋堂主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他抿着嘴,措辞了一番,相对温和地说,“到目前为止,每一个合欢宗的弟子差不多都在我们的宗门内找到对象了。”
他悄摸摸地抬眼瞥了我一眼,又迅速一垂下眼帘,整个人坐在地上抱起了自己的膝盖,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就在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这些合欢宗弟子与我们弟子之间,已经开始了‘你爱我,我爱他,我也爱你’、‘我今天爱你,明天新鲜感没了就爱上了他,希望你和他能和平共处’等爱恨情仇。”
他捂着脸,“截止到目前为止,因为争夺合欢宗弟子大打出手,被戒律堂压着打板子的弟子已经超过两位数了”
“更有一些弟子两个人都爱上了一个合欢宗的”
“然后他们俩关系又还不错,商量了一番之后竟然愿意一起嫁过去”
宋堂主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哽咽。
“我姑且算这些人还算正常,但有的弟子绝对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敢在宗门之内对合欢宗弟子强取豪夺!”
嗯???
什么东西?
我的瞳孔随着宋堂主的叙述不断放大,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闭关三年多宗门里都一派和谐平静,结果研究法阵半个月宗门内堕落至此。
放肆!
太放肆了!
如果说他们为了自己的爱情大打出手只是犯了门规,尚还可以管教,那敢强取豪夺的人绝对不可饶恕!
“孽障!”
我拍了一下桌子,宋堂主和围观的青崖与龙一并抖了一下。
坐在地上的宋堂主大着胆子看着我,说话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他被自己的同门举报了,整个计划在准备道具截断就直接破产了,现在正被关在宗门的地牢里。”
“按门规来讲他应该直接被废除修为逐出门派的,但发现他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觉得合欢宗的弟子们有些不对劲了,为了避免其中有什么隐情,这才只是将他关起来的——”
他看我实在是一副想杀人的样子,而且明显对他只是将那个弟子关起来了有所不满,就连忙将他这一番处置的原因语速飞快地讲了出来。
但我依旧不觉得这是弟子起了这个心思的理由。
这世界上固然有诸多诱惑想让他们堕落,催眠控制的花市手段我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个弟子既然能条理清晰地给自己准备作案工具,就说明他的行为尚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就算他确实受到了其他人的蛊惑,我也敢保证他做出这样行为的时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不堪教化!
“就按门规来办。”
我对宋堂主下出了最后通牒,希望他这个掌管宗门法律的长老能公正严格地执行宗门律法。
“如果门派的规矩不能如实完成,那么门规中将变成一张废纸。”我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出来的话他应当在熟悉不过,“这可是你之前为了阻止其他长老在秘境之前让自己弟子免于惩罚时所说的话,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太虚秘境发生的时间可不长。
几年的时间对于修真者来说也不过就是打个盹儿。
宋堂主还没到健忘的年纪,他自然也没忘记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可是”
我看他的样子倒是还想用合欢宗弟子身上的异常来为那个弟子开脱,但我意已决。
我抬手制止了他辩驳的话,让他继续说云鹤行的发现。
“大概在半个月前,圣女一反之前所说的大婚之前要保持距离,重视婚姻的话,开始频繁地约小鹤出游,甚至还试图和他在游船上”
“反正那天小鹤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之后仍心神不定,便直接找到了我。”
“他说合欢宗圣女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本和他在一起时,他们两个聊的都是些修真界的风土人情,又或者是功法技巧,交流一下历练中的奇闻趣事。”
“但现在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原本的话题竟然进行不了两三句,总是会被合欢宗的少女莫名其妙地拐到您身上。”
宋堂主说完这话顿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的表情,浑身肌肉紧绷着,俨然是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什么?
我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在这半个月中的轰隆爆炸中不好使了。
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宋堂主说一对准夫妻约会的时候话里话外离不开我?
什么情况?
我略抬下巴,叫他把事情说的详细点。
可宋堂主的表情却很是难为情。
“情趣之话”
“总之,小鹤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就开始关注这方面,然后可能是合欢宗圣女觉得他实在是守口如瓶,便在一次约会中用了些手段”
“她直接在两个人喝的酒里面给小鹤下药了。”
“不过好在我徒弟外出历练的次数多,经验丰富的很,这种酒杯中加药的事情没能瞒得过他。”
“他知道了圣女下药,别想着正好顺水推舟看看她到底要干些什么,于是干脆将计就计了,装作是被下了药的样子,等着圣女露出马脚。”
“咳咳。”
宋堂主说着,脸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连带着耳朵也红的不行,嘴唇颤抖了半天都说不出来。
“那圣女凑近了我徒弟,试图替他宽衣解带,一边一边问他您所在的山峰到底有什么人能来、问您平常都干些什么、什么时候会给弟子们指点修行、平常多用些什么结界法术之类。”
“问的详细极了,恨不得将您会什么都叫他列出个单子来。”
“您瞧瞧,她有一点诚心和我弟子结婚的样子吗?”
“那心眼子都快钻你身上了!”
宋堂主义愤填膺,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婚书,恨不得直接将它烧了。
“可不!”在旁边看戏的龙啃桃啃得欢快,这会儿他和青崖两个人之间也不互看不顺眼了,反倒凑到了一起,两个脑袋紧挨着,“我看这圣女也不像是奔着你弟子来的,倒真应了你那句话,就这查户口般的询问架势,恐怕是想做你们掌门夫人了!”
“聒噪!”
“我才说一——”
龙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龙打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没有说过一句我爱听的话!
我直接骂了他一句,然后将它的嘴封住了。
吃桃也堵不上它的嘴,这会儿干脆也别吃了,不吃东西饿不死它。
“其他人呢?”
既然说合欢宗的弟子们不对劲,圣女在不停打听我的状况,他们其他的弟子也都是这个模样吗?
“都一样的。”
宋堂主肯定了我的猜测,“无论其他人和我门派弟子之间弄出什么样的爱恨情仇来,感情一到了深处,意乱情迷之间他们问的也都是您的话题。”
“总体来讲问的内容大差不差,对您很是关注。”
“而且他们在所有问题中最关注的就是您擅长些什么结界,什么时候会离开住所”
“总感觉他们似乎对你所在的地方有所求一样。”
宋堂主扭头看向不断向外吐灵力的法阵,又抬手挥了挥,注视着随着空气如雾一般波荡的浓郁灵气。
“他们不会是为了灵气来的吧?”他猜测到,又很快将自己否了,“不对”
“据我观察那些与我门派弟子有过过密交流的弟子修为涨得都挺快,看来他们门派内用作双修的功法还是很强的,对灵力的依赖程度应该不至于让他们做出这种事来。”
合欢宗对灵力的依赖程度确实不高,我肯定这不是他们打探我的理由。
但问题在于我门派弟子怎么可能和他们有“过密”交流?
“宗门内不是只有合法情侣才能交流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就这短短八个来月的时间内他们总不能一手抓爱恨情仇,一手抓强取豪夺违法犯罪,还一手抓深入交流搞●?
我设置了那么多条门规就这么让他们无视个彻底了?
我看我这个宗门也别开了!
天天只管让我劳心费神,时时刻刻得拿着鞭子在后面抽着,这一个不注意努力全归零了?
“没有没有!”
我的质疑对宋堂主来说简直是将他所有的绩效全都归零,他连忙解释,“除了强取豪夺的那个弟子处理方式没有按照门规走,其他所有人都践行了门规。”
“那些个想一并嫁过去的,按照门规上狠狠打了一通,现在还没能下得了床。”
“还有那些因为争夺彼此之间打起来的,也都按照门规狠狠处置了。”
“所有合欢宗的弟子和我门派弟子想做情侣的,都是合法登记了的”
“只是他们来回登记的有点勤。”
宋堂主艰难地说完了,整个人就像个鹌鹑一样缩着不动了。
反倒是我笑了一下。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叹了口气,“既然他们将感情视作如此儿戏,那我觉得门规也应当与时共进。”
“就改一下吧,也别显得我这个掌门不知变通。”
“凡事不过三,修真者寿命漫长,我们也稍稍将这句话变一下,短时间内连着换三个对象的,干脆都给我滚出我的门派!”
这些不肖弟子将我的门规当成什么了?
合法●的许可证吗?
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冒犯,心想自己门规里许多条都还是太过温和了。
还打什么板子关什么禁闭啊!
统统撵出去!
也正好让我精简一下门派成员。
我正在气头上,宋堂主对我发出的新规则没有提出一句反对意见,直接点头如捣蒜。
“那合欢宗的事”
他兴奋起来,将手里的婚书攥的紧紧的,看样子更想直接将他们都撵走。
“我亲自去看。”
我表示这件事已经放在了心上,让他回去等我消息。
目前来看恐怕合欢宗的弟子确实有些问题,只是我神识扫过之时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比较隐蔽,说不好只有他们用那手段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点异常来,需要点时间去观察。
他们用来引诱弟子的手段倒还是其次的。
我更好奇他们打探我做什么?
半个月前。
这个时间点也颇有趣。
异常明显的半个月前我在做什么呢?
我在这里频繁爆炸的实验法阵,半个月前,刚好这个法阵虽然失败了,却有了初步成效,实验进展了一大截。
而巧就巧在他们在这个时间点开始大张旗鼓地探查我的消息,尤其关注我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像是想要绕过我的结界来到里面做些什么事似的。
【这还用想吗?】
被我堵住嘴的龙用神识向我传言,一副为我分忧的样子。
【人家合欢宗看上你了呗。】
【他们知道不能光明正大地将你拿下,干脆就打探一下你什么时候不在家,想办法穿过你的结界进来,直接往你床上那么一躺——】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真正的发生点什么,就拿玉简那么一录。】
龙闭着嘴笑到抽气,便是连我压在他脖子上的灵气刀刃也不管不顾。
【要是再狠一点,干脆直接用法术将她衣衫不整地躺在你床上的样子在你宗门那么一放——】
“咔嚓。”
我手指轻颤一下,灵力刀刃干脆利落的将龙的角切了下来,顺便将它脖颈那一圈的鬃毛也剃了个干干净净,直接将它吓得没声了。
这家伙半个月以来实验法阵出了不少的力,和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缓和亲密了许多,倒让它直接皮痒了!
哼。
我懒得理它,只当它说的这些句话全都是空气,扭头看向依旧平稳的法阵,一点也不觉得合欢宗这样打听我为的是我这个人。
我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合欢宗也不是才开宗立派,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维持着一个只听说过对方的状态,真要是奔着我这个人来的怎么可能这样?
绝对不是。
我沉思了一会儿,将合欢宗的事情翻来覆去想了个遍,总觉得整个一场看上去是一件事,其实倒像是两件事。
一件对我的,一件对我的弟子的。
嗯
我分析了一下他们的这番动作,引诱我弟子耽于情爱,这更像是花市天道的手段,只不过是因我目前还没有了解的方式通过这些合欢宗弟子来完成的。
相对来说常规许多。
而打探我的行径,想闯进我的房屋,这可不像是花市天道的作风。
我并不是认为花市天道不想引诱我堕落,事实上它对我的诱惑就从来没有停歇过,无论是之前想尽办法制造的各样巧合,还是最近的天道傀儡,每一样都是花市天道在我身上下的功夫。
但让一个人直接闯进我的屋子躺在我的床上对我引诱,这绝对不是花市天道的想法。
因为它明知道这是不可能成功的,比之前那些数之不尽的巧合和傀儡还要无用功。
它很了解我的,深知我见到床上有其他人,不仅会直接将那人挫骨扬灰,连同这整个小院都剩不下的。
至于想通过名声来逼我就范,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我还有名声的东西吗?
笑死了。
这绝对不是天道的意思,或许出自合欢宗弟子的本心。
他们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想不出。
但在这里光思考是没有用的,还是得亲自去探查一番啊
我拄着头看着法阵,沐浴在浓厚的灵气之下,抬手将神识分出一部分化作一个傀儡鸟来,驱使着它飞离了小院,直接前往了合欢宗弟子们正在参加的茶会。
不是说我门派的弟子在和合欢宗弟子们接触之后就会都爱上他们吗?
那好他们就很有可能在茶会上动手脚了。
或许我直接能去抓个正着。
傀儡鸟扇着翅膀,灵气扰动着在它翅膀下带出了两个小小的漩涡。
这里的灵气确实有些过于丰沛了,像是下着浓雾,光是用肉眼看都难看清小院的全貌了。
要是这阵法能持续稳定的运行,直接将这样的阵法覆盖在宗门范围内,比之灵脉来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就连灵气枯竭匮乏之地都能变成洞天福地了。
如果不是上一次传送过来未知生物的意外
等等。
该死的。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半个多月前要说是最无法预料的意外该说那枚被法阵传送过来的蛋才对啊!
我回忆着那一枚十二成熟已经化成飞灰了的蛋,将它用灵力虚构在自己的掌心,看着蛋上粉红色的翅膀花纹,思考着这枚蛋和合欢宗之间的可能联系。
这可是一个未知生物,连是鸟是兽都还不知道,而且它被传送过来这件事既无法预料,又是随机的。
难道合欢宗是奔着它来的?
不对吧
研究法阵的事情可是在合欢宗来了之后我才开始进行的,实验到这一版阵法可是连我都不能提前预料。
姑且不提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枚蛋的事,就谈论这蛋出现的时间。
从它在阵法中显现,到完全化成飞灰,往长了说也只有一个呼吸,我也能确信那枚蛋当时没有任何与外界连接的可能。
我凝神苦思,无论如何都没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我想错了?
这蛋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合?
第86章 第 86 章 眼中诡光,神魂寄生,神……
我捏着蛋翻来覆去的看, 根本没有办法从虚构出来的外表上看出点什么信息来。
它连渣都不剩了,就算原本有再大的用处,现在也没有用了。
或许只是个巧合。
我身前的阵法已经运转了一段时间, 也没有第二个蛋从阵法里冒出来。
驱散了蛋的幻影, 我干脆半倚在桌子上, 将一部分注意力分给了在宗门内极速飞翔的傀儡。
偶然出现的蛋对现在的我来说毫无用处, 但数量众多且在宗门内暗怀鬼胎的合欢宗弟子们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样本充足, 想将他们研究明白那就很简单了。
我操纵着傀儡优雅地落在宗门的树枝上,还特意选了一颗离他们茶会近的树, 睁着豆大的眼睛注视着那些气质各异的合欢宗弟子们。
就像我之前神识扫过的一样,他们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修士没有什么区别,无论男女都是一副正常交友的样子。
我安静地蹲着, 听着他们天南海北的聊天,神识早就悄无声息地将整个茶会笼罩住, 并且暗戳戳地落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包括我的弟子们在内。
修真界的法术千千万万, 作用方式奇怪的法术更是数都数不清,将他们都监视在内, 更方便我查明合欢宗弟子们应用的手段。
茶会的气氛热火朝天,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树枝上落着的小鸟。
这样很好。
就让他们每个人做着自己原本想做的事,将他们的计划打算暴露在我的面前。
合欢宗的人来到这里在他们没真正搞出什么事情之前, 就还算我们的客人,直接对客人动手可不是一个名门正派应该做的事。
更遑论我最想做的其实是直接搜魂。
那更不是正派应该做的事了!
嗯……
但是有一说一, 搜魂绝对是修真界最伟大的法术, 它可太方便了, 尤其是和我这种对事情喜欢究根问底不放过细节的人。
有搜魂在手,连什么审问都不必有了,从对方嘴里分辨出真假的事更是无需经历, 就能直截了当地从对方的脑子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事情。
甚至有时候自己找到的比当事人记得还要清楚。
简直不能更方便了。
而且我这些年用搜魂的频率可高多了,属实给我提供了不少便利。
要不是上回怼那头龙搜魂的时候,它对我一个仙道领头人将搜魂用的炉火纯青一事表示质疑,很怀疑我是个魔修,略微点醒了我一下,我现在就已经直接搜魂上去了。
咳咳咳。
我注视着这些俊男靓女,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们要乖乖的哦,好好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有什么手段要尽快使出来,做事情嘛,效率可是很重要的。
不能因为你们是修士就虚度光阴哦。
我在心底碎碎念,施咒一般地念叨着希望他们赶紧动手。
将合欢宗的事情赶紧处理好,法阵的事情才是我当前工作的要务,连那个脑子空空的妖尊我都有一阵没关注过了。
所以……
天色已经有点黑了,马上就要到了夜色深沉的时候,那可是搞些花市●事的黄金时间,你们要看着点时间,不要将自己的任务忘记了啊。
我像一个阴郁厉鬼一样注视着合欢宗的弟子们,连他们每一次眨眼都不愿错过。
也是时候该到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了。
经历了在法阵研究上的连续失败之后,面对这些合欢宗的弟子们,我总算赢了一回。
和我所料果然不差,日光昏沉之时,他们总算要动手了。
那些合欢宗的弟子们发生变化只在眨眼之间。
没错。
上一秒还十分正常的合欢宗弟子们只眨了下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我就看见他们瞳孔中闪过一丝粉红色的光。
……
这光竟然还是心形的!
啊?
我诧异了一瞬,将树枝抓得越发紧了,歪着头仔细打量,发现他们瞳孔中粉红色的光芒十分微弱,若不是我一直盯着他们看,都没准儿将这光当成夕阳的折射呢。
有趣。
我很确定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迹象,在这片被封锁的区域里,更没有什么神识操控的可能。
如果不看他们瞳孔中那点异样的光芒,他们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发生变化之后,他们拿捏着聊天的时机,无论是起身倒茶还是侧过身倾听他人讲话,每一个动作都很自然合理。
而他们就借着这样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不经意间的一个抬眸,眼中的光芒一闪,和他们对视的弟子眼中便也闪过一样的光。
只是更弱,消逝的也快。
他们应当得手了。
我严肃地看着这一幕,根本没有弄明白合欢宗弟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任何灵力法术,甚至很多都没有身体接触,但又确实中了招。
我知道修真界有很多通过对视就能施展的法术,之前大力打击过的催眠类法术就是其中一个。
但无论是哪种,在修真界中都少不了灵力的参与。
但是这一次真的没有啊!
我意识到了这次合欢宗的事情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是传统的花市天道搞事方法。
它没有在法术上改良,而是干脆开辟了一条不需要任何灵力的诱惑道路。
这合理吗?
我们可是修真界啊!
灵力对我这种修士来说就像空气一样,无时无刻不发挥着作用,对于天道来说,灵力也是它暗中搞事必不可少的工具。
怎么斗了这些年,它忽然开天辟地一样地换了招数?
茶会上的弟子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中了招,他们笑呵呵地说着些宴会尾声的话,对宴会上的暗流涌动浑然不觉。
而那些中了招的弟子,则悄默默地跟合欢宗的弟子们红着脸说些含情脉脉的话。
他们各有各的事要忙,我也是。
我的神识就像是丝一样,隐蔽地探入他们的识海之中,务必要趁着这一次就将他们的小伎俩都摸清楚。
相比于□□行为上的异常,神魂的异常要隐蔽的多,所以在发现他们的肉身只有眼中那么光不同的时候,将他们的神魂翻个底朝天,就是我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好叫我搞明白天道到底是想出了什么新法子,也学习学习。
作为它的老对手,我可不能落后太多。
这里的合欢宗弟子很多,秉承着平等的原则,我一个都没落地进入了他们的识海之中。
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其他人的识海,既危险又冒犯,完全不是身为东道主的我应该做的举动。
但……
这种事情只要不被别人发现,那就是没有的事。
恰好我很擅长这方面,保证不让他们察觉到一点异样,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而且这一回可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所做的一切完全出于对自己弟子安危的担忧,正在履行掌门的职责。
本就对搜魂一事没有什么负担的我,今天做起来更是心安理得,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麻利迅速很多。
让我看看这些合欢宗的弟子们藏了些什么?
我闭上眼睛,将自己看到的这些合欢宗弟子们的神魂景象由小到大的整齐排列,方便对比。
修为的差异让我翻阅他们的神魂如同翻书一般简单。
我全程拧着眉,飞速掠过他们记忆中的限制级片段,一直看到他们离开合欢宗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任何与那种眼睛放光的法术相关的事。
这怎么可能呢?
搜魂可是连一个人这辈子尿过几次床都能数得一清二楚,怎么会偏偏就缺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压下对那些片段的不适,仔仔细细地又翻了一遍,甚至为了防止有什么人在他们的记忆中锁上一段,还加大了些力度。
可确实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太不对劲了。
我看着这些强度不一、各自发光的神魂陷入了沉思。
嗯……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落下了,或许是同时看这么多人的记忆,让我对记忆的搜查失去了精准度。
我应该挨个仔细探查。
我不信在这么多人的记忆里,都找不到一点信息,当场就要细致地再查一遍。
可就在我才要动手的时候,却忽然从他们的神魂上看到了一点不对劲来。
刚才的神魂闪烁之间,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点红色的闪光呢?
我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专心的去看他们神魂闪烁时的样子,耐心地等了一下,果然看见了神魂闪烁时夹杂着的红色闪光。
应该就是这个了。
我有留意到那个神魂红色闪光出现的时候,正是他与我门派弟子对视之时。
总算让我抓到些马脚了。
我操纵着自己的神识丝线,谨慎地靠近他们神魂上的红色闪光,然后愕然发现那竟然也是个神魂!
原来如此!
怪不得。
怪不得我没有办法从这些合欢宗的弟子记忆之中找到他们用的是什么法术,而仅能看见那些缠绵的隐私画面。
因为对我弟子下咒的根本就不是他们!
而是他们神魂上沾着的其他神魂!
这还真是……
太出乎人意料了。
每一个生灵的神魂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一般来讲,一个神魂可以操控多个身体,就比如我现在。
本体正在自己的小院里看着法阵,分身则站在这里研究这些合欢宗的弟子。
这种神魂分身的方式属于修真界中的常规操作,甚至专门有一个傀儡道,便是研究这个的。
而一个肉身里有多个神魂,在修真界中其实也不稀奇。
夺舍和附身。
但这两种情况和这些合欢宗弟子的现状,也不能完全对得上号。
出于对这种未知神魂的谨慎,我没有直接用自己的神识去碰它们,而是小心翼翼地围着它观察,甚至探进合欢宗弟子的神魂之中,从他们那里的方向来研究一下未知神魂。
绝对不是夺舍或者附身。
这两种情况我熟悉的很,跟合欢宗弟子们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夺舍的神魂能存在的时间很短,他们要不是马上占据肉身,将原本的神魂吞噬或者挤出去,要么就干脆夺舍失败,消散于天地之间。
是不可能和宿主的神魂如此和谐地呆在一起的。
附身倒是可以待在一起。
附身也有两种情况,如果两个神魂之间是契约连接的合作关系,那他们不仅能共存,彼此之间还能共享记忆,有计划地操控同一个身体。
可合欢宗的弟子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引诱别人的事,只以为和我门派弟子之间是两情相悦,甚至都没有怀疑过他们明明出自一个很注重感情质量、对玩弄感情者深恶痛绝的门派,自己却一天换三个对象有什么不对劲。
这明显不是和未知神魂合作的样子。
但如果是另一种情况的附身,即另一个神魂是暗中寄居在体内的,也不符合现状。
如果是暗中附身,附身的神魂想要对我门派弟子下咒,就必须占有肉/体,哪怕只在短短的一瞬间。
可只要它占有了肉/体,宿主的记忆之中就会留有空白。
我看过了,合欢宗弟子们的记忆连贯的很,刚才他们引诱他人的动作一点都没有落下,和我所看见的一致。
全都不是。
这应当就是天道的新手段了。
我的神识在合欢宗弟子的神魂之中越发靠近那些闪烁的未知神魂,甚至从他们神魂交接之处看到了不少由未知神魂蔓延到他们神魂里的红色丝线。
像是深扎在土壤之中的根。
对。
就是这个。
更像是寄生!
就好像这个未知的神魂寄生在他们的神魂上一样,用那些丝线在他们神魂上扎的牢牢的,或许还通过这些丝线做了些别的。
只不过我现在没有看到。
但在他们开始引诱我门派弟子的时候,我就有明显地看到那些丝线向合欢宗弟子的神魂里输入些红雾。
或许那就是我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光芒。
我开始围着这红雾打量,心中疑惑更深。
这些红雾不是灵力,也不是神魂等一切我熟悉的东西,而是一些完全陌生的新东西……
我敢保证这个世界里没有!
我心里沉甸甸的,操纵着神识去触碰那些红雾,然后非常惊讶地发现,那些红雾竟然粘在我的神识丝上,任凭我怎么甩搓都不掉下去。
甚至还有沿着我这丝神识向我本体蔓延的趋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反应迅速,在它才有蔓延趋势的时候就直接将那一丝神识整个掐断,又检查了自己一番,才确定没事。
这东西好生诡异!
不好!!!
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将在桌子上分桃的青崖和龙吓了一跳,转头茫然地看着我。
可我却没有心情和他们解释,亲身感受过红雾的我感觉到大事不妙。
这红雾侵蚀性如此之强,能从一个神魂侵染到另一个,那些和合欢宗弟子有过交往的弟子——
我冷着脸缓缓坐下,树上的傀儡鸟身张开了翅膀,更多的神识丝线从我身上冒出去,将茶会上我弟子们的神魂也一个不落地搜查一遍。
该死!
我是个乌鸦嘴吗?
果然如此!
我脸色铁青地看着我弟子神魂上的微弱红雾,阴沉着脸直接将神识蔓延到了戒律堂底下的地牢中。
茶会上的弟子和合欢宗弟子之间的关系目前还仅限于对视,便是稍有更深的,也不过是不经意间碰到一起的手。
就这样再浅显不过的交流都能让他们的神魂上带上那种红雾,那那些和合欢宗弟子们已经交往过的,甚至为了他们大打出手的弟子呢?
他们的神魂怎么样了?
我压抑着自己身上的怒气,将神识探入趴在地面上呻吟的弟子们识海之中时尽量控制力道,免得将他们直接冲成傻子。
可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事情为什么总向最糟糕的情况发展?
这些合欢宗弟子们有了负距离交流的弟子的神魂可比那些茶会弟子们的神魂多彩多了——
整个跟泡进了红汤里没什么区别了!
最严重的一个我甚至在他的神魂上也看到了那种未知神魂的闪光,那红色丝线一般的根须已经深扎在他神魂之内了!
该死!
那种未知神魂不仅能寄生,竟然还能感染!
而且貌似还可以繁殖。
天娘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魂病毒吗?
而且还是通过对视就能传播的病毒,发病症状表现为沉迷●?
此刻的我已经被气到失语,头一回因为这种事情气到指尖颤抖。
但现在还不是我生气的时候,如何解决这种现象才是我最应当做的。
对视传播。
太强了,我冷笑。
整个世界中的病毒都甘拜下风了吧?
我恼怒地将整个宗门的结界打开,直接设置成了封闭状态,保证每一个人都不能离开宗门。
这很重要。
应该把所有与合欢宗弟子接触过的人都关起来,以免他们将未知神魂传播到宗门的每一处,甚至带到宗门外面——
等等!
那个刚才我让宋堂主赶出宗门的弟子——
我瞳孔放大,简直要冒出冷汗了。
废掉弟子修为逐出宗门。
如果宋堂主离开我那里之后马上就去做这件事情的话,那个强取豪夺的弟子此刻应该已经不在宗门之中了!
我眼前一黑,连忙查看宗门弟子名录,在发现上面标注的减少人员之后,更是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下好了!
完蛋了。
还有救了吗,这个修真界?
这种发病症状花市的神魂病毒要是在修真界中蔓延开来,我在想还修真见一个清风正气的话恐怕真得大开杀戒了吧?
必须得制止这种未知神魂的传播!
我思维运转的飞快,迅速简单列出了一个行动方案,在戒律堂和茶会单独设下了一个封闭结界,将所有合欢宗弟子们所在的地方更是单独分割开来。
随后神识蔓延到全宗门,也顾不得什么隐私,直接给他们每个人来了一次快速精准的神魂检查,把有问题的弟子直接当场打晕,然后用结界关起来。
再神识传音给我的长老们,通知他们宗门从现在开始戒严清查,并简单叙述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抛弃了所谓的人道主义和正道修士的包袱之后,身为修士的我解决起这件事情就方便多了。
在强大实力的支撑之下,将从门内所有活物的神魂检查个遍,并且把感染者和正常人分别标记,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这就好办的多了。
起码宗门内应当能安稳住。
现在就剩下宗门之外了。
“你们两个仔细看着法阵,我去去就回。”
我对着青崖和龙嘱咐道,叮嘱他们仔细看着这个不定时炸弹一般的法阵,然后自己身影一闪,就出现在宗门之外了。
他们俩全程参与了法阵的研究,在我留下的结界帮助下,观测法阵的动向确保研究安全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
而我必须将逐出宗门的那个弟子抓回来。
或许还有在他离开宗门期间碰到的其他人,如果有问题的话,也得一并抓起来。
我出现在宗门结界之外,踩在云层之上,神识像大网一般无限制地铺开,从宗门正门口向外地毯式的搜索。
他被逐出师门时废了修为,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以凡人的速度来看,他应当走不出太远。
我能很快的找到他,如果他神魂中没有寄生的东西,或者寄生的东西没做什么手脚帮助他移动的话。
还好他走的不远。
我在他即将到达宗门外第一个村庄的时候找到了他。
我落在他面前,一把抬起他的下巴,既意外又不意外地从他眼中看见了和合欢宗弟子一样的红色光芒。
“啪!”
我黑着脸一巴掌甩了过去,恼怒地将自己的神魂削掉了一点,无比震惊于那寄生的东西竟然直接胆大包天的试图通过我们两个之间的对视来感染我。
更让我愤怒的是在对视之后我竟然真的在自己的神魂上发现了一点红雾!
怎么可能?
我都这样用结界防着了——
它的侵染力竟然如此之强吗?
我深呼了一口气,直接将他打晕在地。
还好他一路走过来的这一段都是无人区,不过动物也不得不防。
毕竟人和动物都是有神魂的,能寄生人,寄生动物也不难。
挺好的。
我面沉似水地将他一路经过的区域里所有动物也搜查了遍,有点庆幸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被寄生的动物。
无论是他没有和动物对视,还是那种未知神魂无法寄生动物,对我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将手掌放在这个弟子的额头上,打算以他做实验对象,好好地研究一下那个未知神魂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轻车熟路地在他神魂中将未知神魂团团围住,并将自己操作的那一丝神魂从本体上剥离出来以备万一,然后狠狠地扎在了未知神魂上——
搜魂真是个好东西!
第87章 第 87 章 魅魔入侵,纸糊屏障,寄……
嘶——
我常常觉得我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世界, 对这个修真界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现在发生的事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活到老学到老竟然是真的,尤其是在修真界。
果然, 只要人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哈哈!
太有趣了!
我麻木地将自己与那抹寄生神魂连接的神识捏得粉碎, 拎着这个被寄生的倒霉蛋的衣领, 便往宗门赶。
按理来说我顺利的制止了一次花市病毒的传播, 应该是一场成功的行动, 可我的脸色却活像是见了鬼。
啊哈——
在我穿越之前,外星人入侵十个再热门不过的话题, 关于外星人的样貌更是被幻想出了花样。
我依稀还记得自己当年也曾参与过讨论,装模作样地幻想过一番。
外星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过去我没有答案,现在却能准确叙述了。
极速前进的风中, 我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前弟子,像是透过他的识海和“外星人”对视。
修真界, 外星人入侵。
天道你瞅瞅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这两个词语搭配在一起和谐吗?
或许用外星人来形容它们也不大合适……
我蹙着眉, 回忆着从那神魂身上得到的信息,思前想后觉得这种生物比起我所认为的那种利用科技的外星人来讲, 更像是同样利用法术和魔力的妖怪。
只不过它们没有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而是通过那条连接世界的通道和阵法来到这里的。
是货真价实的入侵者。
这种生物已经占据了它们原本存在的世界,另那个世界除了它们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生物。
霸占了世界对于一个种族来说固然是好事, 可麻烦也接踵而来。
它们做的太绝了。
不同的规划生性只有侵略和占有的它们杀光了所有的生物,包括它们赖以生存的……食物。
不愧是花市天道选择好的帮手, 我冷笑了一声, 恨不得直接将这种生物挫骨扬灰, 连带着觉得被它寄生的人都让我头皮发麻。
它们的进食方式绝对是我见过最奇葩的,也是最花市的。
如果非要用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容,我愿意乘他们进食的方式为吸生气, 而且还是用交/配的方式。
它记忆中的淫/乱场景让我恨不得现在就让自己失忆,那花样百出的方法和姿势完全填补了目前修真界中的空白。
我不想知道——
总之。
它们毫无节制地吸光了所有的生气,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无人可食的尴尬境地,在占领了整个世界之后自然而然地面对了生存危机。
寻找新的食物对它们来说迫在眉睫。
但该死的天好像并没有让它们全部死去的打算,就在它们开始寻找出路的时候,它们在自己的世界中发现了和我这边海眼底部法阵一模一样的原始阵法。
而且它们还知道了那法阵是用来传送的空间法阵。
能传送到其他世界的法阵对于这些生物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它们整个种群将所有的力量和精力都用来研究这个法阵。
可要想准确地传送到另一个世界,单单拥有过传送的空间法阵是不够的,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坐标以及顺利地通过传送时的危险通道才是更重要的。
如果说通过通道还能用自己的实力应对,那知道另一个坐标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我不知道我世界中的前辈们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另一个世界的准确坐标,但这些生物们却实打实的连一个坐标都不知道。
这难不倒它们。
谁叫它们数量众多呢?
占领了一整个世界的它们排着队挨个的去试空间坐标。
这个方法能给它们希望,可中间消耗的时间自然也是无比漫长。
哪怕同为修仙类似的种族,在没有任何食物进补的情况下它们也坚持不住了。
为了保证种族的根基,它们开始有计划的休眠苏醒,使大部分族群变回了蛋的样子,然后另小部分的继续去尝试。
直到它们有人能成功到达另一个世界,将消息传递回来,使整个种群复苏,一并通过通道来到另一个世界生存。
呵呵。
我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将昏迷着的前弟子丢到地上,浑身上下的杀意几乎遮掩不住,吓得看着阵法惬意享受的龙打了个哆嗦,整条龙连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
青崖飞到我附近,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语气担忧。
怎么了?
“哼。”我冷笑了一声,连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魅魔入侵——”
这个世界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简直妙极了!
人家别人的修真界都是天魔入侵,什么唤起人类心中潜藏的恶念,使人犯下杀戮作恶,然后在修真界众人的团结一致之下共同抵抗心魔,将外来人驱散出去。
结果到我这里反倒变了——
变成魅魔入侵了!
魅魔入侵修真界,唤醒人类心中潜藏的欲念,使人头脑不清醒眼睛变心形,但于肉/体上的享受沉沦,然后以目前我还没有想到的方式汽车出去?
这还真有够入乡随俗的!
我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神识扫过被我挨个用结界困在原地的人,一时眼前一黑,心想要不干脆一刀切将他们都解决掉算了!
我得承认,魅魔是我给这种不知名生物起的名字,但我觉得和它们简直再搭不过。
连它们作为休眠形态的蛋,那黑粉相间蛋上的粉色花纹,也像极了●纹,更别提它们得生存方式了。
这波属于是将幻想世界投入现实了吧!
我目光幽深,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这种魅魔生命力倒还挺顽强的,和幻想作品中身娇体软没什么武力的魅魔可不一样。
如果硬要我从这一次搜魂的信息中拿出来一条指认是一个好消息的话,那我得说好消息就是目前修真界中有且只有一个魅魔。
没错。
尽管目前我已经发现了有近百号弟子的脑中有了寄生神魂,上百位弟子脑子里有还没有完全形成神魂的红雾,但它们都同属于一个魅魔。
每一个弟子脑中的寄生神魂都不完全一样,要是以我平常分类神魂的标准来看,它们应该不算是同一个生命,可我已经完整了解了魅魔这种种族的生存模式,十分确定它们就是一个魅魔。
很难评价魅魔到底能对标修真界中的哪一种生物。
它们从蛋中孵化,连休眠状态也在蛋里,破壳之后又如同人一般拥有肉身,可没有肉身也能以神魂状态稳定生存。
魅魔的神魂在我看来就像是某种真菌一样,它能寄生在其他人的神魂之上,而令宿主毫无感觉,一边从宿主身上掠夺营养,还能操纵宿主的行为。
它通过对视或者亲密接触,将自己的分支以红雾形态的孢子传递到下一个人的神魂上,悄无声息的在她们的识海中积蓄力量,又变成一个独立的神魂,继续传播。
这种独立的神魂能够思考,和一个完整的魅魔没什么两样,但它们又和最初分裂的魅魔有着紧密相连的单向关系。
即它们死了根本不影响原本的魅魔,可原本的魅魔死了,它们会一并死亡。
这对我来说也能算得上是个好消息,在这个修真界中只有一个魅魔来到的前提下,我只要找出最初那个魅魔的所在地,将它杀了个干净,其他的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
这些魅魔分身和本体之间共享着记忆,视角多到我看起来都头疼。
天知道我神识一探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记忆如同成千上万个监视屏幕,每个屏幕播放的还有同有异,那第一眼给我的冲击有多大——
我得稍微梳理一下,将那些纷乱的记忆整理排序,然后找出最初的那一个。
知道了魅魔同生共死的特性之后,我从容多了。
还好不是真的病毒。
不然这修真界彻底没救了。
毕竟最初有问题的都是合欢宗的弟子,而且合欢宗弟子来到正三观提亲可是跋山涉水,一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城池,中间保不齐传播了多少人。
那成千上万的记忆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测。
搞不好合欢宗已经全军覆没了。
但魅魔同生共死让原本极大的隔离清除工作量骤减。
因为我只需要解决一个就行了。
我揉了揉额角,让围着我乱飞的青崖安静一下,嘱咐他们两个好好地看着阵法。
魅魔解决起来对我来说不难,只是需要我忍着他们恶心繁复的记忆,把根揪出来就好。
可法阵的重要性却与日俱增。
这法阵简直太重要了,是完成我人生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天道所在地和我并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之内,哪怕我已经知道了天道所在地的坐标,却依旧不能触碰分毫。
但有了这个法阵,那可就不一样了。
魅魔的记忆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这个法阵不是什么前辈修士留下的,它就像是天地造就的一般,存在于每一个世界之中,通过它能前往任何一个空间。
自然也可以找到天道。
空间传送、坐标、天道是神魂类似物。
我只有一句话能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差一个稳定传送的法阵了……
还得加上一件趁手的兵器,以及一套能令我以完满状态通过那条危险通道的防具。
也不对。
我自己弄的这个法阵能用自然更好,不行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去用海眼底部的那个,只不过多了些风险。
要是我自己的阵法能用,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能来回往返,而不会冒着被天道破坏法阵的风险。
我可没忘记花市天道那家伙暗戳戳地想利用法阵将通道中的罡风传递出来更多,置我于死地的情形。
这样要命的漏洞,我是不愿意留下的,除非迫不得已。
而且……
我指尖轻颤,总怀疑天道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干涉这个传送法阵。
保不齐这个魅魔去试空间坐标的时候天道有没有在其中插上一手?
不得不防。
我对已经平稳运行了一段时间的法阵寄予厚望,又嘱咐了一遍青崖和龙,强调了一下这个法阵的重要性,然后才拎起了昏迷着的人,又一次将神识探了进去。
之前抓到这个弟子的时候我又气又急,只想着搞清楚这种寄生神魂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很多细节的事都没来得及注意,这回心里有了底,倒是能好好看看了。
数量可真多啊……
以这个魅魔的视角来看,光是前面排着队去试验法阵坐标的魅魔都看不到尽头。
但显然只有它是幸运的。
我冷眼看着记忆中的魅魔一个个地消失在了法阵当中,又看着这一只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走进了那一条充满危机的通道。
虽然说我和魅魔的种族不一样,但它通过通道的方式说不准能给我一些灵感。
抱着这样的心思,我刚开始看它通过的时候还是兴致勃勃的,可就在我发现它纯靠肉身强度去硬扛通道中的风刀霜剑时,就失去了全部兴趣。
怎么现在抵抗伤害的方式都这么朴实无华吗?
前有我的前辈们与龙同行,利用龙鳞和肉身强度做防御,一路硬扛着到达通道的另一端。
后有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魅魔,竟然也纯依靠自己肉身强度,和通道内接连不断的攻击比恢复力。
真有点让我沉默。
我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觉得人类修士的上限就在那里,哪怕我再练再努力,想要达到龙的那种肉身强度还是不可能的吧。
海眼中削弱版的罡风就已经让我吃到苦头了。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记忆中的魅魔已经被通道内的攻击打得头破血流。
看来它们种族的肉身虽强,但比起龙来说还差那么一截么。
那条龙虽然贪生怕死了一些,却实实在在地完成了折返通道的行动,不像是这个魅魔,走到一半的时候肉身就已经被凌迟的只剩骨架子了。
不过它到底是生命力强悍,哪怕连骨头都被削成了几截,脱离□□的神魂却依旧能扛得住凌迟一般的攻击,哪怕被削的越来越小,最终也顺利的到达了通道的另一头。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我们这个世界的屏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看上去普普通通。
像是一个布满花纹闪光的玻璃球。
比起前辈们所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屏障来看,我们这个世界的屏障就朴实无华的多。
也没用的多啊!
这也太没用了吧?
难道我们的世界屏障是纸糊的吗?看上去防护程度连三岁小孩都能轻松捅破了!
我磨了磨牙,感觉生活在这样的世界真的没有一点安全感。
实在不是我瞧不起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实在是它太不争气。
在龙的记忆里,那么多修为有成的前辈们聚集在另一个世界的屏障之前,集思广益各施本事,直到龙不耐烦了跑了回来,他们都没能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屏障,顺利进去。
而我们这一个世界么……
呵呵。
就那个被削的只剩一个巴掌大的神魂,以连滚带爬的姿势啪叽一下拍在上面,然后十分丝滑地就钻了进来的屏障能算屏障吗?
气笑了。
我对这个世界真的无话可说,但忽然又觉得也挺合理。
这个世界就和筛子一样,我默默地给它打上标签。
先是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一个我,再加上前段时间发现疑似穿越的弟子,又有一个凭本事穿越过来的魅魔。
但凡这世界屏障坚固一点,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等以后我有本事了一定要将屏障弄得坚固一些。
避免除了魅魔入侵之后再来个什么科技侧入侵……
那个被通道差点儿小的连渣都不剩,却又幸运地抵达了另一个世界的魅魔极其兴奋地通过了海底的法阵,随后停留在水潭底侧,试图将法阵再一次打开让那一侧它的同伴们一并过来。
它的操作应该没问题。
我冷眼看着那个魅魔神魂凑在法阵上试了又试,可反正就像是坏了一样毫无反应,但从它激活符文的顺序来看,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对我来说,它没能成功启动法阵,将那些数量庞大的同族带回来,总归是一件好事。
至于它为什么失败,那完全可以等我以后闲下来再做研究。
本就虚弱的魅魔在经过数次尝试无果之后只能放弃,它离开了这里,一直向上游,冲出水潭之后正好看见了受伤的龙。
龙就盘在那里,血一丝丝地从它伤口处透出来,然后又被吐水期的海眼带出去。
当时的魅魔看见这里唯一一个活物是龙的时候简直失望极了。
我却很欣慰。
原来它们这个种族根本不能寄生在妖兽身上。
那个太好了!
魅魔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海底深处,被水流裹挟着吐了出去。
这个种族的神魂果然和我们的不一样。
这要是个修士,在肉身完全丧失之后,神魂只会变得更加脆弱,先不说根本经受不住通道中的强烈攻击,就连后面海眼禁灵区的罡风也是承受不住的。
就算都承受的住,神魂也会一点点虚弱下去。
可这家伙却没有一点虚弱的迹象,生龙活虎地在海域附近徘徊,寻找着能让它寄生的生物。
在海里找修士,那就是大海捞船,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但这个魅魔不愧是成功登陆另一个世界的幸运儿,倒还真叫它没晃多久就找到了。
这对象还该死的熟悉。
不就是一起去调查梦仙鱼,然后在海中谈了恋爱的云鹤行和圣女吗!
他们三个相遇的时候,正好是这一对小情侣危在旦夕的时候。
海底的云鹤行拼尽全力地奔向他的爱人,要救她于危难之中,那边的魅魔也拼尽全力地奔向圣女。
这一副场景和三角恋有的一拼。
不过是其中一角本着要对方的命去的罢了。
可怜的云鹤行下海的时候两个人,上岸的时候看似是两个人,实则是三个人。
魅魔顺利地寄居在圣女识海之中,极度虚弱的状态得以喘息。
也幸好它伤的确实不轻,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分裂出能传播的孢子,只能将自己牢牢地扎在圣女神魂上,便进入了休眠状态,慢慢地从圣女身上索取力量恢复自身,最后跟随它一起回到合欢宗。
它休眠的时间可确实不短,在它的记忆中,又一次醒来有能力散播孢子的时间比合欢宗跟我寄信表明要提亲的时间早不了多少。
但合欢宗沦陷已经是个定局,甚至那些沦陷的人还在将魅魔的孢子向外扩散。
我看着他神魂中越来越多的记忆简直觉得头疼。
我在宗门内囚禁起我弟子的行为多少有点打草惊蛇了……
这魅魔绝对是知道了我已经发现了它,现在正在试图反击。
嗯……
我嘴角抽搐得看着它神魂中新增的记忆,这家伙竟然想通过他寄生的那些人煽动修真界中的修士对我不满,让他们团结起来像攻打魔界那样直接攻打我的山门。
啊?
真令人沉默。
我默默地看着那些在魅魔记忆中慷慨激昂地吐槽我诸多限制花市行为举措的修士,将他们一个个都记了下来。
来吧,来吧。
就算他们全都来了我也不怕,要是他们主动打我,更是给了我将他们一锅端的理由。
连慧持大师这回估计都说不出来什么劝解我的话,正好还修真界一个朗朗晴天!
哼。
我不去理他们,只是专注地在魅魔神魂中定位最初附身到圣女身上的神魂去向。
毕竟她附身的时间可不短了,万一转移到别人身上怎么办?
我专注地对比不同视角的记忆,最后愕然发现但魅魔的神魂根本就没有转移。
它还在圣女的身上!
但……
圣女的神魂却已经不见了。
它将圣女的神魂完全化作了自身的养料,已经吞噬殆尽了,而自己却占据了圣女原本的身体,拥有她全部的修为和记忆,使用着她的人际关系和地位,还想睡她的男朋友……
我心情十分沉重,一时不知道怎么将这个结果和云鹤行说。
我应该说什么?
说这个和他定下婚期的圣女是个魅魔吗?
说最近天天和他弹琴煮茶的圣女只是一个被外来物种侵占了的尸身吗?
我该怎么告诉他现在很拥有和他全部记忆的圣女其实是杀了圣女的凶手?
我的天啊——
我真真切切地觉得有点头疼,最开始我知道云鹤行陷入恋爱的时候,还曾怀疑过他和圣女的相遇是不是天道暗中推动的结果。
但目前来看,他们两个的相爱无论中间有多少推动的巧合,最后都是出自本心的。
世事无常……
他们两个在确定了恋爱关系的时间和地点遇到了凶手。
在圣女满心欢喜地等待婚期的时候被凶手取而代之。
在云鹤行羞涩地站在大殿上,等待远方赶来的爱人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在两个人定下婚书的时候,一方连转世投胎都不存在了,一方却浑然不知满心欢喜。
天底下还能有更残忍的事了吗?!
他们期待畅想中的婚礼注定是不会举行了。
我应该说感谢这个魅魔想尝尝云鹤行的生气,没有将他也寄生吞噬掉,好叫这一对小情侣在它的体内相聚吗?
天呐!
我得承认,最开始我知道自己看好了的苗子踏上婚姻这一条道路之后,心里是有可惜的,也想过他万一不谈恋爱的话会是个什么场景。
他可以有千千万万种和圣女分别的原因,但唯独是这种最令人难以接受。
我强行压下了对这一对在热恋中戛然而止情侣的惋惜,握紧了拳,从并行的魅魔分身记忆中,去看他们打听我到底要做什么。
第88章 第 88 章 忠诚种族,诛心之言,我……
嗯?
我扫过魅魔的记忆, 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们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打听我,竟然还是我的锅。
真让人哭笑不得。
但这事儿可不赖我啊——
谁知道那阵法怎么就又连接到了魅魔的世界, 还给我弄了个蛋过来。
那次失败的阵法实验,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大海捞针般的自己试对了坐标, 精准地将魅魔的蛋传送了过来。
虽然那颗蛋落地就被我变成了蛋灰, 但是魅魔这种种族之间奇怪的联系, 仍然让修真界的这只魅魔感应到了族群的气息,而且他们感受到的气息里传递的信息还不少。
哪怕这颗蛋出现的时间如此之短, 那魅魔依旧从它的身上得到了它出现的精准位置,很轻易的就猜到了我的山峰有能连接世界通行的阵法。
迫切想将自己的族群整个带来的魅魔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发现。
所以在正三观中,它也顾不得自己之前潜移默化地像占领合欢宗那样, 实行占领正三观的计划,急切地开始打探究竟怎样能穿过我的结界, 找到它需要的阵法。
这也就是它为什么明明早就占据了圣女的身体, 刚来正三观的时候和云鹤行相处都没有被他发现任何异常,偏在半个多月前开始不再伪装圣女的行为模式, 被他发现了端倪。
原来这家伙打着直接想办法通过那些被他控制的弟子们制造出些事端来,然后将我引走,它好趁机过来, 直接操作阵法,将它的同族全部都带过来。
呵。
它倒是对自己的种族好忠心呢!
只自己一个魅魔来这里竟然没有占山称王的想法, 满心满眼的竟然都是自己的族群, 真是可歌可泣的一个英雄啊……
啧。
这个种族的生存方式实在让我接受不能, 我是不可能容忍这种种族和我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
为此我连一点风险都不肯冒。
不然我对那个魅魔休眠状态的蛋还是很感兴趣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想研究一下的。
要知道连龙通过那条通道都遍体鳞伤,魅魔更是连神魂都被削得只剩下一小团, 可这些没磨的蛋到达这一端的时候表面可完好无损,连一个划痕都没有。
就算被我烧的时候也是里面的蛋液先被烧成了灰,壳在化成粉末的。
说不准拿它们的蛋壳用来做防身法器比龙鳞的效果还好。
但是算了。
区区一个魅魔在短时间就能留下这么多个分身,从那些庞大的记忆中整理分析出最初的本体就已经让我觉得头脑发胀了。
这要是一不小心引来了更多,那可就麻烦了。
没有必要。
反正有龙呢。
我默默地瞥了一眼突然打了个冷颤,支楞着脑袋四处张望紧张兮兮的龙,哼了一声。
既然知道了这家伙的打算,别也没有必要再留它了,我可对这种抵抗入侵的战争没什么兴趣,直接将它的最初本体杀掉一了百了,才是最简单快捷的。
不过毕竟是一种新的生物,之前通过对视它能穿透我结界的样子让我对这种生物的警惕性已经拉满了,在直接找上它本体之前,拿这个已经孵化成分身的魅魔神魂试验一下击杀它的方法正好。
我的手放在这个弟子的额头上,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直接将他逐出师门是不是也有点草率了。
要是那时候魅魔的神魂已经孵化出来了的话,其实也很有可能他的行为在被魅魔所操控。
嗯……
并不是。
我默默地打消了自己刚才那个念头,如果魅魔的神魂真的孵化了出来,那它也不会操控着这个弟子继续去和其他魅魔接触,而是让他去感染更多弟子。
那些身上稍微沾了些魅魔孢子的弟子之所以对魅魔寄生的人无比痴迷,其实也是他们身上沾着的孢子作祟,是想要更快孵化的孢子驱使着它们接近感染源,加快自己的孵化速度。
还未能完全孵化出分身的孢子哪怕是操纵宿主,也仅仅是向他们的神魂中输送一种冲动,真正做出的行为也是完全符合宿主在这种冲动下的可能行为模式。
也就是说……
他老早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一直比较克制,从来没有付诸过行动罢了!
所以孢子稍一挑唆,他就那么做了。
怨不得别人。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比最初看到时大了一点的魅魔神魂,开始准备对它下手。
在这个弟子身上试验是比直接对圣女动手难一些的,因为多出来一个要将寄生神魂从本体上剥离隔开的步骤。
这种感染性极强的神魂想要完全剥离出来果然是件麻烦事。
我尝试了半天,连自己探出去充当手术刀的神识丝掐灭了几条,最后无奈地发现哪怕是以我下手的准度和速度,想要将魅魔继承的神魂剥离出来,也少不得牺牲一点宿主原本的神魂。
这个弟子已经被废除了修为,身体正是脆弱的时候,神魂也不比之前,要是真的削掉了一点,就算不死,搞不好他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他还罪不至此。
我瞅着那紧紧扒拉在神魂上的红色团子,沉思了半晌,放弃了将它分割开来在研究的打算,直接开始上手。
虽然不知道到底哪种摧毁神魂的法术对它更有用,但俗话说得好,一力破万法,在神魂上也是一样的。
我探进他识海中的神识一晃,原本无形的神识顿时被火焰所覆盖,急速冲向了红色的一团,像鞭子一样抽进了它的体内,瞬间就将它整个点燃了。
没有和魅魔交战经验的我这一下可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效果斐然。
魅魔的神魂急速燃烧,生死的危机之下它自然没有坐以待毙,那红色的一团急剧膨胀,试图通过我的神识四溅向我本体蔓延。
嘻嘻。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它垂死挣扎,连动一下都懒得动。
已经有被它感染经验的我怎么能不防着这一手呢?
之前不经意的触碰就能让它将孢子洒向我的神识丝,更何况是这种垂死挣扎的时候,他的感染力只会更强。
所以在我动手的时候那一节神识丝线就已经被我和本体分割开了,攻击的方式其实也是自杀型攻击。
它在将魅魔的神魂焚烧殆尽之后,也会将自己烧光。
就算没有被感染我也不会让它回来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魅魔还有什么隐蔽的感染方式那我不是完蛋了?
这方法果然不错。
昏迷着的弟子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魅魔的神魂被烧的一干二净,我也有控制着不让的火焰灼烧到他的神魂。
在临死之前拼命抵抗我火焰的魅魔神魂还是从他神魂上索取了大量养料,对他的伤害也不小。
我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灵力温和的在他识海内逛了一圈,给萎靡不振的神魂加了点养料。
这样看上去就不错了。
很好。
现在可以直接将他丢在宗门附近的城镇了。
也是时候直接将魅魔的事情解决了。
我眯了眯眼,魅魔分身的死亡清晰地被本体所捕捉,那个被我结界困在里面的圣女此刻用尽了浑身解数,试图从结界中冲出来逃跑。
它见逃跑不成,竟然转了转订婚时带上的玉镯,通过它直接和云鹤行说话,话里话外竟然将所有的锅都推到我身上,说我想对合欢宗动手,将合欢宗的弟子都扣在这里,忽悠云鹤行想办法将它放走。
“……”
六。
我无语极了,甚至有一点想笑。
这绝对是我背过的最无厘头的锅!
那头早有怀疑的云鹤行没信它的鬼话着实让我欣慰,但我实在不想自己解决魅魔的时候他也在场。
这对他来说冲击力或许有点大。
不过这小子已经站在圣女的院子门口了,脸色比鬼都白。
我心念一动,人就出现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膀上略微用力捏了捏。
“……回去吧。”
我语气温和地对他说,一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女朋友的死,二也是不想自己再解决魅魔的时候身边留一个能让魅魔附身的人在。
我这话对于已经隐约有所预料的云鹤行来说和晴天霹雳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睁大了眼睛,瞳孔震颤,眼眶瞬间就红了,整个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掌门……”
他颤抖着嘴唇扭头看了一眼被结界挡住了大门,又看了一眼我,强装镇定。
“不。”
他坚定地拒绝了我的建议,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请求,“就让我再见她一面吧……”
“哪怕能再说两句话,也好……”
他捏住了我的衣袖,指尖用力到泛白。
哎。
我心下叹息,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他估计只以为我救不了圣女,又或者圣女和他结亲是为了其他目的,只想在我了结一切之前为自己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但真正的圣女已经死了。
就算他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一样的皮囊之下连人都不是了。
该死。
我略微低头看着他,实在受不了自己原本就非常中意的弟子露出这样破碎的表情,干脆点了点头,同意带他进去。
就这么一个弟子站在我旁边我还护不住了吗?
我能行!
而且……
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真相的。
我心下有两分冷酷,觉得与其在罪魁祸首死之后才让他知道真相,还不如让他直面杀人凶手,尚能输出心中两分郁气。
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
对云鹤行来说人生在起落简直太过急促,情绪的转折让人猝不及防。
现在的他一点也看不出前不久的兴奋羞涩,整个人连神情都有两分灰败。
我手按在他肩膀上,又用了两分力,叫他打起精神来,然后才领着他走到了结界之内。
魅魔见到我时便如临大敌,看到和我站在一起的云鹤行更是怒不可遏。
“我一片真心,今日竟然错付了!”它指着云鹤行骂道,“枉我还想和你成为一家人共度余生,岂料你们整个宗门亢瀣一气,竟使如此龌龊心思!”
它骂骂咧咧地倒打一耙,气得站在我身边的云鹤行脸色由白转红。
“你——”
他一贯是书生儒雅,此刻又急又气,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也不必说。
“你一个寄生的妖物,鸠占鹊巢,用着圣女的身份竟然还用得得心应手。”
我面无表情地揭穿了它的真实身份,抬起一只手,神识便在掌心凝聚出一把燃着火的宝剑。
杀了这魅魔的神魂倒是不难,就是和它们作对挺伤身的,还得将自己的神识刮下来做武器。
啧。
就现在我耗费的神识都快已经破纪录了。
魅魔死死盯着我手上的剑,它与分身之间共享记忆,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强度已经在它的翻身上试验过了,弄死他这个本体也不在话下。
“云鹤行!”
我不知道这个魅魔什么毛病,面对这种死亡威胁竟然不想着和我面对面的战斗,这会也没想着逃跑,竟然满心满眼的都是和云鹤行对线,妄图挑拨他出头保护自己。
“你还是不是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
“还和凶手站在一块!”
这魅魔简直将我视作无物一般,一个劲儿地对云鹤行叫嚣。
我估摸着它应当是黔驴技穷了,也不想听他这些伪装圣女身份说出来的诛心之言,抬手挽剑便直接冲了过去。
“嗖——”
衣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声响,神魂化成的剑悄然无声的直接戳向魅魔的天灵。
这一下只要叫我刺中了,魅魔的神魂就必然魂飞魄散。
不过它也是有点本事的,能活着到达通道的另一端也不全凭运气。
我的剑抵在它的额头上,推着它向后退去。
一道赤红色的屏障就挡在我的剑和它之间。
不愧是擅长分身的魅魔,割起自己神魂来可比我利索多了,用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充作屏障挡在身前,任凭我的烈火将它分割的神魂烧的噼啪作响。
“你别信他的鬼话!”魅魔狼狈的侧身,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了两步,然后又接二连三地切割自己的神魂挡住我的剑锋。
“什么寄生不寄生的,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它用着圣女的脸,额头满是冷汗,头发凌乱着,不见一点提亲时的明媚样,“他都是诓你的!”
“这些修为有成的大人物一个个的都没什么好心!”
啧。
我的攻击越来越快,听着这个魅魔说的话,有点怀疑自己功夫水平是不是倒退了。
怎么我的对手竟然还有功夫在这里说话?
“你不是她!”
那边的云鹤行气到发抖,“你怎么可能是她?”
“以她的修为不可能挡下掌门的进攻——”
“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云鹤行紧张又期待的盯着魅魔,我看着这个魅魔怔愣之后又哈哈大笑的模样,心里直叹气。
我的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魅魔仰面堪堪躲过,却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正好被我画下的火圈困在里面。
“圣女已经死了。”我收了剑,对云鹤行说,“这个妖怪寄生在了圣女神魂上,将她的神魂吞噬殆尽,取而代之了。”
“此刻虽还是圣女的肉身,神魂却已然不是了。”
我的话打破了云鹤行最后一点希望,再也没有任何圣女被假圣女囚禁起来的可能。
他看上去要碎了,将剑拿在手上,剑锋指着魅魔,连手都在颤抖。
“你想要亲自来杀了我吗?”
魅魔在我的烈火之中张开双臂,火光之中露出那张圣女的脸,它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露出了一个圣女的笑容。
“来吧!”它说,“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就让她的心肝儿来给她一个痛快!”
它哈哈大笑,又张狂又疯癫。
看见拿着剑颤抖的云鹤行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它就更得意了。
“又或者你救下我……”
魅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在我和云鹤行之间扫了一回,“算我没说,你也没这个本事救我。”
“那可真是可惜。”
“你只能看着拥有你爱的那个人全部记忆的我灰飞烟灭了!”
“哈哈哈!”
“我拥有她的一切,有你们所有谈情说爱的回忆!”它挑衅似地看着我,“不过都要被你们这个掌门毁了!”
我杀过的人很多,他们临死之前面对我的时候有的求饶忏悔,有的憎恨咒骂,更多的是没有留下遗言的。
像它这种的我倒是第一次遇到。
它在挑衅我吗?
我属实有些迷惑了。
它这是想刺激云鹤行恨上我,和我作对?
我不理解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魅魔到底是怎么想的,它要是指望云鹤行以后怀恨在心将我干掉那它恐怕是想错了。
就算云鹤行确实非常天才,那我们两个之间的修为也是一道鸿沟。
这要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的修真界,还保不齐他能碰到什么戒指里的老爷爷,悬崖下面的也是高人之类的。
但这是花市修真界,根本就没有那种金手指修士。
有的只是花样百出的●姿势。
而且……
这方面的话恐怕这个魅魔本身才是行家吧。
“掌门。”
我只听得当啷一声,云鹤行手中的剑就变回了毛笔的样子掉在了地上。
“嗯?”
这孩子不会真的把这家伙的话听进去了吧!
但我可真的是要伤心了!
“我想留下她的肉身……”云鹤行抬眼看着我,“就算不能活……至少也能让她完整地安葬。”
“可以吗?”
嗯……
可以倒是可以。
我理解云鹤行不想让圣女的肉身同魅魔一并灰飞烟灭想法,但我觉得,也许留一具肉身给他,那更残忍啊!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着着火的神识剑,其实把这把剑插进圣女的识海之中,只要我稍微控制一下火焰的大小,就能保证只烧光魅魔的神魂而留下圣女的身体。
但现在问题就在这里。
圣女之所以死了是因为她的神魂被魅魔吞噬殆尽,这个魅魔刚才有一句话说的不假,圣女的心脏还在跳动。
如果只将魅魔的神魂烧掉,那么留下的就是一具不能动弹、没有反应,却还活着的躯壳。
一个永远不可能苏醒过来的修真界版植物人。
还不如直接烧掉一了百了吧?
难道要让他看着自己心脏还在跳的女朋友被我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尸体吗?
我有些为难,但也知道云鹤行是个几百岁的修士,不是个小孩子了,所以我就诚实地把这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请让我来动手吧。”
他听完之后身影一晃,整个人半天都没有说话,然后在魅魔越加猖狂的笑声之中对我笑了一下,温和且坚定地从我掌心抢走了那把剑。
啊?
我虚握了一下手,看着他拿着我的剑坚定地走向了魅魔。
“怎么?”
魅魔面对着浑身杀意的云鹤行浑然不惧,甚至有种我说不出来的兴奋感。
“你拿着剑的样子倒有两份男人味了。”它摆弄了一下刘海,将额头完整地露出来,是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和我初见你时的英俊模样倒如出一辙了,你这是想和我殉情吗?”
“那还真是可惜了。”
魅魔掩嘴笑了两声,“只可惜你就算今天死也死的晚了些,你那个小情人啊……”
“早就死啦!”
这家伙还真是没有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沉迷于诛心的快感之中,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云鹤行被它气得面色阴沉,走到了它的面前,将我的剑狠狠刺入到它天灵中,听着魅魔用他女朋友的声音发出嘶哑的尖叫,抿着嘴唇都有些青白了。
我能感知到魅魔的神魂被火焰灼烧,要不了多久就灰飞烟灭了,也能感受到宗门内其他被寄生的弟子神魂上的寄生物在不停的减少,现在他们都不是我担心的。
云鹤行才是我忧心的!
他不能真的和圣女殉情吧!
冷静一点——
你要是现在殉情的话殉的不就变成魅魔了吗——
我才张开了嘴,没等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又默默的闭上了,甚至有种想打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总感觉自己刚才心里所想的这句话,比魅魔说出来的话还要诛心。
咳咳。
还好没说出口。
魅魔的神魂消逝,所有被它寄生的人都恢复了正常,嘶哑的尖叫也在空气中消失了最后一个回声,只留下一句瘫软的躯壳倒在地上。
圣女的肉身甚至不苍白,只是略有一点狼狈,连脸色都是红润的。
呼吸心跳也同活着的时候一般无二。
但这里唯二的两个活人都知道,无论圣女看上去有多么鲜活,那双眼睛都不可能再睁开了。
云鹤行将她搂在怀里,颤抖着指尖将圣女凌乱的长发捋顺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在地上。
不太妙……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云鹤行呼吸凌乱,连体内的灵力也有暴走的趋势。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啊……
或许我应该将他打晕。
“你的日子还长。”我绞尽脑汁,终于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修真界中没有不可能做到的事,如果有,但也只是我们当前的修为不够罢了。”
“你的天赋很好,比我强得多,日后也会比我走得更高更远。”
我走近他,坚定地说,“虽然我现在没有能力让消逝的神魂恢复,但我的修为也不是修士的尽头。”
“听说渡劫成仙之后还有什么金仙、大罗金仙,好多境界要走呢。”
“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仙人或许可行。”
所以少年啊,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云鹤行搂着圣女的肉身不说话,但他听进去了。
至少他体内的灵气诚实地恢复到了平稳状态。
好孩子!
见他没什么事了,我便也能放心地处理一下魅魔的后续事件了。
我匆匆忙忙地划破空间赶到合欢宗,确认连合欢宗也都恢复正常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剩下针对弟子们的一些教育和安抚就不需要我动手了,门派的长老们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
我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已经平稳运行了许久的法阵,心里也觉得很安心。
或许这一次就是成功的了。
哪怕它再过一段时间坏了也没关系,我默默地想着,毕竟我学这个法阵也只是为了应急,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只要它切实能用,不至于轻易一点波动就让它崩坏,能给我留一个逃跑的机会那就足够了。
一场魅魔入侵由于它们同生共死的特性解决的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我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恍惚之间甚至在高处看到了一层屏障。
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自己的大业指日可待。
我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最近养的膘肥体壮的龙。
以它现在优越的身体状态,应该能给我提供不少材料吧!
我现在可正缺一件趁手的造反兵器呢!
第89章 第 89 章 定制法器,不像求人,我……
我终究还是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了被养得毛光水滑的龙, 在它虚弱无力的反抗之中以一种强盗的姿态收集了一大堆龙制品。
“嗷嗷嘤嘤——”
浑身上下如同斑秃一般瘫软在桌子上的龙哼哼唧唧,嘴从始至终就没停过。
我猜它仗着我听不懂龙说话用它们的语言骂我,不过管他呢, 不痛不痒的。
我伸手轻轻抚过龙身, 确保它浑身上下每一片鳞片都被我砍下了一半, 没有一根鬃毛被我落下之后才掏出灵果怼在它嘴里, 还世界了一个清静。
我对它已经很温柔了。
连动起手来也比初见时温和多了!
要知道哪怕我现在这么想要龙的鳞片也没有下狠手连根拔起, 将龙鳞从中间砍断可废了我不小的力气,完全出于个龙体验才这么费劲的。
我从斑秃的龙身上移开了视线, 正对上青崖长大的嘴,多少觉得有点心虚。
事急从权。
我发誓我没有虐待手下员工的癖好!
不对!
这就是龙的工作!
我养着这么一条龙好吃好喝珍品灵果地供着,目的不就是为了从它身上获得龙制品吗?
咳咳。
而且龙的毛发和鳞片上又没有神经, 它只是丑了一些……
“你还不如整片拔掉呢!留一半下来教我怎么弄!”
那边的龙三口两口的灵果吞下了肚,张开一张嘴就开始冲我嚎叫。
“整片拔掉我正好重新长出来, 这剩了一半反倒长得慢呢!”
它接连抱怨, 听得我拳头都硬了。
好好好。
我就知道对这种皮糙肉厚的生物下手不必太温和,不过现在纠起错来也不晚。
我抬起了手, 将龙按在掌心,便要动手帮助龙解决长鳞的烦恼。
“等等——”
就在我才要拔鳞之时,刚才还抱怨我没有连根拔起的龙顿时怂了, 它在我掌心用力扭来扭去,奋力挣脱了出去, 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我错了——”
“你当我没说!”
哼。
龙一溜烟儿地躲到了草丛身后, 将自己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也不再去管它,只是将自己小院的结界加固了一遍,防护结界不要钱似的铺满了。
“我离开一段时间, 这里就交给你了。”
地上的法阵已经平稳运行了不短的时间,哪怕它后续无法支撑再长,就目前的时间来看也足够应急了。
够用了。
我将龙制品妥善放好,在自己的宝库搜罗了一圈,把那些我觉得或许用得上的统统带上,然后离开了宗门。
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件能用的兵器,和一套能完整将自己防护住的法器。
这些东西我固然自己就能炼制,但这种关键时刻,我毕竟不是专业练器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更能令我放心。
这世界上还能有谁比飞尘在这方面更专业的呢?
我要冲上去和天道一对一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防备天道提前发现对我来说可太重要了。
虽然我觉得笼罩整个修真界的天道像个没有死角的卫星监控,大概率它是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但做一些隐蔽举措仍能让我安心不少。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我隐匿着身形,悄无声息地通过造化宗的结界,越过他们一系列用来防御监视宗门的法器,精准地找到了那个我无数次用雷劈过又重建的小院。
大约是被我劈过数次,飞尘这家伙现在连盖房子都盖得敷衍了许多,我甚至还能看到院落不容易被发现处残留着一些雷劈过焦黑的痕迹。
嗯……
他的家这个样子显得求上门来的我多少有点愧疚啊……
没事,不管了。
我默默地又戴上了一层脸皮走进了飞尘的家。
他现在睡得正熟对我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我站在他的床头,目光灼灼地注视他,没有一点要遮掩的意思。
飞尘睡姿豪放地躺在床上,在我的注视之下渐渐蹙起了眉,随后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瞳孔震颤的看着我,张开了嘴。
“啊——唔。”
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将食指搭在唇上示意他别叫,在他点头之后才松了手。
“你干什么!”
他怒气冲冲地对我压低了声吼,然后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又扭头看向我,“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飞尘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平静地开口,“有点事求你。”
老实说我现在有点不敢和飞尘对视,毕竟大半夜没有拜帖的闯上门来,还直接冲到人家卧室站在床头将他惊醒,可没有一点求人的态度。
但我这不是事出有因吗……
飞尘坐在自己床上,仰头看着我的表情简直像是见了鬼,脸上写满了“这对吗”几个字,甚至还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有要事相求。”
我严肃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趁着飞尘还懵着没太清醒,直接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兜子个样材料主动摊开他的掌心放了上去。
“我想请你定制两件法器。”
呃……
我略垂下眼帘,错开了和飞尘对视的视线,将自己关于法器的需求都告诉了他,甚至为了确保法器的效果,我还将得到的相关记忆压缩了一下一并交给了他。
飞尘的掌心被我塞得满满的,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材料,和床上摆了一摞的玉简,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是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我就没见过哪个求我定制法器的是直接闯到我的床头的!”
“不愧是天下第一,连这方面都能开创先河!”
他总算搞清楚了状况,眉毛一挑就开始一连串的语言攻击。
偏偏我还确实不在理,只能装作听不见飞尘的话,自顾自地说,“事情紧急,还是尽快的好。”
“你——”
好吧。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飞尘保管更生气了,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干出来的不像人事。
咳咳。
“我有龙。”
我直视他的双眼,伸手勾了一下放在他掌心的储物袋,解开了袋子的封口。
里面放着的材料就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金光璀璨的龙鳞哪怕房间中没有任何光源,也自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飞尘被里面数量庞大的材料冲了个正着,整个人都快陷进材料堆里了。
他匆匆忙忙地推开身上压着的材料站起来,也顾不得控诉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只伸手拨了拨,拿起来一片被整齐切断的大龙鳞,闻了闻敲了敲,整个人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之前还说你没有!”
“你个大骗子!”
面对飞尘的控诉,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倒是一点都不心虚。
之前在佛宗的时候我确实说自己没有龙,但我那可不是假话,那会真的没有啊!
谁知道后来又遇到了一条呢?
而且还是活的,还识时务。
“瞧瞧这龙鳞的光泽,这鳞片的完整度,边缘的美丽弧度,一看就是从活龙身上取下来的!”
“你就是有龙!”
飞尘认定了我是骗子,但对这些龙制品可是爱不释手,恨不得将每一片都拿起来仔细观察。
他沉迷地听着鳞片在震颤中的声响,余光看见了我,二话不说就将所有材料都收进了自己储物袋里,然后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和我对视。
我懂。
我了然地颔首,说出了飞尘最想听的话,“只要满足了我的要求,剩多少都是你的。”
“嗯……”
这家伙明明对我的提议满足的很,但姿态上却故作犹豫,像是很为难的样子,“若论制造法器么,那是够了。”
他看了看我,让我瞅瞅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若论你半夜……”
好好好。
对好材料的贪婪应该是每一个炼器修士的通病,不过就他这点小要求我还是能满足的。
只要有条件能谈,那算事吗?
“以后有什么龙制品也优先给你。”
我作出承诺,心里却不觉得痛。
那头龙天天在我宗门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整个都胖了一圈,区区一些会换掉的鳞片,就算我不主动要,那头龙也不会当成一回事的。
还是活的龙好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可惜,要是当时那头龙没被我直接弄死的话,感觉带一头龙过来,飞尘这家伙说不定会直接嫁到正三观了。
“越快完成越好。”
眼见着飞尘这家伙被我哄好了,作为甲方的我也是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不过飞尘现在可能没什么心情理我,只将龙角摸在手里,神态都有些痴迷。
我估计要不是我在这,这家伙能直接放嘴里咬咬。
可恶,不要太过沉迷耽误了工期啊!
他一边点头一边冲我挥手,嘴里还不忘了说他知道了,让我赶紧离开。
更不放心了!
“这东西实在重要,你可得全力以赴——”
我又强调了一遍,顺手还给他画了个饼,带上了帽子,“我思前想后,整个修真界也没有你能办到了。”
“这事要是做成了,那可真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是修真界历史上的头一份!”
我说起这话来面不改色,虽然说自己是在画饼,但我敢发誓也全都是实话。
我说的信誓旦旦,惹得飞尘从对龙角的研究中抽空瞥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多少有些不屑。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哄人的话了?”
“还修真界的头一份?我怎么不信呢?什么法器还是头一份?”
估摸是平常被我怼的次数多了,飞尘对我说的话可是一万个不信,他顺手捞过我放在床上的玉简,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手一松,玉简和龙角一并滑落在了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去——”
飞尘震惊极了,语气几乎破音。
我连忙又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别嚷嚷。
“你只管将我要的东西做出来就是了,旁的一概不知。”
“法器和防具都得是顶好的,要是材料不够只管再和我说,我去找就是。”
飞尘紧紧攥着我的手腕,瞳孔震惊到放大。
他用力将我的手拿下来,看了我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真是疯魔了!”
“疯子!”
啧。
我对我自己的精神状态有数的很,敢对天发誓自己现在无比清醒。
甚至从来都没这么清醒过!
“要尽快啊。”我没有回答飞尘的话,拿出了无良甲方的态度,既催质量又催速度。
飞尘一言难尽的看着我,嘟囔着自己要的东西还是少了,说这是掉脑袋的活,不该给我干的。
我可不管他说什么,反正拿了我的材料就不能反悔了哦。
将法器的事情托付给飞尘我是很放心的,这家伙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干起活来还是很有质量的。
他对法器有自己的坚持,用不着我操心。
离开了造化宗之后,我站在一处山崖上吹风,思考着自己有没有什么还没有准备到的事情?
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多少有些忧心。
我的清风正气大业好不容易见了成效,万一在我走的时候前功尽弃了可怎么办?
且不说这些,就单单那个阵法,要持续运作的话这边没有人看着我也不放心。
单凭青涯他们两个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恐怕他们也兜不住。
说不定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这可不成啊……
山崖间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思考了一番,在自己屈指可数的人际关系中扒拉了一通,有了主意。
都怪我认识的人不多,有能力办到的更少,能完全信任的连一个手指都没有。
选择不仅有限还单一。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厚着脸皮了,不差这第二回。
瞅瞅现在太阳已经要升起来,比起大半夜的站在飞尘的床头,现在去找人可礼貌多了。
魔宫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不过师欲比起飞尘来说警觉性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我刚落到魔宫之中,就感受到了师欲的神识从我身上扫过。
他发现我了。
我快步走到他的院子里,这会儿师欲不仅起来了,甚至还已经泡好了茶,摆好了果盘等着我了。
还得是他好。
想我在飞尘家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别说是果盘了,就连一口水都没喝到。
我顺理成章的坐下来,拿起茶杯就是咕咚一口,然后摩挲着杯口一时有些沉默。
实在没想好怎么说啊……
“怎么了?”
师欲最看不惯我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率先开口打断了沉默。
“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了?”
哎。
我现在真想抬手敲敲自己的脑壳,不明白怎么突然升级一股悲伤的念头。
这不对啊!
难道因为大半夜的开始抑郁了?
“我是来告别……有事相求的。”
该死!
刚才绝对是脑抽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顶着师欲严肃的视线突然有点词穷,只能干巴巴地说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归期不定,希望他能扮作我的样子,替我守在宗门里,看着阵法。
啊……
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好像人家堂堂魔尊要去我宗门里帮我看门似的。
“你老实说。”师欲打从我开口之后眉头就没舒展过,他干脆走到我身边,抬手按在我肩膀上,连语气里都带着点威胁,“你到底要干什么去?”
“你若是不说实话,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我扭头看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试图让他相信我的话。
“我能做什么去?只是觉得修为有些瓶颈了,想出去历练一番罢了……”
呸呸呸!
听听我自己在说些什么!
是大晚上熬夜熬的脑子不清醒了吗?
怎么能说出这么蹩脚的话?
果然,这话假到不行,使你一个字都不信,板起的的脸都抽搐了一下。
“你便是想骗我,也不能找这样的理由吧?”
他生气了。
我敏锐地听到了他加快的心跳声,默默地移开了目光,开始盯着茶杯上的花纹发呆。
“少来!”
“老实交代!”
他走得飞快,衣摆扬起的风差点拍在我的脸上,声音超大地坐在我的对面,面无表情地和我对视,然后在我又想移开目光的时候直接捧住了我的脸。
干什么——
我伸手拿开了他的手,略有不满。
“我还没生气呢!”
师欲嘟囔着,很认真,“你绝对要搞什么事情,你可瞒不过我。”
“每次你要撒谎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他叹了口气,“我们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没必要,而且我没想好要说什么。
这种冲上去和天道对砍的事情也不方便别人知道。
只要我不广而告之,这种事情成功和失败对其他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我的沉默让师欲更加不安,他干脆直接握住我的手,多用了些力,语气里全都是威胁。
“你要是再不说,我不仅不帮忙,等你走了我直接就带人去打你的山门!”
“只给你留一片废墟。”
“你敢!”
我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就又继续沉默。
师欲这家伙不依不饶,今天不从我嘴里问出来点什么事必不肯罢休,我被他按着肩膀晃来晃去,感觉自己刚才喝的茶水都要喷出来了。
哎。
还是悄悄地告诉他吧,不然我感觉这家伙连觉都睡不着了。
我指尖凝聚起一点灵光,不知道嘴上说些什么,就干脆直接给他看好了。
我勾勾手指,师欲主动把脑门凑了过来,直接蹭上了指尖的灵光闭上了眼。
啧。
我俩现在之间的距离可太近了,他毛茸茸的头顶就凑在我的手边,简直是在勾引我揉一揉。
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年来依旧不喜欢束发?
除了他之外我可没见哪个修士天天披散着头发,尤其是他现在好像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连头发都凌乱地支棱着,很让人有帮他梳顺直的冲动。
“你——”
师欲看完了,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焦灼地在原地踏了几步,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双手揣在一起,还悄悄摆了下头,将这些五颜六色的刘海甩在了脑后。
怎么了怎么了?
他不是早就知道我对现在的天道不满已久吗?
怎么现在这么激动?
看上去比飞尘还要惊讶。
“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去呢?当年不是说好了的,一起打上什么……‘凌霄宝殿’吗?”
他怒气冲冲地质问,“怎么你现在还言而无信了呢?若不是我坚持问你,还想拿那一套假的不能再假的说词来搪塞我!”
尴尬。
我听着他说的凌霄宝殿,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那会儿我们两个一起历练的时候,有一次刚从花市秘境钻了出来,两个人借酒消愁,和他拌嘴时我向他讲起了大闹天宫,说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打上凌霄宝殿,将天道老儿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这家伙那是也喝多了,跟我碰杯,说保证和我一起去,不叫我一个人独自战斗。
但那不是酒后的胡话吗……
怎么能当真?
我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脑子里转的飞快。
我这要说那是酒后的胡话的话,师欲这家伙保管暴跳如雷的,今天估计能直接和我打起来,更别提帮我看着阵法了。
“怎么能忘了你呢?”
我狡辩道,“这不是来找你吗?我们的分工。”
“到时候我直接冲过去,可这边的阵法得指望着你来维护啊,不然谁也不知道那条路有多长,万一我走到一半路塌了,那可怎么办?”
“这么多人里我唯独信你,只有你在这边开着阵法,我走的才能安心啊!”
我总感觉自己说的这话非常耳熟,好像才刚刚对有些人说过似的,强压下自己的心虚,我用坚定的对视试图告诉师欲自己所言非虚。
“呸呸呸!怎么说话还没有个忌讳?什么都往外说。”
他皱着眉,对我刚才说话的措辞表示十分不满,然后才有心情指责我。
“呵。”
师欲冷哼了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不如我去,你在这边看着阵法。”
“对修为来说我们两个一样,大差不差的谁去都是一回事,但论起阵法来,你可比我了解多了。”
“那可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可差得远。”
呃。
啊?
那可不行!
我刚才都差点站起来捂师欲的嘴了,强忍住了自己的冲动才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
“不行!”
我直接拒绝他,但一时还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拒绝借口,师欲抱着胳膊,挑眉地看着我,等着我编。
有了!
“我可是专门向飞尘定制的法器,量身定制,你都穿不上!”
这个借口可不比之前修为遇到瓶颈的借口好多少,反正师欲有一万句话能反驳我。
但他面无表情,嘴唇颤动了半天,最后在我坚定的目光下连一句话都没说的出来。
“好吧。”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同意了我的请求。
嘿嘿。
“你就放心吧,我有多谨慎你还不知道吗?”
“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怎么可能冒险?”
“况且现在距我离开也早着呢,还得等飞尘那家伙将我需要的法器制作出来才行,没有趁手的兵器我可不能去冒险。”
我对这师欲再三保证,但这家伙信了几分倒很难说。
“你一贯是喜欢自己去做英雄的。”
他眉头紧皱,到底还是有些不死心。
“贺姐你总信得过吧。”他试图找些其他方案劝我改变主意,“不如让她在外面看着阵法,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龙鳞就那么多,制造出来一套防御法器已经够飞尘头痛的了。”
“可饶了他吧。”
“就这么定了啊!”我站起身,已经是一副想走的样子,“到时候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保证不偷偷离开。”
师欲抓住我的手腕,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愣了一下,神情凝重。
“先不说了,妖尊那家伙回来了!”
这倒是真的巧了,我还以为那个缩头乌龟再也不会出现了呢,没想到正赶在我离开修真界之前他倒是回来了。
这倒也好,能了了我一桩心事,还能让我多了解一点他们的事,能多一点把握。
第90章 第 90 章 它又跑了,防护法衣,惊……
当我在修真界逛了大半圈回到自己小窝的时候, 完全没有想到走时候还好好的家,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了。
呼——
我呆愣地站在自己门口,攥紧了拳头扫视了一圈, 胸口激动的起伏呼吸,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了没将里边那几个倒霉玩意儿吊起来用皮鞭狠狠抽。
拆家啊!
我这才走了多久?
他们都要把家拆干净了!
我心有余悸地检查了一下自己万分宝贝的法阵, 确定它没有一点问题, 才冷着脸挨个看过噤若寒蝉的两小只。
怎么卖萌都没有用。
青崖和龙哪怕用他们俩巴掌大的身形做出来再可爱的动作, 也没能缓解我半分怒气。
我爱护修剪的树、饮茶下棋的桌子、宝贝了很久的摇椅……
全都在地上碎成几块了!
受不了了!
先将他们两个揍一顿也是好的,正好在我开始战斗之前能热热身, 找找手感。
我走到倒在地上的树前,用力扯下一根枝条甩出了破空声,然后眯着眼瞥向抱在一起只敢用余光看我的两个人。
“呵。”
我转了转手腕, 浑身上下的杀气让青崖毛骨悚然,他已然认识到是大难临头了。
“等等——”
青崖连忙推了龙一把, 然后自己迅速后退, 语速快到我差点都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这可不赖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全赖这条龙都是他搞的鬼——”
“我实在是劝不住啊——”
青崖恨不得和龙躲出一个天涯海角的距离,但架不住这龙也怕的很, 卯足了劲儿的往他身后藏。
好的很!
这两个!
没有一点认错的架势!
我踢了一脚散落在地的石块,给自己清理出一条打人的道路。
就让他们俩看法阵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差点把我的家拆了,要是让他们在我战斗的时候战胜我的后方, 我还能回来了吗?
这可不是我不信任他们,实在是我真的不能放心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他们啊!
“真不关我的事——”
青崖眼见着甩不开缠在身上的龙, 气得抽出自己的牙签在它身上猛戳几下, “刚才你不害骂的真情实意吗?怎么这会儿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你倒是快点解释啊!”
“和我没关系啊!”
龙眼见着自己逃不掉, 看着离它越来越近的我干咽了一口唾沫,将青崖缠得更紧了,磕磕绊绊地开始甩锅。
“你知道的, 这世界上已经不能有比我还老实的龙了!”
“我光是每天修复鳞片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这绝对是个意外——”
“都是妖尊的错!”
龙深出尾巴尖,指了指那一滩碎石底下。
“就在刚才,那妖尊藏在珍珠里滚了出来,对着我二话不说就开骂!”
“他骂我也就算了,关键是竟然胆大包天地开始骂你!”
“那我能同意吗?谁骂我的衣食父母我跟他急!”
“然后……”龙嗫嚅着看着我的表情,吞吞吐吐的没有一点架子,“然后就这样了。”
“我也不是故意打的,要不是那厮偏要逃跑,也不至于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
妖尊。
我眯了眯眼,要不是自己留在珍珠上的阵法重新感应到了妖尊神识出现,我还没有正当理由回来呢。
不过就妖尊出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我的家搞得一塌糊涂,还真是令人意外。
我应该说不愧是一方尊者吗?
我转动了一下手腕,带着那根枝条也在空中滑了半圈,吓得青崖和龙搂在一起哆嗦了一下。
“啪!”
我卯足了劲,一鞭子直接打在那堆碎石上,直砸的那些碎石迸溅起来,在空气中化作飞灰了。
只留下一颗我再眼熟不过的珍珠躺在那一堆灰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
这妖尊不愧是缩头的王八,看这样子本人应该已经不在珍珠之中了。
这还真是……
这妖尊可能是我修行以来最难抓住的人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
上一次被它悄无声息地逃了就已经让我十分恼火,不过这一次嘛。
我只能说不枉我将搜魂的法术变成阵法刻在珍珠上,还稍加改良将它变成了无需激发的自动阵法,只要妖尊一出现,它就会自动将它的记忆复刻,等待我查阅。
桀桀桀。
我捻起那颗珍珠放在掌心,大约是妖尊寿命漫长,搜魂的法阵运转起来也确实不易,现在整颗珍珠的温度都有些烫手了。
这倒是我的失策了,好在阵法成功运行,没让我一番功夫白费。
还是有点瑕疵。
我扫过阵法刻录的记忆,蹙起了眉。
阵法录下的记忆并不全,全都是一些片段性的,没有我最想知道的重生法术,到是那些无聊的日常多些。
以及一些碎片化的战斗记忆。
没有什么通道之中的信息,但有更重要的。
比如这个世界开始变化的真相。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原来这条龙从通道中跑回来不久,那些前辈们就成功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屏障,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另一个世界……
可真是不堪入目。
我胸口一阵阵反胃,很难想象那竟然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世界,竟然丧心病狂地根据人的●能力还排出了榜单,甚至有专门提高这方面能力的学校。
竟然还是从小培养!
这样的世界给妖尊这种本就没什么廉耻的妖兽都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之后的记忆缺失了很大一部分,我猜是前辈们在这个世界中引发了一场战斗,因为这些一同去另一个世界的人再一次聚首的时候人数少了不少。
而且状态也都一般。
就是在这一次聚会里,妖尊第一次听到了世界的真相。
我也是。
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青崖的师尊,他说起了为什么突然组建出这样一个队伍还能精准的知道世界的坐标,和他们这一行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
我的表情和妖尊一样恍恍惚惚,觉得事情已然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之前猜测现在这个天道会不会是一些行●道的修士假扮的,没想到根本不是。
现在我的世界竟然有两个天道!
一个天道来自另一个世界,以推行●为己任,一点点地试图通过暗中腐蚀让整个世界的修士堕落,将正常的天道吞并,而壮大自身。
花市天道勤勤恳恳为自己前途努力,我们的天道也不甘坐以待毙,于是它通过天授的方式直接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修真界顶尖的修士,期望借助他们的手,直接断了花市修真界的根基,削弱它的力量。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竟然不用试都知道另一个世界准确坐标的原因。
原来如此……
没想到竟是这样。
这么说来就算我直接杀到天上去,其实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么。
这可真不错。
我心里更是有底,愤怒的心情早都一扫而空了。
也不知道前辈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将妖尊的记忆往后翻去,想看看到底怎么了,结果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妖尊和这些前辈们的争吵。!!!
怎么还打起来了!
妖尊碎片化的记忆里一点前因后果都没有,我只看见它愤怒地骂那些前辈们多管闲事,指责他们被人家当枪使还乐此不疲。
还没骂了几句,他们就打了起来,恼怒的妖尊一个妖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没有一点和好的意思,发起疯来不管不顾,活脱脱的一副要和前辈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它就真的……被打死了?
嗯?
我眨了眨眼睛,震惊中又带着一点果然如此。
也是。
要不是妖尊死了,它也不至于又重生回来。
太合理了。
但这就完了?
它死之后的情况呢?
在另一个世界死的是怎么重生到这一个世界的啊!
记忆就这样没了多少有点突兀吧?
怎么说也得有一些它之前袭击我弟子的事情吧?
我不敢置信地向后看了看,很是确定妖尊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不是?
嗯?
这搜魂法阵是不是有点毛病?
合着一点重要的事情都没录下来呗?
我多少感觉有些挫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重新变出一个椅子来坐到上面。
这可有够让人头疼的。
我估摸着我很难再出发前又一次堵到妖尊了,便只能将法阵重新完善扩容一下,就将它又一次搁置了。
那些前辈们的事情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
不是最急的。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扫过自己一地狼藉的家,挥挥手将所有脏乱的东西一并震成飞灰,又摆上了一副新的。
在飞尘将我要的法器给我之前,我还是得好好梳理一番。
更重要的是需要练练手。
青崖和龙就是一个不错的练手对象。
不经意间和我对视上的两个人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但我却挺满意的。
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我差不多将自己会的所有法术都过了个遍,身法剑术更不必说,堪称将自己毕生所学都复习一遍也不为过。
只是苦了青崖,连日的对战让他现在看见我就头疼,都不敢凑到我身边了。
也罢。
就先这样吧。
毕竟这可是给我打工的长老,万一压迫的太狠直接跑路了可怎么办?
我放任青崖和龙搀扶在一起连滚带爬地跑了,自己独自坐在院中,靠在崭新的桌椅上发呆。
飞尘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上门的。
这家伙看上去被我用丰厚的报酬哄好了,实际上心里蔫坏,不将这一波报复回来誓不罢休。
事实上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发现从门内多了他那么大一个人,要不是屋内的阵法实在亮眼,他踏入我小院之中时猝不及防地被白光晃了一下,退后时脚发出一声轻响,就叫他如愿以偿了。
我被那一声吓了一跳,嗖的一下站起来,浑身肌肉紧绷着,立时就抽出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飞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是我——”
他的声音从斗笠底下传出来,又闷又清,害得我着实分辨了一下才将他的声音和人脸对上号。
这家伙怎么……?
我上下看了一眼,他浑身上下穿着浑然一体的一件衣服,头上是和衣服连在一起的斗笠,脸也被面纱遮挡着,穿着风格一点都不像修真界的设计。
倒像是防护服了。
“怎么穿着这样一身?你怎么通过我的结界的?”
我皱着眉,这种被他人悄无声息入侵的感觉让我浑身上下都炸起了毛,安全感直接跌到了谷底。
要不是刚才那一声轻响,估计飞尘站在我背后我都没能察觉。
这可真是……
“啧。”
飞尘啧了一声,抬手一挥身上的那一套衣服便如同流光一般聚集在他的掌心,“喏。”
他将掌心的衣服向我推了推,“不是你要的防御法器吗?这就是了。”
我疑惑地接过,这就是?
我们两个的身形可不一样,他可别告诉我这衣服上画了能自动调整大小的法阵。
那种法阵可是会降低防御程度的!
我给足了材料他不会就这么给我偷工减料吧!
我疑惑质疑的眼神深深地伤了飞尘的心,他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了我一眼,“参考了龙鳞变大变小都不影响防御程度的特质,整件衣服都是用龙鳞和其他材料炼制的,调整大小的是全新的法阵。”
“你爱穿就穿,不穿拉倒!”
“枉我还给这件衣服添加了隐匿、穿透的功能!哼。”
阿巴。
我缓缓眨了下眼睛,将那件衣服收了起来。
我就知道飞尘在炼器这方面天下第一,这隐匿和穿透的功能可真不错。
至少能穿过我的结界,还避过了我的神识警戒,已经是修真界中的独一份了。
我就知道哪怕我们两个平常再怎么斗嘴动手,实际上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哪怕飞尘没穿上衣服亲自试验一下功能如何,就单单那件衣服摸上光滑冰冷的触感,就明摆着绝不是凡品,是他费了大功夫的。
“武器呢?”
防具的水平已经远超我的期待,武器想来也不会差。
我此刻的眼睛大概都带着期待的闪光,看向飞尘的目光更是灼热的可怕。
他不适地后退一步,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肩膀上的鸡皮疙瘩,防贼一样的盯着我。
“你克制一下啊……”
他挪到了自己觉得安全的距离,远远地将炼制好的武器扔了过来。
好刀!
拿刀入手时沉甸甸的,没有防备的我都差点拿脱,哪怕没有注入灵力,出鞘时带起的风倒刺的人皮肤生疼。
“有惊喜哦!”
飞尘的语气里意有所指,他没有明说,只是说考虑到我的对手可那是什么东西,他在道上也做了相应的备用方案,叫我到时候用时自然知道。
也不必在这里说。
嗯?
这家伙。
我若有所思,第一反应就是用神识扫过整个刀身,然后瞳孔微微放大。
这——
他怎么做到的?
我神识明明白白地扫过了整把刀,可结果却告诉我眼前空无一物。
这怎么可能呢?
它就在我手里,怎么能没有呢?
我怔愣了一瞬间,就将刀重新插入鞘中。
飞尘这可真是……
太用心了。
这家伙竟然考虑到我的对手可能会监视着这个世界,还按照我猜测的对方是神魂一类的东西,特意将武器做成了神魂无法探测的的样子。
这是方便我到时候偷袭啊……
太贴心了。
此刻我真的想啪啪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我真该死啊。
我喃喃地想,自己之前怎么嘴上怼他他都不必再说了,光是用雷劈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最近的还悄悄地半夜去吓他。
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暗自唾弃自己,心里还想着这武器刚到手可得练习一番适应适应,别到时候真打起来因为不太熟悉自己的武器而翻车。
那可就是辜负飞尘的一番努力了。
想明白这一切,我看像飞尘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将那家伙彻底看得炸了毛。
“别拿你那恶心的眼神瞅我——”
“看的我我要吐了!”
嘿,你——
这家伙讨人厌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才对他温柔了那么一瞬间,他就开始在这里拉仇恨了。
不过没关系,我对他的滤镜还没有褪去,温柔的余韵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你自己看着适应适应吧,这刀可有的奥妙呢。”
他又后退了两步,避开了我的视线环顾四周,“你的龙呢?借我玩玩。”
哦,龙。
期待的目光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飞尘的眼睛里冒出了饿狼似的光,虎视眈眈地扫过这里的每一寸,试图从缝隙里找出一只龙来。
“在宗门里呢。”
我默默地召出一只傀儡来,让飞尘跟着傀儡去找龙。
看着飞尘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我轻轻叹了口气,替龙举了一把辛酸泪。
可别怪我不做人啊……
实在是我能给飞尘的只有你了啊,龙!
就委屈你些,稍受点苦。
我会记得你的贡献的,待我得胜归来,必定论功行赏,你绝对高居首功。
将自己的良心嚼碎吞进肚里,我迫不及待地将飞尘准备好的一身穿上,匆匆忙忙地让傀儡去将师欲找过来,自己则开始练刀。
这刀一上手,我就知道自己腾出点时间来练刀的决定简直再正确不过。
我唰唰唰地舞了一套刀法出来,食指并拢磨过刀身,就觉得这刀略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到刀挥舞起来的重心有一点偏呢?
刀身光滑,刃能反光,看上去似乎很是正常。
我将刀身摸了个遍,摸到柄处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来说刀身应当从刀柄正中心处蔓延出去,可偏偏这把刀的刀身并不在正中心,而是略偏前一点。
所以我舞起刀刃时才觉得的重心略有一点偏。
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地又试了试其他刀法,渐渐适应了这略有点偏的刀刃。
飞尘是练器的大家,刀剑这种常规的武器更是不知道练出了多少,但是不可能犯这种连刚上手的新人都不会犯的错误的。
这一定和他所说的什么惊喜有关。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罢了。
我挥舞着刀刃在空中划过,身随手走腰身一转,就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带着蓝光的半圆,余光还顺势扫了一眼桌上带横条纹的刀鞘。
我大概猜到了飞尘做了什么后备手段,只是现在还不适宜确认。
没关系。
若是用时自然就知道了。
隐藏手段就得藏起来才叫手段,现在若用出来,都白费了他一番好心。
嘶——
我额角一痛,自己试探着靠向刀刃的那一丝神识当场就被泛蓝的刀刃砍了个粉碎。
真是一把快刀啊……
我简直满意的不行,翻来覆去地将刀舞出了花来。
有此神兵利器何愁不成事。
我站稳了收刀归鞘,平复了下呼吸,看向已经站在一旁的师欲。
“如何?”
他配合地鼓掌,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你这身装扮……倒是奇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飞尘设计的这个兜帽还挺舒服的,虽然旁人看上去脸上罩着的是乳白色的纱布,可以我的视角看上去却恍若无物。
而且整件衣服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被衣服露出来,连手都戴着手套,这样防护无死角,行走在那条通道中自然万无一失。
就是现在没有办法测试一下这套衣服能不能挡得住通道中的风刀霜剑。
不过毕竟是以龙鳞为基础材料炼制的,防护力只比它强,不会弱。
想来应该也是没事的。
我又不是死人,到时候在外面多加上一些防护法阵,能挡一点是一点。
灵活走位呗。
从龙的记忆里看那些风刀霜剑又不是密到没有一点空位,只要我速度快身法灵活,说不准这法衣都用不上多少呢。
换了全套装备的我心情不错,没计较师欲说我装扮奇特的话,只是和他简单地介绍了几句,就开始交代我走之后的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看着那个阵法。
我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法阵纹路摆给他看,和他讲每一个阵纹的用处,务必保证无论阵法出了什么毛病,师欲都修的明白。
独家法阵小课堂开的如火如荼,师欲也学得两眼发直。
我按照自己的计划将需要交给他的都说明白了,然后总算有时间聊些别的。
我早就将自己的财产收拾明白了,分门别类地全交到他手上,气的师欲眼睛都要喷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要——”
“你先帮我收着。”我不容拒绝地塞到他手里,“万一又有什么宗门来上门提亲了,你装作我待在这里,总不至于连一点聘礼都拿不出来吧?”
我笑了笑,“行啦!快变成我的样子,好叫我看看你变化之术合不合格。”
师欲被我转移话题弄得实在没有办法,全程板着脸,万般无奈地变成了我的样子,很是不适应的捋了一下满脑袋五颜六色的毛。
他想了又想,又将白袍也变成彩色的,这才觉得顺眼了些。
“太像了!”
我捧哏似的鼓掌,语气表情动作都夸张极了,说的师欲浑身不适。
“你这是要现在就走的意思吗?”
他看着我,实在忍不住抓住了我的衣袖,用我的那张脸做出了担忧的表情。
“是啊。”
我平静地说,心里其实也没什么波动,这是早都决定好的事,若是硬要我说出点心理感受的话,那也是激动的。
我觉得这么多年受的苦马上就到了头了。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对我来说总是解脱了。
尽管我语气平静看上去没什么惹人担忧的地方,但师欲仍不放心,他沉默了一会儿,无比认真地威胁我,“你要是不回来,你的宗门我肯定也是不会管的。”
“到时候就让你这些宝贝疙瘩们一个个都下海去,可抢手的很。”
嗯?
我眨了眨眼,拿出了无赖的劲头,“反正我看不见,我可不管。”
说完这话我也不再犹豫,直接后退了几步站在阵法之中,对师欲摆了摆手,干脆利落地启动了阵法,将坐标对了上去。
希望自己能在运气好一些,天道所在的地方我抬眼便能看见,就算是用阵法传送过去,应该也不会太远吧?
至少应当比前辈们走的那条路近一些。
我思考着自己即将迎来的挑战,后知后觉地查感出一点紧张来,手套下的手好像都有一点出汗了。
飞尘真是好贴心啊……
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汗珠被衣服上所带的法阵清掉,整个人又重新变得干爽了。
“朝生。”
站在阵法外看着我的师欲终究还是没忍住叫了我一声,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摆了摆手。
这会儿阵法在全力运转,我已经听不见师欲在说些什么了,不过看他最后的口型,好像在说等我回来。
刺目的白光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就连站在那里穿着花里胡哨衣衫的师欲都看不见一点了。
终究是一个人走在了决斗的路上。
我一定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