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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61.青溪


    赵成溪很随意地“昂”了一声, 仿佛不是开了一家公司,而是随便去逛了一家公司那般。


    他抬起手,手指托着郁青娩后脑, 拇指抚了抚她泛红的眼尾,嗓音含笑地玩笑道,“宝贝,这是感动哭了, 还是不喜欢?”


    一句话便把她鼻腔涌上的酸涩打散大半。


    她抬手圈上他手腕,幽怨地看他一眼, 讲话时带着轻微鼻音,“每次都这样,都不能好好感动,每次都撑不久。”


    赵成溪反倒挺满意,“正好啊。”


    手指下落,掐住她双颊捏了捏, “宝贝,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男朋友该做的。”


    闻言, 郁青娩轻笑了声,抬起手臂环上他脖颈,望着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弯着嘴角说:“是你愿意,才不是你应该。”


    她探过身,扬颈, 凑近在他唇亲了一下。


    赵成溪稍显意外地挑了下眉骨, 在郁青娩唇要离开时,抬手扣住她后颈, 另一只手的虎口掐住她下巴,微低头,垂眼回亲。


    他舔了下她唇缝,张嘴咬着她唇瓣吮吸,亲得水声渍响。


    抬脚勾住对面的椅子腿,忽地用力一勾,椅子脚在地板上划出滋啦声,两个木质椅角“砰”地一声撞上。


    郁青娩被吓到,在她张唇惊呼的瞬间,赵成溪轻而易举地勾到那截软舌,空着的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小腿,手指徐徐抚过膝窝,拉到他腿上挂着。


    接着手掌揽住她后腰,将人更近地搂到怀里。


    趁换气间隙,郁青娩朝一侧偏了下脸,双颊冒红,卷翘睫毛轻而快地眨了几下,眉眼间染着羞意,嘴角却不受控上扬,声音很轻地笑着。


    赵成溪垂眼笑着看她,手指掐着她双颊捏过来,鼻尖蹭过她秀气鼻骨,凑近又在她唇上亲了下。


    长指收紧捏了下她脸颊肉,“继续吗?”


    郁青娩抿了抿热烫的唇,掀高睫毛瞧了他一眼,一双水润黑瞳很勾人,似一双纯白毛绒的小猫爪拍进赵成溪心里,力道轻柔,可绒毛却刮起细细密密的痒。


    在赵成溪再次低颈凑近,准备要亲上去时,被郁青娩抵了下胸口,她音量很低地说不要。


    她很轻地深呼吸了下,抬手握住他手腕,似鼓足勇气,“阿溪,今晚不想回家。”


    闻言,赵成溪歪了下颈,浓密黑眉也顺势一挑,轻笑着道,“不想回家?挺叛逆啊宝贝。”


    他从开捏着她双颊的手指,曲起在她下巴上刮了下,身子朝后一靠,手臂随意搭在木质扶手上。


    “说说吧,不想回家想干嘛?”


    这话叫郁青娩脸颊又红了一个度,支吾不成句,忽地站起身,将桌上小白狗抱在怀里,似恼羞成怒般赌气道,“你不陪我,那我跟它去。”


    赵成溪看着在她臂弯间趴着的那只白狗,目光里生出一丝不顺眼。


    他站起身,拉住转身要走的人,另一只手抬起来自后圈住她的脖颈,将人勾在怀里搂着。


    “这可就冤枉我了。”


    他边走边低颈在郁青娩脸颊上亲了下,极其夸张的:“今晚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都奉陪到底。”


    她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最后抬手打了他一下,嗔他就知道乱讲。


    走出餐厅前厅大门,路过进来时的那片草坪,跑着叼飞盘的狗狗已经从金毛变成了可卡布,光滑柔顺的浅棕色毛发。


    郁青娩手指不自觉在怀里小白狗脑袋上揉了下,它很乖顺地呜汪了一声,她嘴角下意识勾了勾,侧颈看向身侧男人,“阿溪,你们这次主推的产品里也有它吗?”


    赵成溪闻言低头看了眼小狗。


    “机械狗是主推,但它不是。”


    听到这话,她有些不解地“嗯”了一声。


    赵成溪勾唇笑了下,“有有专属,不面市。”


    即将上市的机械狗色系没有纯白色,其内置语音包是统一设定,而郁青娩这只小白狗的语音包是专属设定,除此之外它的仿生水平也远超面市系列。


    郁青娩微讶地张了张唇,瞳孔也不由睁大几分,原以为她是提前拿到新品,没想到这只小白狗是仅此一只,专属于她。


    她惊喜地睁了睁眼瞳,心脏不禁像小鹿似的四处跳跃,嘴角不禁拎起弧度。


    忽地,她想起他之前的话,故意明知故问。


    “可你之前不是说没人会嫌钱多吗?”


    赵成溪笑出了声,抬两指捏了下郁青娩脸颊肉,“宝贝,我也是有赚钱原则的好吧。”


    她仰脸,目光澄润,“什么原则。”


    他低下颈,嗓音沉磁,在夜色里愈发勾人。


    “博有有开心的钱不赚。”


    闻声,郁青娩睁抬了抬睫毛,嘴角难以自控地翘起更明显的笑弧,心脏因这番话如浸入温水,飘摇轻晃,她抬起细臂圈住他窄腰,贴近两步,笑意软软。


    “原来美人也难过美人关啊。”


    赵成溪微敛了敛眉眼,哼笑一声,沉着嗓音,“是吗?宝贝,你说美人会不会为难美人,嗯?”


    郁青娩定定望了他几秒,品出一丝深意,她抿了下唇,松开搂着他的手臂,佯装着淡定,“不会为难啊。”


    他勾唇笑,“这么确定?”


    她笃定点点头,“是啊,girls help girls啊。”


    闻言,赵成溪扬眉认同地点了点头,说了句也是,抬手重新将人搂进怀里,边朝外走边低头,贴在她耳边。


    沉着笑腔,缓声道,“那是要好好互相帮助。”


    还故意咬重“互相”两个字。


    *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


    赵成溪下车,将钥匙丢给门口候着的泊车员,他单手插兜走到郁青娩面前,抬眸撩了酒店大门,嘴角勾着笑意垂眼,压低声音,“原来有有不想回家,是想来解锁新地点。”


    虽确实如此,但被他这样明晃晃讲出来,还是叫人难为情。


    郁青娩撑起的那点勇气瞬间被戳破,脸颊很快烘起两团红晕,幽怨瞧他一眼,似在无声抱怨他干嘛戳破。


    赵成溪浅了下唇,抬手搂上她细腰,揽着人往里走,“走了宝贝。”


    两人要了一间顶层套房。


    几乎位于洲城最高处,房间里整面单向落地窗,卧室的床更是紧挨着两面巨幅落地窗,闪烁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


    郁青娩将小白狗搁在卧室地毯上,走到床边,单膝蜷坐在双边,双眸明亮地望向室外五彩霓虹,手指轻贴着泛亮玻璃。


    不由低声感叹着。


    “好漂亮啊。”


    她侧过身子,望向他,笑着问,“阿溪,你在旧金山的房子是不是也这样的落地窗。”


    很早以,大数据挺会读心术,明明没搜索过,却总推送美国留学的vlog,视频里总能看到整面落地窗,傍晚橙红色晚霞碎金子似的洒进来,好看死了。


    那时好奇却没机会问出口的话,在今天问了出来。


    赵成溪打开内嵌冰箱,躬身从里面拿出一瓶香槟,另只手将夹着两只高脚杯搁在桌上,他轻倚着柜边,拿着起瓶器一下一下旋着。


    闻言笑了下,“昂,比这大点,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


    “那晚上肯定很漂亮。”


    “还行吧,”他耸了下肩膀,握着瓶身,将香槟倒入杯内,“没今晚的好看。”


    两只水晶杯倒的半满,浅金色液体里缓慢翻涌着细密气泡。


    郁青娩闻言愣了下,好奇地看着走过来的男人,“为什么?”


    赵成溪捏着细柄走到窗边,躬身搁在矮桌上,曲腿在她身侧坐下。


    他勾唇笑了下,“还能为什么。”


    “今晚有宝贝陪着呗。”


    郁青娩噗嗤轻笑了声,小声嘟囔他油嘴滑舌。


    赵成溪抬起手臂圈挂住她脖颈,手腕上的细链细镯撞得叮当一响,郁青娩抬手握住他垂在自己身前的手,手指在他腕骨细链上摩挲了两下。


    她扭过细颈,拎唇笑着看他,“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住酒店。”


    他笑应了声,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很认同这话,“睡一张床的住酒店,确实第一次。”


    毕竟上次跑户外住酒店时,他们没睡一张床。


    郁青娩轻哼了声,没跟他计较重点错误,而是朝后一靠,窝在他温热宽敞的怀里,视线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光景。


    赵成溪拥着人朝前俯身,将两杯酒端过来,一杯递给她。


    她捏着细柄,微倾杯身,同他轻碰杯。


    笑意视线相撞,缠绵渐生。


    微凉酒液入喉。


    难得享受这安静的夜晚。


    赵成溪侧着颈,时不时在她脸颊上亲一口,“今晚怎么突然想住酒店?”


    郁青娩闻声扬了扬脸,勾唇迎上他落下来的吻,声音低软,“就是觉得我们好像没怎么正经约会过。”


    他们刚在一起就自然而然同居。


    赵成溪不出差时,他们每天都见,也同其他情侣一样出去约会,或许是约会夜宿的地点一致,总让郁青娩觉得他们像跨过热恋,迈入了三餐四季。


    她似觉得好笑,轻笑了声,“觉得我们有点像老夫老妻。”


    赵成溪故意曲解这话,煞有其事地“哦”了声,“老夫老妻?原来宝贝是觉得我们不够火花四射。”


    他又低了低颈,望着她眸,沉着嗓,一字一句。


    “不、够、激、情。”


    郁青娩闻言双眸瞪大,急声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赵成溪充耳不闻,眼尾勾着笑意,抬手捧捏住她一侧脸颊,手指下意识抚了抚她耳下皮肤,故意磁着声,“宝贝想要多有激情?”


    他拖长音沉“嗯”一声,撑着手臂倾身俯过去,鼻骨在她脸颊上蹭划着,薄唇也若有似无地在她颊面皮肤虚蹭着。


    撩起薄白眼皮,眼神缱绻勾人。


    拇指在她红唇上按揉着。


    “说啊宝贝。”


    郁青娩呼吸瞬间屏住,被他惑人眼神给烫到,心跳砰砰快跳,躲闪着移开视线,长睫扑着垂下。


    她下意识想要咬唇,却一口咬在了他拇指上。


    赵成溪轻笑一声,佯装好心的,“不知道也没事,我们有整晚的时间来试,肯定能试出宝贝想要的激情是哪种程度。”


    话落,便扣住她后颈将人朝玻璃靠了过去。


    吻落下的同时,另一只手臂抬起,手掌垫在她脑后和玻璃之间。


    郁青娩手臂撑在身侧枕头上,细颈被迫高仰着,微张着唇去回应他汹涌而来的亲吻。


    心跳鼓噪,在吻落至耳廓时,鸣响于顶。


    他咬着她耳朵软骨,舌尖时不时舔过耳廓,在她颤栗着想偏颈躲开时,抬手控住她脖颈将人拉回,随即力道更重地亲着她的耳朵。


    两人灼烫的呼吸几乎将周遭空气烘热。


    郁青娩手指紧紧抓着枕头,指骨蜷紧,她紧咬着下唇,睫毛微微被水汽染湿。


    她哑着声音说:“别、别亲耳朵。”


    而赵成溪这次倒是难得听话,放开被折腾通红的耳朵,在她眼尾脸颊上亲了几下,应声时嗓音也泛着哑意。


    他抬起手撑向她身后玻璃,低声笑着应了声“好”。


    “那我们换个地方。”


    第62章  62.青溪


    窗外缓慢变换的五彩霓虹光透过单向玻璃徐徐映落在脂玉白肤上。


    赵成溪手指握着她的手臂, 用力将人往下一拽,郁青娩后颈贴着微凉的玻璃,手掌撑在柔软枕面上。


    手指下意识捏紧枕头花边。


    郁青娩瘦肩朝一侧歪去, 伸过手臂去想抱他,指尖刚碰到他耳廓皮肤,就被赵成溪探过手自然地十指交握,撑着她温热掌心, 借着力道直起身子。


    他俯低身子,吮咬着她的脸颊, 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另一手在她后背处温柔地抚着。


    吻顺着面颊移至她微张着的唇瓣。


    郁青娩手在赵成溪胸口处撑了下,他松开她唇,朝后微移开几寸,掀开眼,嗓音克制地扬调嗯了声, “怎么了?”


    她手指从他胸口朝上抚,捧搂着他脖颈, 眼瞳水雾弥漫, 就这么直直望进他那双潋滟映霓光的桃花眸里。


    红唇轻启,呼吸微急地低语出声。


    “阿溪,我看到红纸灯笼了。”


    这话叫赵成溪猝不及防, 眼眸情绪猛颤了下,连身子都下意识挺直了几分,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抬拳抵唇轻咳了声, 周身生出一股难为情的气场。


    他偏颈而漏出的大片皮肤也隐隐浮上一层红晕。


    看着此刻的赵成溪,似乎透过长久时光, 看到了捧红纸灯笼在佛像前写下虔诚心愿的少年。


    别扭又嘴硬,却最真诚。


    这种情绪同他很不搭调,可郁青娩整颗心却填得密不透风。


    为此刻的,也为过去的赵成溪。


    郁青娩手撑着枕面直起身,细臂搂上他劲腰,扬起脖颈在他下巴处亲了下,嗓音轻软,却掷地有力。


    “阿溪,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抱着他腰的手臂朝上搂了搂,弯着微红的眼睛,“以后不管你走多远多久,我都在家里等你,就像这次一样。”


    那日在文玉寺看见那盏灯笼,心里便翻涌酝酿着无数话,想问想讲,却也为寻一个好时机而无数次欲言又止。


    可此刻她却不想再等所谓的好时机了。


    从前年少时被撞见的难为情被这番话冲淡。


    赵成溪薄唇抿紧,桃花眼尾不由泛红,心脏瞬时汹涌,他手扣着郁青娩脖颈,垂着眼,手指在她后颈皮肤揉抚着。


    他低下头在她唇角轻柔亲着,嗓音生涩着说宝贝,谢谢你。


    闻言,她眉眼笑得更晚,眼前水汽也更盛。


    抬手握住他手腕,略带鼻音,“是我要谢谢。”


    谢谢他这么珍视这份十八岁而起的喜欢,从未放弃。


    赵成溪被这话逗乐,手指捏了下郁青娩后颈,含着笑腔,“谢我什么?”


    她仰高颈,弯了弯眉眼,俏皮回一句你猜?


    不等他回答,又抬手抱着他肩颈,眸光明亮地笑着问,“阿溪,香火钱是为我捐的吗?那不信佛也是因为我吗?”


    赵成溪闻言挑了下眉骨,长指划过她下缘,在下巴处刮了刮,哼笑一声,“怎么回事啊宝贝,怎么这么自恋?”


    听到这话,郁青娩嘴角笑弧反而拎得更翘,小得意扬高下巴,“不是吗?”


    他低颈笑出声,嘴角扬起少年气笑容。


    接着抬手扣住郁青娩腮缘,在她眉眼处亲了下,随即贴抵上她额心,鼻尖轻贴着四目相对,唇角勾着一点弧度。


    “是,不因为我们有有还能因为谁。”


    他凑近又亲在她唇上,语气略正经了几分,“有有,以后不管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


    “你永远是自由的。”


    郁青娩听懂了他话里暗意,心脏瞬间砰软,抬起手也捧住他的脸,也软笑着说你也是自由的。


    赵成溪闻言带气音低笑了声,拇指在她腮颊上抚着,半垂着眼,眼尾弧度很勾人,沉着嗓音,缓缓出声,“宝贝,我们继续……”


    他俯身刚要亲下去,便被几根细指轻抵住下肩膀。


    郁青娩目光越过他宽肩朝浴室落了下,音量很小,略带羞意地说还没洗澡呢。


    闻言,赵成溪轻笑了声,修玉手指在她下巴刮了下,“行,先洗澡。”


    他手撑了下床面,单脚支地站起身,接着又俯身搂着她细腰,稍一用力将人托抱起来。


    郁青娩细指虚握着他手臂,轻晃了两下小腿,“就几步路,我自己走就好了。”


    赵成溪略带深意地勾了下唇角,不动声色地说就几步路,更得抱过去了。


    他稳迈着步子朝浴室走去,走到门口,垂眼看了眼怀里人,边抬手推门边笑音低腔,“一起洗啊宝贝。”


    郁青娩闻言瞪大双眸,张唇刚要出声,便被人低颈吻了下来,将即将出口的音节吞掉,她单薄后背被压在玻璃上,凉意刺地她朝前缩了下双肩。


    下一秒,轻哗一声,温水从花洒兜头而下。


    温热大颗水滴砸到眼皮上,她下意识地小幅度快眨了眨眼,抬手想擦一下眼睛,却被身前男人扣住掌心,抬高压在玻璃上,掐着下巴用力亲吻着。


    急促呼吸间,赵成溪边亲边哑嗓问,“想我吗?”


    闻言,郁青娩眼皮掀开一条小缝隙,狭小视野里,撞入他棱角分离的下颚,还有颈间随吞咽而动的喉结,浮着水汽,很勾人。


    她再次败于美色,下意识咽了咽喉咙。


    气息虚浮地应了一声想。


    热气逐渐充盈整个浴室,几面透明玻璃也蒙上一层薄薄白雾。


    郁青娩面对着玻璃,腰侧被一只温热掌心扣着,后颈被赵成溪扣着,连绵亲吻顺着秀气后颈骨节,寸寸生垣。


    细指缩蜷,指腹在白雾里抹出景色。


    徐徐缓缓洗完澡,赵成溪扯过白色浴袍给郁青娩披上,探臂将人抱起,光着脚大步走出浴室,在地板上留下淡淡水迹。


    他动作稍显急促地将人压在柔软床铺间,手指控起郁青娩细颈后脑,在她腮颊细密亲吻着,时不时用力吮咬一下她泛红唇瓣。


    赵成溪直起身解开腰间浴袍细袋,长指拽着浴袍边缘扯下,手臂随即撑住床面,俯下身,后边肩胛骨挺起,他咬着她唇瓣吮吻,渍渍响起。


    修长手指掐着她双颊,稍一用力,轻而易举便勾到那截舌尖。


    大手托了下秀气圆臀。


    屋顶明亮灯光在亲吻间,偶时越过宽阔身影,刺着郁青娩眼皮隐隐颤抖着。


    眼尾隐隐溢出星星点点水迹。


    她好似一尾自深海跃出海面,意外掉落海滩的鱼,在银白月光下,拼劲全力张嘴鼓腮呼吸,周遭洋气却渐渐稀薄。


    视线有些失焦,抚在他劲瘦腰侧的手指也随之弯曲压紧。


    赵成溪手抚了抚她薄汗额面,嗓音喑哑地问舒服吗?


    郁青娩面薄,哪好意思应声,咬着唇半音未吭,她扭过细颈,试图将脸颊埋在枕面,却在半抬眼皮的瞬间,视线忽地对上小白狗那双圆溜溜黑豆般的圆眼睛。


    明知它是一只机器小狗,却仍有种被人目睹坏事的羞臊感。


    她睫毛颤了颤,难为情移开视线,双颊瞬间红透,连精神也一瞬间绷紧。


    心脏顿时小鹿乱撞。


    偏他坏透了,不依不饶地哑声追问。


    她抬颈埋进他汗湿肩窝,声音细弱轻颤的,“小、小狗在看。”


    赵成溪有一瞬微愣,早已将那只小狗抛之脑后,缓几秒才后知后觉想起它,他扭身朝后瞧了眼,目光在它身上撩了一眼,淡啧一声。


    不置可否,有些后悔研发它了,太笨,太没眼力见。


    他抬手抓起一旁的灰色浴袍,抬臂朝床下一丢,直愣愣兜头将小白狗罩进黑暗里。


    转过身,赵成溪背光勾起薄唇,浅淡一笑。


    嗓音低沉混笑,“现在没狗看了。”


    也不追问刚才问题了,而是霸道地替人回答一句看来是不够,接着抬手圈紧她腕骨,将两截细臂拽起。


    倏地,窗外划过一道宽幅白亮闪电。


    下一秒,劈天巨响袭耳而来。


    细密雨丝在雷声后又重又快地坠落,砸向街面撑起的一把把伞面,以及湿润的沥青地面。


    郁青娩抬高身子,探出手臂想去抱人,却被窗外的惊雷打断,吓得缩回几分手。


    大颗雨点混着小颗冰雹从天掉落,坠地而猛然碎裂。


    冷气袭窗,几面玻璃渐渐蒙起白雾,朦胧着视线。


    松软被面凌乱堆叠成垣。


    雨势猛烈,路人奔波,剧情更迭,换台至赵成溪钟爱的doggy频道。


    他一手搂住郁青娩那截盈盈细腰,手背青筋脉络分明,将人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蹭了下额间的汗,还不依不饶专注于那个未回问句。


    直到听到她的回应声才心满意足。


    夜风呼啸挂着玻璃,雨点累积聚成大颗冰雹,狂然跌落,砸得单薄伞面快速震颤。


    如同那单薄的小腹。


    良久,窗外的风雨才渐止。


    面朝着窗外夜景躺着,郁青娩纤长睫毛湿漉成绺,气息依旧急促,赵成溪半覆在她裸背上趴着,两人身上生着一层温热薄汗,宽阔肩膀抵着她后背,肌肉劲实的手臂贴着她纤细的手臂。


    修长手指揉安抚捏着她手臂软肉,语气低柔地询问,“宝贝,饿不饿?”


    闻言,郁青娩微后仰头,蹭了蹭他下巴,声音泛软,“有点饿。”


    赵成溪嘴角勾起笑弧,手掌下落在她小腹摸了摸,低声笑着问她想吃什么。


    她想了一下,抬眸仰颈靠在他怀里,双眸期待,“想吃粥底火锅。”


    “想吃就吃。”


    赵成溪边说着边撑床面起身,单脚支地,俯身展臂捞过混乱间滚到地上的手机,垂眸按两下手机,拨出电话,坐在床边贴耳打电话。


    窗外和屋顶灯光同时映亮他漂亮肌肉,纹理分明。


    他落背上还浮着蹭未消的热汗。


    郁青娩目光落在那截劲瘦窄腰上,眼前不由浮现出刚才旖旎浓烈的画面,思及此,她咬了咬微肿唇面,垂下浓睫,双颊温度又缓缓升起来。


    挂掉电话,赵成溪将手机“哐当”一声扔到桌上,回身便对上她浮满红晕的那张鹅蛋笑脸,眉眼更布满明显羞意。


    他挑了下眉,轻笑一声,手撑着床面倾身凑近。


    嗓音含笑低沉,似含小钩子。


    “宝贝,想什么呢?”


    第63章  63.青溪


    赵成溪背靠玻璃坐在床头, 抬臂将人捞进怀里搂着,郁青娩半靠在他大腿上,脸颊贴着他微汗湿的劲瘦腹肌。


    他垂着眼, 手捧着她脸颊揉了揉,低笑着问,“是不是在想刚才呢?嗯?”


    嗓音沉磁,却带着明晃晃的暗示。


    郁青娩软软的身子紧绷了一瞬, 抬起手臂,细指并拢, 掌心半遮住她渐红的脸颊,难为情急声反驳,“才没有!”


    见状,赵成溪扬着唇角低低笑了声,适可而止地没再逗人,抬手握住她细瘦腕骨, 拉开几寸,露出那张微微泛红的鹅蛋脸。


    低下头, 在她嘴唇上亲了下, 随即圈着她腰将人打横抱起,“洗澡去。”


    他光着脚下床,抱着人去浴室冲澡, 扯了件新浴袍将她裹紧,把人抱到沙发上坐着。


    郁青娩蜷了蜷还微颤的小腿,视线随意扫过堆在地上, 还有些微鼓的浴袍, 她微顿了顿目光,忽地想起什么, 脸颊微微泛起热度。


    赵成溪长指夹着两杯细柄高脚杯走过来,看她微拧细眉的纠结表情,觉得好笑,抬起另一只手,曲指在她下巴处刮了刮,边躬身坐下边问,“怎么了?”


    闻声,郁青娩回过神,从他手里接过高脚杯,低头抿了一口微凉酒液,唇瓣轻贴着杯口,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喃:“它还被盖着……”


    “谁?”


    虽没多久,但赵成溪再次将小白狗抛之脑后,疑惑扬声,“谁被盖着?”


    郁青娩闻言细眉又拧了拧,扬起一张素净脸颊,掀起眼皮去看他,眼神探究地望向他,试图分辨他是不是故意的。


    瞧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好像真把小狗忘得一干二净。


    她捏着细细杯柄,将酒杯抵在膝上,抬起手臂,手指朝那团微鼓指了指,“小狗啊。”


    赵成溪扬了下眉,接着倾过身子,探臂将她控在双臂之间,他半垂下眼,沉低着嗓音,似真似假的,“宝贝,有新欢忘旧爱是吧?”


    说完还故意叹了一声。


    像极了遇见渣女的委屈后生。


    她缩了缩手臂,生怕杯里的酒会洒出来,接着掀睫去瞧人,轻瞪一眼反驳。


    “才没有!”


    赵成溪勾了下唇角,修长手指在她颈侧皮肤上虚虚划过,又凑近几分,低头在指尖碰过的地方亲了亲,气音追问,“没有吗?”


    被亲的那处皮肤生出细小电流,微微泛起痒。


    郁青娩微颤着眼皮,偏颈朝一侧躲了下,抬起手,掌根轻抵着他胸口,她抬眸望住人,义正言辞地说本来就没有。


    赵成溪拖长音“哦”了一声。


    接着不顾胸口忽略不计的抵抗力道,朝前倾身,低眸咬着她唇瓣用力亲了几下,接着抬高几寸脖颈,鼻骨蹭着她的,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


    “那行吧,姑且信了。”


    郁青娩又好笑又好气地抬手打了他一下,在他第三次凑过来时,抬起酒杯抵贴在他唇上,嘴角忍着笑,命令道,“喝酒,不准亲。”


    赵成溪挑唇笑了下,倒是很配合地扬高脖颈,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液一口饮尽。


    喉结随着仰高的脖线而明显,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他舔了下嘴角酒液,接着偏了下颈,凑低身子又想要亲她,却被乍然而起的门铃声打断。


    郁青娩见状轻笑出声,抬手推他肩膀,“宵夜来了,快去开门。”


    赵成溪眉心微蹙,不太情愿地站起身,垂眼瞧着满眸笑意的人,淡啧一声,抬手掐住她下巴,俯身在那双弯起的唇上咬了一下。


    这才勾唇起身,心情颇好地转身去开门。


    郁青娩咬了咬下唇,目光落在那道宽阔修长身影上,腹诽一句幼稚死了。


    却又不禁低笑出声。


    心口暖融融的,似暖黄顶光笼罩进来。


    赵成溪走到门口,打开房间门,接过餐车,门也没让服务生进便叫人走了,虽是半夜临时起意,但餐厅还是兢兢业业准备出琳琅满目三层小车。


    郁青娩抱着小白狗从卧室出来,便看到他微俯着身子,将食物一碟一碟摆在桌子上,一旁的陶瓷小锅已经烧得微微鼓着小泡,散发着淡淡米香。


    她将小狗搁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弯着眉眼,笑着摸了下它的脑袋,接着直起身走到他旁边,瞧着丰盛一桌,摸了摸此刻还薄扁的小腹。


    “这么晚吃这么多,会不会长胖啊。”


    好饿,但又有点负罪感。


    赵成溪闻言侧颈笑着看过去,“今天运动量差不多了。”


    今晚运动量哪是差不多,应该是远远超标了。


    他顿了一秒,眉眼笑意愈发明显,意有所指的地说放心吃,大不了再加量。


    郁青娩哪会听不懂他话里深意,羞怒瞪他一眼,“才不要!”


    她手指下意识拢着浴袍领口紧了紧,遮住胸口白肤,拉开一侧椅子坐下,无声表达二次拒绝。


    赵成溪挑了下眉,很是遗憾地叹一句好吧。


    但眉眼却淬着一层柔意。


    将最后一盘青菜搁在桌上后,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捏起一把串着虎虾的竹签放进咕嘟冒泡的粥里,又加了几颗鲍鱼和一小碟白贝。


    郁青娩手轻托着腮,裸脚踩着木质椅子上的横梁,连蘸料也不想调,只时不时瞧一眼滚海鲜的白粥,还有那双捏长筷搅动粥底的手。


    脉络分明,骨节冷白,在灯光下如连垣青山贯白雾,透着一股欲气。


    叫人不禁浮想联翩。


    顷刻间,郁青娩的心脏仿佛成了炉子上的火锅,冒起热气。


    幸好一碗煮好的热气腾腾的海鲜及时救场,否则她胸腔里的心脏也要被煮沸了。


    虎虾被剥了壳,白嫩微橙的虾肉饱满,沾上蘸料,咸度刚好,软软嫩嫩。


    郁青娩微鼓着腮小口嚼,弯着眉眼笑,眼眸亮亮地说:“好好吃。”


    赵成溪扬眉笑了声,说下次带她去店里吃,接着拎勺子捞了几颗鲍鱼和开口白贝盛到碗里,抬臂搁到她面前,目光看到她嘴角沾的粥粒,他勾了勾嘴角,抬指按在她唇角处,轻轻蹭掉。


    她咀嚼动作微顿,抬眸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面颊白净,腮边微鼓,灯光衬得人眉目柔软。


    瞧着人,赵成溪心脏不自禁漏跳了下,仿若初见时,那掩藏在落花微风里的少年心动。


    初见便心动的人,也会在时光往复里反复心动。


    郁青娩察觉到他目光里蓄涌的情绪,夹着鲍鱼咬了一口,疑惑开口,“怎么了?”


    赵成溪闻声回神,垂了下眼皮,复又抬眼,桃花眸再次盛上笑意,语气懒懒闲闲的,一如既往,并无异常,“没什么。”


    她瞧了他几秒,不怎么信。


    他看出她眼底疑问,故意叹了一声,煞有其事地低着语气,“女朋友这么好看,有危机感了。”


    “……”


    郁青娩微瞪他一眼,话臊得她脸颊微红,轻哼一声反驳,“也不知道谁整天花枝招展的!”


    明明她更应该有危机感才对。


    赵成溪乐了。


    他把小盘切好的酥脆油条倒进粥里,拿起勺子在粥里搅了搅,混着青菜和虾肉盛一小碗递到她面前,拿过一把小勺子,朝小碗里轻掷一响。


    话说得事不关己,还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啊这是,罚他。”


    郁青娩抬眸瞧他一眼,不接话,不上他当,细指捏着勺子,自顾自吃着热乎乎的粥。


    赵成溪挑了下眉,主持正义般追问,“怎么不说话啊宝贝,这男朋友不该罚?”


    闻言,她哼一声,“他给自己讨福利,我干嘛搭腔啊。”


    语气微微怨气。


    这话叫他笑得双肩都跟着颤了起来。


    *


    吃完宵夜,两人也没着急去睡觉。


    细脚小方几上白瓷香薰蜡烛燃着小火苗,白檀细腻悠长,冰桶里是那瓶早已开封却屡经打断未饮尽的香槟,斜靠着,浅金色液体里颗颗细泡浮动。


    郁青娩半躺在赵成溪怀里,细颈靠着他劲实大臂,细腿微蜷起,浴袍在细微动作间滑落,露出一侧圆膝,泛着粉。


    细指捏着高脚杯,时不时喝一小口。


    电视里随意播着的剧充当着背景音。


    她后仰了仰颈,小声感叹,“好久没有看电视了,好像上辈子的事。”


    赵成溪闻声低头,搂着人的手臂曲起,指尖在她腮面刮了刮,长指扣着她腮缘抬起,笑着凑近在她唇角亲了亲,“那我可捡大便宜了,占了宝贝两辈子。”


    又凑近勾着她舌尖亲了几下,沉着嗓笑,“回去买台电视,咱们两辈子一起过。”


    郁青娩扑哧轻笑出声。


    抬起手臂,细指顺势轻轻搂住他肩膀,仰着颈,“哪有你这样的。”


    细指在他颈间皮肤上戳了戳。


    “好贪心。”


    赵成溪垂着眼皮,声音很低,气音笑腔地说着情话。


    “宝贝,只喜欢你一辈子太短了。”


    闻言,郁青娩瞳孔缩了缩,眸光流转,心脏似香槟酒液里的绵密细泡,浮浮沉沉,细碎裂开。


    指尖在他发尾处无意识扫了扫。


    微抬起身子,仰脸在他唇上亲了亲。


    鼻尖微热地说我也是。


    贪心地想不止喜欢他一辈子。


    郁青娩酒量一般,今晚还混着喝了红酒,这会儿喝完一杯,已经有些头晕了。


    但仍贪嘴地要了第二杯。


    两杯喝完,郁青娩觉得四肢轻飘飘的,整个人像躺在一多软蓬蓬的云面上,失重感叫她莫名有种兴奋感。


    赵成溪时不时垂眼看一眼怀里的人,目光落在她渐渐浮起红晕的双颊上,嘴角弧度隐隐上扬,仰颈将杯内酒液一饮而尽。


    长指捏着细柄,慢悠悠转着空杯。


    郁青娩目光开始泛直,慢吞吞移动着视线,落在那只随意搁在自己腿上的手上,她盯着手背上凸起的脉络,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出各种场景。


    她心脏一瞬小鹿乱撞。


    咬了咬微红的下唇,拉起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低了低颈,张嘴在他手背一脉脉青筋上咬了几口。


    赵成溪没料到她会咬下去,下意识轻嘶了声。


    垂眼看着那几个没规则的牙印,他不由失笑,抬手捏住她下巴晃了下,“怎么还咬人呢宝贝。”


    郁青娩微侧了侧身,抬脸去看他,那双澄净眼眸此刻微微迷离,透着一股浅浅淡淡的醉意,话说得也比平时大胆不少,也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能咬!”


    赵成溪目光瞬间柔软,手指上移,捏着她双颊揉了揉,“小狗才咬人。”


    她微拧眉,抬手朝沙发那侧指了下,“它才是小狗。”


    小白狗竟意外有感应,嗷呜叫了一声。


    虽然浅浅有些醉了,但思绪还挺清晰,拖着醉音控诉,“你也是!你也爱咬人,之前答应我不咬锁骨,但你咬其他地方!咬完不仅自夸,还要我也夸咬得好看!”


    很是怨念深重。


    赵成溪乐得不行,垂颈靠在她肩窝里,鼻尖蹭着她侧颈,颤着笑音说:“那我可真坏。”


    接着循循善诱,抛出诱饵,“今天让宝贝报仇,咬回来怎么样?”


    郁青娩果然咬钩。


    最后思路直线,百分百赞同他的提议。


    “好呀!”


    不仅答应,下一秒捞起他手,张口就咬。


    她仰起脖子,幽怨控诉这只手总做坏事。


    赵成溪闻声低笑,瞬间了然,折低脖颈凑近,气息扑在她面颊,“做什么坏事?”


    他手臂扣住她细腰将人搂起搁在腿上抱着。


    长指作乱。


    声音愈发低沉的:“是这样吗?嗯?是不是宝贝?”


    后来在沙发上,秀背贴着胸口,长指掐高一双膝窝。


    人罚了,仇也报了,牙印更是咬满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冷白大手。


    翌日醒来,郁青娩瞧着赵成溪那双骨节处布满粉红牙印的手,昨晚的混乱记忆也跟着渐渐复苏,自然也包括她那段酒后乱“性”。


    她晨起微白的唇瓣张张合合,却半个音都没发出来。


    赵成溪也坏死了。


    他曲一条腿坐在旁边,左臂支膝,掌根撑着下巴,垂眸欣赏起了右手上的杰作,欣赏够了又抬起手,指尖在她唇缘很轻地抚了下。


    带气音笑着评价一句很有灵性。


    郁青娩脸颊烧热,又气又羞地扑过去,抬手捂住他唇,“你不准讲了,我、我昨晚那是喝醉了!”


    赵成溪勾着唇笑,顺着她扑过来的力道朝后靠,背靠在枕头上,手臂曲起环住她后腰,他故意敛起笑,佯装很伤心地哀叹一声,“你们女孩子都这样吗,穿上裙子不认账?”


    她瞪大双眼,脸颊红透,急声,“你、你讲不讲理!”


    又仿佛气不过那般抬手用力揉了下他脸。


    “你怎么那么绿茶啊!”


    赵成溪哼笑一声,握住郁青娩纤细手腕往怀里一拉,低下颈,在她唇上亲了口,低笑地问,“有茶味吗?”


    “……”


    她好气又好笑,“有!还是杯浓茶!”


    接着抬手将人推开,探细腿下床,“我还要上班,你自己慢慢泡吧!”


    他曲臂撑在床面上,桃花眸微扬,目光落在那么纤瘦身影上,薄唇不自觉勾起,背盈灿金色阳光,笑意明朗。


    洗漱完以后,两人在酒店吃了早饭,这才开车回羡仙巷。


    谁知,赵成溪连小院门还没迈进去,就被赵知临一个电话给截住了,他摸出手机看了眼,腔调懒懒的:“有事儿啊,赵董。”


    赵知临默了一秒,接着扬起声,“出来,在路口!”


    赵成溪下意识朝路口望了眼,“路口?哪个路口?”


    赵知临没好气的:“你说哪个路口?谈个恋爱,老宅不回,女朋友也宝贵着不让见,我不在路口等您这大少爷,在哪儿等?!”


    赵成溪乐了。


    他捂住听筒跟郁青娩说了声,便调转脚步朝巷口走去。


    刚走到巷口,抬眼便瞧见街边那辆显眼的纯黑Rolls-Royce,他走过去,轻斜身倚在车身上,曲起指骨在车玻璃上敲了敲。


    车窗降下后。


    他抬了下唇角,笑喊了声“爸”。


    “怎么恋爱也不让人好好谈?”


    赵知临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叫我爸?”


    接着手指在未全降下的车窗上敲了下,“上车!”


    赵成溪笑了声,语气懒懒的:“就在这说呗,长话短说,我跟我女朋友都多久没见了。”


    闻言,赵知临睨他一眼,冷哼一声,懒得戳破夜不归宿,语气严肃几分,“这次是认真的?”


    “当然啊。”


    赵成溪笑一声,“我也没那么不靠谱吧。”


    话落对上赵知临视线,他不禁挑了下眉,看来还真是挺不靠谱,于是正经了些语气,“这次是认真的,您以后儿媳妇也只会是她。”


    赵知临似定心了般,眉宇神情松弛些许,“你想好好谈场恋爱,我不干预,但网上舆论要把控好,别影响到人姑娘,既然打算结婚,疯够了就回来让老爷子见见。”


    赵成溪闻声抬了抬眼皮,稍侧了下身,“这么干脆,什么也不问?”


    “问什么?”


    赵知临眼尾纹弯起一点弧,嗓音沉缓,声轻却有力。


    “赵家还不需要你在婚姻上做取舍。”


    第64章  64.青溪


    赵成溪推开门, 刚走进小院,便瞧见树荫下愣神的郁青娩。


    阳光穿过扑簌密叶,细细碎碎落在她面颊上, 浓睫半垂,落下小片阴影,唇瓣微微抿着。


    他脚步稍顿了几秒,便勾了勾唇角, 提步走了过去,“想什么呢?”


    “嗯?”


    郁青娩下意识应声, 似被吓到那般颤了下身子,抬眸望过去,眼瞳浮出些许惊讶神情,微讶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成溪笑了笑,“不然呢?”


    接着随口说了句难不成还跟着回去啊?


    谁知,下一秒竟从她眸中瞧出一丝对这话的默认。


    他淡啧了声, 走过去坐在郁青娩对面矮凳上,抬了抬下巴, 开门见山的问, “瞎想什么了?”


    她抿了抿唇,支吾着,“也没想什么。”


    赵成溪鼻腔哼出一声轻笑, 叹息着夸张道,“没想什么就觉得我要跑了,要真想什么了, 那还得了?”


    郁青娩被这话逗得很轻地笑了声, 随即幽怨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指尖刮蹭着拇指骨节, “就是没想到叔叔会过来。”


    这段时间恋爱谈得顺风顺水。


    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为之,他们都未曾将彼此家庭牵扯进这场恋爱。


    赵知临的突然到来似投掷湖面的小石子,彻底打散平静假象,搅动她埋藏在心底不愿触及的不安。


    虽没明说,但赵成溪却看穿了她眉眼间的不安。


    他微起身,接着单膝支地,半跪在她面前,手指绕上那截细腕,缓缓上移,手指交缠扣住。


    缓解气氛地半开玩笑:“谁让我藏着掖着不给他瞧,等不及了呗。”


    郁青娩微懵地张了张唇,满半拍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语气不确定的,“……我吗?”


    赵成溪闻言“昂”了声,扣着她手掌抬起来晃了下,“谁会不喜欢我们有有?”


    虽然郁青娩不是会自视甚低的性格,也过了会敏感退怯的年纪,可面对赵家,面对他的家人,她还是会下意识紧张。


    世俗眼光很难抛开,又岂敢奢望赵家这样的贵胄门第会轻易接纳。


    “可是……”


    她话还未讲完,便被他截住。


    语气不似刚才的玩笑,反而正经了几分。


    “没有可是,我说过的每句话都不是空话,况且……”他低笑了声,抬眸迎着阳光望住她,眼尾扬起,“况且他们根本不在乎。”


    郁青娩双眸睁大几分,闻言难以置信,普通家庭还要计较一番门当户对,背景清白,更遑论赵家。


    她哑了哑声,“叔叔都知道吗?”


    赵成溪点了点头,“我爸知道的大概比我早,要是真在意,一开始就会插手,更不会接连几次催我带你回家。”


    他抬眉笑,扬调“嗯”了声,“你说是不是啊宝贝?”


    这回答是在郁青娩意料之外,曾偶时想过的家庭阻力在顷刻云散,心脏在微风暖阳里不禁怦然快跳起来,小鹿似的冲撞着耳膜。


    似一触即破的梦,却又情不自禁地探指想触摸。


    她轻启唇,声音浮虚,“你呢?一点也不在意吗?”


    “bb以后可能……”


    赵成溪知道郁青娩的未尽之意,抬指在她额间轻弹了下,好笑的:“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手扣住她侧颈,拇指在她腮缘处抚摸着,“bb不是我人生的终点,你才是,我在意的是你的未来。”


    “以后要不要bb,什么时候要都是你说了算。”


    他抬手扣着她细颈,将人压低几分,扬颈在她唇上亲了下,嗓音含笑地说:“我们之间恋爱还是结婚,只取决于你。”


    郁青娩闻言眼尾溢出一点水迹,抬起手臂男人脖颈将人抱住,脸颊贴着他颈侧皮肤,声音低软,微带着鼻音。


    在微风扑簌间低喃情话。


    “阿溪,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有时好运躲着人走,有时好运又如兜头大雨,要将人包裹严实,一丝不漏。


    那间位于繁荣街边的画廊渐渐掀起一阵小小风浪。


    虽无金钱驱动的流量,但胜在风格清流,又免费开放,潮退白沙露,浅沙里埋着的珍珠在一次次潮退里崭露头角。


    到十月上旬,姜吟婚礼,画廊已在业内小有名气。


    甚至还有海外粉丝,ig真诚问价约稿,但郁青娩岿然不动,对此不心动,通通同等真诚回绝。


    于媛媛后来知晓,大为震惊,追问钱多不烧手,干嘛不应下来啊。


    郁青娩半开玩笑的,“它耽误我谈恋爱啊。”


    “……”


    这话当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见于媛媛一脸蒙圈,难以置信,郁青娩笑了声,话也正经起来,“我现在的水平支撑不起高额报价,若是应下来,日后画稿一旦络绎不绝,投入回报的不对称会消磨我对画画的热情。”


    所有事情都是初期热情高涨,盲目自信地觉得可以永远为爱发电,可世事无常,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做到一成不变,喜欢会消磨成无感,也有可能彻底不喜欢了。


    她也是俗人一个,没把握永远清心寡欲。


    况且如今她同赵成溪两人都忙。


    前段时间Cyan首系列产品发布,热度远超预期,赵成溪变得愈发忙,赛车俱乐部也全权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约会更是只能见缝插针。


    画稿势必会挤占本就不多的恋爱时间,这也是违背她意愿的。


    就连姜吟婚礼,赵成溪也是婚礼前夕匆匆回国,凌晨从港城机场赶到酒店。


    刷卡开门进屋时,郁青娩已经侧身蜷在被子里睡着了,他冲完澡掀被上床,动作虽轻,但还是惊动了人,她闭着的眼皮轻颤了颤,在昏暗里微微掀开一条细缝,抬起泛懒的手臂去抱距离极近的身影。


    嗓音带着沉睡的哑,懒懒绵绵地出声问。


    “回来了,累不累?”


    赵成溪抬手搂住郁青娩裸肩,将人往怀里纳了纳,闻言唇角勾了勾,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低笑着说不累。


    她软哼了声,手臂虚虚搂着他脖颈,闭着眼抬脸去亲他唇。


    困意仍浓,心防不设,低着嗓音讲出心里话,说想他了。


    闻言,赵成溪眉眼笑意明柔,俯低身子,亲着她莹软耳廓,沉笑着说我也想你宝贝,手指捏着她双颊,探舌亲吻,在燥热前停下来,侧身躺下将人搂进怀里。


    手掌在她后背轻拍了拍,“睡吧宝贝。”


    翌日醒来,瞧见躺在身侧熟睡的人,郁青娩还有一瞬怔愣,好半晌才想起他昨晚回来了,嘴角随即勾起弧度,眉眼也在昏柔光线里弯着。


    她笑着半撑起手臂,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婚礼下午开始,赵成溪得空睡到太阳爬到半空。


    暖亮的光顺着窗帘映进来,他单手撑着床坐起来,薄被滑至腰间,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眉骨处,缓解涩意。


    他侧身捞过床头细颈玻璃瓶,滋啦一声拧开,仰颈灌了几口。


    刚要将玻璃瓶放回床头柜,房间门被人从外推开。


    门外亮光徐徐倾泻进来,郁青娩穿着礼服裙走进来,看到他已经醒来,瞬间弯唇笑起来,“醒啦。”


    赵成溪懒懒的:“嗯。”


    他张开手臂,笑着说:“过来抱抱。”


    闻言,郁青娩勾了勾唇角,松开门把手,将卧室门合上,拎着裙子走过去,臀刚碰到床面便被人拦腰抱起来,隔着被子坐在他腿上,接着肩膀上靠上他的脑袋。


    她笑了下,抬手搂上他裸背,“还困吗?”


    赵成溪低了低头,鼻尖埋在她颈窝,用力呼吸了下,闷着声说困。


    接着他抬起颈,在昏暗光线下瞧着怀里人,抬着唇角夸人,“怎么这么好看啊宝贝。”


    边说着,手还边穿过背后绑带,在后背裸肤上摸着。


    郁青娩抬手握住他手腕,笑着说:“带子很细,别弄断了。”


    另一只手捧上他脸,轻眨了眨眼,压低了几分音量,“但是晚上可以弄断。”


    听到这话,赵成溪眉心轻跳了一下,手从细带下拿出来,揽住那截细腰,稍一用力将人带进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双颊,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下。


    嗓音低低,混着几分喑哑,“胆子挺大啊宝贝。”


    “嗯?”


    他鼻尖在她鼻骨上蹭了下,“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郁青娩扑哧轻笑,摇着头否认,笑着说没有啊。


    她凑上去亲了下他唇,“已经九点了,该起床了。”


    “你还要换伴郎服,化妆师已经在等着了。”


    赵成溪深深叹了一声,低头在郁青娩唇上咬了下,不情不愿放过她,将人抱到一旁,掀开被子下床,套上拖鞋懒洋洋往浴室走,“要不是看在沈时斜帮忙的份上,今天他伴郎伴娘一准要缺席一半。”


    “啊?”郁青娩疑惑起身,跟在他身后,“帮什么忙?”


    镜子里,唇周涂满白色泡沫的男人,拿着刮胡刀刮着泡沫,闻言动作停下,手撑在洗手台上,侧身看向门口的人。


    “在观澜雅院那顿饭,是他故意的。”


    郁青娩震惊,“啊?故、故意的?”


    “昂。”


    赵成溪重新拿起刮胡刀,边慢慢刮着胡子边说,“他听到他老婆提到你名字,知道你回来了,故意制造机会。”


    闻言,郁青娩突然响起那日姜吟的话,想到她说原本是想同婚礼一起办,但沈时斜却突然提出要组饭局,原来竟是为此。


    赵成溪洗漱完,走到郁青娩面前,抬指刮了下她下巴,“想什么呢?”


    她抬眼,弯唇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心。”


    他挑眉,“开心什么?”


    “开心——”


    郁青娩顿了顿,手扶上他手臂,在他涂着须后水的下巴上亲了下。


    在他垂眼目光里,笑着开口,“开心我们又在一起了。”


    姜吟同沈时斜的婚礼隆重却不繁杂,省去冗长流程,更像是一场盛大的告白礼。


    晚上是after party。


    看着暖光下盛装的两人,郁青娩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弧度,眼尾也上扬着,虽然不是她的婚礼,但她仍被气氛感染,心潮难免怦然。


    思绪游离之际,腰间被手臂圈住,被动顺着力道挪动脚步。


    赵成溪搂着她细腰,走进热烈中央,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开心吗?”


    郁青娩双臂轻贴着他胸口,手掌搭在他肩膀上,随意跟着音乐迈着舞步,望着眼前男人,眉眼笑弯着点头,说开心。


    她凑近几寸,下巴抵在他肩侧,目光虚虚望远,眼尾依旧扬着,“很像做梦,回来像做梦,跟你在一起像做梦,现在也像做梦。”


    好梦易醒,可她不愿醒。


    赵成溪觉得好笑,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她一下圈住了脖颈。


    下一秒,耳垂被她咬了下,听到她笑音低低地说:“男菩萨,就算是梦也没关系,但你要让我的梦久一点,下辈子我会找你还愿的。”


    闻言,他挑了下眉骨,侧过脸在她发丝上亲了下,顺着她的话问道,“女施主下辈子准备拿什么来还愿?”


    郁青娩笼在月光里的面庞浸满笑意,“我啊。”


    赵成溪轻笑出声,微微气音,桃花眸翘起漂亮弧度,薄唇也勾着笑意,真像个善心男菩萨,大方指点一二。


    “建议女施主边还边许,以免菩萨忘了。”


    after party至深夜才歇止。


    郁青娩兴头上贪杯多喝了几杯,回酒店时已经有些醉了,踩着小高跟的双腿发着软,一脚深一脚浅,在电梯里,细臂缠上他脖颈,鼻尖蹭着他颈窝皮肤,酒音软软地撒娇说走不动了。


    她后仰了仰颈,眼神微蒙地弯唇笑,“抱我吧,好不好?”


    赵成溪垂眼看人,未应声,可手臂却已垂下,掌心贴着她大腿皮肤,用力将人抱起,电梯叮声开门时,他微垂颈,张唇咬了下她耳廓,嗓音低沉克制地,“要不要菩萨渡你?”


    循循善诱,似暗夜里蛰伏的大型猫科动物。


    她的回答,是主动抬颈的亲吻。


    要不要菩萨渡你?


    要。


    房门嘀一声打开,赵成溪抱着人侧身进去,失去支撑的门板,顺着回弹力合上。


    他一手托着她臀,一手扣着郁青娩后颈,将人搁在吧台上,咬着唇接吻,手指在她裸背上抚摸,长指勾住纤细脆弱的细带,用力一扯,细带不堪重负地断裂,小颗水钻噼里啪啦落在光洁台面上。


    几根细带一一断裂,水钻落满吧台和地毯。


    胸前布料没有支撑的下滑。


    赵成溪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没丝毫歉意的说:“宝贝,一不小心都断了。”


    说完,他勾唇抱起人,踢开包间卧室门,抱着人朝浴室走去,将沐浴球扔进浴缸里,搂着人躺进去。


    郁青娩只是微醉,泡完澡,酒已醒了大半,但残留的酒精仍叫她比平日大胆。


    赵成溪后背靠着枕头躺在酒店床上,抬眼看着身前的人,黑发垂在秀背上,几缕发丝掉落,贴在红润颊面上。


    他半仰的脖颈露出喉结,光亮下,明暗交错,随着吞咽上下移动。


    手搂在她腰臀处。


    微湿短发遮在他立挺眉骨处,衬得那双桃花眸愈发多情。


    沉嗓克制。


    “宝贝,该还愿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双手也用力落下。


    郁青娩掩藏在被间的圆润脚趾瞬间绷蜷,脖颈下意识后仰了仰,唇瓣微张着急喘了下,手指下意识握住他搂在自己腰间的长指,颤着细指徐徐移动,又忽地抓紧他手腕。


    屋内大灯未开,只有背后墙挂电视映出变幻的光亮。


    似在回播不知哪年的节庆节目,背景听着是两人合唱,节奏紧密,高低音默契交替,却也偶时会乍然拉起一阵高音。


    她似是被骤然而起的高音吓到,下意识抖了一下。


    眼角溢出些水迹,想俯身去抱人,却被忽然起身的男人掐着脖颈重新推了回去。


    赵成溪控在郁青娩细颈的手上移,扣着她双颊叫人抬起头,俯身咬着她唇瓣吮吸起来,时不时舔过牙齿,勾着舌尖用力亲吻。


    他微抬颈,勾着红起的薄唇,桃花眼撩起勾欲,嗓音沉哑。


    “女施主心不诚,那我自己来讨。”


    第65章  65.青溪


    郁青娩双手搂抱着赵成溪脖颈, 长睫湿绺,双颊浮红,微急呼吸地否认才没有。


    随即微抬起身, 似证明诚心般,在他下唇亲了一下。


    赵成溪回亲了下,接着搂住郁青娩的腰,她抬手回抱住他, 侧脸的角度里,目光落在不远处光影变幻的电视屏幕上。


    舞美极致绚丽, 烟花特效此起彼伏绽放,相互映衬,盛大无比。


    一朵朵淬金烟花绽起。


    郁青娩布满水汽的眼眸半敛微睁着,狭小视野里,电视屏幕里的烟花节奏极快地绽放着,一簇胜过一簇的盛大。


    五光十色的烟花间, 脑海里渐渐绽放出坠落的失重感。


    赵成溪俯下身,手掌在她后脊骨处轻抚着, 张嘴咬着她耳廓安抚般地亲吻着。


    沉喘着低声问舒服吗。


    郁青娩眼皮下意识颤了颤, 她抬起颈,脸颊贴着赵成溪颈侧汗湿皮肤,细瘦手臂从两人紧贴的胸口处伸出来, 用力抱住他宽阔肩背,略带哭腔地应了一声“嗯”。


    闻言,赵成溪唇角勾起得意弧度, 低笑了几声。


    虎口托起她汗湿下巴, 勾着她舌尖亲。


    青筋凸显的手掌托着她腰将人抱起,光着脚大步朝全身镜走去, 一只手圈着细腰,另一只手握着她后颈掐起。


    他急喘着,“宝贝,抬头。”


    那截纤细,瑕玉银河的脖颈颤着抬起。


    水雾视野里,美人美景尽收眼底。


    至天光破晓。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晌午过去,赵成溪才懒倦转醒,枕在他肩上蜷着手臂的人还依旧熟睡着,他下意识低笑了声,音色透着通宵的沉哑。


    他手隐入被子里,在她光滑裸背上摸了摸,低颈在她面颊上亲了下,接着起身下床。


    安排人送餐后,这才将人叫醒。


    婚礼虽从下午开始,但小高跟也足足踩了一天,回酒店后又折腾到天亮,郁青娩倦累封顶,薄白眼皮也微肿,抗拒着抬手捂住脸颊,嗓音喑哑地说困。


    赵成溪勾了下唇,抬手拉开她手,手撑床俯身去亲她嘴唇,“已经下午了宝贝。”


    郁青娩细眉微拧,虽然困但还是很配合地张唇回吻,又闭着眼睛探臂去楼他脖颈,脸颊埋进他肩窝里,哑着嗓子撒娇,“不是晚上才回家吗,想再睡一会儿。”


    说着说着,声音就低慢下来。


    他搂着人,手掌在她裸背上摸了摸,干脆直接将人抱起,贴着她耳说抱她去洗漱。


    郁青娩困得思绪泛直,无意识地低哼了两声,四肢绵软地挂在他身上,直到从浴室里出来,被抱到沙发上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伸指擦了擦眼睫上的生理性眼泪,这才算是清醒了些。


    赵成溪打开房门,接过餐盘端进屋,几盅港城当地美食。


    热气腾腾摆在小茶几上,可郁青娩却没胃口。


    刚睡醒,不仅身体懒倦,胃也懒倦,鼻尖香气四溢,却没什么胃口。


    她捧起那支冒冷气的红彤彤的软雪糕,薄薄一层椰粉,头顶一颗饱满的士多啤梨。


    轻咬了一口雪糕,仰脸笑,“好吃。”


    赵成溪也跟着笑,叉腿坐下,抬手捏了捏她脸颊,“稍微吃点开开胃就行了。”


    郁青娩又咬了一口,略显敷衍地应了声。


    指尖捏下那颗滚圆的红草莓,抬手塞进他嘴里,“你好过分啊。”


    闻言,他挑了下眉,咬着草莓笑问,“我怎么过分了?”


    她掀开眼睫瞧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撇了撇唇角,“你害我熬夜,又不让我继续睡,给我点了冰淇淋,还不让我吃完,不过分吗?”


    赵成溪听后很赞同地点了点,还火上浇油,“确实罪大恶极。”


    却毫无悔改之意,反倒变本加厉,直接将蛋筒从她手里拿走,倾身搁在碟子里。


    随即探臂揽腰将人抱到怀里搂着,低头在她微凉的唇上响声亲了下,鼻尖轻贴,笑腔旧事重翻。


    “不过宝贝,昨晚不是为了还愿?况且——”


    他故意顿了顿,凑低贴着她耳廓,张嘴咬了下,又对着耳窝吹了口气,这才将话补完,“宝贝不舒服吗?嗯?还记不记得climax几次?”


    郁青娩脸颊迅速充血,莹白耳朵更是烧热,睁大眼瞪着人,磕磕巴巴却憋不出反驳话,羞怒地哼一声,生疏转移话题,“我饿了,我要吃饭。”


    赵成溪得逞地翘了翘唇角,顺着她绵软力道松开手臂。


    还又贴心地把糯米饭往她手边推了推。


    手撑着下巴,“多吃点啊宝贝。”


    闻言,郁青娩裸足踢了他小腿一下。


    就是为了忽悠她吃饭。


    但唇角还是不自禁翘了翘。


    回洲城是林助理开的车,上车后,他很自觉地上车便将挡板升起,给老板充足空间谈恋爱。


    郁青娩后仰了仰颈,瞧着搂着自己的男人,“最近还出差吗?”


    赵成溪闻言垂眼,嘴角勾起点笑,抬起垂在她身前的手,捏住她双颊揉了揉,不答反问,“不想我出差?”


    语气里含着隐隐得意。


    郁青娩盯着他看了几秒,偏不如他意,“没有啊,就问问,你要出出呗。”


    话虽这么讲,但这话意却南辕北辙。


    赵成溪闻言乐了,却忍着没笑出声,收放自如地凑低身子,边亲边哄,“不想上班了,想在家呆着吃软饭。”


    听到这话,她狐疑地瞧了他一眼,明显不信。


    谁知接下来几天,赵成溪当真没再去公司,也真在小院吃起了软饭。


    但他这张脸太张扬,也太有辨识度,郁青娩怕被人认出上热搜,翻出个黑超给他架在鼻骨上,直接挡住半张脸。


    在小院这几天,他虽首饰戴的多,穿的却很低调,工字背心牛仔裤,任谁也不会往那位花枝招展的赵公子身上扯。


    但却躲不过圈子里的狐朋狗友。


    赵成溪这场恋爱谈得人尽皆知,轰天动地也不为过,不仅高调,还频频缺席各种声色轰趴场合。


    在国内亲眼见过的半信半疑,但远在国外的只当是笑话,皆觉照他喜新厌旧的速度,恋爱一个月就能直接庆祝金婚纪念日。


    谁知,大半年过去了,也没传出分手消息。


    港城婚礼当夜,更是叫人无意撞见廊间接吻。


    众人皆觉这肯定是换新妞了,到梁潮那打听消息,却只得到老神在在一个笑,后来想去一昭馆山守株待兔,谁知也扑了个空,几经周折后在羡仙巷的小院里寻着了人。


    烈日当头,金娇玉贵的赵公子穿了件黑色背心,夹着副遮半张脸黑超,叼着未燃烟管,一反常态地很是耐心地在跟客人确认预约信息。


    这股接地气的劲儿叫人目瞪口呆。


    互相对视一眼,惊天动地齐喊一声“what the heck”!


    赵成溪循声望过来,刚要拧着浓眉斥人,却被屋内一道轻柔女声给止住。


    “阿溪。”


    他眉心松弛几分,随即应了声,对客人说了句稍等便转身回屋,无视门口几个身穿奢牌,彻底呆住的人。


    进屋绕过屏风,纹身床上趴着位客人,身上盖着薄毯,只露着正纹身的小腿肚。


    赵成溪走近,抬手隔着口罩掐住她下巴,俯身在她眼角处亲了下,郁青娩下意识闭了闭眼,眼尾弯起一抹漂亮笑弧。


    他也跟着勾起唇角,端起杯子,捏着吸管递到她唇边。


    屏风隐隐透出女人的眉眼,正是深夜热吻那位。


    那日后,圈子里疯传,赵公子彻底栽了。


    郁青娩恋爱并未瞒着,赵成溪回小院也被客人碰过几次,久而久之都晓得小院老板男友是个帅哥,听说他在小院帮忙,好奇的络绎不绝,特意约下班点去纹,就是为了一睹芳容。


    那盛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流量小生现身了。


    “你男朋友是真旺妻啊,连带着我那小店都热闹了。”


    陈佳佳手指逗着小白狗,又问到,“给小狗起名字了吗?”


    郁青娩笑了下,摸了下小白狗的脑袋,它很乖地眯眼“汪”了声,“叫santal。”


    陈佳佳笑眯眯的:“你好呀,santal,你怎么这么乖?”


    她抬起头看了郁青娩一眼,“还真别说,看得我都想去买一只了,不用喂饭不用捡粑粑,充电就行了,太适合想养狗又懒的社畜了!”


    郁青娩很赞同地点头,“是啊,懒人之光嘛。”


    陈佳佳跟santal玩了一会儿后,开始吃刚出炉的苹果干,朝厨房抽一眼正在忙碌的阿姨,不禁感叹,“有钱人的快乐果然不是我等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以后我要是有钱了,我也做饭一个阿姨,打扫卫生一个阿姨,”她晃晃手里软糯苹果干,边嚼边说,“做零食也单独一个阿姨!”


    她手撑在沙发上,“不过青娩,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郁青娩点点头,“好啊,你问。”


    陈佳佳凑过些身子,压低声音,“就你们俩恋爱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有压力吗?消费观啊,家庭背景啊,生活习惯什么的都不同,要是我跟这么一巨富二代谈恋爱,我还不得内耗死了。”


    边说着还边指了指厨房里的阿姨。


    郁青娩撑腮思考了一会儿,捏着苹果干咬了口,“我没有跟别人恋爱过,我对恋爱的全部理解都是他给的,从十八岁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让我觉得有压力。”


    在她眼里,爱情和赵成溪之间是等号。


    她笑了下,“而且差距是既定事实,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他给我的是他能给的最好的,我也给了我能给的最好的,我并没有矮他一头。”


    听了这话,陈佳佳愣住良久。


    接着抬起手竖了个大拇哥,“通透啊青娩。”


    “这种心态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不仅咱们要想得开,对方也得扔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才行,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觉悟啊。”


    郁青娩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了这是,这么感慨?”


    陈佳佳展眉舒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最近爱情友情双受挫,心态有点崩了,看看你们呢,我又觉得好的爱情是有魔力的!”


    以前她对门当户对嗤之以鼻,奉信交友自由,可真陷入需要她无限向下兼容的友情和爱情时,她才恍然觉得门当户对是某种层次上的思想对等,否则就是一座休眠的活火山,会在经年累月的疲惫里达峰,继而湮灭一切。


    但如今看到他们,她更加坚信好的爱情最重要的是找到好的爱人。


    好的爱人能冲破所有枷锁框架。


    而好爱人半小时后踩着落日进了小院。


    陈佳佳很有眼力见儿的闪人,坚决不给cp当电灯泡。


    赵成溪将拎着的保温小木箱子搁在茶几上,手握着santal肚子将小狗移开,在郁青娩身边坐了下来,随口问了句聊什么呢。


    他穿了件无袖网织衫,网孔微松,隐约透出肌理。


    冷白肌肉上浮着一层薄汗,沉得很勾人。


    郁青娩不禁抬起手,指尖在他微深领口处摸了摸,弯着眼睛笑,“聊你呢。”


    赵成溪抬了下眉,微侧身,手臂曲起搁在沙发靠背上,似笑非笑的:“是聊还是撩?”


    目光也意有所指地往她指尖上落了落。


    听到这话,郁青娩不仅没收敛,反而更深地朝领口内伸去,嘴角拎着一本正经的笑弧,“是聊啊,二声。”


    赵成溪哼笑一声,抬手抓住她纤细腕骨,用力把人拽过来,他微低头,张嘴咬住她指尖,牙齿在她指腹上磨了磨,故意用气音讲话,“是吗?我怎么你是在撩?”


    郁青娩被咬得脸颊烧红,有些扭捏的:“明明是你在撩。”


    深V网织衫,珍珠链,配上那双翘起的潋滟桃花眸,简直就是勾魂摄魄的男妖精!


    现在男妖精竟倒打一耙。


    男妖精笑了声,在她手指上亲了口,探身打开小木箱,从箱子里捏出一倍壁生水雾的鸡尾酒,中央一颗圆形冰球,四周围淡蓝淡银的细密色圈。


    修长手指捏着酒杯,微凉杯口碰了碰她唇,“宝贝尝一口。”


    郁青娩闻到很浓的酒气,低头喝了一口,口感微辣,夹杂着一点酸甜,她被转移了注意,好奇问了句怎么还特意带酒回来了。


    赵成溪端着酒杯又喂她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我家宝贝不是要星星吗,我得摘回来啊。”


    从港城回来那晚,他们没回羡仙巷,而是回了一昭馆山,熄火的车子在昏暗夜灯下颠簸了良久才安静下来。


    她又气又怒地丢下一句:你把星星摘下来,我就不生气了!


    这颗星星足足摘了接近一周。


    看着这杯亮闪鸡尾酒,郁青娩开心又好笑,“这哪是星星啊!”


    赵成溪晃了晃杯子,“怎么不是?这杯酒就叫水星。”


    “……你强词夺理!”


    谁知他厚颜无耻地耸耸肩,大言不惭地悠悠道出一句。


    “沾理就行。”


    话落之际,赵成溪贴杯口喝了一大口,掐紧她双颊,倾身亲了上去,将冰凉酒液缓缓渡了过去。


    几次接吻后,酒液已空,只余一颗伶仃冰球。


    他展臂将玻璃杯搁在茶几上,冰球撞出很清脆的一声轻响。


    接着掐住膝窝用力朝前退去,俯下身子,在她细颈锁骨处急不可耐地吮吸亲吻。


    嗓音沉哑勾人,“宝贝,好饿啊,怎么办?”


    郁青娩小口急喘着,目光下意识往餐厅那边递过去,“阿姨已经做、做好饭了……”


    赵成溪不甚在意地应了声,咬住她耳垂,用力吮吸了下,郁青娩大脑皮层猛地颤栗了一下,酥麻感顺着脊骨绵延到脚趾,她颤着眼皮偏头去躲。


    他得逞地勾唇笑,坏心眼地用舌尖舔着她耳廓,又边朝她耳窝吹气边笑着低语。


    “先吃我吧宝贝,我比饭好吃。”


    第66章  66.青溪


    晚秋已到, 落羽杉翠绿细叶渐渐染上枫叶红,层林尽染,连垣红遍。


    小院里的油桐树叶也变黄, 满地金黄。


    郁青娩拿着芒花扫帚在扫院里的落叶,小堆成塔,搁在桌上的手机忽地嗡嗡震动起来,她拎着扫帚过去瞧了眼, 是从北荟打来的陌生号码。


    她捏着手机犹豫几秒,本想挂断, 又想到可能是以前的客人,还是按下了绿色圆键。


    “喂,您好。”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带笑女声,“你好,郁青娩,我是北荟花鸟系的主任陈泠兰。”


    听到“陈泠兰”三个字, 郁青娩愣了下,惊讶地看了眼通话界面, 疑惑又略带激动地重新搁在耳边, “陈老师,您、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你还记得我?”


    陈泠兰笑了声,“当时我的每节课你都来听, 作业也都跟着交,我对你印象很深。”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有没有意向重新回来学中国画。”


    郁青娩双眸瞠大, 红唇张开, 惊愣地未出声,良久才反应过来陈泠兰的话意。


    她大脑泛蒙, 总觉似在做梦,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不由紧张攥紧,声音都变得空虚,“您、您的意思是回北荟重修中国画吗?”


    “对,重修中国画,但不是在北荟。”


    闻言,她更懵了,“不是在北荟?”


    陈泠兰“嗯”了声,“前几年,英国的UA大学跟我们学校合作开设了中国画系,系主任William·Blake看了你在洲城展出的作品,很欣赏你的画,有意让你过去系统深造。”


    William·Blake对于每个喜欢中国画的学生都不陌生,他是当代东西融合画作的第一人,中国画笔触,中国元素的叠加让他的画作独具一格。


    郁青娩一时有些反应不及,“陈老师我、我……还没想好。”


    陈泠兰对郁青娩的回答并不意外,“这不着急,你仔细考虑,一周之内答复我。”


    顿了几秒,她再次开口,“我看得出你爱中国画,你的画也很有灵性,去英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作为曾经带过你的老师,不希望你错过这个机会。但出国不是个简单的选择,事业父母朋友爱人,都是你如今的顾虑,老师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随心走,做出你认为最适合自己的决定。”


    郁青娩没想到陈泠兰会同她讲这些,内心不禁涌动出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滋养着细小芽苞,跃跃欲试。


    “谢谢陈老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通电话结束后,郁青娩在小院里静坐了很久,直到下午的客人过来。


    当初选择艺术理论后,她便在经年岁月里听命认命,虽不是自甘堕落,也喜欢如今的事业,但也确实野心渐渐消磨,隔绝了试错和追梦的可能。


    当初办画廊时,明明只想着能有个空间展给自己看,没曾想会有后来的小火,没想到会因为这间画廊给自己得来一个深造机会,更没想到在第三次听到重学中国画时会一瞬心动。


    她的野心在不知不觉间被养大了,如温水煮蛙,徐徐图之。


    而这份心不在焉,赵成溪也看在了眼里。


    晚饭过后,赵成溪倒了两杯红酒,拉着郁青娩在矮几旁的地毯上席地而坐。


    他捏着细柄碰了下她的杯子,扬颈喝了一口,抬手刮了下她下巴,“说说吧宝贝,遇到什么事了?”


    郁青娩微讶地抬睫看了他一眼,“看出来了?”


    赵成溪扬眉笑了一声,半开玩笑的,“有有装都不装,看不出来的,估计是不爱了。”


    闻言,她被逗得笑起来,凑过去趴在他曲起的膝盖上,眉眼弯着,“那我男朋友好爱我啊。”


    赵成溪笑着“昂”了一声,“爱的死去活来。”


    接着抬手掐了她脸颊一下,“现在能说了吗?”


    “能!”


    郁青娩依旧靠在他膝盖上,简单将陈泠兰打电话来的时候讲了一下。


    听完以后,赵成溪神色未变,并不意外,似是早已预料到那般,抬指在她面颊上刮了刮,“想去吗?”


    郁青娩抬起眼皮,抿了抿唇,没忍住反问了句,“那你想我去吗?”


    以前觉得玛丽苏剧里的类似剧情是自寻烦恼,可真置身其中,她也难逃俗气纠结,似乎爱与不爱暗藏在想与不想中。


    她望住那双潋滟水波,眼尾微勾的桃花眸,看着黑瞳里自己的缩影,心跳莫名快跳起来,隐隐有些紧张他的答案。


    赵成溪余光瞧见她蜷起微白的手指,朝前伸了下曲起的腿,在郁青娩失力往前扑时抬臂抱进怀里,手指掐着她双颊,趁她惊呼张唇时勾住舌尖吮吻了几下。


    微抬头,轻贴住她鼻尖,听正经说了一句希望她去。


    说完便抬手掐了下她脸颊,淡“啧”一声,敛去正经,似要算账般,“觉得我说让你去,就是没那么爱,说不让你去才是特别爱,是不是这么想的?”


    “……”


    郁青娩瞳孔瞠大了些,没想到心思被猜中。


    她半垂下睫毛,心虚的:“也没……”


    赵成溪淡哼一声,明显不信,捏起她的手指晃了晃,“都紧张到扣手指了,还没?”


    她双颊烧热,像被踩尾的猫,微炸毛伸臂抱住人,脸颊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声音泛闷,“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有点怕。”


    他们分开的时间比恋爱时间多出好几倍,难免叫她心底生惶。


    再分开一次的话,她不觉得还有再恋爱的运气。


    闻言,赵成溪无奈地低叹一声,低头在她脖颈上亲了亲,“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不会分手。”


    他手指抚着她耳朵,“记得我说有人比你野心大吗?”


    郁青娩闻言“嗯”了一声,抬颈回望着他。


    赵成溪垂眼勾着唇笑着,语气蛮轻松,似玩笑的:“我妈是舞团首席,天南海北的演出,结婚了也没停下,她野心大,七成是天生的,三成是赵董惯的,跳到哪陪到哪。”


    “那阿姨……”


    他脸上笑意微敛了些,“最后一场是在旧金山,舞台事故,送到医院抢救无效。”


    闻言,郁青娩心脏往下坠了坠,未曾想到会是如此,意外更让人难释怀。


    她抬起手臂抱住人,手掌在他后颈处轻抚着。


    赵成溪回抱住人,轻笑了声,“这都多久了,要还那么伤心,我得见好几次阎王了。”


    “所以宝贝,人这一生很短,意外更不可预料,我希望你有无限的梦想,也希望你能无所顾忌的去实现。”


    郁青娩心脏溘然一动,仰脸目光灼灼地望住他,鼻尖微热地低喃他的名字。


    他勾唇应声,指腹在她眼下安抚地揉着。


    她很轻地吸了下鼻子,“那这是你安排的吗?”


    从陈老师打来电话,她就隐约猜到了,刚才看到他的反应,听到这番话,便笃定了心里猜测。


    赵成溪轻笑一声,抬指在她额上敲了下。


    “想什么呢,我只联系了陈泠兰,别的可没插手。”


    画廊的画在ig小火之后,被不少人转发在story里,传十传百便被William看到了,全网寻不着这背后作者,便直接私信了画廊官方账号。


    凭郁青娩的态度,定是一口回绝,所以他才动用关系找了陈泠兰。


    他捏住她双颊揉了揉,“是有有天分高,才被William一眼看中。”


    郁青娩扑哧轻笑出声,抬手握住他手腕,“阿溪,你会把我夸膨胀的,有没有天分都要觉得自己有天分了。”


    赵成溪也跟着笑,挑了下眉骨,“我这可不是瞎夸,William主动要人是事实。”


    她倚靠在他曲起大腿上,纠结地微微拧起细眉,“可是我要去两年。”


    他不甚在意,垂眼笑,还很夸张的说:“宝贝,你说的像是要去二十年。”


    听到这话,郁青娩蹙紧眉心,抬手打了一下他手臂,有些故意地闹脾气,“赵成溪,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我!两年不久吗!你巴不得我去二十年是不是!”


    那表情似是笃定了他会粘花惹草,招猫逗狗。


    赵成溪看着她那副“我看透你”的表情,心觉好笑,又觉得可爱,但又不敢笑,生怕把人惹得更生气。


    他俯下身,靠在她肩窝,脸颊在她温热皮肤上蹭着,像只服软的大型动物。


    “宝贝你这可冤枉我了。”


    郁青娩哼一声,压根不信。


    赵成溪张嘴咬着她颈侧薄肉,又亲又舔地哄人,“只要有空我飞过去,每个节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过,而且cyan跟英国有合作,久驻也说不准。”


    他抬手揉着她头发,缓和气氛地说还等着有有出名后吃软饭呢。


    郁青娩没忍住被逗笑,抬手环住他脖颈,“去之前可以给你纹身吗?”


    “求之不得啊宝贝,” 赵成溪稍撑起身子,眼尾扬起笑弧,抬指勾了勾她下巴,“给我纹身是为了宣示主权?”


    心思被戳破,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同他对视,“对啊,不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


    “但是——” 赵成溪再次俯低身子,咬住她耳朵用力舔,“让让我吧,今晚先让我宣示主权。”


    话落便掐住她后颈,从耳垂吻至唇瓣。


    “你……”


    郁青娩轻呜一声,要说的话被吞没,细臂揽住赵成溪的脖子,鼻息逐渐烧灼,她仰了仰脸,探出舌尖主动去亲他。


    虚贴着的胸腔里剧烈震颤,加速的心跳彼此交叠。


    赵成溪急促喘息,牙齿咬起她脖颈和耳朵皮肤吮吸,手指在她腰侧细滑皮肤上揉捏着。


    郁青娩靠着沙发,半躺在地毯上,腰侧绕带系起的蝴蝶结已经散开,短款上衣半退未退,一侧滑落肩头落到了小臂处,薄汗在布料上洇出一片深粉色。


    他撑着手臂在她脸颊,唇上响声亲着,力道很重,郁青娩侧脸靠在沙发垫上,似缺氧般急促呼吸,细眉紧敛,脸颊也憋得浮红,脖颈稍稍向后仰起,手指紧搂住他脖颈,指下抓出清白。


    赵成溪短暂地起身,拿起红酒杯喝了口,偏过颈问她,“宝贝要喝吗?”


    他额前浮着层薄汗,薄唇泛红,盈着一层水光,连那双长睫下的桃花眸都生起水雾,滚动的喉结更是叫这份勾人愈发张扬。


    郁青娩舔了舔唇,莫名觉得口干,心脏狂跳间点了点头。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没将杯子递过去,反倒扬颈喝了一口,抬手扣住她脖颈将人扯过来,亲吻间将酒液渡过去。


    连空气里都慢慢充盈起红酒的涩味。


    暖黄灯光洒落在赵成溪身上,他直跪在地毯上,宽肩上的薄汗莹起光,大腿撑着郁青娩细腿,她盈盈薄腰挺弯如月,颤着身子朝一侧躲去,却被他握住手臂重新拉回。


    好似橡木桶里的去皮葡萄,浸泡在酒液里,密封高温下逐渐脱水。


    酝酿出酸酸涩涩的味道。


    她脸颊浸血红透,抬手去拉他握着自己腕骨的手臂,却被轻一甩开,后背重新贴回地毯,脚趾藏进地毯的长绒里。


    薄腰如巨浪间的小船,急促推涌。


    海面绝情地掀起新的冒险。


    冰过的酒瓶水雾浮力一层又一层,凝珠成流在瓶底聚成一小片水痕,微凉的酒液也失温变热,口感失衡,愈发苦涩。


    赵成溪满身薄汗地趴在郁青娩身上,脖颈青筋明显,急促喘息着,时不时在她耳朵上或咬或亲一口。


    良久,他含着她耳廓亲,嗓音喑哑的:“还没走,我就已经想死你了。”


    怎么会不想呢。


    但她不是鸟雀,他也不是金丝笼。


    他希望有有是自由的。


    第67章  67.青溪


    翌日郁青娩便给陈泠兰回了电话, 去UA的事儿算是落定,她也调整了纹身店营业时间,空出了下午时间来准备语言考试。


    虽然在校时英语成绩蛮不错, 但毕业太久,齿轮生锈,她的舌头也生锈了,讲英语就打结。


    本着笨鸟先飞, 勤能补拙,便利贴粘满了小院。


    赵成溪应酬至深夜才回小院, 长指扣领带几下车开,打开冰箱门,便利贴又更新了一批,他不禁轻笑出声,拿出瓶冰水,咔哒一声扭开铁盖子, 边喝边抬指拨了下翘起的蓝色薄纸。


    他随手将玻璃瓶搁在岛台上,上楼在书房里寻着人。


    郁青娩听到声响抬头, 瞧见人时眼尾弯了弯, 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酒气,“喝酒了吗?”


    赵成溪应了声,拽着领带结用力扯了下来, 绕在指间揉着,挺随意问了句,“老师教的怎么样?”


    闻言, 她嘴角小幅度翘了翘, “挺好的。”


    他低哼一声,懒懒抬指翻了翻桌上摊开的笔记本, “填鸭教学,死板。”


    语气透露着明显嫌弃之意。


    听到这,郁青娩笑意忍不住,干脆笑出了声,扬颈看着靠在桌前的男人,“赵先生,你怎么连女老师的醋都吃啊。”


    赵成溪闻声炸毛,抬手摸了摸后颈,浓眉微蹙,嘴硬不承认,“谁吃醋了?我可没吃醋!”


    他本就酒意薄红的脸颊愈发明显,脖颈耳朵都染上一层好看的粉色,那双桃花眸更是在酒气的熏染下愈发水光潋滟,美目盼兮。


    郁青娩看着他酒气烧红的皮囊,心脏不禁小鹿乱撞,笑着抬手握住他修长手指捏了捏,“现在更觉得不能让你教我了。”


    赵成溪眉心瞬时蹙得更深,“为什么?”


    她抿唇笑了笑,随即抬眸望住他,“因为赵老师太漂亮了,红颜惑主。”


    他心脏倏地一颤,翘唇笑出了声,微俯身,两指捏住她下巴,浓睫微垂,故意沉低声音,“是吗?”


    其余手指在她纤细脖颈处缓慢抚划。


    “有多惑主?”


    被他指尖划过的皮肤,刮起一层薄薄颤栗,郁青娩不由小幅度吞咽了下,眼皮轻轻颤动,不知是被灯光照的,还是紧张。


    她睁大着眼睛望着他,脸颊落着温灼鼻息,丝丝缕缕的酒气似乎叫她也醉了。


    心口如扫过柳絮,酥酥泛痒。


    偏他不远不近的,悠悠闲闲,不徐不疾,静待愿者。


    她抬起手臂,细指攀附在他肩上,扬颈咬上他喉结,松口后抬睫看着人,低着音量,不答反问,“你说呢?”


    赵成溪闻言抬唇低笑,手臂揽住郁青娩腰将人抱起身,低头含住她唇瓣吮吸,抵开牙齿,轻易勾住那截舌尖,腕骨带起丝质裙尾。


    长指控住圆臀紧揉,另只手扣住她后颈,咬着唇瓣用力亲着。


    掌落生响。


    接吻间隙,赵成溪反掌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湿巾,边亲边敛开眼睫,狭窄视野里,仔细擦着每根手指。


    他手指下落,微移开唇,气音笑着明知故问,“宝贝,今晚还学习吗?”


    郁青娩细眉忽地拧起,低着音量,断断续续说不学了。


    瘦薄的腰不禁后翘。


    她不由踮起脚尖,细白小腿也顺势绷直,搂着他的手指紧紧抓住他间的衬衫布料。


    空气渐渐温热稀薄,水汽潮湿,风雨欲来。


    她朝后伸手去握他的手,小腿蓦地泛软前倾,蹭过他有些粗粝的西装裤脚。


    冷窗生雾,土腥味顺着窗缝推涌灌入。


    赵成溪倚坐在桌边,手臂揽着四肢绵软的人,抬起另一只手,明亮灯光下,水迹从指尖顺着修长指骨缓缓落下。


    他勾着红唇,垂着眼,低着笑腔,“下雨了。”


    郁青娩小口喘着气,脸颊潮红,胜过醉酒的人,目光落在他修长如竹的手指上,似被烫到般移开,心脏鼓噪间摸起桌上闲置的湿巾,羞怒地盖在他手上。


    低着音量磕巴催促,“你、你快擦了!”


    赵成溪哼笑一声,手指曲折将湿巾卷起,手臂吃劲将郁青娩抱起来,迈着步子走出书房,路过垃圾桶随手掷进去,懒腔悠悠的:“擦什么啊宝贝,今晚大雨,早晚得湿。”


    她羞愤瞠目,抬手紧紧捂住他唇。


    “你闭嘴!”


    当晚当真赶着秋尾巴降了雨,细细密密,湿湿淋淋。


    郁青娩手撑在床尾的软榻上,后颈被手指捏掐着,瘦背贴着赵成溪的胸膛,耳廓贴着他的唇,低深声音传入耳中。


    “宝贝,知道现在的姿势怎么说吗?”


    她惊愕地抬了抬汗湿睫毛,呜哼着拖音抗议般“嗯”了声。


    难以置信他会在这时问这话。


    他喘息着笑了声,又批了句填鸭教学,舌尖推着她耳蜗舔,对着耳朵对了口气后沉笑着教学。


    “doggie style。”


    天光破白,魔音绕耳。


    学了这辈子记的最牢的一个词。


    赵老师却被禁入书房,空有本领无处施展。


    但这怀才不遇的惆怅不过月余便中道截止。


    考完口语从考场出来,郁青娩一眼瞧见树下穿皮夹克,插兜站的男人,黑超遮面也挡不住好看骨相,自然也瞧见了一旁站着的女生,很衬圣诞节的气息,戴了顶镶绿珠的红色贝雷帽。


    走近一听,女生想加微信。


    赵成溪瞧见郁青娩过来,抬臂想去揽人,“我……”


    话没说完就被郁青娩给打断,她挽住他手臂,弯起眼睛对贝雷帽女生笑了下,接着扬颈看向身侧男人,茶里茶气的,“哥哥,你好受欢迎啊,嫂子该吃醋了。”


    赵成溪闻言呵笑了一声,像是被气到了,抬起被挽住的手,两指掐住她下巴,往起一抬,低头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下,“哥哥?”


    贝雷帽女生被吓到,但脑子也活,瞬间了然,涨红着脸说了句打扰了,捏着斜挎包带子迅速跑开。


    郁青娩脸颊也烧红,额头抵在赵成溪肩膀上,低声埋怨,“你干嘛突然亲我,我、我就开个玩笑。”


    他折颈,咬了下她耳朵,气音说:“宝贝,这个玩笑可以在床上开。”


    她耳朵抖了下,红着脸,抬眸瞪人,没什么气势地反驳。


    “才不要!”


    扭身要跑被人环颈揽回。


    赵成溪揽着她脖颈,半侧胸膛贴着她后背,拥着人往前走,懒腔笑着说:“跑什么啊妹妹,不过圣诞节了?”


    郁青娩自食羞果,揉了揉烧烫的耳朵,恼羞成怒地威胁,“你再叫我妹妹,你就自己过圣诞节吧!”


    再叫下去,她心都要跳晕了。


    他蛮遗憾地叹了口气,怪可惜的,“那好吧。”


    洲城圣诞气息浓厚,街边建筑缀满彩球彩灯,还有充气圣诞老人攀墙而附,几步之遥便能瞧见大小不一的圣诞树。


    汀岛酒店穹顶用绕彩灯的细线缀满彩球,亮闪灵动,中央是一颗巨形圣诞树,满挂彩球,光色变幻,树底堆叠着彩纸包装的四方礼物盒。


    赵成溪很应景地给郁青娩点了杯eggnog。


    蛋壳状酒杯,口感绵密,白兰地混着奶香烘出一股浓烈的热意,喉咙瞬时暖融融。


    虽然很好喝,但她也没贪嘴。


    赵成溪捏着细柄晃着杯内酒液,目光落在她翻看的酒水菜单,佯装随意地问道,“怎么不喝了?不好喝?”


    郁青娩翻过一页,点了杯姜饼人雪球奶昔,将菜单递给服务生。


    “好喝啊。”


    她捏着叉子叉了快牛排吃掉,另只手撑腮,慢悠悠地,“但今晚不想让你得逞。”


    第一次还没发现,但后来次数多了,才发现他故意以皮相诱惑她喝酒,等她喝醉了以满私心,为所欲为。


    赵成溪闻言挑了下眉,淡定地喝了口红酒,“宝贝,你怎么还冤枉人呢。”


    郁青娩又叉了块牛排吃掉,处变不惊地“哦”了声。


    很有原则的,直到回家都没再多喝一滴酒。


    刚进家门,她拖鞋只换了一只就顿住了动作,手扶着木柜原地伫立。


    目光遥遥望住那颗闪着暖光的圣诞树。


    “怎么会有圣诞树啊。”


    音量很低,但含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赵成溪蹲下身,握着郁青娩纤细脚踝将另一只鞋换下,随即起身揽住她腰,拥着人朝屋里走,笑着装不知,“是啊,哪里来的圣诞树啊。”


    回过神来,郁青完双眸晶亮地回眸,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你亲手装的吗?”


    说完又觉得他金娇玉贵,肯定嫌麻烦,随即改口道,“不对,应该是买的成品吧?”


    赵成溪淡“啧”一声,“瞧不起谁?”


    圣诞树是老早就让林助理去订的,前几天送到一昭馆山,赵成溪翘班抽空去把树拼了起来,挂满了彩灯彩球银色雪花,树下面的礼物盒也是他对着视频现学现包。


    郁青娩闻言雀跃扬唇,眼睛亮晶晶的,“你装的吗?什么时候啊,我都不知道。”


    赵成溪垂眼,“惊喜吗?”


    她肯定地点点头,“惊喜啊。”


    “要是知道了,还能叫惊喜?” 他翘了翘唇,手掌推了推她后腰,抬了下下巴,“不去看看礼物?”


    郁青娩眼睛睁得更大了,黑色瞳仁很亮,“礼物不是空的吗?”


    赵成溪闻言扶额笑,“怎么回事啊宝贝。”


    她抿抿唇,实话实说以为那些礼物盒是装饰用的,主打好看。


    他笑死,走过去蹲下身,拿起礼物盒在手里掂了掂,朝郁青娩招了下手。


    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赵成溪抬下巴指挥,“手。”


    郁青娩听令抬手,下一秒掌心上落下一个沉甸甸的盒子,在他目光下扯开蝴蝶结,拨开包装纸露出礼盒,烫金字奢牌logo,是一条珍珠项链。


    她惊讶抬眸,瞳孔睁圆,“其他盒子里也都有吗?”


    “昂。”


    他微曲长腿,席地而坐,“圣诞礼物,都是你的,拆吧。”


    语气轻描淡写,好似在说一餐饭,而不是这堆满树底的礼物盒。


    就是这平淡话搅得郁青娩心脏波澜起伏,忍着指腹脉搏,扯开了剩余二十五朵蝴蝶结,从床铃到小高跟,一岁一礼。


    她看着满地礼物,哑然失声,心脏砰砰撞得耳膜都响。


    赵成溪捞起最先拆开的方盒,也是今年的圣诞礼物,他捏起细链戴到她颈上,指尖拨了下将那颗珍珠摆正。


    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身前人扑了满怀。


    他笑了声,手覆在她后背抚着,“感动了?”


    郁青娩脸颊往他肩窝里埋了埋,眼皮泛热,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没有人送过我这么多礼物。”


    她鼻尖在他颈侧皮肤拱了拱,“突然觉得我的礼物好拿不出手啊。”


    最近忙着考试,缺席了于媛媛他们的平安夜饭局,连圣诞当晚也想着以在外吃饭简单收尾,谁曾想会有这样的惊喜,而低期待也衬得此刻惊喜直接破表。


    赵成溪捏了捏她后颈,“谁说的?最拿的出手的礼物这不搁怀里抱着了?”


    这话逗得郁青娩扑哧轻笑,眼角那点酸涩也被打散,她松开手臂,从他怀里出来,边站起身边说礼物在楼上。


    接着急匆匆往楼上跑,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赵成溪望着那抹单薄小跑的身影,眉眼嘴角不禁挂上笑意。


    第一次觉得过节也没那么没劲。


    反而有劲死了!


    在旧金山那些年,各种局各种节,次次不落,次次都是全场最嗨的主,旁人醉身纸醉金迷,而他就是纸醉金迷本身,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热闹皮囊下的寡淡,只有醉透了,嗨翻了才能冲淡心底一分没劲。


    所以哪里疯,哪里热闹,他往哪里钻,后来倒真忘了是不是真喜欢那些醉生梦死。


    如今在安静气氛里,他却觉热闹至极。


    出神间,视野里出现一双细白小腿,耳边传来裸足踩地的闷响。


    抬起眼皮。


    他的热闹朝他跑来了。


    郁青娩捧着两个小方盒子小跑过来,她将两个盒子递过去,声音柔柔地说阿溪,圣诞快乐。


    赵成溪抬手捏着她下巴,倾身凑过去亲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接过两个盒子,先拆了上面那个小的,一条珍珠款领带夹项链。


    而另一个稍大些的盒子,他拆到一半动作顿住,看清盒里的东西后,直接笑出了声,连肩膀都微颤起来。


    长指顶开盒子,勾出里面的两个带夹子的东西。


    他似笑没笑地看着双颊红透的人,“shirt stay?”


    “给我的?”


    郁青娩抿了抿唇,半垂着脸,顶着烧红的脸点了点头,声音虚浮地“嗯”了一声。


    送这么大胆的礼物,她心脏忍不住小鹿乱撞。


    指甲焦灼地用力掐着指腹。


    赵成溪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个黑色荔枝皮衬衫夹,嘴角抬了抬,倾身凑过去,手指勾着她下巴往起一抬,故意低下嗓子,“宝贝,你打算在我身上怎么用?”


    她羞臊不已,下意识否认。


    他长“哦”了声,故作恍然大悟,“原来买来不是想看我穿,懂了,那我偷偷穿。”


    “不……” 郁青娩立刻急声阻止,对上他带笑的目光时,顿时止声。


    脸颊更红了,似要滴血。


    她上当了!


    赵成溪心情极好,不再逗人,拉着郁青娩手站起身,另只手勾着那两个衬衫夹,指尖一动,夹子撞出细响。


    这细弱声响却在她耳中无限放大,如耳中撞钟。


    “走吧宝贝,上楼睡觉。”


    他搂着她腰往前走,侧低颈在她耳侧笑着低语,“睡前穿给你看,当圣诞彩蛋,怎么样?”


    郁青娩觉得她好像炉灶上的茶壶,壶身烧得红透,内里水沸,推涌着的水汽几乎要顶掉壶盖。


    偏一旁烧水的人还嫌火不够旺,继续添柴加火。


    卧室内,她被人两臂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赵成溪低着颈,鼻尖在郁青娩脸颊上蹭了蹭,在她嘴角处亲了下,接着移开几寸,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抬着唇角低着声说:“宝贝,来拆吧。”


    她懵懵抬眸,“嗯?”


    他好笑地看着她,指尖勾起衬衫夹,“不先拆礼物,怎么送彩蛋?”


    郁青娩咽了咽喉,想说也不是非要拆,可又怕他真的偷偷穿,不给她看,纠结之下还是硬着头皮伸出了手,指尖微抖地碰上他腰带。


    一条腰带解到手心出汗才弄开。


    扣子拉链也跟着一一解开,黑色西裤在他配合间倒是顺利脱下。


    赵成溪贴心递衬衫夹。


    郁青娩抿着唇,忍着脸颊烧灼,拿过其中一个,微俯下身,动作熟练地绕过他大腿扣住,指尖捏着银夹夹衬衫下摆。


    夹完最后一个夹子,头顶传出一声隐忍笑声。


    “宝贝还真是蓄谋已久。”


    郁青娩张唇想否认,却又心虚。


    她确实是惦记这衬衫夹很久,也想看他穿上很久。


    赵成溪皮肤冷白,肌肉紧薄,衬得双腿修长好看,两圈黑皮衬衫夹微微掐紧皮肤,漂亮的要命。


    他捏住她下巴,低头边亲着边笑腔说:“我算是看出来了,有有是真喜欢我这身皮相。”


    郁青娩生怕他又讲出更难为情的话,破罐子破摔地拽住他衬衫领口,垫起脚,主动张唇吻了上去。


    不用他掐着下巴提醒,就主动伸出了舌尖。


    赵成溪垂下眼皮,嘴角得意抬了下,随即抬手扣住她后颈,反客为主地用力回吻。


    细瘦和劲实小腿推攘交蹭。


    她的衣物掉落一地,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白衬,还有大腿上的两个黑色皮质衬衫夹。


    整个圣诞夜,郁青娩都面对着沙发前的镜子。


    肩颈被劲瘦手臂揽着,后背贴着男人汗湿胸膛,他腿上的衬衫夹上的银夹贴着她的皮肤,银夹在动作间反射出落下的顶光,很是夺目。


    肌肉起伏间,衬衫夹皮质扣带在冷白皮肤上勒出红痕。


    反复加深。


    银扣也逐渐摇摇欲坠,脱离布料,很轻地啪嗒掉落。


    黑色荔枝皮微裂,几近战损。


    圣诞夜后,这副衬衫夹再也没面过世。


    第68章  68.青溪


    洲城上次下雪还是十几年前, 今年难得气温跳水,迎来寒潮,叫人殷殷切切盼起了雪, 可直到跨年夜也没飘下一片雪花。


    元旦是在洲城过的,梁潮组局,庆祝新年,也庆祝郁青娩屠鸭成功。


    郁青娩看着奶油蛋糕上红彤彤的“金榜题名”, 没忍住笑着同赵成溪咬耳朵,“怎么这么正式啊, 特别像大学升学宴。”


    赵成溪闻言挑眉,拿起银质小刀,慢条斯理将那四字切下,搁在瓷盘上递给她,“这就是,当年错过的, 当然要补上。”


    当年两人火速恋爱,又火速分手, 完美错过了庆祝机会。


    能弥补的遗憾, 自然不能继续落空。


    郁青娩端着瓷盘,抬眸望着他,耳边是朋友们喝酒唱歌声, 他们坐在灯光盲区的角落,光线微昏,似在热闹里隔出的小小空间。


    她心脏暖烘烘的, 嘴角雀跃弯起弧度, 借着蛋糕遮挡,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声音柔软地说阿溪, 新年快乐。


    元旦过完,临近年关,春节要回北荟过。


    晚饭后牵手在巷口散步,郁青娩晃了下两人交握的手,在赵成溪垂眼看下来时,开口问,“阿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这话暗示十足,赵成溪自然听懂了。


    他挑了下眉,低了低颈,嘴角勾起点笑,“带我见家长啊?”


    郁青娩望进那双倒映灯火的眼睛里,弯了弯唇,心跳快了几分,“对啊,不行吗?”


    赵成溪凑近在她唇上亲了亲,鼻梁贴着她鼻尖,低着笑腔,“行啊,不过有有,跟你回家前先跟我回老宅一趟?”


    但哪曾想到这个“先回”就是明天。


    郁青娩如临大敌,双眸瞠大,惊愣磕巴道,“今晚?可、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办啊?”


    她拉起他手,手忙脚乱地拿包换鞋,急声催促他。


    “你快换鞋子,现在去买还来得及。”


    赵成溪拉住人,手扣住她后颈,垂眼,好笑地看着她,嘴角勾着吊儿郎当的笑,“买什么,什么都不用买,我爸跟我爷爷要见的是你,不是礼物,宝贝你人到就够了。”


    “那怎么行,不行!”


    郁青娩拧了拧眉说空手去不礼貌,拉着人往外走,边走边问他爸爸和爷爷喜欢什么,大包小包买了一堆,郑重程度像领导会晤。


    赵家老宅离市中心稍远,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郁青娩偏颈看着窗外风景,可眼神却不聚焦,景不入眼,嘴唇抿地紧紧的,搁在膝上的双手微微汗湿,周身散发着紧张气息。


    赵成溪余光瞧出她紧张,手指拨了下转向灯,脚下微松,车子缓缓减速,变道停在了路边。


    察觉到车子停了,郁青娩微懵扭颈,“怎么停了?”


    赵成溪抬手捏了下她脸颊肉,笑腔道,“怎么这么紧张?我爸我爷爷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我带你回去,该紧张的是他们。”


    他耸了耸肩,半开玩笑地夸张道,“要是把你吓跑了,他们得哭死。”


    郁青娩被他插科打诨的胡说给逗笑,倒也跟着没那么紧张了,抬手轻拍了他一下,故意说:“不要让我期待太高,万一叔叔和爷爷不喜欢我,我可能真的会被吓跑。”


    赵成溪抬了下眉骨,挑唇笑着问打赌吗。


    郁青娩张了张唇,下意识想说好啊,但话到嘴边顿住了,立马改口,“才不要。”


    他太胸有成竹,肯定不怀好意。


    见此,赵成溪遗憾地叹了一声,“好可惜。”


    接着手指在她下巴上刮了下,语气摆出几分正经,但不多。


    “宝贝,没什么好紧张的,实在不行……”


    他顿了几秒,路灯朦胧下,勾唇眨了眨眼睛,“实在不行,我带你逃跑。”


    郁青娩咬了咬下唇,抬手推他肩膀,语气佯装生气催促,可唇角的弧度却压不住要上扬。


    “不要乱说,快开车啦,迟到也不礼貌。”


    赵成溪笑着靠回驾驶座,手边打着方向盘边应了声遵命。


    赵家老宅落在近郊处,绿植茂密,环畔绕溪,隐于山野间的四合院,面南而居,青砖黑瓦,新中式红木,似一卷风雅的园林画。


    门立东南角,两人下车,候在门口的佣人立马迎上来,微颔了下首。


    “少爷,青娩小姐。”


    这一声“青娩小姐”叫得郁青娩愣住,没想到他们会知道她名字,于是力道很轻地拽了下身旁人的手指。


    赵成溪勾着笑垂眼,挑了下眉,“这下信我了?我爸我爷爷盼星星地想见你。”


    她抿了抿唇,双颊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踢了下地面,“别乱说。”


    他抬手勾住她脖颈,另只手插兜,拥着人,步调懒懒地朝大门走去,丝毫不收敛,“我这哪是乱说,这是实话实说。”


    一旁佣人瞧见两人,嘴角都忍着笑意。


    郁青娩余光瞧见,脸颊又红了一度,轻抿着唇没再说话,生怕他又语出惊人。


    赵成溪也没再逗人,拉着人跨过木质门槛。


    铜锁大门正对着琉璃影壁,连着一进院,他抬手指了指,说这边是电影房、棋牌室和茶室。


    越过抄手游廊和垂花门,是面积开阔的二进院,两侧小亭连廊,绿树掩映,花红柳绿,卵石小径绕绿池,浮着粉荷绿叶。


    夕阳透过圆形景窗,在白墙青石上落下灿烂淡金色,是具象了的落日熔金。


    院子正对着的是堂屋。


    虽然在北荟待了多年,却是头次进四合院逛,站在院中,莫名让人觉得心静。


    赵成溪拉着她往堂屋走,“后面还有三进院,吃完饭带你去逛?”


    郁青娩收回流连视线,闻言微讶,“你家好大啊。”


    门口立个招牌,说是景区也不为过。


    赵成溪乐了,捏了下她手指,低笑纠正道,“说错了宝贝,以后这也是你家。”


    堂屋里,赵老爷子和赵知临早就在等着了,一见到他们进来,立马站了起来,赵知临摆手指挥人赶紧上茶。


    郁青娩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喉咙,“赵叔叔,赵爷爷,你们好。”


    赵老爷子拄着竹镶玉拐杖,鱼尾纹笑弯着应好,穿了件盘扣短褂,越瞧这孙媳妇越喜欢,看向自个儿孙子的眼神便点了点嫌弃之意。


    “你这臭小子现在是反了天了,终于舍得带青娩回家了?”


    赵成溪弯腰捞起一颗桌上青提,丢嘴里嚼着,“那我这不是带回来了,你们要不乐意,我可带人走了。”


    赵老爷子冷哼一声,拿拐杖在他身上招呼了下,叫他躲开,看向郁青娩时又瞬间和颜悦色,简直川剧变脸,看得赵成溪叹为观止,都想拍手叫好了。


    没想到老爷子还是个戏精。


    以前郁青娩在网上看过赵老爷子和赵叔叔的采访视频,不苟言笑和威慑力是代名词,可一盏茶吃下来,她只觉两位长辈有趣又和蔼,更没有传闻中大家族的门第偏见和不近人情。


    他们来之前,厨房就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第二盏茶过半便开饭了。


    餐厅在堂房一旁,正面落地窗透出庭院里的绿荫雅亭,薄木片镂花遮光帘垂下三分之一,另一侧葵式地坪窗镶嵌长窗,两盏紫檀细纹挑干灯架映出光影绰绰。


    四角长桌配官帽椅,椅背是螺钿嵌出的花鸟图案,铺一层苏绣软垫。


    满桌洲城传统菜。


    郁青娩同赵成溪坐在一侧,赵老爷子和赵知临坐在两人对面。


    赵成溪丝毫没收敛,该剥虾剥虾,该撬蟹撬蟹,这流利手法看得赵家众人觉得他像脱胎换骨,换了个人。


    赵知临夹了块脆烧肉,粘了薄薄一层白糖,淡笑打趣,“我看你这恋爱谈太晚了,该早点谈。”


    “早点谈,家里也省钱了。”


    赵成溪熟练又剥完一只虾,放进郁青娩碗里,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将毛巾一丢,无情拆台道,“赵董,您接接地气吧,现在工作多难找啊,不说多招点人,还在这减人。”


    “……”


    赵知临冷呵一声,“懒就是懒,少在这给自己开脱。”


    赵成溪刚要开口驳,衣角就被郁青娩拽了下,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耸了下肩作罢,端起碗给赵知临和赵老爷子盛了两碗鸽子汤。


    赵老爷子自然瞧见小情侣的小动作,眉眼笑意愈发明显,越瞧郁青娩越喜欢,端起小碗,垂眸吹着热汤,眼都没抬地说:“你们谈恋爱结婚,我跟你爸不插手,但总归是要在出国前去见见青娩父母。”


    话虽说的随意,但分量极重。


    闻言,郁青娩心脏不禁快跳了下,这话深意不言而喻,这是认可他们的关系。


    赵成溪看着郁青娩,暗示性地挑了下眉,似在说你看,赌赢了吧。


    随即笑着说过年就去见。


    *


    晚饭过后,赵老爷子叫郁青娩去书房看画,却被赵成溪拦住。


    “老爷子,带我一起呗?”


    赵老爷子拄了下拐杖,“怎么?怕我吃了你女朋友啊?”


    赵成溪起身,抬了抬眉,“你要把人吓跑了,那去追的不是我啊。”


    郁青娩瞧出赵老爷子有话要说,握住赵成溪的手,冲他摇了摇头,又安抚地笑了下,“你在这等我,我陪爷爷去看画。”


    赵成溪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书房在二进院廊侧,郁青娩扶着赵老爷子,穿过长廊,走到书房门口,推门而入。


    书房顶坠了盏葫芦挂灯,除了书画卷轴,还收藏了不少瓷瓶器皿。


    赵老爷子拿出一幅画搁在红木桌上展开,他招招手,“青娩,过来。”


    郁青娩走过去,看清那画时,双眸一瞬亮了亮,“赵爷爷,这是《瑞凤图》的真迹吗?”


    闻言,赵老爷子笑着点头,一脸赞赏,“成溪跟你谈恋爱,我可是开心的很,终于有人能跟我聊聊画了,成溪跟他爸一个德行,浮的很,静不下心来赏画练字。”


    虽说是看画,但醉翁之意不在酒,郁青娩自然也猜到爷爷叫她来的深意。


    便主动开口,“赵爷爷,我……”


    赵老爷子摆了摆手,打断了郁青娩的话。


    “爷爷知道你要讲什么,你是你,阿溪要娶的也是你。”


    他撑着玉顶拐杖坐下,抬了抬手也叫郁青娩坐下。


    “成溪跟你高中那场恋爱,当年我们就知道了,他从小爱玩,男孩女孩跟谁都玩的好,感情这窍开的也晚,当时我跟他爸爸也没当真,直到他突然提出要出国,也是那会儿,我们才意识到他这是开了感情这根窍。”


    “到了美国,他转了性的爱学习,但也是真发了疯的玩。”


    说到这,赵老爷子不由冷哼一声,“要不是有梁家两兄弟看着,知道他点到为止,有分寸,我绑也要给他绑回来。”


    对于旧金山那几年,赵成溪几乎闭口不谈,哪怕谈,也是吃喝玩乐,从不提旁的,只能靠从别人嘴里听到些许,拼拼凑凑出他的难熬。


    而如今,从赵爷爷这里,她得到了肯定。


    “爷爷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他这么喜欢,这么多年一直喜欢的姑娘,我跟他爸不会因为任何外在原因就直接否定,我们愿意花时间了解。”


    赵老爷子笑了笑,“事实证明,这时间花的值。”


    这番话算是彻底化解了郁青娩埋在心里的不安。


    她鼻尖微微泛酸,嗓子也有些哽咽,千言万语,还是那句,“爷爷,谢谢您跟叔叔。”


    “青娩丫头,你要真想谢谢爷爷,就叫外面那混蛋玩意把给他求来的那串小叶紫檀戴上。”


    这事实在叫赵老爷子耿耿于怀。


    他掷大价钱,好不容易问风水,问佛祖才求来的手串,那混蛋玩意看也不看,直接丢抽屉里,简直暴殄天物。


    郁青娩被逗得轻笑,“爷爷您放心吧,我会劝他戴的。”


    赵老爷子满意了,笑着拄拐站起身,“行了,咱们出去吧,再不出去,成溪该沉不住气来砸门了。”


    只孙莫若爷。


    两人一出门,便瞧见赵成溪端着个小瓷碗,心不在焉地喂池塘里的锦鲤。


    赵老爷子立时急眼,“你个混蛋玩意,每次都忘不了我这几条鱼!”


    赵成溪又捏起一小把鱼食,轻一扬开,这才手下留情,将小瓷碗搁在一旁的石桌上,不知悔改地说:“爷爷,你这也太霸道了,女朋友不让见,鱼还不让喂了?”


    赵老爷子抬起拐杖,往赵成溪腿上招呼一下,“一天天没正形,也不知道青娩是瞧上你什么了!”


    赵成溪抬臂勾上郁青娩脖子,嘚瑟一笑,“还能看上什么,好看有钱还专一呗。”


    听到这话,赵老爷子都替他脸红。


    没好气地抬拐杖撵人。


    赵成溪简直求之不得。


    郁青娩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勾着脖子带着往后面院子走去了,赵老爷子看着得意地尾巴都要甩起来的孙子,好气又无奈,最终还是没忍住欣慰地笑了。


    赵知临从侧廊慢悠悠走过来,背着手,“爸怎么样,我说您会喜欢吧?”


    虽然赵成溪藏着掖着不让见,但他还是用了点手段侧面了解了下,自然也侧面见到了人。


    赵老爷子握着玉拐杖,“成溪这小子跟你一样死心眼,我不喜欢能拦得住?”


    静两秒,缓缓笑了声,欣慰又满意道,“这丫头合我眼缘。”


    绕过窝角廊,赵成溪低头看着郁青娩,“怎么聊这么久?”


    她听出他话里紧张,抬眸,弯着眼笑,“怕我被吓跑吗?”


    “昂。”


    赵成溪抬手捏了捏她脸颊,也跟着笑,“这么得意呢?”


    郁青娩抬起手臂搁在他肩上,手腕随意交叠了下,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下,像一只傲娇的小白猫,“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


    三进院稍小一些,右侧是一座镂花亭子,四面迎风,四角挽垂着淡青色帷纱,亭内搁在矮茶,四周是堆着厚垫抱枕。


    很适合春秋两季,在这小憩一觉。


    这会儿夜色深下来,初冬的风也渐凉,他们粗粗在庭院里逛了逛便回了二进院,也就是主院。


    赵成溪的房间是檐廊一侧两层,浅灰配深棕,木质家具,一层是小型客厅,卧室在二层。


    郁青娩跟在他身后上楼,比起一昭馆山,老寨这边的卧室多了几分少年气,动漫海报,床头相框,墙角还立着个限量版奢牌联名Bearbrick。


    她手指摸在Bearbrick的耳朵上,视线在屋子里扫了圈,最后落在床边提篮床头柜上,思索几秒,“屋里的东西我都可以看吗?”


    赵成溪摆弄书架上模型的手微顿,“这还用问?随便看”


    接着将模型搁回架面上,双手抱臂倚在桌案上,两条长腿微微交叠。


    郁青娩翘了翘唇,眨眨眼,故意道,“没有要藏的小秘密啊,那我真随便看了。”


    他抬了抬下巴,丝毫不怕地“昂”了声,坦然极了,“随便看。”


    “好啊。”


    郁青娩装模作样地四处随便看了看,接着脚步一转,直奔目的地,蹲在提篮柜前,手指勾着拉环往外一拉,借着顶光,果然看到了被丢在里面的小叶紫檀手串。


    她将手串拿出来,侧过身,扬颈看着倚着桌的男人。


    故作不知地问,“阿溪,这是什么?”


    到这会儿,赵成溪终于参透天机,好笑地走过去,半蹲在她旁边,挑了下眉,“还装呢宝贝,是不是爷爷让你来劝我戴手串?”


    原本也没想真瞒着,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


    她点头承认,笑着问那你要不要戴?


    赵成溪抬手捏了捏她脸颊,好笑地说:“宝贝,你是一点也不装了,吃定我了是吧。”


    话讲得有点不服气,但身体却很诚实。


    他抬手勾过她手里的那串小叶紫檀,长指一撑,手串便滑到手腕,抵着微突小骨。


    郁青娩满意地笑了笑,捏着他手指指尖晃了晃,毫不吝啬地夸奖一句好看。


    “爷爷说这是请佛祖开过光的,你要一直戴着。”


    赵成溪垂眸看了眼,倒是难得诚心地答应了。


    “但是宝贝,我不是信佛祖,我是信你。”


    她低头在手串上亲了亲,仰起脸,笑望着他,“我们会一起保佑你的。”


    暖黄灯光盈满那抹薄背,连头发丝都透着亮光。


    当晚两人没回羡仙巷,而是留在了老宅。


    郁青娩洗完澡,换上赵成溪叫人去买的睡衣,从浴室出来便瞧见他曲长腿坐在地毯上,身前是一堆小零件。


    看着此刻黑发乖顺垂额,捏零件插模型的男人,她恍惚看到了十八岁的赵成溪。


    她脱掉脱鞋,裸足踩地毯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脸颊贴着他手臂肩,仰脸看他一眼,安静地陪着他拼。


    赵成溪侧了下颈,在她额上亲了下,又重新低头继续拼,笑着随口问道,“怎么不说话?”


    郁青娩脸颊在他手臂上很轻地蹭了下,歪起脑袋,抵住下巴,语调轻轻的,“刚才突然觉得你好像高中的时候。”


    赵成溪淡“啧”一声,抬指在她额上敲了下,故意道,“宝贝胃口挺大啊,这才在一起多久啊,就开始惦记男大了?”


    郁青娩好气又好笑,抬手打了他一下,“乱讲!我才没有!”


    只是今天听了赵爷爷的话,觉得十八岁的赵成溪并不开心,很想陪陪十八岁的他。


    但这话她没有说出口。


    不想破坏此刻的美好氛围。


    赵成溪笑了笑,握起她的手,在她手指上亲了下,“这是高中那会儿买的汽车模型,当时只拼了一半。”


    “为什么不拼完?”


    闻言,他笑了下,抬眸看她一眼,耸了耸肩,“还能为什么,谈恋爱了呗,女朋友太粘人,没时间拼。”


    郁青娩佯装气恼地打他,“谁粘人啊,我哪有粘人。”


    赵成溪垂眼笑着,将最后一个插件装好,一辆小型超跑模型拼好了,他讨好地递过去,“是我粘人,见不到有有,茶不思饭不想。”


    郁青娩傲娇地扬下巴哼了声,将双腿搭在他大腿上,双脚抵着他另一条腿,朝前倾了倾身子,下巴贴在他大臂上。


    细指在车轮上拨了一下,车轮快速转起来。


    郁青娩抬眼望着他,哼一声,“油嘴滑舌。”


    但唇角还是不自禁翘了翘。


    她抬起手臂,手指搭在他肩上,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阿溪,真的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赵成溪被她这突然一问给问得有些懵,垂眼看她,下意识摇头,“没有啊。”


    “那——”


    郁青娩顿了顿,嘴角勾了勾,“那抽屉里那根红绳是怎么回事啊?我好像有根一模一样的。”


    边说着还边抬了抬小腿,脚腕红绳上那颗小彩珠映起光亮。


    从抽屉里拿那串小叶紫檀时,她便看到了一旁的红绳,当时只觉眼熟,后来趁他洗澡时,她重新拉开抽屉将那根红绳同自己脚踝上的对比,才确定是浅月寺庙同款月老红绳。


    闻言,赵成溪周身瞬间生起局促,尴尬地偏过头不看她,轻咳了一声,“是、是吗?我忘了,应该是之前梁潮买了给我的。”


    她抿唇笑着凑过去,笑眼看着他,“真的吗?”


    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很轻地晃了晃,“那浅月寺也是梁潮让你去的吗?他的话这么管用了?”


    赵成溪眼神虚晃不落定,被她一字一句讲得心潮不稳。


    郁青娩忍笑着不依不饶,晃晃他手指,撒娇地叫他。


    “阿溪。”


    晓得瞒不过,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我自己要去的。”


    她眼睛弯得更明显,循循善诱,“那红绳——”


    “我买的。”


    赵成溪看她一眼,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直接和盘托出,“那天听到你跟朋友讲话,就、就去买了。”


    同自己的猜测如出一辙,郁青娩笑着捧住他的脸,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亲,笑意吟吟的,“好开心。”


    看到她笑,他也抬唇笑了下,但还是有股心思被戳穿的不自在。


    “开心什么?”


    “开心你那时候就在想我们了。”


    郁青娩又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下,“开心我男朋友一直很坚定,也很勇敢。”


    比她勇敢很多很多。


    她又说,“我以后也会很勇敢,更勇敢,也更坚定。”


    闻言,赵成溪嘴角也挂起笑弧,周身难为情被冲淡。


    他抬手扣住她下巴,低几寸颈,蹭了蹭鼻尖,在她弯起的嘴角上很轻地亲了亲,“你已经很勇敢了宝贝。”


    勇敢地好好长大,勇敢地重新走到他面前,走近他生活里。


    接着又意犹未尽地在她脸颊上连续亲了好几下。


    郁青娩被他亲的下意识笑出了声,抬手环住他手臂,被亲得稍稍后仰起脖颈,嘴角笑意扩大。


    她微抬着眼睫,目光落在他脸上,接着缓缓合上眼皮,也缓缓收起心底遗憾。


    无论是十八岁,还是此刻。


    都是最好的他,最好的他们。


    第69章  69.青溪


    二月初, 临近初春,北荟的天气依旧凛冽,仍旧很冷, 气温低时还会飘一场小雪。


    几小时的飞机,机场内的匆忙路人也裹着厚重棉服,毛线帽子手套围巾也齐全,略显臃肿, 但视觉温暖。


    赵成溪手推着黑皮拼帆布拉杆箱,四色轮子, 架一个同色的大号软皮lindy,另一只手握住郁青娩的手,拉进大衣口袋里,手指交缠攥紧。


    同他要风度不同,郁青娩围着条淡绿色绒毛围巾,蓬松的长款白棉服, 下摆露出一截藕粉苏绣裙摆,脚踩方头绒布芭蕾鞋。


    赵成溪捏了捏她的指尖, 垂下眼, 低声问,“冷不冷?”


    郁青娩抬起脸,耳边翡翠耳坠随之晃动, 翠绿玉石衬得她肤色胜雪,她摇了摇头,弯了弯唇角说不冷。


    机场外早已有司机候着, 见两人出来, 立马上前将行李接过,搁进车子的后备箱里。


    来北荟之前, 郁青娩同陈泠兰通过电话,上车后便直奔北荟大学,这次决定去英国,陈老师的电话是促使她下定决心最关键的一把火,无论如何都要当面道谢。


    临近春节,学校里走掉不少结束期末的学生,冬季枝枯叶落,更衬得校园空荡冷清。


    冬天的北荟大学,落雪后才漂亮。


    郁青娩晃了下自己挽着的手臂,仰脸看着赵成溪,“今天要是下雪就好了,下雪后的北荟特别好看。”


    她语气里惋惜明显,可赵成溪却并未觉得,反倒挺开心。


    赵成溪抬手捏了捏她冻得微红的脸颊,笑着说:“再好看也好看不过有有吧,别人观美景,我观美人,赚大了。”


    虽然话讲得有点夸张,但他确实没觉得遗憾。


    比起美景,他更在意陪在身边的人。


    虽然周遭无人,但大庭广众被他这样毫不遮掩的夸奖,郁青娩难免有些难为情,她脸颊更红几分,微羞地抬手拍了他一下,“明明你才是美人!”


    天天恃美行凶的明明是他!


    赵成溪朗笑出声,握住她细指拢进掌心捏了捏,“哦”了一声,厚脸皮得意一句,“那宝贝也赚大了。”


    赚大了的两位美人很快便到了办公楼。


    时隔几年未见,陈泠兰眼纹多了几条,不觉苍老,却平添几分韵味,更衬她一身松弛随性。


    虽不是亲师生,可喜画人惺惺相惜。


    临走前,还从陈老师那儿收获了句“他值得你喜欢”。


    这话更是叫赵成溪一路得意。


    赵家在北荟有几处房产,东城有一处带小院的别墅,来之前便叫人收拾过,冰箱里也提前备满了食材。


    餐桌上还搁着一串红彤彤的糯米糖葫芦,裹着薄薄一层晶亮糖衣。


    郁青娩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扬着笑眼抬头看身侧男人,语气很欣喜,“怎么还买糯米糖葫芦啦?”


    边说着边急匆匆拆掉围巾,露出细长脖颈,颈间一条绿翡翠银链,叠戴一条珍珠细链。


    她将围巾朝沙发上随手一扔,小跑几步过去,细指捏起木棍,张嘴咬了一口,薄薄糖衣很轻地咔嚓碎掉,酸甜软糯。


    赵成溪倒了杯水,端起来喝了口,他转身倚靠住沙发背,长腿交叠,“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惦记着要吃糖葫芦,还指明要吃糯米的。”


    闻言,郁青娩轻笑出声,边嚼着边走过去,将糖葫芦递到他嘴边,“你咬一口,真的很好吃。”


    赵成溪垂下眼,挑了挑浓眉,倒是顺从地低头,将她咬掉剩下的半颗吃掉,腮边微鼓,衬得他有几分可爱。


    他点了点头,“是挺好吃的,但不够甜。”


    停顿几秒,他前倾身子,低颈在她唇上亲了下,“没有这里甜。”


    郁青娩蓦时抿住唇瓣,脸颊微微泛起热意,有些害羞地轻瞪他一眼,旧话重提,“果然是渣男嘴甜。”


    赵成溪哼笑一声,抬手拨了下她颈间那颗翠绿葫芦,接着伸臂环住她脖颈,抬手将杯子搁在一旁柜子上,勾着人往外走,“走吧,渣男带你去吃晚饭。”


    她闻言“哦”了声,又微扭头看了看厨房那边,“我们不在家里吃吗?”


    他丝毫没想要自己做饭,弯身捞起沙发上的围巾,边给她围边说:“气温这么低,打包回来就冷了,明天阿姨过来再说。”


    郁青娩微疑地抬眸看他,张唇想要说什么,却忽地福至心灵,嘴角随即勾起弧度,“好啊,那明天再在家里吃吧。”


    赵成溪微敛着浓眉,不太熟练地将围巾打了个丑结,抬眼对上她笑眸,好笑地捏了下她脸颊,“笑什么?”


    她笑着摇摇头,“没笑什么啊。”


    晚餐在一家北荟老字号餐厅,绛红木窗,临古楼商街包厢,窗外人潮匆忙,灯牌闪烁,很是热闹。


    满满当当一桌当地特色菜。


    芥末鸭掌,麻酱爆肚,宫廷炉肉,热雾腾腾。


    郁青娩夹起一块凉糯豌豆黄,入口即化,细软绵密,带着一股浓浓的豌豆清甜味,舌尖留香。


    她惊喜地弯了弯眼睛,“这个豌豆黄比我之前吃过的都好吃!”


    接着夹起一块递到他唇边,叫他尝尝。


    赵成溪嘴角小幅度勾了勾,微低头吃掉,慢条斯理地嚼着,很给面子地笑着评一句好吃。


    没过多久,重头戏上场。


    餐厅的金字招牌——宝盒烤鸭。


    红木三层盒,鱼子酱脆皮薄饼,烤鸭小饼,配底层黄瓜白葱山楂细条。


    在北荟那几年,郁青娩没少吃过烤鸭,但这样的新式烤鸭,还是头一遭。


    她捏起一块脆皮薄饼,一口咬掉,鸭皮酥软,微微冒油感,咸口鱼子酱和吐司薄饼更衬得鸭皮脆而不腻。


    赵成溪夹起一块鸭皮,沾一层白糖后吃掉,笑着看她,“好吃吗?”


    郁青娩鼓腮嚼着点头,唇角勾着,“好吃!你怎么找到这家餐厅的?”


    他得意地抬了下眉毛,“有什么难的,随便查查就查到了。”


    她扑哧轻笑了声。


    不由腹诽臭屁死了!


    吃过饭餐,两人没急着回家,而是沿着街巷慢悠悠逛着。


    餐厅附近是古楼景区,红墙黄瓦,路灯明亮,即便到了晚上,来打卡古楼夜景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一座绛红色雕纹架立在古城门前,顶端淡金龙盘踞而起,四角边缘也染着金色,夜色灯光下映着光。


    正月观灯,北荟也提前为要来的春节营造气氛。


    绛红架子中央高吊着红色八面盒子,八面珠翠点缀,烫金字“正月盒子灯”。


    以前春节前夕,郁青娩也来古城逛过,却从未见过这灯架,她目光落在八面红盒上的的字,好奇地晃了下赵成溪的手,“盒子灯?我还是第一次在古城看到。”


    赵成溪单手插着兜,闻言低头,勾唇笑了笑,装作不知情般耸耸肩,“是吗?可能是今年新传统吧。”


    郁青娩没多想地“奥”了一声,而不远处的盒子灯也没容她多想。


    下一秒,盒子灯点燃在空中滋冒火花,底层噗地掉落,随风砸下两串巨大串线彩灯,流光溢彩,瞬间点燃人潮。


    一层花灯绕少,下一层鳞次脱燃,嫦娥奔月,亭台楼阁,似盲盒版惊喜不已。


    火树银花映亮郁青娩瞳底。


    她唇角翘着,随着灯层掉落,不由张唇惊讶地低呼出声。


    抬起手指,指尖虚遮在唇前。


    灯光熠熠里,赵成溪垂眼看着身侧的人,唇角也轻勾着,微俯下身,薄唇贴着她微凉耳朵,低音带笑地问,“喜欢吗?”


    “嗯?”


    郁青娩闻言惊讶侧脸,微扬颔看向他,对视几秒后抬手抓住他手臂,很是惊喜地问,“是你安排的吗?今晚到这吃饭,就是为了看这个对吗!”


    出门前隐约猜到有惊喜,没想到当真如此。


    闻言,赵成溪垂了垂眼皮,低笑出声,接着抬眸,挑了下眉骨,“行啊,宝贝现在料事如神了。”


    他直起身,抬起手臂勾着脖颈将人圈进怀里。


    郁青娩后背贴着他宽阔胸膛,耳边是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意,带着淡淡的白檀气息,接着听到他说:“之前看到有老艺人复刻了盒子灯,猜到你会喜欢,花点钱能让你看到的,自然不能错过。”


    赵成溪气音低笑了声,侧脸亲了下她的耳廓,“有有以后都会吉祥如意。”


    郁青娩在他怀里转过身,背映着盈盈流光,清润眼眸蒙着一层晶亮水汽,唇角眉眼都带着上扬弧度,她抬手捧住他的脸颊,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亲。


    微带鼻音地说:“阿溪以后也会吉祥如意。”


    话音落下之际,最后一层花灯也随之在空中坠落。


    恰好是吉祥如意。


    这次本就是提前几天来了北荟,郁青娩便没着急带赵成溪回家,而是趁此机会在各处闲逛,似弥补时光般,想要在这里谈一场恋爱。


    除却惯常打卡的热门景点,他们去公园茶馆吃了甜口冬菜包子,外形似瓜皮帽,春节限定的红皮,还去剧院听了一场戏。


    素面妆容,身着华丽戏服,雉翎撩拨,水袖推扬。


    含蓄里不缺热烈。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昏暗剧院里那句戏腔被赵成溪咬着耳朵在明亮灯光下沉着声音,一字一字念出,尾音勾得郁青娩心脏倏尔震颤,余震难消。


    话音落下,赵成溪支起身子,曲着手臂撑在床面上,另一只手抚着郁青娩的面颊和颈侧皮肤,亲吻徐徐落在她唇上,复又轻轻吮了下她的耳垂。


    他张嘴咬了下她耳廓软骨。


    郁青娩眉心紧紧拧起,手掌向上搂住他的肩膀,她偏颈向一侧躲去,却被赵成溪扣着颈拉回,耳廓又被他稍微用力地咬了一下。


    她不禁痛呼了一声。


    他们唇瓣相贴,呼吸交融,徐徐亲吻间,两人陡然换了位置。


    赵成溪一只手扣着郁青娩后颈将人压低,另一只手捧住她脸颊,他微抬颈,吻上她潋滟红透的唇瓣,抵开齿关,咬着她的舌尖亲吻。


    她胸腔里的氧气像漏气的气球般,一点点变得稀薄,脸颊也因此渐渐浮上一层明显的红晕。


    在她呼吸几愈不畅时,他终于放开她的唇。


    赵成溪抬手揽住郁青娩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脖颈,安抚般地轻轻捏了几下,又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她脸颊靠在他肩膀上,面红耳赤,急速呼吸着。


    海山崩裂,波纹涟漪。


    卧室门边高脚柜上的唱片机运作着,黑胶唱片缓慢旋转,唱针摩擦黑胶而过,奏出悠扬曲调,轻摇滚,节奏极快。


    是的Hedley的《lose control》。


    “In my body, in my bones, oh my god I lose control”


    嗓音抓耳,自由又跳脱,夹着一股享受失控的肆意。


    似与万象脱节,是醉酒后的无所顾忌。


    让灵魂自由。


    郁青娩呼吸略显急促,细长脖颈向后仰了仰,心脏似风吹树叶般急促作响,怦怦快跳。


    窗外风将石砖上的落叶吹起来,在半空中飘飘卷卷。


    夜风也卷起些雨前的湿气,带着几丝青草地的土腥味。


    赵成溪抬手拽住几个枕头侧边,随手将它们朝地上潦草一扔,接着搂住郁青娩的腰,猛地将人往身前一揽,将人搂进怀里抱着。


    他朝前微倾了下身子,手捏住她下巴,低头接吻。


    狂风预兆般卷起,乌云也渐渐聚拢。


    窗外亮过一道银白闪电,闪电轰隆而至,雨滴徐徐急急地往下落。


    雨落声同唱片机奏出的乐曲重叠。


    郁青娩被动翻了个身,小臂撑在床上,他低笑凑近将她搂在怀里,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在她脸颊和耳侧小片皮肤上又亲又咬。


    沉着嗓问舒服吗。


    郁青娩长睫湿透,思绪迷黏,慢半拍回神,微蒙地扬调“嗯”了声,嗓音干哑地问什么。


    赵成溪气音沉笑了声,张嘴用力咬住郁青娩早已红透的耳朵,牙齿细细磨了几下,瞧着挺好心地又问了一边。


    可实际却恶劣的很。


    郁青娩黑色的发丝落在腮颊处,红润的脸颊埋进松软的被面里,乌黑的长发凌乱的在一侧铺开。


    “Drop the beat and free my soul”


    摇滚乐依旧在奏,快节拍让灵魂自由,在失控边缘尽情享受。


    高脚桌上的黑胶唱片机仍在不眠不休地运作,婉转变调,悠悠扬扬。


    甚之从前的胡作非为。


    夜晚的雨下得突然,细细绵绵地往下落,路面很快便形成一连串的小洼积水。


    眼皮疲重,耳际的雨声渐行渐远。


    这场突然而至的夜雨不知几时才会有停止的迹象。


    第70章  70.青溪


    冬日的阳光落在身上没那么暖, 但依旧金灿灿的,照得人眯了眯眼睛,郁青娩弯起手指揉了下眼角, 探脚踩进被地暖烘得微热的毛绒拖鞋里。


    她洗漱完出来,绕下楼梯,在厨房找到了人。


    赵成溪穿了件素色粗织毛衣,很乖的米白色, 他手里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倒真衬出几分宜室宜家。


    他将热粥搁在餐桌上, 走过去搂着人接了个吻,勾起唇,笑着问,“醒了,饿不饿?”


    郁青娩抬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小腹,笑着点头说饿了。


    一觉睡到快中午十二点, 昨晚那顿烤鸭早已经消化了。


    她看了眼桌上那碗热粥,复又抬眸看他。


    意思是问是他做的吗。


    赵成溪拉开椅子, 手掌虚推着她肩叫人坐下, 他边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边说,“阿姨做的,做完就走了。”


    接着抬了抬下巴, 补一句桂圆是他洗的。


    似在暗戳戳说他也不是毫无贡献。


    见此,郁青娩抿唇笑了笑,指尖捏着骨瓷勺舀了一小勺, 毫不吝啬地夸奖, “我男朋友好贤惠啊。”


    赵成溪单手支着下巴,闻言笑了, 抬起另一只手掐了掐她脸颊,“讽刺我呢。”


    郁青娩无辜地眨了眨眼,咽下一勺热粥,“没有啊,是真心夸奖。”


    闻言,他鼻腔溢出一声轻笑。


    除了桂圆粥,还有砂锅牛腩煲,乾隆白菜和酥脆的麻酱烧饼。


    吃过午饭后,赵成溪搂着郁青娩躺在客厅的躺椅上,盖着毛绒薄毯,晒着太阳睡了个午觉,到三点多自然醒,两人起身准备出发。


    郁政鸿出事后,路珈将家里那栋小别墅买掉还债,辗转租了几处房子,情况好转后在老小区买了栋房子,至今也一直住着。


    老小区楼层低,无电梯房,平日常打照面,邻里邻居也算熟识。


    车子开到小区前一路口,赵成溪便叫司机停下,没直接开进小区,而是提前下车,同郁青娩走过去。


    她捏了捏两人交握的手,扬起脸,半打哑谜般,“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


    赵成溪闻言耸了耸肩,垂眼看着她,“我是不在乎啊,但防不住有人在乎,比起纠正闲言碎语,不如直接掐灭源头。”


    郁青娩勾了勾嘴角,踮脚在他嘴角亲了下,为他细节里的在意而心动,但也好奇他怎么懂这些。


    她这样想,也抱着人这样问了。


    赵成溪小得意地抬了抬唇角,但很快收敛弧度,故意淡哼一声,“瞧不起谁?真当我不懂人情世故啊?”


    接着抬手掐住她下巴,“这世界上就没有懂不了的事情,只有愿不愿意懂,记住了?”


    郁青娩弯着眼点了点头,答非所问地说:“我也喜欢你。”


    这话将赵成溪打了个措手不及,耳朵蓦地一红,眼神也略带闪躲,轻咳一声,“干嘛?怎么突然表白,我刚可不是表白。”


    她还是笑着点头,“我知道啊。”


    目光触及到他泛红的耳朵,唇角笑意愈发明显,还情不自禁上手摸了摸。


    他句句不是表白,但字字在说喜欢。


    赵成溪抬手握住她摸自己耳朵的手,攥在手心捏了捏,难得被她将一军,明明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故作镇定,装模作样地回一句我也喜欢你。


    虽然平日里总是他把人逗得面红耳赤,但只要她直球主动,他必定败北。


    小区虽老,但新年气氛还挺浓,枯枝挂着红灯笼,家家户户贴着倒福,对联,红彤彤,喜庆又热闹。


    平日空荡荡的停车位也变得拥挤。


    路上还遇上出来接人的邻居奶奶,笑呵呵说着过年好,看见郁青娩旁边的男生,双眼都亮了,热情开启长辈亲切问询。


    若不是急于接人,就要回家抓把瓜子,再拎仨小板凳了。


    这架势叫赵成溪目瞪口呆。


    难得见他愣住,郁青娩勾着唇笑,指尖刮刮他掌心,“是不是没人这么问过你啊?”


    赵成溪垂眼看她,笑一声,“也得有人敢问啊。”


    况且以前那情况,赵董大概更怕他带人回去。


    推开单元门,两人走进去。


    楼道灯是声控的,郁青娩站在原地没动,在黑暗里又捏了捏他的手,在赵成溪垂眼看下来时问他紧不紧张。


    他刚要否认,话到嘴边止住,转了个话意,“好紧张。”


    连声音都弱下来。


    郁青娩信以为真,“那怎么办?”


    赵成溪嘴角勾着笑,眉稍染着得意,话却讲得委屈巴巴,“抱一下?给我充下电吧。”


    郁青娩“哦”了一声,凑近一步,抬起手臂环住他腰,垫脚将脸颊贴进他颈窝,鼻尖蹭了蹭他颈侧皮肤。


    她音量低低地,语气轻柔,似在哄人,“你不要怕,如果我爸说什么不好听的,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他对我也有意见,不是针对你。”


    赵成溪嘴角好笑地勾了勾。


    抬起手臂捏了捏她后颈,低笑了声,“怕我被吓跑了?”


    怀里的脑袋小幅度摇了摇,闷闷传来一声“没有”。


    他笑了笑,没在意,在她耳廓上亲了亲,“放心吧宝贝,别说话不好听了,就算叔叔动手打我,我也不跑。”


    顶层右户,背着手晃悠的郁政鸿忽地打了个喷嚏,皱着眉,语气不满,“小娩是怎么回事?马上开饭了还没到?”


    路珈端着一盘凉拌鸡丝从厨房出来,“小赵上门礼都送来了,你还怕女儿晃你啊?”


    说起上门礼,郁政鸿眉心皱得更紧。


    下午三四点那会儿,他正带着老花镜看新闻,看到猫眼可视门铃有规律地亮,回看视频看得他莫名其貌,好奇开门,同门外弯腰放礼盒的人面面相觑。


    一问才知道,这是“上门礼”。


    但这阵仗大的实在离谱。


    租间店铺,就能直接营业。


    郁青娩用力跺了跺脚,楼道里声控灯应声而亮,同赵成溪踩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走,她目光从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上收回,抬眸看着身侧人,笑着问他是不是第一次见楼道贴满这样的小广告。


    赵成溪目光往老旧墙壁上扫了扫,小广告叠贴,新旧交织,“路边电线杆见过差不多的。”


    郁青娩闻言弯唇笑了笑,轻声说起以前的事。


    “爸妈他们来北荟前,在洲城我们家就是住在这样的老小区,设施旧,但邻里关系很好,后来他们来这边赚了钱,就在两边都换了新房子,爸爸出事后,我们又住回了这样的小区。”


    后来她也懂爸爸的颓败,奋斗半生,得过失过,回头却发现依旧在原点,那种奋斗无用的无力感足以击溃意志。


    五层楼,不长不短,刚好讲完过往几年。


    赵成溪停下脚步,抬手托起她一侧脸颊,垂下眼皮,浓睫半遮,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


    语气也难得轻轻柔柔。


    “是原点,也是起点,更是有有吃苦的终点,”


    郁青娩弯着眉眼,勾唇笑,抬手搂住他腰,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亲。


    她没有觉得吃苦,因为他一直都喜欢她。


    他们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才敲响了顶楼右侧的大门。


    来开门的人是郁政鸿,两鬓斑白,架了副老花镜,瞧着挺严肃,他摆摆手让两人换鞋。


    这时路珈端着最后一锅汤从厨房出来,立马笑着说:“回来了,快,上桌吧,咱们边吃边聊。”


    满桌家常菜,南北结合,很丰盛。


    赵成溪挨着郁青娩坐下,这才正式同两位自我介绍。


    郁政鸿拿公筷夹了块炸带鱼,放在赵成溪面前盘子里,先礼后兵般,“会做饭吗?”


    赵成溪没扯谎,坦诚不会做。


    郁政鸿淡笑一声,瞥了眼门口那堆礼品小山,“猜到了,上门礼都有人专门送,饭肯定不会做,一趟趟往门口搬,那猫眼亮得像遭了贼。”


    闻言,赵成溪讪讪摸了下脖子,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局面。


    “抱歉,叔叔。”


    路珈出声打断,“行了,小赵让人提前送过来为的什么,你不清楚?大过年的先好好吃顿饭,其他的饭后再说。”


    郁青娩立时跟一句,“是啊爸爸,咱们先吃饭吧。”


    郁政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但也没再多问,安静抬筷夹了块红烧排骨。


    一顿年夜饭吃得还算和平,此前在洲城赵成溪本就给路珈留了好印象,现在更是瞧越顺眼,越瞧越喜欢,脸上笑意就没消过。


    全家只剩郁政鸿一个人气氛不对。


    虽然赵成溪这趟来穿得显乖,但这白毛衣在他眼里更像欲盖弥彰,反倒将那一身不靠谱衬得淋漓尽致。


    郁政鸿没少看网上花边新闻,但这段时间也听路珈说了很多,包括当年两人分手,还有现在赵成溪支持出国留学,办画廊的事,若不是听了这些,他定是要带郁青娩去挂眼科瞧瞧。


    他对这段恋爱持观望态度,也实在难拿好态度。


    饭桌上没怎么喝酒,反倒围着茶几喝起了酒。


    郁青娩在一旁看着心惊胆战,这哪是喝酒,这更像灌酒,一杯接一杯,都没缓口气的空间,她踌躇着想开口让两人别喝了,却被路珈拍了拍肩膀,叫去了厨房。


    路珈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黄澄澄的橙子,拧开水龙头冲洗,笑着说:“让他们喝吧,小赵这家世,还有他以前的新闻太多,你爸爸心里憋了口气,不喝这一场,他得一直鼻子不鼻子,眼不是眼的。”


    郁青娩下意识想为赵成溪解释,有些着急地说,“妈妈,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让路珈笑了声,“这就护上了?”


    她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驳了句没有。


    路珈扯了张厨房纸,擦着橙子上的水珠,“娩娩,你不需要向我跟爸爸解释小赵是什么样的人,了解人,对人改观靠不了几句话,你在越来越了解他的时候,我跟爸爸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了解他。”


    “我支持你们恋爱,认可小赵,并不代表我对他完全放心,但是这场恋爱让你开心,让你变得更好,比起结果,过程或许更重要。”


    郁青娩嘴角弯起弧度,眼圈也微微泛热,上前几步,抬手抱了抱路珈,“妈妈,谢谢你。”


    但还是忍不住为他说话。


    “他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


    路珈好笑地拍了拍她背,“好好好,妈妈知道了,我女儿的眼光自然差不了。”


    这顿晚饭吃下来,她也瞧见了,赵成溪虽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却很有耐心地挑刺剥壳,动作还挺娴熟,看得出是平时做惯了,不是临场作秀。


    她转了话题,“跟小赵回去过了?他家里什么态度?”


    郁青娩抿唇应了声,勾唇笑着说:“他家人都很好,很好相处,也支持我们恋爱。”


    “好,你这样说,妈妈就放心了。”


    两人在厨房将橙子洗净切块,榨了满满两杯橙汁端出来,看着春晚拼酒的两人气氛骤转,郁政鸿一改剑拔弩张,满脸笑意地就差称兄道弟了。


    路珈嫌弃地看他一眼,上前把酒瓶夺过来,把橙汁塞进他手里,“行了行了,没多少酒量,还在这逞什么强?差不多就行了,人小赵头次来,又是大过年的,带着人喝得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郁政鸿这会儿醉意不浅,脾气没变得那么强硬,笑呵呵地说这不是过年高兴吗。


    路珈低声一句没出息,拉着人去卧室,扭头看了眼赵成溪,“这小赵也看不出醉没醉,今晚住家里,小赵跟你一个屋,记得让他把橙汁喝了再睡。”


    “知道了,妈妈。”


    赵成溪的酒量在辗转的各种酒局上练得越来越大,喝酒不上脸,也不露醉态,叫人瞧着像是喝不醉。


    郁青娩半蹲在他身前,抬手摸了摸他脸,微微发烫,“醉了吗?”


    闻声,赵成溪眼睛慢半拍地转了转,半垂了垂眼皮,盯着蹲着的人看了几秒,他忽地抬手拉住她手臂,用力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她被猛拽地失去平衡,低呼一声,朝前扑去,却正合他意的被搂住,把人按在他膝盖上坐着。


    赵成溪朝前靠了靠,额头抵在她锁骨处,很轻地蹭了蹭,嗓音低哑地说:“宝贝,我没醉。”


    酒气顺着吐出的热息钻进郁青娩鼻腔,她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几分醉意。


    她没再挣扎着想起身,反倒抬手捧住赵成溪的下巴,托起他的脸,他双颊醉红,眼圈都透出一股淡淡的粉色,浓长睫毛半垂,薄红双唇微张着。


    整张脸带着股勾人的破碎感。


    郁青娩嘴角弯着,心脏不受控怦怦快跳起来,她带着笑音,笃定地说你喝醉了。


    赵成溪闻言抬起眼皮,那双桃花眼水润朦胧,勾人不自知的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哦”了声,有点苦恼,又有点看自己热闹地说:“那怎么办啊宝贝。”


    还是头次见他明显醉态,不耍酒疯,反而有点可爱。


    她扭身,探臂将桌上的橙汁端过来,用杯口轻碰了碰他唇,笑着说:“先把橙汁喝了,解解酒。”


    他又“哦”一声,张开嘴,顺着她抬杯动作将杯内橙汁一饮而尽。


    郁青娩抬手擦了擦他唇边水渍,“酸吗?”


    赵成溪抬眸看她一眼,下一秒抬手扣住她后颈,将人压低几分,含着她唇咬了一口,趁机勾住她的舌尖用力亲了起来。


    在气喘吁吁之际,他退开,弯着眼笑,不答反问,“酸吗宝贝?”


    郁青娩脸颊也热了起来,害羞又好气,抬手锤了他手臂一下,“你是不是在装醉啊!”


    哪有这么会套路的醉鬼啊!


    赵成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脸颊埋在她脖颈间,鼻梁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声音微闷地说:“我真的喝醉了啊宝贝。”


    郁青娩半信半疑地哼一声,抿了抿唇,决心不跟喝酒的人计较。


    因着路珈放话让两人一起睡,她卧室里那张偏窄的单人床只能肩负重任地承起两个人的体重,四肢交缠,紧紧裹在松软棉被里。


    次日醒来,小小卧室昏昏暗暗,赵成溪抬了抬头,瞥见窗帘缝隙透出一缕明光,接着挪开视线,在昏暗里将房间巡视了一圈。


    他转过头去看还在睡觉的郁青娩。


    她背对着他,细瘦薄颈微弯着,头发凌乱铺着,两只手臂搭在他被枕着的手臂上,细指微勾着他的手指。


    看着此情此景,他蓦地笑了声,短促,带着气音。


    昨晚不至于大醉,记忆还清晰。


    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亲那截白玉似的薄颈,还隐隐带着短笑,高挺鼻梁乱蹭着,很闹腾。


    郁青娩被赵成溪闹得拧了拧眉,睫毛颤了颤便掀开一点眼皮,慢慢转过身子,困倦地往他怀里钻。


    思绪迟缓,声音低哑地真诚问了一句。


    “酒还没醒吗?”


    闻言,赵成溪笑出了声,笑声清朗,胸腔都震颤几下,低头去亲她露在外面的耳朵,“睡懵了吧宝贝,肯定醒了,怎么听着怨气好重啊。”


    这下,她当真怨气好重地睁开眼睛,眼皮很白很薄,瞧着很脆弱。


    嗓音微哑地训人。


    “你怎么醒着醉着都这么缠人啊!我好困啊!我要睡觉!”


    昨晚洗完澡,躺到床上,他仍旧不消停,裸着上半身,只松垮挂着一条丝绸睡裤,抱着人又亲又咬,贴着耳朵说开心,像是使劲浑身解数,要勾引人的妖精。


    闹到后半夜才消停,害人严重缺觉!


    赵成溪嘴角勾着笑,水润眼睛也扬着,却故意叹一声,语气低落下来,“叔叔好不容易松口了,怎么女朋友开始烦我了。”


    郁青娩闻言哭笑不得,又好气,倏地睁开眼,抬手捏住他笑着的双颊,使劲掐了掐,“你真的好烦啊!知道我心软,每次都故意卖惨!”


    他以此为荣,傲娇地笑了声,低头去亲她脸,“我也喜欢你。”


    她唇角下意识勾了勾,鼓鼓脸,故意凶他,“答非所问,我才没有跟你告白!”


    赵成溪手臂撑着床,笑着点头,手指刮着她脸颊说我知道啊,但我想跟你告白啊。


    他凑近,亲她,鼻梁蹭着她脸颊。


    乐此不疲地说喜欢你。


    但在他眼里,她每一次心软,都是一次告白。


    因为爱他,所以永远心软。


    郁青娩被亲得泛痒,笑出一身薄汗,抬手捂住他唇,转移话题地问:“你跟爸爸昨晚聊什么了?怎么突然之间那么好啦?”


    赵成溪顺势亲了下她掌心,握住她手挽拉开,“想知道啊?”


    她点点头,说想。


    他得意勾唇,懒懒地挑了下眉,“那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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