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群孩子竟然还活着。”邓晓淞再一次盯着监视器冒出这句话，旁边的小机器人叹了声气，因为听到这句话频率太高，它已经将它标注为邓晓淞的口头禅之一。
“到底怎么能活下来的……”邓晓淞还对着监视器喃喃，“怎么这么能对付星兽啊……”因为学校事情实在太忙，再加上那群
学生她本来就要清退，所以她本来打算只是隔三差五关心一下看她们活着呢没就行，结果没想到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感觉那群学生好像比之前厉害了？
“可能是打着打着找到窍门了吧。”一旁的小机器人补充道。
“只是些没有家族姓氏的普通人罢了，怎么会呢……”邓晓淞还在端详，“难道是宁都你请的老师厉害？”
小机器人默默道：“有没有可能是那本手册……”
“手册？那不是宁都拿来哄人的吗？不可能，肯定是她请的老师好，”邓晓淞摇摇头道，“宁都请的老师不是望风大学来的吗。”
“哦，是，她昨天刚毕业，今天会来上班。”宁都又道。
邓晓淞：？？
“她马上来了。”宁都又道。
邓晓淞：？？？
突然间，宁都房间的大门被打开，气喘吁吁进来的，是柳沁。
“我滴个天这燎原星真够远的给我飞行器都开得冒火星子了，”柳沁气喘吁吁进来，看到宁都又道，“小宁啊，你真是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宁都：“我还没给你上保险。”
柳沁：“……不是不是！是我妈！我说我大学毕业就想躺平，她差点给我打死，非得让我进军区，我去，多少年军校苦日子我可算是过够了，我家又不是没钱，我那么多姐姐在军区都混得很好，到时候直接抱大腿就行了，我是真不想再干啥了，结果没办法，我妈天天揍我，还好你叫我来你们学校当老师，又没有军区苦，我妈这才放我来，唉，真的你救了我大命了，对了我办公室哪一间？听说你们这都是套间，里边卧室外面办公，真好，上班都不用出勤。”
“呃……您虽然有办公室，但您是单兵系老师，上课是在训练场。”邓晓淞默默插一句话。
柳沁：“……那也行，反正比军区轻松，虽然我妈还说如果我带出来的学生参加比赛拿不到成绩，我就得主动辞职，但我一看就咱学校这情况，那几个学生都非世家出身，基本功估计也不咋地，想要参加比赛怎么也得训练个三年五载，总之，大学毕业以后，我终于可以躺平一段时间了！”说着，她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邓晓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委婉对宁都道：“校长，您之前说那七个学生在咱们学校待着太费钱了，您要把她们送哪儿去来着？”
“哦，顶尖军校资格赛，那个比赛包吃包住一个月，车马费也能报销。”宁都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柳沁愣了，“小宁你说什么？！你要把那群学生送去顶尖军校资格赛？”
“是啊。”
“是顶尖军校资格赛？是之前咱们俩参加才认识的那个比赛？”柳沁又问一遍。
“是啊。”宁都点头。
“我天，你疯了吗！”柳沁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比赛要实力特别拔尖的学校才能参加，否则拿不到前十的成绩，学校的排名会直接倒退两千名啊！”
“我知道啊。”宁都点头。
“倒退两千名！以咱学校的学生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冲到前十，冲不到前十就要接受学校排名倒退两千名！得不偿失啊！倒退两千名！”柳沁声嘶力竭。
宁都点头：“知道啊。”
“你知道，你知道还……”
“我们学校排名倒退两千名，要紧吗？”宁都一脸茫然。
“倒退两千名，倒退两千名意味着学校从前取得的荣誉毁于一旦，学校会被降级评级，无法参与各种星际上的重要事项……”柳沁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小宁自从成立了什么家族，她和她的家族和她的这个学校好像本来就被各方唾弃，风评本来就差得要死。
好像……真没影响。
“苍了天了！”柳沁绝望地躺在沙发上，“我妈说我带的学生第一个赛事拿不到名次我就得辞职滚回家，顶尖军校资格赛肯定是没戏了，完了，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该滚回家了……”
宁都看她一脸难过的样子，安慰她道：“你别担心，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万一……”
“万一你据理力争告诉我妈我多么热爱教师事业多么热爱这个岗位发挥得多么好，我妈一感动就同意我继续工作了是吧。”柳沁双手合十用充满祈祷般希冀的眼神看着宁都。
宁都：“……哦，那倒不会，你妈我肯定说不动，我是说万一我们的学生就拿到名次了呢。”
柳沁：“……我还是等死吧。”她又像具尸体一样弱弱倒在沙发上。
也就是这时，宁都房间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敲响。
“请进。”邓晓淞过去开门。
来的是程予钦。
“哦，程老师来了，今天是要带一个新学生过来办入学对吧，”邓晓淞笑着对他道，“不过办入学我不是跟你约好时间去我办公室办吗，程老师怎么现在来了？”
程予钦双眉紧皱，扫视了一眼办公室的人。
柳沁看到程予钦愣了一下，虽然之前宁都就跟她说了以后她和程予钦就是同事了，但她还是觉得很梦幻。
程予钦之前可是只存在在她们学校里的神话传说里般的师兄，和现在任职帝国特别调查委员会的戚师兄一样，柳沁还以为自己得毕业以后进军区，像驴一样使劲工作晋升才能见到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后来……
她的好姐妹一下子都搞到手了。
哦，也不是，其中一个还差一点。
本来见程予钦是得带点敬畏的，但柳沁现在只想八卦。
恭恭敬敬跟程予钦打了招呼，她坐在沙发角落里，静静开始看面前的人们的互动。
“咋了？”宁都看程予钦的目光最后落在她身上，问。
“小宁，新来的这个学生，信息你检查过没有。”程予钦问宁都。
“检查过了。”宁都点头。
“确定是他么。”
“嗯。”宁都又点头。
程予钦面露疑惑：“为什么。”
听到这俩聊天，柳沁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程予钦是机甲工程系的老师，肯定是机甲工程系新招了一个学生的事。
宁都本来跟她说了她不打算招学生了，但后来不是没办法又招了七个学生。
柳沁也是最后只道宁都真无奈招了学生，才决定要来这里当老师的，她某个在军校混得风生水起的姐听说了，就说有个男生特别优秀，一定要让柳沁帮忙把这个男生弄到宁都学校去，交换条件就是这个姐会帮柳沁说服她妈让她去宁都的学校教书。
所以柳沁就去找了宁都帮忙。
这个事很顺利，因为她姐推荐的这个男生属于黑户，按道理只能被遣返回编号星，所以各个学校基本都不收，她姐晒了测试成绩证明这个男生脑子挺好使真的很适合学机甲，又承诺只要被宁都
录取就给宁都的学校捐款，而且人家那男生也很愿意来，所以宁都很爽快就收了。
柳沁把这个事稍微简化了一下，解释给了程予钦听。
“都是宁都想帮我的忙。”她最后又解释道。
但只见程予钦依旧眉头紧皱：“不是这个问题。”
柳沁：“那是什么？”
一旁的邓晓淞默默不语，心里当然明白，宁都这丫头又给自己找上麻烦了，而且她看到了，“麻烦”就站在门口。
“你们好啊，贸然闯入，打扰了。”只见一个身穿粉白色运动服的年轻男孩背着书包，戴着棒球帽，阳光灿烂地走了进来，笑着跟各位打招呼。
柳沁一看到这个人，就愣住了。
怎么是……贺肆？！
她总算知道程予钦为什么会来问宁都新收学生的事了。
我去，原来她姐新宠爱的男孩就是他啊。
这个贺肆真有点本事，之前上班的时候就人气不低，后来还跟宁都谈过，现在又被她姐收了。
这男生有点东西。
柳沁的目光在宁都程予钦和贺肆三人之间徘徊。
邓晓淞对宁都的事也都差不多知道，贺肆她当然也了解，虽然知道这是一场极有八卦的场面，但是……柳沁那小姑娘满脸兴冲冲的表情也太不收敛了吧。
唉！年轻的丫头！邓晓淞在心中叹一声柳沁的不稳重，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宁都程予钦贺肆三人盯着。
“宁姐姐，别来无恙。”贺肆笑着对宁都道。
程予钦冷着脸：“是你同意让他入学的？”
贺肆一脸无辜看向程予钦：“程老师，你对我有意见吗，我的入学程序很齐全，绝无作假。”
程予钦不语，看着宁都。
宁都点头：“他入学柳沁的姐姐会给学校捐一大笔款子，很划算的。”
程予钦：“……”
程予钦不说话，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当然，这安静的场面很快又由贺肆打破：“大家别都不说话啊，虽然我之前没有上过军事高中和职校，这一年才转行学机甲制造，但是我的成绩证明了其实我也很优秀，大家不必担心，哦，对了，我是编号星人，我家乡不生产特别高大上的东西，就是点心做得好吃，我给大家都带了一点，当做见面礼，请你们不要嫌弃呀。”
说着，贺肆从背包里取出一盒盒包装精美的点心，分给在场所有人。
柳沁很快打开尝了一口：“这味道真不错啊，四块点心花生核桃山药和红枣味，我都很喜欢。”
“我不喜欢山药。”邓晓淞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把山药的给了柳沁。
程予钦将礼盒放在桌上，没有打开。
宁都透过透明包装看到，他的盒子里也装着花生核桃山药和红枣味。
然后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点心盒。
只有她自己的盒子里装的是花生核桃山药和橘柑味。
“你还记得我讨厌吃红枣啊。”宁都恍然大悟看着贺肆。
贺肆一愣，下意识突然变了脸色：“我才没有。”他马上又给宁都换了一盒带红枣的，把橘子那盒拿过来了。
宁都不解，挠头。
贺肆扭头不去看她。
程予钦看了看贺肆：“没事的话，你先回宿舍吧，记得预习课本，课件我已经放公共文件里了，明天上课我会提问。”
“我有事呀，”听到这话，贺肆又笑眯眯转过来对着程予钦，“新来学校，和即将共处的老师们认识一下，也没有错呀。”
“但也许别人也需要休息。”
“程老师怎么知道呢。”贺肆白里透粉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程予钦没有回答。
“程老师，好像有点讨厌我呢。”贺肆又道。
“你多想了。”
“但其实我也很受欢迎，不然也不能有那么多很好很厉害的人，跟我成为伴侣，你说对么。”
程予钦嘴角向下一拉：“我想你最好还是先理清伴侣的含义。”
“我怎么不知道呢，”贺肆道，“或许是程老师不知道？程老师有和谁成为过伴侣吗，不会因为自己条件不够，没有吧？”
程予钦眉头紧皱：“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
“哦，是吗。”贺肆轻轻一笑。
那边，柳沁和邓晓淞看着这一幕，都不自觉皱眉。
“不是，这俩火药味这么重干什么。”柳沁不解。
“都是和宁都有关系的人，互相看不上很正常。”邓晓淞道。
柳沁：“他俩在这互相看不上什么劲，人正宫都还没说话呢。”
“是啊。”邓晓淞猛点头。
点完之后突然看向柳沁。
……她什么时候和这丫头凑这么近了。
等贺肆和程予钦都离开后，柳沁和邓晓淞才开始走到宁都身边继续聊天。
“唉，这个贺肆真厉害，从你身边走了，又傍上我姐，我姐还给他搞了首都星的身份。”柳沁道。
“那小男孩长得确实不错，是我年轻时会心动的类型。”邓晓淞说着点点头。
“唉，我姐真是个海王，据我所知她已经有一个正经男朋友，还有个晚上见面的，还有个周末见面的，这不够，又来一个，唉，小宁啊！”柳沁想到这里，又重重拍了一下宁都肩膀，“你可不能做我姐这种海王渣女啊！”
宁都看向她。
“实在都想拥有，你就别跟他们谈恋爱，管什么戚雪怿程予钦贺肆，你给他们钱，包了就行，别给任何人身份，公平对待每个人，知道吗小宁。”柳沁又语重心长道。
一旁的邓晓淞：……
“我确实还是挺喜欢他们的，不过既然已经答应过只谈一个对象，唉，那我也能做到。”宁都想想道。
“但是你还是让他们围着你了，”邓晓淞道，“之前程予钦都让你家那位气死了，今天又来个贺肆，我看你怎么交代。”
“交代啥。”宁都诚心发问。
邓晓淞：“……不是说让你主动交代什么，是我感觉，戚会长迟早会知道他的存在。”
“为啥。”宁都问。
“你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啧……”邓晓淞啧啧两声，欲言又止，“反正你小心点吧，那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
宁都终于又久违地收到了戚雪怿的电话。
一算日子，还不算超过半个月。
宁都现在给自己定了个日子，如果戚雪怿每次能在半个月内跟她联系，那他应该就是没生气。
“喂。”见戚雪怿打过来，她很快接通电话。
“喂。”
“什么事。”宁都问。
“……如果我们还是恋爱关系，那我打电话过来，应该也不需要非得为什么事吧。”那边戚雪怿道。
宁都根据前几天学习的星网恋爱秘典的知识分析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是想我了。”
“不是。”戚雪怿很快道。
“那是为啥？”
戚雪怿：“我……”
“啊！”戚雪怿还没说完，宁都的办公室门外就传来一阵尖叫。
宁都很快开门出去看。
原来是贺肆。
“你怎么了？”她问贺肆。
贺肆起身，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宁都：“不好意思宁校长，跑太急了，我没事。”
“哦，那你慢点。”宁都说完，准备回房间。
“校长，我是来找你的。”贺肆又叫住她。
“怎么了？”宁都问。
“我希望你帮我做个澄清，”贺肆又道，“虽然之前我们俩是谈过恋爱，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招我进来，也只是因为欣赏我的学习能力，但是现在外面很多传言，说我入校手段不正当，和你睡了，你是不是该帮帮我？”
“嗯？你说的是这个吗，”宁都很快手机上搜索了相关新闻，“全网搜索只有几篇文章，而且发出者是那种故意发恶心新闻的不良网站，几乎没人看，你要介意的话，我帮你屏蔽了。”
“哦，好，谢谢你。”
“还有事吗？”宁都问。
“我送你的点心，好吃吗？”贺肆又问。
“好吃。”宁都答。
“嗯。”贺肆说完，便回去了。
宁都也进屋，关上门，继续准备和戚雪怿聊天。
“刚才那是谁。”戚雪怿在电话里问。
“贺肆。”
“他为什么会在你的学校？”戚雪怿问。
宁都大概讲了一下来龙去脉给他。
“主要是他入学人家给捐款，我是看捐款才让他进来的。”宁都又道。
“捐款多少。”戚雪怿问。
“你是不是想把捐款的钱给我，然后让我开除他？”
“是。”戚雪怿道。
“这跟之前的装修问题一样，不是你给我多少的问题，是我明显会损失多少的问题。”宁都又问。
“贺肆来这个学校上学的目的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
“我知道啊，”宁都道，“他是来学制造机甲的。”
戚雪怿：“……他有那么多学校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要选你的。”
“他好像履历不够，很多学校都收不了。”宁都道。
“柳沁的三姐柳沅在政府人脉不算窄，这种事情她轻而易举能做到，除非是贺肆强烈要求来你这上学，否则，他肯定有更好的选择。”戚雪怿又道。
“那他选我这不是更好了，这么多能选择的学校，偏偏选我的 ，给我捐钱让我狠赚一笔，嗯，不亏。“宁都又道。
那边，戚雪怿又不说话了。
“光脑又坏了吗？”宁都怀疑。
“宁都，你对我到底有多少真心。”戚雪怿声音沉下来。
“我对你都是真心，”宁都真诚道，“你不是说过我要和你讲真话吗，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
“但是没有一点爱。”
“还是有一点的。”
“呵，多少？”
“嗯……20%。”宁都想了想谨慎道。
“只有20%？”
“这个数值感觉已经很高了，星网上说刚谈恋爱的男女数值都不会太高，大家都是在相处中更爱对方的，”宁都又道，“刚开始大家都是只有一点点爱的，需要逐步提升，我也是这样，谁从一开始见到对方爱就是满的？你也不是，对吧。”
戚雪怿又是一阵沉默。
“光脑又坏了？”宁都又开始怀疑。
这下，戚雪怿不再说一个字。
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112章 命运（23）恋爱合同
“唉，超过半个月了。”宁都看着日历，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感慨。
“还等呢，从那天你跟我说，你跟戚会长说你对他只有20%开始，我就知道你已经恢复单身了。”邓晓淞在一旁揶揄。
“说什么呢，什么单身？”柳沁忽然走进来，问。
邓晓淞吓了一跳：“柳老师您还没出发去参见比赛呢。”
“明天去，明天去，想起这事我就头疼……”柳沁一脸痛苦，然后马上转移话题，“所以怎么了？到底你们在聊什么？谁单身？小宁不是有对象吗？分了？”
“差不多是了。”邓晓淞只道。
“唉。”宁都叹声气。
“你咋了？和戚会长闹矛盾了？怎么说分就分了？”柳沁忙问宁都。
“唉。”宁都又叹声气，然后说了事情经过。
“你咋说只对他有20%的喜欢啊！小宁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公平，跟我一样，对每个帅哥都是超满分喜欢才行啊，懂吗！”柳沁又道。
宁都没办法，又叹一声气：“唉。”
见她难过模样，柳沁又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小宁，这有什么，这事我帮你。”
“咋帮？”宁都马上抬头问。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今晚就找十个小帅哥过来陪你，保证你所有烦恼统统忘掉！”柳沁又道。
邓晓淞：“……”
柳沁完全不靠谱，邓晓淞又道：“要不然你再发消息看看？”
“发了，一条没回。”宁都说着，又检查一遍聊天框，确实，一条消息对方都没回。
“唉。”她又叹了一声。
这声叹息之后，邓晓淞先支走了乱提建议的柳沁，然后想着，反正也没招儿了，宁都这变态丫头这次必然失恋，失恋这玩意儿威力大，可没人救得了，于是，赶走柳沁后，她只能无力再给宁都说几句安慰话，自己也走了。
这事谁也帮不了，谁叫她自己非得实诚得讲真话，这谁受得了，那戚会长平时那么高贵，听到变态丫头对他只有20%的喜欢，那肯定气疯了。
正常有点自尊的人谁听到都得分手，不分是狗啊。
没辙了，这失恋的苦她必须受，谁也帮不了。
邓晓淞关上宁都房间门，然后才离开。
也是邓晓淞刚离开不久，宁都还想着继续给戚雪怿发消息，但刚要发，突然，她就看见戚雪怿那边传来一份文件。
文件？宁都不解，感觉他好像是不小心发错人了。
点开文件一看，上面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恋爱合同。
紧接着，戚雪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宁都马上接起：“喂。”
“喂，合同看到了么。”电话那头，戚雪怿直接问。
“看到了。”
“如果你同意，可以签一下。”戚雪怿又道。
“哦，我还没看内容。”
“那你先看，我挂了。”
“等等，”宁都叫住他，“那啥，我们还算谈恋爱吗，是不是分手了？”
那边静了几秒。
“呵，没有啊。”戚雪怿又道。
“那这个恋爱合同是……”
“我记得之前你和贺肆谈恋爱也签合同对吧。”
“昂。”
戚雪怿继续道：“你那时候不是跟他说，合约恋爱也是恋爱么。”
“昂。”
“所以这次，我们也一样，”戚雪怿道，“你同意合同内容，签署合同，我们的恋爱关系就继续，不同意，那我们分手。”
“原来如此。”
“所以，好好考虑一下吧，宁都。”戚雪怿说完，这才挂了电话。
……
邓晓淞以为宁都起码要好几天估计才能从分手的事实里走出来，但没想到……
这才过了两个小时，她就乐呵呵出来，还去食堂吃了顿饭。
这难道就是只对对方有20%感情的人的威力吗！这么快就走出来了？
不理解她情绪转变为何如此之快，吃完饭，邓晓淞就去办公室找宁都，准备八卦八卦。
当年她交五个男朋友，一份心分成五份，给予每个人25%的感情，也就比宁都高5%，就这分手一个走出来都要一两个月，宁都这才一两小时就出来了？她不信。
果然，事情不简单。
邓晓淞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没分成手，戚会长打电话给她了。
但这样她更不理解了。
戚会长应该不是那种对方对他只有20%的感情还会纡尊降贵继续谈的人吧？
再一问才知道，哦，原来他们签合同了啊。
如果宁都再有和其他异性过分亲密的举动或者和曾经的暧昧对象有太多关联，都视为违反合同，合同主要保证的是合约双方关系的唯一性。
听宁都讲合约内容，邓晓淞倒也理解，毕竟谈恋爱这事，也不是一下说分手就分手的，戚会长怎么说也算对那丫头有些感情，马上分手也不可能，总要给个机会。
拿合约约束这变态丫头倒也是个办法，谁叫这丫头见钱眼开呢，合同违约金高点，这丫头肯定啥都能守住。
“所以你要违反这些规定要赔多少违约金？”邓晓淞又问。
宁都想了想：“这还不好算，除了固定的五百万星币，我还得赔偿他每年给我的他其中一个机甲的专利费，那个费我还没看是多少……”
“什么？”邓晓淞一愣，“你说什么，他把他做的一个机甲的专利送给你了？”
“昂。”
“什吗！？”邓晓淞瞳孔地震。
戚会长手上的机甲据她所知
很多s级别，专利费每年也是天价，这都能给……
这……
邓晓淞突然发誓，她再也不想参与任何小情侣之间的事了，最后这俩没事，受伤的只是她。
邓晓淞彻底闭嘴了。
……
宁都把签好的合同发给戚雪怿，戚雪怿只问她：“你确定么。”
“确定。”
“如果你违反其中一条，就要赔偿我巨款，你有信心不违约？”戚雪怿又问。
“肯定的，你的专利费比其他人产生的捐款工资啥的确实高多了，既然不能全部拥有，那我肯定要选价格更高的。”宁都又道。
“合同里还有很多内容，比如，我会检查你的社交账户，我有权利要求你删除和你保持暧昧关系的异性，你的全部隐私都要向我公开，我的同理向你公开，这不是一件简单事，也许你需要再考虑一下。”戚雪怿又道。
“哦，可以啊。”宁都点头。
“如果你违约，我会一直追着你还款，甚至去法院起诉你，这份合同具有法律效益，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宁都只道。
“一旦你违约，我不会念任何旧情，就如你所说的，你对我只有20%的感情，我也一样，双方感情度不高的情况下，其实没必要保持恋爱关系，但我觉得你确实有很多优势，你创立了新家族，建立了自己的的大学，是帝国一等一的机甲天才，我在帝国政府和五大世家里经常面临危机，也许以后你也是我的助力之一，我是考虑到这一层关系，才想和你继续保持恋爱关系，所以本质上来说，我对你感情没多少，也并不纯粹，所以你如果违约，我不会对你有丝毫手下留情，如果你付不清违约金，帝国制度可以强制你坐牢。”戚雪怿又冷冰冰道。
“哦，我知道了。”
“你想清楚。”
“想清楚了，我觉得没问题。”
“如果你是为我转让的专利费而愿意跟我签这份合同的话，我还要跟你继续说明，这份合同上很明确显示，如果我们双方有任何一方不想继续这份合同，合同可以随时终止，并且不可以再恢复，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跟你解除恋爱关系，你随时可能再也拿不到我转让你的专利费。”
“哦，明白。”
“明白？”
“昂。”
“那好，”戚雪怿很快也在宁都传来的已经签好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合同上传公证网络，“这份协议我已经送去法律公证公证，马上，它就会合法生效，希望你不要后悔你的决定。”
“不会。”宁都只答。
“那好，合作愉快。”
“没问题。”
*
“唉，宁都，你最近听说一件大事了没有。”邓晓淞跑到宁都办公室，见她在，风风火火走进来。
“咋了。”宁都问。
“这事我之前以为是谣言，现在真的越传越真了，以前就听说咱星际帝国有场危机，说是有个人拿到了时空密钥，可以在多少年的时间里自由穿梭，已经研制出来了超级机甲，拥有超强精神力，最后的目的是毁灭整个帝国，好像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大家都叫那人毁灭者，本来科技神给的测算结果是毁灭者将在五个世纪以后毁灭帝国，但是现在好像变了，好像就是本世纪，本世纪毁灭者就要毁灭整个帝国！宁都，我们完啦！”邓晓淞激情澎湃道。
“反社会人格？”宁都疑惑地看着邓晓淞。
邓晓淞：“……我跟那毁灭者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还有，听说五大世家帝国政府那边好像已经造出时光机了，其实大家早就可以自由穿梭回到过去了，只是上头一直瞒着，不让咱知道。”
“好像童话故事啊，”宁都感叹，“前两天星网绘本上有讲这个的。”
“我感觉是真的，外面都聊炸了，大家都说那个时光机叫什么，回溯之门，说是上头就瞒着自己体验，不让我们知道，害怕引起社会动乱。”邓晓淞继续道。
宁都本来觉得邓晓淞在跟她讲绘本故事，但突然间听到“回溯之门”这个名字，感觉耳熟。
程予钦跟她说过这个名字。
突然感觉确实像真事，不过宁都当然不解：“为啥怕引起社会动乱。”
“因为听说啊，咱们现在的帝国公民，是两类不同的人，一类叫旧人一类叫新人，一千多年前，咱们帝国曾经经历过一次毁灭之战，”邓晓淞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我听说现在所有有家族背景，精神力比较强的人，其实都是一千年前那场毁灭之战遗留下来的人的基因再造体，据说当年那些有精神力的人，看到世界即将毁灭，就将自己装进基因棺材里，当毁灭来临时，棺材系统运作，将它们重新凝结成基因体，等待毁灭过去，自动修复，基因体又重新生长，再长成他们自己，长成的这个自己，跟之前的自己拥有者一模一样的身高体型长相声音等等，几乎是之前那个自己的克隆体，但是没了之前自己的记忆，没有之前自己的经历，可以说是毁灭前的那些人活下来了，也可以说是他们重新出生了一遍，他们中的大多数会还在基因棺材中发育时，通过特殊的神经网络在脑海中模拟自己从婴儿长成自己进入棺材前的岁数的所有经历，而等醒来后，帝国由灾后重建机器人已重建完毕，所有人都根据自己的模拟经历进入各自的社会角色，整个社会可以马上实现正常运转。”邓晓淞又道。
“你的意思是，一千多年前世界要毁灭的时候，那些有精神力的人躺进棺材里，在脑子里和其他棺材里的人模拟人生，外面的机器人在帮他们重建社会，等社会重建好，他们也醒了，他们就可以立刻上岗，感觉就好想要一直在这个社会出生长大一样？”宁都问。
“是啊，你比方说现在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他们一千年多前也都是躺在棺材里的，一千年的时间过去，灾后机器人重建完毕，他们醒来，因为在脑海中已经跟这个社会打了很多交道了，他们有的在脑海社会中完成了学业，取得了很好的工作，就立刻去政府部门上岗，有的犯了罪，就立刻被送进监狱，有的在脑海社会因为一些原因死亡了，出棺材后也会立刻死亡被埋葬，总而言之，那些一千年前因为有精神力进入棺材的人，一千年后重新睁眼，其实早就忘掉了他们曾经经历过毁灭性战争，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就是星际帝国的正常公民，被父母孕育在人造子宫中出身，真的念过他们脑海中的学校，经历过他们脑海中经历的一切，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才重生不久。”
“那你也是？”宁都问，“你不也是世家出身有精神力的人吗？”
“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我应该也是，世家出身，有精神力，我大概也是一千多年前为了躲避毁灭躺在基因棺材里重生的人。”邓晓淞道。
“那这样的话，柳沁也是，我高中大学的那些老师，程予钦也是，郑上校也是，我认识的好多人都是，戚雪怿也是？”
“应该都是，”邓晓淞补了一句，“如果传闻是真的的话。”
“那那些现在不是世家出身又没有精神力的人呢。”
“传闻说，灾后重建机器人们不仅在大难过后在重新建设，还重新将帝国保存的很多较为优秀的卵子精子结合放进人造子宫里，孕育新人类，毕竟如果只靠基因棺材里那些人，那帝国的人太少了，等人造子宫孕育出这一批人以后，他们会被放进成长箱里，大脑接入基因棺材里所有人共享的精神世界，所有人共同在精神脑海中模拟自己在社会中的成长，直到所有基因棺材里的人复苏醒来，他们也会同步被释放在真实的社会中，”邓晓淞道，“听说这部分人就是现在的普通公民，也被叫做新人类，他们是灾后被孕育出来的，人造子宫又不是基因棺材那么能抵挡灾后各种辐射，他们吸收了各种辐射，很多人的精神力发展基因被破坏了，所以是普通人，不过话说回来，当年有精神力的人们大灾后钻进基因棺材，也是为了延续人类拥有精神力的基因，毕竟只有拥有精神力，人类才拥有和那么多恐怖星兽在星际争夺生存空间的权力啊。”
听着邓晓淞感慨，宁都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大家都是什么时候真正苏醒进入真实世界的？”
“听说是七年前，但众说纷纭啦，这是最受人认可的答案。”
“七年前，”宁都思忖，“七年前，那是我刚从福利院出来上银河军校的日子。”
“你以前在福利院？孤儿？”邓晓淞道，“你拿到的这出生剧本不太好。”
“所以你说我是躺在基因棺材里出身的，还是普通公民？”宁都问邓晓淞。
“你确实有点难说，自己没有家族出身的背景，但又有精神力……”邓晓淞看着宁都思考道，“其实有些普通公民在被孕育的时候还是生出精神力了的，毕竟辐射是一方面，事
情总不是绝对的，但这样的孩子总体来说不该有你这么强的精神力，我想，你应该还是精神棺材出身。”
“我也觉得，”宁都道，“唉，如果是这样，真的很想知道我一千年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也想知道啊，可是一千年前大灾，那一年所有的资料记录全部被毁，按照星网上的推测，现在很多史料记载应该都是那些机器人们杜撰的，为的是稳定社会，大家谁也不愿意想起那段沉痛的过往，都当它不存在，”邓晓淞道，“但谁知道呢，我也很想之前我一千多年前那场毁灭之前过得是什么样子，我应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高等院校出身，在军区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我也应该是当地有名的富豪，天天出席慈善晚宴。”宁都道。
一旁听这俩说话的小机器人：……
它都刚听见邓晓淞说了，那基因棺材里出来的人基因和之前的自己一模一样，这俩明显一个反社会人格一个天生铁公鸡，在这做白日梦呢。
啥都不说了，给她们削个苹果吧。小机器拿起刀子和果子准备开干。
但却被宁都拦下来：“别削了，每次削苹果你都要费整整一格电，你太费了。”
小机器人：废？它是整个废物市场价格最低最好用的机器人了，性价比高得离谱，就这她还嫌弃？那她去买贵的好用的呀！呵呵！跟上这样的主人也是醉了，那它拔电源自杀得了呗，那样最省电！
“唉，总之也是奇怪，明明一千多年前都已经经历过一场毁灭，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要再经历，科技神不是预言过，帝国只有一场毁灭的嘛，真是处处透着诡异，”邓晓淞叹气，“虽然我也是大半截身子埋棺材里的人了，但我真的不想那么快去死。”
“唉，我也是。”宁都感叹。
“所以啊，要珍惜现在的生活，要珍惜身边的人，”邓晓淞说着说着开始给宁都上眼药，“尤其是那些你平时不咋关注，但一直在你身后默默奉献的人，有时间啊，一定要多关怀，多体贴，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啊。”比如，多给她这个默默奉献者涨点工资。
“你说得对。”宁都说着，就开始打开光脑操作。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邓晓淞不满。
“有啊，”宁都点头，“我正在给戚雪怿发消息，你不是说要珍惜身边人吗。”
邓晓淞：？？
“咋了？看我干啥，你咋还不去发消息关心一下谁？难道你没有需要珍惜的人吗？”宁都又问。
邓晓淞：……靠。
……
邓晓淞气呼呼地走了，宁都正准备继续给戚雪怿发消息，戚雪怿打来了电话，她很快接通。
宁都：“喂。”
“喂。”
“你有啥事了？”
“没事就不能……”戚雪怿那边顿了顿，又道，“根据合同，我们每天要保持至少一次通话。”
“奥。”
戚雪怿：……
宁都想了想：“咋感觉你这么累。”
“没有。”戚雪怿深吸一口气。
“果然很累。”宁都思考道。
“嗯，昨天晚上没睡好。”
“那你是不是要去休息了。”
“是。”
“那你为什么还给我打电话。”
“履行合约，”戚雪怿道，“例行跟你聊天是合同要求，我们长话短说，简短聊几句，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哦，好吧，你确实该去休息了，感觉你挺虚，有点问题。”
戚雪怿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人类偶然失眠很正常。”
宁都又问：“奥，所以我不算正常人类。”
“你没失眠过么。”
“没有。”
“那很好，”戚雪怿又道，“看来你烦心事很少。”
一提到烦心事，宁都就突然想到了什么：“唉，其实我最近也有。”
“怎么了。”戚雪怿问。
“我听邓晓淞说了那个回溯之门的事，是真的吧？”
戚雪怿沉默一会儿，又道：“是。”
“哎你说咱们一千年前长什么样子，你说我不会没钱吧，我应该是个富婆，对吧。”宁都又道。
“嗯，也许，但一千年这个事情也只是在确认中，不一定是真的。”戚雪怿道。
“奥，其实想想确定了也没啥用，一千年前就算我再有钱我也拿不来，唉，希望这个事情不存在，不然一千年前的钱我又拿不回来，那不亏了。”
“一千年前帝国没现在发展这么好，很多有钱人都在经济萧条中因为战争因素被迫负债，如果你很有钱，那大概率也会负债，一千年前的钱一定拿不回来，不如想想，你起码不用还债，这不是赚了？”戚雪怿又道。
“确实，这么想我好像舒服点了。”宁都点头。
“嗯。”
“唉，感觉你很累啊，刚才说咱们简短聊两句，好像聊得有点多，你休息去吧要不。”宁都又道。
“回溯之门这件事很重要，重要的事，多聊两句也没事。”那边戚雪怿轻声道。
“奥，也是，回溯之门确实挺严重的，真怕那个毁灭者把帝国灭了，你说那个人会把帝国灭了吗，一个人就能灭掉整个帝国感觉也有点夸张。”
“嗯，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那个人要真能灭了帝国，我得亏死了，其实我这些年真的攒了不少钱，还都没花呢，我前两天才花了整整5星币给学校采购了电子伞，我发现有些钱不得不花，唉。”
“你花得很值，其实很多电子伞价格都在30星币起步，用5币买一把，非常划算，就算以后折旧卖出，也能起码卖10星币。”戚雪怿又道。
“是吗，不行吧，我星网查了，我这种伞折旧最多卖1星币，很多地方都不收。”
“什么样的伞，发来我看看。”
宁都很快把电子伞的参数和全息影像发过去。
过了一会儿，戚雪怿回复：“完全可以。”
“可是星网上那些回收旧伞的卖家都跟我说不行。”
“我有渠道，东西用旧了发给我，我帮你卖掉。”
“真的可以吗？”宁都惊喜。
“可以。”
“那除了伞还能卖别的吗，唉我用的水杯前两天也不小心摔了个豁口，每次喝水一不注意就会割嘴，我也想换一个。”
“拍一个，我看看。”
“哦，”宁都给杯子拍照发给戚雪怿，又道，“主要是我觉得那个水杯扔了挺可惜的，唉，买一个杯子又要花钱，用旧了又不值钱了，唉，这种爱坏的东西永远是最废的。”
“你这个我的渠道也可以回收。”戚雪怿又道。
“是吗！
“宁都喜出望外。
“除了照片上这个东西，你里面用旧的灯，用旧的桌面，用旧的电子笔，手表，光脑，都可以回收。”戚雪怿道。
“咋都可以，我看星网上都不行啊。”
“因为你用的东西都能检测出你的精神力残留成分，我的渠道回收东西的那群人其实是在收集精神力，你的精神力很高，你用的所有东西都有精神力残留，可以卖好价钱。”
“但收集的乱七八糟的精神力不是不能用吗，我看星网上都这么说。”
“公布给普通大众的信息是有限的，帝国内部用杂合精神力提纯法，尤其是纯净精神力者的残留物，提纯后可以用在机器人升级上……太多我也不方便说，总之，相信我。”
“奥！那行！那我把这些用旧的东西全卖了，对了，新的能不能卖上好价格？”
“新的不行，”戚雪怿道，“你需要用一段时间，让精神力残留在上面，才可以出售。”
“我懂了，那行，我马上把这些旧东西都出了，然后再买新的，”宁都说着给戚雪怿发过来一个购物网址，展示了她在这个网站上加入购物车的商品，“你看看我的购物车里的东西，有没有旧了以后你那边不能回收的。”
戚雪怿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又道：“可以是都可以，但是，都回收不了好价格。”
“为啥。”
“这个网站的东西很多对精神力的吸附力不强，换个地址吧，在这上面买，都可以回收。”戚雪怿又发来一个网站。
宁都登上去，直皱眉头：“这个网站上的东西太贵了，一块s号能源电池竟然要卖99星币，我那个好拼网只需要0.99啊！”
“越贵的东西越好折旧，而且我有用不完的补贴卡，可以借你。”戚雪怿又发了补贴卡号码过去。
果然，宁都一使用补贴卡，钱立刻降下来了。
“但是还是挺贵，一块能源电池还要39块。”
“但是等你用旧，它会按99块原价的一半价格折旧回收，也就是说，你买这块电池39星币，回收大概对方付你45星币，你反而赚了。”
“奥！这么好啊！那我必须用！”宁都一下来了精神，然后她就见戚雪怿发了一长串补贴卡卡号。
“这么多卡，你都不用吗。”
“家族统一发的，太多了，用不完。”
“那我到时候咋还你。”
“还我？我想想，”戚雪怿那边静了一会儿，又道，“我们的合同上有写关于补贴卡这类东西的借还条款吗。”
“没有。”宁都认真翻阅了他们的合约。
“合同不能更改，只能等这个合同过期后我们续签时补上了，不过再此之前，看来你不用还我了。”
“那行，太好了！”宁都心情非常好，然后马上就开始挑起水杯，“唉，你说我挑什么颜色好，红的白的绿的粉的蓝的，唉，这个网站怎么这么多样式，我以前在拼网买根本不用挑，只有白的。”
“不确定要哪个可以都买。”戚雪怿只道。
“但是我还是感觉都买太花钱了，唉。”
“买的越多挣的越多。”说着，戚雪怿又给宁都转了一笔钱。
“给我转钱干嘛？”
“你不买我买，你帮我用旧回收了，回收的钱转给我，这钱你不挣我来挣。”
“奥，那也行，虽然你挣我亏了，但感觉也行。”宁都思索道。
“我不买了。”
“嗯？”
“太麻烦了，算了。”
“那你不买我买了？”
“嗯。”
“全部颜色都买了，那我用得过来吗，感觉蓝色的可以晚上用，黄色的早上用，中午用绿色的？那粉色的什么时候用？”
“星期一到星期天，七天正好七个杯子，轮流用。”
“有道理，那周一用红色，周二用黄色？周三粉色，周四绿色，周五蓝色，周六橙色，周天紫色？或者周天橙色，周六紫色？”
“为什么要调换。”
“我也不知道，以前买杯子没纠结过，感觉一下子选择多了，莫名其妙就开始安排这些奇怪的事。”
“那周六早上用橙色，晚上用紫色，先试试周六的时候你最喜欢用什么颜色。”戚雪怿道。
“有道理，那万一我都喜欢怎么办。”
“那就都用。”
“但我只想一天用一只杯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如看看科技神日历，那上面每天都会测算你个人的幸运色。”
“幸运色？干啥用的。”
“用幸运色会得到好运，比如，你可能会有意外之财。”
“奥！好！我马上看看！”宁都立刻查了科技神日历，发现上面测算的，她今天的幸运色是黑色。
“但是这些杯子里就没黑色。”她又叹一声气。
“那就换个款式买。”
“但是这些款式太多了，”宁都发愁，“以前好拼网就几个款式，根本不用挑花眼，我现在好累。”
“不如我帮你做决定。”
“也行。”宁都说着发了四个商品链接过去。
“我买了。”
“你买了？”
“是。”
“你也缺杯子？”
“缺，但是我也不知道这四个哪个好，买了，先填的你地址发给你，你收了帮我用用哪个好。”
“四个黑色杯子，感觉也用不过来啊，我周一到周天都排满了。”
“那就特定场景用，比如喝果汁用链接一，喝茶用链接二，喝奶茶用链接三，喝粥用链接四。”
“……但我只喝白开水。”
“果汁奶茶大家不都爱喝么，你怎么不喝。”
“太贵了。”
“我有几张饮料券，不用到，你到时候帮我消费了，留着也是过期。”
“哦。”
“现在解决了？”
“感觉还没有，”宁都沉思，“第一个链接的杯子是个棕熊造型，是不是喝果汁更合适，但是用棕熊杯子喝奶茶也不违和。”
“嗯，我也觉得。”
“唉，那还是装果汁吧。”
“为什么。”
“感觉果汁和棕熊造型更配。”
“也有道理。”戚雪怿道。
“那花瓣造型适合喝什么？你给我的饮料券里的果茶和花茶感觉都合适。”
“如果是我我会选果茶。”
“为啥。”
“花茶感觉选郁金香造型的杯子更合适。”
“但我感觉我做的选择刚好相反。”
“你的想法也不错。”
“那就这么决定了。”
“嗯。”
“唉。”宁都又叹声气。
“怎么了？”
“我感觉我都在说些废话，什么茶装什么杯子不都一样吗，”宁都有点迷惑，“其实我感觉我也不是想选杯子。”
“那是什么？”
“我怎么感觉我明明知道我在说废话，但我就是想说。”
“说废话不是很正常，人需要说废话。”
“但是我对别人也没这样，感觉就是跟你聊天，特别想说废话，越是无关紧要的话越想全告诉你，你说为啥。”
那边戚雪怿没回答。
“唉，算了，我不说了，你不是没休息好吗，又听我说废话，太浪费时间了，你去休息吧，咱们不聊了。”
“对我来说不是废话。”
“嗯？”
“……到时候帮你回收你那些旧东西，我也能从中拿到些中介费，你不是说挣钱是大事么，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挣钱，这都是大事。”
“哦，有道理。”
“嗯。”
“但是我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么多选哪个杯子的话，我应该赶紧挑完杯子让你休息，反正我选哪个杯子也不影响你拿中介费，”宁都道，“为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宁都又道：“哦，我想到了。”
“什么？”
“因为有合同，合同规定我们必须每周进行一次长对
话交流，今天说这么多不就是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吗，哦是啊，怪不得我这么想跟你说废话，原来潜在的我也是完成了任务啊，那就轻松多了，这周咱们俩没必要再打电话说这么久的话了，节约时间，对你好对我也好，你说是吧！”
……
“喂喂。”宁都发现对面没声了，又问了几声，疑惑，“光脑又坏了。”
“困了，”对面戚雪怿开口了，“先挂了。”
说完，电话断了。
宁都：？
第113章 命运（24）“我和她的基因匹配度……
矿场编号星上，漫天飞扬的灰尘，这个星球几乎没有晴天，阴霾始终笼罩着这里，整个大地布满密密麻麻的矿坑，众多矿坑之中，只有一座半圆形的银白色建筑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这里是整个星球能源开采的指挥中心，里面的人对着这建筑透亮的玻璃窗向外望，总会有种自己待在末日躲避屋的既视感。
“会长，下个月您就能回去首都星了，该说声恭喜呢，还是……”不过所有人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看着窗外一片灰蒙蒙的景象，负责这座能源开采的编号星的负责人蒋笙榷走了过来，看着对窗一直沉默观望的戚雪怿道。
“当然是恭喜。”戚雪怿道。
蒋笙榷没回答，看着戚雪怿搭在栏杆上的手，手背上有很多疤，身上肯定也不会少。
这个星球的能源矿不少，但开采起来难度很大，好不容易克服许多困难，她在这里是一步一步升职到了这个星球的最高职位，矿业开发指挥官，可一不小心，就从管理能源开采变成了……监狱长？
因为政治原因下放到这里的官员不少，上面的指示很清楚，这些不听话的官员，都要吃点苦头。
像戚雪怿这样头号跟世家对着干的官员，当然会被特别关怀。
“以前我们从未有交集，但你们家族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蒋笙榷又道，“你在戚家也算是家道中落没什么背景，能一直走到五大家族话事人的地步，也真是了不起，现在真是可惜了。”
“你挺有胆量跟我说这些。”戚雪怿不看她，只是依旧目视着窗外灰蒙蒙的矿场。
“你是弃子了，家族那些高层为了这些稀有矿，为了帝国流通的货币，为了私有星球，为了能源，用尽一切手段得到他们得力的工具，你们这些人啊，争了一辈子，到最后才会发现，怎么争，都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你说是吧，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因为出身比不上别人，一辈子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到此为止。”
“不，”戚雪怿只道，“我努力，从来只是为了帝国更好，帝国拥有悠长的历史，健全的制度，在这个框架之下，哪怕是世家政府出了些错误，社会也会平稳地运行，这就够了。”
“还挺会打官腔，”蒋笙榷对此只是轻笑，“你的意识是，不管现在这个政权有多让人恶心，只要社会制度，或者说就是那个制定一切制度的科技神不死，这个社会就会一直是美好的？”
“我认为它现在足够美好，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未来会更美好。”戚雪怿道。
“醒醒吧，别做梦了，看看这整个帝国，哪里美好了？要是美好，你还会被下放到这里来？要是美好，这个星球的矿产开采还会持续这么七八十年都没采完？你知道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贪过？有多少人为了自己剥夺本该属于公众的利益？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知道科技神与帝国制度的共生关系，也知道贪污是剥夺公众利益，你总在矿场里强调自己没什么文化，只知道拳脚，但其实你是濯鹿原政文学院出身，家境贫寒，能从那里脱身挤进名校，不也是在证明制度的一种成功么。”
“少在那胡说八道了，我能上大学，还不是因为我家再穷，还有个家族的名号顶着，那些不是家族出身的人，一出生就几乎没了任何翻身的可能性，还有，我告诉你，我没读完大学，我辍学了，辍学，也是因为我家族名号不响亮，我受尽歧视，而到了矿场这儿，你以为我这些年怎么升职的，媚上谄下，我为了生存，一步步和这个我讨厌的贪污严重的矿场同流合污，我曾经为了一点黄金石，冤枉一个下属，他家里有三个亲人同时生着重病，我把别人揭穿我贪污要降的罪推给他，后来他和我站在了一起，他帮我贪，我才给他解了围，你觉得这个社会很美好？我只是没直接杀人而已，像我这种社会害虫，整个帝国还多得是。”
“哦，是么。”戚雪怿笑了。
“你笑什么。”蒋笙榷质问他。
“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就这样，你还觉得这个社会不美好？”戚雪怿反问。
他这话一出，蒋笙榷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我真傻，我刚才竟然以为你说的话是真的，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人间疾苦，只是在世家里爬得越高，越能得到利益就好了，其他所有话，都是冠冕堂皇，为了自己得利的遮掩，没人会真正想着那些在暗处受苦的人。”
“是啊，所以呢。”戚雪怿又笑一声。
“现在承认了？我就知道你不像外界报道那样，什么喜欢那位天才单兵，即使知道那位不是世家出身，顶着所有压力也要和她在一起，你是看上她的能力了吧？一个非世家出身的人，毫无家族把柄，又有那么强悍的天赋，帝国不可能不重视不培养，你和她在一起，无论以后你走错哪一步，都也许还有根救命绳，你是这样想的吧？”
“是，你猜对了。”戚雪怿淡淡道。
“那你可要失望了，据可靠消息，世家的人允许你返回特调会继续工作，似乎是有责任要你承担。”
“哦？”
“零号机甲的芯核不见了，作为整个帝国保命的最强芯核体，竟然就这么不见了，那群世家里吃干饭的饭桶们……这事捅出去，五大家族面临的处境就危险了，如果到时候事情暴露，必须找个替罪羊，最好是跟五大世家最核心事务有关又可以随时放弃的人承担责任，你觉得谁最好？”
“零号机芯核，对帝国来说，真是不得了的事情。”戚雪怿感叹。
“有工夫担心整个帝国的命运，不如多关心自己，”蒋笙榷道，“这件事东窗事发迟早的，你一个人，到时候不知道要在帝国的监牢里待上多少年，当然，如果是死刑，或许会轻松一些。”
戚雪怿听完，只是平静地笑了笑：“不劳你操心。”
看着戚雪怿平静离开，蒋笙榷只是一阵冷笑。
从得知戚雪怿要来她们这座荒星的那一天，她就查遍了关于他的资料。
政府内部虽然重用这小子，但是暗地里对他负面评价的人也非常多，是个在五大家族里没有什么背景，专靠内斗上位的人，这种人野心太大，可惜背后没什么势力支持，出事是迟早的事。
蒋笙榷其实对戚雪怿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同样是没什么势力却野心蓬勃的人，其实她们这种人要的，只是富足的生活和充满赞誉的社会地位，但她比他聪明得多，待在这座生产矿场的荒星，她贪点儿就不会少赚，并且是这座荒星里最有话语权的人物。
与其做凤尾，尤其是摇摇欲坠的凤尾，不如做个鸡头，天高皇帝远，谁又能来这里管她的闲事。
戚雪怿真是个蠢货。
但他也算是有点本事，竟然能骗到那位天才机甲单兵。
宁都的事迹她也听过不少，那种没什么背景却有难得天才能力的人，才是她真正可望而不可及的人，这种人永远不会过得很差，也不会像她们这些人一样，想要得到，就要十倍付出。
她不光羡慕她轻而易举成功的能力，更羡慕的是，这种人几乎不像她们这样，对钱权有着几近疯狂的执着。
虽然她不认识宁都，但她笃定，她就是这种人。
但她仍然不明白，像她那种几乎神一样的天才，为什么会看上戚雪怿那小子，还能被他骗到。
他除了一张长得不错的脸，还有什么值得她欣赏的？
*
“他还是挣得多，”宁都坐在沙发上感叹，“还是算了吧。”
“真想分手啊。”邓晓淞过来，看宁都还在思索，又问。
“唉，查了星网，觉得我们好像要分手了。”宁都道。
“为什么，就因为上次他让你挑水杯，你最后说你俩聊够久了，合同任务完成了，希望早点挂断电话的事？”邓晓淞问，“那次他是好久又没理你，但后来不是还是联系你了吗。”
“是这一次。”宁都道。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了？”邓晓淞问。
宁都叹声气，把她和戚雪怿互相交换光脑查看彼此私人信息，戚雪怿发现他自己的光脑桌面背景是宁都照片，但宁都的不是，是古时候蓝星的财神爷，他要求她换掉，但她坚决不换，戚雪怿又不理她的事，告诉了邓晓淞。
“不是换个桌面费多大劲。”邓晓淞问。
“那可是我花了8块8毛8星币找科技神求来的旺财图！”宁都扼腕叹息。
邓晓淞：……
花8块8毛8，对这抠货确实算是巨款了。
“那怎么办，人家又不理你了，哦，所以因为这个，你觉得你们继续不下去了？”
宁都沉思道：“他两个月没联系我了，非常反常，我找星网机器人分析了一下，这很可能是分手的前兆。”
“那怎么办。”邓晓淞又问。
“唉，”宁都叹声气，“要是真分手了，我会很伤心。”
“是啊，”邓晓淞斜着眼睛看她，“分手了再找这么帅的可就难了，要不你考虑一下程予钦。”
“程予钦没他有钱。”宁都真诚道。
“那确实，跟他一样帅的没他有钱，比他有钱的都是老不死的秃头大肚子了，”邓晓淞道，“那你就好好跟人家赔礼道歉呗，把桌面换成他照片或者你俩合照。”
“他根本不理我。”宁都又道。
“……”邓晓淞，“这事归根结底，我说一句话，还是对方感受不到你的喜欢……唉算了，你啥也不懂，祝你好运吧。”
……
其实按照往常这种情况，邓晓淞是很乐意再帮她的领导分析一下感情状况的，毕竟这也算是给领导排忧解难，说不定那变态丫头一高兴，给她涨点工资呢。
但是吧，她确实没这个心情。
这几天她得到的消息很多，帝国回溯之门的事终究纸包不住火，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有消息放出，回溯之门就要打开了。
一千多年前，帝国遭受过一场真正的毁灭，所有星球都瞬间崩坏又重聚，藏在星球内部最深处的辐射瞬间喷涌而出，同时，星球因为快速崩坏和重聚，外部屏障破坏，来自宇宙的大量射线能量直入星球，造成了星球更大的破坏。
千年前的精神力觉醒者们进入一种特质棺材，毁灭自己的同时保存了自己的基因，等待灾难过去，重新克隆自己，重新出生，靠着强大的保留的社会神经网络，一边在棺材中发育，一边在脑海里进行社会行为，当躲过一劫的机器人们在灾后重建好整个帝国，这些人才再次真正从棺材中走出来，走出来，和他们原本就在脑海中熟悉的那个现代社会真正接触，同时，快速借助自己曾在脑海中扮演的社会角色的记忆，无缝衔接进这个真正的社会，融入这个社会。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到现在为止，明明都是一直在这个真实世界活着的，怎么可能之前一直都在棺材中呢，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件事。
但随着越来越多有关基因棺材的证据被公布，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或许是事实。
而更大的证据，也即将展现在世人面前。
那就是回溯之门。
帝国的科学家们已经找到方法，让人们可以穿梭回一千年前的世界，方法就是进入他们制造好的回溯之门。
一千年前的帝国，帝国毁灭性灾难还未来临，但人们早已知道这场灾难终将到来，所有人都在为打造基因棺材和保存灾后重建机器人做最后的准备，听说那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末日降临的味道。
去那里可以直接确认是否现在的精神力者们都是一千年前人类的克隆体，直接证明那场灾难的存在。
可光证明有什么用呢，邓晓淞在想这个问题，帝国那些顶尖科学家花那么大代价去造一个回溯之门出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件事？
现有的棺材遗迹其实足以让人相信那场灾难的存在，相信现在的人们诞生的不同寻常的过程，大家现在都过得如此平和，为什么还要回到一千年前呢。
这个疑问很多人都有。
这才是现在大家恐慌的根本。
之前本来有传言说一千年前的那场毁灭是一位拥有时光机的毁灭者造成的，科技神预言本世纪往后五个世纪才会毁灭帝国，后来又变成了本世纪，这事虽然早就沸沸扬扬，但其实真正相信的人不多。
科技神修改预言是非常不常见的，几乎不可能。
之前邓晓淞跟宁都谈起这件事情，其实还是带着八卦的意味，但现在她真的八卦不起来了。
因为这八怪越传越真，越来越多人感觉那位传说中的毁灭者，真的要在本世纪灭了她们。
而且回溯之门真的造出来了，马上要开放。
邓晓淞为什么这么笃定回溯之门要开放呢，因为她去代表学校参加政府会议，听说回溯之门开放了，嗯，燎原星没有名额。
好事应该首都星和著名星那些人分享，她们燎原星早就是著名星里的吊车尾，被淘汰边缘的星球，也不怪轮不到她们。
如果科技神修改预言的消息百分百正确，那么确实，某位毁天灭地的毁灭者将要在本世纪末毁灭整个帝国，而现在，虽然是本世纪初，但在这个人人寿命几乎都能达到一个多世纪两个世纪的年代，所有人都能活到毁灭来临的那一天，所以相当于——
灾难即在眼前。
通过回溯之门，人们回到一千年前，或许可以找到避免这场灾难的方法，找到那位毁灭者的弱点。
再不济，藏在一千年前人们造好的棺材中，等待着下一个本世纪的到来，再想办法。
总而言之，这种可以躲避末日的办法，好像轮不到她们这种没权没势的人。
“你干啥呢。”
“啊！”
邓晓淞正在沉思，冷不丁被人从后面一叫，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去，看到了宁都，这才又捋了捋自己的小心脏：“咋了？”
“哦，跟你说个好消息，柳沁不是带咱们学校那七个学生去参加顶尖军校资格赛了吗，名次出来了。”
“什么？这么快出来了？多少名？”邓晓淞马上问。
“第十名。”宁都道。
“第、第十？我们进前十了？？”邓晓淞刚想说怎么可能，但转头一想，那七个学生天天被这学校里那些快长成精的星兽虐，能进前十……也不是不能理解。
“柳沁还带来一个超级大好消息，”宁都又道，“这次政府看我们学校进了前十，说是觉得我们学校非常上进，非常努力，说是要给咱们给一份大奖。”
“什么大奖？还有这好事？”邓晓淞又难以置信问，政府世家那些人不都讨厌宁都的百家姓家族吗，怎么突然还要给她们颁奖？
“天大的好事，”宁都又道，“政府为了奖励咱们学校，特意把进回溯之门的名额给咱了，咱学校，有回溯之门的优先体验权了。”
邓晓淞：？！什么？
“这不会有诈吧……”邓晓淞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但是转念一想，已经到了现在这地步，全人类都要毁灭，世家打不打压宁都似乎优先级没那么高。
其实不管怎么穿进一千年后的世界，最终想要全人类存活，都需要找出对付毁灭者的方法，宁都是个天才，此时此刻，是帝国最需要天才的时候。
所以，世家那边没阻挠她们燎原星进回溯之门，也说得过去。
真是一场灾难啊。
*
“你来了。”
空旷无人，四面墙壁都流动着金属光泽，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厅中央，伫立着的那个用层层韧刚玻璃包裹着的那个插满软管的晶核，看到前来探望它的人类，发出了一声亲切的问候。
是真的非常亲切，辨不出男女的长者一般关怀的声音。
科技神很反感人类给它装个人脑袋的提议。
它的诞生离不开人类，但它并不是人类，它不想变成人类中的男人或者女人，它是几十万年来所有人类智慧的终极结晶，是本宇宙中最大的智能计算体，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个身份也是它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享受之一。
那么，它真的活着吗。科技神不纠结这个问题，它可以被认为是活着，也可以被认为是从未活过，它只会和人类同生共死，到整个宇宙毁灭的那一天。
不想那么多，总之，它作为一个终极智能机械体，它认为自己是享受人类崇拜和被信任的感觉的。
所以某种程度上，它和面前这个来看望它的晚辈，有着感同身受的亲切感。
它对这个晚辈是格外关照的。
因此在多年前那个差点被光子枪打死的少年跌跌撞撞过来，浑身是血地问他自己还要不要坚持时，它告诉他：
“坚持吧，帝国所有执政者也许都是垃圾，但只要我不死，帝国体制就一直存在，无论换谁，都不会变，只要你遵循制度，那就不会再有危险。”
少年遵循了它的话，并且得到了成功。
“孩子，看起来，你现在又遇到了麻烦。”科技神对面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晚辈道。
“是的。”戚雪怿道。
“什么麻烦，如果遵循规则，我乐意帮忙。”
“我要从矿星回到首都星，恢复原来的职位了。”
“那恭喜你。”
“我准备结婚。”
科技神没说话。
“您不恭喜我么。”
科技神：“……当然恭喜。”
“不问问是和谁么。”
“……我能计算得到。”
“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奇怪，是她来见过你么。”戚雪怿微微皱眉。
“……”
“她问了关于婚恋的事？”
“跟这个无关。”科技神道。
“我想知道她跟您探讨了什么，可以么。”
“抱歉，我不能回答，这跟我自己的规则有关。”
“好的，”戚雪怿没有再追问，只道，“我这次来，是想找您看一下我和宁都的基因匹配度，我结婚需要用。”
“你似乎没有进行相关申请，”科技神道，“上一回，你的长辈们要求你和他们看好的一个女性结婚，他们代你发起了基因匹配度申请，你没有同意，所以，你一百年内一次的基因匹配度的可使用权限还在。”
“是。”
“所以你需要申请，想要调查基因匹配度，你需要申请，你的未婚妻也需要申请，两人同时申请且调查权限都在的情况下，我才可以帮你们调查基因匹配度。”
“我知道。”
“所以，你确定宁都女士是你的未婚妻么。”
戚雪怿沉默。
“你或许应该征询她的意见。”
“我想先做我们的匹配度调查，”戚雪怿道，“并且不经过任何申请。”
“不经任何申请是违法的。”
“我要以特调会会长的身份申请特别调查。”
“那样你算是公事私用，孩子，你违法了，有人迟早会抓住你这个把柄来整顿你。”
“想抓把柄他们随时都有，所以，我需要你帮我调查。”戚雪怿只道。
“为什么要这样呢，孩子，你明明可以先去跟她商量，你们一起申请，我帮你们合理合法去做这件事。”
“我需要提前知道。”
科技神沉默一阵。
过了一会儿，科技神这才又再次开口：“你以前是个小心翼翼的人，为了保住现在的职位，我经常能察觉到你的谨慎和焦虑，可你现在这样，似乎变得冒进了。”
“我没有变，我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
“你想要和宁都结婚，你也想要权利和财富。”
“是的。”
“那么凡事讲究先来后到。”
“你刚才的举例就已经是我的排序。”
科技神又一阵沉默。
“你没有变，孩子，”它又开口，“我会以你特调会会长的特权权限去为你做刚才你提到的事，当然，后果你自己承担，我不会为你遮掩，这是我的规则。”
“可以。”
“但是，后果，你真承担得起么。”科技神低声一句。
戚雪怿没有说话。
很快，科技神为他调查了他和宁都的基因匹配度。
结果很快出来，科技神发送到了他的光脑上。
看到数字的那一刻，戚雪怿这么多天在矿场荒星，与宁都的联系，那些说不出口的煎熬好像全部释然了。
他与宁都的基因匹配度是78%。
只有78%，情侣之间达到85%才可以结婚，主动要求申请调查匹配度的情侣基本可以达到90%，而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才是75%左右的水平。
戚雪怿自顾自笑了一下。
原本就冰冷的科技神大厅变得异常安静。
“我的问题都解决了，我要走了，”戚雪怿低下头来，转身离开，“谢谢您。”
他最后低下声音说了一句。
只是当他快要离开这里时，科技神才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其实比起这件事，我更担心你回特调会的处境，你明明知道自己会面对狂风暴雨，你确定自己承担得起么。”
“不重要了。”戚雪怿依旧低声道。
“好吧，孩子，祝你好运。”科技神最后道。
第114章 命运（25）一千年前的世界
“学校这边必须有人来管理，你先去吧。”出发往回溯之门的前一天，邓晓淞对宁都道。
宁都只回：“到时候给你拍照，一千年前的时间。”
“最好把我们邓奶一千年前的样子也照出来。”柳沁在一旁道。
“可别可别，我可不想看！”邓晓淞满脸抗拒。
“这我得去监狱找找估计。”宁都估摸着。
“谁说一千年前的我非得进监狱！”邓晓淞不服。
“不是说我们都是一千年人的克隆体，性格是天生的，我们几乎与一千年前的人没什么差别么。”宁都不解。
“那我们生存环境也不一样啊！”
“可不是说，我们之前都躺在棺材里，七年前才苏醒吗，躺棺材里的时候在脑袋里生活的时候，从小出生背景都是仿照一千年前设定好的么。”宁都依然不解。
“反正不一样就对了！不一样！肯定不一样！”邓晓淞激烈反对。
宁都：“哦。”
邓晓淞：“……”
“唉，真羡慕你啊小宁，我爸妈非不让我跟你去，说是得等我姐公务忙完，我们全家人再一起过去，”柳沁遗憾道，“其实真想跟你去，我有预感，一千年前的我，肯定跟你还是朋友。”
“要是能见到，我会把你一千年前的样子拍下来发你。”宁都又道。
柳沁：“……呃，要是我一千年前不太好，你就别发了我……算了，你还是别发我了。”
宁都：“为啥感觉您们都很害怕见到一千年前的自己？”
“就是怕啊，怕看见另一个真正的自己，”柳沁想了想，“你不觉得我们人活着，其实都在活想象中的自己么，比如我，我是单兵出身，机甲驾驶也总有些功底不到位，但我总想着我是个优秀的人，这些问题以后都能克服，但我从大一开始就这么想，到大四都没克服，但我工作以后还是感觉自己能克服，怎么说呢，我有时候接受不了一些自己的不完美，要是去了一千年前，我发现自己一辈子其实都克服不了这些问题……唉，反正我很难接受。”
邓晓淞猛点头表示同意。
“而且吧，其实就算一千年前的人和我极为相似，但终究还是不同，万一这个微小的不同，会让我难受呢，你想想看，就单说我这个人，我是个多纯情专一的人啊，要是我回到一千年后，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左拥右抱，一个人拥有好几个男朋友，那我怎么受得了！”
邓晓淞：？
“所以小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柳沁又问宁都。
宁都沉思半天。
柳沁：“嗯？”
宁都：“没有。”
“没有？”柳沁疑惑。
“嗯，感觉你说的那些体验，好像都没有，”宁都又道，“说不上为什么。”
事实就是宁都确实没有柳沁说的那些情绪，有时候其实她能感觉到，对自己是模糊的。
她对自己的认知，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好像自己不完整。
不过好在，大量的存款弥补了这一点，她现在安全感比较足。
邓晓淞细细看着宁都。
“哦，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准备了，回溯之门那边通知我明天就要出发，我今天得整理整理行李，”宁都又道，“时间不早了，要不你们先回去睡觉吧，我这房间灯着着也挺费钱。”
“你摸黑怎么收拾行李？”邓晓淞反问。
“点蜡烛。”宁都回答。
邓晓淞：……
算了，这丫头的抠门本性她早有了解。
不过想了想，邓晓淞又问：“不过你进回溯之门了，你对象怎么办？他还不知道吧？他刚从那什么荒星回来，跟你联系了没有？”
“哦，他跟我联系了。”宁都只道。
“你们还没见过？”
“嗯，他今天刚正式重新入职，没时间。”
“那怎办，你明天就要去回溯之门，你们这谈恋爱这么久，一次面都没见过，现在又见不到了？”
“嗯，是这样的。”宁都只道。
……
第二天要出发去回溯之门，宁都一早就背好双肩包，踏上了去首都星的飞船。
漫长的几小时过后，飞船抵达首都星，专线飞行器早已等候着宁都，一接到她，就把她送往首都星的一座小小的海岛。
茫茫大海上，这座小岛显得有点孤独。
进入回溯之门的站点很多，几乎可以做到某一时间段一个站点只送一个人进去，所以宁都的这个站点小岛，这个时段，只在等她一个人。
宁都到达这个岛之后，发现它还连着一条路那条路有点长，而在路的尽头，是一个硕大的圆形机器。
带她来到海岛的机器人说，她需要先走过这长长的看起来是铺在海面上的路，走在这条路上，周围机器会自动对她进行身体检测，记录她的各项数据，等走到路的尽头，她只需要进入那个硕大的圆球体中，就可以了。
“宁校长，准备好了吗？”带她来的那两个机器人问，“可以的话，我们陪您进去。”
茫茫大海中的孤岛上，只有一个人类，一条路，一个硕大机器，和两个跳动着机械心脏的机器人。
宁都抬腿就准备踏上去往回溯之门的道路。
也是在这时。
天空中传来熟悉的飞行器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仔细一看，不远处，确实有一辆飞行器过来了。
不是说回溯之门一定是等同个时间段的人进去之后，才放下个时段的人过来吗，这个时段就她一个人，咋还又来人，这不合流程，而且这来的飞行器，外观也不像她坐的那辆。
是谁。
宁都看着飞行器很快落在她面前，然后从里面下来一个人。
她没想到。
没想到戚雪怿去了荒星能瘦一大圈。
戚雪怿急匆匆下来，只对宁都道：“你能晚两天再去么。”
宁都：“为什么。”
“这是这半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戚雪怿又道。
“你瘦了好多，感觉是在荒星受苦了。”宁都道。
“你也瘦了。”戚雪怿也看着她道。
“嗯，看来我俩都不用为过度肥胖而上医院看病花钱。”宁都又道。
戚雪怿笑了一下，又道：“小宁，我昨天完全没办法走出办公楼，但是从今天开始，我申请休假，我们一起玩三天，再一起去回溯之门，好吗？”
“可是我今天就想去。”
“晚三天可以吗？”
“我不想。”
“为什么。”戚雪怿问。
“我就是特别想知道一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我特别特别想知道。”宁都道。
“可是我们才刚刚见面。”
“嗯。”
“我们应该先在一起过几天。”
“回来过吧。”宁都想象道。
“那我跟你一起进回溯之门。”戚雪怿道。
“你现在不行吧，感觉你身上还有监控器，等你安顿好自己的事，再下来吧，”宁都道，“我不想你身上的监控器也监视我。”
“你说得对。”戚雪怿只低声道。
“所以我要走了。”
“一定要走对么。”
“对。”
“好，那我等你回来。”戚雪怿只道。
宁都没说话，转身继续向回溯之门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她忍不住，停住脚步，终于再一次回头，看着戚雪怿道：“我还有件事像跟你说。”
“你说。”
“咱们分手吧。”
“为什么。”戚雪怿看着她的眼睛。
“其实我知道你在包容我，我不是傻子，我也挺精明的其实，我知道你有时候在哄我，回收的我不值钱的东西什么的，还给我钱……你真的对我非常好。”
“所以呢。”
“所以我发现，虽然我挺喜欢你，但也只是挺喜欢而已。”宁都看着他。
戚雪怿不说话。
“我可以为了很多事抛弃你，比如现在，”宁都道，“如果我很喜欢你，我会马上取消去回溯之门的行程，和你待在一起，等你一起再去回溯之门，星网上是这么说的。”
“但是现在，”她继续道，“我只想去回溯之门，我只想看看一千年前的世界，知道一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我对你，好像没什么兴趣了。”
“你回不回来，你在不在我身边，我都无所谓了。”宁都又道。
戚雪怿只看着她，依旧不语。
“刚开始我挺喜欢你的，想跟你聊天，但我们俩好像想法不太像，我经常不知道怎么就惹你生气了，反正我觉得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我慢慢明白了……”
戚雪怿开口：“我以后不会生气，不会不回你消息，我以后都跟你联系……”
“不是的，”宁都摇头，“你没错，只是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又有钱，又肯给我花钱，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这很正常，”戚雪怿道，“你因为这些喜欢我很正常，我也乐意。”
“所以换一个跟你一样条件的人，我也乐意接受，”宁都道，“其实最后我只想告诉你，戚雪怿，现在想想，我应该其实，不喜欢你。”
戚雪怿看着宁都。
“跟你分手，希望你别难过，当然了，你也别担心，我根本不难过。”宁都又道。
宁都说完，两人之间的空气冷静下来。
长久的沉默之后，戚雪怿开口。
“哦，这样啊。”
“你别难过，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不喜欢你。”宁都又道。
戚雪怿没说话。
“你还有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
“我也要走了，”戚雪怿对着宁都笑了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一路顺利。”
说完，戚雪怿转头上了飞船，连分钟之内，飞船已经加速升空，消失在云间。
宁都朝着他飞船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朝着回溯之门走去。
一千年前的世界，她终于要来了。
第115章 命运（26）见到熟人
回溯之门的时空旅行体验还行，起码宁都没感觉到体验须知上写的可能出现的恶心呕吐的情况，总而言之，去往未来的路的确漫长，也孤独，她用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一直睡在冰冷的时空穿梭胶囊舱里，靠着输送营养液生活，最后，成功抵达了这场时空旅行的终点。
宁都睁眼是被胶囊舱的警报声吵醒的，这将近一个月孤独漫长的旅行，待在全封闭、没有一点窗户透出光线的狭小空间里，如果不靠持续催眠沉睡度过，人可能会精神失常，宁都这一觉醒来，都能感觉自己睡眠时间之长，她总感觉好像是死了，然后复活，准备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胶囊舱开启，宁都从里面轻而易举出来。
一个月的沉睡没让她的肌肉出现异常，多亏了舱内的按摩系统，她感觉自己精神很好，精力充沛，灵活地从胶囊舱跳出之后，又是一道道黑漆漆的舱门展现在她面前，她需要一下又一下按要求打开这些舱门，再此期间，回溯之门时空机器会检测她的智力精神体能是否正常，不正常的，会立刻报警返回。
很显然，宁都通过了检测，眼前只剩下最后一扇舱门。
打开这扇舱门，就是一千年前的世界。
宁都当然做过很多心理建设。
由于她那个时代的人其实是这一千年前人的克隆，社会也是这一千年前的社会延续，一千年前的星球蹦坏重塑 ，那些重建机器人花了一千年，也只是修复好了整个星球和建立社会网，整个人类的科学技术水平是停滞的。
所以，按理说，一千年前的社会，应该和她待着的那个差不多。
所以宁都没有多少担忧，直接打开了舱门。
打开舱门的一瞬间，舱外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隐隐闻到砂砾味。
是黑夜么。
宁都有这个疑惑，门缝中透出的光线并不明亮。
当整个舱门被她全部打开，她才感受到整个世界。
首先是传入耳中的吵闹声，是熟悉的城市喧嚣，是闪烁着霓虹灯色的全息广告声，是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空中呼啸而过的飞行器，是行人们的脚步和喧嚣。
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可睁眼看到的是一片土黄色。
天不是蓝色，是土黄色，这土黄色铺天盖地笼罩着高耸入云的大楼，笼罩着每一棵树，每一个人。
远处高楼的电子时钟清清楚楚写着，今年是帝国历12998年10月23日，而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日期是帝国历14034年，10月23日。
差不多是一千多年前，宁都想起来，进入回溯之门前，政府曾提醒，每个进入回溯之门者降落都未必是设定好的年月日，都会有所偏差。
帝国历12998年，按照她那个年代的日期推算，千年前的帝国覆灭，是在帝国历12999年。
哇，就只剩一年了。
宁都抬头看天。
也不知道这沙尘暴要持续多久。
宁都本想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一走看一看，但刚出舱门，就被路边的警察扣下了。
扣下她的警察有机器人有真人警察，所有人没对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大机器里走出来的人有过多好奇，只是简单问了她的名字，然后就把她带走了。
到了警察局里，宁都才发现自己降落在了濯鹿原星。
猛地一个想法跳了出来。
听说她们那个时代的人的记忆、社会身份，包括在棺材中的成长轨迹，都是模仿千年前的人做的，那么会不会，一千年前的她，也叫宁都，万一就正巧也在读濯鹿原大学呢。
“你叫宁都。”警察抽了她的血样进行身份检测后，坐在她对面，对她道。
“是。”宁都答。
如果这个千年前的世界真存在一个宁都，而她又是她的完全克隆体，那么，她去做血样检查，警察只会真的查到这个世界她的身份。
果不其然，下一秒警察道：“你不是望风大学的学生么，不是前几天报备去编号星训练了吗，怎么又在这里？”
宁都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千年前，是在望风军校读的书。
“哦，放假出来玩。”
“嗯，但是星球穿梭的时候你没有提供相关证件，也算是非法，现在，我们只能把你遣返回望风大学了。”警察又道。
“好。”
“你跟我来，我送你上飞船。”警察只道。
宁都就跟警察上了飞船。
从飞船往下望，整个濯鹿星都笼罩在漫漫黄沙之中。
直到把宁都送回首都星的望风大学，警察离开，她们都没问一句跟她相关的话。
比如，为什么她会突然降临在濯鹿原星球的闹市区，还是从一个见所未见的巨型机器里出来的。
跟警察告别后，宁都走进望风军校的大门。
刚才警察不知道跟谁打了个电话，就说是宁都回来了，然后电话那头有个人说了“好的，马上过来”。
所以谁会来接应她。
宁都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真的有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感觉有点惊奇。
来接她的人是贺肆。
好久没见贺肆了，上一回见，还是在她的学校燎原星第十军校，贺肆在程予钦的课上提出质疑，吵了起来，宁都刚好路过，被贺肆摇着胳膊要给他做主。
最后宁都说自己肚子疼，并找来邓晓淞，让她处理。
也不知道她最后咋处理了。
反正最后宁都就是躲着贺肆走了。
不过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
好久不见，他长得还是又漂亮又可爱。
贺肆急匆匆跑过来，一喘一喘看着宁都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贺肆。”宁都道。
“怎么了？”贺肆拉起她的手。
哦，果然还叫贺肆。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去濯鹿原了？警察送你回来的？出去训练出事了？”贺肆问。
宁都道：“没有就是旅游一圈，把星球通行证丢了，让警察发现遣返回来了。”
“哦，这样啊，那就行那就行，你没事就好，”贺肆松了一口气，然后抱住了宁都，“你真怕你出什么事，要真出事了，我就没有女朋友了。”
宁都：……
看来她在这个千年前的世界，社会关系依旧有点复杂。
“好啦，你饿了没，我请你吃饭啊。”贺肆又道。
这么一说，宁都确实感觉到有点饿了。
“是有点。”
“那走吧，吃你最喜欢的红烧排骨面。”贺肆拉着宁都往校外走。
宁都挠了挠脑袋。
她啥都爱吃，好像没啥偏好。
这个世界的自己，原来最喜欢吃这玩意儿吗。
不过红烧排骨面真挺好吃的。
宁都和贺肆坐在一家小店里，吃完了一整碗红烧排骨面。
“还要吗？”贺肆问宁都。
宁都摇头。
不知道为啥，她不是很有食欲。
转过头，宁都看着窗外。
黄沙漫天。
和濯鹿原星一样，都是沙尘暴。
餐馆里挺安静，都是吃面的人发出的微小的吃饭声，再有，就是餐厅里播放的广告。
这个星球上被誉为慈善家、公益组织者、伟大企业家的人，都做过访谈，说过自己爱吃红烧排骨面。
这个访谈不是这家面店的广告，但显然，店家觉得这个访谈有助于她们的生意。
“老板，我这碗里有指甲片。”突然，宁都他们隔壁桌的客人起来，对着店老板道。
店老板走过来，确实看见短发客人面碗里有片绿色甲片，她们后厨的大师傅留着绿色指甲。
“对不起，给你赔双倍饭钱，可以吗？”老板对客人道。
客人摆手：“不用了。”
“谢谢。”老板又道。
客人点头，也道：“你家味道不错。”
然后她付了饭钱离开了。
宁都一直仔细看着这一幕。
“其实我面碗里有根头发，但我刚才已经挑出来了。”贺肆压低声音对宁都道。
“不跟老板说吗，说不定也是双倍赔偿。”宁都问。
贺肆笑了笑：“不用了。”
吃完，宁都和
贺肆返回学校。
和贺肆聊天她才知道，自己现在才20岁。
贺肆比她小一岁，但她们同级，她在单兵专业，贺肆在机甲工程专业。
未来的路，她是机甲操作者，他是机甲工程师。
她们是去年谈上恋爱的。
贺肆会反复说到自己的过去，在编号星过得多么不幸，但有好心人看到了自己才能，帮了自己一把。
“那个人是不是姓柳？”宁都问贺肆。
贺肆一愣：“你怎么知道？”
宁都没说什么。
她虽然是个女性，但她真的只是看中我的才华，帮我了一把，我们之间，真没有什么，真的！“贺肆连忙开始强调。
宁都想象，如果她那个时代每个人的剧本都是根据千年前的现在编排的，那么，贺肆就在说谎。
但是说不说谎，已经不重要了，她从心里欣赏贺肆的美貌，但对他没多大兴趣。
比起盘问贺肆的情史，宁都更感兴趣的是，好像她在自己的时代拿到的剧本，和现在差距太大。
她是编号星出身，去了濯鹿原大学，后来在军校联赛一举成名，又重建了燎原星第十军校，而在这里，她竟然是世家出身，有父母，从小生活在良好的环境下，顺利从首都星著名小学读到望风军事大学，也就是她常说的望风军校。
这剧本差距太大了。
不过这样一算，那也是很好，毕竟，出身良好，嗯，她肯定有钱。
当然，这些都是她从贺肆那里旁敲侧击出来的，具体她家干什么的，父母是谁，还不知道。
不过到此为止，宁都已经觉得这趟不白来。
……
回到望风军校，宁都当然先好奇地回自己宿舍看了一圈，毕竟她每次去望风军校都是住大师脑们的地下办公室，都没去过人家正经宿舍，这次一看才发现，唉，望风军校太有钱了。
这宿舍环境比她在燎原星第十军校的办公室还要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厨房洗手间客厅卧室，一室一厅的配置，全自动化生活系统，这不是天堂是什么！
并且。
宁都又发现一个问题。
这位一千年前的她，房间陈设竟然是如此的昂贵。
和她在濯鹿原宿舍和燎原星办公室的风格大相径庭。
房间里都是些精美摆件，用物全都是非常高档的。
非常符合这个一千年前的她优渥的身份。
这还是她么。
宁都感觉陌生。
参观完自己的办公室，贺肆拉着她的手，道：“小宁，你既然回来了，学校也登记了，那下午也该去上课了。”
“这么快？”
“你之前也旷课，还为了逃课申请去编号星训练，既然回来了，学校肯定希望你赶紧回去上课的。”
“哦，好。”宁都答应了。
贺肆下午没课，但临近考试，他说自己要去机甲制作间打卡造机甲，任务很重，所以，下午就不能陪她了，但晚上一起吃饭，他请。
宁都答应了，然后送走贺肆以后，就去了望风军校地下办公室。
千年前的大师脑们，还在那吗。
按理说在的，如果她的时代只是千年前这里的克隆，那么大师脑们，应该也还是七个脑子。
宁都走到那熟悉的地下室，果然看到了大师脑们的办公室标识。
她按照记忆输入自己时代大师脑们的办公室密码锁，然后，门开了。
宁都走进去。
“是谁把门打开了！”七位大师脑们见到门开，立刻叫道。
“予钦啊，你去看看。”大师脑的声音又从房间里传出。
宁都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一个人朝她走来。
是程予钦。
见到程予钦出来，宁都很快道：“嚯，你也在？”
程予钦看着她，定了半秒，眼神像在看陌生日：“你叫宁都？”
宁都点头：“对啊。”
程予钦眉头皱紧，又问她：“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听到这句话，宁都心里哦了一声。
好像这个时代的宁都，和程予钦不熟。
“我想看看我的熟脑们。”宁都直言。
“予钦，门口那小姑娘是谁？你认识么？”门内，泡在营养液里的大师脑们突然开口。
看到房间里的大师脑们都看向她，宁都又了然了。
这个时代的宁都，好像和大师脑门也不熟。
“没记错的话，你是单兵系二年级a班的学生，”程予钦又盯着宁都，冷冰冰开口，“这个时间段，你该在上课，而不是私闯学校禁地。”
“哦。”
“既然你们系主任有事让我代班，那我当然会负责，你，单兵系二年a班宁都，记处分一次，现在，回去。”程予钦又严肃赶人。
宁都点头。
一句话不说，离开了。
外面黄沙确实很大。
风一吹，路上的行人就缩紧了脖子。
但明明这天气不冷。
宁都一路双手揣兜走着，看路上的人，好像在看一部不知名的纪录片。
世界到处弥漫着略带奇怪的沉默的味道。
她终于按照地图指示来到了自己的上课训练场。
“报告。”她在训练场门口喊了一声。
“你迟到了。”训练老师对她严肃道。
“对不起。”
“进去训练吧。”老师又道。
宁都没再多说什么，进入训练场训练。
其实也没咋训练，她只是驾驶着学校的训练机甲在训练场逛荡，她和老师的目光屡屡触碰上，但老师什么都没说。
就如本该是单兵系最该罚的上课迟到行为，老师却没有对她做丝毫惩罚，只是让她继续训练。
宁都再看看同在训练场训练的同学们。
大家好像跟她一样，都在随便逛逛。
下课铃声一打，老师说一句解散，就离开了。
同学们都没说话，也默默解散。
宁都透过学校训练机甲的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同学们。
有些同学走在路上一直低着头，撞到了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抱着一摞瓶子全摔碎了，那个撞他的人的摆了手势，好像在说对不起。
然后被撞的人也同样摆摆手，撞他的人离开以后，被撞到人就开始默默收拾瓶子。
路上的其他人，都在缓慢的走着，很少被周围的事物所吸引，比如刚才被撞的人和撞人的人，只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没有人驻足围观。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宁都饿了，要去食堂吃饭。
跟贺肆约好在食堂见面，她在食堂等了一会儿，没人来。
宁都刚又要了一碗食堂的排骨面，师傅已经做上了，但她还没付款，毕竟贺肆说好吃请她的。
“同学，面做好了，你怎么还没付钱。”食堂师傅把排骨面端到了窗口外。
“呃……”宁都叹声气，等了许久贺肆没来，她只能先付了款。
不然面坨了就不好吃了！不好吃就亏了！
“滴。”用指纹信息支付了面钱以后，宁都就端着面去找座位。
不远处一个面对面的双人座位上，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坐着。
宁都端面走过去，坐在了程予钦对面。
正在吃饭的程予钦抬起头来。
“咋了？”宁都问他。
程予钦放下筷子，看着宁都。
宁都：？
“没记错的话，你叫宁都。”程予钦又看着她道。
“昂。”宁都点头。
“你已经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了，不该不知道校规。”程予钦又道。
宁都：？
“下次不要这样。”程予钦又问她。
宁都：？
程予钦说完起身，端着盘子，离开了座位。
宁都不解他的行为，上星网去问可能的原因。
结果星网的回答是，程予钦可能是为了避险。
军校纪律严格，师生之间有着严格的关系限制，一旦发现某位老师和同学走得太近，学校会立刻高度关注，采取措施。
程予钦见到她过来就走的原因，可能是这个。
如果是这样，那宁都可真是开眼界了。
毕竟以前在濯鹿原她经常不在学校，不是在搞钱就是在搞钱的路上，接触的老师大部分是女性，而军校主要严格看管的，是异性师生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所以她对师生关系没多深的理解。
宁都挠挠脑袋，看着在很远处重新落座的程予钦吃饭完，离开了食堂。
也是这时，贺肆才匆匆赶来。
“小宁，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来迟了，都是我们系的程主任，真的好烦，我明明机甲图纸都没什么问题，他非要吹毛求疵让我改！我本来可以早早过来跟你吃饭的，结果拖到现在，对不起对不起。”贺肆看到宁都，连忙走过来坐下。
“程予钦？”宁都听到刚才贺肆提到程老师。
“是啊，”贺肆一提这名字似乎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原本程予钦的座位上，又道，“这个程主任就是故意找我茬儿，我真是非常讨厌这个人，自打来这里上学第一天就知道，他就是我在这个学校最讨厌的人……”
宁都听着，感觉贺肆对程予钦挺了解的样子，于是把刚才发生的事讲给他听，想让他分析分析。
没想到贺肆听完笑了：“小宁，谢谢你故意折磨他。”
宁都：？
“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会忘了吧，前年闹得沸沸扬扬事，一个女生追求程予钦，就是每次来食堂都要跟他单独座一起，后来还有更过分的，最后那女生甚至要为爱自杀，搞得程予钦精神崩溃了好长一段时间，”贺肆道，“他现在来食堂留下心理阴影，不和任何女生同座……大家都知道这点，不过你真的敢去折磨他，也算是哈哈哈哈……”
贺肆笑得不行，但说着说着，看宁都已经吃过饭，又想起来什么：“小宁，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你怎么自己付钱了？”
“哦，你不来，我怕我自己饿死。”
“对不起对不起，”贺肆又道，“来晚了小宁，原谅我原谅我。”
“嗯。”宁都只看着他。
……
“怎么了？”直到贺肆自己买完饭端上来，吃了几口，发现宁都还在看他。
“你不是说请我客吗。”宁都问。
“可你不是已经吃过了？”贺肆不解。
“我就不能再吃点？或者你折现给我也可以。”宁都道。
贺肆皱起眉来：“你怎么怪怪的。”
“怎么了？”
“你以前从不这样。”
“没啊，我以前不就该是这样吗，就是你有点不同，我以前的对象不这样。”
宁都又道。
“什么？你还交过别的男朋友？这怎么行，说好我们是彼此初恋的！”贺肆急了。
“初恋有啥，只是我的第一次恋爱而已，我当然要谈很多恋爱，人之常情。”宁都不解。
“那你还谈过谁？谁？”贺肆又问。
“戚雪怿，我跟他谈过。”宁都又道。
“戚、戚雪怿……”贺肆一听愣了，“戚雪怿？就是我们的校友，现在在五大家族做事的那位？听说很厉害……不是小宁，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
“不可能啊，咱们俩同时考上的大学，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咱们俩这种新瓜蛋子都没机会见到戚雪怿那样的人啊，就每次他来学校做一些巡检什么的，会远远看一眼，你怎么会认识他呢。”贺肆又道。
“哦，是吗。”宁都听着。
“好啦小宁，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大，怎么总是胡思乱想，不要再开玩笑啦，你要是和戚雪怿谈过恋爱，那我还敢追你吗，你真的该去咱们学校精神科看看了，这是幻想症。”贺肆又道。
“所以你给不给我折现，你说过请我客的，还没请。”宁都又问。
“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了？”贺肆问，“你真奇怪，怎么突然对钱这么执着。”
“我就喜欢和给我花钱的男生搞对象，不花钱的我不搞。”
“你这不是拜金？”
“确实是，如果一个男生不肯给我钱，他再好我都不会和他谈，”宁都道，“这是我的原则，你要是不接受，我们可以分手。”
“别，别别，”贺肆连忙道，“好啦，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这么奇怪，给你就行啦。”
很快，贺肆给宁都转了她这次吃的排骨面的钱。
宁都看着这两个瘦钱，想起了戚雪怿。
唉，他确实大方。
第116章 命运（27）我要追他
宁都最后回了自己在这个年代的家。
从来没有过家的她，进入自己家那个位于首都星风景优美的花园区别墅区的家，见到慈爱的父母，如同电视剧上出演的那般清爽又亲切面孔的父母，她觉得毫不意外。
母亲在军区做领导，父亲是大学教授，是电视剧小说理想中的三口之家。
宁都来这个家的主要目的是翻一下自己的资产，看到存款的那一刻，她舒服了。
打道回府。
母亲和父亲亲切问她要不要她们送她回学校，宁都没拒绝。
虽然不熟，但是被送回学校，也能省一笔交通费。
等到了学校，看到父母在门口跟她挥手告别，她也机械挥挥手。
没啥感觉，跟他们不熟。
宁都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自己的光脑跳出来一条消息。
其实她的光脑已经无数次跳出这个信息，现在到了帝国末日，帝国上下所有人，只要是有点知识和能力的，都要投入到帝国建设抵御那位毁灭者的事业中来，望风军校的学生当然也是如此，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参与关于对抗毁灭者的那台最关键的原始机甲的制作和训练，全校学生都被分到不同小组去参与这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她没有。
所以学校会不停发消息警告她，必须马上参加小组，与其他同学一道为原始机甲的制造出一份力。
本来她作为单兵，应该去参加机甲训练小组的，但是现在，唯一空闲的小组只有一个。
就是程予钦的机甲制作小组。
程予钦是刚从原始机甲的核心组件任务上下来的，核心组件任务完成，他才又在望风组建了自己的小组，继续投入原始机其他关键部件的制作。
宁都没得选。
【是否加入程予钦老师的队伍，当前队伍成员（2/3）。】
光脑很快跳出来提示。
宁都选了确认。
……
第二天，宁都出现在程予钦的机甲制作小组。 ？
程予钦再三确认了宁都的报名信息，这才问：“你是单兵系的学生，为什么要来机甲制作组，而不去机甲测试组？”
“机甲测试组都满员了。”宁都解释。
程予钦沉默许久，又道：“抵御传闻中的毁灭者，对抗世界末日的机甲，原始机，我们现在在制作它的a级部件，非常关键，你一个单兵，帮不上太多忙。”
“奥，”宁都道，“那我能退出么。”
也是来了这里，宁都才知道程予钦的机甲制作小组比一般的小组还要忙，活非常多，基本一天到晚，除了上课吃饭睡觉，时间都得贡献给它。
宁都后悔了。
“不，”程予钦道，“你的名字已经通过学校系统进入我们组的信息库中，而且我们组正好有一位同学临时退出退学，所以你顶替她的编号信息加入我们成功了，所以，你不能离开。”
“如果非要离开呢。”
“转组，或者死亡。”程予钦道。
“那我转组。”宁都道。
“转组需要我申请将你转向其他组，现在其他组都是满员，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费工夫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程予钦道，“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待着吧，打下手也行。”
“好。”
“你先认全图上的工具。”程予钦给她光脑发了一份机甲制造常用的工具表。
宁都在自己的时代也没少做机甲，这些工具她都熟。
不过装模做样地学习也不失为摸鱼美事之一，不算亏。
“宁都，”一旁正在和机器人调整机甲部件细节的程予钦道，“帮我把三手钳拿来。”
“哦。”宁都条件反射去了程予钦挂着的大衣拿，口袋里摸到一把小型三手钳，递给程予钦。
程予钦看了一眼宁都递过来的钳子，发现是对的，没说什么，准备用。
但下一秒顿住。
他眉头紧皱又看了看手上的钳子，这才愣了愣，然后低声问宁都：“这把钳子你是从哪儿拿的？”
“你大衣口袋啊。”宁都下意识道。
程予钦转过身，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大衣口袋有三手钳。”
宁都顿了一下。
哦，在她的时代，那个程予钦就有这样的习惯，每次她和他同时出现在大师脑们的地下办公室，研究机甲玩玩的时候，程予钦都会从他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特制三手钳。
跟现在她拿给程予钦那把一模一样。
……
宁都没解释，程予钦也没再追问，机甲制作间除了机械声，很少有其他声音传出。
直到快要结束这一天工作的时间，程予钦才又说，既然人员到齐，他也不打算再追加组员进来，那么，作为小组负责人，他需要开会，商量下一步任务计划。
宁都知道这件事，只表示 ：“哦，我没来之前就知道你的小组是三个人，但是现在一直没看到第三个人在哪儿。”
“对老师，要用您。”程予钦严肃纠正她。
“行。”
“说收到。”程予钦继续纠正。
“收到。”宁都老实道。
“至于你说的另一位成员，他不方便来这里，只线上跟我们沟通，主要是设计图纸，不涉及重工制作。”程予钦又对她解释。
“行。”宁都又道。
“是收到。”程予钦继续看着她。
宁都也看着程予钦。
“行。”她回。
程予钦不再和她纠缠这个。
线上会议很快开启。
“另一位成员不方便露面，你会儿听到他的声音，你叫他……2号就可以了。”
“那你是几号？”
程予钦：“您。”
宁都：“您。”
“1号。”程予钦答。
“我呢。”宁都又问。
“0号。”
“不错，我是你们领导。”
程予钦嘴角一扯：“宁都，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
“那为啥我是0号？”宁都又问。
“你其实算作替补成员，”程予钦回答，“我之前说过，这个组本来的第三位成员是一位机甲制作系出身的机甲师，但她选择退学，你虽然是单兵，但因为单兵组埋怨，转到我们组来，所以需要继承了她的组员信息来变成我们组的成员，理论上，我视你为替补。”
“哦，行。”宁都点头，看了眼自己的组员正式编号，000237，000开头是机甲工程师编号，111开头才是单兵，她的确是继承了某个机甲工程师的编号。
程予钦不自觉嘴角又往下扯一下，最后什么都没说，又道：“那么，会议时间到了，我们先跟二号开会。”
宁都和程予钦在机甲制作室中打开了全息会议。
虽然是全息会议，但会议三人都以虚拟形象露面，绝不露真面目。
会议一开始，就是程予钦的称述，他把近期的工作进度做了总结，又说了一下自己对加下来机甲制作的工作安排，这才到大家的提问环节。
“0号有什么问题？”程予钦问。
“没。”宁都只道。
“2号呢。”
只听沉默一阵后，二号开口：“没有。”
听到二号声音的一刹那，宁都眼睛睁大了一点。
哦，熟人。
*
得知戚雪怿也通过回溯之门来到这里是一个多月后。
本来宁都在这里过得挺自由，戚雪怿一来，就不自由了。
他作为特调会会长，兼职临时时空管理组织会会长，需要将所有已经通过回溯之门降临在千年前的本世界人召集来，要共同商讨一件事。
很重要的事，本时空帝国政府已经在开发抵抗毁灭者机甲的道路上走很远了，但始终在技术上还差一点突破，但这种突破据说早在一千年前人们研造原始机时就已经突破，所以这次，本时空帝国人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将千年前原始机的全部资料搞到手中，并且，进行测试，将原始机数据和相关测试数据带回本时空帝国。
其实这并不是难事，因为这个时代掌握这些资料机密的领导者，在本时代的克隆体都存活着，一模样的人，只要稍微用点手法，这个千年前的自己短暂消失，克隆体的自己暂代职位，弄到资料就好说。
戚雪怿给所有开会，公布了关于政府制定的职位暂代方法和本人本时代克隆体暂时存放保密方法，然后，就是给各个具体的组织单位单独开会，制定工作方案。
宁都被划到了机甲测试小组。
原始机的资料需要有人取得，原始机也需要有人测试，测试需要单兵，所以她在这个小组。
柳沁也在。
“小宁，终于又见面了啊！”柳沁见到宁都，欣喜万分，忙走上前去抱住她，“好久不见！”
“确实。”宁都也很感慨。
“你在这边过得咋样？”柳沁问，“比我们提前来这么久，感觉这里的生活还适应吗？”
“还行，”宁都点头，“就是沙尘暴太多。”
柳沁也点头：“没错，沙尘暴太多了，我真不习惯这里，而且我这里的爸妈和原本那俩一样，哎呀真是，我快头疼死了，他们天天数落我不上进。”
“你不是和你爸妈一起进回溯之门的吗？”宁都问。
“他们军区临时有事去不了，本来也叫我别去，但我……偷偷来了。”柳沁压低声音道。
“懂了。”宁都点头。
“反正我来了觉得不错，而且以后在这里，我也算有个伴儿了。”
“嗯，我也是。”宁都道。
“那肯定的，你，我，还有邓奶……诶，邓晓淞没来找你吗？”柳沁不解。
“她来了？”宁都也不解。
“你们没碰面？”柳沁睁大眼睛。
“没啊。”
“那她去哪儿了？你去回溯之门不久她说学校待着无聊，还有好多事搞不定，要过去找你，都走好久了。”
“啊？”
“哎呦！我的亲娘嘞！——”宁都正在满头雾水中，忽然又听见远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只见标牌上写着“后勤组”的队伍中，有个人冲了出来，直往她俩面前冲。
是邓晓淞。
邓晓淞一见宁都就哭了，跟见了亲娘一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呜呜呜狂哭。
“不是，邓副校，你咋搞成这样？”柳沁明明记得，邓晓淞去回溯之门的时候，特地还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为什么现在穿得这么——破烂？
邓晓淞要哭了：“呜呜呜该死的回溯之门，刚一落地我一打开舱门，你们猜她给我干哪儿来了？监狱！人家电子警察一见我，扫我的脸就说我是通缉犯，给我抓捕归案了呜呜呜！要不是戚雪怿他们政府的人来了给我弄出来，我都不知道要待多久！”
柳沁和宁都：……
这倒也正常。
邓晓淞平复心情之后，就开始跟她俩抱怨，明明她在燎原星还是副校长，以前也是军校大学霸，好歹给她弄个好点的有点贡献的组待啊，就因为看她年龄大了，就让她去后勤待命，气死！！
柳沁在那安慰邓晓淞，宁都只有羡慕：“唉，都是不拿钱的活儿，后勤组轻松，也算是赚了。”
“赚什么？都世界末日了，赚了能干什么？宁都你别误会，我下来不是找你的，我是为了帝国做贡献的，我就是想能为帝国躲过这一劫贡献一点力量！你这孩子，怎么张口就是轻松轻松的，你这么牛，天赋异禀，你就该多为帝国做贡献吗？难道你想看全人类死？”
“我也不想死。”
“那就对了。”
“但是我也只能尽力。”宁都叹声气。
看到宁都叹气，邓晓淞又道：“你这是什么话，宁都我说个实话，到时候要咱们帝国真要对付那个毁灭者了，你能不上？帝国打造零号机，又从千年前拿他们原始机的数据，不就是为了打造出一台超能机甲对抗毁灭者吗，超能机甲不得让超厉害的单兵驾驶，你就没想过那个单兵可能是你？”
宁都：“没想过。”
“你怎么会没想过？”
宁都：“唉，个人的力量太渺小，我又不是神，能让一个这么大的国家起死回生。”
“那你也得努力啊。”
“我努力啊，我每天都求神拜佛，祈祷帝国一直活着，毕竟我在帝国银行里存了好多钱，唉！”说到这里，宁都也开始揪心。
帝国没了，确实，她的存款也就都没了！
邓晓淞：……
得了，对牛弹琴。
本来还想聊上一会儿，但是已经到了单兵组全员去会议室制定详细作战计划的时候了。
宁都和柳沁跟邓晓淞暂时告别，走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有好几个政府官员坐着，为首的就是戚雪怿。
机甲测试小组全员落座，戚雪怿开始跟小组成员，尤其是小组长讨论机甲测试方案。
类似的机甲测试其实在他们本时空的帝国不少见，所以无论政府还是小组带头的军校老师们，都轻车熟路，很快根据小组成员的特色专长，安排了合适的测试项目，力求全方位测试那台原始机，拿到全面数据。
机甲测试排期表很快也定好。
“如果大家没有问题，我们就按这个测试表来进行机甲测试，到时候，请各位准时根据政府其他工作人员引导，保密前往测试场，不要惊动这个时空的相关人员，”戚雪怿又对机甲测试小组的成员们道，“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散会了。”
宁都看到自己被安排的日子，犯了难。
“这个时间我不行。”其他人都表示没有问题，只有宁都提出异议。
宁都提完异议，抬头，就和戚雪怿目光对上了。
只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自然道：“宁都，你为什么不行？”
“我参加了这个时空的机甲制造小组，为这个时空的帝国的原始机制造部分零件，时间刚好撞了。”宁都道。
戚雪怿听完，想了想：“原始机制造？如果你确定你参加的是原始机制造，那你知道它属于这个时空帝国的极保密项目么，你是单兵系学生，应该没有资格参加这个。”
“因为单兵系能参加的小组满员了，我又必须参加小组，所以刚好。”宁都向戚雪
怿出示参见制作小组的相关文件。
戚雪怿在宁都的文件上看到了一些人名。
【***制作组信息：0号成员：宁都；1号成员：程予钦；2号成员：**；总负责人：郑茜炽】。
看到这里，他停了几秒，唇抿成一条直线。
而后戚雪怿才抬起眼来，继续问宁都：“你可以请假吗，我们的排期更改非常困难，一定需要你抽出时间。”
“我之前问过，但那个程予钦说，除非我死了，否则我进了保密小组，不能退出，不能请假。”宁都又道。
戚雪怿当然明白，“那个程予钦”是指这个千年前时代的程予钦，于是他又问：“那可以换组么，据我所知和这种保密机甲小组虽然进入不能退出，但可以转组，转组你就有可能排开时间。”
“转组只能程予钦去协商，我问过，他说他没理由做那种费工夫的事。”宁都反问。
戚雪怿没说话。
他了解这种帝国高保密级别的机甲制作组，确实，转组一般由成员提出是不可能被同意的，除非小组长主动让她转组。
也就是说，必须要程予钦主动让她转组才可以。
而涉及人员调动的事一般都是比较焦灼的，确实很花时间和精力。
戚雪怿又把这些想法说给宁都听，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怎样让程予钦帮她转组。
宁都只回两字：“没有。”
“可以再想想么，有没有什么能劝他的办法，以你对他的了解，毕竟，你们很熟，不是么。”戚雪怿看着她。
宁都想了想，实在犯难：“主要这个时代的他好像不认识我，反正对我挺冷淡，所以，我感觉我也不了解这个时代的他。”
戚雪怿：“是么。”
“那要怎么办，我们的排期是不可以变的，”望风军校的老师也犯难，“而且确实，如果让宁都强行脱离那个小组，会打草惊蛇，这个时代的人，未必对我们这些跟他们长相一模一样的外来客不会警觉。”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想为宁都想办法，但似乎没有什么办法。
“最好的办法，或许是问问他本人有什么办法，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这个时代程予钦的人了。”戚雪怿道。
“也是，”宁都又问，“他来了吗？”
“他在我们的时代还有很多关于零号机的事要忙，所以没办法过来，”很快，戚雪怿拨通了时空连线，“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时空波联系到他。”
时空连线虽然不稳定，但大家等了一阵，好歹，程予钦在另一个时空接通了电话。
“喂。”那边，程予钦通过全息电话影像，能看清楚坐在会议室的每一个人。
和自己时代的程予钦眼神交汇的时候，宁都那股熟悉的感觉才回来。
戚雪怿把宁都的遭遇简单复述了一遍给程予钦听，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程予钦那边长久地沉默。
最后只说，还要考虑一下。
之后他会主动回电。
机甲测试组的人就这么散了。
最后也没等到程予钦的回电。
各自拿到分配任务后，宁都跟邓晓淞和柳沁简单吃了个饭，就要去这个时代的程予钦制作小组报道了。
晚上有工作。
基本上，制作室里是宁都和程予钦两个人和一群制作机器人在那里奋战，那边的二号成员，偶尔会通过电话跟程予钦聊天，沟通进度，讨论草图的设计方向。
“0号，我这边有很多事，也许真人协助的效果会比机器人好很多，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做任务。”二号通过联络器对宁都道。
宁都没回答。
“零号？”
“你跟二号一起做任务吧。”程予钦道。
“不，”宁都摇头，“我要跟你一起。”
程予钦手下的活一顿。
他转头对宁都道：“您。”
宁都：“我咋了？”
程予钦：“……”
“你去和二号做任务。”程予钦又对宁都说一遍。
“不。”宁都拒绝。
“给我一个理由。”
宁都：“没有理由，我就想跟你在一块。”
程予钦盯着宁都：“宁都同学，你说话不要节省，很多模糊不清的语句，会让人产生误解。”
“啥误解，怕我跟你搞师生恋？”宁都问。
程予钦脸色一沉：“宁都，出去。”
“哦，今天结束了？”宁都站起身。
“出去把校规抄一千遍，操场跑50圈。”程予钦压着火又道。
宁都：“啊？这就发这么大火？我就是问问，也没啥啊，你咋这么敏感，就师生恋这个，提都不能提吗，我没说真要跟你搞啊。”
“出去。”程予钦已经打开了制作室大门。
宁都站在门口，万分遗憾摇头：“唉，光问了问你就这样了，那要是我真跟你搞呢。”
“那你就永远都别想见到我。”程予钦只道。
宁都：“奥。”
然后，她就被程予钦“请”出去了。
宁都被罚跑圈这事贺肆知道以后，宿舍坐不住，赶忙过去找她。
“程予钦那家伙就是事情多，落在他手上都没什么好结果，”先是吐槽了一番程予钦，接着贺肆才又问，“所以小宁，到底是怎么回事？程予钦为什么罚你？”
宁都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听完，贺肆这才哼了一声：“算他程予钦还知道点好赖，懂得避嫌，要真对你有什么想法，呵，作为老师失德，还第三者企图插足我们，够他脱一层皮。”
“这么严重。”
“当然了，以前有老师就这样，军衔都丢了……”说到这里，贺肆望着一点也不澄澈的夜空，“不过现在是末日了，各方面都需要人，应该不会丢工作……不过说这些好像也没用。”
贺肆突然丧气下来。
“小宁，你说我们真的，可以活下来么，”贺肆垂下眼眸，“如果真的，帝国注定毁灭，那么就算我钻进了基因棺材里，延续了自己的基因，克隆出一个自己，这个自己也有着跟我成长轨迹相同的经历，可他真的是我么。”
宁都不答。
“那个人就算跟我再像，也不是我，我只是我，不可能同时掌控两个身体，我……”贺肆喃喃，“小宁，我好怕死啊……”
*
宁都自己那个时代，也是一千年后的程予钦，终于主动来电了。
戚雪怿之前加了宁都在这个时代的光脑联系方式，很快联系上了她。
三人在一个共同的全息群里，虽然在不同时空不同地点，但仍然可以再虚拟空间中共处一室，看见彼此。
程予钦坐在桌前，正看着宁都和戚雪怿。
“人到齐了，你说说吧，有什么办法，不打草惊蛇，让宁都顺利转组，参加我们安排的机甲测试。”戚雪怿道。
程予钦只回复：“我的答案是，没有。”
戚雪怿：“你确定？”
“是，我想不出理由，是那个时代的我是按规定办事，让宁都进组的，而且继续时代的特殊性和任务紧迫性，宁都如果不是干出了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我没理由让她转组。”
“杀人放火……”宁都思考。
戚雪怿立刻转头：“不可以。”
“哦。”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难办，”戚雪怿又思考道，“就没有其他事情，让学长你想尽快把宁都转走，我记得学长你有一点洁癖，还有，不能忍受喜欢装模作样的人。”
“这些在这个特殊时期，我觉得都是可以忍受的。”程予钦只道。
宁都也道：“感觉让你远离我挺难的，我从来没见你对我生过气，你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反感的事。”
时空的另一端的程予钦沉默。
“但也完全不是。”宁都又道。
“怎么说。”戚雪怿问。
“我以前跟你提过结婚，你反应挺大的，你拒绝我，还有一次，我提议我、贺肆、你、戚雪怿，我们四个一起结婚，谈恋爱，你反应更大。”宁都道。
这话一
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程予钦甚至动了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幸好戚雪怿道：“这都是过去式了，宁都，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我就是想说，我有个办法。”宁都道。
“你说。”
“这个时代对师生关系管得挺严的，所以，我追他行不行，”宁都抬头，看着程予钦真诚发问，“我去追你，这个时代的你，你这么有道德的人，肯定会远离我，但机甲制作组你必须得去，这样的话，只有我退出了。”
这话一出，整个虚拟场的氛围，比之前更安静了。
甚至是寂静。
宁都见半天无人回答，又问：“你们信号不好吗？咋没人回复我？”
还是戚雪怿笑了笑道：“其实是很有意思的提议，学长，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宁都去追求这个时代的你，这个时代的你让她转组的可能性有多高？”
程予钦还是沉默。
“看来还是不行吗，唉。”宁都感觉到一丝失望。
“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可以重新规划。”戚雪怿又道。
两人说完，程予钦又沉默一阵，终于开口。
“不，”他沉声道，“我觉得可以。”
第117章 命运（28）我喜欢程老师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和千年后的程予钦断开联络后，虚拟会议室中就剩下宁都和戚雪怿两个人。
“宁都，既然已经确定这个方案，你就尽快实施吧，越早转组，把时间腾出来越好。”戚雪怿又对她嘱咐道。
宁都点头。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关闭联络吧。”戚雪怿又道。
“哦，行，”宁都点头，不过正想关闭联络键，她突然又开口，“戚雪怿，我想问个问题。”
“你说。”戚雪怿只道。
“我跟你分手以后，你没事吧，我跟你提完分手，看你那天状态不好，星网上查了一下，好像先提分手的人对对方都是一种伤害？”宁都又问。
那边，戚雪怿看着宁都。
他温和地笑了笑：“不，不是伤害。”
“是吗。”
“是的，我很庆幸，”戚雪怿又道，“你看清楚了自己不喜欢我的本质，并且不会继续拖延我的时间，这样，分手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寻找合适的伴侣，如果本来不喜欢，却要一直耗下去，那才是浪费时间，不是么。”
“你能这么想就好。”
“当然。”
“那行，既然我们现在都说开了，那还能做朋友吗？星网上建议我们改善关系，依然做朋友。”宁都又问。
“这点抱歉，”戚雪怿道，“已经是末日了，我现在只想把本职工作做好，我会把你当做工作上需要认真对待的同伴，毕竟你是双天赋人才，是帝国打破毁灭命运的希望，但是，至于朋友，一是我现在没有时间交朋友，二是我对朋友的标准审核非常严格，你未必符合我的标准。”
“行，那就不浪费你时间了，我撤了？”宁都又道。
“好，有事及时跟我联络。”
就这样，宁都和戚雪怿都很快离开了这个虚拟会议室。
*
宁都很快开始了这场行动。
她觉得自己很快应该就可以脱离这个制作组，去测试机甲。
因为程予钦在她眼里确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星网上也说，这种人在她有对象的情况下，知道她还追求他，她们又有师生关系，肯定会避嫌。
何况按照这个千年后每个人的剧本是千年前人的基本复刻这一点来看，程予钦这时候应该还有个未婚妻之类的女朋友。
之前听戚雪怿说过，那个人叫赵言，也是个机甲制作的天才，曾经她和程予钦戚雪怿他们三人一起制作过很重要的机甲，程予钦和赵言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但后来，赵言反对五大世家强权，并在一次反对斗争中被暗杀了。
尸骨无存。
赵言死亡的结局应该是千年后她从棺材中出来自然发展的结果，因为如果她的死亡是按这个时代的背景编写的，那么赵言在这个时代就会死亡，那么她又怎么会在末日前躺进棺材里，又在千年后克隆一个自己出来呢。
所以现在，赵言应该活着，嗯，不知道她和程予钦谈上了没有，如果已经快谈上了，嗯，那她现在去追程予钦，应该能更快转组。
宁都在她和程予钦还有二号的机甲制作小组制作间中，吭哧吭哧做好了一部分任务，程予钦才到场。
今天听说他要开啥会之类的，反正是来晚了。
程予钦一来脱下风衣外套，换上制作间的防护工作服，就准备开工。
开工前先询问宁都进度。
宁都照例做了汇报。
程予钦点头：“可以，今天有几项很重的任务，你需要和2号共同完成一下。”
“不，”宁都拒绝，“我只想和你一起做事。”
“我是你的老师。”
“我知道。”
程予钦盯着她，严肃道：“我还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你该听我的安排。”
“但我只想和你一起。”
“为什么，”程予钦停下手中的事，又对宁都道，“给我个理由。”
宁都：“因为我喜欢你。”
“我想追你。”她又补了一句。
……
宁都被轰出去了。
本来今天在机甲制作小组她要干一天活的，但是现在，不用了。
诶，时间就这么剩下来了。
好像赚了啊。
虽然最后野外溜达遇上了自己那个时代的熟人，被抓去先进行了一波原始机的机甲测试，但就算这样，也比在机甲制作组干活轻松。
宁都发现这办法可行，于是第二天去机甲制作室报道，她——
“程老师我喜欢你，给我个机会吧。”宁都又对程予钦道。
“如果你再说一次，我会把你上报给学校纪委会。”程予钦冷链提醒她。
宁都看着他，无比真诚：“如果我退学了就能和你在一起，那我愿意。”
不出所料，宁都又被赶出去了。
又是不用在机甲制作室干活的一天。
尝到了这样做的好处后，宁都当然会得寸进尺。
“程老师。”宁都第三天来到机甲制作是，看到程予钦，就蹲在他面前，叫了他一声。
程予钦放下手中的活儿，回过头。
“你真的很好看。”宁都又真诚对他道。
“去忙你的事。”程予钦只道。
“其实现在这个制作间只有们两个人，我们俩在这里搞对象，没人知道。”宁都又道。
“如果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学生，”程予钦只对她重复道，“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喜欢你。”宁都又说一遍。
程予钦好像免疫了，只对她道：“去做你的事。”
宁都看着他。
程予钦自己出去了。
“这两天你堆积了很多任务，完不成，就不要离开这里。”说完，他又锁上了制作间的门。
宁都：……
这几天，程予钦都不怎么来制作间，宁都见不着他，也没办法表白。
看来得去别处找他。
……
快到冬日了，沙尘暴却还在继续。
程予钦在机甲工程系的办公室靠窗，往常春日会有山桃伸枝进来，夏天听到蝉鸣，秋天会有橘红色的落叶飘在他的办公桌上，冬日，能赏到最纯净的雪景。
但这一年，只有昏黄的沙尘，日复一日铺满他的桌面。
让清洁器清洁了一晚上就铺了薄薄一层的黄沙，程予钦才坐在桌前。
办公室很安静，门外也再也没有了其他老师和学生说话聊天的声音。
“当当。”一个老教授敲门，走了进来。
“韩老师。”程予钦很快起身，朝着这位年近180岁的老教师走去。
老教师干枯的手上拿着一只芯片，她温和对他道：“小程，这是我这些年来的一些资料备份，你的研究，要是能用到，就用。”
“韩老师要退休了？”程
予钦问。
老教师笑笑：“和老伴回极冬星看看，那是我老家，一百年没回去过了。”
“但是听说，如果将来情况不好，包括极冬星在内的二级星，会首先受到冲击。”程予钦神色略显担忧。
“是，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帝国的命运，其实大差不差了。”老教师布满褶皱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平和的笑容。
程予钦没有说话，也只是跟着笑了笑。
而后接过老教师给他的芯片文件，祝她一路平安。
老教师走后，一个年轻的女教授又进来了。
“我也要走了。”女教授道。
程予钦问：“去哪儿。”
“也是回老家。”
程予钦：“一路顺风。”
“好。”女教授说完，准备离开。
但离开前，她想想又道：“程老师，到了现在这份上，我觉得我该和以前的拧巴和解，以前我爱跟父母吵架，从老家的星球来到首都星工作，我曾经以为我永远过上了我要的自由生活，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有多么爱我的父母，我曾经的叛逆多么可笑。”
程予钦看着她。
“所以我也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教授又道，“前几年我大张旗鼓追求你，被你拒绝恼羞成怒当众羞辱你，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事是我不对，但我从来没向你道过歉，我拉不下脸，受不了自尊受挫……但是现在，今天，我最后回老家和父母团聚前，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对你当面说一声，对不起。”
“我知道了。”程予钦又道。
“你是个非常善良又有原则性的优秀男人，对不起，希望你以后……”说到这里，教授停下来。
以后，这真是个不存在的词语。
“希望你每天过得开心。”教授改了措辞，最后祝福完程予钦，这才离开。
不过多久，有一位男教授过来，也向程予钦说了自己的内心。
他是首都星人，不回老家，只会在这里继续共同建设原始机，但他也知道时间不多，这些年很多话他想对一些人说，都没说出口，到现在，是时候了。
曾经他初入望风军校，受到过程予钦很多照顾，但后来他去了军区工作，此后见到程予钦，他总是刻意避开，或者装作不认识他，直到后来他又回望风军校工作，也没有跟程予钦主动说过什么。
“对不起，当年总是回避你，实际上是怕看到你失望的眼神，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最后却为了更高的待遇放弃了现有的研究项目，去了军区，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很生气，所以我不敢跟你靠近，这么多年，这些话埋在心底，我今天，必须要告诉你。”
“人总会为自己想要的事做一些取舍，”程予钦只道，“我曾经也因为讨厌我的家族，在你去军区工作的那几年，我去了编号星任职，但最后我发现，逃避没有用，人总要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原来您也不是一直留在望风的？”男教授惊讶。
“嗯，而且我一直认为，你和我离开的目的相似，当时我离开，一是受不了家族那些人，而是忍受不了望风的人际关系，”程予钦道，“我想你也是。”
男教授有点想哭：“谢谢您理解我。”
“没关系。”
一番话解开多年回避的伤疤，男教授这才走了。
只是离开程予钦，他一路懊悔，如果知道很多事只是他的恐慌与想象，他们能早点说开就好了，为什么偏偏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会想开，才会有勇气。
这就是命吧。
这就是命吧。
程予钦坐在办公室窗前，也在呆呆地想这个问题。
全帝国的沙尘暴从某个时间开始，就未有一刻停歇，陆陆续续，所有人都感到了命运降临的恐惧，一开始是不可接受，到后来就变得平静。
这几个月，离开他的同事越来越多，望风军校往日不缺尔虞我诈，但现在，一起变得真诚且平和。
平和到……令人窒息。
全帝国都是这股平静且窒息的味道。
如果真有什么东西，都把他从这股空气里拉出来一会儿就好了。
哪怕一会儿。
“程老师？”忽然之间，程予钦办公室窗外，出现个人影。
他愣一下，回头，就看见宁都倒挂在他窗前。
“这是四楼。”程予钦皱眉。
“哦，没事，我很安全，”宁都只扒着窗子对他道，“程老师，我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交往。”
程予钦静静看着她。
宁都又道：“我请你喝糖水。”
程予钦只道：“如果你再这样，抱歉，我要叫安保……”
他话还没说完，从窗外，宁都扔过来一个东西。
扔在他桌子上，发出叮咣的响声。
程予钦看去，才发现是一小颗白色的结晶块。
“你拿热水冲了喝，很甜的，别客气，你再考虑考虑。”宁都说完，又不见了人影。
程予钦拿起那块晶莹剔透的方块，皱眉看着。
这是一块……冰糖？
……
“唉，感觉我的办法也不是很行。”宁都坐在会议室里，对对面的戚雪怿道。
“怎么，这个时代的程予钦还没有要让你转组的意思？”戚雪怿靠在小会议室的桌前，双手抱臂看着宁都。
宁都趴在桌子上，非常心累地点点头。
“那看来也许是你的诚意不够，”戚雪怿分析道，“也许你该放下一点对金钱的执着，稍稍花一点钱，来买点礼物送给他。”
“我买了。”宁都只道。
“你买了？”戚雪怿眉毛一挑。
“我特地花了钱，给他买了冰糖，请他喝糖水，但没什么用，唉。”宁都继续丧气。
戚雪怿听着宁都的话，静静看着她。
随后，他笑了声：“对你来说，确实，能花钱就很不容易。”
“这是头一次，我见到你给别人花钱送礼。”他又补一句。
“可是对方没啥反应。”
戚雪怿：“他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程予钦，但也奇怪，按照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成长轨迹都是按千年前人的经历来编写的角度说，他会去编号星工作，会碰上你，应该是很熟悉你的，看来，好像并不是。”
宁都不回答。
“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个时代的我，跟我很不同。”宁都又道。
“哦？怎么不同。”戚雪怿又问。
“她出身比我好，家庭美满幸福，也不是很省钱，还挺能花，找了贺肆做男朋友，对他也很好，总之，据我了解，各方面都是挺像你们口中说的那种……优秀三好学生？”宁都思索道。
“听起来好像，确实是很优秀。”戚雪
怿只道。
宁都点点头，然后又不自觉问：“如果是这样的宁都找你做朋友，你会跟她做朋友吗？”
戚雪怿听完笑了：“当然了。”
“谁不愿意和优秀的人做朋友呢。”他又补一句。
“也确实。”宁都点头认同。
宁都走了，戚雪怿回了自己在这个时代暂时的住所。
住所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他认识的任何人。
只有他的助理机器人在等他。
“会长，或许宁都女士的事情您不用亲自处理。”助理机器人又道。
“为什么？”戚雪怿仰躺在沙发上，疲累地闭着眼，问。
“因为您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助理机器人又道，“宁都的事会让您更加疲惫。”
“都是一样的，她天赋异禀，是原始机训练需要的重要人才，她的事我需要操心。”戚雪怿只道。
“我是说她去追求程予钦那件事，”助理机器人又道，“其实您不用特意去给她出主意想办法。”
“有些事还是亲力亲为好，她能转组稳定去参加原始机训练，比什么都强。”
“可这会让您很累。”
“都一样的，我不是说过了么。”
助理机器人不做声。
戚雪怿依旧闭着眼，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会对我那位前女友讨论自己如何追求我曾经的情敌这件事感到心累？或者还会伤心难过，甚至愤怒？”
“是的。”助理机器人道。
“你不该这么不了解我，”戚雪怿又道，“我和她的基因匹配率只有78%而已，这辈子能有一段短暂的恋爱关系，已经是环境机缘巧合造就的奇迹了，她不喜欢我，也不和我相匹配，我疯了？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必要再执着？”
“是，您说得对。”
第118章 命运（29）我答应你
军校常规的野外生存培训实践活动在末日即将来临时举办得更加频繁，所有人夜晚都休息了，轮到程予钦守夜，他坐在帐篷前，望着天上模糊不清的星光，一动不动。
“闹够了没有。”
感觉到身旁坐了一个人，程予钦头也不转，只道。
这些天，宁都依旧跟着他，他出现在哪儿，她就能跟随到哪儿。
有时候他觉得很割裂。
已经是黄沙遍布整个帝国，所有人都心如死灰的时候。
为什么这时候，还会有人要对另一个人穷追不舍。
“唉，看你一个人孤独，想陪你。”宁都只道。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可能。”程予钦只道。
“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宁都只对他道，“我挺喜欢你的。”
“你一个学生，为什么脸皮这么厚。”程予钦转头问他。
“你要是真觉得我烦，为啥还让我待在你的机甲小组，你可以让我转组啊。”宁都又道。
“这件事我会考虑。”
“你考虑太久了，感觉你是舍不得我走，唉。”宁都又道。
“回去。”程予钦又严肃对她道。
“不行，你一个人，又不会什么战斗技术，怕你晚上有危险，”宁都摇头，“我保护你吧。”
“那你来守夜，”程予钦站起来，“我回去了。”
“哦，一起睡觉么。”宁都也站起来。
程予钦停止脚步。
空气沉静几秒。
他再次转身，又对宁都道：“我不会包容你很久，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行，你要是烦的话，我也可以不见你，唉，说不定那个机甲制作小组，我也不去了。”宁都又道。
程予钦没吭声，转头，回了自己休息的帐篷。
……
野外生存训练结束后，宁都真的没有再去程予钦的机甲制作室。
本来她只是想试试，旷上一两天程予钦到底会不会给学校通报这件事，但后来，她发现似乎不需要在意这个了。
因为整个帝国突然从某一天她起床后，开始黄沙弥漫，似乎要遮住所有人的眼睛。
一颗著名星在全球直播中炸了。
是完全崩坏，然后迅速聚合。
全球信号突然中断，宁都坐在床上，感觉到了首都星的震动。
一股黄沙一瞬间朝她袭来。
那一刻，她以为首都星也炸了。
事后才发现，首都星虽然没炸，但著名星炸了三颗。
其中两颗著名星中的后者在第一颗炸了后早有警觉，星球上的精神力者早已装在了基因棺材中，长眠了。
这其中就有濯鹿星。
宁都想起了她在濯鹿星上的那些老师同学，她们应该都已经在基因棺材中，准备着下一次重生。
哦，不对，不是重生，是彻底的死亡，等待自己基因在制造出一个同样的她们出来。
但那个她们，终究不是真的她们。
她们真的死了。
“小宁，怎么办，我害怕。”巨大的悲伤蔓延在整个帝国，贺肆过来找宁都，紧紧抱着她，眼泪止不住流。
宁都僵硬地被他抱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宁，你不怕吗，我真的不想用永远失去我自己，失去我的记忆，失去我的意识，我怕死，我好怕，我好怕。”贺肆浑身颤抖道。
宁都只道：“我也怕。”
“你真的怕吗，”贺肆看着她，“为什么我从你眼里看不出一点恐惧，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小宁，你到底怎么了。”
宁都叹声气：“唉，我也不知道。”
“从你回到望风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以前的你，善解人意，很懂得换位思考，情商也很高，我每次说怕死，你都会劝我，告诉我死亡不是终点……但是现在，你怎么像块木头。”贺肆问。
宁都听着，没有回答。
因为她无法回答。
有一些问题，只要一被问起来，宁都就觉得自己是空的。
没什么也没有。
*
传闻中的那位毁灭者利用时空穿梭，很难让这个时代的人捕捉到他的身影，但他却可以在暗处掌握一切，他借助未来人类的科技力量，毁掉了一个又一个编号星，现在又毁掉一个又一个著名星，人们恐惧，焦虑，却又感觉无能为力。
帝国一方面在严密监视这位毁灭者的行踪，一面又在加紧制造原始机甲，只有彻底造好原始机甲，才可能在捕捉到这位毁灭者时，给他致命一击。
所以原始机甲的任务不能再拖，所有进度都要加紧。
但就是在这么个紧要关头，所有人都在紧急推进者原始机制造和测试时，宁都好些天没有出现在程予钦的机甲制造间。
程予钦对此没有提出任何想法，没有联系过她。
宁都以为她的求偶之旅已经结束了。
按照星网上的分析，这个时代的程予钦作为老师，还是和她认识的那位一样，非常有道德情操，拒绝一些违背道德常理的事。
而且宁都把自己追求程予钦的行为告诉星网解答机器人，机器人说她是在性*骚扰对方。
宁都挠挠脑袋，她明明都是按照星网上的推荐指南做的，但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不懂，但她知道她的追求应该失败了。
认识到这个结局的时候，也正好是程予钦再度联系她的时候。
宁都在去程予钦办公室的路上，遇上了熟人。
本来是不确定对面这个人到底是她的时代还是这个时代的，但是，戚雪怿主动到了招呼。
“宁都，怎么到这里来了？”他声音压得比较低。
宁都了然，哦，应该是她熟悉的那个戚雪怿，因为这个时代的戚雪怿，还不认识她。
“找程予钦。”
“他找你？”戚雪怿问。
“昂。”
“是你追求他的事？”戚雪怿又问。
“我好长时间都没去他的制作小组了，估计今天他得跟我讨论出个结果。”宁都又道。
“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应该是能转组，”宁都对他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但，转不转组，已经不
是很重要了，“戚雪怿只道，“根据我们时代留下来的一些记载，还有科技神给出的分析，接下来的时间，毁灭会接踵而至。”
“什么意思。”
“也许到时候，所有人都顾及不上所谓的机甲制作，所谓的考评纪律，所谓的规章制度，”戚雪怿只道，“因为马上，就是终极毁灭来临的时候。”
“那感觉我跟他谈不谈，都不重要了。”宁都又道。
“可以去，”戚雪怿对她笑笑，“我觉得你还挺喜欢这个时代的他的。”
宁都：“那确实……不过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难受。”
“我为什么要难受？”戚雪怿笑着反问。
“只是我光脑内置的星网感情机器人告诉我我在和你谈这类问题是，你可能会难受，所以我问一下你。”
“好的，所以，”戚雪怿最后对宁都道，“一切看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这才转身离开。
宁都想了想，还是进入了程予钦的办公室。
毕竟今天为了见他，她还特地做了最后的准备，这个准备用不上，那不是白准备了。
唉。
宁都进来的时候，程予钦正坐在办公室发呆。
这一早上，又有很多人跟他告别。
被毁的星球越来越多，谁也不能确定，下一个是不是首都星。
他更多的同事、朋友、师长、同门都选择了离开首都星。
刚才他见到了他的挚友，也是他的学弟，戚雪怿。
戚雪怿也在向他告别。
他说他也要离开，去做自己从来想做却没空做的事。
人在绝望面前，总会选择回到最初最能带给他们原始安全感的位置，或者去实现自己以为从来没有机会实现的梦想。
程予钦这才发现，从小在首都星长大，却又和家族关系不亲，他像一颗浮萍，找不到安全的停靠点。
至于梦想，在毁灭倒计时那一刻开始时，早就死了。
程予钦往向窗外。
厚重的沙尘铺天盖地，几乎要完全遮住那一丝日光。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渗人。
也是这时，宁都推门进来。
“程老师，您找我。”
一瞬间失神被惯常的严谨取代，他看着宁都，对她道：“你已经很久没来机甲制作间，你该知道，这算旷课。”
“哦，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没去那里。”宁都道。
“所以，你认为那些布置给你的任务，都不需要完成是么。”程予钦又问她。
“不都说末日没救了吗，唉，感觉做机甲就算全部完工意义也不大。”宁都又叹气。
“谁跟你说的。”程予钦问。
“都这么说。”
“也许是你们太恐慌了，”程予钦道，“如果你实在不想做了，可以退学走人。”
“不是之前说只有死了才能离开机甲制作组么。”宁都不解。
“规定时刻在变，一开始学校是想留下所有人一起建设原始机，可强制留人违背人性，学校已经发生很多起师生逃跑事件，被抓回来，也会发现他们精神失常，所以现在，学校同意所有师生可以随时离开，不用再写繁琐的申请。”
“奥，明白了。”
“所以你需要么，我看你精神压力很大，如果你想离开，我作为你的代系老师，可以帮你写退籍证明。”程予钦又道。
宁都问：“退籍了，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追求你了？”
程予钦眉头皱起：“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总是说着追求我的话，是精神压力过大，我现在放你走，你就赶紧走，无论这世界怎么变，我希望你做一个精神正常的人。”
“我精神正常啊，”宁都道，“我就是喜欢你。”
“如果你精神正常，就不该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精神正常就不该说？喜欢你告白你追你，为什么不正常？”宁都问。
“我是你老师。”
“我退籍了你就不是了。”
“你有男朋友。”
“我想跟他分手，但他最近因为末日精神也不太好，星网上说我最好不要在这个时间点跟他分手。”
“所以我是第三者。”
宁都想想：“我们可以悄悄谈，不让他知道。”
“宁都！”
“咋了？”
程予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学生，恨不得拿教鞭抽她。
“滚出去。”
“唉，果然还是这样，我的告白，你是不会接受的。”宁都叹声气。
“你退学籍，我会帮你做好这件事。”程予钦又道。
“我不会，”宁都摇头，“退籍了你又不跟我谈，我退籍没意义。”
程予钦：“那你就回来继续做原始机。”
“行，不过那样我会忍不住，每天和你表白。”宁都又道。
“你敢！”
“我当然敢，”宁都道，“不然我就不去机甲制作间好了，但是不去的话，在你看来又是旷课，违反学校规章制度，唉，真是难办……”
程予钦听着，死死盯着她，不禁喃喃：“你真是个疯子……”
“我不是啊，”宁都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他办公桌上，“我要是疯子，就不会给你带礼物了，这个是送你的，如果你喜欢，以后我还能送你。”说完，宁都这才往他办公室门外走。
程予钦低下头去，看到桌子上，宁都放下的，是一朵路边的粉色小野花。
这种野花原本在学校里特别常见，但最近黄沙和大风太多，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它了。
不，不光是这朵花，学校里原本的红花翠树，都盖上了一层黄土，早就什么颜色都没有了。
这几乎是他这大半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鲜艳的野花。
程予钦抬头，看着宁都离开的背影。
那一瞬间，他深刻地认识到，帝国的毁灭是注定的。
也许过几日，也许过几个星期，他就会是躺在棺材里的一具尸骨，被化学试剂溶解。
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的命运，注定都是死亡。
死亡，就在他眼前。
“等等。”程予钦叫住了宁都。
宁都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咋了？”
她问程予钦。
只见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开口：“可以。”
程予钦抬起头来看着宁都。
宁都：？
“我答应了，”程予钦盯着宁都的眼，“答应你的追求。”
……
宁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又细细听了一遍，才知道自己没错。
惊喜来得太突然。
很快，她走到了程予钦面前。
“那既然这样了，咱们亲一下吧，”宁都道，“人家都说情侣之间不亲嘴，不算真情侣。”
程予钦笑了：“我记得你有男朋友。”
“哦，没事，他不知道。”
程予钦看着宁都。
“你怎么还不行动？怕了？”宁都问他。
下一秒，弯下腰，扶着她的脑袋，吻下去。
轻吻过后，程予钦看着宁都：“这样，够了么。”
宁都点头：“不错。”
“下一步，你还想干什么。”程予钦问她。
宁都想了想，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道：“要不，你请我吃饭吧。”
“可以，不过我现在还有事要忙，过两个小时。”程予钦道。
“行，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程予钦顿了顿，又道，“路上注意安全。”
“好。”
宁都离开了。
等到宁都离开，程予钦冷水洗了一把脸，准备继续工作。
这时，余光看到窗角早就干枯的一支柳条。
他记得，刚才宁都进来时，那支柳条一直没动过。
现在竟然重新动起来了。
但是窗外的风，其实一直没停过。
第119章 命运（30）时空穿越了？
“这个时代的帝国已经决定让原始机上真实战场去测验数据，所以我们的机甲测试计划，也需要做相应的改变，从下次开始，各位，需要面对真实的战场。”宁都本时代的人们都被召集在一起开会，会议依旧由戚雪怿主持。
“但是，现在的真实战场非常危险，病毒肆虐，我们的士兵们很有可能在测试的时候感染任何疾病，这个时代的人们很多单兵都穿了防护服，但还是短缺，而且防护服会干扰回溯之门的穿梭，恐怕，从我们那个时代运送防护服来这里，也不现实。”军区一位将军皱眉沉思。
“这个帝国已经做好打算，”戚雪怿说完，又在全息大屏上调出一个画面。
这个画面看起来像是在健身房，有很多人类都在跑步机上跑步。
但当大家仔细看去时，这才发现——
这个在跑步机上跑步的，是他们自己。
“这……”开会的士兵将领们都吓了一跳，“这都是我们的克隆人？”
“大家不必惊慌，”与戚雪怿共同主持会议的第二军区总司令张竟雁道，“这的确是我们的克隆体，但只是一部分克隆体，只有体征，没有自主意识。”说完，张司令看向戚雪怿。
“这是空心人，”戚雪怿继续道，“千年前，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时代的人类，想要克隆完全的自己，也需要在基因棺材里通过复杂技术和漫长的时间才能实现，所以，帝国短时间内利用各位基因克隆出来的人类其实只能算是半成品，虽然叫空心人，但其实，他们有心脏，身体部件唯一缺的是大脑神经网络。”
“所以，帝国是想让我们自己操控这些身体去进行原始机测试？”会议中有人问。
戚雪怿点头：“各位需要躺在脑控舱中，我们会将这些已经送来的半成品人类的大脑与你们相连，你们可以完全操控这副身体，但由于是半成品身体，所以你们与生俱来的精神力会有相应的衰减，但这问题不大，因为帝国最后要的，是数据，得到数据除了需要各位的精神力，各位操纵机甲的经验也相当关键。”
“看来，我们能体验一把各种疾病带来的酸爽感了。”有人明白这件事后，打趣道。
会议室的各位都笑了。
会议结束后，第二军区总司令张竟雁留下来，和戚雪怿共同讨论其他问题。
讨论着，讨论着，张竟雁突然问戚雪怿：“等原始机机甲测试全部结束，我们是不是都回不去了。”
戚雪怿抬起眼来：“不会。”
“不必在我面前伪装，”张竟雁又道，“我和五大家族关系不合，只是正规流程让我掌管第二军区，他们很早看我不顺眼，还有，你的事，其他人不知，但我知道，你表面还是五大家族话事人，但其实，也是他们的眼中钉，他们容不下背叛。”
戚雪怿笑了笑：“你想多了。”
“真正五大家族嫡系负责人没有人来这里，都以各种名头留在了我们的时代，”张竟雁继续道，“其他来到这里的人还以为他们在为帝国做贡献，但其实，他们都是牺牲品，他们选择了成为你我这样的人部下，所以，他们会被世家一律拔除。”
“如果真是这样，那家族派我来这里，不会害怕我不完成任务？”戚雪怿又道，“他们真的放心我带人测出的数据，得到的情报都是真实的？”
“科技神在这个时代也存在着，”张竟雁又道，“按照它的规则，它有义务监视你们是否按计划进行任务。”
“那按科技神的规则，它也有义务确保我们平安。”
“它只是测算系统，不具备强大的物理执行力，”张竟雁道，“它当然会把我们面临的危险，包括未来可能的回溯之门所谓的失灵，我们回不去的情况上报给那个时代的五大家族，可你说，那又怎样。”
“法庭会审判他们。”
“那又怎样，到时候我们都死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一定要死呢，”戚雪怿只道，“可以乐观点。”
听到这句话，张竟雁觉得彻底没有和戚雪怿说的必要了。
“蠢货。”她最后留下这一句，就离开了。
戚雪怿什么都没说。
*
会议结束，宁都和柳沁结伴离开。
走出会议室，柳沁叹了长长一口气。
“唉，小宁，我好害怕。”她又道。
“怕啥。”宁都问。
“怕生病，怕受伤啊，你不怕吗？”
宁都：“当单兵不是经常受伤吗。”
“单兵受伤都是皮外伤，但这次不一样，我们需要暴露在各种病菌环境下，也就是说，机甲训练上几次，我们就可能要感染疾病了。”
“感染疾病，”宁都问，“那是什么感受。”
“你小时候没感冒发烧过吗，肯定比那个还难受，其他病菌病种未知，但肯定都很严重，”柳沁越想心情越沉重，“唉，虽然我只是大脑操控我那具克隆的身体，但是……感受是真实的啊。”
宁都听着柳沁的话，开始回忆。
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宁都仔细想了一阵。
嗯……竟然想不起来。
除了在f324星的孤儿院里被囚禁的日子，其它她都不记得了。
是年纪太小了吗，咋啥都没印象。
想着想着，一股空落落的感觉又再次朝她袭来。
宁都很烦这样的感觉。
每次这种感觉来的时候，她有种溺水的无力感，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还好看一下银行卡余额存款后她缓解了不少。
……
宁都终于随着大部队到了真实战场，开始测试原始机。
真实战场是被传闻中那位毁灭者炸了一部分没炸完的星球。
这座星球的居民们无论是死亡还是进入棺材，总之都已长眠，这个时代的帝国预料到，也许未来他们战斗的地方，都是这样的破碎之地，所以，那怕忍受着辐射和细菌病毒，也要来训练。
当然了，这个时代训练原始机的单兵们都会穿很厚的防护服，因为半破碎的星球还不算有那么强的辐射力，防护服尚可抵挡，但如果星球已经被全毁，那人类的命运就只剩死亡或者躺进基因棺材里死亡。
宁都自己时代的政府只给了薄薄的防护服，能防一些射线，其他都是不可以的。
来测试前，她已经被反复警告，她操控的这具克隆的自己的身体，在几次训练过后，一定会感染一定的病毒细菌。
宁都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她的本体在首都星某个安全的地方躺着，她现在所感受的一切，都是脑神经和这具身体相连产生的感觉。
很神奇，明明她觉得自己就站在这个真实的，细菌病毒辐射横飞的战场上，但其实，她在无数光年之外的星
球上安然躺着。
训练测试开始了。
其实说是测试原始机，也是测试原始机的克隆机甲。
真正的原始机谁都不能用，因为没彻底完工。
现在所有的测试机甲都是基于原始机数据打造的克隆机甲，当然，70-%80%与原始机相似而已，就如宁都现在指挥的这具身体，看似和她本体一样，但是其实还差很多。
不过这具身体倒是和原始机克隆体的测试机甲很相配。
驾驶起来挺舒服的。
宁都驾驶机甲在真实战场上走着，很快看到一些变异星兽出现，这些变异星兽都是星球破碎遭受辐射短时间内变异而来的，性格极端暴躁，攻击性极强，可能携带超强病毒。
很快，几支光子炮下去，宁都干倒了几个。
还有几个比较会躲，而且站位刁钻，宁都的光子炮没打中，它们得意洋洋挺着像远古世纪恐龙一样的巨大的身体和恶心的类昆虫的触角，朝着宁都的方向移动。
但还没移动多久，忽然间觉得背后一凉。
宁都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这些星兽背面，削了它们半个身姿。
倒下的时候，那些星兽身体里瞬间涌出一股股墨绿色的血液。
“这里真脏，星兽全都被污染了，”柳沁传声给宁都，“不过刚打了几个星兽开胃，我感觉对这个机甲操作熟了点，你说平时我们的机甲主要操纵杆都在右侧，这个为什么在左侧，怪不习惯的。”
“啊，操纵杆在左侧。”宁都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都在用左手拉操纵杆。
“主操纵杆变左侧了你都没注意到？”那头柳沁也是一愣，“不是，那要这样刚才那一群星兽你怎么打死的？看你动作那么流畅，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然后快速熟练换左手操控了呢。”
“是换的左手，”宁都道，“但没早就知道。”
柳沁：“……”
算了，这家伙本来就强，原谅她了，柳沁想完，又对她道：“等会儿测试用的那些敌对机甲就要来了，我们得分开。”
“行。”
“哦对了，右边那条路不好拐，这机甲带不动，你走左……”柳沁话还没说完，就见宁都瞬间朝着右路一拐，消失了。
……
柳沁沉默了。
宁都走上右路，果然又碰到了一批机甲。
刚开始以为是盟友，后来直到对方朝她开炮，宁都才意识到这就是用于机甲测试而投入的那批敌人机甲。
全部是根据帝国多年来观测到的那位毁灭者的机甲实战数据制作的机甲敌人。
宁都看对方过来了，当然也要迎上去。
机甲格斗无非是近战远战，宁都看着对方机甲有点多，老远扔了好几个火箭炮，还是那招，扔完火箭炮就绕到敌人后方攻击，但这时，左侧的敌人窜出来，也想攻击她，好在她反应也快，正面的侧方的敌人一个横抱，把对方敌人机甲紧箍在怀里，让它们几乎快成了一堆废金属。
解决完这些人，宁都本来想着任务完成了，准备直接返回，但突然，看到远处阴影的地方，似乎被云雾和沙土萦绕，其中透出点机械光芒。
宁都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但就是想过去看看。
一步步好像被吸引了一样，走过去，靠近那个散发着白里透红光芒的地方。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宁都越靠越近。
等到了某个地方，她停下脚步。
不由自主地，操纵者机甲机械手往那近在咫尺的光芒里伸去。
也是这时，突然间，一双机械眼炸开，一整个比她还要高出几倍的机甲显露在云雾中。
白里透红的光芒就是从它的芯核存放处散发出来，那机甲一下子抓住宁都的机甲，然后开始猛烈攻击。
宁都当然要躲。
闪躲之间，一把锋利的针刺进她的驾驶舱，距离她3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是那机甲机械手上带的武器。
宁都驾驶机迅速往后一撤，刚摆脱那根针，外面的空气就顺着针孔涌进她的驾驶舱。
毫无过滤的空气。
宁都刚要走，那机甲突然上来，就要钳制主她的右肩。
她迅速反身回撤，甩掉那紧箍自己肩膀的机甲臂，又想顺势给那机甲来上一发炮。
突然间，她感到一阵体力不支。
这台机甲的精神力不足。
她的精神力不完整，因为自己的用的身体不是原装的。
也是这时，那闪红白色光芒的机甲握紧拳头，五指间插的钢针瞬间朝她刺来。
宁都刚准备调动所有能调动的精神力进行全力一躲，突然间，感觉自己幻听了。
附近传来一个渺远的声音。
“不对啊，有个小机甲正在被它瞄准啊，它的精神好像也被干扰了。”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还有另一个女性开口：“救她好像并不划算，浪费时间。”
“但是来都来了……”
“那你下去救？”
“我最近不太舒服，小孩更厉害，让小孩去。”
“那小孩，你愿不愿意……不对。”
后面她们说什么她没听清，突然一架飞船忽然冲宁都而来。
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个飞船里的人的模样，一瞬间，天旋地转。
也就是这一瞬间，宁都突然，心脏剧烈跳动。
莫名，她感觉身体的惊恐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感和濒死感，她发现眼前地动山摇。
不，不光是地动山摇，是所有，眼前所有一切的景象，好像都扭曲了。
扭曲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所有世界都在她眼前旋转扭曲。
一瞬间，世界静音。
*
后来有记忆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又坐在驾驶舱了。
机甲驾驶舱的玻璃有被修补的痕迹，明显，那里曾经破过一个圆洞，看起来和被尖针碎过的一模一样。
这说明，她之前被那个红白色机甲的针刺差点攻击到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小宁？小宁？喂喂。”传音耳机里，柳沁的声音不断响起。
“咋了。”宁都回过神来。
“我去，你刚干嘛呢，走神了？我跟你说话呢。”柳沁又道。
“哦，你说。”
“不是，你好点没？昨天咱们开完会我就有那个培训的事不是被叫走了吗，也没跟你说上话，感觉你心神不宁的，听说你昨天去医疗室躺了好久，你怎么样了？”柳沁又问。
宁都听着柳沁说话像听天书：“昨天没开会啊，我也没去过医疗室。”
“嗯？你失忆了？明明我去医疗室问过了，人家都说你去了，还有，昨天肯定开会了啊，我们每真实战场机甲测试三次就会开会讨论一次，这不是惯常的吗，昨天第三次测试结束，那肯定要开会的啊。”柳沁又道。
宁都恍惚了：“等等，你说什么？我们已经在真实战场测试了三次了？”
“是啊，不是，你怎么老这么问我，你真失忆了？医生说你伤得是我们中最重的，不会伤到脑子致命了吧？”柳沁又思索道，“不对啊，医生说你得的那些病毒细菌目前还不至于伤脑子到失忆的程度啊……”
宁都有点懵了。
机甲测试完她回了首都星，先去了自己时代组建的基地的医疗室，去测试各种数据。
数据显示，她身体里现在存在许多种病毒和细菌，正在侵袭她的身体，但至于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当然是因为打了止疼药。
“有些病毒是没办法根治的，细菌尚且可以控制，”医生对她道，“你怎么又问我一遍这种问题，昨天你不是来过了，难受得嗷嗷叫，我还给你打了一针止痛。”
宁都挠着脑壳问：“医生，我得的病伤脑子吗？”
医生：“不啊，病毒和细菌没入侵你的大脑，我检查过了，你也没外伤啊，这不都好好的吗。”
宁都听完，更抓脑壳了。
没有失忆。
如果没有失忆的话那是为啥，难道说……她时空穿梭了？一下子来到了三天后？
宁都没时间思考到底是咋回事。
因为突然间的，她身体里传来一阵一阵巨痛，还有各种隐痛。
这些痛楚，当然都是真实战场机甲测试时被病毒细菌袭击后的产物。
“止疼药按理说效果还没过……”医生仔细对着宁都的检测报告研究了一阵，“不过确实，你感染要比其他人重嘞，听说你的机甲驾驶舱被刺穿了？那很难办。”
“咋办？”宁都问。
“加强止疼药，”医生回答，“但是加强止疼药我这里没有，在这个时代因为各个星球被炸毁造成原料短缺，也是限制品，至于我的时代，这个药因为被发现有成瘾性质，已经被列为禁用品，除非用于医学实验……啊，我倒是可以给你打报告申请，但药物从我们时代转往这里，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如果一直这么疼下去，你会休克的。”
宁都：“那我换回我本来的身体。”
“那不行嘞，你的身体大脑连接你现在这具身体，合理断开需要循序渐进，起码一周时间，贸然断开会有很强后遗症，除非有特殊紧急情况，我们才需要最后使用药物断开你和这具身体的精神链接，确保后遗症最小，这药物有限，我现在不能开给你。”医生又道 。
“我现在就是紧急情况，”宁都道，“我快疼晕了，还等不来药。”
“等不来药倒不至于，其实那款加强止疼药虽然被禁用，但是它止痛效果确实好，政府会酌情发给政府要员，尤其是在这次跨时空数据收集这么重要的任务里，咱们的会长……戚会长身上肯定有，”医生想了想道，“呃……其实我觉得犯难，就是因为我也听说过你们俩谈恋爱又分手的事，所以他会不会给你嘞……”
“哦，他有啊，那没事了，我们是和平分手，我俩现在关系不错。”宁都又道。
“原来是这样，”医生放下心来，“我不了解那位戚会长的为人，毕竟我总觉得，搞政治的那些人，都是面善心黑嘞……算了，我说多了，总之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正好，你自己去跟他要药品，我向他申请又得交你很多材料，这种事，其实比起申请，私下去要更好。”
“行。”宁都答应了。
第120章 命运（31）跟我过夜
来这个一千年前的时代很久，戚雪怿见过的人很多。
这个时代的他曾经的老师们，曾经关照过他的长辈，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对手，唯独，有两个人，他还没有正式见面。
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还有一个，他即将去见。
……
“是你，”戚雪怿看着对面的人，笑了，“这么多天，一直在跟我发送千年以后的人类即将拜访我这个时代的消息的人，是你。”
戚雪怿的对面，另一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淡淡道：“对，是我，上回代替你去见程予钦，制造你还留在首都星政府假象的，也是我。”
“感谢你替我制造不在场证明，让那些人更难找到我的行踪，”一千年前戚雪怿看着千年后的另一个戚雪怿道，“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
“帮我个忙。”
“什么？”
“人的潜意识不可和自主意识剥离，在非自我主体着床，”戚雪怿道，“过两天五大世家又要对我们这种人进行意识检查，我不希望他们知道点什么，所以，我希望和我有着相同基因的你，暂时存放我的潜意识。”
“你不希望世家的人知道什么？”
“你现在在做什么？”千年后的戚雪怿反问。
“没什么，”千年前的戚雪怿道，“只是快要世界末日，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过上理想中的日子，所以拉几个垫背的而已。”
说着，千年前的戚雪怿在自己的办公室的操作台上按下一个按钮。
全息屏幕里，一个被关在罐子里，满脸惊恐地男人一瞬间爆炸。
是身体爆炸。
戚雪怿认了半天，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你当然不认识，这个人是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之一，”千年前的戚雪怿道，“你差点死在他手下，即使后来你做上了特调会会长的位置，还是要时刻提防他，有那么几次，我也差一点死了。”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千年前的戚雪怿又补了一句。
“看来我现在能走得这么顺利，甚至成为五大家族代理人，起码一路上遇到的生命危险比较少，也都是你的功劳。”千年后的戚雪怿道。
“当然，我处理的人，都进不了基因棺材，也不能被克隆为千年后的人。”
千年后的戚雪怿：“感谢你，但现在，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我不帮呢。”
千年后的戚雪怿看着对面这个和自己有着极其相似成长背景，并且基因也几乎完全一样的人道：“你会帮忙的。”
“哦，为什么。”
“我们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只为了更好的生活，现在，很明显你已经见不到这样的日子了，但我可以，甚至我经历过你理想中的生活，”戚雪怿道，“我的潜意识暂时交给你，其实你也可以窥见我一部分记忆。”
“是美好的那部分么。”千年前的戚雪怿问。
“潜意识带出的记忆，应该都是美好的，坏的，”戚雪怿顿了顿，“记忆会选择遗忘。”
“是么。”
“所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承载我的潜意识，”戚雪怿道，“我时间可能不多。”
千年后的戚雪怿看着他：“你时间不多？你来到这里，这么危险的地方，想必是在五大家族那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你确定你还回得去你的时代？”
戚雪怿只道：“你也知道，你的时代制造原始机对抗毁灭者，而我的时代，是在原始机的基础之上，又造出了零号机来抵御毁灭者，这种机甲最关键的，就是芯核，芯核是机甲所有力量的来源，但如果我说，芯核丢了呢。”
“芯核丢了？”千年前的戚雪怿皱眉。
“是。”
“怎么丢的？”
戚雪怿：“我不关心怎么丢的，我只知道，这东西是在这个全世界都要毁灭的时候，是权力者们争夺的对象。”
“而你，是牺牲品，”千年前的戚雪怿看着他，“无论是谁偷了芯核，最后找替罪羊，也许你都合适，或许你回不到你那个时代的理由，就是你偷了芯核。”
“这个前提是，想我死的那群人里，有人彻底将芯核据为己有，并且要利用它，将各个军区的势力收入囊中，”戚雪怿又道，“这个时候，那个人才会让我当替罪羊，说我偷了芯核，而自己将芯核拯救出来，并且已经安置妥当，名正言顺归为己有。”
千年前的戚雪怿：“那看来，你们那个时代蠢货不少，芯核还在被争夺的阶段。”
“没错。”
“你觉得，最后谁会得到那颗芯核？”千年前的戚雪怿又问。
“我不在乎谁能得到那颗芯核，”戚雪怿道，“我只需要他们一直争抢下去，就够了。”
“争抢下去，你被诬陷的时间就会无限期推迟，你就有更多的时间，做更多的事情。”
“是这样。”戚雪怿点头。
“是么。”千年前的戚雪怿看着他。
“没必要揣测我，你想知道的答案，我的潜意识里都有，”戚雪怿道，“看你愿不愿意来取。”
“可以，”千年前的戚雪怿道，“我当然愿意，我这个时代，末日来得太早了些，很多人间的快乐，我都没有体验过，除了铲除一些碍眼的人，我也很想知道，未来的那个我，是不是体会到了别人说的，快乐，比如，无所负担地享受这个世界，去这个世界更多的地方，见识更多不一样的东西，又或者，有很好的同伴，经历过相互扶持的日子，再或者，有伴侣在身旁，体会着他们口中的幸福……”
“抱歉，”戚雪怿冷冰冰打断他，“这些都没有。”
“都没有？”千年前的戚雪怿挑眉。
“你像是在做梦，我们这样的身份，可能做到无忧无虑么。”
千年前的戚雪怿思索：“这倒确实，无论我们的处境在旁人看起来有多安全，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踏上这条权力斗争的道路，就不可能再有风平浪静，唔，的确，没有自由，恐怕旅行之类的会很少，再好的朋友也要提防，就像我现在，程予钦是我的师兄，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是我对他，真心付出也不得不防，至于伴侣……”
说到伴侣，千年前的戚雪怿想了想，看着对面的这个“自己”：“伴侣你总会有，即便你不想拥有，世家出于各种考量，都会强行让你结婚。”
“曾经的确是这样，”戚雪怿想了想，低声道，“反正你到时候会从我的潜意识记忆里知道。”
“曾经？说明你拒绝了，结婚的事没有成功？”千年前的戚雪怿有点惊讶，“这种事情拒绝世家，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或许五大家族这么快视你为弃子的原因，是这个？”
戚雪怿不语。
“你为什么拒绝，”千年前的戚雪怿盯着他，“别告
诉我，你最后会想那些三流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为了一个心爱的女孩，放弃了自己的前程。”
听到这话，戚雪怿笑了：“怎么会，只是人只活一次，有时候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挺好，而且对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跟她搞好关系，也更助于我的发展，不是么。”
“更助于你的发展？”千年前的戚雪怿打量着对面的“自己”，“你觉得你现在说这话，合适么。”
“呵，”戚雪怿道，“你不是我，没有我的经历，拿自己浅薄的眼光揣测我，合适么。”
“好，我问你，那个人是谁？”千年后戚雪怿问。
“你很快会见到她，”戚雪怿道，“她约了我来拿强效止痛药，我这几天要接受检查，正好，你也有我的潜意识，我让她到时候直接来找你。”
“所以，她是谁？”千年前的戚雪怿又问一遍。
“宁都。”
“宁都？”千年前的戚雪怿皱眉。
“是，我调查过，你和这个时代原本的宁都并不相识，而我的时代的宁都也很早就来到这里，你应该有印象，一个明明没见过的女生，却对你开口就是熟稔的语气，那就是她。”戚雪怿道。
千年前的戚雪怿沉默。
“你怎么了？”
千年前的戚雪怿看着他，又开口：“也许你误会了，但我必须要说，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戚雪怿笑了：“怎么可能，她跟我说过，来到这里以后，她很好奇，会把所有自己那个时代的朋友都见一遍，满足好奇心，她不可能没见过你。”
“我的确不认识她，并且，从来没见过。”千年前的戚雪怿又重复一遍。
戚雪怿看着他的眼：“你是说，她见过贺肆，见过程予钦，就是偏偏没有见你？”
“贺肆？这个名字我有点映象，是程予钦的学生？还有程予钦？”千年前的戚雪怿笑了，“你不会是想说，我喜欢的那个人，还跟贺肆和程予钦纠缠不清吧，并且，她来到这个世界，宁可跟他们联系，都不想和你产生关系？”
戚雪怿突然不再开口。
“我说中了？”
“不，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戚雪怿这才又纠正他，“我们之间的基因匹配度只有78%而已，早已分手，她不见我也合适，总之，如果她来找你拿强效止疼药，给她就好，毕竟，她是未来那个帝国，最大的希望。”
“是么，可是我接入你的潜意识，就会被你的潜意识所控制，万一你的潜意识恨她，让我偏偏不给她止痛药怎么办？”千年前的戚雪怿又问。
“不会，”戚雪怿只道，“我分得清主次，就算我们分手，没有关系，78%的基因匹配度就像陌生人，但是，在我那个时代，帝国未来能驾驶零号机的人，她是人选之一，我活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活得好，帝国没了，我还怎么活得好？所以，我会尽力保全她，强效止疼药，我不会为难她。”
“是么。”
*
宁都按照戚雪怿给的地址，去找他拿止疼药。
这个地址非常偏远，虽然也在某个著名星上，但是是在一个角落里。
一个非常偏僻的军营里，里面有一些士兵，还有机器人，还在远处没接近那营地时，就能闻见一些血腥味。
营地里有一处矮楼，三层高度，刷着白色漆，在这森林里还算显眼。
戚雪怿，千年前的戚雪怿，正在这矮楼的办公室里等宁都。
透过窗子和监控，戚雪怿看到有个女生进来。
扎马尾辫，穿着寻常望风军校的校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鼻梁比较高挺。
现在这个年代，无论男女，择偶都关注长相，他认为一千年后的自己也一样。
否则，为什么千年后的那个自己，会把自己弄到那种境地。
宁都上来了。
戚雪怿听着她的脚步声，心里想到最近观看的爱情电影。
理论上来说，感情越深，分手越恨，他现在连接着千年后自己的潜意识，很容易被潜意识操纵，如果一会儿，那个戚雪怿的潜意识对这个女生恨到不愿给止痛药的话……
没关系，他已经设定好，门口的机器人助理无论如何都会把止痛药打包给她。
那么见她一面的目的是……
看看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我来了，”宁都上来戚雪怿办公室，见他门开着，道，“我来取止痛药。”
千年后的他和她分手了，她见到这个“他”，没有半句铺垫，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千年前这个从未和宁都产生过什么联系的戚雪怿，盯着面前的人。
长相确实不错，但也只是普通好看，似乎并不值得千年后的他放弃一切。
戚雪怿觉得自己失去兴趣，站起身来，转身要去里间接杯水，顺便对宁都道：“好，你等……”
他知道自己原本要说“你等一下，我叫助理拿给你”这句话。
但是忽然，他心跳瞬间加速。
等他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情绪冲进他的胸膛。
他瞬间感觉意识被淹没。
戚雪怿不接水了，转身过来，笑着对宁都道：“你为什么要止痛药？”
宁都道：“我现在很疼，身上全是病，唉，难受。”
“哦，那关我什么事。”
宁都：“我来找你拿药。”
戚雪怿看着宁都：“哦，那如果……我不给呢。”
“不给？为啥，不是你让我来拿药的吗？”宁都不解。
“是呢，但是，我反悔了。”戚雪怿盯着宁都。
“你反悔了，我怎么办。”
“你觉得呢。”
宁都身上疼得不行，不知道为啥对面这么说，只是快速想了想道：“哦，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打申请？方医生说找你拿药也最好写个申请，免得以后有麻烦，这样吧，你等我写好申请找方医生签字，我再来找你拿药。”
说着，宁都立刻开始往办公室外走，想着赶紧办完这件事。
戚雪怿却在她身后道：“你拿多少申请过来，我都不会给你药，没用的。”
宁都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戚雪怿又道：“当然，想要拿药，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也是此刻，渐渐的，日暮西沉。
火烈的夕阳从窗外照进来，照在戚雪怿的脸上，室内没开灯，只有那一束光，在昏暗的房间里，精准照亮了他的脸。
宁都看清了他的笑。
看清了他紧盯自己的神色。
而后清清楚楚听到他说：“想要拿药，可以。”
“和我过夜，”戚雪怿再次重复道，“宁都，你和我过夜，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发生关系的过夜，只要你愿意，我就把药给你。”
“你觉得如何？”他在等宁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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