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别墅的二楼。
温情在他们周围蔓延。
“世界上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愿意爱你,可你偏偏走到我身边,选择了
我。”
周淮川模仿的《卡萨布兰卡》里的台词。
回应他的是电影里另一句凌遥很喜欢的台词——
“时光流逝,我对你的爱却与日俱增。”
“想看电影吗?”周淮川问。
再过两个小时,太阳就要出来了。
与其现在哄她去睡觉,不如撑过这两个小时,带她去顶楼的露台看日出。
他看过天气预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他们看到日出的概率很高。
凌遥趴在周淮川肩膀上,克制地打了个哈欠,一晚上的折腾,她浑身写满了疲惫。
但她却撑着没睡,因为她和他一样,都舍不得睡。
想和对方肌肤相贴着说话,哪怕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心里也十分满足。
“还看《卡萨布兰卡》吗?”
“我们看《生活多么美好》。”
电影过半,凌遥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睡得很沉,在他怀里睡得毫不设防。
周淮川把她抱在身前,时不时低头亲亲她。
电影结束。
窗外透进一缕晨光。
他还是没忍心叫醒她。
不过是错过一场日出而已,他们未来会一起看很多很多日出。
他们在南山别墅住了几天,过年前回到了市中心的公寓。
再过两天他们要飞曼哈顿,参加乐意和詹宁楼的婚礼。
周淮川决定提前走,带她去纽约的飞行员训练基地。
因为冬季过去,惠姨给凌遥收拾了两大箱行李,还怕带的不全,又收拾了一堆出来。
凌遥在一堆衣服里发现一件明显和其他格格不入的外套。
惠姨也看见了,将这件外套拿出来,疑惑道:“很少看见您穿这个颜色。”
凌遥看着衣服没说话。
“谁送的吗?”惠姨把衣服放在了一边,随口嘀咕着,“送礼物的人难道不知道您不爱穿粉色……”
凌遥以为这件宋姿仪送的衣服早被周淮川扔了。
原来他不仅没扔,还从E国带了回来。
如果可以,周淮川希望宋姿仪当年走了就再也别回来,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凌遥的生活里。
但宋姿仪回来了,她回到了凌遥身边。
凌遥因为重新有了宋姿仪脸上有了更多笑容。
她的快乐实实在在,这些是宋姿仪带给她的,是连周淮川也无法带给她的血缘亲情。
所以他愿意守护她的这份快乐。
惠姨看凌遥站在一边发愣,关心地问:“不舒服吗?”
凌遥抽了下发酸了鼻尖,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想哥哥了。”
凌遥从不避讳对周淮川的喜欢和依赖。
过去她这么说,惠姨会心疼她没有父母在身边,只有一个周淮川,也感慨这对兄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难得感情这么深厚。
然而现在听凌遥这句话,她虽说得坦荡,以前也经常在她面前念叨“想哥哥了”,但自从知道了两人的事,这些话听在惠姨耳朵里总觉得不太自在。
凌遥太小了,不是生理年龄的小,而是她的心智和阅历,都没到二十的年龄。
她太单纯,太简单了。
惠姨和梁叔没有孩子,作为凌家仅剩的老佣人,他们把凌遥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也正是因此,周淮川才会让他们留在凌家,留在凌遥身边。
惠姨深思熟虑了一番,最终还是对凌遥开口:“小姐,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该说这些,但我从小看着您长大,实在不忍心看到您受到任何伤害。”
“您想说什么?”凌遥一时没听明白惠姨的意思。
“我只是……”惠姨斟酌着措词,有些难以启齿道,“先生……他毕竟比您大那么多……您又是那么信任他。”
聪慧如凌遥,如果刚才不明白惠姨的意思,那么现在瞧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可能不明白。
她把惠姨的话拆开来分析。
周淮川比她年龄大的意思是说他手段多,老奸巨猾;而她信任他的意思是,她很容易就被他引诱。
其实惠姨的担心没有错,任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会这么认为。
周淮川仗着凌遥年龄小,又对他充满了信任和崇拜,但凡他对凌遥有不轨心思,想要得手很容易。
只要他从小给凌遥灌输某种观念,凌遥会认为,被他抱在腿上亲亲摸摸,只是家人之间正常表达爱意的方式。
哪怕他亲她身上更为隐私的地方,也能用为她做身体检查这类说辞哄骗她。
时间长了,凌遥也许会觉得奇怪,对他在自己身上做的事产生质疑,但只要他道德绑架地来一句“你怀疑我是因为不爱我了吗”,凌遥便不会再深究,更可能因为出于愧疚,主动抱住他亲吻他,将甜软的舌头伸进他嘴里讨好他,同意他做更亲密的事。
直到最后,周淮川把凌遥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她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任何朋友和社交,人生中剩下的唯一的事就是不停地和他做。爱,给他生很多很多孩子。
所以惠姨才会担心。
“如果……”惠姨犹犹豫豫,她知道这些话一旦说了,被周淮川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凌遥,“先生对你有任何你不喜欢的……侵犯,你一定要告诉惠姨,好吗?”
即使在面对强大的周淮川时,惠姨很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惠姨要让凌遥知道她不是孤立无援的,再微弱的希望,惠姨都会为她争取。
凌遥知道惠姨在担心自己,因为她爱护自己,所以才会那么去揣测周淮川。
其实这么多年,惠姨亲眼看着周淮川是怎么把凌遥放在手心里娇养惯宠的,她愿意相信周淮川不会伤害凌遥,可人心难测,周淮川但凡有一点邪念,谁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对凌遥做那种事。
惠姨待自己一颗真心,凌遥很感动,她没有敷衍惠姨,而是原原本本地将他们之间的事告诉了惠姨。
“所以……是您主动向先生求的婚?”惠姨不可谓不惊讶,她没想到凌遥对周淮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哥哥一直想要名分,”凌遥甜甜蜜蜜地叹气,“有点烦人。”
瞧凌遥根本就是沉浸在恋爱中的模样,惠姨总算是放下心。
确定了凌遥没有受到逼迫,惠姨放下心的同时又担心起了另一件事。
“先生……打算要孩子吗?”
“什么?”
惠姨拉住凌遥的手,心疼地揉着手背,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实在不忍心凌遥受到一丝伤害。
“我的意思是……先生做措施了吧?”惠姨心疼道,“您还小,不急着要孩子。”
惠姨是怕周淮川用孩子牵绊住凌遥。
刚才凌遥还能坦荡地承认自己向周淮川求婚,此时面对惠姨的这个问题,脸色通红,抿着唇不吭声。
惠姨怕凌遥不懂,毕竟她从十岁起,身边就没有亲近的女性长辈。
“您实话告诉我,和先生……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不行,我得带您去医院检查……”
“有。”
惠姨心上一跳,“有?有什么了?”
凌遥闭着眼睛,害羞到不行,“有做措施啦……”
惠姨这才放下心。
惠姨又问:“那您告诉太太了吗?”
结婚毕竟是大事,总要告诉宋姿仪一声。
凌遥原本脸上的神采一点点黯淡下去。
“太太不同意?”
凌遥摇头。
“那是……”
“妈咪一直没接我电话。”
凌遥在E国时,宋姿仪给她打过几个电话,明里暗里地提到项目的事,想要她和周淮川吹吹枕边风。
周淮川设局的事,凌遥没告诉宋姿仪。
这不是一件小事,一两百亿的资金她或许没放在眼里,但是周淮川要对付周兆明,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哪怕是宋姿仪。
其实凌遥挺对不起宋姿仪的,因为江城区项目,荣少杰的公司再次破产,而且这个局,是她有意无
意帮着周淮川做成的。
从E国回来后,凌遥想要找她妈咪,坦诚这些事,可无论是发信息还是打电话,宋姿仪没有任何回应。
凌遥怕她出事,求助周淮川,周淮川告诉她,宋姿仪目前在荣少杰浅水湾的住处,他的人前天还看见她出入别墅。
所以妈咪没出事,只是不理她。
凌遥理解妈咪,想着等过段时间妈咪消气了去找她。
“如果太太知道您和先生的事,一定会祝福你的,”惠姨看出凌遥的失落,安慰道,“或许今天她就会主动联系您。”
整理完行李,凌遥给宋姿仪打电话,她还是没接。
凌遥感到很失落,但她还是给宋姿仪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后天去M国,开学前回来,她会给她带礼物,也会想念她。
晚上周淮川回来,在玄关换鞋时看到衣架上挂着的一件粉色外套。
刚从应酬上回来,周淮川先换掉身上沾了烟酒的衣服,才推开房间的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
周淮川站在门口,在黑暗中,看着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的身影。
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弧度。
过去十年,周淮川数不清半夜推开过多少次她的房门。
每当看到她躺在床上安睡的身影,无论那段时间的自己有多糟糕,都能在这样的画面里得到片刻的平静。
人生可以为了很多东西奔赴。
金钱,事业,家人和自己。
越是强大的人,能得到的东西会更多。
周淮川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很简单。
落地窗边的狗子听到动静,竖起警觉的耳朵,又因为感知到熟悉的气味而放下警惕。
Daron和Archie从小窝里出来,踱到门口的男人身边。
威猛忠诚的护卫犬一左一右坐在高大英俊的男人身边。
国王和骑士。
共同守护着他们唯一的公主。
第72章 失控的今晚可能会很漫长。
周淮川洗完澡,轻手轻脚上床,还是把凌遥吵醒了。
凌遥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他。
周淮川摸了摸她睡得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凌遥轻摇头,没说话。
周淮川半躺在床上,温热宽大的手掌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
知道她没睡着,于是说:“我名下有家投资公司,注册在G国,每年的利润一亿左右,赚得不多,但很稳定。”
周淮川说完,沉默一阵,凌遥小声问:“一亿欧元吗?”
周淮川笑起来,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是的。”
又过了会儿,凌遥说:“妈咪不一定想回G国。”
“都可以。”周淮川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但凌遥听懂了,无论宋姿仪想定居在哪个国家,周淮川都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荣少杰的公司再次面临破产,且这次回天无力,听说两人的感情也出现了问题。
宋姿仪在经济和感情上遭受打击,造成这个结果和凌遥脱不开关系,宋姿仪因此迁怒她,拒绝和她联系,凌遥能理解,却也难免伤心。
但在难受伤心之外,更多的是担心。
毋庸置疑,凌遥很爱宋姿仪,母女之情是这世上最难割舍的纽带。
无论宋姿仪曾经做过什么,她对凌遥的爱又有几分真心,凌遥对她的爱不设条件,即使她的爱只有一分,凌遥也愿意回报十分。
“对不起,”凌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我知道不该拿妈咪的事麻烦你。”
“怎么能是麻烦呢?”周淮川捧住她的脸,抬起来,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湿润,“你对我来说,非常非常珍贵。你的任何需求,都是我存在的意义。”
“可我什么都帮不上你,却总是在要求你解决我的麻烦。”
他说她是他的一切,她可以肆意享受他的偏爱,但他也说过,他的爱是有排他性的,亲情友情甚至是他们的孩子都不能分走他的爱。
纵然如此,他还是愿意为了她,对宋姿仪多一份关照。
“baby,你总是把我想得那么高尚,”周淮川不忍道,“然而我只是想用这种事让你对我心有愧疚,让你能为此多爱我一点。”
他连不轨心思都说得如此坦荡。
又怎能不让她不多爱他一点呢?
凌遥从他怀里出来,单手撑着上半身,主动亲吻他的嘴唇,然后是下巴和喉结。
周淮川没有阻止,他闭上眼睛,声音里染上丝哑意,“你应该明白,亲吻这里的意义。”
“意义是我爱你。”
她带着哭腔的爱意,令周淮川无比动容。
“宝贝,请你原谅我,”周淮川重重压下去时,忍得眼尾通红,“我无法克制自己对你丑陋的欲望。”
周淮川的这一下太深太重了。
凌遥感觉肺腑里的氧气一瞬间被挤压光,呼吸骤停的同时,嗓子眼里忍不住溢出一声。
“嗯……”
后面的声音全被周淮川吞进嘴里。
周淮川只是拥着她,忘我地吻她。
凌遥被吻得眼里逐渐浮上一片湿热雾气。
她被周淮川彻底填满,即使他一动不动,这样强烈的充实感依然让她想要落泪。
周淮川安抚了她很久,不停地亲吻着她,说着抱歉的话。
因为凌遥将会承受的是他一整晚的“情难自控”。
好几次要不是凌遥哭泣着的请求,他差点失控。
温柔的亲吻,甜蜜的情话,无处不在的周淮川,这一切放大了凌遥的感官,逐渐变成一种磨人的难耐。
“周淮川……”她哽咽的嗓音里更多的是热切的期待。
他当然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但他还是没有进一步动作,俯下身,将脸贴在她耳边,额间的汗沾湿她鬓角的小卷发。
“宝贝,对不起,今晚可能会很漫长。”
何止是漫长。
凌遥回顾那些深夜里的纠缠,还没真的开始,身体就已经在释放出信号。
周淮川感觉到了,安抚似地亲了亲她脸上各处,“别紧张,你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凌遥抖着嘴唇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周淮川没听清。
“想说什么,宝贝?”
“可以……”
周淮川以为凌遥在求他温柔一些,却听见她细弱却坚定地说:“可以……失控的。”
凌遥并不后悔说出这句话,即使自己说完后,周淮川的眼神让她害怕到想惊声尖叫。
前半夜时,凌遥哭着求饶,她啜泣着喊他“daddy”,她说要被他干。死了。
她的baddaddy把她的这些呜咽当成了另类的赞美,与野蛮强劲的动作相反,在她耳边一遍遍温柔地说“daddy爱死我的宝贝了”。
到了后半夜,凌遥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用照镜子,凌遥都能想象出自己是什么模样,是满身痕迹任人摆布的小破娃娃。
这时候凌遥也没后悔,毕竟是她主动提出让他不要克制。
“我不想让医生过来,”当周淮川让医生过来为她检查时,凌遥后悔了,“我真的没事。”
“我刚才看了,有点月中,还是得让医生来看一下,”周淮川轻声细语地哄着人,“记得章医生吗?她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你很喜欢她,对吗?”
“可是……”
“凌遥,”周淮川温柔又不失强势道,“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如果医生说没事,我会让她马上离开。”
凌晨六点,章医生来到公寓。
章医生很温柔,没有让凌遥感到任何难堪或者不适。
医生隐晦地告诉凌遥,无论对方是谁,你有多么信任他不会伤害你,也要以自己的身体和安全为优先考虑,如果过程中有任何不适,应该及时告知对方。
凌遥知道医生说得没错,虽然她话里话外,隐约有些内涵周淮川不知节制,只管自己爽不爽,不顾她受不受得住……
这不能
怪医生多管闲事,因为医生肯定看见了她屁股上那几个清晰的巴掌印。
章医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给她上了点消肿的药。
凌遥没有反驳,比起告诉医生是她主动要求挨打的,不如就让医生误会周淮川吧。
从房间出来,章医生把凌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淮川。
最后医生给出建议,“虽然年轻底子好,恢复比较快,但最好还是休息一段时间。”
“需要休息多久?”
“一周……或者五天……总之,不能少于三天。”医生瞧着周淮川的神色,磕磕绊绊地给出了个最终答案。
周淮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对方。
医生心里一慌,心道早知道就说两天了。
她正想着怎么改口,却听周淮川温声说:“休息一周,我知道了。需要上药吗?”
“不、不用,没那么严重。”
“有没有忌口?”
医生离开后,周淮川回到房间。
凌遥还没睡,躺着刷手机。
周淮川走到床边。
凌遥放下手机,“医生说什么了吗?”
周淮川站在床边,目光自下而上地看她。
他的表情过于严肃,凌遥不由敛起神色。
“怎么了?”
沉默一阵,周淮川屈膝,半蹲下,与她视线齐平,男人的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懊悔。
他轻揉她哭得水肿的眼皮,“我今晚是不是太凶了?”
凌遥实话实说:“有一点儿。”
特别是她被男人的巴掌连续抽了数十下,哭得那叫一个惨。
听她这么说,周淮川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
凌遥怕他自责,忙说:“是我默许了你今晚所有的行为。”
周淮川闭了闭眼,“但我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
凌遥咬了咬牙,“不……算伤害。”
凌遥不知道该怎么说,女孩子的矜持让她无法直白地告诉他,自己今晚有多爽。
但如果不告诉他真实感受,恐怕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凌遥撑起上半身,拱到床边,抻着脖子,和周淮川脸贴着脸。
她嗓音柔柔地说:“需要我为你昨晚的表现打分吗?”
不等他应声,她便主动说:“周淮川小朋友,你的表现我怕很满意,值得奖励一朵小红花。”
周淮川笑起来。
他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集齐三朵小红花有没有更多奖励?”
“有。”
“什么奖励呢?”
凌遥的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周淮川的眼神骤然变暗。
周淮川很喜欢给凌遥口。
他的小甜豆,他怎么尝都不够。
凌遥也很喜欢,不仅是生理层面,余韵要比其他方式更久,更是在心理上,看着平日里冷峻严肃的男人匍匐于自己月退间,贪婪忘我的模样,如何能让她不激动呢。
可周淮川从没想过让凌遥替自己做这些。
不是不喜欢,而是舍不得。
人类的咽喉那么脆弱,天生排斥有异物侵入,平日里只是稍微硬一点的食物她就很难下咽,更何况是……她会非常非常难受。
所以当凌遥说得到三朵小红花可以帮他口一次,周淮川心悸的同时,又实实在在地不愿意她这么做。
“如果集齐十朵小红花,还可以再升级。”凌遥大概猜到周淮川的顾虑,再次抛出橄榄枝。
周淮川内心几番挣扎,最终还是抵不过诱惑,哑着嗓子问:“升级成什么呢?”
凌遥露出嘴边的小酒窝,一脸天真无邪地说:“哥哥,69不仅仅是数字,对吗?”
第73章 你配吗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
周淮川:“……”
要不是医生建议休息一周,凌遥的屁股可能又要遭殃。
但凌遥的其他地方还是遭殃了。
周淮川检查了一遍她的手机,并把他认为可能会教坏她宝贝的app全部删除。
凌遥的抗议无效。
她把手机扔得远远的,趴在周淮川怀里,哭湿了他一整个胸膛。
周淮川没有任何愧疚感,任由她哭了很久,但他还是解开了睡衣扣子,将她的脸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
凌遥又要哭又要吸,最后渐渐就不哭了。
周淮川拍着她后背,温柔低语,“请你理解我好吗?”
凌遥张嘴咬了一口,利齿刺破皮肤,咬出淡淡血色。
周淮川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继续说着:“你太珍贵了宝贝,任何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可能都必须杜绝。我承担不起失去你的后果。”
凌遥松开嘴,恹恹地说:“只是些网站和论坛。”
“今天他们教你这些,明天或许就会教你一些伤害自己的东西。”
凌遥忍不住控诉,“周淮川你有时候真的爹味很重。”
周淮川没有否认,因为打从心底里,他就没觉得“爹味”是什么贬义词。
爹地兄长丈夫,无论是哪一个身份,他们都爱着她,珍惜她。
“所以你会一直监视我,并且抹杀我交朋友和社交的权利吗?”
“不,我的天使,你会拥有很多很多朋友,”周淮川低头亲吻她发顶,“世人唯请求你多给予他们一点爱。”
“避重就轻,”凌遥不满道,“你总是这样,用这些好听的话掩饰你的所作所为。”
他说你会得到很多朋友,但并不否认他对她设有限制。
她是他的天使,他渴望得到她的爱,与此同时,他把他的天使圈养在独属于他的神殿中。
“等你再长大一点。”
“我已经二十岁了。”
“我从不和你谈论年龄,”周淮川耐心地说,“因为我们都知道,身份证上的年龄只是一个数字,它不能代表你的成熟与否。”
凌遥颇有些不服气,“所以在你的心里,我依然是个孩子吗?”
“我不想骗你,在大部分时间里,我确实更多地把你当成孩子看待,”周淮川平声道,“但如果你愿意站在我的角度去回顾我们过去的十年,你也许会明白,我的这种看法并不容易改变。”
就像八十岁的母亲依然会把六十岁的子女当成孩子,动不动就教训一顿。
因为在父母眼里,无论孩子的实际年龄多大,他们永远是不懂事的孩子。
“从十岁到二十岁,我对你的爱,不是替代,而是增加。”
不是爱情替代了亲情,而是在亲情的基础上多了另一份感情。
“在成为我的爱人之前,你首先是我的孩子。”
周淮川这些话,听上去难免会有些变态。
凌遥能理解他的这种想法。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简单的数学题,而是无法预估的变量,就如同她自己,也不仅仅把周淮川当成一种身份。
这世上最复杂的莫过于人性。
那么多的因果,不可能全都弄明白。
上帝怜悯世人,给予各种各样的爱。
“说来说去,你依然会在我身边安排人,让他们时时刻刻监视我。”
“或许可以把‘监视’理解成保护?”周淮川说,“我保证,他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更不会打扰你。”
凌遥还想说什么,却听周淮川说:“从始至终,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好好保护你。”
无法保护母亲的痛,如一根刺,深扎在十七岁的周淮川内心深处。
凌遥因为宋姿仪,差点坐上沈沛文的飞机离开的那次,凌遥只看到了周淮川的愤怒和失控,却不知道,他的害怕和绝望。
越是强大的人,情感上更容易偏执。
“好吧,他们可以跟着我,但请他们不要打扰我的朋友和同学们。”
在说服对方这一方面,周淮川从无败绩,凌遥懒得争了。
就算他现在答应不让人跟着,事实上她也无法证实他有没有这么做,因为只要他想,她根本发现不了。
“当然。”
“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可以拥有更多的自由吗?”她不死心地问。
她没有得到回应,只听到男人低沉的笑声,笑声里毫不掩饰对她这句话的无奈。
“我的baby,你的纯真,无时无刻不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伪君子。”
她竟然和他认真地讨论自己几岁才能没有保镖跟着,事实上永远不会有这种可能。
何止是伪君子,他就是卑劣无耻的小人。
而他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湿漉的舌头顶进她醇香的口腔中,不断地汲取她的涎水和泪水,因为它们是能净化他心灵的圣水。
凌遥不知道周淮川突然发什么疯,她被
吻得几近窒息,生理性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她情不自禁伸手勾住他脖子,一整晚的经历,让她的身体变得非常敏感,只是亲吻,就能调动所有的感官。
“不行……”医生的话言犹在耳,她甚至还没休息超过三个小时,但她的拒绝毫无气势,软绵绵的口吻听着更像是邀请。
“我知道……”周淮川边亲着人,伸手去按开床头柜的一盏小夜灯。
小夜灯的灯光很柔和,周淮川又故意调得暗,没有让凌遥的眼睛有任何不适感。
微弱的灯光映在她浅眸中,盈盈的目光如同月光下泛着涟漪的湖面,巴掌脸在蓬松柔软的长卷发中显得更加精致小巧。
纯白色英伦风睡裙,枯黄黯淡的灯光,柔弱纯净如天使一般的少女。
眼前的画面美得不真实,像跨越了一整个世纪历,没有一丝褪色的油画。
她无知无畏地问:“为什么开灯?”
周淮川不说话,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邪念就这么烟消云散。
不管是69还是什么,他实在不忍打破此时的纯净美好。
周淮川侧身面对凌遥躺着,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睡吧,好吗?”
凌遥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迷茫深色,她无法理解,刚才还激情四射想要和自己做点什么的人怎么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哪里不舒服吗?”
她其实想问的是——
折腾了一晚上你不会不行了吧?
不过凌遥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非常小。
昨天晚上,凌遥才明白,过去的周淮川是在用怎样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才没有让她每一次在事后请医生过来。
“没有,”周淮川说,“是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休息。”
“那为什么开着灯?”
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虽然现在外面天亮了,但只要不开灯,房间里依然如夜晚一般漆黑一片。
周淮川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开灯的初衷是为了提前问她索要集齐十朵小红花的奖励。
医生建议休息一周,但来自柔软的唇舌安抚,不会弄伤她,只会让她感到舒服。
至于自己……他会在她所能承受的程度内浅浅尝试。
一定会非常美妙。
但开了灯,看见凌遥一脸纯真的模样,周淮川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骂自己畜生。
“我想看着你。”周淮川如实说。
凌遥不疑有他,而她确实也困了,一晚上持续不断地疲惫终于打垮了她。
明天一早他们要飞纽约,参加完乐意和詹宁楼的婚礼再回来。
接着他们会在之前定下的时间,将周淮川母亲的骨灰带回T国。
他们将有一段时间不在国内,所以今天周淮川得去公司。
凌遥知道自己睡着后,周淮川就离开。
虽然十个小时后她会再见到他,而这十个小时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睡觉,但她还是很舍不得。
她在彻底陷入昏睡前,伸手捧住他的脸。
周淮川顺着她的力道,微微俯身,与她鼻尖抵着鼻尖。
“我爱你,周淮川。”
“我也爱你,凌遥。”
凌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从床上醒过来,身边早已没有周淮川的身影。
手机屏幕在漆黑一片中闪着刺目的光亮。
她伸手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刹那,脸上浮现明亮的笑意。
她马上接通电话,“喂,妈咪……”
浅水湾的二层别墅内。
宋姿仪打完电话,手里的手机被人拿走,她紧紧盯着手机,“你敢动她,周淮川不会放过你。”
听到她的话,男人离开的脚步顿住,然后转回头,再次走回到宋姿仪面前。
他弯下腰,拿手机轻拍了两下宋姿仪的脸,嘴角勾起嘲弄的笑,“你不如先想想,你自己会怎么死在他手里。”
“我是凌遥妈咪,他不至于……”
“Chloe,”荣少杰打断了宋姿仪的话,以目光示意她刚才用来打电话的手机,“你觉得你配当她妈咪吗?哪有妈咪……”
荣少杰偏头,嘴贴在宋姿仪耳边说:“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宋姿仪浑身一颤,下意识抓住荣少杰手腕,哆嗦着嘴唇道:“我求你了……”
“害怕了?”荣少杰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得不承认,德系混血的宋姿仪真的很漂亮,风情万种,很会讨男人欢心。
“怎么办呢,从你给她打那通电话起就没有回头路了。宋姿仪,何必装出这幅模样,如果你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在她最难的时候离开?
当年那么多人争夺凌海,凌遥的存在挡了很多人的路,要不是周淮川,你的女儿恐怕早就不在了。电话是我让你打的,但你最终不是也打了吗?现在演什么母女情深?”
荣少杰甩开宋姿仪的手,揭穿残酷的事实——
“宋姿仪,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
第74章 别害怕对凌遥来说最黑暗的一天。……
宋姿仪刚才给凌遥打了个电话,她说自己很想她,希望马上见到她,她们约在了迪士尼乐园。
电话是荣少杰让宋姿仪打的。
目的就是为了把凌遥骗出来。
之所以选择游乐园,是因为那里人多眼杂,就算周淮川在凌遥身边安排了人,也难以在那种人流量巨大的复杂环境下时时刻刻看紧人。
只要凌遥按照计划去了乐园,他们的人就有机会把她带走。
江城区的项目让荣少杰的公司再次面临破产,并且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不仅如此,更是因为和荣少恒关系破裂闹到明面上,让自己在整个港城成为了一个笑话。
荣少杰的一切都被毁了。
荣少杰觉得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拜周淮川所赐。
周淮川早就知道自己和周兆明合作,故意让自己入局,更是联手詹宁楼陈鹤年他们,通过媒体大肆报道他和荣家的丑闻。
现在荣家也早已是刀俎上的肉,迟早被他们瓜分。
荣少杰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动不了周淮川丝毫,但是他视若珍宝的人……
荣少杰冷冷地看了眼被自己几句话就快吓破胆的女人。
他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钱,还不上钱的后果是什么他很清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搏。
对方只让他把凌遥骗去指定地点,其他的他就不用管了。
荣少杰打算等对方得手后就离开港城。
至于宋姿仪……
这种女人,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出卖,愚蠢又恶毒,当初要不是沈沛文的蛊惑,他根本瞧不上她。
原本以为她多少能在事业上对自己有益,没想到她根本就是扫把星,自从和她在一起,自己就没有一样是顺的。
荣少杰没有限制宋姿仪的行动力,只在离开房间时锁上了门。
他相信以宋姿仪的胆子,根本不敢破坏自己的事。
离开房间,荣少杰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带走了家里最后值钱的东西、
准备去地库开车时,想到什么又回到书房,打开保险箱,拿出里面的某样东西。
荣少杰在车里等消息,对方不得手,自己是走不掉的。
好在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消息,对方废了点周折,但最终还是顺利得手。
荣少杰把车开出地库,朝港口开去、
他会先坐朋友的私人游艇离开,等周淮川发现凌遥出事,找到他这里时,他早就离开了港城地界。
周淮川就算再厉害,这世上也总有他鞭长莫及的地方。
荣少杰答应帮那些人绑架凌遥,除了还债,更是为了报复周淮川。
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被毁了,他怎可能甘心?
凌遥的结局会如何荣少杰并不关心,但他能肯定的是,周淮川为因为失去她,实实在在痛上一回。
荣少杰的车开在去港口的路上,车却突然降速停了下来。
荣少杰手里拿着电话,另只手,一掌用力拍在方向
盘上,“你说什么!!”
车掉头又开回了别墅。
荣少杰胡乱把车停在门口,下车后直接冲到二楼。
他一脚踹开门,大步跨到宋姿仪面前,将人徒手拎起来,面目狰狞道:“你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凌遥没去迪士尼!”
从荣少杰的话里听出凌遥是安全的,宋姿仪终于放下心,她嫌恶地推搡着荣少杰。
“你别碰我!”
荣少杰掐住宋姿仪脖子,用力把她推倒在沙发上,狠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电话里说了什么你不是全听到了吗?”刚才宋姿仪当着荣少杰的面打的电话,内容也是他要求的。
荣少杰回忆了一下,宋姿仪的电话确实是按照自己要求打的,没有任何问题。
可为什么对方说,他们“绑”的人不是凌遥,只是穿着身形像而已。
穿着和身形到了能让对方帮错的程度,这个假凌遥就不可能是巧合,肯定是周淮川特意安排的。
也就是说,周淮川早知道宋姿仪约凌遥见面是个圈套。
事情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呢?
荣少杰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周淮川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预判到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只可能是有人泄露了计划。
荣少杰看着瑟瑟发抖的女人,她被吓得不轻,美丽愚蠢歹毒,又胆小如鼠。
“宋姿仪,最好不是你,否则……”
此时的迪士尼乐园附近。
周作站在黑色劳斯莱斯车旁,后车窗缓缓降下。
“周总,人已经全部锁定。”
不等周淮川说话,窗口探出个脑袋,“周作哥哥,替代我的人不会有事吧?”
周作没立刻应声,他暗中看了眼周淮川,见后者点了下头,才开口:“您放心,两三个人对她来说,很容易脱身。”
凌遥这才放心,但她马上又担心起另一件事,“妈咪那里怎么样了?”
周淮川不等她说完就把车窗升上去,隔绝了车外的声音,车内立即变得安静。
凌遥刚哭过,眼睫都还湿着。
周淮川把人抱在腿上,拥进怀里安慰。
“别担心,我已经让人过去了。”
担心了好几天的凌遥终于等来了宋姿仪的电话,电话里妈咪约她去迪士尼。
凌遥答应了,但她挂了电话后马上打给了周淮川,哭着告诉他妈咪可能出事了。
荣少杰猜得没错,确实有人泄露了计划。
那个人就是他眼里胆小又自私的宋姿仪。
宋姿仪按照荣少杰的要求给凌遥打电话,她希望凌遥来见自己时,穿上自己送她的那件凌遥最喜欢的粉色外套,她会带她去迪士尼重温小时候她最爱玩的某个项目。
凌遥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告诉周淮川。
“妈咪那天穿了宝石蓝的衣服来见我,她知道我喜欢蓝色,不喜欢粉色……港城的迪士尼从没有过那个项目,只有东京的迪士尼才有……”
从凌遥断断续续的分析中,周淮川很快就明白了一切。
宋姿仪的这通电话很可能是有人逼她打的,她在电话里尽可能地向凌遥透露出危险信号。
在确保凌遥是安全之后,周淮川很快就采取了行动。
让对方的计划落空不是目的,目的是找出背后的人,周淮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试图伤害凌遥的人,更不会让这种风险存在。
周作的动作很迅速,在接到电话的一个小时内就掌握了这帮人的情况,因为涉及澳岛的部分势力,陈鹤年那边很快也做出了反应。
有惊无险,好在一切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其实就算凌遥真去了迪士尼,也不会出事。
自从沈沛文和在学校食物中毒的事发生后,凌遥身边的安保级别早已是最高的。
但事关凌遥,特别是十年前她有过被绑架的经历,周淮川必须万分小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我先送你回去……”周淮川的话被电话打断。
他看向手机屏幕的同时,车外的周作也接到了电话。
周淮川听着庄严在电话那头说:“宋姿仪出事了。”
周作接完电话,放下手机,敲了下车窗。
车窗降下,周作总是冷肃的目光在扫过凌遥时微微有了点情绪起伏。
他低声说:“最后的定位在石澳湾。”
港城周边有很多海滩,作为旅游城市,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前来游玩。
石澳海湾相对是冷门的地方,再加上周围多为富商的私人居所,对来往的人有严格限制,所以这个地方较为清静。
去石澳湾的路上,凌遥还算镇定,她安静地坐在车里,听着周淮川打电话。
为了不让她担心,收到任何消息周淮川都会主动告诉她。
在赶往迪士尼的同时,周淮川安排人去了荣少杰浅水湾的别墅,没在别墅里找到荣少杰和宋姿仪,荣少杰的车也开走了。
他们查到荣少杰很可能去了石澳湾。
不久前刚定位到荣少杰的车,他们现在正往最后定位的地方赶过去。
“别怕。”周淮川握住凌遥的手。
凌遥没说话,只是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他们在抢救室里,用力握住对方的手。
一路上,凌遥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同时也回忆了很多。
凌遥从小没有爸爸,她是遗腹子,但是宋姿仪没有让她因为失去了父亲而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她总是会把她打扮成最耀眼的小公主,带她参加各种宴会活动,带她去迪士尼乐园,带她去马场学骑马。
她每天会和她说无数遍的“宝贝妈咪好爱你”。
她有时候也会很粗心,会忘了送她去补习班,答应给她亲手做的小蛋糕却是店里买来的。
她除了爱她,也爱很多很多人。
宋姿仪不告而别的那天,是除了阿爷去世,对凌遥来说最黑暗的一天。
她恐慌害怕无助,年幼的她根本不知道母亲离开后的自己会遇到什么。
刚搬去海市的那段时间,凌遥经常做恶梦,哭醒时会喊“妈咪”,宋姿仪再也不会像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说“宝贝别怕”。
渐渐地,凌遥就不再喊妈咪了。
她也会怀疑,宋姿仪是否真正爱过自己,那些所谓的母爱是否只是为了获得阿爷的认可,为了凌家的继承权。
凌遥不是没恨过她,但再多的恨意无法压过她对她的思念。
周淮川说宋姿仪不爱你,只有我爱你,他说这些话,更多的是气她不知好歹,不懂真正爱她在乎她的人是谁。
可她还是很难受,没人能接受自己的母亲不爱自己。
但是现在,凌遥却希望宋姿仪是真的不爱她,凌遥希望她是一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
宋姿仪,请你——
求你……
只爱你自己。
第75章 相信我请你相信我。
周淮川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段影像,是社区监控拍到的荣少杰别墅地上停车库的监控画面。
因为距离远,无法听清声音,只能看到画面里有两个人,就算放大了看身影也很模糊。
但还是能根据体型判断出这两个人是荣少杰和宋姿仪。
两人在车旁争吵推搡,荣少杰把宋姿仪往车里推,宋姿仪有反抗,她差点就逃脱了,但最后还是上了车。
即使画面模糊,因为太过熟悉,周淮川一眼就发现了荣少杰某个明显的动作。
荣少杰手上有枪。
所以宋姿仪才不得不上车。
这是两个多小时前拍到的画面。
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荣少杰为什么要去石澳湾?”
凌遥没有发现荣少杰手上的枪,在监控中看到宋姿仪,她稍稍放下了心。
“如果他想离开港城,会选择从石澳湾走。”
石澳湾周围全是富豪居住区,这一片海域的游艇停靠码头很多都是私人的。
荣少杰很清楚,自己想要立马飞去其他国家的可能性非常小,也许他刚出现在机场就被周淮川的人发现了。
他只能先暂时离开港城地界,再利用时间差,找机会离开。
凌遥看着监控画面里消失的车尾,“他要去哪里?”
周淮川冷声说:“他哪里也去不了。”
半个多小时后,凌遥他们的车停靠在距离最近的海岸边。
此时正在涨潮,车无法再往前开。
几辆车相继停下,车上的人陆续下车。
有人走到周作身边说了几句话,周作听完,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海面。
犹豫了没几秒,他来到劳斯莱斯车旁,神色带着几分严肃,对车里的人说:“周总,庄严发来的定位就在前面不远,我们的车过不去,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周作的意思是让周淮川他们留在原地,现在不确定荣少杰的藏身地,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身上有没有武器,这种情况下,周作他们不会冒险让周淮川和凌遥离开车。
但周淮川不容置疑道:“开过去。”
“是……”
在周淮川的要求下,车继续往前开,直接开上海滨沙滩,车胎在沙地里艰难前行。
涨潮时的海平面退得很快,只能停在离海面最近的安全区域。
天色渐暗,白天风平浪静的大海,此时海浪翻滚,一波又一波汹涌地拍向礁石,发出巨大的咆哮声,像是能吞噬一切的巨兽。
凌遥降下车窗往外看,除了他们的车和人,周围不见任何人和车。
但是刚才周作分明说荣少杰车的定位就在这里……
就在凌遥感到疑惑时,周淮川双手按住凌遥的肩膀。
凌遥转回头,看向他。
昏暗的车里,周淮川的眉宇间压着浓到化不开的担忧,还有心疼。
“怎……么了?”凌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一个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凌遥,”周淮凌看着她,总是沉静自若的人,声音里竟然有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你可以答应我,留在这里吗?”
凌遥比周淮川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在来的路上,她一直握着他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但她没有再哭,她始终很安静,不打扰他接打电话,也不质疑他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
荣少杰车的定位在这里,可他们没有在附近看到车。
所以他的车……
凌遥此刻的浅眸有着无尽的恐惧,但同时也有着无法撼动的决绝。
“对不起,我无法答应你,”凌遥深吸一口气,随着呼吸的加重,眼泪不受控制地自眼角落下,她哽咽却坚定道,“周淮川……我必须去。”
周淮川看着她,强大的掌控着一切的男人,被这双干净柔软,充满了神性的眼睛望住时,竟无法对她说出一个“不”字。
“好,我带你过去。”
海潮汹涌。
天光昏暗。
直到脚背被海水没过,凌遥才看见远离海岸十多米的地方停着一辆车。
随着涨潮,一大半车身被海水淹没,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只剩下一个车顶。
庄严带的人围在车旁,不停有人交替着潜入水下,在车的自控系统完全失灵后,只能用人力撬开车后备厢。
水面下的所有操作都变得困难重重,周作到了后,戴上简易的装备亲自潜水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随着后备厢里的水被逐渐灌满,里面人的得救希望就会变得渺茫。
看到眼前这一幕,凌遥脑袋“嗡”地一声炸开,腿控制不住地发软,被腰上的大手及时托住才没有倒下。
凌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着没有倒下,再一步步走过去的。
她全身的力气早已散光,手脚发软,浑身发抖,泪水汹涌模糊了她的视线。
冰冷的海水带着无尽的恐惧将凌遥席卷。
如果只是她自己,根本一步都走不过去。
是周淮川,他撑起了她的筋骨,她的四肢,和她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心神。
在这一刻,虔诚的信徒成为了他的神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是十年前。
现在不是十年前了,凌遥。
周淮川在你身边呢。
你要相信周淮川,相信周作他们。
别害怕,别害怕,别害怕。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凌遥往前踩下的每一步,都似在还原过去无数个困扰折磨她的恶梦。
那些她没有经历过却无比真实的恐惧。
梦里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海水淹没车顶。
她甚至连呼救都发不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仅仅过了一分钟,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说后备厢打开了,里面有人时,凌遥终于再也撑不住,膝盖一软,身体挨着周淮川的手臂一点点往下滑。
凌遥没有见过父亲,那个阿爷嘴里最优秀的儿子,那个妈咪为了他离开家乡远嫁的模范丈夫,那个出现在凌遥梦里高大的模糊身影。
二十年前,他被绑架,最后惨死在被海水淹没的车后备厢。
那时凌遥还未出生。
因为凌遥阿爷的干预,港媒没怎么报道凌家这桩悲惨的事,但还是有些小报为了博人眼球,写了几篇声情并茂亦真亦假的报道。
其中有一篇报道写道,警察找到人时,在受害人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一张照片,是一张正在孕育中的小bb的彩超照。
父亲的每一年忌日凌遥都会去。
十岁前是宋姿仪抱着凌遥,后来就是周淮川牵着她,她会给他带一张自己的近照。
从满月到二十岁,父亲用另一种方式见证着女儿的成长,保佑着她……和所有他爱的人。
“有气息!”
“还活着!”
“人还活着!”
从周作他们把宋姿仪从车里救出来,到她被送上救护车,凌遥始终安静地站在一边。
她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影响救援。
被救出来后,周作他们第一时间给宋姿仪做了紧急处理,等医生到了,马上给她用上了专业的设备。
但情况还是很紧急,救护车呼啸着开往医院。
周淮川用自己的大衣裹着凌遥带她回到车上,跟在救护车后面。
周淮川用手不断搓着凌遥冰凉的脸和手,搓了很久,她才慢慢缓过劲来。
看见她眼睛里蓄起的泪水,周淮川心疼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人在大喜大悲,或者说情绪崩溃时,反倒会变得很平静,那种心如死灰,感知不到外界的精神状态才是最恐怖,也最让周淮川担心的。
周淮川屈指,心疼地擦去她无声落下的泪。
凌遥抬起手臂抹了下眼睛,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显露懦弱的一面。
宋姿仪找到了,但是荣少杰不知去向,还有和他勾结的那些人也没完全解决,周淮川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她不能让他因为担心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
“对不起……”凌遥闭上眼睛,死死咬住下唇,眼泪控制不住成串成串地往下掉,“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对宋姿仪说对不起,她是为了提醒她不要去迪士尼才出事的。
其实宋姿仪又何尝不知道,就算凌遥去了迪士尼,周淮川也绝对不会让她出事。
可她还是用尽了办法提醒凌遥。
就像周淮川,哪怕
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他也绝不会拿凌遥去赌那百分之一。
宋姿仪也一样。
她或许自私,爱钱,陪伴男友们的时间甚至多于自己的女儿,她曾经把才十岁身边没有至亲的凌遥甩给了周淮川,七年不闻不问。
她可以为了帮荣少杰恬不知耻地让凌遥牺牲利益,可是……
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凌遥,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依然是最珍贵的存在。
这一次,宋姿仪和周淮川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将凌遥排在第一位。
“baby,baby,看着我,请你看着我凌遥,”周淮川捧住凌遥的脸,手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到凌遥脸上,他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忍着满腔的心疼,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信缘分,不信因果,不信命运,我不信这些,二十八年来我只信我自己,所以请你……凌遥,请你相信我。”
相信我不会再让你失去任何你爱的人。
第76章 走出来从长达十年的不安和恐惧里。……
宋姿仪被推进抢救室,周淮川陪着凌遥等在外面。
抢救室里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虽然宋姿仪尚有气息,但因为溺水的时间长,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休克和心率失常的情况。
在周淮川的要求下,医生将宋姿仪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凌遥,从急性肺水肿到急性肾衰,宋姿仪的生命体征一度消失。
凌遥在各种单子上签的名字都是周淮川握着她的手完成的。
和十年前凌遥阿爷抢救那天一样,他牵着她的手站在抢救室外,站不住了就坐在那张长条凳上。
两人都没说话,但始终双手紧握,没有松开。
等待是最焦灼的。
但好在熬过来了。
凌晨时分,抢救室里安静下来,宋姿仪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医生给了凌遥一份告知书。
凌遥签完,医生接过后对她说了句:“你妈咪很坚强,也请你不要倒下,因为她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肯定是你。”
凌遥湿了眼眶,“谢谢……”
重症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但凌遥不可能离开医院,周淮川在离宋姿仪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个地方让她休息。
没让周淮川帮忙,凌遥自己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洗漱完出来,看到惠姨和梁叔。
惠姨的眼睛一看就哭过,但应该是在来之前被要求过,没有在凌遥面前掉一滴泪,只是让她坐下吃东西。
周淮川不在房间里,凌遥知道他就在外面,门外不时响起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周淮川应该是在处理荣少杰的事。
凌遥现在无法过多地思考,她的大脑从亲眼看到那辆被海水淹没的车开始就停止了思考。
所有的反应都会慢一拍,让她坐就坐,让她吃东西就吃。
惠姨看着凌遥这幅模样,实在忍不住,眼泪悄然落下,梁叔默默地站在一边,眼眶也是湿润的。
凌遥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凌家没出事前,他们夫妻俩只是在厨房帮忙的佣人,平时没有机会接触家里的先生太太。
偶尔能看见家里唯一的小主人,她脸上纯真的笑容,她宝石般光华的眼睛,是他们在枯朽单一人生中的一抹亮色。
这么多年,他们照顾她,守护她。
他们向上帝祈祷所有不幸都能远离她。
可偏偏她遭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即使处在不安和害怕中,为了不让惠姨他们担心,凌遥逼着自己吃了点东西。
“无论怎么样都要多吃点,”惠姨看出来她在勉强自己,但她已经快一天一夜不吃东西了,惠姨只能耐心地劝,“吃完东西睡一会儿,等醒了,想吃什么告诉惠姨,惠姨给你做,好不好?”
凌遥说不出话,只轻轻点了个头。
惠姨拍了拍凌遥的手背,忍住落泪的冲动。
“乖乖,我的乖乖。”
周淮川走进房间,惠姨抹了下眼睛,对凌遥说:“我们去车里拿点东西,你陪先生再吃一点,好吗?”
惠姨和梁叔离开后,周淮川在凌遥身边坐下。
他先扫了眼桌上的饭菜,看到凌遥碗里还剩下一大半没动,眉心微微蹙起。
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劝她吃,把她的碗拿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默默地将碗里剩下的饭吃完。
凌遥就这么看着周淮川吃自己的剩饭。
周淮川吃完后盛了半碗汤。
他把汤被放在凌遥的面前。
凌遥的视线从汤碗移到周淮川脸上。
“喝点汤,”周淮川没看她,把调羹放在凌遥手里,垂眸道,“你边喝汤,我告诉你后面的安排。”
他的语气很平和,没有像平日里管教她时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态度。
除了一点请求的意味外,他此刻的声音和神情,只让凌遥感到了踏实和心安。
凌遥从周淮川手里接过调羹,开始喝汤。
虽然一口口喝得很慢,但好歹愿意喝,周淮川的眉宇松了些许。
“宋姿仪的情况还没完全稳定,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至于后续的恢复情况目前无法预料,但请你相信,我们所有人都会尽一切努力。”
凌遥没说话。
她默默地喝着汤,汤喝了一小半,实在喝不下了,才把碗往前推了推。
周淮川没劝她再喝,他把汤碗里的调羹拿过来。
凌遥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她没看清药瓶上的字。
周淮川从里面拿出一片药,用纸巾包着碾碎后将白色药沫放在调羹上。
他做这些的同时继续说道:“那些试图绑架你的人全部处理干净了,他们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威胁,包括他们在澳岛和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势力。至于荣少杰,目前查到他离开了港城,周作亲自带人过去了。”
周淮川抬手看了眼腕表,“最快三个小时,就会有消息。”
周淮川把沾有药粉的调羹放回汤碗里,仔细搅拌了几下,等到完全化开,他亲自舀了一勺汤喂到她嘴边。
他语气平静温和道:“我让医生开了点助眠的药,你吃了睡一觉。”
折腾了几乎一晚上,天都快亮了,凌遥的体力和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但周淮川毫不怀疑,没有药物的辅助,凌遥不会轻易闭上眼睛。
她会一直等到宋姿仪醒过来。
二十年前她做不到,十年前她也做不到,这次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父母离开自己。
凌遥没有张嘴,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
“在你睡着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一步都不会离开,就像小时候我陪你睡觉,就算你睡着了我也还是抱着你,因为我知道你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我,”周淮川满含深情,温柔而郑重地对他说,“凌遥,你永远可以相信我,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这个承诺里包括宋姿仪和所有你爱的人。”
凌遥不否认,她是在周淮川的安抚陪伴和强大的信念下才没有崩溃。
从出事到现在,凌遥的情绪大起大落,几近崩溃,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但周淮川给予她最多的肢体接触仅仅是牵手。
然而只是牵手,就能让她的情绪得到平静。
就像十年前,阿爷走的那段时间。
凌遥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
和医生过去的认知是错误的。
真正能平复自己的情绪,能将自己从糟糕的精神状态中脱离出来的,不是对周淮川肌肤的渴望,而是对周淮川的渴望,对他那份全无保留的爱的渴望。
不知从何时开始,当她不再纠结于父亲兄长和丈夫的身份,迈过这道她以为自己很难跨过去的道德分界线,当她完完全全地接纳他的爱,她长达十年的迷茫不安终于消散。
她从孤独的神殿,坠落人间。
落在周淮川的怀里。
看到她眼里情绪的变化,周淮川明白,她心里的不安已经被抚平。
她的心理已经能够面对和接受宋姿仪的事。
吃了药,凌遥没多久就在周淮川的怀里睡着。
房间里很快没了声音,门外的惠姨和梁叔松了口气。
惠姨还是有些担心,“可是那种药……”
梁叔摆了摆手解释:“放心,先生喂的维生素,是药三分毒,先生舍不得。”
凌遥小时候三天两头身体不舒服,送到学校时好好的,上课上到一半,老师一个电话打到周淮川那里。
无论周淮川当时在做什么,他从不犹豫和抉择,凌遥的事永远排在第一位。
到了学校,从老师那里接到人,前两次周淮川还会带凌遥去医院,次数多了他明白过来了。可老师打来电话,他依然会赶去学校接人。
有时公司事情多,周淮川把凌遥带去公司,她黏人得很,他亲自带在身边,开会带着,见客户带着,应酬带着。
她贪凉,小勺子频频伸向蓝莓冰沙,他严肃地说生病了不能吃太多冰,不然要吃药,她为了吃冰沙答应会吃药。
于是周淮川假装把维生素碾成粉末喂她吃,她不肯吃,耍赖趴在他怀里。
他当时已褪去少年人的单薄清瘦,她靠在青年宽阔的肩上,被他有力的手臂托抱,鼻息间萦绕着来自于他身上干净的雪松味,还有他温柔清淡的声音。
“装病会吓到老师,知道吗?”
她额头抵着他肩窝小幅度点头。
他连叹气都是轻轻的,就怕吓坏了怀里娇小脆弱的小宝贝。
“是药三分毒,如果不想上学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来接你,好吗?”
她抬起头,双手勾在他脖颈里,心虚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小声问:“你不生气吗?”
“不想上学可以不上,我可以把老师请到家里,或者我亲自教你,”周淮川抬了抬手臂,将她托举得更高,他微微仰头,望着她透着懵懂的浅色眼眸说,“宝贝,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快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此,请你相信,我爱你胜过一切。”
她紧紧抱住他,真心道歉:“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欺骗老师和你了。”
周淮川轻拍她的后背,“我当然相信你,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不会再发生,对吗?”
“嗯……”她抽泣着保证,“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永远不会。”
才十岁的凌遥又怎么能懂“以退为进”和“愧疚感引导”呢?
她唯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无尽的爱意。
凌遥睡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让她恢复了点体力,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些血色。
周淮川遵守了承诺,一步都没有离开她,也没碰过手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周作他们。
现在对他来说,凌遥是最重要的。
凌遥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周淮川。
他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看到她醒了,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告诉她:“宋姿仪醒了,她没事了。”
凌遥在周淮川怀里哭了很久。
周淮川没有安慰她,他抱着她,任由她汹涌滚烫的眼泪淌湿自己一整个胸口。
她需要发泄。
她需要走出来。
从十年前宋姿仪丢下她离开的那个夜晚。
从被绑匪带走的那几个小时。
从在病房里看到阿爷陷入昏迷的那个瞬间。
从长达十年的不安和恐惧里。
走出来。
第77章 正文完结上(二章合一)会不会太紧?……
“宋姿仪,最好不是你,否则……”荣少杰面露狰狞地拍了拍女人吓得惨白的脸,警告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凌遥没被绑,而周淮川马上就会找上他。
“你和我一起走!”
宋姿仪被荣少杰的目光看得不寒而栗。
“不!我不和你走!”
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宋姿仪下意识反抗。
但面对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宋姿仪的反抗只是徒劳。
她被荣少杰从房间一路拖到楼下。
别墅里从好几天起就没有其他人了。
没人听到宋姿仪的呼救。
“我真的没有出卖你……我已经按你的要求给凌遥打电话了……你答应过我的!荣少杰你还是不是男人!!”
“臭婊子!”被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的荣少杰恼羞成怒,一巴掌挥上宋姿仪的脸。
宋姿仪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她知道荣少杰对她的感情并不深。
他们这样的男人,根本不缺条件优越的女人,别说她这个过气港姐,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当红女星愿意为他献身。
他会看上自己,无非是因为她身后的凌海。
但宋姿仪不在乎荣少杰和自己在一起的初衷,就像当初Chris是为了钱和她在一起。
男人从她身上得到想要得,她也从他们身上获得自己需要的。
比如她享受了Chris年轻强壮的身体,利用绅士儒雅的荣少杰让她在港城的口碑逆转。
这很公平。
她看似热烈、不顾一切的爱情,又怎么不能说是一场真情并茂的演绎呢?
她只是没想到荣少杰就像换了个人。
随着事业受挫,荣少杰的本性显露出来。
他不再对她温柔绅士,也不再宠着她,两人开始为了各种事发生争吵。
宋姿仪简直无法相信,在外人面前绅士儒雅,风度翩翩的男人竟然有那样的一面。
没了金钱,连表面的感情都无法维系,这种时候,宋姿仪不可能继续留在荣少杰身边。
可就在她打算离开时,却偶然得知荣少杰为了还赌债,答应了对方一件事。
她发现荣少杰总是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到凌遥,他还说趁着寒假,让她把凌遥带过来住两天。
当自己说凌遥假期不在国内时,荣少杰马上露出懊恼和不满。
她有意关注着荣少杰的一举一动,她偷听他打电话,发现他在电话里频繁提到凌遥和周淮川。
宋姿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荣少杰身边会有麻烦,但她还是留下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可能只是想搞清楚荣少杰的计划,可能想当然地以为荣少杰不敢做什么,可能是想到了凌遥发给自己那么那么多的“妈咪我好想你”。
今天是对方给荣少杰的最后机会,他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宋姿仪还是低估了荣少杰,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荣少杰利用自己从凌遥手里弄钱,却没想到他竟然想绑架凌遥。
她很清楚,自己不打电话给凌遥,荣少杰他们也会采取其他方式,所以她给凌遥打电话,在电话里提醒凌遥有危险。
“上车!”荣少杰打开车门,粗鲁地将宋姿仪往车里推。
宋姿仪不肯上车,两人在车旁纠缠。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荣少杰发了狠。
“宋姿仪,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上车!”
看到荣少杰手里的枪,宋姿仪被吓得没了声音,哆哆嗦嗦地上了车。
车上宋姿仪哭得荣少杰心烦,单手握着方向盘,拿枪的手抵在她头上吼:“我让你别哭了!!”
宋姿仪被吓坏了,哭是本能反应,根本停不下,她捂住脸哭着哀求:“我求你放了我吧……我什么也没做……电话我也打了……”
“他妈就是因为你的电话才会出事!”
荣少
杰已反应过来,问题只可能出在宋姿仪身上!
这个女人,爱慕虚荣,自私又愚蠢,他不过是玩玩,最多拿她当接近凌海的踏脚板,没想到最后会栽在她手里,说不定就是她和周淮川合伙,害自己公司破产。
“我告诉你宋姿仪,别以为逃得了这次,就没有下次了。你知道周淮川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恨不得撕了他!你那个女儿只要留在他身边,迟早没有好下场!你也一样,臭三八!”
听荣少杰的意思,他们不会轻易收手。
“你们……你们敢动凌遥,周淮川不会放过你们。”
“周淮川是厉害,可那又怎么样呢?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凌遥早就落到那些人手里了。”
荣少杰想到什么,露出讥讽的笑。
“宋姿仪,你以为你把女儿留在周淮川那种人身边就是为了她好?他和蒋晋霖就是一丘之貉,喜欢搞自己一手养大的。”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把那么大一个凌海置业拱手让人不说,还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宋姿仪,你现在知道心疼女儿,想着要保护她了?可你知不知道,周淮川早把你女儿玩烂了!搞不好当年你一走,他就下手了……臭三八你干吗!”
“草你妈的荣少杰我忍你很久了敢动我宝贝我跟你拼了!!!”
车里一阵混乱。
荣少杰把宋姿仪的手脚绑了扔在后车座。
他抹了把被她挠伤的脸和脖子,眼里迸出恶毒的目光。
“我看你是找死,好,你等着!”
“你才等着吧!周淮川会杀了你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这种要本事没本事只会歪门邪道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对,我是道貌岸然,我是伪君子,可你以为周淮川蒋晋霖他们又是什么好人?他们比我更虚伪,更无耻。
荣家沈家,这两年死在他们手里的大集团还少吗?你以为陈鹤年暗地里算计荣宇真是为了他们四房的人?
荣宇倒台后,媒体的话语权被周淮川抢走,荣宇掌握的港城和国内富商名流的‘把柄’如今全都攥在陈鹤年手里,只要这些人还要脸,澳岛陈家的赌场就能兴盛不衰下去。
他们一个个地明面上为了自己的女人,其实全是野心勃勃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心家!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蠢女人才以为男人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们!”
“那也比你强!你说荣少恒继承荣宇不过是占了个长子的身份,可你这些年利用荣家的背景,利用女人的关系,又干成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像个过街老鼠逃走避难?”
“你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比我强,我斗不过他们我认命,宋姿仪,你也一样,你也得认命。所以你现在和我绑在一起,也是你的命。”
“凌遥不会不管我……”
“凌遥?她靠什么救你?”荣少杰嗤之以鼻,“她就是周淮川养在身边的小东西,是他强占凌海的借口。你以为周淮川会傻到公开他们的关系,引发凌海的股价大跳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傻的人!所以你别希冀于谁会来救你,别说周淮川本就看不上你,恨不得你就此消失,就是你那个女儿,等周淮川玩腻了,就会被他像扔垃圾一样扔得远远的。”
“你认定周淮川对凌遥不是真心的,为什么还觉得绑架凌遥能威胁到他呢?”
荣少杰倒是没想到,宋姿仪的逻辑还挺清晰,没被自己骗过去。
“那也不是周淮川救你的理由。”荣少杰残忍地说,“宋姿仪,你救不了你女儿,更救不了你自己。”
荣少杰朋友的游艇停靠在石澳湾,他把车开到离码头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他知道周淮川很快能定位到自己的位置,就算不是为了救宋姿仪,按照他的惯例,绝对不会让自己身边存有任何风险隐患。
他的人目前没找过来,或许只是在处理澳岛那帮人,还没轮到自己。
荣少杰把宋姿仪从车上拉下来,用领带把宋姿仪的嘴堵上。
“如果想活命,就给我闭嘴。”
荣少杰原本没想带宋姿仪走,但他怕周淮川真对自己赶尽杀绝。
不管怎么样,宋姿仪是凌遥亲妈,他赌周淮川舍不得他的小宝贝难过。
荣少杰蹲下身,把绑住宋姿仪脚腕的绳松开,没想到刚松开,她抬脚就往他身上踹,趁着他站不稳跌倒,站起来就跑。
荣少杰手里虽有枪,但他到底不敢真开,把宋姿仪弄回来后再次绑住脚。
“既然你想找死,那就成全你。”看来宋姿仪是不会乖乖跟自己走了,与其带着她这个累赘,不如处理掉。
荣少杰环顾四周,这里离码头有一段距离,远离海滨,很少有人经过。
他打开车后备厢,把宋姿仪弄进去。
关上后备厢时,宋姿仪还在剧烈地挣扎。
满脸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荣少杰看着正在涨潮的海面,冷笑道——
“你猜,是他们找到你还是海水灌满后备厢更快?”
*
这几天凌遥很郁闷。
她和宋姿仪吵架了。
从医院出院后,宋姿仪住回了凌家老宅,凌遥陪着她一起住在老宅。
母女俩度过了几天母慈女孝的日子,后来因为某件事发生分歧。
再后来,小小的争执变成激烈的争吵。
昨晚吵得最厉害,把惠姨和梁叔都惊动了。
周淮川回来听到动静,抬头往楼上看了眼。
梁叔接过周淮川的外套,不等他询问,主动说:“吵了一天了,不让我们给您打电话。晚饭后又吵起来,小姐都哭了,现在正在让阿惠打包行李,说要回海市。”
周淮川眉头刚皱了皱,就看见楼梯上的身影。
凌遥下楼下得急,几步一跨。
看得周淮川眉心直跳,快步过去,同时训斥道:“跑什么,小心摔了。”
看到周淮川,凌遥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直往下掉。
她这一段时间特别容易掉眼泪,一点小事也能哭个不停。
周淮川为此专门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很可能是创伤后遗症,不过凌遥的情况不严重,慢慢会恢复正常。
不仅爱哭,连脾气也见长。
她伸手抱住周淮川,“我要回家。”
周淮川轻拍着她的后背,笑着说:“这里不是家吗?”
凌遥抽了抽鼻子,鼻音浓重道:“反正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好。”
周淮川没问她为什么和宋姿仪吵,也没劝。
他回头示意了一下,梁叔马上就去安排车。
坐上车,凌遥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反而随着离开老宅,眼泪掉得更凶。
周淮川将人抱到腿上,让她枕在自己肩上,任由她的泪水淌湿他的西服领口。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周淮川替她擦干眼角泪渍,这才温声开口:“我们先去吃布丁,吃完要不要去看电影?”
凌遥趴在男人怀里,手指捏着他的发尾,用哭哑的嗓音问:“然后呢?”
周淮川笑了下,“然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安静地趴了会儿,凌遥终于沉不住气,她微微抬起头,仰起脸,“你为什么不问?”
周淮川将她的脑袋重新按回自己肩窝里,低头在她哭湿了的眼睫上亲了亲。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周淮川当然知道凌遥因为什么和宋姿仪吵起来。
关于这件事,周淮川头一次觉得,站在宋姿仪的立场并没有什么错。
“妈咪不讲道理,无论我怎么说都说不通,”凌遥说着说着又要落泪,“她为什么要那样想你呢?”
“你有你的道理,她也有她的担心。”
凌遥直起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帮着她说话呢?”
凌遥觉得周淮川简直就是在和稀泥!
“宝贝,”周淮川的眼里浮上一丝笑意,“我是既得利益者,如果不帮着她说话,那不是太无耻了吗?”
凌遥和宋姿仪吵架的原因是为了一份协议——
婚前协议。
宋姿仪说结婚可以,但必须签婚前协议,
当初为了反抗周淮川对自己过度的管教,凌遥主动把凌海全部的股权转让给了他。
周淮川说会让法务好好研究合同,但事实上,那份合同一直在南山的书房抽屉里,他也永远不会在协议上签字。
周淮川的所求简单明了,那就是凌遥,从始至终就只有她,其余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可宋姿仪对周淮川存有芥蒂,她并不完全信任他,在宋姿仪看来,凌遥一旦和周淮川结婚,他就有权支配她名下一半的资产。
虽说周淮川个人名下资产是个天文数字,但宋姿仪很清楚周淮川的手段,他有的是方法隐匿自己的那部分,再从凌遥手里分走一大半,也可能是全部。
出于对凌遥和凌海的保护,她需要周淮川做出法律上的承诺。
周淮川对此没有异议,只要他和凌遥的婚姻一直存续下去,这份协议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凌遥不同意,她觉得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对周淮川的侮辱。
宋姿仪也不是非要他签,她退一步说不签协议可以,但他们必须公开。不能像凌遥计划的那样,举办什么私密的小岛婚礼。
他们的事一旦公开,至少对周淮川是个约束。否则他们又是隐婚,又是资产不做切割,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凌遥。
关于公开关系,凌遥就更不同意了。
母女俩谁也不让步,争执就变成了争吵。
这件事周淮川没参与,就像他说的,自己是既得利益者,如果他帮着凌遥说话,宋姿仪更会觉得他和凌遥结婚的心思不纯,只会让矛盾升级。
凌遥蹙眉:“可是……”
凌遥的下巴被捏住,她被迫停下要说的话,怔怔地望着周淮川。
“其实你知道,我并不在乎,”周淮川说,“如果能让她放心,想让我签什么都可以。”
“你知道妈咪让律师拟的协议内容吗?”
“我知道。”
宋姿仪让他签的婚前协议简直是不平等条约。
协议里要求周淮川在离婚后不能分走凌遥的任何一分钱,还要自动放弃凌海的所有股份,但相反的,他需要对凌遥做出补偿,他名下资产的一半都必须归凌遥所有。
宋姿仪的算盘珠子打得全港城都听见了,何止是不平等条约,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但她十分有信心,周淮川一定会签下这份协议。
以他目前对凌遥的在乎,宋姿仪相信,别说婚前协议,就是让他把凌遥指定为唯一继承人他也会同意。
凌遥迷惑不解道:“那你还要签吗?”
“为什么不签?”周淮川无所谓道,“不过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还没有你今晚掉的眼泪更让我揪心。”
“不仅仅是钱……”凌遥掰着手指给他数,“你在F国的酒庄,R国的土地,E国的城堡,还有全世界各地数不清的产业……”
“它们本就是你的,”周淮川平静自然地告诉她,“我可以现在就让庄严把资料发过来,你看过后就会知道,它们全部属于你。”
除了类似赌场这种灰色地带的产业之外,周淮川所拥有的资产全部都在凌遥名下。
周淮川不是最近才开始做这些事,也并非因为她接受了自己才这么大方,早在凌遥成年后,他就陆陆续续地在做这些资产转让。
凌遥不记得自己这些年签过些什么文件,她以为只是作为凌海股东常规性的文件签署。
凌遥脱口而出:“那我们要是离婚了你不就什么都没了?”
周淮川因为她这句话微微蹙眉,但他还是认真地回道:“理论上确实是这样。”
凌遥感动之余,忍不住问:“你就那么自信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吗?”
周淮川把凌遥的手拉到唇边,吻着她带着婚戒的手,淡声却不容置疑道:“事实上的确如此。”
刚才是“理论上”,现在是“事实上”。
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他永远严谨。
凌遥当初的求婚戒指,是最普通的素戒,看起来毫不起眼,根本不能和她所拥有的那些珍贵珠宝们相比。
周淮川让人拍了不少稀有的宝石和钻石,有几枚特别适合做婚戒,他也确实让他们去做了,可看到成品,他又觉得还是她现在手上戴着的最好。
因为她说这是她的heart。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说道一半凌遥停住了。
因为她明白过来,即使周淮川告诉宋姿仪,自己的大部分资产都在凌遥名下,她妈咪也会认为这只是周淮川的障眼法。
他可以把资产转给她,也可以随时把这些东西再变回他自己的。
也不怪宋姿仪会这么想,谁又能相信,周淮川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会有真心呢?
这可真是无解的一个问题。
“好吧,”凌遥最后妥协,“我不想再和她吵了。”
“那还去吃布丁吗?”周淮川问。
“直接打包吧,”凌遥说,“打包两份,妈咪也喜欢吃。”
去甜品店打包完布丁,车再开回老宅,凌遥拿着布丁去了宋姿仪房间。
母女俩没聊几分钟,又吵起来了。
周淮川把哭成泪人的凌遥带回房间,抱在怀里哄了很久。
凌遥抽抽搭搭地说:“我已经同意让你签了,她凭什么让你净身出户!”
周淮川哑然失笑,当然他的宝贝儿正在伤心,他只能亲亲她哭肿的眼皮,哭红的鼻尖和湿润的嘴角,轻声细语道:“不离婚,就是一张废纸。”
“可是……”
周淮川声音沉了沉,连名带姓叫她,“凌遥,你最好考虑清楚,有没有这个‘可是’。”
凌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说了什么。
她用被泪水浸湿的眼眸,小心翼翼看向男人的黑色眼睛。
周淮川是很宠她,而且是毫无底线地宠,但宠她爱她,不代表她可以乱说话,不,是连想都不能想。
“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周淮川执起她的手,无名指上的那圈银色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它代表了忠诚和永远。”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凌遥抬眸瞥了周淮川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态度诚恳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哥哥。”
凌遥知道周淮川又在PUA自己,他要让她从内心深处觉得,但凡自己生出一丁点要和他分开的心思都是不应该的。
她心里十分清楚他的意图,可她偏偏就是不争气,任由他搓圆捏扁,甚至是精神控制。
周淮川抹去凌遥眼角的泪痕,捧住她的脸,在她委屈的注视中,柔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所以,需要我哄哄你吗?”
她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明知故问:“你要怎么哄我?”
凌遥握着两根领带的手都是抖的。
她现学现卖,在周淮川的亲自指导下,用其中一条深色领带将他的眼睛蒙住。
“会不会太紧?你会不舒服吗?”凌遥绑好后,担心地扯了扯。
周淮川的嗓音随着消失的视线一同低了下去,“还可以再紧一点。”
凌遥照做了。
她握着另一条绛红色的,犹豫起来。
“绑……前面还是后面?”
“正常情况是绑后面,”但周淮川又说,“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绑前面。”
他说这种话时,平静自然得就好像在聊牛肉是横着切还是竖着切更鲜嫩。
凌遥的脸爆红,好在周淮川看不见。
“还是算了。”
“说好了让我哄你,”周淮川主动把双手扣在一起,举到凌遥面前,期待道,“可以给我绑个漂亮的蝴蝶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