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奈央采访过不少亡灵, 他们都说人在临死的时候，脑子里是会跑走马灯的。
但没想到，她濒死后再次睁开眼时, 面前只有一片雪白的空间。
[雪白]这个词不算特别准确,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色彩, 自然也不会有[雪白]——准确地来讲，是一片【无】的透明色。
人类的语言完全无法将其描述, 只能匮乏地用人类视角能够理解的[雪白]一词，简单地做一个概括。
森奈央一个鲤鱼打滚，从代表【无】的空气中坐起，身体上的麻醉效果荡然无存, 她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四肢，又扯过头发细看——她全身上下都变成一具没有颜色、仿佛是一副线稿从二次元平面上独立跳进三次元的空壳。
这个说法同样不算准确, 因为连那线稿也都是透明的【无】，只是在她的视角里，以方便她理解的存在（线稿）出现了。
她健全且丝滑地转动着身上搞笑的线稿四肢，左右环顾这一片空茫的世界, 发了十分钟的呆。
她……应该是死了。
被费奥多尔用他的诈尸版异能力抢走身体了。
至于为什么太宰治明明在他身旁待着，他还能发动这个异能——森奈央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
费奥多尔能从猫变回人，是因为他知道了齐木空助有关云守之战的计划——空助博士再厉害，变猫猫道具总不可能是一蹴而就一夜完成的作品。
他能从齐木空助手里搞到猫猫转换器，为什么会搞不到齐木空助博士另一项伟大的发明——异能隔绝罐子。
异能隔绝罐子, 是单面器材。
作用强大且缺点明显, 好处是可以将与其接触的异能通通隔绝。缺点是必须保持接触。
一旦在罐子外再包一层布，隔绝的作用就会失效。
丝毫不用怀疑，费奥多尔有没有能力把异能隔绝罐子的材料做成一件衣服。
森奈央曾经用异能隔绝罐子隔绝了太宰治的被动异能人间失格, 扛着他一步直达意大利。
如果把异能隔绝罐子的材料比作单面荧光面，费奥多尔就是把这面荧光面穿在了外面，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就被荧光面自动化解了。
至于他能够安然无恙地被果戈里用异能传送过来……是因为那件披风吧。
用披风裹住[荧光面]避免影响果戈里的异能，等传送过来后就甩掉披风，再老实地躺好，静静等待死亡的同时，默默隔绝掉了来自无效化异能者的[无效化]。
所以她当时情急之下满怀杀意捏中的心脏，最后还是导致了费奥多尔的死亡——于是费奥多尔用他特殊的异能，同样杀死了她。
……
“靠。”
森奈央摊开双手，又直直地倒了下去。
这就是死亡吗？
为什么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没有地府，没有鬼畜的鬼灯大人，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她自己都没有了。
她望着空茫的顶上，又发了不知多久的呆。
躺得骨头都酥了，才终于爬起来，前后左右小公鸡点了一轮，随便选择一个方向开始徒步。
“——喂！！”
森奈央走了很久，突然仰头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啊！”
“我还没有冷酷无情到临死的时候脑子里却连一个记忆闪回画面都没有吧！”
没有人回应，连回声都没有。
费奥多尔那家伙到底给她干哪里来了？她真的死了吗？
森奈央在空白的、漫长的、没有边际的，代表【无】的空间里慢慢行走，渐渐从慢走变成快走，又从快走变成小跑，最后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跑得耳边出现风声，跑得心率渐渐失齐，跑得线稿人长出四肢，生出血肉，从【无】变成了【有】。
“有没有人啊，笨蛋白兰？太宰哥！奇犽？变成猫猫的大家！万能的楠雄a梦！”
“变态萝莉控老爸！妈咪！银时哥！甚尔！中原哥！五条夏油硝子姐！大家——！”
不知道跑了多久，可能一天，可能一夜，可能一个星期，这个空间里并没有时间的概念。
森奈央喊得嗓子都劈叉了，腿也跑抽筋了，浑身上下热汗涔涔，干哑到只剩下拉伤的干枯的声线。
“有、咳咳咳……有没有人啊……”
森奈央从来不知道从她的喉管里还能扯出这么沙哑难听的声音。
眼前全是运动过度后成片的星星与白光，她弯下身撑着膝盖，听见胸口呼噜呼噜破风箱似的拉扯与急喘，一颗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顺着脸颊缓缓滚下。
森奈央恍惚的视线中，石榴色的眼珠如同两颗幽红的宝石，余光平静地注视着那一滴汗珠往下坠进象征【无】的空气里，轻轻溅落在空茫的地上。
滴答。
被这一滴水击中的【无】，如同水墨晕染，缓缓荡漾开真正的[雪白]涟漪。
……
森奈央脑袋向后仰，湿漉的鬓发贴在她柔软的脸颊上，一边喘息，一边再度张开双手向后栽倒下来。
停滞的世界重新开始流转。
这个空间，在她跑到头昏脑闷、耳鸣目眩、下一秒就要猝死之后，终于出现了新的色彩。
先是通天灌满的雪白，再有一道黑色的光从称得上是天际的地方照射进来，然后是红色、银色、紫色、金色、蓝色……
色彩浸染的进展极慢，【无】就像一块亘古不变、千年未化的顽石，丝毫不受动摇或同感共情，可那些颜色便如同霞染的余晖，同样固执己见地扒拉着【无】的边角，从牢不可破的天际边一丝一缕顽强地渗了进来。
森奈央躺在地上喘平了呼吸。
她看着无数的颜色一点一点缓慢却坚决地将天穹晕染，只存在【无】的透明世界渐渐有了浅淡而缤纷的霞光。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用手臂盖住眼眶，另一只手朝上举高，缓缓竖起……
一根中指。
“嘛的。”
她平静地挪开被沾湿的手臂，对着天空冷静地道，“如果岭○你要在这种时候玩《e○a》的哦没跌多梗，我就弄死你。”
“噗嗤。”
有人笑了出来。
森奈央翻身盘腿坐起，一条腿支撑手臂，单手把全部汗湿的额发梳到脑后，望向悠哉地坐在高处的青年，“在我的意识世界里，你是不是过得太安详了。”
她不笑的时候，表情就显得有些冰冷。
“奈央小姐原来知道这里是哪里啊？”费奥多尔做出一个讶异的表情，而后弯唇缓缓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一路跑到死呢。”
森奈央咋了一下舌，没有说话，只是从地上爬起来。
她拉伸了会儿手臂胳膊，以专业跑步的姿势蹲下，起跑、冲刺、起跳、飞踢——
砰！
易碎的俄罗斯青年被她猛猛一脚踹倒在地上，如同被风一吹就倒的蒲柳，毫无反抗余地地伏倒在地上。
森奈央大马金刀地岔开腿坐在青年肚子上，两只脚踩着他的两只手腕，手搭着曲起的膝盖，幽红的眼珠冰冷下移，俯视着他轻轻歪了下脑袋：“你说，在我的意识里，我能不能一个念头弄死你？”
费奥多尔被完全压制在地上，黑发凌乱地散在脑后，脸色倒不像先前在意识世界外头那般凄美惨淡。
这人出现在森奈央的意识领地里，居然就已经是成体状态，而不是像先前她那样搞笑的代表【无】的线稿平面体。
从森奈央居高临下的压制视角往下看，他因为脑袋砸地、手腕被踩时克制不住的吃痛表情，不由自主轻轻咬住的浅粉色嘴唇，还有纤细苍白的体格与绮丽的外貌，怎么看都像个即将、或者正在遭人欺凌的可怜美人。
只是嘴硬得很，神色自若而显得平静温和，在面对森奈央的问题时甚至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纯洁的微笑。
“没关系呀，再过一段时间，这个意识空间就是我的了。”
“……你是不是真变态？”森奈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我纯种女性，还有胸的，还是说你要摸一下确认真假。”
“……”费奥多尔笑容不变，”没关系，再过一会儿，会变成男的。”
森奈央挖苦道：“这可是我的意识世界，时间不知道可以无限延长到什么时候。”
“但是在外面真实的世界里，这不过是一个只需花上两个呼吸的交替环节。”费奥多尔轻飘飘地打回这一茬。
“欸——”森奈央拉长声音，“那看在我存活时间所剩无几的份上，饭团先生有没有空解答几个问题。”
“请问吧，好心的小姐。这是我的荣幸。”费奥多尔优雅弯唇。
森奈央：“你知道我的能力不仅可以穿越心[门]，还可以停留在[门]中，直接捏碎心脏——哪怕这一招，我在这个世界上只在十二岁那年用过一次？”
“当然。凡事只要做过必有痕迹。”费奥多尔道，“哪怕按正常逻辑思考也很容易猜出来吧？想要从那位暗杀王手底下逃生，没有一击毙命的杀招可不太行。”
森奈央：“特意算计太宰哥，透露消息让他花费精力探听你的情报，迟到决战；又让他自以为胜利、对你放松警惕，同样在你的预料之中？你相信他会打败你的属下及时赶回，对他早有提防，所以才会事先准备好异能隔绝外衣作为最后保障。”
“当然。”费奥多尔莞尔，“我很信赖太宰君的能力，就像信赖我自己。”
“看似失误、无法彻底迷晕我的麻醉剂药量也是你特意减少的。”森奈央道，“为了给我留下足够的杀死你的行动能力。”
“当然。只是我没想到，奈央小姐对麻醉的抗药性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按照最好的计划进程，你应该在第一下就能捏爆我的心脏。这样我就不必再担心太宰君赶到后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这点是你认知出错了。我的抗药性和腕力都还没有弱到无法捏碎区区一颗心脏。只是在那个瞬间，我出于条件反射本能地想要捏碎你的心脏、彻底杀死你的时候，”森奈央回答道，“我看见了……”
第162章 死局 “朋友，你听说过[鬼门关]吗？……
“我看见了对面的白兰。”
森奈央微微拧起眉, 露出了一个对自我过剩的意识感到烦扰的表情：“……白兰那家伙当初说过，和你见了两面就成为了朋友，平常也对你照顾有加——他是个朋友少得可怜的家伙, 如果不是有入江和尤尼的垂怜,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真正的朋友。”
“哪怕你们两个只不过是在互相演戏, 或者是在玩塑料朋友过家家的扮演游戏……但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在, 我也不想让他失去朋友。”
“所以我松手了。”
费奥多尔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她。
这位满手罪孽、算计人心到刻入骨髓的家伙，在她面前袒露出一副近乎茫然的、纯洁而疑惑的表情：“奈央小姐……你真的是笨蛋吗？”
森奈央面无表情, 一拳揍在了他脸上：“你这种笨蛋，也有资格说我？”
“——我很重视我的朋友，我不想我的朋友死去。同理代换，我不想让白兰经历我曾经失去朋友的遭遇, 不想让他痛苦，不想和他彻底决裂,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费奥多尔被她锤得侧了下脸，语气却更疑惑：“可是奈央小姐不是在黑泥浸染下诞生的没有感情的怪物吗？什么时候学会了[感同身受]？”
“嘛的你怎么连黑泥的事情都知道。”森奈央呸了一声，“早说了我已经进化了。我的学习进程可是每一位老师都夸奖过的——而且我！不是怪物。”
她平静地阐述：“我是人类。”
费奥多尔没有发言，他奇异地注视着黑发红瞳的少女, 如果不是森奈央理解分析失误……那眼神再冒犯一些，四舍五入约等于注视傻子？
大概是没想明白是不是人类的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
森奈央缓缓吐出一口气，忍下再揍他一顿的欲望，双手揪起青年的衣领：“最后一个问题——”
“你要我身体里的崩玉做什么？”
费奥多尔从愣怔中晃神清醒，并没有隐瞒：“因为我想要创造一个没有任何异能超能的正常世界。”
森奈央飞快修改了自己提出的问题：“我的意思是, 你是怎么知道崩玉存在的, 崩玉为什么能帮你实现这个目的？”
费奥多尔笑了两声：“奈央小姐会感到奇怪也很正常。毕竟崩玉是你在异世界的朋友交给你保管的发明产物，连你身边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一个与之毫不相干的人, 又怎么能知道？”
俄罗斯青年日语咬字的发音柔软清透，声线优雅而婉转，在逐渐染色的空间里缓缓飘荡。
“是奈央小姐的信告诉我的。”他莞尔解惑道。
“信……”
一道闪光从森奈央的大脑里劈过，“蓝染写给我的信——我全都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你连这个都翻到了？”
费奥多尔眨了眨眼，抿着唇鼓了下脸，竖起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腮帮，表情一时竟显得有些可爱：“会撬锁的人，又不止太宰君一个啊~”
这家伙居然还会卖萌。
森奈央拳头又硬了。
“然后呢，你在信里看到了什么？”
森奈央不太信任他的说辞，蓝染写给她的信她每次都有认真看过，即便是有什么藏头诗藏匿其中，她还不至于蠢到从没有发现过吧。
“不对哦，不是蓝染君写给奈央小姐的信有问题。准确地说，应该是奈央小姐写给蓝染君的信有问题——你忘了吗，当初为了同蓝染君交流，你不是向网友们咨询过许多意见吗？”
费奥多尔微笑着指向自己：“奈央小姐有没有想过，在那群好心为你提建议、近年来却渐渐断了联系的网友里，或许就有我的身影？”
“……我靠。”
森奈央望着他喃喃自语，“我一直说白兰是STK，原来是我冤枉他了……你才是那个STK！”
费奥多尔笑容微僵：“就是在给奈央小姐提出的建议与语句里，我用一些藏词的手法与那位异世的蓝染君搭上了线。”
森奈央大声道：“逃避话题是没有用的。那时候我才六岁……唔，还是七岁？萝莉控的病菌在俄罗斯那么冷的地方都杀不死吗？”
费奥多尔充耳不闻，自顾自道：“说是搭话也不尽详实，毕竟只能在有限范围内做些稀少的交流，蓝染君也并不信赖我，一直到奈央小姐与他断交，他才在最后一封交流的信里，告诉了我一件事。”
“哈。哈。哈。”森奈央干巴巴地笑了三声，转而神色一凛，抓住明确的把柄拿出了抓奸的气势，“蓝染那家伙背着我和你暗通款曲，居然还好意思指责我说[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
费奥多尔这会儿就笑了出来：“这在蓝染君的理解里可能不算背叛。”
森奈央：“？”
“大概是我在传递的信息里，谎称了我是奈央小姐兄长的原因？”费奥多尔摊了一下手，“毕竟从未见面交流过，在刻意的引导下，信息差让那位天才的蓝染君产生了奇妙的误解，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吧。”
森奈央红瞳瞪圆：“……哈？”
这家伙在别人和笔友交流的书信里，若无其事地装填密码情报，还捏造了一个在意妹妹交友情况的好兄长形象吗？
你俄罗斯人要不要点脸啊！
费奥多尔不仅不要脸，还十分镇定自若：“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有件事奈央小姐自己也知道的吧，就是除去那位只闻其名的浦原喜助先生外，蓝染君也在研发崩玉的事情。”
森奈央关注点被扯回，蹙着眉应了一声：“嗯，这事我知道。”
“只是奈央小姐应该从来都不知道崩玉的作用？”费奥多尔轻轻歪了下脑袋。
森奈央缓缓眯起眼睛，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头：“继续说。”
“准确来说，这件事除了奈央小姐，就连崩玉本身制作者的浦原喜助先生也不知道。”
费奥多尔娓娓而谈，“崩玉并非单纯的类似特异点的高能量结合物，反而拥有自我意识，可以保护宿主的躯体不死不灭；可以如奈央小姐口中的四魂之玉一样，吸引某些如同您的那位来自异世的姬发小朋友体内的某个存在；而每当宿主的能力到达极限、或者生命受到威胁时，它还可以促使宿主向下一境界进化。*”
森奈央：………
“等等，你先等一下。”
森奈央一只手抱住胸，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掌心虚虚捂住嘴巴，“所以我一直以为我是天才，才能在每一个生命垂危的关键节点不断实现异能力进化，但其实只是因为崩玉……哦哦哦。”
“所以我以为是我天生和蔼可亲且风华正茂美少女，亚路嘉拿尼加才喜欢和我热情贴贴，但其实只是感应到了我体内的崩玉……喔噢喔。”
“以及，我以为是我自己体格抗揍，像上次被魏尔伦切胳膊切腿失血过多后也还能活下来，其实也只是因为崩玉……噢噢噢。”
她虚掩在唇上的手指一阵“兵荒马乱”，一会儿指向空气，一会儿按住脸颊，平静的表情压根盖不住地震慌乱的瞳孔。
费奥多尔没忍住，看着她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当然，崩玉也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宿主首先得拥有实现进化的实力，自身若只是一块毫无潜力的顽石，崩玉同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奈央小姐也不必自愧。”
“还真是谢谢你安慰我啊。”森奈央道。
她对纤弱病态的青年毫无怜悯之心，像抖落刚从洗衣机里洗好拿出来的小熊玩偶一样，抖了抖手上拽着的衣领：“还隐瞒了别的什么吧。都这个份上了，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连死都不能让我死得明白吗？”
费奥多尔唇角弧度渐渐扩大。
“除此之外，崩玉真正的力量，其实是将宿主内心希望的、按照宿主心中所想的方向发展，从而具现化。*”
森奈央微微瞠目：“……又一个许愿机？”还是只实现自身希望的款式。
“奈央小姐也听说过横滨藏有[书]的消息吧，传闻中，[书]是能把写在纸上的东西化成现实的异能道具，而我手头恰巧便有一页。”
费奥多尔温和地提出假设，“可以篡改现实的书，还有福地阁下变成猫之后失去主人管制的时空剑雨御前，两大特异点在能够实现宿主愿望的崩玉作用下相撞，会发生什么事呢？”
青年弯起紫红色的眼眸，抿出一个天真又美好的笑容：“理想中没有异能者、没有超能者，只有普通人类的世界，总会到来——”
“而实现这个未来的第一步，就在我眼前——就是好心的小姐您。仅需我在小姐您的意识世界里度过这一段闲谈的时间。”
“……”
森奈央收回踩着他手腕的脚，握住青年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死局，绝对的死局——崩玉是仅寄存于我躯壳里的东西，与我的灵魂无关，所以在这个意识世界里，你判断失去崩玉的我已经没有机会反击了对吗？”
费奥多尔没有避让，他直直地与她的视线对撞，只是微笑。
森奈央也笑了出来。
信息差呀，这就是信息差的威力啊。
她的手亲昵地扶住费奥多尔的肩膀：“你这家伙，貌似把我的事情和线索全部都调查得干干净净，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当STK，一直[注视]着我吧。但是有一个时间段，你好像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
这次换费奥多尔缓缓眯起眼睛。
森奈央：“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也说了，崩玉会在宿主能力达到极限时再度进化——在你忙着从猫变回人，在远处等待机会准备突袭、而放松了监控战局的时候，我这边也是在天人交战的短暂思考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他的眼眸里清晰地一刻一画出黑发红瞳少女唇角一点点弯起。
森奈央露出了一个同费奥多尔的唇角弧度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微笑：“朋友，你听说过[鬼门关]吗？”
第163章 真相 “世界毁灭就毁灭吧，和我有什么……
“噗咳咳咳……”
森奈央从蒙昧的意识中豁然睁开眼, 如同溺水之人将将苏醒，一边疯狂咳嗽一边从太宰治的怀里挣扎地爬了起来。
“奈奈！”“喵！！”
她来不及观察太宰治和猫咪们的表情。
在意识世界里度过的漫长时间，在现实世界里只是一个睁眼和闭眼间交替的呼吸。她依旧是那具半麻醉的身躯, 只能靠在地上连滚带爬才能前进。
“太宰哥离我远点有人间失格在我用不了异能——”
太宰治没有回答, 他在那一秒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 只是飞快抱起黑发红瞳的少女到垂死的费奥多尔身边, 又飞快松开了手。
森奈央翻身压在了青年身上。
哦，可怜的俄罗斯人, 可怜的费奥多尔，本就垂死至昏迷，被人一屁股压在身下，只听嘶啦一声, 外衣碎裂，在渐渐斜照的夕阳余晖中露出一片苍白平坦的肌肤。
半瘫的少女趴在他赤裸光滑的胸口, 一口啃在青年嘴上，眼中蹦出如狼似虎般狠厉的凶光，怀有不良目的的兄长却不仅不阻止这等恶行，还助纣为虐, 帮着单手的少女将青年身上的外衣撕得更开，而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柔弱的费奥多尔闭目垂死，眼看着就要魂归故里，唇上却一疼，心门被狠狠撬开, 叫人徒手一捏一攥。光是几个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还不够, 森“医生”又伸手抄起一旁瞪大眼睛的奇犽猫，在奇犽猫款震颤仪心领神会的帮助下，拿时灵时不灵的电流劈头盖脸地电击了几下, 如此轮番抢救，很快就将可怜的俄罗斯青年给活活掐醒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森奈央浑身力气消失殆尽，趴在青年身上喘着气。
这一招，还是听完了野原琳转述给她的故事里，在火影世界围观十六年后忍界大战中目睹那位粉发的小姑娘救鸣人时学来的。
望着费奥多尔平静中隐隐开裂的脸色，森奈央忍不住继续哈哈大笑。
“傻了吧，被拉进意识空间前，我刚学会的复活技——”
开门救不了俄罗斯人，但是“开鬼门关”可以！
此“鬼门关”非彼鬼门关，只是她在与白兰对峙，手持手枪对准自己脑门，头脑风暴思考生与死之时，隐隐有的一种预感。
——因为[讨厌]死亡，她进化出了重返过去改变历史的能力。
四舍五入，她修改了讨厌的俄罗斯饭团前往鬼门关的原定行程。
费奥多尔费力地喘息，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面色凝重：“……时间能力？”
从意识世界苏醒后，在他的身体机能上几乎出现了三秒的时间倒退的痕迹。
森奈央力竭地趴在他身上，脸枕着他赤裸的胸口，听着他虚弱但努力在平稳蹦跳的心跳声，困意油然而生，懒洋洋地回答道，“你不是知道我认识空条老师吗？这个能力有些类似，只是我无法看到未来，只能回到过去。”
她被十年火箭筒打中后就知道自己十年后还会进化出时间系的异能了，只是不知道，原来在十八岁这年就觉醒出了类似的苗头。
“不过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够稳定，只能勉强抢救到几秒前的你而已。”
森奈央闭上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奈奈。”
太宰治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下一秒森奈央身体一空，就被他从费奥多尔身上抱了起来。
太宰治一脸老气横秋，不赞同地摇摇头：“怎么可以和这种伤风败俗不守男德的家伙待在一起。”
森奈央累得要死，只想睡觉，乖巧地靠在太宰治肩头告状：“嗯嗯，他不仅不守男德，他还是个萝莉控。据他自己透露，大概率从小时候就开始监控我了，简直就是变态STK萝莉控！”
“什么，森先生身上的病菌竟然已经传到西伯利亚了吗？！”太宰治大惊失色。
森奈央：“是啊是啊。萝莉控什么时候能够灭绝啊。”
“喵呜。”猫咪们用不赞同的眼光，或鄙夷或充满偏见地、此起彼伏地喵了起来。
费奥多尔：……
两人狼狈为奸多年，熟练地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给人大好青年的人生履历上添上了一大污点。
费奥多尔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嘴唇被少女暴力的人工呼吸磕破，还能抿出一丝血腥的气息，肺腑里滚烫烧灼的热意迟迟未歇，事发突然，剧情突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没有想好后边要怎么做。
森奈央困得直打哈欠，连连想睡，一转头正瞧见另一张沙滩椅上她瘫痪在床的智障の表哥。
白兰的状态比先前要好一些了。
太宰治好心地帮他从侧趴的姿势换成了平躺，脖子以上也逐渐恢复了知觉。
至少不至于再趴着流口水了。
森奈央想起什么似的，朝这位惨遭二五仔小弟背叛的boss竖起剪刀手比了个耶，神色中充满内敛的得意：“这把应该算我大获全胜了吧。”
白兰歪了下头，笑容清爽，大方地恭喜道：“嗯，恭喜笨蛋奈央，这一局算你赢了。”
森奈央沉默：“……你这个表情不太对吧？”
“你想要我什么样的表情？”白兰歪了下脑袋。
森奈央比划了一下手势，用词夸张地想象形容道：“作为我的手下败将，堂堂败犬，多少也应该是茫然、震惊、无措、后悔、不敢置信、理想破灭之后的麻木，以及混杂着一点点痴呆吧。”
“不，”白兰微笑拒绝道，“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此时已近黄昏。夏日过去，秋天的太阳下山得越来越早，横滨的海面上漂着被落日照亮的金色光边。
他望了眼天际明媚的暮色，转头问太宰治：“太宰君，蛋糕要到了吗？”
太宰治神色自若地掏出手机，“唔，应该快到了吧。我赶过来之前，沢田君已经在准备了。”
“就在这里办吧？”
“就这里吧。”
“晴守之战也该结束了吧？别忘记把无惨君关回去。”
“银时桑会负责处理的。岚守的棋战还在进行，给他们送点食物就够，应该影响不大。”
这两个归属于不同势力的人，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当着森奈央的面平静地交谈。
森奈央露出了一个茫然、震惊、无措、帅气的反杀计划成功之后的麻木，以及混杂着一点点痴呆的表情。
她慢慢举起手：“……啊诺，你们在说什么？”
“噗嗤。”
又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宰治捂住嘴，假装不是自己在笑。
森奈央又双叒一次意识到了不对劲。
“笨蛋奈央你好呆哦。”白兰笑道，“自诩脑子灵光，其实不过尔尔嘛。”
森奈央拖着半残的身躯坐到白兰躺着的那把沙滩椅上，让白兰的小脸蛋和自己的拳头亲密地打了声招呼。
她的视线刀似的狠狠扎在白发青年身上，严肃地拷问道：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白兰肿着半张脸，为森奈央讲述了故事真正的来龙去脉。
事情是这样的。
一开始，白兰确实是灭世、颠覆世界、统一□□，把世界搞得支离破碎的一脉大反派。
ps：两年前，他刚上大一的时候。
当年他刚觉醒窥探平行世界的能力，一夜阅览千世百态，一时自视甚高、天下独醉我独醒，正准备利用先知优势召集人手，飞速筹备计划的时候，他接到了一段来自未来的记忆。
原来沢田纲吉在未来的某个可能性里已经打败了他，连带着已经被白兰统治的无数个平行世界也全部解放。
败北的蝴蝶效应让这个时代的白兰陷入自己创造的噩梦中，在噩梦里，他梦见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打败了沢田纲吉，统治了所有的平行世界，但随着目标的完成，他却反而陷入了“无”的状态，就像森奈央吐槽的那样“无所事事漫无目的闲到抠脚甚至到最后只会表演发呆”，直到被尤尼的温柔解救，他才从噩梦里清醒过来。
邪恶的黑心棉花糖白兰就此蜕变，变成了清爽甜口棉花糖。
这和森奈央的记忆都对上了：进入中二期的白兰，邀请她加入什么组织的白兰，以及突然有一天就恢复正常了的白兰。
事情本来到这里就可以成功peace and love地平稳结束，新的预言危机却出现了。
比白兰更恐怖的大魔王，天生恶役森奈央横空降世。
……
“砰。”
森奈央又用白兰另一边的小脸蛋和自己的拳头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她坐在沙滩椅上，再次疑惑道：“不是，我为什么要灭世啊？”
知道真相的白兰肿着一张脸答道：“据说最初的起因是牛肉面里放了一片牛肉。”
森奈央：……
森奈央看起来很想要再给白兰的脸来上一拳：“我才没有那么无理取闹吧！”
“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吗？”白兰道，“大概就是这样那样一环扣一环的巧合。”
“笨蛋奈央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你也变得越来越激进，越来越轻视生命——你本来就是那种很容易模仿学坏的类型嘛。”
“不要胡说……”森奈央干巴巴道，“就算我黑化了，难道楠雄a梦没有阻止我吗？”
“哦。”白兰道，“楠雄君是第一个死的。”
森奈央：“！”
白兰却更加词正理直：“不然空助君为什么要加入我们的企划？都是为了间接改变他弟弟的命运啊。”
总之，在预言的未来里，森奈央毁灭了世界。为了阻止预知中惨痛的未来，白兰一行人才采取了对应的行动。
但——
这只是白兰忽悠福地樱痴等人成为守护者的借口。
这并不是白兰本人组织策划这场游戏的最终目的。
“世界毁灭就毁灭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在平行世界的各种可能性中，无数次摧毁过统治过世界的boss反应平平无奇，发言更是任性到了极点，“每个人都要毁灭一次世界才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吧。”
“那么，”森奈央的心脏微妙地提了起来：“你既然不在意世界的存亡……却还要发起守护者之战的目的是……”
“我的目的？”
白兰朝她扬起唇角，“笨蛋奈央，你忘了吗？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还没有送你十八岁生日的成人礼物吧。”
“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这整个守护者游戏，都只是一位乐子人兄长，策划补送给妹妹的十八岁的生日礼物罢了。
森奈央：……………………………………
森奈央：哈？
今度最好笑笑话——白兰原来是个好哥哥。
黑发红瞳的少女面部一阵失控，艰难地不露出一言难尽、近乎吃到苍蝇的表情，而后想起什么似的，赶忙按停五官上的扭曲：“等等——守护者之战是游戏？福地先生他们被你骗就算了，费奥多尔呢？他才不是那种能被你轻易忽悠得动的人吧。”
“这有什么，”白兰无所谓道，“费奥多尔君知道我只是想给你庆生的目的，我也知道费奥多尔君背地里图谋不轨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想做什么。但这没什么关系呀，倒不如说有他的加入，才能让你判断我是来真的吧。至于他想浑水摸鱼地策划些什么——”
白发的青年脸上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微笑，“那不是更好吗？可以让游戏变得更有趣了。”
……嘶。
是白兰会做的事情。
森奈央拧紧眉头：“那么沢田学长呢？沢田学长是清楚知道你被打败的人吧……”
“他当然是最重要的帮凶啦。”白兰漫不经心道，“没有纲吉君配合，你也不会相信吧？”
森奈央抱住脑袋，难以置信，“看不出你和太宰哥在撒谎就算了，沢田学长撒谎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也一直很担心呀，纲吉君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所以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纲吉君特意安排了彭格列雾守库洛姆用幻术伪装。答应下委托后你是不是还做了几个梦？那些梦也是骸君特意溜过来给你制造的幻梦。笨蛋奈央自诩很强，可是面对精神系的攻击，尚且没办法自如应对吧？”
“包括后来每一次同你见面，纲吉君要么说的是不痛不痒的真话，要么就是把脑袋别过去不让你看到他的表情。”白兰随即叹气道，“为了骗过笨蛋奈央，纲吉君也很辛苦呢。”
森奈央表情空白：“……哈？”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你原地找几个bug外挂当打手，我们对守护者之戒还做了额外的限制。”
齐木空助特制守护戒，点燃戒指的唯一限制只有年龄，年龄越小戒指越亮。
森奈央：……靠。
就说戒指有问题吧！她怎么可能是萝莉控正太控！
“所以我风评被害也是因为你啊混蛋——！”
森奈央一拳锤在了白兰脸上。
她看起来怒气冲冲地一下扭过身去，盘着腿低着头。
白兰肿着脸嘶嘶抽气，望着西斜的海边落日，太宰治手揣在风衣兜里静静地注视，猫咪们听完来龙去脉，三三俩俩围坐着喵来喵去，两只白猫贴到她身侧，不约而同地拿脑袋蹭蹭她的手臂。
晚风吹起她鬓边的头发，森奈央弄脏后还没擦干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橙红色的夕阳余晖，在轮廓的边缘散发出一圈莹润的光泽。
森奈央抬起头，望着夕阳渐渐下坠，海面被海风吹得波光粼粼，慢慢又问道：
“你…你们刻意设计的这个戒指，也是为了让我……去和朋友们见面？”
第164章 关键 和未来无数个美好的夜晚一样。……
“是的。”
黄昏暧昧, 白兰那张向来只会气人的小脸上，竟然也在暖黄色的余晖中浮现出一种称得上温柔包容的表情。
森奈央回头看着他。
恍惚想起来，这位性格恶劣傲慢的兄长其实和沢田学长一样, 属性也是[大空]来着。
守护者之战确实是个游戏, 但也是一堂让森奈央完整复习情感的结业课程。
如果不是守护者之战, 森奈央不会如此高强度地与朋友们会面。像她这种无情冷漠的家伙, 也不会有闲心闲得没事干，平白无故回忆往生。
因为这场静心编织成的计划, 森奈央完整地复习了一遍从小到大学过的所有情感。
[自由][选择][友情][尊重]……包括最后的[生死]。
“笨蛋奈央主动拿起枪的时候可真是吓了我一跳。”白兰提起此事，还是忍不住拿眼神瞅她，“为了演得具有真实性，我放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子弹。”
森奈央也猛然抽了口气, 狠狠一巴掌拍在白兰动不了的大腿上：“就算是为了演戏，你也没必要玩这么真吧？万一你第一枪把自己毙了怎么办。”
白兰疼得面不改色：“如果不玩真的, 我要怎么确定笨蛋奈央真的学会了如何面对[死亡]？”
“你既然喜欢赌命，为什么我不能赌你会放弃赌命。”
即便学会了重视朋友的性命，但森奈央赌命的习惯、随意把自己性命压上天平的恶劣，并没有随着她的长大而消失。她依旧会如小时候那般, 轻轻松松地抛开身边人的在意与心情，随随便便答应同别人殉情赴死……
触发关键词，森奈央猛然回头看向一旁的太宰治：“太宰哥你……”
太宰治站在一旁一直静静望着她，像是没理解她为什么看他，笑容美好：“嗯？”
海风拂过少女的面颊, 她嗫嚅了几下嘴唇, 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听起来无关痛痒的话题：“太宰哥是……为了让我不再那么轻易地答应殉情的请求，才离开港口Mafia的吗？”
森奈央一直都知道, 十二岁年末十三岁初的那两起事件，比起表现更明显的中原中也，对太宰治造成的影响同样不遑多让。
他一直是个胆小鬼。
可能是因为拥有的东西太少，太宰治总是悲观地认为珍重的东西到手的那一天就意味已经进入了失去的倒计时。
因为曾经的不在意、找到异类的奇妙心理、以及自顾自地认为[有趣]，他就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黑泥与挣扎倾倒进小女孩空白的躯壳里，肆无忌惮地传授扭曲的理论，任性妄为地请求赴死……
直到在那两起事件里，他才像是一夜惊醒一般地意识到，在自己潜移默化影响下长大的孩子在某些事的选择上，有多像他。
从那一天起，她的性命就同样被他放进了【总有一天会失去】的保险箱。
但太宰治想让这一天来得再晚、更晚一些。
……
港口Mafia无论如今再怎么五险一金标配齐全，也没有改变它是一个用暴力武装、更多会带来血腥与死亡的组织。
如果被誉为天生适配黑暗、在暴力中追求生存意义的男人主动离开港口Mafia，到光明的、救人的那一侧去，会不会给她带来更好的影响？
——森奈央大概能推断出青年拥有这样的想法。
太宰治是一个可以为了在意的人做出任何牺牲的人。
像她曾经误闯进的平行世界那样，代替老爸成为了新任港口Mafia首领的太宰哥，为了给织田哥创造一个拥有写作机会的存活未来，从而做了那么多事一样。
这个世界的太宰哥，也为了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为了不让她随随便便同意赴死，做出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吗……
“怎么会。”
太宰治却一脸纯洁地摇了摇手，扑上来一把抱住森奈央，还是一副沙雕的欢脱笑脸，“奈奈愿意陪我一起殉情，我连开心都来不及。”
他将少女轻轻拢在怀里，脑袋侧压在森奈央肩膀上，让她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金色的黄昏里，他连声音都仿佛染上了金色的温和。
“但是，一件事情如果允诺得太过随便轻松，那就只能证明请求的事情太过廉价和随意。”
“我只是……想让这个特殊的请求变得更珍重更慎重。”
“就当我得到了奈奈的偏爱后还要任性吧。”他干燥的掌心按住她的头发，轻轻揉了揉，“等到奈奈什么时候重视生命重视到舍不得和我去死，却还能答应我殉情的要求，我们再一起入河吧。”
“……”森奈央呆呆地靠在他怀里，良久，动了动嘴唇，“……哥，这个要求有点矛盾了吧。”
既要她珍惜生命，又要她同意殉情……这是什么自相矛盾的逻辑。
太宰治松开她，却一瞬露出了更加开朗活泼的表情，甚至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姿态可以用嚣张来形容：“哈哈哈因为健康的感情固然珍贵，扭曲的关系才更刻骨铭心啊哈哈哈哈！”
“我可是要在野崎君的漫画里脚踢傲娇小矮子大小姐、拳打白发鸡掰老师，变成一直STK奈奈到天涯海角的女鬼型阴暗批男友的哈哈哈哈！”
“喵呜——！！”
猫咪堆里跳出几只猫咪，一记飞踢猫猫拳就揍了过去。
太宰治灵活地转了个圈避开攻击，摆出一个深沉的pose，“这个时代，只有扭曲的情感才是读者的至臻选择！漫画正宫非我莫属！”
他屁股后头被追着咬着好几只猫咪，甩着风衣就往外跑：“沢田君说好买蛋糕买到现在，居然还没到场。我要去催蛋糕啦，奈奈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啊。”
森奈央呆呆地坐在原地。
是哦。
这场守护者战斗的游戏，沢田学长也是帮凶，表情是靠库洛姆的幻术伪装，就连梦境都是六道骸帮忙铸就的。
目前看来，不止是太宰哥，老爸和妈妈肯定也受到过特意的关照和打点，所以在她申请人手的时候，才懒得调遣港口Mafia的势力；且对于太宰哥的辞职反应平平。
等等……楠雄a梦也是知情的吧，所以她先前在图书馆里做笔记那次请求他成为守护者的时候他欲言又止，话没说完的事就是这个真相？
森奈央像是被泡进了一汪温度略高的熏人的温泉里，泉眼里不停咕噜咕噜上涌着气泡，令她全身都泛起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觉。
她是被爱着的——
这个她早就心知肚明、有时还会被她刻意利用的事实，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会给她带来如此奇怪的感觉。
……
“不行，等我一下！”
她猛地从沙滩椅上跳下来，身体上的麻醉感业已消失得七七八八，飞快朝着太宰治离开的方向跑去，“我还没——！”
欢脱的吵闹声接二连三地远走。
有几只懒得掺和笨蛋游戏的猫咪或盘或趴在边上，夕阳仅剩的余晖照着两把沙滩椅上躺着的两位青年，环境安静祥和，只听到海浪哗啦哗啦的摇晃声，仿佛他们当真只是来野个餐度个假一般自如。
“真是被耍得团团转啊。”
病弱的青年被异能力强制着不准死去，像一团被摊开的海苔饭团，难得乖巧地躺在沙滩椅上。他侧过脑袋，看向同床的病友，“白兰君，该不会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吧。”
“嘛，运气而已。”白兰微笑答道，“我并不知道费佳君在策划的事情，或者说，我知道的细节比太宰君知道的都要少得多。事发突然，如果没有笨蛋奈央的最后一手，或者太宰君也没有另外的手段，费佳君就赢了。”
“但是你看起来并不紧张？”费奥多尔微微扬起眉头，“奈央小姐失去控制的时候太宰君吓到连表情都失控，白兰君倒是很镇定。”
在那转瞬即逝的片刻里，费奥多尔心中唯一不安的源头便是来自白兰的表情。
“唔，该怎么说呢……因为我大致上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剧本，也知道结局只会是love and peace。”白兰道。
“……剧本？”
白兰微笑：“费佳君没有被别人夸过吗？称你的智商和心计仿佛拿到过剧本。”
“或许有吧，我并不在意这个。”费奥多尔飞快道，“所以白兰君的意思是，你能预知未来……？”
“不是那种用时间机器、十年火箭炮、或者神刀雨御前看到的未来，而是……类似本源的未来？”
白兰：“这样解释感觉很麻烦啊……还是银时桑来说吧。”
“？”
费奥多尔一怔，努力在沙滩椅上调整了一下位置与视角，望见从渐渐坠入深海的橙红色的巨大落日中走来一人。
斜照的夕阳余晖中，坂田银时背上背着神乐和志村新八，手上拎着一个裹在黑布里的人，涉过海浪慢慢走近。
他的应援服的裤脚都被海水打湿，半干的裤腿上枯涸着一片盐渍。
“已经打完了？等我一下，我先把这只鬼王关起来。”他用一种拎着鸡鸭采集回来的语气，把先前被森奈央掰坏的猫笼翻正，把一脸屈辱愤恨的鬼舞辻无惨塞进去。
美丽的鬼王大人先是躲在黑幕笼子里被阳光曝晒一天，正准备等天黑磨刀霍霍时，又被强制打了一针不知什么药效的药剂，现在手脚无力，连长鞭都伸不出来了。
坂田银时弯腰把笼子坏掉的小门拧紧，伸手将仍无法自由行动的白兰掀到地上，才把身上两个困到睡着的少年少女放到沙滩椅上躺着。
“银时君也是知情人？”费奥多尔探究地望着他。
他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个懒散的银发男人是个奇怪的家伙。
“废话，我才是手持剧本的那个人。”坂田银时一屁股坐在沙滩椅的边角，翘起二郎腿，抠抠鼻子。
“说起来，怎么你们没有一个人想过一个关键的bug问题啊，被岭○那家伙集体降智了吗——你们以为小奈央是怎么跑到其他世界去的啊。”
森奈央的能力[门]，可是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她首先得看过那一扇[门]。
照片也好，亲眼目睹也行，但起码得见过。
那么，第一次穿越异世之门时，她是从哪里看到的门？
“是因为小奈央看了我画的画。”
坂田银时，一个能够自由打破第四堵墙，自由吐槽大热番(因为作者和制作人会帮忙道歉)的潇洒奇男子，作为被本部作者岭○借来出演配角的补偿报酬，拥有一本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同步更新漫画的神奇jump。
无论是哪个坂田银时，热爱jump就像热爱他的草莓牛奶。他少年时拿着笔乱涂乱画，像每个中二期学生一样，抱着成为漫画家的想法，信心满满地照着漫画上的建筑人物拓出一模一样的等比例画面。
而趴在他身边，听他张狂嚣张又小人得志地发表[此世必定脚踢尾田拳打AB一屁股坐死jjxx]等中二言论的森奈央，低头就看见了这些画。
大抵是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年幼的小女孩在独处之时，想象着画上的门，将小小的手掌贴在了门上。
她第一次打开了异世界的门。
而就在那本jump的副册里，还附带了好几本小说，其中有一本慢吞吞更新的作品，如同漫长的日记流水账，记录了一个小孩从稚嫩的幼年慢慢长大的故事。
坂田银时托着脸：“不过那本破小说更新不稳定，有时候是事件发生了之后再更新，有时候又是插叙和跳写，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看到未来的发展。倒是在小奈央18岁成年那天，小说的情报一下就更新了几十章，把守护者之战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写了一通。大致包括你们这些脑子想太多的家伙想干些什么——这就是我手头拿到的剧本。”
“原来如此……”
俄罗斯青年缓缓在彻底坠下的黄昏中阖上了眼皮，轻微地叹息道，“真是作弊啊。”
“为了给小奈央补上一个快乐的十八岁成人礼物，给她学习如何成为人类的情感课程画上一个和平的happy ending，就辛苦你一下啦~费奥多尔君。”
坂田银时弹掉手指头上的污垢，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什么世界啊，人类啊，理想啊……成天思考那些苦大仇深的事情真的不会累吗？会变成秃子的哦，变成那种被毛囊女神抛弃的可怜秃子、被粉丝从剧本组开除、连谷子都降价大甩卖的哦。至少休息一天吧。”
“待会等海产公司的boss他们都到了，就要给小奈央补一个生日派对。小奈央估计感动得不得了，看在你和假发同个声优的份上，饭团君也跟着一起玩吧。”
费奥多尔微微张了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视线却突然一抖。
“玩什么？”
一个熟悉的女声平静地出现在坂田银时身后。
森奈央从先前为了救费奥多尔打造的粗糙小门里钻出来。
“小奈央你回来……”坂田银时转头正要开口，就看见她左手用披风拎着鼻青脸肿的太宰治，右手拎着被糊了一脸蛋糕失去意识的沢田纲吉，随手就把两个惨遭蹂躏、看上去只剩胸口微微起伏的青年丢在了草坪上。
“小、小奈央……！”
坂田银时瞳孔地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敏锐的危机警报已经预知到了大事不妙，“喂喂喂，你不是特意追出去感激太宰的吗？出什么事了？”
森奈央歪了一下脑袋，脏兮兮的脸上一副天真无邪，如红石榴宝石的眼眸在夜色下散发出幽幽红光：“感激？银时老师……不，银时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你们联手戏弄了我这么久，”森奈央眼眸弯起，咬字清晰，一字一顿温柔地说完先前跑走时的未尽之言，“我还没有报复回来啊。”
坂田银时嘴里舌头打了个结巴：“报、报复……小奈央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想教育我不能用别的方式？让我珍惜生命用得着和我搏命？我都说了[不想你死]还强撑着要面子逼我继续玩开枪游戏？是没有长嘴还是没有长耳朵？舍弃正常的教导方式，难道是因为我眼聋耳瞎天生就听不懂你们想教我的内容吗？”
森奈央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一步一步朝坂田银时靠近。
“我今天来这里连头都没洗，你们几个混蛋却若无其事地参与忽悠了我快三个月，还一本正经地帮我提建议找人选，给我的守护戒设计成了萝莉控正太控XP取向狙击戒，看着我忙前忙后连暑假都没有好好玩……甚至连港口mafia都不待了，辞职跑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好？”
坂田银时头上冷汗涔涔冒出，双手挡在身前，一边后退，一边又被身后的桌子绊得跌了一跤，“冷静！小奈央冷静！设计守护戒包括从港口mafia跳槽都和我没有关系啊！我的心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啊unlock！”
“呵呵呵呵……”黑发红瞳的少女嘴角边的弧度渐渐扩大，“没关系的，我实施的是罪责连坐制——你们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喂！！！不要到最后时刻真的变成恶役大魔王啊！难道你现在就想要毁灭世……啊啊啊！小奈央你拿出电锯干什么啊！！！”
“唔吵死了！”睡着被吵醒的神乐一拳锤塌了沙滩椅。
坂田银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拼命摇着头，撑着手柔弱地后退。
“滋滋滋——”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奈央你快看白兰啊，看饭团君啊，他们两个犯罪食材已经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准备逃跑了！这两个混蛋乐子人不是更值得你制裁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担心，我也会好好地料理招待他们食品组的哈哈哈哈！”
“不要啊奈央大人！救命啊！打死给跌！help help！！SOS！噫呀——雅蠛蝶！！”
“喵！！”“喵喵喵！！”
夜色浑然，繁星坠天，横滨城市里亮起一片霓虹霞灯，偏僻的海岸边只剩一片星光闪烁，被从[门]里揪过来暴打的人口越来越多，沢田纲吉准备道歉的蛋糕碎在每个人身上，如救世主们所看见的未来预言一模一样，一地“生灵涂炭”。
正准备给森奈央补送野餐和礼物的中原中也悄悄把脑袋缩了回来，丝毫不关心身边被扒光披风捆好的果戈里和饶有兴致正望着海岸边惨剧的魏尔伦，捂着收音键给首领打了电话，小声地汇报完情况。
首领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半晌，一向老谋深算的首领飞快道：“好了就这样中也君你先别送礼物了快撤回……啊！”
中原中也耳朵一抖，正要警惕追问电话那头出了什么事，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了被他盯梢的海岸边。
“等等奈奈！我可以解释的！”
“林太郎活该！略略略！奈奈……你相信我，我是被林太郎胁迫才没有告诉你真相的呜呜呜。”
“爱丽丝酱？！……奈奈，其实这件事丽娜酱也有参与的，等等，你冷……啊——！！！”
“……”中原中也默默挂断电话，摘下帽子，在自己胸口比了个十字。
幸好他同样是被瞒在鼓里的一员，前两天被太宰治找上才得知真相。
他可不想惹奈奈讨厌。
中原中也站在树上单脚踩着横枝而出的树干，迎着海风，望了眼星光璀璨的天空。
嗯，今晚的夜色真好。
和未来无数个美好的夜晚一样。
——————————
【超短番外】：
夜深人静。
森奈央作为唯一“存活”的干净人类，身上脸上挂着难免沾上的几道奶油，看着海岸边“尸横遍野”、奶油遍地的惨状，视线落到一地黑黑白白黄黄红红的猫咪堆中，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她说：“齐木老师一直没回来，那么变成猫咪的大家，要怎么办……？”
众人＆众猫：…………
“喵？！！”
第165章 往下都是番外 一日约会对象体验计划正……
【1】
“什么？”
坂田银时一只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 一只手难以置信地挖了挖耳朵，试图确认自己是否听清了对方说的话，“小奈央你说你想做什么来着？”
“什么叫做一日约会对象体验计划？”
森奈央坐在甜品店靠窗桌子的对面, 拿着小勺舀了一口圣代, 一边抿一边拿出笔记本：“就是字面意思啊。”
距离森奈央毁灭世界……不是, 毁灭亲友们的好心之日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 森奈央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大学生活。
“为了弥补并赔偿上次欺骗对我造成的心理伤害，妈妈给我打了一笔钱, 说是赞助我去尝试谈一次恋爱。”森奈央看着笔记本上的文字，严谨道，“而我自己这边，也确实需要系统地学习一下什么叫[喜欢]和[爱]。”
上次卡卡西提过的事, 她还没有忘呢。
在霓虹，少年少女们的青春萌动通常开启得很早, 森奈央却因为自身情感的漏洞与复杂的家庭背景从未尝试过。为了学习这种特殊情感，森奈央熬夜苦读狗血小说，连日阅遍爱情电影，最后发现……
她看不懂。
小说、电影、绝大多数流传于世的人类文学艺术优秀作品里描述的爱情, 总是伴随着阶级、观念乃至伦理上的纠葛与拉扯，荡气回肠又爱怨交加。
可这些人类之间产生的冲突和矛盾，它在森奈央眼里压根就不是什么难题啊。
事实证明，爱情这种苦，她光看是真学不会。
遇事还是得靠实践。
这个逻辑还真是小奈央的脑子能推出的答案, 坂田银时听得眼角直抽抽：“那怎么演变成了一日约会对象体验计划的？”
“哦。”森奈央平静道, “这不是给大家群发了一条短信嘛，问了一下有没有人愿意陪我完成这个实验。”
她露出标准灿烂的白切黑笑容，“没想到还有挺多人报名的, 我就想要不挨个儿试试好了——毕竟得体验过各种[选择]，才能知道哪种选择更好嘛。”
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一头砸在桌子上，单手握拳捶打桌面：“——学到[选择的自由]后，就是被你运用到这种地方的吗？！”
“岂可修，赛丽娜夫人我对不起你啊！怎么一眼没看住，女儿就变成这种理直气壮的人渣海王了啊岂可修！！”
森奈央无视甜品店里其余人投来的惊诧目光，淡定道：“只是一日实验而已，当成联谊相亲就好了。公开公平公正，除了可能会出现一个[连续约会次数最多]的世界记录外，不会出现什么道德上的风评问题的。”
“我是怕这个吗？我是怕小奈央你翻车啊！”坂田银时趴在桌子上碎碎念，没打石膏的那只手抱住脑袋， “然后就从全年龄向的弱智沙雕儿童剧突飞猛进演变成十八\\禁深夜成人场合，虐恋、囚禁、失忆、强取豪夺……呜哇我可怜的小奈央！”
森奈央：“银时老师你说反了吧？这些举措听起来都像是我会对别人做的。”
坂田银时干嚎的声音一噎。
是哦……谁能恶劣过小奈央啊。
那没事了。
坂田银时的心已经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一样稳：“所以，第一位萝莉控是谁？”
【2】
“当当当——是我哦。”
五条悟熟悉的声音响起。
坂田银时哗的一下把手上的石膏拔掉，身后浮出比特级咒灵还要恐怖的气息：“五条，我就知道会有你这个家伙……等等你人呢？”
“嗨嗨，银时老师我在这里啊。”
一只戴着小圆黑墨镜的毛茸茸白色大猫跳到桌面上，举起爪子晃了晃，一边若无其事地用爪子捧着森奈央吃过的圣代杯，肥嘟嘟的猫脸凑到杯子边上舔了一口她还没吃完的巧克力圣代。
“五条老师，猫咪不能吃巧克力。”
“呆胶布呆胶布，我可不是普通的小猫咪。”
五条猫从桌子上跳进森奈央的怀里，扒着她的肩膀亲昵地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墨镜后玻璃珠似的蓝眼睛望向坂田银时，声音掐得又甜又腻：“银时老师，我知道奈酱一直把你看做是第二位父亲，我就勉为其难地小你一辈吧，哦~多桑~”
“——这个距离，加农炮应该能把这只不要脸的白猫轰到天上去吧？”
坂田银时扛着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火箭筒架在肩上，单脚踩在桌子上，一只眼睛瞄着瞄准镜，冷酷地说道。
【3】
“炮下留人。”
另一道声音从旁闪出。
坂田银时扛着的火箭筒往声源地一挪，只听声音道，“跨越外貌种族的人猫之恋——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为了奈酱好，也不是不能尝试。但是……奈酱的首日约会对象应该是我吧，sa—to—ru。”
五条猫正黏在森奈央身上边蹭边撒娇的尾巴骤然一僵，一只黑脸暹罗猫跳到桌子上，长而尖削的尾巴在桌上狠狠一拍，阴恻恻道，“我记得是我的咒灵最早按下回复，为什么你出现在了我的场合里？”
五条猫若无其事地舔舔爪子：“你在嗦森么，人家不知道耶。人家只是拿了爱的号码牌，接到通知过来排队的啦。”
暹罗猫冷冷一笑，黑色肉垫弹出的尖爪上的锐光一闪而过：“没关系，我这就撕毁你的号码牌。”
坂田银时：“等一下等一下……夏油？”
暹罗猫放下爪子端正坐好，细长的黑尾巴圈住两只前爪，姿态矜持地朝坂田银时温和地一点头：“是我，银时多桑。”
“冒昧打扰了，没给您带见面礼。这么多年都辛苦您照顾奈酱了，您就放心把奈酱交给我吧，以后的日子里我会照顾好奈酱的。”
“我果然还是受不了一点你们两个混蛋萝莉控这时候倒是用上敬语了，有考虑过辛辛苦苦带大女儿的老父亲知道女儿和同事在一起之后想把同事切成碎片的心情吗！”
坂田银时一个飞踢，一脚一只踹飞了两只偷家猫。
【4】
森奈央靠一己之力阻止了幼稚的人猫大战。
“所以，你们还没从人变回猫啊。”坂田银时死鱼眼吐槽道，“那个罪魁祸首还没逮到？”
“据说齐木老师当天就飞到国外去了。因为戴了屏蔽器，楠雄a梦也没法锁定；且属于非异能力的科学侧，太宰哥的人间失格也无法解除效果。这个星期尝试了各种方法之后，也只能做到让他们开口说话。”森奈央左手摸着五条猫，右手揉着夏油猫，平静地解释。
坂田银时看着她伸手撸猫头、把两只猫撸得眼白都翻出来的动作，默默捞起一旁的石膏套回胳膊上，假装自己如今仍旧身负重伤，弱小无助，没有从海边那场“恶战”中解脱痊愈。
他才不相信小奈央想不到解决方法。是还在生气吗？过了一个星期还在生他们的气吗？？
坂田银时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唇前轻咳一声：“咳，那也不能就用现在的形态来实践吧小奈央。这样五条是变态萝莉控的话，你就是变态福瑞控了——还是福瑞控等级中最变态的那种！”
森奈央：“没关系，我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坂田银时：“不要说气话啊！”
他一把揪住五条猫的后颈把大白猫拎过来展示成一长条：“这是猫啊，不管他俩真身多么帅，他俩现在都是猫啊！再怎么想模拟实验，也应该选择健康的类型而不是这种畸形恋爱啊！”
森奈央：“怎么会不健康呢？”
坂田银时：！
他看着森奈央下颌微收，单手抚在胸前，另一只手虚虚敞开，背后浮现出圣洁如佛祖的光晕，“我喜欢的本就应当是大家的灵魂，而并非虚浮的外表。”
五条猫摇摇尾巴，长长的胡子翘翘：“就是这样喵~”
夏油猫双爪人性化地环胸，郑重其事点头：“奈酱真的长大了。”
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等小奈央玩腻了，就把这两只不要脸的猫送去做猫肉火锅吧（冷酷）。
【5】
不急，还没到最终末路。
坂田银时像个拿出五百万让穷小子离开女儿的恶毒后爸，想出了最阴毒的一招。
“哦是吗，那现在你们两只猫决定好了谁先和我的小奈央约会吗？”
夏油猫：“那当然是我。我是先抢到首轮机会的人。”
五条猫：“不，杰。你错过了，机会永远不会乖乖等人，先来的人是我才对。”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打过架了。悟。”
“哈？那我可不会留手哦。”
两只猫头顶头地撞在一起，猫眼中电光火石滋滋作响，猫猫肉垫摩拳擦掌。
坂田银时幸灾乐祸火上浇油，发出恶毒后爸专属的“哦呵呵呵”嘲笑声：“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两只猫打架在甜品店打架算怎么回事，要打去练舞室打。”
又趴在森奈央身边一个劲地吹耳边风，“看到了吧，男人、哦不，男猫都是这种小心眼的货色，阿银我不期待小奈央你带回来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但这种嫉妒心强小心眼有家暴倾向的男猫爸爸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他们在一起的！”
两只猫同时一顿，歪头看看坂田银时，又看看掏出手机准备拍战斗猫片的森奈央，最后互相对视一眼，突然把爪子收了回来。
五条猫：“我们决定了。”
夏油猫：“我们和奈酱一起约会好了。”
五条猫：“真爱可以超越一切。”
夏油五条猫：“我们绝不会让奈酱为难的，银时多桑。”
咔嚓。
坂田银时面无表情捏碎了手里的圣代杯。
【6】
所以人和猫要怎么约会？
告别眼神死的坂田银时后，五条猫举起爪子：“逛甜品店！”
森奈央：“我们刚从甜品店里出来，五条老师。”
夏油猫的尾巴贴在她小腿上拍了拍：“去看电影吗？”
森奈央：“大部分电影院都不让带宠物哦，夏油老师。”
五条猫：“游乐园！”
森奈央：“不让带宠物。”
夏油猫：“卡拉OK！”
五条猫：“情侣店烛光晚餐！”
森奈央：“以上通通同理，而且现在还是上午。”
一人两猫干站在马路边，一阵风卷过，乌鸦在天空中叫了三声。
一人两猫：……
一人两猫：对哦！说起来人和猫要怎么约会啊？！
【7】
最后去逛宠物用品店了。
【8】
夏油猫：………………………
夏油猫：“桥豆麻袋！桥豆麻袋！奈酱我们不是真的猫咪啊！”
第166章 一日约会对象1 五条|夏油
【9】
“哇, 好漂亮的猫。”
“是赛级水准了吧。”
宠物店，森奈央旁不断传来窃窃私语，走过路过的人们都不自觉将视线落在她脚边蹭着的两只猫上。
如果把伏黑甚尔排除, 森奈央其实没有在实际意义上养过宠物, 也从来没体验过因为宠物而受到关注的滋味。
五条猫和夏油猫很显然也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他们从一开始极力反对不肯进店到如今不自觉微仰下巴, 矜持地展示胸口处蓬松柔软的毛发，大概只花了两分钟。
森奈央看看两只猫抻高的漂亮脑袋, 又看看货架上的商品，掏出钱包对售货员说：“买两个这个吧。”
【10】
两只猫都戴上了森奈央挑的道具。
两个在猫猫身上不太常见的、带着铃铛和牵引绳的狼牙项圈。
夏油猫在只有森奈央能听见的范围内小声尖叫：“奈酱？！”
【11】
售货员看看两只无敌漂亮可爱的猫，再看看丧彪专属的狰狞狼牙项圈，委婉劝道：“小姐, 您要不看看这个？”
他拿起货架上的粉嫩色蕾丝边围兜口水巾展示，真诚推荐：“这个也很可爱哦。”
森奈央不置可否, 接过粉色口水巾对上五条猫的脖子：”那这个？”
“……”
五条猫装得很像猫，他抬起爪子按下口水巾，又伸爪摸了摸丧彪项圈。
如果非要戴项圈，比起粉嫩小甜甜口水巾, 那还是丧彪圈吧。
【12】
森奈央花了五分钟等店员帮她在项圈上分别刻上名字。
项圈面不算窄，材质配得上高档店的名头，朝外的圈面围着锐利的尖牙，区别是一个是黑色，一个是白色。
森奈央把黑色圈套到五条猫脖子上, 晃着[夏油杰]狗牌的白色圈则分给夏油杰。
原本只要刻他们的名字就好了, 店员却说狗牌最好还是得刻上主人的名字和联系电话，方便宠物走丢的时候路人帮忙找回。于是两个狗牌上又多了森奈央的名字。
两只猫对此似乎很满意，但彼此相望看见对方脖子上还有个铃铛时, 都忍不住像猫一样手贱地拿爪子拍了拍对方的项圈，眼中各自透露出对彼此的嘲笑。
“去看电影吧。”森奈央牵着两根牵引绳说。
【13】
“欸？”
“奈酱，你之前不是说宠物不能进吗？”
“没关系，”森奈央收起手机，“刚才确认了一下，附近有家商场是迹部旗下的，我发消息申请包场了。”
这就是（收到零花钱的）富婆的实力啊（嚣张后仰）。
【14】
一人两猫能看什么电影？
以约会为目的，当然是恐怖片最好，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产出能吓到两位特级咒术师和某森的电影。恐怖片pass。
“爱情片？”
“……虽然接受了三人一起约会，但是三人一起看爱情片还是太超前了。”
“可是动作片也很无聊……”
“市面上出名的悬疑片也都在之前陪学生控制咒力时看过了。”
……
最后一人两猫选择看《忠犬八公》。
【15】
电影开始前半截时貌似没有人在认真看电影。
黑幕暗下，包场的观众席上一片乌灯黑火。
五条猫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霸道地（撒娇）要求森奈央的手应当抚摸着他的毛发为他顺毛，时不时还会同她讨论两句剧情。
森奈央一边同他搭话，一边靠在座椅上专心看电影，看着看着准备去拿放在另一侧扶手上的爆米花桶，却只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毛绒绒爪子。
她借着大荧幕上发出的朦胧光亮转头看，看见暹罗猫凑近的黑乎乎小脸上微微上翘的猫唇。
他从自己的椅子悄悄跳到中间扶手的横栏上，没有说话，也没有撒娇卖喵，只是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尖锐的爪子收起，肉垫悄悄揉进少女的掌心。
而后转过头，漂亮的猫瞳继续安静专注地望着电影屏幕。
如果不是他细削窄长的黑尾巴从扶手上垂下，温和而不容拒绝地缠住她的小臂，时不时又会摇晃着翘起蹭她的耳朵，她都要以为他确实有在认真看电影。
他一切都做得自然而坦荡。
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在电影院中借着黑暗，背着友人，自然而然悄悄牵手的寻常恋侣。
【16】
“你这只狡猾的眯眯眼偷腥猫！！”
最后还是被发现真相的五条猫一爪挠在了脸上。
【17】
忠犬八公还是那么感人。
让森奈央一口气用掉了好几张纸巾。
用来清理猫猫战斗后座椅上四处乱飞的猫毛。
【18】
除去电影院看电影，按照常见的约会步骤他们也去了KTV和烛光晚餐。森奈央实践向来严谨，按照约会的步骤全部落实到位——虽然是人对猫，一对二。
只能说，就算是五条猫，唱歌也丝毫不比人形时态差。除了性格之外，他可能浑身上下唯一的弱点就是酒量吧。
餐厅。
森奈央看着误喝高浓度酒精、醉倒当场横尸餐桌的长条白猫，感到了久违的头疼。
她不得不把大只白猫从桌子上抱下来放到腿上，以防他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甩翻桌面上的蜡烛。
“奈…酱，”白猫的小黑圆墨镜架在脑袋上，爪子在空中艰难地扒拉两下，才费劲地勾住森奈央腰上的衣服，醉醺醺地抬起眼喵呜一声，“为什么有两个奈酱……”
“因为你喝醉了。”森奈央回答，“我的杯子里装的不是雪碧，是伏特加。为什么非要抢我的杯子？”
她可是在那日世纪骗局后大彻大悟，难得决定抛中原哥的指令于脑后，不满20也要大口喝酒的。
“因为你今天都只看杰，没有看我……”酒醉的猫猫喃喃自语。
森奈央一怔，随即有些好笑：“五条老师，撒娇也不可以这么霸道。”
谁会舍得不看向雪白的神子。
哪怕是暹罗猫趁黑摸乱，她的另一只手不都一直在(被迫)为白猫大爷顺毛吗？
“可是我就想你只看着我……杰也不行…嗯……最多看一两眼……”猫猫不服，嘀嘀咕咕地晃着脑袋。
“五条老师……”
他突然梗直脖子，回光返照般大声地嚷起来：“不是说好了是约会对象吗！为什么还要叫我五条老师！我又不是你的老师！”
白猫的四只爪子因为酒醉上头甚至出现了同手同脚的现象，在少女的大腿上胡乱地踩来踩去。变成猫后他好像解放了天性——不，准确地说二十八岁从未经历坎坷、一生顺遂的五条悟，哪怕是原本的人形也从来没有收敛过被很多人吐槽糟糕的任性性格……幼稚成这样大概是因为喝醉了酒。
五条悟讨厌喝酒，也很少喝酒，酒量过差的下场就是现在这样：
经年高速运转的大脑被迫迟缓停滞，变成猫之后时灵时不灵的无下限荡然无存，堂堂二十八岁的成年人粘在森奈央的大腿上，直起身子用两只爪子抱住她的胳膊，旗帜似的毛茸茸大尾巴旋风似的摇来摇去，扬起的可爱到爆炸的猫脸上，鼻头红润，腮帮鼓鼓，苍蓝的碧空之瞳里含着湿漉漉的水光。
“好过分……”
“我才是最早认识奈酱的人。”
“称呼别人都称呼名字，叫我还是姓氏……”
森奈央：“悟。”
酣醉的白猫停下动作，呆呆地仰头望着她。
说给咒术界其他人听或许都没人信，面前这个比他小好多的孩子才是两人关系中真正的主导者，而年长的神子看似烂漫不羁，不屑正论，曾经也乖张自我，不可一世，却在少年时便已主动将头颅塞进黑发少女的掌下，如他曾经承诺的——接受被她利用的命运，“成为她手里的剑”。
就如现下主动用脑袋蹭着她的白猫。
持剑的主人低头凝视这柄锋利的雪白宝剑，似乎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石榴色的幽暗红瞳微微弯起，又喊了一遍：“悟。”
“一直烦恼的是这种事吗？也真是太爱撒娇了。”
“不过没关系，悟想要什么都可以。”
“奈酱……”
五条猫望着她，逐渐放空的大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看见她同样抿过酒液的嘴唇开开合合，从下往上望的角度恰巧能瞧见嘴唇上晶亮水润的光泽，以及藏在唇瓣之后微白的贝齿。
他晕晕乎乎地停下晃头的动作，前爪勾着她的衣服往上攀爬，粉色的肉垫踩住她的胸口，丰美的猫脸贴上少女低头意图询问的脸颊。
“………………”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来，又浑浑噩噩地用脑袋蹭蹭森奈央的脖颈，最后收回爪子趴回她的腿上，打了个哈欠沉沉睡着了。
【16】
对于由人变成的猫来讲，上厕所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在自己的居室里解决还算方便，外出就餐就难免多些波折。夏油猫废了一些时间解决生理问题，跳进洗手池里洗完爪子后忍不住符合猫咪本性地舔了舔。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回走，回来的时候看见同期正躺在少女怀里呼呼大睡。
而一向冷静的森奈央表情空白，一手摸着猫，另一只手却抚在了唇上。
【17】
夏油猫：“……奈酱，怎么了吗？”
发呆中的森奈央回过神，视线落到他身上，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原来猫的舌头上真的有倒刺啊。”
夏油猫：………………？
【18】
“悟，起来受死！！！”
【19】
其实只是舔了一口而已。
就像宠物舔主人一样。
“夏油老师你在想什么？无论如何，现在的悟都还是猫咪形态，如果我和猫咪做那种事，我就真成变态了。”
夏油猫才不信！奈酱撒谎他根本看不出来，可她这都喊上名字了！
他表面上装出勉为其难的信任，优雅地跳上森奈央的膝头，不动声色地一脚把彻底醉倒的白猫踢开，伸长脖子往上，“奈酱别动。”
他温和磁性的声线收得很慢很低，按住她肩头的猫爪却没有收回，湿润的鼻头凑到少女唇边，轻声道，“猫的嗅觉很灵敏……让我检查一下，这里有没有酒的味道。”
【番外的番外——可能性】
“奈酱……奈酱？”
“嗯……？”森奈央被叫醒的时候尚且有些懵然，她酒醉过了头，睁开眼时坐起身下意识先去摸枕边的手机，“几点了？”
有人从后方环住她的肩颈抱住她，亲昵地用脑袋蹭她的耳朵：“十点了，奈酱睡了好久~”
“居然睡到这么晚。”森奈央熟练地伸手揉揉那头如雪的白毛，一边拿过手机检查邮箱有无导师发的联络通知，她如今研一，(被迫)跟了一个不做人的齐木导师，不比当年忙碌却无聊的大一。
“今天是难得的假期哦。”身后人伸手盖住她的手机，脑袋从她的脸侧拱进颈窝，又从颈窝蹭到她后颈与脊柱，“不要只看手机，多看看我。”
“等一下……”森奈央被蹭得有些痒，忍不住往前缩，想拿回手机，却有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掌从她的睡衣底下伸进来，按住她的小腹圈住她的身体往后一抱。
她身子一轻，再度坐进了超大只猫咪的怀里。
远高于女性体温的怀抱宽大霸道，从后牢牢罩住她整个身体，举着手机的手腕被攥住拉高，身形被迫拉开后连带着睡衣的衣摆也被拉高，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
“奈酱~”
他的声音掐得生甜，脑袋枕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干燥的掌纹与女性细软柔腻的肌肤摩挲，故意将略带潮湿的温热吐息吹在她耳侧的肌肤上，“今天可是难得的假期哦~”
他重复说了第二遍。
“昨天说是组员聚餐就喝得醉醺醺回来，该不会是故意想避开昨晚的约♂会吧？我可是忍着被硝子骂人渣的屈辱，为了大家好才勉为其难接受那种约会方式的，结果奈酱都没有想过体谅人家，害人家昨天特意请假在家里做好晚饭等好久了嘛。”
他嘴上如猫咪一般黏黏糊糊地不停喵呜喵呜抱怨，一边亲吻她的后颈与耳朵，不安分的手顺着起伏的曲线往上滑，“所以我要点补偿不过分吧。”
“有点过分了吧——”
一只手死死钳住了他的手腕。
齐肩黑发扎成丸子头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啪地一下甩掉白发男人捣乱的手。
他牵起森奈央的手，拉下她被撩高的睡衣，俯身将她从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抱出来。
“不可以不吃早饭。”
黑发男人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瞪视了眼身旁的人。
被瞪视的白发男人双手向后交叠抱住脑袋，不满且做作地发出了惹人注目掷地有声的一声“嘁——”
森奈央从一个人的怀里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正开口想说什么，目光落到两人的脖子上。
先前背对着，她还没发现，原来两人修长的脖颈上都套着丧彪专属狼牙项圈。白发戴黑圈，黑发戴白圈，项圈外竖着一环闪着冷光的狼牙，最前边挂着一个不怎么响的小铃铛，和一枚已经磨得有些糊的、分别刻着名字的狗牌。
项圈绕后处还有一个银色的小环扣，她可以把绳子穿过小环，像牵猫一样拴起这两只大型捕食生物。
“怎么又戴上了这个呀？这可是齐木老师的[诅咒]啊。”她想起几年前那些事，不禁笑起来，“猫咪先生们。”
“不喜欢吗？”白发男人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耻辱，还特意伸长脖子扬起下巴展示，“今天可是情人节，这是我属于奈酱的证明哦，就算走丢了也可以马上找回来。”
“走丢了我就会把你的窝直接丢出去。”黑发男人微笑嘴毒道。
“哈？又想打架吗邪恶怪刘海眯眯眼！”
黑发男人充耳不闻，他用抱婴儿的方式靠右臂胳膊托住年轻女性的大腿，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以一种温和且不容拒绝的强势姿态抱着她往洗漱间走。
似乎这么多年过去，隐藏在那副清隽外表下的依旧是那些强硬(过激)的内里，以至于出现在镜子里的那个男人有时望着怀里女性的目光也会隐隐透出一丝异样。
但他从来都不想让这些小毛病吓到她——哪怕事实上他被这孩子怪诞的思维做法吓到的次数远远更多。
他放下她，歉意地抚摸她的脸颊，一边为她涂好牙膏，温声道：“先刷牙洗脸，待会再喝点温水。昨天奈酱醉得太厉害，只能勉强帮你换了衣服，帮你卸妆的时候也不知道彻底清理干净没有……”
“没关系，是我昨天不小心没控制住酒量，辛苦了。”森奈央咕噜咕噜刷完牙，仰头看向黑发男人，这个视角正好能看见他流畅漂亮的下颌，脖子上白色的项圈，以及将项圈顶得微微凸起的小山丘似的喉结。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项圈，狗牌摇摇晃晃，刻着她的名字，“我的。”
“对，你的。”黑发男人回答。
她弯起眼睛笑起来，转身勾住黑发男人的脖颈，踮脚亲了亲他的脸颊：“忘了说，早上好。”
“早上好。”男人含笑，俯身同样碰了碰她的唇，“不过你知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想那样约会的，只不过是为了照顾外面那只白毛。”
“以后奈酱不可以为了避开昨晚的约♀会，再喝成那样了哦。”
森奈央：……
森奈央视线左移：“……嗨以”。
没关系，下次总能想出新的办法。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年少无知时错误同意的那种级别的三人约♂♀会，她将会在余生竭尽自己所有全力。
第167章 一日约会对象2 奇犽
【1】
“——！”
森奈央猛然一个仰卧起坐惊醒, 坐在床上平缓了半天。
“怎么了，做噩梦了？”
“噩梦倒是说不上……但要归类到噩梦里也行。”
无非就是她梦见自己躺在餐盘上无力挣扎，被五条老师夏油老师变成的猫猫用爪子抢来抢去推来推去, 夹成夹心饼干里最中间那层, 最后嗷呜两口一猫一半吞掉了。
以至于现在醒来, 身体都还有点幻疼。
该不会是昨天和猫咪老师们体验约会的时候, 被最后那场猫猫醉拳打架震慑住了，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地做了这种梦？
……等下, 是谁在问她？
森奈央侧头，看见床边的懒人椅上坐着个白毛青年。
她梦里的记忆立即被唤醒，眼角一抽，“五条……”
【2】
“哈？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我, 把我看成谁了？”
青年一边说，一边不爽地扭过头来, 柔顺的银白发下，一双海蓝色的上挑猫瞳瞪着她，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大字“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奇犽…”森奈央微微张开嘴巴，“……桑？”
【3】
如果出现在森奈央面前的不是猫, 而是十二岁猫眼小少年，那么一切都很正常，十有八九是请求了拿尼加解除身上的科学效用；
但如今，她面前的这一位奇犽·揍敌客却是……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张脸实际意义上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陌生的是他脸上确实再不复少年的稚气可爱，面部的轮廓也通通由青涩柔软转为凌厉的线条, 不过五官依旧精致, 只是原先更显少年气的圆圆猫眼略略拉得狭长，上挑的眼尾更显出几分青年独有的恣意与不羁。
穿着淡紫色和藏青色交织的连帽衫和长裤，身形高挑帅气, 阔肩窄腰，挤在懒人椅上的两条长腿还有些无处安放，细看的话竟还能看出几分和伊尔迷相似的肌肉轮廓——那种美丽之下蓄满巨大爆发力的既视感。
奇犽双手抱胸，被她的表情和一秒识人的速度取悦，脸上不爽的表情稍稍和缓，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头：“怎么。”
“你吃了什么特殊道具？还是奇怪的念能力起效？”森奈央掀开被子走下床，走到青年身旁绕着圈打量，“该不会被你搞到十年火箭筒了吧。”
“脑子还挺灵光的嘛。”奇犽表面上夸赞道，却不肯解释形态改变的原因，“走吧，约会去。”
森奈央：……欸？
【4】
“欸什么？”
奇犽单手插进裤兜，酷酷地靠在门外等待，“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家伙如果是和十二岁的我约会，又会唧唧歪歪说些[正太控][萝莉控]的话题，我才会从十年后过来，用这种形象出现。”
“现在我比你还大四岁，你总不至于再别扭狡辩了。”
“真是的，明知道今天要约会还睡到这么晚，该不会是昨天那只抢占先机的插队白毛把你的精力都浪费光了吧。”
森奈央在房内一边听着门外青年嘴毒地吐槽，一边换上外出的衣服，忍不住道：“那你可以直接不参加啊。”
她发出一日约会实验邀请的时候也没把这位年轻的小少年容纳在列，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成了第二位。不止是挤进了实验对象的名额，还找出了十年后的自己。
她拉开房门，“说真的奇犽桑，接受实验的是十二岁的奇犽揍敌客，而并非二十二岁的你，你现在撤退还来得……嗷。”
【5】
森奈央顶着脑门上被锤出来的包，和奇犽一起出门了。
真好，二十二岁外表的奇犽恼羞成怒挠人时的姿势和力道一点没变。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6】
比起年纪轻轻就成为鲸鱼岛上往来商船大姐姐们的青睐对象、约会经验丰富的小杰，很遗憾，从小就被家中艰苦训练和任务霸占时间的奇犽·揍敌客在此方面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他事前花了很长时间向挚友采访约会心得。
“约会吗？很简单啊，只要陪女孩子做她喜欢做的事情、让她开心、留下两个人共同的回忆就好了。”
——答案出乎意料得简单。
奇犽想了想，又去网上找如何操作的具体答案，准备得很好，直到通过情报得知昨天约会实验第一天，那两只讨人厌的插队贼猫就把常规可见的约会方式玩了个大概——揍敌客把原定的约会心跳计划撕成了两半。
【7】
约会怎么可以和别人的方式（尤其是那只白毛）一样！！
【8】
出于某种不肯服输的竞争意识，奇犽一力主导了约会全流程，包括指挥森奈央打开猎人世界的门，一步闪现回到枯枯戮山。
“回家不叫上亚路嘉一起吗？”森奈央问。
“亚路嘉忙着和沢田家养的那些小孩玩。”奇犽理所当然道，“而且是我们两个约会，为什么要带上他。”
二十二岁外表的青年看上去比少年时要沉稳坦荡许多，哪怕是[约会]这种很容易让他恼羞的字眼，也说得信手拈来。
“道理是这个道理，”森奈央坐在他房间的床上，伸手拍了拍身下的大床，意有所指地说，“只是我们约会的地方要在……奇犽桑你的房间里？”
在绝大多数国家的文化里，“男生邀请女孩子到自己房间[约·会]”可不是什么纯洁无暇毫无暗示的发言。
她看着奇犽，奇犽看着她。
她看见少年时便熟知午夜剧场的奇犽先生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原本一直泰然自若的酷酷表情绷成一副假面罩在脸上，从脖子处开始，一寸一寸往上涨红了雪白的薄皮。他的手也握成拳头，海蓝色的猫瞳微微摇晃，大概是在疯狂头脑风暴。
她没忍住，噗嗤嘲笑出了声。
【9】
奇犽当然不是想把约会的地方定在自己房间里。
他他他……他这不是想到故地重游，从他们最开始认识的那一天从头回顾一遍吗！
参考守护者之战里那些人用的伎俩，带她回忆过去，重铸两人羁绊，让她开心，顺带让她从黄泉之门外再推一遍门进来（揍敌客家的媳妇都得做到的最基础标准），他这招不是很高明吗！
可森奈央笑得好大声。
揍敌客历代资质最好的天才杀手面无表情地弹出了爪子。
【10】
“还笑吗？”
奇犽单手拧着少女的肩膀压在床上。
打了一架反抗无能的森奈央喘着气，双手被熟知她能力的杀手擒获，一头微卷的黑发海藻似的凌乱铺在脑后，半张侧脸都被他按进了柔软的床褥。杀手竖成刀锋的爪尖抵在她颈侧，以揍敌客徒手摘心却不流一滴血的实力，都不用怎么使劲，他的爪子就能轻易割开她的脖子。
这是个很典型的凶徒与受害被俘者的姿势。
本来也无所谓。
小时候打闹没轻没重，在天空竞技场共处玩耍时两人时常便会出现如上之类的肢体接触，只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连原本还只能称之为小少年的孩子都拔高成了“二十二岁”的酷拽青年。
当男性的身躯用以压制少女反抗的四肢，当他束缚对方的手臂不慎碰到宽大夏秋薄衫下滑时露出的肩头，少女气喘吁吁平复呼吸时胸脯惯性的起伏，因为打斗而自然升高的体温，凌乱的床褥与她……
一切感觉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其中一个人心里有鬼的情况下。
揍敌客杀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既然知道不能随便进男人的房间，下次就要早点逃跑，被抓住你就完蛋了。”
他威胁恐吓完，准备把手刀收回来。
森奈央却突然转过脑袋仰了下头，像是主动将纤细脆弱的脖子送到刀锋底下。
【11】
光是用拇指触碰就知道了。
指腹能清楚地触摸到脉搏的起伏，她纤细修长的脖子之下流着汩汩鲜活的血液，顽强的、奋力的、生生不息的。饶是奇犽眼疾手快飞快缩回爪子，少女脆弱的肌肤上依旧被蹭破了一道伤，很快，那些于杀手而言相当于胜利勋章的鲜红颜色便涌了出来。
“白痴奈央！你干什么！”
奇犽瞪圆了海蓝色的猫瞳，连忙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チャンス。”还不等他再度动作，一双腿狠狠夹上他的腰身，猛然一个回旋，眨眼的功夫，揍敌客杀手已经躺在了少女的身下。
“换我抓住你了。”森奈央坐在他腹上，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插入他的胸口。
她握住青年的心脏，露出了微笑。
【12】
胜负颠倒。
“哈。”奇犽险些气笑出来，伸手握住她纤弱的手臂，“又用这种手段。”
“笑什么？Ki~llu~a酱~”她的尾音轻佻又散漫，居高临下道，“就算是长大十岁，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哦~”
从下往上望的视角里，她连促狭作怪的表情都可爱得不可思议。
【13】
咚——
森奈央感觉到手下握住的心脏突然隐秘而迅速地撞动了一下她的掌心。
杀手可以充分且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在皮肤与血肉的隐藏下，没人能发觉他的失常——除了此刻与他的心脏正密不可分牵连着的手。
【14】
但很快，她手里的那颗心脏便镇定下来，仿佛那一瞬的异样不过是个奇妙的假象。变化系撒谎就像吃饭一样简单，无论是心脏和呼吸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
伊尔迷·揍敌客曾经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往最爱的弟弟脑子里灌入谨慎避敌的观念；但很显然，揍敌客三少骨子里与杀手职业有些违和的冒险天性，在拔出念针后就如雨后青草般疯也似的长了出来。
或许也有和杰·富力士常年混迹的影响，他现在有时甚至会享受游走在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之中，对于自己不会翻车的自信和之前喜欢拿自己性命冒险的森奈央如出一辙。
就比如现在，她掐着他的心脏威胁他的性命，按照以前的做法，他现在应当更加慎重、更加小心，发挥他超乎寻常机灵的小脑瓜，与她虚与委蛇，与她周旋牵制。
可他却只是勾起唇角，弯起海蓝色的猫眼，好整以暇地挑起眉头望向她：“你还真敢说啊，笨蛋奈央，我让你一只手而已。”
“你不会以为区区杀意就能威胁到我吧？”
森奈央眯起眼睛。
【14】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吗？那我也让奇犽桑一只手好了。”森奈央收回钳住他脖子的手，在青年略带诧异的视线中将手从他的衣领钻了进去，“杀意吓不住你的话，那这样呢？”
这下银白发青年脸上悠哉的神情是真的僵住了。
他只穿了一件连帽衫。
少女的手掌柔软而微凉，贴上他肌肤的那一刻就激起了一片隐秘的战栗，令他不自在地绷紧了身体。她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瞬的异常，唇角缓缓上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海蓝色的眼睛，掌心贴着青年的锁骨慢慢往下滑……
【15】
连帽衫被迫堆积成了一团。
揍敌客杀手的表情随着对方掌下的动作越来越接近忍耐、羞恼、奇怪的烦闷，以及为了维护所谓年长者的尊严而竭力装出的[游刃有余]。
他就像一碗刚出炉的汤圆，瓷白的肌肤上被一点一点撒上了山楂碎作点缀。
就连口鼻中喘出的急促呼吸也染上了馥郁灼烧的热意。
【16】
早就说了，森奈央熟练掌握生理课知识，能拿满分的那种。
她用双腿夹住青年的腰腹，仍用单手钳制他的心脏，在他不听话表露出试图反抗的意图时给予适当的惩罚。过了一会儿，在衣衫底下胡来的手才终于在青年腾升的体温中重新游出衣领，握住他的下巴扣在他唇上。
躺在床上的揍敌客被压制在床上，雪白柔软的银发在动乱中盖住他的眼睛，再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剩下水润的唇瓣被她的拇指不断按压，精致的下颌轮廓连带着微凸起的喉结也被其余长指如逗猫一般来回轻蹭，而他只是略略侧了头，胸口微微起伏，仿佛在心脏疼痛与浑身腾起的奇怪感触中一败涂地，看上去近乎顺从地接受了这等柔软却强硬的束缚，像是一尊伊尔迷最喜欢的乖乖玩偶娃娃。
森奈央有点怀疑他超乎寻常的温顺，可掌下扣住的心脏确实没出现额外的跳动异常。
想起小时候初见时胆大包天“把奇犽变成玩具”的想法，她忍不住曲起手指，用指节逗弄似的勾了勾他的下巴。
“怎么长大后还变乖了……下次你就不会随随便便参加成年人的联谊实验了吧。”
她大发慈悲道。
“现在求饶就放过你。”
【17】
“嗯？放过谁？”一道空洞洞的声音问。
【18】
角落里的人一袭齐腰黑发散在脑后，苍白五官美丽异常，从阴影里步出的鬼魅身形恍如女鬼在世。
森奈央的手陡然一僵。
感觉到身下坐着的青年也僵住了。
他们脑袋一卡一卡地一起转头看，对上了此时此刻唯一一个绝对不想看到的人的视线。
【19】
伊尔迷看着他们。
看着貌似一夜长大的最爱弟弟乖巧地躺在床上，看着异界认领的最好用工具人妹妹坐在他身上，玩着不带他玩的游戏。
他歪了歪脑袋，而后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右手握拳一锤左手掌心：“我知道了，奈央是在给阿奇做生理课训练对吧？”
【20】
森奈央低头看奇犽：“你们家还整这种训练？”
“等下…奇犽桑，那刚刚那种小伎俩……十年后二十二岁的你应该早就体验过了吧……？”
原本一副快乖得只剩喘气了的奇犽眼睛瞪得比少年时还大，一个仰卧起坐抬起脑袋：“我才没有！”
【21】
“欸，没有吗？”伊尔迷说，“还没做到底的话，带上我一起吧。”
【22】
森奈央：“！”
奇犽：“！”
等下，什么东西就要带上你一起？？！
【23】
“不行吗？”
伊尔迷黑洞洞的大大猫瞳盯着两人，遗憾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间闪出几枚锋利的长钉，“看来奈央还不够敬职。没办法，那我干掉奈央好了，毕竟无论培训成不成功，揍敌客家的规矩一般都是要在培训后把负责培训的老师杀掉的。”
森奈央：“？？揍敌客这么人渣？”
“揍敌客才没有这种人渣规矩！！”
银白发青年恼火地翻身坐起，抱起身上的少女踹翻伊尔迷跳窗而跑。
【24】
烦死了伊尔迷。
他好不容易才骗到这家伙的！
【25】
森奈央万万没有想到。
与奇犽的一日约会最后就在伊尔迷锲而不舍的追杀中度过了。
【26】
伊尔迷收工的时候擦了擦头上难得渗出的汗，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意极了。
十年后的弟弟果然强大到足以继承揍敌客，而他也久违地在和弟弟妹妹们的追逐打闹中感受到弟弟妹妹对自己的深沉爱意。
开心。
*
【番外的番外——可能性】
“揍敌客家不会真的有那种训练吧？”
森奈央扭头问奇犽。
年满18岁的杀手无语道：“据说是有……但肯定不是伊尔迷说的那种！而且和我也没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几年没怎么回去过了。”
“唔……”森奈央想想也是，重新躺回他怀里。
银白发的揍敌客盘着腿靠在沙发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飞快地按着游戏手柄，咻咻咻把屏幕里的小怪斩杀殆尽。
森奈央坐在他大腿上，脑袋枕着他的肩窝玩手机，时不时回复几则港口黑手党的工作消息。
“对了，”她的头上传来青年好似不经意的问话，“亚路嘉现在到哪儿玩了？”
“哦，亚路嘉应该在忍者世界里帮我朋友干活吧，找他有事？”
奇犽把游戏按键按得很响：“没什么，就是我们结婚的话他起码得在场吧。”
“……”森奈央玩手机的动作暂停，缓缓抬起头来看他，“结婚？”
奇犽不看她，好似游戏屏幕上的怪物才是他的一生挚爱：“你们霓虹不就是18岁结婚的吗？我已经符合条件满一个月了吧。”
森奈央坐正身体，握拳挡在唇前：“可是我们一个月前才刚交往……进度会不会太快了？”
奇犽头也不抬，几个错放的连招被小怪群殴掉了半管血：“忘了和你说，我们揍敌客的规矩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全部列入暗杀名单]。”
森奈央：…………
森奈央：“你现编的吧。”
奇犽终于放下游戏手柄，转头盯着她，“对，现编的。”
“但以后，我会让这条规矩永远载入揍敌客的家训。”
变化系的杀手很少有如此剖开心迹的坦诚举动，简直比他强化系的挚友还要直白了当。他握住森奈央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酷酷地挑起眉头：“怎么样，要握住我的心脏感受我的诚意吗？”
森奈央望着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杀手薄薄的面皮又在她无声的注视里逐渐逐渐染上绯色，他强撑着，用顽强的意志不服输地瞪着，又努力压抑着因为不自在、羞耻与恼火而生出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蹦起来挠人的冲动……
以至于到最后，令擅长玩弄人心的女性都不得不生出一种类似怜悯宽容的感情，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
“心脏就算了，一边握着心脏一边相爱到底是什么畸形的恋情啊，你可是揍敌客家硕果仅存的正常人——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奇犽。”
她一边说着，一边跪坐在他大腿上直起身，含笑捧起他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时不时轻啄两下他的唇，“结婚之后，你会成为我永远的[玩具]哦？”
揍敌客海蓝色的上吊猫眼桀骜不驯地回视，嘴硬不客气道：“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在打这个主意吧。”
他握住女人细弱的手腕，高高扬起下巴凑上去，淹没于齿缝的声音有些含糊难辨，“现在…唔，主动送上门…你都不要吗？”
年轻女性脑后微卷如海藻的黑发散落下来，与杀手银白柔软的头发交织缠绕，影影绰绰地遮掩住两人亲密凑在一处的脸颊，只有凑得近了，才能隐约听到些许不经意间才泄露出来的轻微水声与喘息。
“要啊……为什么不要。”她笑着回答。
[You have been slain。]
无人照看的游戏屏幕上闪过灰暗的结算图。
女人的赤足将它踹得更远了一些，指甲修剪整齐的足趾圆润粉嫩，慢慢缩回原位，配合着肢体蛇一般缠绕往复，肆意把玩着杀手越来越粉越来越红的身躯。
揍敌客历代资历最好的继承人永久陷入了世界上最柔软最难以抵抗的暗杀之术，他再难以逃脱，掌心滚烫，心脏失控狂跳，唯有紧紧握住敌人的腰肢进行最后的抗争，在最艰苦而快乐的训练中学会何时应当忍耐，何时又能尽情地投身放纵。
在激情的巅峰，满潮的绯气几乎贯穿了他的全身，他忍不住用手臂挡在眼前，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住自己可口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神情，维护住身为杀手的傲气、尊严和体面——却反倒更加引得坏心眼的家伙不停拉开他的手，不停将吻落在他脸上、眼睛上和唇上。
真可怜。
自以为捡到便宜乘胜追击的模样。
或许只有陪他密谋许久的杰·富力士才知道，演技精湛到连脸红的程度都能自如控制的杀手，到底是废了多大的功夫才成功让自己变成这家伙心中不得不收藏的[玩具]。
——都说了，别小瞧撒谎不眨眼的变化系啊。
奇犽·揍敌客心里得意地想。
真可爱。
自以为胜利乖乖自投罗网的样子。
——果然，就算是长大多少岁，他还是赢不了她的。
森奈央心里悠哉地想。
第168章 一日约会对象3 伏黑惠|伏黑甚尔……
【1】
“等下, 今天的约会对象是甚尔？”
森奈央打开手机再核对了一遍，“只写了一个伏黑的姓氏，我还以为是小惠或者津美纪。”
“为什么会有津美纪……15岁的未成年小鬼就算了吧, 大人的事情他掺和什么。”伏黑甚尔懒怠地摆了摆手。
“哦对了小小姐, 别忘记这也算出外勤, 额外的工资记得打我卡里。”
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
【2】
森奈央老实地划了一笔钱到甚尔的账户, 而后把手机放回兜里，问：“那约会的话, 我们去哪里？”
伏黑甚尔长臂一揽，轻易勾住她的肩膀，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
“情侣酒店。”
【3】
“哪个人约会是直接带着人去酒店的啊混蛋老爹——！”
白犬和黑犬同时跳出，一口叼中男人的大腿和手臂。
伏黑惠黑着脸停下脚步, 气喘吁吁地平复呼吸。
“抱歉，来晚了奈央姐。”
【4】
“那你说, 约会去哪里？难不成去看电影、唱KTV、逛街购物、吃烛光晚餐？”
甚尔单手握住玉犬的嘴筒子，把两只一边为难一边瞄主人眼色行事的咬人小狗从自己胳膊腿上拔了下来。见伏黑惠一脸被说中的表情，他带疤的唇角斜斜一挑，露出嘲笑的不屑神色, “嗤，小孩的把戏。”
森奈央：…………
想起之前实验对象们的约会计划，她不动声色地选择了噤声。
“那也比你带人去酒店来得好。”海胆头的黑发少年反唇相讥，“你早年那套庸俗的约会方式怎么能用到奈央姐身上？”
甚尔啧了一声：“约会不就是见个面，对上眼, 感觉不错就一起到酒店, 洗个澡，然后再滚到床……”
“脱兔！”
少年的声音骤然拔高，伏黑惠双手合势, 忍不住飞快瞄了眼一旁的少女，拿一群跳脱的兔子淹没了自家老爹。
【5】
“奈央姐，走！”
伏黑惠一把抓住森奈央的手腕，不等她说话就拽着她跑离了原地。
他一开始跑得飞快，等转过街角，就照顾着她的步距放慢了步速，灵活且矫健地带着她在弯弯绕绕的街道与喧闹人群中穿梭。从森奈央慢他身后一步的视角往前看，他秀气沉静的侧脸上并没有出现过多的感情波动，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冷静、帅气——如果不是他黑发遮掩下的耳根烫得能滴出血。
他们跑得像一对违抗父令，月下私奔的小情侣。
【6】
他们顺利地远离了成♂人的世界。
可那之后要怎么约会呢？
少年想不出来。
他在参加约会之前，临时紧急抢救了一下自己的浪漫细胞。
先是用十倍速把监护人五条悟采购的少女漫画全部翻了一遍，重点约会的情节也都认真地做了笔记；还忍耐着被调侃的羞赧去咨询了义姐津美纪、学姐禅院真希，以及同期的钉崎野蔷薇、看似很懂的虎杖悠仁。
答案是……通通不管用。
常规的看电影、KTV、逛街购物、乃至烛光晚餐……全部被他的混蛋老爹三言两语打成了小孩把戏；依照他对森奈央的了解，她很可能就会有样学样地吸收掉这些没营养的知识，无所谓地接受伏黑甚尔的理念，同样把这些正常人的约会方式当成是玩闹性质的相处。
再加上……他了解过之前几日的约会里五条老师他们已经带着她体验过一遍，这些手段就都派不上用场了。
但是不急！
伏黑惠夹缝求生，想到了一个常规常见且侥幸没有被报菜名的项目。
游乐园。
【6】
伏黑惠并不是抱着什么过分的想法才参与进这项听起来有些滑稽的约会实验的——虽然一开始确实是头脑发热，在内心某些隐秘的冲动催促下，一时上头按下了抢位。
伏黑惠清楚地知道，因为奈央姐自身情感匮乏懵懂，也因为他还是个十五岁未成年，就算想从这次的一日实验中衍生出其余的东西……奈央姐也是绝对不会把他放进考虑的范畴内的。
但没关系。
他这次来，只是想作为一个正常人，帮助奈央姐了解什么是正确的约会，什么是喜欢的情感，让她开心地玩一天，以防她被那些倒霉大人们的任性之举再度带歪观念。
再退一万步讲…
……他也很久没有和奈央姐单独相处过了。
哪怕只有一天，也很好。
【7】
东京的游乐园还挺大的。
更别说今天是休息日，排队的人并不少。
卖票的售货员小姐微笑着看两人：“情侣联票打九折，入住园区酒店订购情侣套间可以享受一定额度的优惠哦。”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少年宽大衣领下的脖子一下红了。
森奈央伸手接过票，省钱主义能省就省：“谢谢。”
【8】
森奈央也好久没来过游乐园了。
少来的理由也很简单，游乐园能够提供的新奇刺激和浪漫远不及丰富多彩的异世界。
两人并肩而行却各走各道，按部就班地坐了游船、上了激流勇进、转过旋转木马，还在npc的鬼哭狼嚎中表情平淡地穿过了整间鬼屋。
伏黑惠：……
这样不行！
这样的约会只会如混蛋老爹说的那样，让她感觉是无聊的小孩把戏！
“奈央姐，要不要去坐摩天轮？”
【9】
摩天轮是情侣必玩的项目之一。
缓缓旋转的座舱，仅有两人独处的空间，以及上升到最高点时接吻就能幸福的传说……摩天轮被额外赋予了约会中特殊的内涵。
伏黑惠曾经不以为意，直到上来前都没有过多的想法。
可是坐上来之后，微妙的感觉出现了。
【10】
一对以“约会”为名义的男女，一旦单独相处，奇怪的氛围便会如野草一般疯涨。越是心里有鬼，就越会忍不住在意对方，哪怕是ta的只言片语，眉宇的片刻舒展，亦或是凑近之后从ta身上传出的淡淡洗衣皂味道，都会引来心海处一阵汹涌的波涛。
他不自在地坐在位置上，原本是为了避免和她坐在同一排会尴尬碍事，才特意选了对面的座位。
现在才发现，如此狭小封闭的座舱内，两人面面相觑的感觉并没有好上多少。
是不是……挪开目光看窗外会比较好？
“小惠，”对面的少女突然起身，坐到了他边上。
【11】
伏黑惠已经长高了许多许多，虽然仍是少年，但也不再是初见面时那只比森奈央还要矮半头的二头身。
森奈央坐在他身旁，若有所思道：“之前还没感觉……这么看，你好像长得越来越像甚尔了，小时候的你还是可爱居多。”
包子脸，又凶又酷，奶气都还没褪干净就敢驱逐家里的入侵者。
紧绷状态中的伏黑惠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脸：“这样吗……”
“真的。”森奈央说。
她伸手停住他的下巴，幽深晦暗且无机质的红瞳深深锁住伏黑惠，用称得上是冒犯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过他的面颊，不太像是观摩正常的人类，像是发现自己多年前随手挖回家丢进角落里饲养的小花在没留意的角落里长出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微凉的长指落在少年额上，沿着眉毛慢慢滑过眼窝、鼻梁、再到嘴巴——她的指尖在此处多停留了一会儿，干燥的指腹与少年微润的唇瓣微不可察地摩挲了两下，不带任何狎昵意味地品鉴道，“如果这里再多一道和甚尔一样的疤，就更像了。”
“你们两个的脸蛋都属于漂亮清秀挂的耶——虽然甚尔那身腱子肉非常金刚。不过从适配性来看果然还是小惠更秀气点，冷淡的属性有加分……”
【12】
她好像说了很多话。
伏黑惠都没听清。
被迫微仰下巴，只能不自在地半垂眼皮，靠鸦羽似的长睫毛如蝴蝶敛翅盖住眼睛，似乎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他的视线正不受控地在她眼睛往下的脸上四处游走。
少年喉咙缩紧，头脑发昏，胸腔闷痛，明明夏天已经过去，可此时耳朵里却全是些鼓噪到仿佛夏天尚未过去的蝉鸣。
砰砰，砰砰。
缓缓升起的摩天轮上，封闭的座舱内空气炙热，犹如烈火炙烤。
他不喜欢被奈央姐透过他来看他的混蛋老爹。
但他又会悄悄地因为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感到一种隐秘的欢喜。
接受她冰冷的凝视，接受她有时不自觉透露出的冷酷与漠然，接受她性格恶劣的俯瞰……
被多看两眼也没关系的。
【13】
之前听乙骨前辈说，咒术师都是疯子。
他还觉得自己有爹有姐，有同伴有亲长，不能自夸是最幸福，但也大差不差，绝不至于堕落成大人们那种人渣。
现在想想，他某种意义上可能离疯子也没差多远吧。
【14】
“小惠还是更秀气一些。”
其实只是普通的任性夸赞。
伏黑惠“嗯”了一声，看上去态度稀松平常地接受了评价，把脑袋扭到一旁，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今日天气不佳，天上始终漂浮着蒙昧厚重的云霞，晴朗的碧空也被遮掩得七七八八，这样的天气下坐在高处往下望，多少还是少了些欣赏美景的风味。
但此时的伏黑惠并不能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耳边的蝉鸣迟迟未歇，宽大衣衫底下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在摩天轮转完之前，他会尽快地调整心态冷静下……
“你在看什么？”
少女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一股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热意凑到他脸庞，扶着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云霄飞车？”
她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哦对，我想起来了。小惠，就是这家游乐园发生过那起云霄飞车断头杀人的案件，后来演变成都市传说流传了好久，差点酿出新的咒灵，据说男人的脑袋是被……”
她闲话科普讲起那宗案件，浑然不知与她相触的人此时有多么难捱。
伏黑惠肩膀往下的肌肉群紧绷成铁块，从脸颊到下颌到锁骨都隐隐生出一种用力过度而僵硬的痛感。
好近……
【15】
摩天轮渐渐往上升。
升到了最高点。
天上的云散了一些。
在传说中最浪漫的地方大谈残忍凶杀案的少女突然侧过头来，在少年近在咫尺的白皙脸颊上轻轻一吻。
【16】
“为什么要亲你？”
她走出座舱的时候，用不理解的语气回答道，”小惠今天不是我的小弟，而是我的约会对象吧？”
“既然是恋爱实验总不能干逛游乐园什么也不做，多少也得有约会的氛围在。”
“而且考虑到你还是未成年，只是亲了一下脸颊而已……好吧，对不起小惠，别把我抓进大牢，你要是真的介意，就把它当成意大利吻颊礼……”
“——我没有介意。”
一直低着头把脸埋在宽大衣领里的伏黑惠飞快抬头道。
【17】
“我没有介意。”
少年再次强调。
他的视线落在森奈央身上，又像被烫到一样挪开，最后环视一拳四周，强撑着扭转回原地。
他一直僵硬垂在身侧的拳头悄悄背在身后，飞快在裤子上擦干掌心里的汗水，而后向前一步，牢牢牵起了她的手。
他的表情仍有些飘忽和不自在，目光却不再发生任何偏移，动作甚至还有些与他以往留给她的印象不符的、看似冷淡的强硬：“走吧，继续约会。”
【18】
可喜可贺，约会的氛围有了。
在努力之下，两人终于可以自如地牵着手在园区里排队、逛街、和过往的玩偶人合影。
【19】
拍照。
即便是冷血狂魔黑泥森奈央，在十几年的人生时光里也耳濡目染地学会了这项玩乐方式。
恶补了约会常识的伏黑惠同样深谙此道，趁着天上的云霞散开落下些许明艳的阳光，拿着手机站在不远处，用镜头咔咔留下少女的身形。
他很狡猾。
拍照用的是自己的手机。
【20】
拍照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巨型的棕色玩偶大熊。
大熊举着一大捧漂浮的彩色气球，周围簇拥着一群大呼小叫的小孩。它手里五彩斑斓的气球挤挤挨挨地攒成一片，弯成扇面漂浮在空中，仿若是一把巨大的伞柄。
若是把牵引的绳子握得再低一些，那些缤纷的漂浮气球都可以将一整只熊淹没。
森奈央坐在长椅上，等着去买冰激凌的伏黑惠回来。
看着大熊胖乎乎的毛绒大腿从小孩包围中挤出来，一摇一摆地朝她走来。
它站在她面前，把熊爪里攥着的气球绳全部递进森奈央的手里。
【21】
“欸，给我吗？”
森奈央握住气球绳，晒着难得的阳光，坐在椅子上望着棕色大熊笑，“我可是会就地摆摊翻倍卖高价的人。”
大熊在她面前蹲下。
伸出毛绒绒的熊爪压着她的手臂往下压，那巨大的漂浮的扇面伞柄也跟着往下坠。
一堆挤挤挨挨攒在一起的气球包围着她，五彩斑斓的花色挡住了她和大熊的身形。
忽然，不知道是谁先松掉了细绳，无数绚丽的彩色气球挣脱束缚后往上腾飞，像是漫天飞舞的大只蝴蝶，纷飞遮盖住了小半片蔚蓝天空。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一幕吸引，不由仰起头，嘴中发出惊呼，还有不少热爱网络冲浪的人们纷纷举起手机，一边和身旁人讨论，一边朝着天空拍下这一幕。
伏黑惠手里握着两柄冰激凌，退后两步绕过商铺小车，也忍不住望了眼那浪漫的景象。
【22】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往上望的时候，森奈央也在向上看。
耳边传来一阵快速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飞快低头，唇上却一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上那片彩色的气球 。
没人注意到棕色大熊摘掉了自己硕大的头套，偷亲了一个少女。
【23】
男人套在宽大肥胖的玩偶内，黑发凌乱，有好几缕发丝因为不透气蒸腾出的汗水而濡湿贴在额头，让这位天与咒缚看上去难得显出了几分狼狈。
他蹲在她身前，带疤的唇角微微上挑，被漂浮气球遮遮掩掩的天光倾洒在他面庞上，照得他幽绿色的眼睛也泛出隐隐约约的波光。
见她望过来后他又用同样的动作将脸往前凑了一下。
两人的鼻子难免撞在了一起。
【24】
“小小姐，玩得开心。”
他贴得极近的时候声音似乎比平日更加磁性低醇。
【25】
大概是身手过分矫健，等所有人重新低下头，棕色大熊皮套内的人已经套回了自己圆乎乎的毛绒脑袋。
没人发现方才的异常，还有人跑过来想和大熊合照。
棕毛大熊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合影邀请，继续一摇一摆地从少女身旁离开，只是在路过捧着两柄冰激凌的黑发海胆头少年时，隔着厚厚的皮套发出一声变调的轻蔑的：
[呵]。
好像被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嘲讽了但满头雾水的伏黑惠：？
【26】
“奈央姐，冰激凌。”伏黑惠递出，看着若有所思的森奈央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森奈央舔了一口冰激凌：“我在想我判断的果然没有错。”
“嗯？”
“小惠和甚尔都是清秀类型，但是小惠更秀气，比起单纯的狗更像是外表看似冷淡的小狗猫；甚尔的话…大概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猫脸的捕食动物吧……嘶。”
糟糕，冰激凌太冰，冻到新出炉的伤口了。
【27】
“今天约会很开心哦！”
森奈央进门的时候抱了一下伏黑惠，
“谢谢小惠和甚尔。”
伏黑惠反手在背后藏住了相册里装满对方照片的手机：？啊……哦好，再见。
少女兜里震动了两下的手机屏幕弹出伏黑甚尔的回复：不客气，记得转账。
第169章 一日约会对象4 齐木楠雄
【1】
今日的一日实验约会对象是齐木楠雄。
备注 ：没自愿。
上面这一段麻烦删掉一下。
……[嗡嗡][哔——], 好了，恢复正常直播了吧？
OK，请继续。
【2】
我叫齐木楠雄, 是个普普通通的超能力者。
简单来说, 人类所能想象的所有将不可能实现成可能的超人能力我都能做到, 读心、透视、预知未来……具体详情大家可以打开《齐木楠雄の灾难》看看我的高中自传。
所以我此时并非几周前在海边为了融入群体佯装出的猫形态, 想必大家都能够理解吧。
总而言之，因为作者强加的设定, 我成为了整篇作品里负责兜底简称擦屁股的角色，目前正因为知情不报助纣为虐等罪名承受来自作者亲女儿的复仇计划——和她约会。
【3】
“怎么了，约会而已怎么了——”
对方理不直气还壮，“我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难道不是小时候楠雄你给我开智的时候，忘了给我添上相关功能键吗？”
我：[……]
如果不是她的心声分字不落地传入我的脑海, 我可能就信了：【呵，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带楠雄a梦去人多的场合约会，绝对能把讨厌引人注意的楠雄a梦折磨到面容崩坏。】
【再把今天的约会记录拍照下来发给齐木空助，让那个早早脱离海边修罗场的重点帮凶之一体悟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让弟控感受绝望（喉癌低吼）。】
【啊洗马达, 这些心里话全都被楠雄a梦被听到了吧，不过没关系，只要搞定久留美阿姨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我：[……]
我面无表情地扇了一掌这个名义上可以称之为我的青梅的人的后脑勺。
【4】
凭心而论，我半生不熟的青梅应当是个大众认知中的美少女——只要她不做（学来的）颜艺，不摆出（学来的）冷酷危险, 凭借那张从父母基因里挑出精华凝结而成的微带混血感的漂亮脸蛋, 她就算当天进入演艺圈当天就流量飞升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光是港口mafia单个组织打投就能送她原地出道）。
你以为拥有这样一位从幼稚园一起长大的青梅是一件很幸福、堪比宅男幻想的恋爱番展开故事吗！
不！你错了！
首先你要注意到她的身份：武装暴力组织港口黑手党的大小姐，海外意大利老牌家族的指定同盟，注定与血腥暴力相依为命的纯黑恶魔。
再要注意到她的异能力[门]：方便她时不时跑到异世界闲逛, 动不动在生命线上迈出来回试探的小脚丫，注定不会只看着你一个人的冒险精神。
最后，你要知道，她是个从小学来一堆奇怪知识，以至于性格恶劣到令人发指、集所有黑泥于一身的家伙。
就算你侥幸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看待你的价值有时候并不比看一只猫更有用。
【5】
啊？你问我吗？
虽然这么说有些傲慢，但我是超能力者。不管怎么看，我在她那里的价值会超过所有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6】
“走啦，去约会啦。”她一如既往地擅长使用撒娇和抱大腿的技法，自从学会这招之后，就没怎么少用过。
我没有很喜欢外出，尤其是对方在前几周的约会实验里把常见的约会方式都玩了个遍，外出约会的理由就更少了。
“可是我穿了超级漂亮的裙子，还化了妆！你看我今天画的眼线多丝滑……女生化好的妆一定要展示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凑得极近、就差怼到我眼前的漂亮脸蛋，没有后退半步：[这又是从别的地方学来的常识吧？不出门没关系，女生化好妆后把自拍发到社交平台上也是一种展示。]
而且我也没法欣赏她的美貌。
就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受偏爱的人，我的透视能力依旧决定了我只要多看一个人超过五秒，视野里只会剩下一具皮肤底下肌肉群与血管分布清晰可见的[大体老师]。
……她偶尔会故意让我盯着她看、帮她检查身体器官有没有出现什么隐疾，以便省去医疗检查费用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了。
【7】
但还是被妈妈赶出来约会了。
“呜呜呜呜还以为奈酱以后都不肯陪小楠玩了，没想到今天还特意来找小楠约会呜呜……要向奈酱家里求亲的话是不是要在胳膊上纹刺青？奈酱决定大学毕业之后再结婚吗？需要小楠入赘吗？”
“……什么，小楠你打算只在家里约会？”
“约会的时候让女孩子失望这种事……”
“——绝·对不可以哦^^。”
……无力反抗。
和昨晚梦里预知到的未来一模一样。
【8】
可是就算离开家，又有什么地方可以约会？
对于一个从小就被剥夺了所有快乐的超能力者而言，看电影会被剧透，玩运动要费力控制力道，游乐园逛街这一类更是因为挤进人群而备受众心声的折磨；而和特意打扮过、格外闪闪发亮的美少女走在一块，受到的来自围观群众的瞩目同样会超出常规现象。
如果不是我提前用千里眼读心术以及昨晚的预知梦防范隐患，现在正在约会的我可能已经被高中时期的那几个小妖精抓包当场。
如果身旁的魔鬼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他的心态，那么恭喜她，她的复仇计划成功了百分之一。
嗯？你问我为什么叫她魔鬼？因为她是比我遇到过的小妖精们还要难对付上一万倍的特殊物种，除了魔鬼，大概就只剩下地狱级别可以形容了。
“去哪里玩好呢？”黑发红瞳的魔鬼低着头一只手亲密地揽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时不时拿起手机对准我们咔嚓合拍两张，思忖，“常规的约会项目好像前几次都试过了，难不成从头再做一遍？”
我无动于衷：[重复实验没有意义。]
魔鬼抬头，微微仰脸看我：“说的也是。”
她飞快将前脚抛出的借口、所谓“展示自己的妆容”抛之脑后，没再开口，直接在心里问，【那回家吗？回家玩什么，楠雄有什么建议吗？】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么干，有时候懒得张嘴了也这么干。
我秒速回答：[回家打你从其他世界带回来的游戏。]
说到底，在家里约会为什么不算约会，不要小瞧那些因为讨厌无效社交而宁肯待在家里也不出门的宅家群体啊，再宅的群体中也是有人向往着恋爱的！给他们创造一个待在自己舒适区也能恋爱的环境啊，而且那款游戏只差最后一关就能通关了！
魔鬼又露出了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次她刻意屏蔽了自己的心声，没让我听见。
“那好吧，回家吧。”
【9】
结果回的是她的家。
【10】
很合理，我家里有妈妈蹲守，她家里不仅大还空无一人。
森鸥外先生送她的小别墅就靠在海边，原本住了许多人，后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陆陆续续搬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还住着。
同样也是因为家里没人，所以哪怕她的能力非常适合走读，她依旧选择了住校。
不过房子很干净，港口黑手党的人会定时上门打扫卫生。
“我想起来之前特意为你搞到过一份甜品秘密配方，据说一绝，我试一下手作给你尝尝。”魔鬼自然地找出围裙套在身上，看起来分外贤惠地走进厨房，“没事的，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待在厨房里也没关系的，你自己去打游戏吧。”
【11】
……不愧是那个集齐（学习）黑泥于一身的家伙。
这招一出，我已经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安然走进她的房间，一边打游戏一边像个坐享其成的中年男翘着二郎腿，心安理得地等待她辛辛苦苦在楼下厨房里为我料理甜品……才怪。
对于魔鬼是不能心软的。
尤其是一只擅长巧言令色、用些四处学来的乱七八糟技巧，喜欢看人为难的魔鬼。
[那我上楼去了。]
果不其然，这么回答完后，她脸上只浮现出了一丝伪作的遗憾，心里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幸福快乐或者伤心难过，只淡淡飘过一句话：【还想着和楠雄a梦多待一会儿呢……毕竟只有一天的约会。】
【12】
[需要我做什么？]我退下楼梯走回厨房，面无表情地拿过围裙套上。
【13】
她要做的甜品是咖啡果冻。
我是发现了这个真相才回来的，而绝不是出于其他因素。
不然她心里故意不停往复的【嘻嘻】【嘿嘿】会让我很想再给她后脑勺一巴掌。
【14】
咖啡果冻的做法不算很难。
我以前还专门购入过咖啡果冻机，机器都能完成的事情就更别说超能力者和貌似专门去点亮过料理技能的黑泥魔鬼了。
尤其是她手里的秘方甚至精确到了几分几秒加材料。
[你是从哪里搞来的配方？]我闻到了非常醇正浓香、带着些许淡淡苦涩的味道。
她半蹲在我身旁，双手撑着膝盖，专心地盯着机器研磨出来的咖啡粉末：【从万国搞到的。】
【早就听说伟大航路上四皇之一big mom的国度里有好多甜品，我就去逛了一圈……】她漫不经心地在脑海里过了一下事发经过，【哈哈哈真是吓死了，差点就被砍成小饼干了，幸好我没有“恐惧”情绪，不然说不准还得被big mom收走灵魂……嗷！】
“嗷！怎么了，为什么又打我？”
我：…………
我：[手痒。]
【15】
“我知道楠雄a梦生气是因为我又拿自己的生命乱来，可那是之前的事情了！”
她围着我不停转圈圈，像只想要叼自己尾巴的小狗——当然，她不断重复【这样扮蠢应该能让楠雄a梦开心吧】【听到没有赶紧消气】之类颐指气使的心声清楚地告诉我这依旧不过是魔鬼的伎俩。
“你不能假设曾经的我早就顿悟了真理，不然几周前就没必要在海边整那一出戏弄我的手笔……欸不对，等一下。”
她微躬着的身形渐渐舒展，站立，抻直，像一只抓到老鼠尾巴的猫咪，缓缓眯起眼睛。
“一码归一码，楠雄a梦你帮着外人一起骗我的事情，我还找你算账呢。”
我：…………
我把视线飘到一旁，假装没听见。
【16】
“现在装听不见也太晚了吧。”
两只手啪地一下拍到我的脸上。
魔鬼站在我面前，把我堵在厨房岛台的拐角，两只手夹着我的脸，微微仰头凝视我：“回家就不能让你感受受人瞩目的痛苦了，我得想另一个方法好好教训你。”
我的脸大概被她挤出了鸭子嘴，但我依旧面无表情地回望。
呀咧呀咧，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什么教训，真正的超能力者无所畏惧，我要是皱一下眉头……
“我要把你塞到蟑螂养殖场里睡一晚还要让你品尝加了蟑螂的咖啡果冻。”她说。
【17】
船上垂钓的渔民突然疯狂揉了揉眼睛。
“村上……村上！快看！海边小别墅是不是炸了？！”
他的同伴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又扭了回去：“你在胡说什么啊，那栋小别墅不是好好的嘛。”
欸……？真的？
【18】
“冷静一下啊楠雄a梦！我开玩笑的啊！”
有人跳到我身上，双腿缠住我的腰，死死按住了我脑袋上的超能力抑制器，“约会当天因为蟑螂和我拼命也太儿戏了吧！”
我：………
我：[你先下来。]
她：“不下。你想刀我，就因为我想往你的咖啡果冻里加蟑螂，你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
我：[不要叫蟑螂！那只是G，G！]
先说明，我不是怕G，我只是因为读心术没法看透这类生物的心声，感到本能的不适应。
“那不就是本能的害怕讨厌吗！”
我：[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讨厌G，难道你就能接受吃下含有G身体残渣的食物吗？]
“那得看情况啊，”她双腿夹着我的腰，单手勾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我脑袋上的抑制器开关，很平静地回答，“如果到了山穷水尽、不吃就会死的最后时刻，就算是G的脑袋也得一口气咬掉吞下啊。再说了G的营养蛋白很高吧，如果料理得当……”
我：…………………………！
我：[……告诉我，你没吃过G……的对吧？]
她：“emm……”
……
我承认，那一刻，是真的有想过把她甩到外太空去。
【19】
“当然没有啊！”她大声地反驳，“不信的话你自己翻我的记忆看，我只是看到别人这么吃过，我还没穷到吃蟑螂的境地。”
……这话倒是真的。
“说起来啊楠雄a梦，你不考虑把自己的身高拉高一点吗？”她突然盯着我，又说起另一个话题。
[呀咧呀咧，我的身高很平均很合理。]
是我汲取了全国男性的平均身高设定的成果，不要因为你身旁都是些诡异的大高个就藐视其他人的正常水准。
“那也行吧。”她又用那种讨人厌的口吻凑活般敷衍道，视线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那只按在超能力抑制器上的手意有所指地动了动，“现在的身高确实比较方便我控制你。”
我：……
我突然想长高了。
【20】
“你在想什么啊哈哈哈，[控制]又不仅仅是一种方式。”
她笑起来，又屏蔽掉了对我开放的心声。
这项技术她掌握得很好，想给我听就给我听，不想给我听就故意关上大门、以便给我一个恶作剧。
我习以为然，连躲都没有躲。
只是没想到她这次的恶作剧是微微侧头凑过来，慢慢靠近，近到连呼吸都能彼此交换游离。
那双暗红幽寂的红瞳里故意流露出一丝笑意，花瓣似的唇瓣将温度准确地传达过来，开开合合间，连摩挲时发出的声音都仿佛带上水汽般变得低柔、湿润且离奇温柔。
“楠雄a梦的身高用这种方式[控制]……其实刚刚好。”
【21】
咖啡果冻还是在万难之中手作完成了。
除了魔鬼非要从我嘴里啃走两口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嗯，果然和昨晚梦里预知到的未来一模一样。
*
【番外的番外——可能性】
森奈央万万没有想到，报复齐木空助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把自己和楠雄a梦亲亲的照片发过去，弟控没反应；
把自己和楠雄a梦牵手官宣的社交媒体截图发过去，弟控没反应；
就算是宣布久留美阿姨……啊不是，久留美妈妈在考虑要不要在楠雄a梦胳膊上次纹青龙白虎刺身、并召开家庭会议在家族群里商量结婚的话是[齐木楠雄]好听还是[森楠雄]好听，这个究极变态扭曲弟厨居然还是没反应。
“嘶……齐木老师该不会在哪里被别人做掉了吧？”她忍不住问。
虽然自从那年海边事变之后，齐木空助就一直留在海外没回来，但他也没断网啊？
她看着手机列表里明明都被已读了的信息，不明白自己明明都已经为了报复做到了这种程度上，对方居然还能无动于衷至此！
一旁的齐木楠雄摘下绿色眼镜，面无表情地躺了下来，仰面望着蔚蓝的星空：[真亏你做得出来。]
为了报复而结婚什么的……她怕不是个“天才”。
天才不仅理不直气也壮，还非要摇着他不让他睡：“楠雄~a梦~你真的不在意你哥是不是在哪里被什么黑手做掉了吗？好歹是你哥啊！”
齐木楠雄弟心似铁：[死不了。我死了他都不一定死。]
森奈央趴到他身上，眯着眼睛一边观察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一边凝神听他的心跳：“你撒谎。”
齐木楠雄不为所动：[哦。]
能被她看出来撒没撒谎算超能力者输。
“我当然能听得出来，让我测试一下。”森奈央枕着他的胸口，先抛出一个问题，“楠雄a梦喜欢咖啡果冻超过喜欢我。”
齐木楠雄：[……这算什么问题？]
森奈央：“你别动……好哇！果然你更喜欢咖啡果冻不喜欢我！”
齐木楠雄：[……]
森奈央：“我手机里空助老师其实是楠雄a梦用超能力假扮的……或者用别的随便什么方式搞的鬼，总之不是真实的空助老师！空助老师说不准都已经被你杀掉了！为的就是调动我的报复心骗我结婚！”
齐木楠雄：[前后两个问题不是矛盾了吗？]
森奈央：“哪里矛盾了，楠雄a梦喜欢咖啡果冻想要和咖啡果冻结婚，但不被世俗接受，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娶我当做掩人耳目。我是个可怜的同妻……不对，是物妻！”
齐木楠雄：[……]
森奈央：“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大哭表伤心？……呜呜……你别动，窝憋一下眼泪……呜哇呜哇！”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
而后看了眼火堆旁正煮着的野炊小锅、以及小锅里正漂浮着一上一下的红伞伞白杆杆，长久长久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身上女人的额头，替她把弄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我都说了，那是毒蘑菇不能吃，吃了会看见小人。]
就算是最厉害的黑泥魔鬼，自然界也会好好教训她一顿的。
黑发红瞳的女人打了个嗝：“什么、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看到的都是吃了蘑菇之后引发的幻觉吗！”
[不止是你看到的……]还包括你嘴里刚刚说的一切。
什么叫齐木空助无动于衷？
亲吻照事发第一天，齐木空助当天就从海外杀回；官宣事发第一天，齐木空助折腾了森奈央一个月；等到商量要不要入赘的时候，齐木空助差点就把费奥多尔从牢里捞出来再来一次毁灭世界游戏。
[你吃了毒蘑菇，又因为昨晚上刚看了狗血言情剧所以现在不停地模仿剧里的桥段。]
[连我们今天是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出来野营的事情都忘了。]
森奈央枕着他胸口大脑缓存了十分钟，而后发出一声又轻又长的尾音：“哦——原来是这样。”
“那……”她在原地拱了两下，下巴抵在他身上，突然扬唇露出一副傻乎乎的、近乎纯稚天真的笑容，“楠雄喜欢我还是超过喜欢咖啡果冻的，对吧！”
齐木楠雄望着她：[我说过，这不算问题。]
超能力者平静地环住年轻女性的腰肢，在铺好的软垫上转了个位置，他在上，她在下，他身后是浩渺的星空，她身下是葳蕤繁茂的草地。
或许记忆尚未同步，可身体的本能已经融会贯通，她自如地配合凑上来，皎白的双臂揽住对方的脖颈，微卷的黑发中插入男性修长的五指，止不住的傻笑淹没于唇齿间无私的交换与慰藉。
这里是荒岛，只有天上的飞鸟、海边的游鱼与他们两个人。
就连缠绵温柔的亲吻时发出的细碎水声与低吟，也只有淡淡的海风能够窥见几分。
“我很感谢……嗯…楠雄……”她的毒蘑菇debuff迟迟没褪，吻着吻着又弯起眼睛，“如果当初不是你帮我修改了人设出厂设置……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生出情感，不知道爱我的爸爸妈妈，不知道如何拥有同伴，也不会喜欢上你。”
“喜欢你。”
“谢谢你。”
“一直以来的任性都麻烦你了。”
“唔……好喜欢你。”
性格恶劣又混沌的家伙晕晕乎乎地一遍一遍重复，鼻尖像小狗一样不停地蹭在他脸上、鼻子上，哪怕在亲吻中忙碌地将将要掉下眼泪，也还是在执着而辛苦地告白与倾注。
她这辈子坦诚过无数次，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出于各种各样的心情，但那些“无数次”大概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充满如此孩子气的、不加丝毫掩饰的天真与直白。
就算是无敌的超能力者，被戏称为的二次元之神，齐木楠雄也很难说自己此时的心情是什么。
他从她的唇上离开，揩干她眼角渗出的泪水，然后轻轻说：[可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做。]
五六岁时的超能者并没有执意隐瞒自己的力量，但他也不想接受一个冒失小鬼的威胁。
他当时，只是把手拍在了她的脑袋上，什么也没做就收了回来，然后像个招摇撞骗的大师，收走她上贡的甜品，冠冕堂皇面无表情地告诉她：[好了，你以后就会慢慢懂得什么是情绪了。]
他什么都没做。
没有所谓的修改人设，没有打开情感开关。
而她却真的开始拥抱变化。
女人呆呆地望着他，心声混乱无章，大概还没反应过来，也或许只是毒蘑菇的debuff还在持续。
[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喜欢我的，那么很抱歉。]超能力者的指腹轻轻抚摸过她的五官轮廓，一寸一寸，语气平静到有些冷酷。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心声依旧一团乱麻：“楠雄……”
[从你自己主动朝我走来的那一刻，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森奈央：“不是，楠雄a梦……”
齐木楠雄：[离婚就更别说了。]
“我不是要说这个！”森奈央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楠雄a梦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不要动！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总而言之……”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你的头上爬了一只G的同胞。”
你得知道，荒岛，草皮，出现一些难言的虫类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这不正常。
随着海岛的轰然炸裂，齐木楠雄一个猛然惊坐起，平静无波的脸上仍布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怎么了怎么了？”靠在床边，一边看狗血言情剧学习台词，一边嚼糖的森奈央也被他吓了一跳，“午睡做噩梦了吗？”
齐木楠雄平静地双手插兜：[……没事，只是一个普通的预知梦。]
[奈央，明天计划的一周年纪念日不去荒岛了，去没有G的外太空吧。]
叼着棒棒糖的森奈央：………哈？
第170章 一日约会对象5 中原中也
【1】
中原中也垂死梦中惊坐起, 满头大汗。
他居然梦见奈奈为了气“某个人”就跑去和一个“染发骑鬼火穿七分裤踩洞洞鞋的小黄毛”结婚了，还让那人纹刺青，入赘, 大学没毕业就怀孕生小孩说是为了领婚姻届加学分？！
呼……
他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幸好是梦, 不然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得下多大功夫, 才能按耐下用重力把那位骗走奈奈的精神小黄毛碾成碎渣的冲动。
……可恶，梦里的魏尔伦居然还夸那个上门女婿深藏不露, 他是不是之前被奈奈折磨到失明还没好？
【2】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应当是这几日想到今天要和奈奈约会的事情，紧张过头了。
没事，镇定。
早起洗漱完毕, 衣架上挂着的整套和服都是新定制熨平好的，帽子OK, Choker检查OK，香水OK……和服腰带用那条？黑色郑重一些，蓝色就活泼点……要不深蓝色？
中原中也打量着镜子里休闲打扮的青年深深呼吸两口气，将桌子旁一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夹进臂弯。
除了早晨的噩梦之外, 今天万事OK。
去接奈奈吧。
“中原大人！”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下甩开，属下猛地推开门大喊，“不好了，和我们港口mafia合作的XX组织出现了动乱！黑蜥蜴镇压失败，急来求援, 您要在……”
咔嚓——！
属下悚然一惊, 飞快把脑袋缩回门后，过了三分钟才再度探头进来，看了看被震成碎片的一地落地镜, 小心翼翼道：“中原大人……？”
背后燃烧着滚滚滔天气势的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在哪里？”
【3】
“喂，奈奈？”
中原中也抬脚就是一个高飞踢，把碍事的敌人踹倒出几十米外。
穿着和服打架不太顺手，他干脆操纵着敌人手中的枪支彼此攻击，一边小心地护着通话筒，对着另一头歉然道：“我这里稍微要晚几分钟。”
“……嗯嗯，谢谢奈奈，我很快就解决……咳，不是，我很快就收拾完毕了，就差那一顶帽子了。”
[约会对象迟到的理由如果是执行暴力也太过分了，]中原中也撒谎的时候有些心虚地想，[赶紧解决掉敌人赴会吧。]
其实不是什么难解决的对手，只是有个异能者能力较为特殊，绊住了黑蜥蜴的行动。
广津柳浪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的穿着，儒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了然，扶手在胸前躬身歉意道：“原本今日天晴，想着早点结束战斗带成员们出去休憩半日，没想到拖延许久，给中原大人添麻烦了。”
一旁的小银等人也朝他鞠躬致歉。
人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中原中也难道还能生气，只好回答：“没事，那我先走了。”
有些波折很正常，除了早晨的噩梦与意外的敌人小插曲之外，今天依旧万事OK。
“等一下！中原大人……”
咔嚓。
再次急匆匆而至的属下后背冷汗直流，看着地面上被单脚踩出的巨大深坑不由吞了口口水，压根不敢对上中原干部的眼睛，闭眼咬牙补充完：“刑讯队出现了硬茬子，可是联系不上红叶大人…但因为这次的情报非常要紧……需要您去一趟。”
【4】
“奈奈？不好意思，我还要再晚点。”
中原中也踩在敌人的肩上，堵住俘虏哀嚎的嘴巴，避开满地的猩红避免弄脏衣服，小声道，”阿呆鸟突然有事找我，我过去看一眼……嗯嗯，谢谢奈奈。”
挂完电话，他不由长舒一口气。
钴蓝色的眼眸再度转向敌人时，只剩下硝烟气息与兵戈血腥交织带来的冰冷与残酷：“好了，你该老实交代了吧……或者你还想要体验被一寸一寸从指尖开始碾碎骨头的[快乐]？”
……
对方不是什么硬骨头，很快就交代了一切犯罪事实。中原中也想也没想，把汇总报告的工作交给属下负责，飞快从拷问室出来就去换了件新和服。
原来身上那件溅到了些许的污秽，但再喷上香水用来遮盖鲜血的味道就太超过了。中原中也从房间里出来，正撞上难得露面的魏尔伦和兰堂。
“中也，听说红叶不在，审讯的任务分配给了你……”
“没事我已经解决了——”
两位青年看上去都与以往有些不同，但中原中也忙着赶紧完事，健步起飞，只来得及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两位蜗居多年的深闺干部（误）互相对视一眼。
“看起来不需要我们帮忙联系红叶了？”
“嗯，很明显。”
“那我们也走吧，红叶已经在等了。”
【5】
穿和服就不适合骑摩托了。
中原中也从车库里提了一台车，准备飚速出门。坐在车上，他再次确认一遍行程。
绝不会再出意外了，除了早晨的噩梦与意外的敌人小插曲与意外的临时审讯之外，今天依然万事OK。
“中原大人能再等一下吗……”
——如果不是那位“报任务鸟”属下又?叒从柱子旁边冒出脑袋来的话。
【6】
“奈奈，能再等我一会儿吗？”
中原中也单只手拎着属下的衣领，一边对着电话那头隔空赔礼道歉，再次得到对方的谅解后，他冷酷无情的视线才正式落在属下的身上：
“老实交代吧。”
他此时正凭空倾悬站在港口mafia五栋大楼外光滑的玻璃窗上，语气平静到甚至有了几分诡异的和蔼，“是不是太宰治那混蛋让你这么做的？”
【 6.5】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从少年时搭档至今，早已养成了绝佳的反射神经：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觉得不对劲，那么不用想，一定是那条该死的青花鱼搞出的手笔！
除了太宰治，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做出这种事！
“不、不是啊中原大人！”
属下都快哭了，数十米高的高空寒风烈烈，刮得他的心脏和风一样凉飕飕的，“太宰大人离开港口mafia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这些突发任务真的是临时发布的啊。”
——准确地说，都是首领大人一拍脑门突然下发的。
【7】
什么，居然是首领……！
中原中也背后将将黑化的滔天气势猛然一顿。
千算万算，没算到没了青花鱼，还有隐藏女控。
不像太宰治看老板不爽，能说辞职就辞职，中原中也是个厚道老实的打工人——厚道在于就算得知背地里搞小手段的是首领，他也不会轰轰烈烈杀到首领办公室去。
毕竟退一万步讲……咳咳首领除了老板也可以成为第二种身份嘛咳咳。
但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件事，正当中也犹豫要不要干脆一声不吭、任何工作电话都不接，直接把工作翘了，高楼窗内传出一声呼唤。
“中原大人！”
【8】
“钢琴家大人让我转告您，这些任务都交给青年会的同伴解决，您放心去和大小姐约会吧！”窗内的人喊道。
出现了！中原中也最棒的后援团——港口黑手党青年旗会！
【9】
“首领也真是的，大小姐的约会实验计划也不是头一次了，为什么只针对中也。”阿呆鸟抱怨道。
“好了，早点帮中也把工作处理完，我们也该出门休息休息逛一逛了。”公关官微笑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对同伴们道，“今天可是个好天气。”
【10】
今日金秋。
天气好到如果不出门逛一逛，那就愧对了一段好时光。
艳阳明媚，碧空瓦蓝，红枫摇曳。
中原中也原本有些纷乱的心，在望见眼前这一片如火焰般的丛山树林时，也渐渐放松下来。
整座山仿佛被鲜红色的染料从头到脚都倾注涂抹了一通，除他之外，还有不少人是结伴来赏枫的。他们在红枫树下铺开野餐布，放上零食、点心小吃和饮料，一边赏枫一边欢笑着谈天说地。
幸好森奈央来得早，霸占了一块相当不错的地盘。
只有她一个人坐着，还带了游戏机，正斜靠着枫树认真打游戏。估计是等了许久，姿势已经相当松散，座下的野餐布上躺了好几片被风吹落的红枫叶。
她今天同样穿着一件漂亮的秋日和服，鹅黄色的外袍上绣着枫叶红的花边与碎枫叶，一头微卷的长黑发盘成了发髻，发髻上插着同款红枫叶的吊坠流苏发簪。
与身后的红枫林相映成趣，漂亮得不可思议。
【11】
“对不起奈奈，我迟到好久……”
中原中也摘下帽子，终于当面对森奈央说出了这句道歉的话。
“没关系的。”森奈央放下游戏机，朝他摇摇头，表情温柔，“工作辛苦了，一定很累吧，快坐下喝口水，只是迟到了几个小时而已。”
还不等中原中也良心痛痛，就见她顶着那张伪作温柔的脸毫无波澜地接着道：“再怎么说，中原哥迟到也是在为我家的公司打工啊。”
中原中也：……………
“哈哈。”血管里流着黑心血液的资本家朝可怜打工仔露齿一笑。
【12】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不是工作的场合。
是约会。
和兄长又该怎么约会呢？
森奈央侧眸看了看青年俊秀清爽的侧脸。
因为太过熟悉，别说像先前那些约会实验的流程一样看电影、逛街、吃饭，就连更亲密的牵手、拥抱也都是日常就会发生的事情。就算套上了约会的名义单独相处，她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异样想法……难不成要试着亲亲？
森奈央思忖着，目光落在青年红润的唇上。
【13】
很显然，中原中也从不觉得约会是一件很普通的日常小事。
这怎么会一样呢？
他们又不是亲兄妹，只是口头上习惯后缀的称呼，就像他称呼红叶也是红叶姐的敬称。
牵手、拥抱就算了，难道亲兄妹能像他和奈奈一样，KI…KI……KISS吗？！
【14】
他快把烟嗓咳出来了。
在森奈央偷亲完结束之后，蒸腾的热气从他的脖颈一路往上冒烟到耳垂，红得快能滴出血来。他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眼神飘忽，感觉唇角处还留着一点湿润微热的温度。
说出口的话的音调不受控波动，仿佛绕了十个拐弯，“奈奈你做什么……”
森奈央曲腿坐在青年身侧，拿过一条长条糕点咽下，又拿起另一块放到中原中也嘴边，嘴里发出哄人时的长调：“这是我从异世界专门采购的点心，不甜的，很好吃。来，吃这个，啊~——”
中原中也：逃避话题吗！
【15】
“我只是觉得亲亲没准能增加约会的氛围。”森奈央把糕点拿回来自己吃，老实回答，“我和中原哥太亲近了，感觉如果不做更亲密的事情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约会。”
【16】
一句话，让中原中也轻易从红温转[红温]。
[更亲密]一词叫他耳根发烫，下一秒就因为她说的话背后透露的内涵险些原地炸毛。
什么叫“不做更亲密的事情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约会”，这孩子该不会为了这次的约会实验，已经被人骗去（？）做过一些更成人更冒进的事吧！
——她看起来就是那种会被人三言两语“亲亲能解渴哦”“登记婚姻届能加学分”“要不♂♀试试”这样的挑逗，轻易被引诱去做所谓实验的人！
中原中也又想起了早上那个梦。
他秀丽的眉头倒竖起来，花了大功夫才压抑下险些脱口而出的哨音，拧眉认真道：“奈奈，就算是传达[喜欢]和[爱]，真正喜欢你的人也不应该是为了做更亲密的事才和你约会的。”
【17】
中原中也决定一棍子把所有过去现在将来可能出现的黄毛全部打翻。
【18】
“真正喜欢你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和你待在一起就会很开心。”中原中也强调道，“如果有人意图不轨想和奈奈你约会，奈奈千万不要随便同意和他单独相处，一定要叫上其他朋友一起。”
知道了吗奈奈，不可以和小黄毛单独相处！
“如果一个人和你约会，一上来就想KI、KISS……或者别的什么动手动脚，那他一定不是真正喜欢你！”
“他只是单纯被下半|||身控制、发情期将至的混蛋。”
“如果出现这种想要哄骗你的人渣，”港\\\黑的重力使平静且冷酷道，“打电话给我，交给我来处理。”
【19】
“这么说，”森奈央歪了歪头，双手撑在青年腿侧，直起身子靠近对方。
她望进青年漂亮的钴蓝眼眸，在青年不自觉屏住的呼吸中倾身凑到他面前，近到她能清楚闻见对方身上淡淡香水下一丝极弱极微的血腥气，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不解，“中原哥不喜欢我这么做吗？”
她一边说着，伸手牵住青年的手，五指轻巧地揉进他的掌心，十指相扣，一边轻轻往前一碰，侧过脑袋微微启唇，像是不解地轻声呢喃着：“真的不喜欢吗？”
这一次，就不只是嘴角了。
【20】
她退开的时候，唇瓣上犹如涂满晶亮红艳的口脂，朝头脑思维被连番轰炸的青年露齿一笑：“原来我才是人渣——一上来就只想着和Chuya尼KISS了。”
【21】
情报组织[羊]之代理首领羊之王，港口mafia最年轻有为的现任得力干部，横滨黑手党史上最恶二人组双黑之一，暴力镇压动乱、一夕终结龙头战争的重力使，以及名扬西方的远东神明——
中原中也，KO！
【22】
“奈奈，好巧啊~你也来这里赏枫吗？”
一道清爽的声音响起，接着又故作惊讶地做作道，“啊啦啦，这不是中也吗？小蛞蝓又黏到主人身上赖着不肯走了吗？”
本来红温到跪趴在野餐布上把脸埋进掌心里、久久未能平息的中原中也，一秒满血复活。
横滨歌姬哨音重出江湖。
“太——宰——！”
【23】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中原中也磨着牙，明明当初抽签的时候说好了不可以在约会实验里相互使绊子的吧！
“真过分呐，中也。”
“这里可不是私人包场的秘密会所哦，我只是被武侦社的大家硬拖过来，恰巧来这里一起赏枫野餐而已。”
太宰治一脸无辜地举起双手：“而且我也不知道原来自诩时髦的中也精心策划想出来的约会大计，就是带奈奈来赏枫？”
他虚捂住嘴，发出类似白雪公主她后妈一般的笑声，似感慨似嘲讽：“真不愧是会在私下里偷偷写诗的中也啊。”
在这里约会有什么不好吗？
中原中也捏紧拳头。
诚如森奈央所言，两人已经到了常规约会都是日常的关系，再者，难道要让奈奈再体验无数遍流程相同的约会实验吗？
虽然赏枫景点人很多，但是哪里约会人不多？这次赏枫的约会计划就是中原中也作为一个靠谱兄长深思熟虑后，上网咨询了众多女性网友后得到的答案。
太宰治却只是怜悯地看着他：“想法是好的，实施上倒是出了不少纰漏呢。”
比如，假如约会的地方人不仅多，多的还是全是熟人呢？
“哦呀哦呀，中也，太宰，你们两个也来赏枫吗？”
【24】
中原中也震惊转头：“红叶大姐？”
翘班休息以至属下联系不上的尾崎红叶一手撑着红色纸伞，牵着泉镜花朝两人颔首，走进两步才留意到后方的森奈央，不由眼前一亮，“奈奈，你也在这里啊。”
“红叶姐。”森奈央挥挥手。
尾崎红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又扫过中原中也，最后落到太宰治身上，拂袖掩住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看来妾身来得不巧。”
【25】
不，来得不巧的远远不止尾崎红叶一个。
听到动静的中原中也僵硬地回头，看见了无数个极度熟悉的面孔：
魏尔伦和兰堂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枫树下的几人，又犹疑地看看手机里红叶发来的定位导航。
黑蜥蜴广津柳浪则是领着芥川银、立原道造等人，虽迟疑但已机敏地飞快寻好掩护物；
角落里，港\\黑情报人员坂口安吾和底层人员织田作之助领着几个小孩驻足不前；
唯有芥川龙之介酷哥特立独行，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自顾自双手插兜朝太宰治走去……
中原中也甚至看见了太宰治背后不远处原来还藏着武装侦探社的人在探头探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个短发女人提着电锯一直想冲过来但是被同伴拦住了）。
滴滴，他的手机响了，是阿呆鸟发来的信息和一张照片：祝约会愉快！哈哈哈中也我们去赏枫啦，你下次也可以带大小姐一起来看看，很适合约会哦。[艳丽红枫图.jpg]
中原中也：……………………
【26】
居然是全剧组组团赏枫大会（战术后仰）？
【27】
那他要怎么在一群熟人面前和奈奈约会啊？！！
“我就说了嘛中也，”最可恶的青花鱼笑得清爽又干净，单手插在沙色风衣口袋里，“约会一定要选好地址啊。”
【28】
不用怀疑，中原中也一秒就锁定了凶手！
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得知他准备邀请奈奈来赏枫约会后，太宰治就展开了自己的邪恶青花鱼计划。
他先用各种手段向红叶姐、黑蜥蜴、芥川、旗会等等透露“XX地赏枫美景最佳”的消息，再通过诸多钓鱼手法，如用中岛敦钓泉镜花(这俩小只是中岛敦在港//黑打工练习漫才时结识的小伙伴)，再连带钓起红叶大姐外带魏尔伦兰堂；再比如用自己本人会前来赏枫的消息钓出芥川龙之介再连带着钓起芥川的妹妹小银和黑蜥蜴一众……
说通了，一切都说通了！
“中也冤枉我呜呜！”这头中原中也还没暴起，那头的太宰治已经一头埋进了森奈央的肩头，嘤嘤哭泣，“奈奈救我！”
【29】
后面发生的事就完全超过了中原中也控制的范围 。
先是找不到太宰先生的中岛敦过来寻人，再是芥川龙之介原地炸毛追杀白虎，泉镜花勇敢保护小伙伴；织田作之助养的几个小孩热情跑过来找森奈央玩，乱步先生也跑过来缠着森奈央要蹭汽水喝，最后连带着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也渐渐转移了阵地……
在热烈的打闹中，枫树之下，众人不分敌我地坐在了一起。
【30】
中原中也靠着树坐在角落里叹了口气，钴蓝色的眼睛转到一旁，心情复杂地轻声抱怨：“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刚说完“约会要叫上朋友一起”，他的约会行程里就掺和进了一堆无关人士。
森奈央正笑着从人群里退出来，屈膝坐进同一个角落里，耳尖地听见了青年含在嘴里嘟囔的声音。
她捧起白瓷酒壶，笑着往重力使大人手中的小盏酒杯里倒入清酒。
“但是我很开心。”她这一次露出的微笑不带任何的伪作、捉弄和调侃，眉眼自然舒展。
她背后落下几片随风起舞的红色枫叶，带着发髻上的枫叶发簪微微摇晃，她低下头，凑到青年手边，就着小小的酒盏浅吮了一口——
一道略带湿热的呼吸就随之喷洒进了中原中也掌心，令他手臂不禁一抖，几滴酒液不受控地从杯盏边摇晃激荡，不慎溅落了出去。
“抱歉奈……！”
中原中也连忙想收回手，紧接着，另一种湿润的柔软的滑腻的触感贴上了他的手背，带着略高于手背的温热温度，轻轻地、亲昵地，舔掉了那几滴散发着酒香的水液……
当意识到她做了什么，青年瞪大了眼睛，一种奇异的震动不受控制地从他的手臂传遍了肩膀各处的全数神经，飞快抬头紧张地环视一圈，担心被人注意到了角落里小小的动静。
这其实不是什么很下流很色气的事情，甚至十分寻常，前面的大家也在光顾着自己玩乐吵闹，就连太宰也一直背对着他们。没人知道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中原中也依旧紧张极了，奇异的慌乱令他心脏狂跳，紧张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低着头的少女似乎是因此从胸膛里发出了低低的闷笑。
她抬起头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看了看打闹的众人，朝他笑道：“因为，[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和大家待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谢谢中也哥和我约会。”
【31】
真奇怪，这比亲吻还要让他不自在。
中原中也望着她，脸上的赧然几乎要染成身后那一片火红枫叶，他猛然别过脑袋去，良久，才不自在地将目光偏移了回来，随后又别别扭扭地挪回来。
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视线无所适从地落在那小小的白瓷酒盏上，又留意到酒盏边缘留下了浅浅的几乎难以发觉的唇印，想起自己方才也是对着此处喝的酒，脸上刚褪去半截的红潮又如海浪般涌上来。
“这样啊……”他看起来尽力隐藏起了紧张的情绪，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唇前轻咳了一声，“我也很开心。”
只要和大家、和奈奈在一起。
森奈央笑着又为他斟上了第二杯酒。
【32】
这是她今天做的唯一一件错事。
【33】
看着娇小青年倒拔枫树的时候，她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家重力使，情报组织[羊]之代理首领羊之王，港口mafia最年轻有为的得力干部，黑手党史上最恶二人组双黑之一，暴力镇压动乱、一夕终结龙头战争的异能力者，以及名扬西方的远东神明——
中原中也他，酒品不太好。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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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赏枫最佳景点被毁，现场狼藉不堪，犯罪嫌疑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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