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道one piece。”
艾斯脸上冒出一堆冷汗, 相当不擅长撒谎,但好歹不至于像路飞一样撒个谎都能明显到把嘴撅起来,只能强装镇定地抬了抬下巴, 示意那边被吊起来的森奈央。
“只有那家伙自己知道。”
这样, 为了拿到情报, 他们就不会对昏迷的唯一知情人士下死手了吧……
……算了, 就这样,反正就算说出真话, 他们也不一定会信。而如果不是路飞的失误,这家伙也不会失手被绑。
萨博很快领悟了他的选择,同样颔首:“我们……我们妈妈根本没有和我们说过我们的父亲是罗杰。”因为本来就不是罗杰。
“直到这个家伙找上门来,我们才知道的。”
路飞没有太理清目前的情况, 但他在两位兄长的示意下瘪住了小嘴,只是凶巴巴不服输地瞪着普雷特。
“啊呀, 那岂不是糟糕了?”普雷特站起来,转身一把抓住小女孩后脑的头发,逼她仰起半张肿胀不堪、昏昏沉沉的小脸,“我刚才用力太大, 快要把她打昏迷了哎!”
森奈央头皮被扯得发疼,从肿胀的眼皮缝里艰难地转了一下眼珠,一寸一寸扫过男人粗糙瘦削的脸庞。
“哇,醒着的!真好,快点告诉我one piece的消息……喂臭小鬼,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
普雷特额头上青筋乍起, 自尊心轻易就被冒犯到一般,干瘦到几乎是贴在头骨上的脸皮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另一只手不停抓挠自己的脸颊, 暴怒道,“你也瞧不起我是吗?”
啪——!
他又扬起手一拳揍在小女孩脸上。
“你想死是吗?罗杰之子了不起是吗?”
“就算我把你在这里大卸八块,罗杰能复活跳出来给你报仇吗?”
“脑子机灵就敢瞧不起我吗?我要把你的整个脑袋剖开,从里面挖出脑浆来做汤!”
“人渣!垃圾!你活着有什么意义啊!”
“说到底,罗杰就不应该留下你这种废物吧!”
他每吼一句话,就捏紧拳头往小孩头上砸一下,与其说是拷问,不如说单纯是在发泄。
小女孩嘴里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滴答滴答滴答不断坠落到地上,还有一些血液随着男人的殴打,溅飞到一旁仨小孩的脸上。
“……喂…”
艾斯一开始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随着音量渐渐增大,变成怒吼,变成咆哮,声线拉扯到最后,那声音简直就像是小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悲鸣和哀嚎,“喂——!!放开她!”
“我才是罗杰的孩子!你要报复罗杰就冲我来!!”
“艾斯……”萨博紧张担忧地回头望,一咬牙,同样喊道,“你不是想要one piece的线索吗?再这么打下去她会死的,她死了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混蛋!放开奈奈!”路飞瞳孔颤动,咬牙拼命在地上挣扎双腿。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兄弟手足的感情真好啊,你们该不会以为没有自己的事吧?一堆垃圾争什么啊,不都是罗杰的孩子吗?”
“她骗你们的!这里只有我……”艾斯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脸和脖子胀得通红,脖颈上虬起青白的血管,仰头如同对整个世界嘶吼道,“只有我!才是真正的恶魔之子!”
他用力吼完这句话,像是泄力一般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房间里有一瞬的寂静。
所有人为他的气势所震慑时,一道极轻如蚊讷的声音见缝而入。
“骗……骗人……”
森奈央挂在梁上,被扯散的长发凌乱地盖住她的半张脸,看不清面貌,只剩下渗着鲜血的嘴角嘲笑似的扯了扯,“别开玩笑了……区区雷利之子,还想抢别人爸爸……你是傻子吗,不想认的爸爸就想换一个吗……”
艾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为什么……!”
“喂喂喂兄弟,雷利之子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这几个小鬼全是罗杰留下的血脉吗?”普雷特扭头望向正在一旁沉默看戏的弗雷。
森奈央肿胀的眼皮轻微抽动了一下。
“这个小鬼撒谎骗人上新闻的次数也不是头一遭了,她的话术骗过了多少海贼,你信她还是信我?”弗雷叼着烟回道。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还真是不能小瞧你们啊。”普雷特轻而易举地选择信赖同伴的言辞,握着刀往回转,咧开黄牙挂起乖张又癫狂的笑容,“我脑子不太机灵,不过像这种擅长骗人的坏小子,调教完送去海军那里当卧底确实是个好选择,兄弟你没关系吧?”
他一下一下拍着森奈央的脸颊,慢悠悠道,“就按照这个小鬼提供的计划,兵分两路。”
弗雷猛吸两口烟,随手丢掉嘴里的烟蒂,走上前抓住草帽小孩的脑袋,“这三个我就带去别的房子里分开拷问one piece的线索,以防他们串供。”
“行啊。”
弗雷走过去压制下仨小只的垂死撕咬和反抗,把人提溜出来分别绑好,拎着人准备出门。再次迈出门槛前,穿着海军制服的男人转回身来,看向仍在对小孩施暴的海贼道,“普雷特,别打了吧?”
“哈?兄弟——我就这点小爱好,你也要我放弃?”普雷特反问。
“你就是这个性格和习惯不好,以后迟早会出事的。”弗雷看似劝诫道。
“那就死在海上好了!这才是自由!海贼的归宿就是死在大海上啊。”普雷特张开双臂欢呼道。
弗雷别过脸去,摇了摇头,把门关上了。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撒,接下来我们继续玩游戏吧,小鬼~”
房间里只剩下海贼、小女孩和一地睡得昏沉的船员们,普雷特特意把桌子上的油灯提到身边,掏出新刑具在地面上摊开摆好,兴致勃勃地举着一一放在面前打量,“你更喜欢哪一款呢?”
“白痴……”森奈央吊在梁上,虚弱又无力地笑了两声。
笑到第二声,她的下巴就被男人猛然掐住,一把刀紧紧抵在她咽喉处,在她肌肤上划开一道血痕。
“臭小鬼——”普雷特阴恻恻道,“你再敢瞧不起我的话,我就把你的两颗眼珠子都挖下来。”
“别在这里耍威风了。”森奈央下巴生疼,被挤扁的腮帮子挤出的声音口齿不清,“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和弗雷做这样的兵分两路,乖乖留在这个房子里……”
普雷特简直要笑出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兄弟还会陷害背叛我吗?”
森奈央咳嗽了两声:“我和弗雷先生也只是普通交易对象反水的关系……当然没法从几面之缘中看出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如果是我为了挑拨你们两个的关系胡乱发言……想必你自己也听得出来。“
“但是有一点,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兄弟们,听完刚才弗雷说的那句话就能确定了——我们四个人里确实有人不是罗杰的孩子,他却告诉你相反的说法……他要是对你全心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有必要隐瞒你吗?”
普雷特夸张的笑意骤然僵在脸上,他阴沉地手往下挪,掐住森奈央的脖颈:“说清楚!”
森奈央的唇角缓缓上勾,浮起一个略显诡异的微笑:“他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和他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普雷特狐疑地眯起眼睛:“不是你又像新闻报道里那样,试图把自己卖给海军或者海贼,准备趁机迷晕船上的人后偷走财宝吗?”
森奈央笑了两声,从嘴里噗噗两下吐出两口血沫:“不对哦,是我打算把我的兄弟们卖给海军哦。”
“他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和我的兄弟们感情并不好?他是不是同样没有说过,我早就被兄弟们记恨上了?”
“拿我作为人质,威胁他们在海军里卧底?别开玩笑了,就算因为手足血脉于心不忍,一时替我求情,倘若到最后放在天平上的性命必须要在我和他们三人中做出抉择,他们怕是恨不得我马上能死在你手上。”
“弗雷明知这些内情,居然都不给你额外多留一个真正能威胁他们的人质,你说……他在想什么?”
从小女孩被堵塞挤压的喉管里发出的声音并不好听,如同磨砂似的喑哑声线一刀一刀切割听者的耳朵,扰得人心烦意乱,搅得人焦躁不安。
普雷特脸上包括眼下的肌肉群、脖子上的青筋,都开始不自觉地抽动,神经质地伸手挠起自己的头发:“他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
森奈央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还有,你不觉得他临出门前非要回来和你说的话很怪吗?什么叫以后迟早会出事,哪个人会对自己的兄弟说出这种类似诅咒的话?”
“你非要说我瞧不起你,可是你我同为海贼,血脉里流淌的都是大海上自由的气息,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反倒是弗雷吧,他明明可以直接成为和我们一样自由的海贼,带着我们一起去找one piece,为什么非要待在海军里?”
普雷特抓脑袋的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粗暴,喃喃自语:“我一直劝他加入海贼的……”
“对啊,那可是海军啊,是以抓海贼为己业的海军啊。他为什么非要坚持成为海军?如果说成为海军可以享受优渥的待遇,可如今one piece的线索触手可得,只要找到海贼王留下的宝藏,那么无论是名声、权势、地位……一口气什么都有了吧?”
“他是个海军,他会不会瞧不起我们?或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瞧不上你?会不会在背地里一直偷偷地嘲笑你?毕竟只是个脏兮兮的海贼……你没有注意到吗?连他雪白的披风都不肯与你沾边呢。就像你一直喊他兄弟兄弟,他的表情却总是那么冷淡,生疏地称呼你为普雷特。”
“哎,不过我觉得你们之间还是有些兄弟感情的……他拎着我的兄弟们一个人跑路就算了,总不至于生出想拿你去换功勋的想法吧。”
森奈央垂下眼眸,又十分温柔地补充了一句:“咳咳咳……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要是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也可以想想他先前和你的交流有没有什么异常,以你自己的感觉做判断,一定比我这边胡乱瞎猜要来得准确。”
“哦对了,或你也可以追过去试探着攻击看一看,”她似乎是困倦了,缓缓阖上了肿胀的眼皮,漫不经心道,“如果真的把你当兄弟,他在对战时肯定只会防守,不会反击吧?”
第132章 火势 “奈奈——我们来救你了!”……
另一栋关押着艾斯三人的小破房子里, 兄弟仨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事态为何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原本被弗雷提溜到这里来单独审问,还没等挨上几个拳头、拷问上两句, 普雷特就寻这味杀了过来。两位海贼海军纠纠缠缠地说不清话, 拉拉扯扯之下就去了门外。
门扉掩着, 也挡不住门外男人愤怒的吼声。
性格敏感多疑又暴躁易怒的海贼深陷语言陷阱, 一心只追着罗杰之子戳破的漏洞追问,而怀着小心思、无法坦诚告知真实想法的海军则确实百口莫辩——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打算全程和普雷特合作、一起拿到one piece。
先前普雷特与艾斯的对峙并不能说服弗雷。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精明”的海军阁下再次发挥了那副不如不转的小脑筋:他不觉得one piece的线索只有森奈央知道。
他认为情急之下难以串通,性格天真的草帽小孩充满笃定信任之情喊出的那句话才更具真实性,而心狠手辣的红瞳小鬼也必定是因为兄弟们同样清楚one piece的下落,才会刻意绑架他们移交海军——可能是希望海军对罗杰之子下点毒手。
都是明确掌握情报之人, 那么是否留下森奈央都无所谓,只要随便挑一个罗杰之子、再带上雷利之子就够了。
而之所以把已经受伤的小女孩留给海贼继续施暴, 也只是因为弗雷想要用这个法子安抚普雷特。避免他施虐上头对另外三个小鬼下手,万一把几个小孩都折腾到残废,一来没法交代情报,二来更别提上交给海军, 这才主动把另外三个小孩提溜出来。
这三个小鬼比那个狡猾的小女孩好对付多了,等拷问出情报,他就赶紧自个儿跑路实行计划。
至于为什么隐瞒雷利之子的事实就更好解释了——罗杰是死了,雷利可还没死呢,万一普雷特对雷利之子下手, 被那种怪物听到消息摸上门来, 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真相或许是扎心窝子了一些,他确实有些嫌弃脏兮兮又癫狂的普雷特,觉得把事情交给他实在不太靠谱, 但这份嫌弃绝对到不了背叛的地步。
而为什么一定在海军阵营里待着?
——废话,他洁癖,他就喜欢待在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船只上。
可普雷特看起来却对他的隐瞒和欺骗耿耿于怀,神经质地挠着下巴,脏兮兮的指甲都在脸颊上挠花初血痕,不停地絮叨嘀咕着什么“她说得对,她脑子比我机灵,她看出了我没看出来的东西”,还拿着刀一步一步逼近他。
弗雷的火气也上来了,就没见过这种被一个小鬼三言两语忽悠瘸的白痴!
他和普雷特打了起来。
可他只是主动敲开了海贼的长刀,普雷特却仿佛验证了什么真相似的,立即发狂地凶狠砍来。弗雷为了护住自己的性命,自然是拼命招架,可他越拼,普雷特就越凶,似乎只有他束手就擒挨打才算选对正确选项。
直到中刀倒地,弗雷都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呼哧……呼哧……”
普雷特亲手砍倒了自己原本最为信赖的兄弟,双目通红地杵着刀重重呼吸,沉浸在激烈的情绪中没有缓过神来。
带着同样被弗雷刺中的满身伤口,他的目光转向在方才打斗中被踢破的房门。破败的木门被一脚踹开,房子里三个小孩正在窸窸窣窣搞小动作试图解绑,他流着血,缓缓提刀走向他们。
“忘了还有你们三个——你们也瞧不起自己的兄弟手足吗?”
ASL兄弟仨:……啥?
他们仨越懵逼,普雷特的杀意就越盛,他高高举起刀就朝三人砍去:“世上有一个罗杰之子就够了……抛下自己手足的人,不需要存在!!”
神经病的脑回路是很难预测的。
艾斯三人被追得各种摸爬滚打,好不容易解开绳子夺了他的刀,三人齐力与这个有病家伙对战,还是不免被揍得鼻青脸肿。
这混蛋海贼下手只往脸上打,活活打出了三只发面馒头。
最后一拳狠狠揍在对方脸上,确认他被打倒再起不能之后,艾斯肿着腮帮子立即原地躺了下来,摊开手倒在地上,噗噗两口吐掉嘴里被打掉的牙齿,呼哧呼哧重重喘气:“可恶啊,这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是比山林之王厉害……呼呼……”
“可是我们还是打倒他了!”
萨博躺在他脚边,肿着脸朝天空费劲地举起拳头,牙齿漏风地喊了一声,“我们好强!”
路飞的脸肿得最厉害,都找不到眼睛在哪了,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这时候花着一张笑脸,还能咧出一口大白牙笑出来:“嘻嘻嘻嘻,我们变得更强了!”
三个人各自趴着躺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才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走吧,终于结束了。”
“怎么感觉好热……”
“呐呐,艾斯,萨博,我们回去找奈奈吧!”
“呵……哼哼……哼哼哈哈……”倒在地上的普雷特又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三兄弟吓得一激灵,三人齐力疯狂抬脚猛踹海贼全身:“怎么还能醒过来?!”
“噗咳咳咳……”普雷特被三只皮猴踹得连连吐血,纵使爬不起来,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也还是要用恶毒的眼光逡巡遍三个孩子的周身,“现在想要找回手足了?……已经晚了,我可不会放过那个臭小鬼!”
“如果不是她捅破真相,我和兄弟一直都会是完美的状态……如果不是她卖弄聪明,我就能傻子似的过完这一生……哼哼哼哈哈哈,这都是她活该!”
“你脑子有病吧!那个房子里你的船员们不同样还昏睡在那里吗?!”艾斯狠狠踹了他一脚,萨博和路飞已经拔腿往屋外冲去。
一出门,三人就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森奈央拐到人后,特意找了一处避人又安静的场所安置俘虏。这里是一片因偏僻而废弃的破败烂尾楼,后来沦为街道上混混流浪汉们的聚居地,遍地是残垣断壁,路上也尽是些破碎的瓦砖和石块,或许再过一阵,就会同样被纳入废物终点站的版图。
弗雷带着他们分开审讯的房子离原先森奈央找到的房子不算远,但也没有很近。
可一出门,一股迎面而来的热意就扑到了脸上。
只见昏暗的夜色里,原先那处由木头、铁质与石砖混合搭建的房子,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灼热的红色火舌不断上攀蔓延,疯狂起舞舔舐着墙面,即便夜深,浓烈火光之中,房顶上滚着的浓浓黑烟也惹眼异常。
普雷特倒在三人身后的地面上,奄奄一息地扬起一张干巴且癫狂的脸:“我在出来前特意砸碎了油灯,在房子里放了一把火……再过一会儿,火就该烧到那个小鬼身上了吧哼哼哈哈哈哈……和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轻微,可那垂死之际的诅咒却如恶魔回音一般始终在三人耳畔游荡徘徊。
“岂可修——!”路飞毫无犹豫,顶着一张被打肿的包子脸拔腿就跑,“奈奈!!”
“喂路飞!”艾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嘴唇轻嚅两下,突然大声道,“火势已经烧得那么大,连这里都能感受到热意,你要怎么进去?!”
“而且要不是那个家伙自作自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可是绑架我们的凶手!”
萨博有些犹豫,但也抓住了路飞的另一只手:“路飞,火烧成这样,门口窗户都被火堵死了,我们不一定能救出她……”
路飞头都没有回:“艾斯,萨博,那间房子的屋顶不是有一扇破破烂烂的天窗吗?从那里就能跳进去救奈奈了吧!”
艾斯头痛:“你这家伙倒是听我说话啊!”
“艾斯本来就想救奈奈的吧!”路飞猛然大喊,“要不然,当时才不会说出自己才是罗杰之子的话!”
“路飞你——!”
萨博咬了下牙关,突然握紧水管冲了出去:“从旁边那栋房子跳过去就可以了,我去救奈奈,你们两个留在外面接应我!”
艾斯瞪大了眼睛:“萨博,你也……?!”
“因为知道你讨厌那个称呼,被打成那个样子还要坚称把你换成[雷利之子]……简直就是个笨蛋!”萨博边跑边大声回答,“艾斯!我还想再吃一碗笨蛋请我们吃的拉面!你也是吧?”
时间紧迫,萨博来不及犹豫,速度飞快地爬上了隔壁栋房子的屋顶。
这里离得太近,其实墙壁已经被“邻居”的火苗舔得发烫,萨博忍不住跺了一下隔着鞋子都能感受到热意的脚心,在短短的屋顶上用力一个助跑,水管在地上猛然一撑,一个撑杆跳就朝那扇破败的天窗冲去。
他小小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抬起手准备砸碎天窗上支离破碎的玻璃,动作却突然一顿——一双伸长的橡胶手紧紧缠住他的腰肢,只听“霹咻”一声,他的后背猛然一沉,另外两个坏小子狠狠砸在了他背后。
萨博的身形被一拽一砸得接连摇晃了两下,“喂你们两个……”
“耍什么帅啊萨博,你这个混蛋!什么时候还学会了逞威风?”艾斯磨着牙,从背后圈住他的腰肢勒住他的脖子。
“嘻嘻嘻嘻嘻。”路飞又发出了快活的笑声,“橡胶橡胶——橡胶冲锋!!”
*
房子里的火焰烧得越来越旺,倒在地上本就昏迷不醒的小弟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森奈央被折断了双手双脚,清醒地倒缚吊在梁上。
这次滑铁卢大危机已经临近最后关头。
房间里的火焰起初燃烧得并不快,可随着波及的面积渐广,火势也越来越大,灼热滚烫的火舌疯狂舔舐着周围所有的梁柱,大门和窗口也在高温之下变形固化。
就算一时半会儿烧不到吊在最中间梁上的森奈央,火灾里的浓烟也即将发酵酝酿,灼伤她的皮肤、鼻腔、咽喉乃至体内所有的器官——她可能死得比地面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海贼们还要快、还要痛苦。
森奈央倒不是介意自己马上要寄。这次行动百分之五十都是她自己这边出现的失误,譬如没有调查好人员背景啦;譬如行事太过冒进、不磕解毒剂就先上啦;譬如嘴炮用劲太猛,把人气到故意烧火准备活活虐杀她啦……
只是遗憾她还没有看到那个胆敢打她脸的海贼的下场,不得不反思自己为什么不多做一些后续准备,最起码做到在她死之前顺带能把对方一波带走吧——下次要不搞点烈性毒药好了。
话说,伊尔迷的世界里好像是有那种造价低廉又很恶毒的炸弹吧……叫蔷薇什么来着……
哈哈真是想多了,等她烧死在这里,就不会有[下次]了。
火焰炙烤中不断发出哔啵的炸裂声,正当她这么想,呛得鼻腔里已经出现痛苦征兆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狂响。
森奈央耳朵动了动,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闻声向上望去。
月亮依旧无知无觉地高高地镶嵌在天上,平淡无波地注视着荒夷人间,只有那如练银华随着无数四分五裂的、犹如碎星一般折射着月光的剔透玻璃,从她眼前纷纷扬扬温柔而绚烂地落下。
乘着这道皎洁的月色,三个小孩从天而降,在红色火焰的炙烤中朝她扬起三张神色各异的小脸。
委实说,那真不能称之为是十分可爱的三张脸。
三个人看上去都挨了好一顿揍,有腮帮子发肿的,有牙齿漏风的,路飞脸上挂着的鼻涕眼泪残留物还在空中飞扬,不知是哭还是笑着,朝她嘻嘻嘻咧出一口大白牙,大声地挥舞起拳头:
“奈奈——我们来救你了!”
——森奈央后半辈子,都没有忘记过月色下这三张鼻青脸肿的小脸。
*
只是还有一个深刻且亟待解决的问题。
森奈央被他们捡了地上的刀砍断了绳索,终于从难以自救的无力回天状态中逃脱。只是由于普雷特临走前恶意折断了她的双手双脚,即便被救下来,也只能由萨博暂时搀扶。
她环视三位神色各异、却同样被火焰烤得满头大汗,逐渐被烟灰呛得不断咳嗽的、以德报怨的受害者们,没有先问“为什么回来救我”这种不适合在火场里纠结的话题,而是先发出了一个发自肺腑的疑惑。
“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想过怎么出去吗?”
ASL兄弟仨:……嘎?
第133章 预感 “现在终于轮到你落到我们手上了……
进场是莽撞的, 出去是没有想过的。
森奈央看着ASL三人,ASL三人也看着森奈央。
然后下一秒,抱头的抱头, 蹲地的蹲地, 飙泪的飙泪, 一边呛得咳嗽一边崩溃大喊:“对啊!我们怎么出去啊?!”
“所以我之前才说让艾斯你和路飞一起待在外面啊!”
“哈?是萨博你太逞英雄, 我们放心不下才会跟上来的!”
“呜哇哇哇……怎么办?要被烧死了!救命啊!”
“唔唔……不行了,别喊了, 已经有点缺氧了……”
三个小孩急得在火场里团团转,艾斯有只脚还没穿鞋——先前他把鞋踹到森奈央身上后就再也没穿回去过,赤足踩在滚烫的地板上,一路折腾下来, 磨得全是伤痕累累的血泡。
房内的火势无法再控制,四周全部燃烧着熊熊烈火, 门窗在高温下焊死,而高高的天窗蹦进来容易蹿出去难,火焰甚至已经爬着房梁过去盖住了窗口,路飞伸长橡胶手去扒拉了一下, 差点就被火燎得通红的窗沿烫出眼泪。
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一起被蒸熟成发面馒头。
临死关头,还是森奈央当机立断先脱下外套裹住脑袋,挣脱开萨博的搀扶,一瘸一拐冲向被熊熊烈火包围的门窗, 在三小只震惊的目光中, 将柔软的掌心贴在了烧得滚烫的门上。
在火焰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中,隐隐发出了类似烤肉时才有的滋滋声响。
——这里稍微还有个小插曲,只是实在有些地狱笑话:伴随着烤肉声起, 一阵肉香悠悠飘出,紧接着,在场所有人就都听到路飞肚子里叽里咕噜响亮地叫了两声。
森奈央:……………………
艾斯和萨博:…………………
路飞一声不吭,两只小手握着草帽的两边下拉,盖住了自己整张脸。
艾斯强作镇定,捂紧口鼻转向小女孩发问:“喂!你在干什么?门被烧成那样,推不开的!”
“能推开。就是力气不够大。”
森奈央站在火中,掌心一瞬被烧红的门烫得血肉模糊,有不少肉末直接黏连在门上,幸好在异能发动的无敌空间内,她现在只会被火势带来的高温折磨,而无需再忍耐被灼烧炙烤的痛苦。
仅余肌肤上还留着被火焰舔舐过的剧烈刺痛,她的身体疼得颤抖,眼皮也夸张地肿着,但表情却很平静,飞快道:“时间来不及了,相信我的话,就握住我的手吧。”
砰——!
一根梁柱燃烧着倒塌了下来。艾斯眼疾手快,把一个昏昏沉沉的海贼小弟踢出了被波及的区域。
真奇怪,森奈央后来想想,如果换成是她自己的话,她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这个[握住我的手]的说法。
因为情报不足,因为看起来太像是送死。
可是他们就这么做了。
森奈央有些无法理解,她看着他们仨互相对视了个眼神,一言不发,却没有任何犹豫,默契地一人拽起两个地上躺尸的海贼余党,一起朝火海深处(森奈央)冲来。
他们三个人分别伸出手,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用力搭上她的手臂。
啪!
四个小孩小小的掌心紧紧交叠在一处。
森奈央被折断的手腕又往下沉了一分,她忍耐着疼痛,同样一声不吭地努力回应,攥紧掌心里横七竖八交缠的手指,肩膀用力往烧得滚烫的门上一怼。
火门发出了长长的嘎吱的一声响,像是被绝望焊死了的呻吟。
但它推开得远比所有人想象得轻松,或者说轻松得都有些像是在推开一扇普通的木门。
四个人连带着三兄弟手上拎着的海贼们,齐齐栽倒进了另一个没有一丝火焰波及的安全空间——这里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泳池。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落水声,所有被火焰舔得灰头土脸的人们,第一时间得到了凉水的冷却。
“噗哈!”
两个湿漉漉的小脑袋从水里钻出来,一边抹了把湿漉漉的脸,一边喘气。
“这是什么地方?”
“你也有什么恶魔果实能力吗?”
森奈央旧伤未好,新伤又添,全身大面积的肌肤都被烧伤,头发也燎没了一半,掌心还被那扇门沾掉了一层的肉,正飘在水面上降温:“嗯……你可以直接理解成是恶魔果实的能力。”
“发动能力就能自由穿梭空间之类的……之前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能自由来回,这次或许是到了生死关头,有种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应该可以带着人穿越的微妙预感。”
“于是就随便试了一下……”森奈央像块浮板,平静地躺在水面上缓缓飘动,手臂打了两下水,仰望头上灿烂的星空,“不过如果救不了你们的话就只能一起死了哈哈哈哈。”
艾斯:“什么叫一起死,你明明可以自己一个人逃跑吧……你这家伙,原来真的是笨蛋吗。”
萨博:“既精明又笨拙?奈奈,你真的很奇怪啊。”
森奈央:“……不是很想和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争论谁才是笨蛋的话题。”
“咕噜咕噜咕噜……!”
一声突兀的水声打破他们的谈话,不远处的水面上疯狂扑腾出水花,路飞的胳膊狂拍,草帽飘在另一边,只露着他的脑袋在一边呛水一边下沉,“救命!要被淹死了……咕噜咕噜……”
另外三人:啊……忘了还有路飞了。
*
等健忘且不靠谱的兄长们把溺水弟弟捞出水面,顺带把其余还在迷药状态下昏睡的海贼小弟们也拖上岸,森奈央也重新振作起来,推门到别的世界去拿了治愈型道具和药水。
几人身上全是烫伤、烧裂、水泡,以及打斗留下的创伤和淤青红肿,冰水只能做暂时的降温处理,还需要额外的消毒、镇痛和治疗。
“用这种药水在身上涂完三遍,就能完全修复了。”
森奈央把药剂留给他们,又啪叽一下躺回岸边光滑干净的石板上。她的精力和这三个怪物小孩比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现在累得连伤口都不想处理,只想闭眼好好睡上一觉。
她给自己喂了止痛药,等待药效发挥慢慢盖过身上的剧痛,仰头望着天空,听见身边三人吵吵闹闹地互相给对方涂药膏。
因为吵得实在过于形象,哪怕不去看,她都能想象出他们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生龙活虎地纠缠的画面。
而后,他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森奈央下意识扭过脸想看看这三只泼猴怎么了,一转头,就见三张包子脸极近距离地压了过来。
森奈央:……
森奈央看着三张头顶头凑在自己脑袋上的脸,眨巴了下眼睛,躺得笔直笔直,坦诚道:“我不好吃的。”
路飞撅了一下嘴:“八嘎,我才不吃人!”
萨博眼冒凶光,刷地举起手上的药水和棉签:“奈奈,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呢。”
森奈央含蓄道:“谢谢,不过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么熟。”
“少说废话!”艾斯呲出凶恶的鲨鱼牙,举起绷带恶狠狠道,“现在终于轮到你落到我们手上了!”
“嘻嘻嘻嘻嘻……”路飞用橡胶手和脚紧紧圈住森奈央的胳膊和双腿,“奈奈是我们的朋友啊!这次你逃不掉了!”
……
简直就是三个难以理解的物种。
但无法拒绝这股赤忱善意的森奈央却真的和他们成为了朋友——这个词可能不太精准,因为他们自顾自地把她圈进了兄弟三人组里,充分坐实她当初撒下的弥天大谎,把她当成了异父异母的编外真·妹妹/姐姐。
这主因还是路飞的脑回路,他当时有点没理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和被忽悠瘸的弗雷一样,误以为森奈央的言之凿凿是确有其事,她真是罗杰流落在外的孩子,是和艾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于是擅作主张地直接喊了声姐姐。
而萨博呢,平常就很娇惯纵容路飞,又有点小恶趣味,觉得这次的冒险很好玩,不仅没说穿真相,还配合地把这类身份纠葛延续了下来。
艾斯捏着拳头想了又想,思考是先和萨博打,还是先锤路飞,但在得知森奈央真实岁数比他小,按道理来讲在队伍里应该排到老三、她该喊他哥后,他……就诡异地默认了。
而某种意义上[一语成谶]、莫名其妙在异世多出几个兄弟的森奈央:……………
希望大家能理解,她到处喊[XX哥][XX姐]这类亲昵的称呼,只是想用这种卑鄙的称呼手段套近乎拉近关系,其真实情感和[XX桑]没什么区别,并没有真的想结拜认哥哥或姐姐的意思。
但这三个坏小子真的是自说自话惯了的任性家伙,见森奈央越是不乐意,恶魔附体的逆反心就越重,后来还强制带着她补喝了一杯结义酒——这杯酒就是森奈央在年满二十岁、也就是被中原中也允许她喝酒的合法岁数以前,背着家长偷偷喝的唯一一杯酒。
只能说幸好艾斯和萨博都没有像白兰小时候那样,掐着她的脸逼她喊“欧尼桑”,不然这朋友她应该是处不下去的。
不过即便从绑匪和受害者的身份演变成了奇怪的关系,森奈央平常真正喊尼桑的机会并不多。
大多数喊都是为了逗艾斯。
就比如现在。
“艾斯~尼~桑~?”
在一众七武海兼众海军面前装了个大哔的森奈央快刀斩乱麻,耍完酷一关上门就扭头跑路,藏进了押送七武海甚平进推进城的船只。
坐了两天半的船抵达推进城后,她又一路潜行,伺机枪毙监视电话虫,在押送人员离去后,施施然走进了海底大监狱的最底层。
她穿过幽暗的过道,站定在一间牢房外,伸手拿食指抬了下头上的帽子——说起来,她时常在外出时戴帽子的习惯也是被ASL兄弟仨带起来的。小时候她提议说拍张集体照,为了让四小只站一块显得合群一些,艾斯自己去集市上买了顶帽子,兄弟三人又一起拿攒下的海贼资金给她也买了一顶。
四个帽子脑袋凑在一块的照片,四人人手一张,森奈央自己的那张留在家里裱了起来。她还在萨博脑袋上画了个天使小光环,希望他在天上能一样得到他想要的自由。
自萨博十岁那年临时决定出海,却被天龙人炮击而亡后,森奈央留在海贼世界里的[兄弟]就只剩下了路飞和艾斯。
于森奈央而言,朋友是非常珍贵的[利益]。
——她绝不会让这个世界愚蠢制度下的[不合理],再次夺走她的利益/[兄弟]/朋友了。
隔着铁栏,森奈央望着牢房里双手双脚都被粗重的海楼石铁链束缚,赤裸着上身,浑身是伤、形容狼狈的青年,勾起嘴角,模仿着露出了一个灿烂中又带着一丝贱嗖嗖的微笑。
“哟吼,艾斯尼桑——这次换我来救你了。”
第134章 推进城 到底是我们罪大恶极还是你才是……
艾斯从重伤昏睡的状态中被喊醒, 一抬头,蒙昧不清的视线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红瞳。
他下意识扯了一下手臂,海楼石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才算是让他真正清醒过来。
“奈奈……?”
森奈央蹲在监狱外, 单手环住小腿, 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杵着脸颊, 柔软的肌肤在牢外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白得显眼,衬得那双红瞳愈发幽暗, 却眉眼舒展,自然而温柔地冲他笑着招呼:“呦艾斯,还活着啊。”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艾斯神态放松下来,一直紧绷忧虑的心情骤然放缓, 他低下头像是笑了一下,又不自觉扯扯胳膊, 似乎想伸手去摸摸鼻子,害得锁链也跟着他的动作再次唰啦唰啦响动,“不好意思啊,你留给我的通讯器被打坏了, 让[妹妹]看到了兄长这副德行。”
“嘛,你能活到我来找你,没有干脆利索地抛下我和路飞,已经很了不起了。”森奈央道,“我打听到的消息里, 据说你可是枉顾了白胡子先生和同伴们的意愿, 相当一意孤行地跑去给人送‘快递’了啊。”
“嘿嘿……”艾斯露出一个带着点心虚的表情,讪讪笑了两下,而后正色, “奈奈,但是蒂奇……黑胡子他伤害了同伴,我必须……!”
“我知道,这就是你的性格与正义。我们港口mafia也有这种[绝不会放过任何叛徒]的理念,只是你的手段太莽撞了吧。”森奈央道,“这不多的是法子抓到他弄死他嘛。”
她歪了下脑袋,看向和艾斯同牢房关着的甚平,回答了他最开始的问题:“我本来也有事过来找你,结果一到这个世界,就看见新闻上闹得一片沸沸扬扬。想闯点祸到推进城来效率又慢,刚好撞见这位甚平先生为了你的事大闹七武海宴会厅,我就顺带乘着他的船过来了。”
“哈哈哈,”艾斯笑起来,“是你这家伙的作风。”
“艾斯君,这位就是你之前经常提起的妹妹……?”海侠甚平谨慎地观察着监牢外的少女,即便她交代了自己是跟着押送他的船只来到的推进城,他也不确定她是如何做到此事的。
推进城层层把关,其严守之密就连七武海都难以逃脱,更别说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地潜入到最深的底牢来。
而当她一出现,原本一直心神绷紧、沉默忍耐着痛苦的艾斯君,居然就一下松弛下来,仿佛肩上承载的重担、对未来即将爆发的战争、对同伴们的自责与烦忧都不见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回一如既往的灿烂阳光。
这到底是……
“哦,甚平老大。”艾斯抬起脑袋,带着一点不为人知的炫耀和骄傲,热情介绍道,“没错,这位就是我的义妹奈奈,是个很奇怪也很强的家伙。”
森奈央:“谢谢,不过奇怪这个词就不用加了。”
他们这里的谈话音量不算大,不过牢房与牢房之间也没什么密闭隔音墙,而森奈央这么一个大活人突兀地出现在走道里,实在显眼得过分醒目。
原本各自敛目休息的牢底坐穿兽们听到动静,纷纷惊疑不定又放肆地质问吆喝起来。
“喂不是吧,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哈哈哈哈该不会是麦哲伦开后门放进来的小情人吧?”
“嘿嘿嘿小姑娘真漂亮,手上有没有带钥匙啊?快点想法子给哥哥开个门!”
“喂,看过来看过来……你耳朵聋了吗?!臭女人!”
“我说你们这群人渣——!”
一个突然暴起的声音压过所有沸腾的污言秽语,所有人都集中到被海楼石链锁在牢里的青年身上。
艾斯额上青筋虬起,浑身气势暴涨,阴鸷的目光狠狠刺向外界,“——在对别人的妹妹说什么话啊?!”
甚平坐在旁边,不由自忖:“艾斯君很在意奈奈小姐啊,和路飞君一样。艾斯君只要提到弟弟妹妹的事,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
更别提被人侮辱自己的弟弟妹妹了,这不连霸王色霸气都给逼出来了。
森奈央拿手挡住嘴唇,侧脸过去悄悄和甚平说小话:“噫,别看他现在这副三好兄长的模样,小时候才不是这么温柔的嘞。”
她哪里是在讲悄悄话,摆着一副偷摸的模样,音量是半点没减,艾斯刚生起的气一下散了半截:“奈奈……”
他正打算说什么,牢外一道尖利的笑声又碍事地插了进来。
“噗哈哈哈哈!都是阶下囚,你这个小鬼在嚣张什么啊?”
“天哪,耍威风给谁看啊哈哈哈哈!”
隔壁、对面、邻舍的牢房在疑似被震慑之后,似乎是为了找回面子,再次爆发出了剧烈的嘲笑声,挑衅与侮辱的词汇层出不穷,逐渐变本加厉。
“嘶……”森奈央站起来,轻轻抽了一口凉气。
她这一声淹没在穷凶极恶海贼们的叫嚣声里,并不算十分惹眼,但是随着她的走动,牢狱里的众人大概是意识到她要说话,于是诡异地、配合地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艾斯还是有资格嚣张的吧?”
她一间一间牢房走过去,一间一间牢房看过来,用一种理所当然又十分令人讨厌的腔调道,“他可是有人来探监的崽欸。”
众罪犯:……
众罪犯:哈?
森奈央走到走道底,又转身往回走,摸了摸下巴:“有很多人在意艾斯,喜欢艾斯,为了艾斯勇闯推进城大监狱……但是你们这群家伙呢?刑期千万载,牢底坐穿兽,关入监狱的往后余生里都没法见到外面的太阳。”
“虽然过去在监狱外,你们或许还有些那么一点点的、不起眼的、为非作歹的成就和战绩;但这么多年过去,外面的人们都已经忘了你们吧?毕竟都被关起来了。”
“别说是政府刻意掩埋了你们的历史,就算不掩埋,也压根没人记得住你们啊。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外面炒得轰轰烈烈的还是什么超新星十一人,有谁会分出精力在各种传说里给你们这群过时的老古董留一个位置啊。你看看,我连你们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啊咧啊咧……连你们曾经的船员、朋友都忘了你们吧,不然怎么都没一个人来这里探视你们。唉,没有权力、没有地位,过往拥有的名声和金钱都被丢进大海里打了个水漂;更别提曾经快乐的消遣与自由,就这么悲哀地在深海里度过自己无人问津、同样也无人在意的悲惨余生……”
森奈央幽暗的红瞳环视一圈,无奈又怜悯地摇摇头,最后深沉地叹了口气:“真可怜啊。”
众罪犯:………………………………………
“——臭娘们你在说什么?!”
“谁能闯到推进城第六……我要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我把你那双眼睛生挖下来,做成玻璃球!”
“混蛋你们说要杀谁?”艾斯和他们中线对狙,呲出鲨鱼牙疯狂反击,“奈奈说得不对吗?有人冒死闯到海底大监狱来救你们吗?!”
“臭小鬼,都说了谁能闯到推进城第六……啊啊啊啊我要连你这小子一起杀!”
“喂麦哲伦!人都死哪里去了?!家都被偷了没发现吗!”
啥,还想叫狱卒长?
根本没有人会发现不对劲,第六层的电话虫早被森奈央击毙了——说句击毙不太对,只是从贝加庞克博士那里了解了一些忽悠电话虫的手段,顺利让小虫变成了监控帮凶。
森奈央气完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艾斯的牢房前,随手一推推开了海楼石材质的狱门,当着所有人震惊到眼睛脱眶而出的面,拿着一根小铁丝嘎吱嘎吱搅了几下,就这么……打开了海楼石锁链??
那可是关押了lv6所有罪大恶极之人的海楼石,是恶魔果实能力者的天敌,是套在强者脖子上的唯一枷锁……就这么被一根铁丝撬开了?
“混蛋,再敢用那种眼神看奈奈,小心我把……哦谢谢奈奈,你的解锁速度越来越快了。”
艾斯吼到一半双手双脚就已脱困,一边不忘道谢,从地上站起来按着肩头活动手臂,一边气势汹汹地就要杀出门去。
“好了好了,你还有伤在身呢。”森奈央拉住他的手安抚,一边嘎吱嘎吱给甚平也撬开了海楼石锁链。
“?喂,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有钥匙——喂!小姑娘,快来帮我也解开!”
“我发誓,只要你能放我出去,我把我以前留下的财宝分一半给你……不!全部给你都行!”
而见森奈央不为所动,懒得理会,这些哀求又立即变成了辱骂和威胁。
艾斯头上再度青筋暴起,看上去很想给全场人来一发大炎戒。
森奈央用食指挠了挠侧边的头发:“说起来这群人都是为非作歹多年的犯罪分子吧,但是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死刑的概念?”
艾斯愣了一下,指着自己:“我倒是被判了公开处刑,应该是有死刑的吧……”
“真是不合理啊。”
森奈央撅了一下嘴,那模样表情就是从路飞身上学的,看得艾斯忍不住笑嘻嘻地伸出宽厚的大掌,撩开她的帽子亲昵地搓了搓她的头发。
“没事啦没事啦,多亏了奈奈来救我。”
“还是不公平……”
森奈央脑中灵光一闪,双手合十击了一下掌,转身兴高采烈道,“对了,我们把Lv6的全——员,全部杀光好了!”
正在疯狂辱骂的众囚犯声音戛然而止,旋即,爆发出了更加嚣张的喧哗与挑衅。
会怕死的人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一层,这群暴戾恣睢无恶不作的大罪人们,可不是一个口头说说的死亡就能吓到的。
顶着沸反盈天的咆哮声,甚平瞪大了眼睛:“奈奈小姐??”
艾斯:“哦!不错的主意嘛!”
甚平:“艾斯君你也……?!”对妹妹也纵容过头了吧!
“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吧,除了监狱的狱长大人。”森奈央一手捂住被吵到发疼的耳朵,一手比作手刀,贴在脖子上从左到右划了一下,“有海楼石关着,他们也没法反抗,完全可以一刀一刀捅过去,一枪一枪打过去,或者直接放把火烧死……哦对了!我从贝加庞克先生那里搞到了超级毒药,一发下去绝对毙命。”
“再把他们丑陋的死相一张一张拍下来,做成作品集卖给他们曾经的对手和受害者,说不准能赚上一笔呢!”
再次戛然寂静的众囚犯:……?
“哦哦,或者直接人体肢解,从活人的头颅处剌开一个十字刀口,沿着头皮灌入烧得滚烫的水银,再由专业的手工师傅一寸一寸从头剥皮到足趾,大概率就能打磨出一串品相不错的水银骨头项链。要是不小心做失败了就丢进粪坑里,要是成品还不错,那就还能放到香波地群岛的拍卖会上拍卖!唔唔,也不知道大海贼们的遗骨能不能拍出个高价哇。”
众囚犯:???
到底是我们罪大恶极还是你才是恶贯满盈?
甚平抽着冷气,一阵牙酸:“……奈奈小姐,这样胜之不武。”
用如此酷刑虐杀无法反抗的犯人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赞宣扬的行为。
“哈哈哈哈。”艾斯笑起来,拍着蓝色鱼人的肩膀,“呆胶布呆胶布,奈奈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海上没有恐吓罪哈哈哈。”
“也不一定哦。干我们黑手党这一行的可是很重视[尊严]的,胆敢像他们方才那样侮辱我们的,被大卸八块也不为过。”
“……”艾斯停在原地,沉思,拧眉,咬牙,“奈奈,那还是由我出手吧。”
什么!
为了义妹不沾染罪过,连原本绝不会做这种事的艾斯君都宁愿由自己来犯下罪行吗?
甚平的仁义之心大受震撼:“艾斯君……”
“把他们放出来,我和那些侮辱奈奈的人渣一对一决斗——这样就没问题了吧,甚平老大。”艾斯活动拉伸着双手双脚,五指一握,掌心便攥成了火拳。
“……嫌你身上的伤还不够重是吗?”
森奈央叹了口气,认输道,“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男子汉,不像卑鄙的我。”
“走吧,我不杀他们了。”她一手推着艾斯的肩膀、一手揽过甚平的胳膊,催着人赶紧出门。
lv6只有电梯直达,不过电梯门也是门,不影响森奈央发挥。
临脚就差迈个步的功夫,牢狱的角落里有人干笑了两声,声音又高昂了起来。
“哈哈哈……你根本就不敢动手吧,说什么大话啊!”
“白痴。她可不是嘴上说说的程度……光看那双眼睛就知道了吧,她心黑得比所谓海贼还要人渣。”一个沙哑的男声从牢里传出,“喂女人——你真的是草帽小子的姐姐吗?”
第135章 定身 “想起来了,就那个连路飞都能打……
“你真的是草帽小子的姐姐吗?”
听到熟悉的字眼, 森奈央停下脚步往声源地张望了一眼,牢笼里乌漆嘛黑的看不清,便扭过头问艾斯, “那人谁?”
艾斯弹了一道小火球过去照亮其人的面庞, 男人坐在监牢里, 留着大背头, 脸上有一道横断的长疤,表情似笑非笑, 有些显凶,神态兼具狂放与漫不经心。
“沙鳄克洛克达尔。”艾斯认出来了,手挡在唇边,低头和森奈央叽叽咕咕, “一个刚被除名的七武海,就是我在通讯器里和你说的, 在我和路飞碰面的那个国家背后引发动乱的黑手。”
“哦~是他啊~”少女的回应九曲十八弯,在监狱里来回游荡,然后也装摸做样地挡住唇,仰头哔哔, “想起来了,就那个连路飞都能打倒的菜鸡?”
“对对,是他。”
克洛克达尔:………………………………
原本想和人做交易、让她放自己出去的心情荡然无存,男人啧了一声,不爽道:“你们两个, 还真是和那个跳蚤似的草帽小子一样令人生厌啊。”
“——果然还是杀了他们吧。”
森奈央踩在海楼石栏杆上, 掏了把刀隔着栏杆就去够克洛克达尔的脖子,“被路飞打倒的家伙居然还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啊?”
“……奈奈小姐!路飞君被骂比你被骂更让你生气是吗!你自己说没事,但不能别人说是吗?艾斯君, 快来拦一下……等等为什么你也掏出刀了?!”
一生以侠义为准则行事的甚平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海底大监狱遇见俩熊孩子——准确的说,其中一个熊孩子完全是被另一个带歪了。
哪怕后来观察半天确认了他们其实仅限于打嘴炮,甚平也还是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累。
催着赶着才让两人偃旗息鼓,临走前森奈央埋头在自己包里翻了半天,一边带着两人推门进电梯,一边往身后的监狱里丢进一堆的液体//炸//弹。
囚犯们被不同的液体溅到身上,又开始咋咋呼呼地乱喊喊叫。
走的时候,艾斯还问呢:“奈奈,你丢了什么东西给他们?”
森奈央:“只是一些带有诅咒的温泉水加强版。像是猪溺泉水啦、牛溺泉水啦、马溺泉水啦,都是中型动物的尺寸。他们被诅咒以后,遇到冷水就会变成对应的生物,只有淋到热水才会恢复原样——等我一下,我去拿盆冰水给他们浇个冷水澡。”
反正都被她戏称为[牢底坐穿兽]了,那以后就永远当只[兽]吧。
就是苦了推进城的署长狱卒长,一觉醒来,好好的一堆囚犯莫名其妙变成一堆猪牛马。不过深海大监狱总不至于还好心地给犯猪犯牛犯马提供热水澡服务吧?
提供也没事,她晚点就去把推进城的热水系统给断了。
而此时的克洛克达尔先生,不,应该说唯一一个被女溺泉水波及到的克洛克达尔女士:…………………………
“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森奈央天真地眨巴眨巴眼睛,促狭地望向海侠甚平。
“这……”鱼人蒲扇般的大掌挠了挠头,微微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咧开嘴,豪爽地笑了起来,“奈奈小姐只是好心赋予了他们成为动物的全新体验,怎么会有问题呢,呵哈哈哈哈。”
他一笑,本就开心的艾斯直接跟着哈哈大笑,一点危机意识全无地跟着森奈央迈出电梯门。
眼前属于监狱的昏暗之色转瞬切换为光亮,不等甚平惊叹,映入他眼帘的已是一片宽阔的海洋。
海面上晒着明媚的阳光,偶尔有巨型的鱼群从海面底下游过,天上海鸥高高啼鸣,船上忙忙碌碌的人们聚在一起,正神色凝重地讨论着什么。
“什么人?!”
注意到突兀从船舱里出现的三人,离得最近的男人敏锐察觉,猛然朝三人袭来。
长刀砍向最先出现在视野里的少女,却被随后出现的一股火焰卷住刀刃往外一带,男人一时失察,连退了两步。
他脸上没有丝毫难堪,而是握着刀愣在原地,震惊地看着少女身后出现的青年。
“哟。”
艾斯食指和中指并着在额前向上一划,即便满身是伤,也挡不住他灿烂弯起的笑颜,“萨奇。”
萨奇:!
其余听到动静回头的白胡子船员们:……!
所有人瞪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熟悉的青年牵着黑发红瞳少女的手镇静地穿过人群,仰头看向坐在最中间还打着吊瓶、却一边擦着刀气势汹汹的白胡子老爹,有些自责又有些羞愧,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老爹,让你们担心了啊。”
白胡子船员:………
艾斯推着森奈央到白胡子跟前,按着她的肩膀热情介绍道:“不过老爹你看,这就是我一直提过的妹妹奈奈!”
森奈央摘下帽子,礼貌鞠躬:“您好,白胡子先生。一直久闻您的大名,只是近几年我忙于学业,也不好意思空手贸然到船上拜访,真是失礼了。这两年多谢有您作为老爹包容我这位任性的[兄长],想必艾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这次来我也没带什么特别的礼物,听说您身子骨不太好,这盒特质保健品,还请您务必收下。”
艾斯偷偷按住森奈央的头发:“喂奈奈!怎么可以对老爹说这种话,老爹还很年轻呢。”
白胡子:…………
森奈央左看看右看看,拿手掌捂住嘴,悄声说:“喂艾斯,你确定你给我拍的照片是莫比迪克号船吗?我怎么感觉这里的人更像人机?”
艾斯也纳闷地挠挠头,转过去转过来环视一圈,跳起来用力挥了两下手:“喂——大家!怎么了啊?我回来了!”
白胡子海贼团全体参会人员:…………
“完蛋了奈奈!”艾斯抱住脑袋,瞳孔地震,“大家这是怎么了,被定身了吗?!有妖怪?”
森奈央:“总之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了,我们回推进城从头再来一遍!”
“好!”艾斯打横抱起森奈央,抓紧时间撒丫子就往船舱出来的门口方向跑,“甚平老大,走,我们回监狱!”
他还没跑两步远,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拖了回来。
顶着金色朋克头的男人一把掐住艾斯的脸,用力往外拉扯,喃喃自语:“……触感,是真的。”
这一声仿佛是什么信号指令枪,其余石化的众人也瞬间冲了上来,避开艾斯怀里的少女,纷纷朝青年伸出手,抓头发的抓头发,捏肩膀的捏肩膀,一脸如梦如幻。
“马尔科……不是,萨奇、乔兹……很痛啊!”艾斯没有元素化身体,被扯得整张脸都发红。
“真的是艾斯……”有人喃喃。
蔚蓝的碧空中,一只报信海鸥扑打着翅膀,乘着高空凛冽的风疾驰而过,正要松开嘴里的报纸丢下,底下路过的大船却异口同声地爆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大喊。
那嗓门穿云裂石,直惊得信鸥骤然闪了下腰,慌得兜头就倒。
“诶诶诶诶——艾斯?!!”
差点失手的信鸥连忙扑扇了两下翅膀,赶紧振作起来,丢下报纸便立即逃离此处是非之地。
而莫比迪克号船上,所有人却都恨不得把引发是非之人团团包围。
“艾斯!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吧,你怎么回来的啊?”
“呜呜呜呜艾斯,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虽然老爹说我们一起去救你,但是好怕救不了你。”
“那可是推进城啊,除了金狮子,从来没有人逃出过的海底大监狱啊。哈哈哈哈真有你的啊艾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刚才还在讨论几天后怎么杀到刑场上去救你。”
“啊啊,甚平老大也在!我们听说你为了艾斯的事情也被关进监狱了,呜呜呜能出来就好能出来就好!”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勾肩搭背,抱着艾斯又哭又笑,被围在中间的艾斯眼眶也隐隐发热,忍不住再度扬起灿烂感动的笑容:“真的让大家担心了。”
“别说那种话,我们可是同伴啊!”
而被艾斯抱在怀里,现在又被一堆人一窝蜂压在中间挤扁的森奈央:………
或许是成为了烧烧果实的能力者,艾斯的体表温度总是高于常人,上衣常年失踪,光裸着精壮的上身,离他太近总会有种靠着火炉烘烤的感觉。
她被死死压在青年胸前,脸颊挤着光滑饱满的肌肉,浑身都被这股奇妙的热意包裹,热得后背冒汗,鼻间潮湿的吐息都快泅湿他浅麦色的肌肤,艾斯还浑然不在意,甚至在与同伴们的交谈中揣抱枕似的、不自觉又将她搂紧几分。
……再不努力抢救一下,她恐怕就要窒息在这位脱线[兄长]“宽广”的胸怀里了。
“咳咳……”
森奈央用力推开艾斯的肩膀,从几乎要将艾斯和她一同淹没的四手八脚里费劲地挤出胳膊,艰难地举起另一只手来:“……打扰你们叙旧,但要不先放我下来?”
她这一声还不如不提醒,一提醒,人是散开了,炯炯有神的好奇目光就扎堆插在了她身上。
“哦哦哦是艾斯经常提的妹妹!”
“好可爱好可爱!”
“好小一只啊……我可以摸一下吗?”
啪!
艾斯警惕地拍掉某只蠢蠢欲动伸出来的咸猪爪,抱着少女接连从数人脑袋上跳过,几个翻身跳跃躲到了白胡子脚边上。
“奈奈是正常人类,小只很正常。但是只能看,不能摸。”
“谢谢你帮我解释,咳咳,”森奈央本就被压得快吐魂,又被带着蹦了两下极,久违地有了晕船的感觉,“……但我建议还是先把我放下来比较好。”
“啊啊奈奈,你没事吧?”
她好不容易落脚到地面,正抚着胸口呼气,头上传来浑厚如雷的笑声。
“咕啦啦啦——小姑娘,我亲爱的儿子艾斯就是被你救出来的吗?”
第136章 酒宴 即便多年前走散的人,迟早都有一……
白胡子身长六米六六, 约等于两层高楼,哪怕坐在椅子上,森奈央还是跳起来都够不到他的膝盖, 得连退数步, 脖子往后仰, 才能看见他那似月牙翘起的白胡子。
她摘下帽子, 再次鞠躬,复读道:“您好, 白胡子先生。一直久闻您……”
“咕啦啦啦,刚才那些话都听到了,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森奈央一顿,掏出准备好的礼物:“那这份特质老年保健品还请您一定要收下。”
白胡子的胸腔里又发出闷雷似的震动:“小姑娘, 谢谢你的好心,但我还没老到需要那种东西的地步。”
白胡子低下头, 单手抓起身后的酒桶痛饮了一口,“我不会多问你是怎么救艾斯出来,又是怎么带着人从推进城无声无息潜入到我的船上。你救了我的儿子,就是我白胡子的恩人!”
足以藏进一个大活人的大酒桶, 提在他掌心里跟个小酒杯似的,高高举起时还溅出一些金色的酒液。
这位海上的霸主,四皇之一,世界最强的男人豪爽地举杯大笑起来:“小的们!为了感谢白胡子海贼团的恩人,庆祝艾斯出狱, 开宴会了!”
所有人欢呼雀跃, 高声赞喝:“呦吼——!!”
“开宴会开宴会!!”
“美酒美酒,我要最好的美酒!”
“等等,外面监视的海军怎么办?”
“给他打沉算了!”
“不是吧萨奇, 你怎么还哭了?哈哈哈哈都说好几遍了,艾斯又不是单纯因为替你报仇去追蒂、黑胡子才被抓的。”
“……无路赛!我去准备食物了!”
只有马尔科一个人瞪出了眼睛:“……喂等等,老爹你哪里来的酒?!我不是嘱咐了护士小姐把你所有的酒全都藏起来了吗?”
“咕啦啦啦我的儿子,这个时候就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了。”
白胡子眼神带着点心虚地往左瞟,却发现身上的衣服窸窸窣窣在动,视线下移,发现黑发红瞳的少女正抓着他的裤子和衣服爬上来,下边老实给她当脚垫、让她踩着自己肩膀上去的还是艾斯。
注意到他的视线,这个向来都很维护老爹尊严的笨蛋儿子还朝他咧出一口傻乎乎的大白牙,偏袒道,“老爹你别怕,奈奈没有坏心思的。”
还留在原地的海贼团员们对于艾斯妹妹不尊重船长的行为有些气呼呼,但又没法对老爹刚亲口承认下有救命之恩的恩人说什么,只好吹胡子瞪眼地朝艾斯疯狂抹脖子,挤眉弄眼半天,却只迎来这傻小子不明所以回复过来的灿烂微笑。
上头的森奈央已经拎着自己的礼物跳到了白胡子膝盖上,再次递出礼盒:“您喜欢喝酒吗?下次来,我再给您带些我们那儿的美酒,不过这个保养品还请您务必收下。”
“咕啦啦啦,小姑娘,带上美酒就可以了。不过这什么保养品,海上的儿郎就算老了也不会靠吃这种东西来苟延……”
“这种保健品专门针对身体状况不适宜饮酒但又有饮酒爱好的人群,可以有效消解体内酒精成分,是背着医生偷偷享受美酒还不会伤身的必备佳品。”
“多谢了——”白胡子咳了一声,顺势接过那小盒大概也就他指甲盖那么大的礼品,若无其事地瞄了眼马尔科,“果然还是女儿贴心啊。”
被莫名其妙内涵一刀,马尔科面无表情地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好,这次宴客就让老爹你喝个痛快。”
“咕啦啦啦!”白胡子又畅快地笑了起来。
潇洒的海贼们一向如此,二话不说就是聚在一起碰杯开宴会。
森奈央作为把艾斯和甚平带回来的恩人,荣获了坐在白胡子脚边一起喝酒的机会。
“不行,奈奈还不能喝酒!”
艾斯严肃地一手捏着肉块,一手提着酒杯,挡在被热情海贼们劝酒的森奈央身前,“在她的世界……国家里,20岁才能喝酒!”
他说得如此义正言辞,搞得好像小时候从玛琪诺小姐那儿偷买来酒水,非要给她补一个兄弟结拜仪式的人不是他一样。
森奈央没有戳穿,一边笑着夹肉,一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欸——”海贼拉长音调,遗憾至极,“18岁了都不能喝酒吗?那岂不是错过好多好多的快乐,奈奈妹妹的国家好过分!”
“哦哦哦妹妹吃饭好优雅,难道还是大小姐吗?”
“妹妹,来来,尝尝这个!这道菜是新鲜打捞上来的海王类切成的生鱼片哦!”
“你们几个,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喊上了妹妹啊?”马尔科又头痛地扶住了额头,“奈奈小姐,不好意思,他们没有恶意的。”
“就是啊就是啊,”艾斯大口大口撕咬着手上的肉,凶巴巴地护在少女身前,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强调道,“奈奈是我的妹妹,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妹妹吗?”
“啊呀,艾斯你是我的兄弟,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啦!”
“兄弟归兄弟,妹妹是妹妹……喂——!都说了离奈奈远一点,你们这样奇形怪状的家伙万一被奈奈吓到怎么办?”
艾斯努力扬起下巴抻了下脖子,咽下嘴巴里鼓鼓囊囊的食物,瞪了眼周边人,刚准备说什么,下一秒就一头栽进面前的盘子里,倒地昏睡不起,鼻尖还吹出了一个大气泡。
“呼噜……呼噜……”
在他倒地的瞬间,森奈央眼疾手快地抬高自己的盘子,在艾斯躺平不动后,又熟练地把盘子放在他赤裸的背脊上,拿艾斯当人肉桌子,继续平静地用餐。
留下海贼同伴们快活地笑起来:“艾斯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
“原来当着妹妹的面也会表演这种绝技。”
“欸,不过他刚刚说什么,我们被奈奈妹妹吓到吗?是不是说反了?”
“刚才也是,居然让老爹别怕,哈哈哈妹妹这么可爱,没被老爹一个眼神吓哭就好了。”
“哈哈哈哈说反了吧,真是个不靠谱的哥哥啊!”
坐在一边拿着酒杯并已略知少女本性的甚平:……
若无其事的森奈央:淡定嚼嚼嚼.jpg
“咕啦啦啦,真是一群闹腾的小子。”白胡子把喝空了的酒桶丢到地上,静静坐着,看着从下午开启的宴会闹腾到夜深。
在摆脱海军船的监视后,白胡子海贼团就溜到了安全的海面上,他们才不管海军们会不会如临大敌,误以为他们已经开始为几日后原定计划中的马林梵多大战做准备,欢呼着交杯换盏,大声唱着大海之歌,一同醉倒在星空之下。
莫比迪克号船上燃起了明亮的夜灯,温柔的海风习习,一群大老爷们四仰八叉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给几位女船长嫌弃得不行,拖着人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护士小姐们忍笑,为剩余一堆无人理会的男士们铺上了一条条凉被。
在场还清醒的参宴人员没剩几个,森奈央靠坐在船柱上,拿着没信号的手机仰头拍天上璀璨的银河。
艾斯枕在她大腿上睡着,从与黑胡子战斗失败到被俘虏入狱的这段时间,他头一次拥有真正可以安眠的机会与场所。但即便是在莫比迪克号上,这趟牢狱之灾对于他的影响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消失,他侧躺着,蜷缩着胳膊抓着森奈央的衣服,仿佛在做噩梦,眼皮底下的眼珠一直动来动去,眉头又像小时候那样被鳄鱼咬过一般紧紧攒簇起来。
森奈央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额前的小疙瘩揉开,又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盖在青年脸上,省得他被夜灯照着睡不安稳。
“小姑娘。”
寂静到只剩下呼噜声的船上,一个低浑的声音响起。森奈央抬头看,正看见白胡子双手撑着膝盖,低下头,小山似的身形弯过来,在她身上罩下巨大的阴影。
他有意识地压低声音,带着一点八卦和好奇,“你,真的是罗杰的孩子吗?”
森奈央:……
森奈央仰头看着他,眼神一言难尽:不是,你堂堂一四皇你也信这个?
“咕啦啦啦,”白胡子压着声音发出爽快的笑声,“人上了岁数难免也想打听打听老对手的八卦嘲笑啊。”
他伸出食指,小心戳了戳她的脑袋。
如果不是有身后的柱子挡着,森奈央绝对能被他推得翻一个跟头。
可这已经是这位海上霸主能控制的最小力道,因为艾斯耳提面命地宣扬过[奈奈的身体很脆弱],他几乎是在用触碰蝴蝶般的谨慎,又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艾斯这小子脾气又倔又任性,蒂奇背叛同伴,捅伤萨奇抢夺果实逃跑后,即便艾斯用你留给他的道具保下了萨奇的性命,他也执意要追上去为萨奇讨回公道。”
“我作为老爹,认可了他的想法,放任了他的选择,却害得他承受了那样的痛苦……”
“这件事如果非要追究,艾斯无疑要负起更多的责任,我不反对他向捅伤同伴的叛徒复仇,但他明明可以采取更谨慎的方式,或者寻找其他同伴的帮助……”森奈央努力扛住被四皇食指揉得快要撞到木柱上的脑袋。
“不过我不是受害者有罪论的拥趸者,无论是您还是艾斯,只不过是在当时做出了自己当下的选择。在事件真正推动前,人们只能对未来做出大致的预测,而命运的齿轮最终会碾向何方,没人能知道。”
“真正的罪魁应该是黑胡子人性里的贪欲与野望。”
可能是她对黑胡子此人并不了解,或者对白胡子海贼团的整体架构还没有个认知清晰,总之她不是很理解在发现那个特殊的恶魔果实之后,黑胡子为什么不选择直接舔着脸抱白胡子的大腿求分配。
根据白胡子众船长中已有恶魔果实能力者的比例,以及恶魔果实能力者大概率没法拥有第二种能力的规则,他作为艾斯二队的核心人物,上船多年的老船员,撒撒娇拿到果实归属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像白胡子海贼团这样以家人为理念结伴同行的海贼团,很少有人有主动向上爬的野望。
白胡子老爹把所有的船员当做儿子女儿,那么就意味着只要不作出任何伤害、背叛或恶意算计同伴的行为,大部分的事情都会被老爹包容接纳。而良性的竞争其实也是符合海贼的生存理念的。
换成是森奈央有同样的目标,她十有八九就会先努力去拿果实归属。如果光明正大的法子拿不到,再想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当然就算偷鸡摸狗她也不会做出伤害同伴的事情,这样被白胡子海贼团追杀的危险性就会大幅下降,更有利于展开其他行动。
如果能光明正大拿到中意的果实就更好了,伺机独立成队,建功立业,拉拢人心,建立声望。别说艾斯这种新来乍到、轻易就能用同伴之情拴住的萌新儿子,就是马尔科这样资历深的老儿子,她也有的是办法坑蒙拐骗、挤没掉他的争权欲。
知人善任、向下兼容本就是一个合格的霸主应该掌握的技能;如果实在是理念不同无法共处,那就只能道不同不相为谋,把不符合自己未来规划的对手都踢出队伍。
强者恒强,真有称霸天下的大志,枭雄之姿总会引来他人拜服,有朝一日吞并一整个白胡子团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样背刺同伴,不仅声名狼藉,有被白胡子海贼团记恨追杀的危险,关键起步点还一下从四皇麾下骤降成普通海贼,还要汲汲营营地去和政府虚与委蛇,浪费诸多时间与精力才磨来一个七武海的位置。
得不偿失啊。
“……小姑娘,”白胡子脸险些皴成一团,他上一次出现这副表情还是多年前遇见时夫人的时候,“我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艾斯说你很吓人了。”
能把算计同伴的行为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又能让向来不容许伙伴之间互相算计的白胡子都觉得她这是明摆着的愿者上钩的阳谋,而无法对此生出过多的反感……
这家伙的脑回路完全就不是和大海上的人们同条道的啊!
说什么枭雄之姿,在你一开始抱着老爹大腿撒娇要果实的时候逼格就掉一地了吧!要论起来,蒂奇那混蛋的做派才更符合海贼的血气与凶残。
“怎么会,在我的世、…国家的邻国,就有好多建立伟大国度的君主在起家之时做过各种不要脸的事情。可是又怎样呢,只要最后能成事,这些都不过是一些笑谈。”森奈央笑起来,“我和艾斯可不一样,我是个很卑鄙无耻的人。”
“咕啦啦啦,真难想象……”白胡子摸着下巴感慨,“罗杰的孩子里居然还有你这个类型,就性格而言,艾斯比你要像他多了。”
森奈央:……
森奈央:“就是说,您明明也和罗杰交战过,有没有可能……”
白胡子却突然朝她眨了下眼。
森奈央:……
森奈央:“……啊对,没错,我就是罗杰的孩子们中最卑鄙的那一个。”
有四皇的背书,这下怕是真要把她小时候的谎话做实了。好吧,就用这种方式继续保护艾斯吧。
“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个[传闻]的?”森奈央留心问询道。
自从少时失手的事故后,她就收敛了气焰,不再从事嚣张的诈骗行动,彼时闹得沸沸扬扬的罗杰之子的传闻也很快随着她的销声匿迹而平复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她只在四海上小打小闹活动过的称谓,也能传到遥远的新世界、尤其是四皇的耳朵里。
“咕啦啦啦,这个传闻可没有你想象中传播得少啊。”白胡子道,“艾斯率领的黑桃海贼团里,有一位身上带着烧痕的成员。托他好讲故事的福,罗杰之子智斗海军海贼的冒险可不止一个人听过。”
……哦,就那次中了她的迷药昏睡不起,而后在火灾里被ASL三兄弟一并救出来的海贼小弟们里的一员是吧。
当时醒来后他们把事情经过一说,就把人都遣散了,没想到还能和长大后的艾斯重逢。
森奈央托着腮:“大海真好啊……即便多年前走散的人,迟早都有一天会在海上重逢。”
要是萨博当年没有死,说不准现在已经和他们再次相逢了。
“是啊,大海接纳一切。憎恨,愤怒,梦想,希望,也包括自由和生命。”
白胡子伸出食指,指腹搓面团似的又揉了揉少女柔软的黑发。
“小姑娘,”悍勇了一辈子的男人声音又沉又缓,犹如历经千百年时光的古朴长钟,穿梭于昏黄的光照之中,再一次重复道,“谢谢你救下不止一个的我的儿子。”
星空之下,夜灯余晖,静静摇晃的甲板上吹着晚风,恍惚中,连威名赫赫凶名在外的四皇之一白胡子都在这一刹那显得如此慈爱。
森奈央顶着一头被揉乱的长发,仰起脸,握紧拳头狠狠砸了他食指指腹一下——因为力气对比之下实在太过渺小,很像是一次友好的对拳会晤:“不客气。我也感谢您能成为艾斯的父亲。”
“能让艾斯留在您的船上,能有这么多人在意艾斯,爱着艾斯,为了救回艾斯甚至做好了大战牺牲的准备……是我这边要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才对。”
森奈央腿上躺着的话题当事人安静睡着,只有盖住他整张脸的帽子在晚风中微微晃动。
她闲得无聊,伸手揉了揉他后脑勺露出的黑发,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小心下了场雨,她短裤之下没被布料覆盖到的光裸肌肤上,接到了好几滴滚烫的水珠,那灼热的雨水顺着她的腿往下滑,一滴又一滴,像是连串的晶莹的珍珠。
白胡子再次咕啦啦啦地笑了起来。
海贼们总是很喜欢笑,又总是笑得很奇怪,连笑声都像这片大海一样豪迈而自由。
“小姑娘,要不要加入我的海贼团?只要来到我的船上,不论你是罗杰的孩子,还是雷利的孩子,都是我的女儿。”白胡子拎起酒,再度豪放地灌了一口。
“谢谢您的邀请。”森奈央委婉拒绝道,“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更换职业或者更换爸爸的打算。”
“真可惜……”咕噜咕噜喝完酒后,白胡子咋了一下舌,“可惜小姑娘你还不能喝酒,不然我一定请你尝尝我背着马尔科偷偷藏起来的……”
“老爹!我听到了。”马尔科叉着腰从船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份报纸,“不要一会儿没看着,就又开始任性啊。”
“哦咕!……马尔科,你还没睡啊?”
“我怎么睡得着啊。没有正式和海军开战就把艾斯救出来当然是件好事,但原先召集的附属船只成员们还得各自通知解散。”
“海军那边估计还不知道艾斯已经越狱,现在报纸上的内容还在宣传几天后的马林梵多处刑安排……”
马尔科晃着手里的报纸,薄薄耷拉着的眼皮往上一挑,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老爹,你说我们这边是直接放他们鸽子好,还是到时候去海军总部外转一圈再溜回来?”
白胡子按着膝盖豪迈大笑:“咕啦啦啦,坏心眼的儿子——等明天大家醒来,随你们自己讨论喜欢!小姑娘,你要一起吗?”
森奈央摇了摇头:“不了,我明天就准备出发去找我弟弟和朋友们了。”
马尔科:“弟弟?就是艾斯经常说的路飞?”
“是啊。”森奈央回答道,“听说他几天前在香波地群岛揍翻了天龙人,现在不知道被七武海的暴君熊打飞到哪里去了。虽然知道熊先生是好人,但我还得想法子找到我朋友。”
“呜哇……我们最近一直忙着集结兵力准备救艾斯,原来还发生了这种事。”
“嗯?”森奈央歪了下脑袋,指了指马尔科手里握着的报纸,“报纸里没有提到吗?虽然是两天前的头条,现在应该还有小版块的跟踪报道吧?”
“你说这个?”马尔科把报纸拿起来,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挠挠头吐槽道,“该说你们兄姐弟三人各个都是热搜体质吗?”
他把报纸摊开放在森奈央面前,笑道:“奈奈小姐,如今的头条报道人物可是你啊。”
第137章 身价 仅以这场大火和从未见过的无比肮……
森奈央上报纸头条了。
强势力压两天前暴揍天龙人的罪大恶极之人蒙奇·D·路飞, 勉强允许让白胡子海贼团的二队队长波特卡斯·D·艾斯公开行刑的消息挤在她版面的边边角角,独自霸占了一块最好的版面。
《传闻中的罗杰之子!黑发红瞳的魔女再现!!》——这样一个偌大的标题就这么嚣张地戳在报纸中间,谁想看不到都不行。
马尔科含笑指着报道上的文字念道, “[自称[罗杰之子]的罪恶血脉重现人间, 空降玛丽乔亚挑衅正欲召开七武海会议的海军诸将, 毫发无伤安然退场……]”
“还有这里, 把当年与你有关的新闻全部汇总了一遍,包括你在四海出没时的情况和欺诈犯罪。”
森奈央握着报纸, 转了个方向借着夜灯照亮版面,忍不住道:“居然还有我的照片?”
她小时候一向谨慎,而这个世界的摄像技术也并不发达,就算不慎被人拍下照片, 她扭头就能钻进记者屋里把胶片销毁了。
这次却是真真切切地被拍到了她在玛丽乔亚的半侧脸照,不过看视角, 有点像是……高处监控?
在玛丽乔亚召开的七武海会议室里,海军还装了监视电话虫监督他们吗?
森奈央如今这岁数也不介意被拍了,只是感慨一句:这年头果然还得是新闻界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情报业界翘楚!
即便当时为了擒拿甚平,在场来了不少的海军和交接人员, 但连这种机密场合的信息都能搞到手,过分逆天了吧?
真不怕被世界政府制裁啊?
不过纵使新闻媒体人强大如斯,给森奈央贴的名字还是缺斤少两。没有姓没有名,只有一个不知道从谁嘴里套出来的昵称——[NA NA]。
这昵称虽没什么气势,但改变不了[NA NA]横空出世的事实, 什么十一位超新星, 什么即将风雨欲来的海军四皇大战,全都难抵[罗杰之子突袭玛丽乔亚,贴脸挑衅海军七武海], 藏在夹缝里多年无人问津的悬赏金一下就从六亿贝利翻倍飙升成了十二亿贝利。
“光是这一张照片,就帮我抬高了这么多身价?”
“可不止这一张照片。”马尔科蹲在旁边帮她把报纸翻过来,报纸的背面上印着一张岛屿的照片。
准确的说,是一座正闪动着剧烈炫光的岛屿。
远拍的镜头里,连带着周边的海面都被巨大的爆炸搅得亮如白昼、翻江倒海。而照片的边角,有两个小小的人影极近地悬在那处爆炸的上空,宛如神明一般静静俯视着地面。
“啊,这个岛……”森奈央凝神观察这张照片,感觉有些眼熟。
马尔科:“据说是一位摄影业余爱好者提供的线索。那位摄影爱好者向记者详细描述了事情经过,说是他特意跑来这座空无一人的荒岛拍摄嶙峋怪石,却突然冒出一个黑发红瞳的小少女,揪着一个金发男人在打架。他观战了没两眼,肩膀被人一拍,转头的功夫就到了距离颇远的一艘商船上,而后没多久,那座岛屿上就发生了这场毁掉了大半个岛的爆炸。”
他压在报纸上的手指往下滑,报道里附加的下一张照片,就是一片被摧毁到只剩下一半断壁残垣的残骸。
目击现场的当事人在向记者重述这一段时,大声直呼这是神明之伟力,以至于记者报道里涉及的细节也显得夸大其词,言之凿凿。
“现在,很多人都在推断这场爆炸就是你的手笔。”
森奈央倒吸一口凉气:“嘶,是这个岛啊。”
她想起来了,就是她十二岁那年开外挂欺负魏尔伦的事呗。
来自法国的金发酷哥身体里貌似被植入了什么东西,一会儿没看住就要暴走,她和楠雄a梦配合着把人丢进海贼世界,随便找了一座没人的岛屿任由他爆炸发泄了一通。
“这么说的话,那还真是[神明]的力量。”
森奈央笑着拿自己的手机把这块版面拍下来,准备带回家给当事人看看,“不过不是我,我只是携带了防爆装置的那一位。”
“咕啦啦啦,”白胡子又拿食指去搓她的头发,这位老爹似乎感觉手感不错,像慵倦年迈的狮王发现自己领地上多了一只毛线球,动不动就故意拿爪尖碰两下,推得毛线球东倒西歪,还没法反抗,“不愧是[罗杰之子]啊。”
“白胡子先生,我是不抗揍的[罗杰之子]。”森奈央捂住自己的脑袋警告道,准备把报纸递还给马尔科。
马尔科却推了回去:“不往下看吗?下面还有。”
“还有?”森奈央都想不起来自己原来在海贼世界干了这么多事,拿回报纸往下,翻到一张剪影照。
照片拍得并不清楚,只有一片熊熊大火充作的背景,一抹小小的、扎着辫子、约莫是个小女孩的黑影扶着门,正拎着什么东西往火堆里倒。
也没什么特别——如果不是那座陷在火焰里的城池叫做玛丽乔亚。
森奈央对这张照片印象就深了,她的食指搓着照片,平静道:“啊,是那时候啊。”
“艾斯的弟弟妹妹都很了不得啊。”马尔科薄薄的眼皮没什么精神地半笼着,看着脸上盖着帽子、枕在妹妹腿上一动不动的艾斯,调侃道,“弟弟作为刚出道的新人,一拳就揍飞了天龙人;妹妹年纪轻轻,就已经火烧了玛丽乔亚。完完全全就是和世界政府对着干的穷凶极恶之徒嘛。”
森奈央勾起唇角:“和那种破烂的世界政府做对也很正常啊。”
“真是了不起。”马尔科表情闲散,有些戏谑地好奇问道,“不过怎么会想到跑去火烧世界贵族之家?”
森奈央笑:“因为那是为了给我和艾斯、路飞的另一个兄弟践行的葬礼。”
马尔科的笑容一下收了回来。
金发朋克头的青年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抱歉……”
躺在两人中间的艾斯似乎动了一下,森奈央摇摇头:“没什么,毕竟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的内情。”
自那次少时共患难之后,她被ASL三兄弟自说自话地拉入同行的队伍,从一开始的ASL王国的门外顾问干成了王国职业经理人,后来又喝了一杯小孩子不能喝的结义酒,成了外编妹妹/姐姐。
小孩子是没有那么多烦忧的。
上山下河,和野兽搏斗,和彼此对决,他们还在树上搭建了一个秘密基地,可以高高地眺望到很远很远的风景。
森奈央作为一个手可缚鸡、但不可屠牛的正常八岁小孩,被三只泼猴带得上天入地,以往都是走文弱辅助的脑力路线,认识这三位自由、脱线、任性、无拘无束的坏小子们后,也学会了偶尔用拳头说话。
他们都计划好了各自的未来,十七岁出海,成为最自由的海贼,还邀请森奈央加入他们各自的团队——他们说“像奈奈这么阴险狡诈的家伙,一定能在大海上活得很潇洒”,森奈央砰砰砰一人给了一拳,不仅不痛不痒,还逗得路飞哈哈大笑。
森奈央剥夺了当天请他吃拉面的资格。
她对于成为海贼没什么想法,但不妨碍她霸占了ASL王国最好的观光景点,迎面吹着山林间清爽的风,安静地望着大海,仿佛想象到了这三只泼猴一个一个转身朝大海走去的未来。
可是萨博没有未来。
他死在森奈央还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毫不知情的某个上午。
等她再次跑来这个世界玩的时候,她只收到了一封艾斯转交给她的信。
信里的萨博充满希望和意气,他叮嘱艾斯要好好照顾爱哭鬼路飞,看好笨蛋坏心眼奈奈,也叮嘱森奈央不可以再故意逗艾斯生气,不可以再骗路飞去尝试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说三兄弟外加一个外编妹妹,未来一定会在大海上重逢,所以他把森奈央的通讯器留给兄弟俩,自己潇洒地逃出了身为贵族的家庭,开着小船上了海。
然后死在海上天龙人因为嫌恶而发射的炮火里。
艾斯把信递给她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像两瓣核桃扣眼眶上,还要装出一副靠谱大哥的模样,双手环胸重述了一遍整个过程。
路飞蹲在旁边,死死抓着草帽盖住脸,哭得连天上的海鸥都震飞了。
森奈央不会哭。
除了生理性的刺激,她还没学会什么叫做[哭],她也不懂什么叫做伤心和难受,死亡对她而言也是一件非常普通且寻常的事情。听完事情经过后,她最多只能模仿着参加过的葬礼,礼节性地拍拍兄弟俩的肩膀。
在艾斯和路飞即便理解她的情况,也还是因为她此时平淡到冷漠的态度而感到痛苦和难受时,她问出了第一句话。
“那个天龙人,住在哪里?”
……
“然后你就去了玛丽乔亚?”马尔科轻轻问。
白胡子没有说话,静静坐在一旁又提了一壶酒喝着。
森奈央点点头:“你们应该能理解吧?绝不可以轻易放过伤害[家人][朋友]的人。我是一个怪人,我无法拥有和艾斯路飞一样的心情,即便失去萨博,我也不会痛哭流涕、痛苦到心脏撕裂……我没有那种奢侈的情感,但我觉得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所以森奈央不顾达旦女士和卡普先生的反对,抛下执意要同行的艾斯和路飞,自己调查了情报,潜入运送奴隶的船只,单枪匹马闯入了玛丽乔亚。
她本来想把那个天龙人连同他全家全族全领地都炸飞上天,结果进了玛丽乔亚才发现,偌大一个王国领域,真正的贵族屈指可数,更多的人口是驻守的海军、仆役和数以千计的无辜奴隶。
她选择了纵火。
放跑奴隶,把那个该死的天龙人殴打到再起不能,顺手单独把他家炸上天和烟花肩并肩。她的能力太适合犯罪了,即便有再多的护卫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也不妨碍她一边点火,一边摘下帽子闭目哀悼。
——仅以这场大火和从未见过的无比肮脏的烟花,祭奠她死去的兄弟(朋友)。
“真是了不起啊。”马尔科又喃喃说了一遍。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全是在做一些马后炮的事情。”森奈央脑袋枕着身后的木柱,仰望天上的星空,“我也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萨博的死亡真正意味着什么。”
“我们那里有个说法,说是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注视着人间……也不知道萨博他变成了哪颗星星。”
有人张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哪怕是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火炉似的温度。
艾斯没有吱声,他保持着装睡的姿态,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森奈央,将脸埋在她的小腹上,憋着气不说话。
这个姿势也真亏他不嫌别扭。
马尔科和白胡子都笑了起来,和森奈央一起仰头望向天空。
他们也有一些变成了星星的伙伴。
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在天上注视着他们?
星星眨啊眨,寂静不说话。
——而此时,大海遥远的另一边。
革命军二把手、未来之星萨博star抱着被人撞到的脑袋头痛欲裂,眼前冒着无数的星星,且狠狠打了一个超大的喷嚏。
“……你到底是被我们砸到脑袋疼还是纯粹感冒啊?”一旁的小少年抽着嘴角道。
第138章 头痛 就是拥有许多次的告别,才会有许……
萨博头痛到弯腰扶桌, 喷嚏还打个不停,与其说是脑袋不小心被人砸到的痛苦,看着确实更符合得了重感冒的症状。
“要不去看下医生?”银发的小少年单手插兜, 伸出另一只手搀扶住青年的胳膊。
“真不好意思啊萨博先生。”刺猬头小少年在另一旁扶着他, 挠着头讪讪道歉, “我们正在练习武装色霸气, 一不小心就打过头了。”
“没、没关系……是我自己擅自闯进你们的训练空间。”萨博捂住被两个小少年两拳夹心揍在中间的脑袋,抬眸看向他们。
一黑一白的发色, 一绿一蓝的服装,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香波地群岛上被暴君熊一熊掌一起拍飞,在天上肩并肩飞了将近三天才落地, 而后被革命军捡到并收留了两天的奇犽和小杰。
还有一位亚路嘉,正在努力掰开萨博紧握着报纸的手, 试图把自己刚买回来就被人夺走的报纸拿回来。
“萨博先生,”亚路嘉鼓着脸颊,气呼呼地跺了一下脚,“信鸥每天都会来, 你可以自己去买,这份是我的!”
“不好意思亚路嘉……”萨博歉意道,拿着报纸却没有松手,“就让我再看两眼。”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报纸的头条版面上,盯着刊登的照片喃喃自语:“真的太熟悉了……[罗杰之子]……好耳熟。”
“央央才不是什么罗杰之子!”亚路嘉举起拳头抗议道, “报纸上乱写, 央央只是普普通通的萝莉控之子!”
小杰试图阻止道:“亚路嘉别这样说,森先生那应该只是个人爱好,就算嘴上说着只对十二岁以下的淑女感兴趣, 但还是和漂亮成熟的赛丽娜夫人结婚了啊。”
“……小杰,你这不是完全在越描越黑吗,把森大叔完全说成是骗婚渣男了。”
“欸?真的吗?”
萨博的脑袋一下更痛了:“对……对,是萝莉控……只对十二岁以下的淑女感兴趣的萝莉控……呃……尤其喜欢金发碧眼还是傲娇款、会指着他鼻子骂的萝莉……”
这会儿奇犽也惊讶了:“喂萨博,你连奈央那笨蛋都不认识,怎么认识森大叔的?”
单纯看见照片没反应,看见名字也没反应,一听说是罗杰之子外加萝莉控,他来感觉了。
萨博扶住额头,疼出了一身冷汗:“不,我不认识什么森大叔……萝莉控的人——应该是罗杰!”
“欸??!!!”
扒在门外偷听的革命军众人发出异口同声的惊呼,不知是谁没当好底座,手一滑往前栽,连带着压在他身上的众人也跟着啪叽一下栽倒在地。
他们摔在地上也没先爬起来,一个两个都睁大了脱眶而出的眼睛,求知欲爆棚地八卦追问道:“罗杰是萝莉控??!”
远在天堂变成星星的罗杰:……说真的,造谣的事情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啊??
萨博头痛欲裂,脑子里不断闪过一副两副奇异的画面和一声两声淡定的自称,眼睛始终盯着报纸上黑发红瞳的少女,艰涩道:“我记忆里好像有这样一句话……印象太深刻了。”
“喂喂喂,假的吧,堂堂海贼王是萝莉控,说出去会很丢脸的。”
“可是萨博又没必要说谎。”
“是哦,萨博被龙救上来之后就失忆了,说不准失忆之前真的有什么奇怪的消息渠道。”
“嗯?”奇犽挑高眉头,“你还失忆过?”
萨博扶着桌子坐下,擦了把额上疼出的冷汗,喘气平复急促的呼吸:“是……失去过小时候的记忆。”
奇犽抿着唇想了想,随后,阅览午夜狗血剧场多年的揍敌客三少忍不住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你,该不会在失忆前认识的奈央吧?”
“奈央?”萨博转头看向气鼓鼓把报纸拿回去小心抚平的亚路嘉,又把报纸拖回来一截再看了一遍,“就是照片上的这位NANA小姐?”
他看着照片上唯一一张清楚的侧脸照,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奇犽暗地里啧了一声。
他不得不考虑到一个危险的可能性:萨博该不会就是被奈央那个黑心肝的家伙坑成失忆的吧?
验证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拍一张萨博的照片传给森奈央,就能从她那里得知真相。但这两人要是仇人的关系,那还真有点难办。
是帮收留了他们、还好心教导他们霸气的萨博调查清楚怎么回事后再跑路,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路假装完全不认识革命军?
啧,谁能想到森奈央那笨蛋一落地就闯出这么件大祸,他们发现报纸报道后也没留意,直接暴露了他们和奈央相熟的事实……
小杰偷偷拉了奇犽一把,两人背地里眉来眼去,随便扯了个借口,两人就揪上亚路嘉的衣领,勾肩搭背飞快溜出了门。
小杰一出门,避开众人的视线就同奇犽交头接耳,小声建议道:“奇犽,要不我们帮萨博联系一下奈央姐姐吧?”
奇犽:“我就怕联系上后查出来真是奈央搞的鬼,对那笨蛋不利。”
“万一只是有什么误会呢?”小杰推测道,“如果是奈央姐姐对萨博做了什么,萨博失忆之后印象最深刻的不会只有[萝莉控]吧?”
他充满信赖之情地扬起一个微笑,盲目判断道,“而且看着萨博先生现在好端端的样子,我总有种不论当初奈央姐姐做了什么坏事,都已经莫名其妙失败的感觉。”
“……”奇犽沉默地拍了拍挚友的肩膀,“下次这话不要放到奈央面前说。”
小杰歪着头,脑袋上疑惑地冒出个问号:?
“你会被她找机会阴回来的。绝对。”
亚路嘉夹在中间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说不准已经阴回来了呢?钓鱼佬阁下。”
小杰瞬间变成豆豆眼:“欸?不会吧,真的吗?那个外号是奈央姐姐给我取的?”
亚路嘉顶着一张可爱小脸严肃道,“不要小瞧央央啊!”
“那你也别随便妖魔化她啊!”
奇犽在弟弟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沉吟片刻后做出了决定,“先这样,我们先和奈央联系上,哪天把萨博的照片给她看一看,问问她有没有对人家做什么屑事,再视情况决定要不要让他俩见面。”
小杰原本的想法被亚路嘉的猜测拐跑,外带回忆了一番森奈央的丰功伟绩,立即谨慎地赞成了这个提议。
既不采取第一个方案,也不采取第二个方案,而是择了个中间值:先跑路,再调查清楚具体情况,再视情况考虑是否让森奈央伏诛。
两人若无其事地夹着一个亚路嘉,又勾肩搭背地回来了。
屋内,萨博头疼外加打喷嚏的症状好了许多,革命军同伴给他倒了杯温水,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哟,萨博,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奇犽。”萨博回答道,他擦擦鼻子,忍不住问道,“奇犽和这位NANA……还是央央,是相熟的关系吗?”
“哦。”奇犽双手向后抱住脑袋,极其自然地解释道,“说特别相熟也算不上,就是我和小杰在她家的公司打过一阵子的工。”
变化系撒谎是家常便饭,从不眨眼,“她家特抠门,除了提供住宿和伙食,连工资都不发,我俩就带上亚路嘉跑路了。”
萨博:“原来是这样。”
奇犽话锋一转,以退为进道:“不过要是萨博你想寻找当年丢失的记忆,我也可以为你们互相引荐。”
“刚好我和小杰亚路嘉也是时候告辞了,顺路帮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奈央。”
萨博惊讶道:“这么快就走了吗?”
奇犽:“在战斗中受的伤已经修复,霸气的学习也初见成效,我们还得回香波地群岛寻找同伴。”
从革命军那里得知原来那位打飞他们所有人的七武海熊并不是坏人,奇犽就确定草帽团的大家应该都安然无恙,只是以草帽一伙的性格,绝对会按照当时在香波地岛上立下的约定执行。
猎人三人组当然是舍命陪君子。
说到霸气,萨博便忍不住赞叹这两位少年的资质,虽然他们自称是霸气与他们学习的念能力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所以上手很快,但能如此熟练地掌握和应用,还是让人颇为惊叹。
上一次这么快学会霸气的还是萨博他自己呢。
他是个很洒脱的男人,并没有拦着三人不允许离开。
作为前不久刚揍飞天龙人的草帽海贼团里的临时船员,加上海贼与世界政府的天然对立,让革命军的众人都很信任三位小少年的立场。
“萨博,你真的不再多追问两句吗?”
革命军的同伴们在三位小少年离开后,忍不住对萨博道,“你也看得出来,那几个孩子明显就不止是单纯认识罗杰之子而已吧。”
“没关系。”
萨博笑起来,低头轻抚手上报纸里少女的侧颜,即将被公开处刑的白胡子海贼团二队队长的照片缩在报纸的角落,先前大闹香波地群岛的草帽小子的通缉令也是如此印在同样的版面上。
“大海很大,但如果是失散的人,未来总有一天,一定会在大海上重逢的。”
“萨博……”革命军里有几个感性的同伴们眼泪汪汪。
只有铁石心肠的猎人三人组撒丫子就跑,奇犽一边跑路,一边拿起通讯器给森奈央发了消息。
只是通讯器的延迟并不会因为两人共处同一个世界就能变成即时通讯,等森奈央看到消息,估计还得花上两三天。
不知道奈央那家伙,现在人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
实话不相瞒,森奈央正在给艾斯塞戒指。
一觉睡醒,碧蓝晴空,晨光大亮,莫比迪克号上又开启了崭新的一天。
森奈央休息了一晚后业已生龙活虎,正式告别之前,掏出枚守护戒塞给艾斯:“对了,先测试一下这个戒指。”
她先前特意跑到海贼世界来的最初目的,可不仅是为了把奇犽带回去,也存了让艾斯试试能否就任守护者的打算。
“欸?”艾斯接过,拿着戒指套进无名指,举起手放在太阳光底下打量一番,表情好奇又自然,“这是什么戒指?”
甲板上原本准备为森奈央送行的船员们沉默了三分钟,而后群魔乱舞直接暴走。
“——喂!!!你都戴进无名指了还在问是什么戒指??”
“装傻是吧?装傻是吧?混账东西,居然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等等,奈奈小姐只是义妹吧?”
“义理妹妹和亲妹妹有什么区别?!肮脏,龌龊!老爹,我强烈要求把这个混蛋就地正法!”
森奈央没想到测试个戒指的功夫,引发误会最激动的是白胡子船上的船员们,抢在艾斯被掐死前,她拿了个大喇叭才顺利压过所有人的声音,仔细将自己这边的起因经过和目的又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
“那我们就放心了。”
几个大老爷们直接上手就把艾斯架住,把戒指从他无名指上拔下来,命令他催火燃烧戒指,等待通知的表情比艾斯还紧张。
等戒指在火焰的炙烤下只亮起一层浅浅的光晕,而森奈央摇了摇头说声可惜之后,
他们就像猴子似的一把举起艾斯,嗷呜欢呼一声,把人砸到一边去了。
“你们这群家伙!”
艾斯在空中一个翻滚自然元素化,潇洒地蹲到扶栏上,双手自然垂架于膝盖处,“嫉妒的心情不要太明显了。”
“切——!”
“要不是奈奈小姐在,我们早把你丢海里了。”
“是你自己不符合要求,可不是我们故意拦着的,略略略。”
艾斯拳头捏紧:“想打架吗?”
“打就打!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刚从监狱里虎口逃生呢!”
几个人撩袖子的撩袖子,脱外套的脱外套,十分默契地就要开着小船到海上去。
幼稚得不得了。
“这群家伙,都忘了是给奈奈小姐你饯别吗?”马尔科单手扶腰,挠了挠头发。
森奈央笑:“挺好的。何必饯别,下次还能再见。”
就是拥有许多次的告别,才会有许多次的重逢。
她看着海上热闹的聚众斗殴活动,看了眼人群中笑得阳光热烈的艾斯,朝马尔科和白胡子老爹挥挥手,转身推门便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一落地,她正准备掏出通讯器看看有没有奇犽给她发的消息,聊天界面上还空着,倒是她的常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
森奈央一看来电,备注名是兔子boss,于是飞快接起电话。
“摩西摩西,怎么了嘛?”
“奈央酱,完蛋了……”电话那头传来青年欲哭无泪的抓狂声,“小鸣人是走了,但是九喇嘛祂还留在这个世界啊。”
“——九喇嘛祂闯祸了!”
第139章 醉酒 “臭小鬼!你终于想起还有我了?……
“九喇嘛?”
是了, 先前帮玖辛奈制服九喇嘛的时候把九喇嘛拆成了两半,一半封在鸣人肚子里,剩下的半身则被夏油杰收服。
不知是不是异世能量并非完美适配的原因, 九喇嘛总是可以自由地跑出夏油杰的神奇小咒灵空间。
夏油杰倒也能强制收回, 可一个不留意, 祂又能轻松地跑出去。
这么大一只类咒灵、甚至还能实体化的超特级神奇生物在外行走, 本来不是件可以让人安心的事,不过九喇嘛意外地没有特别闹腾——可能是看到了科技大一位普通秃头老师一拳把一只巨型变异怪物打成浓浆吧。
祂和夏油杰签订了束缚契约, 以不伤害任何人的生命为代价,换取了在外行动而不会被夏油杰强制召回的自由。
或许是比较黏鸣人肚子里的半身,在外边有实体的九喇嘛时不时就会从隔壁异能大学咒术学院跑到科技大来溜达,隔三差五就顺着水管爬五层楼, 推开窗户翻进沢田纲吉的寝室,亮着个爪子蹲在小鸣人跟前。
有时候看得沢田纲吉背脊凉飕飕的。
夏油杰就给沢田纲吉打了钱, 算作宠物白天寄养的费用。
一份平平无奇的大学生上门喂猫兼职,□□成了“猫”主动上门求投喂——虽然让堂堂彭格列boss干这种小兼职听起来有点荒谬就是了。
“祂怎么了吗?有夏油老师和束缚在身,应该不会出什么安全性问题吧?”
“不是安全方面的问题!”沢田纲吉解释道,“九喇嘛只是看起来凶悍, 签订契约后从没有对人类出过手。夏油老师平常都会在白天放九喇嘛出去闲玩,到了晚上祂就会自己跑回科技大。”
森奈央:……自助遛狗?
沢田纲吉:“九喇嘛除了来我这儿看鸣人,平常就以小狐狸的形态在校园里到处闲逛,偶尔和同学们玩耍。”
指在各大高校作威作福,四处劫掠同学们的食物, 时不时跑到远月学园那边大爷似的等投喂。
森奈央:“这挺好的呀, 九喇嘛掌握了校园流浪物种的必备技能,也不用夏油老师每天费劲给祂准备伙食了。”
如果只是在校园里打家劫舍就算了,清澈大学生们也不是投喂不起一只小狐狸, “——可是祂还和夏目学长的那只猫咪老师结伴,去小酒馆偷喝酒水了啊!”
沢田纲吉在电话那边挠着头发抓狂道,“光是喝酒就算了,他俩酒品还不好。”
喝醉酒了就在人家店里上演武行,酒砸了,桌子咬烂了,椅子腿磨得就剩一根还是完整的。
被老板发现的时候,一只招财猫,一只红色狐狸,两只都喝得酒气熏天,肚子圆滚,大爷似的躺在一堆挠坏的破烂里,小爪子里还攥着一杯小酒。
把人好好一个店都嚯嚯光了。
老板把两只酒醉的大爷关进笼子,在校园论坛上贴了悬赏,正在找狐狸的兼职主人沢田纲吉、和正在找猫的夏目贵志,就如此在破败小酒馆里相遇了。
“本来我和夏目把老板损失的费用补上就好,结果九喇嘛和猫咪老师酒还没醒,听到动静一骨碌翻身跃起,就胡乱叼着卷着披着身边的东西往外逃跑了。”
“偏偏被他俩裹挟带走的东西里,有一样是老板过世的奶奶留给他的御守。”
“夏油老师在高专那边兼职带学生去国外了,我和夏目现在还在小酒馆里帮老板打扫卫生收拾残局,脱不开身,奈央酱能帮忙去把他们俩逮回来吗?”
听着电话那头学长跟开了机关似的吐槽,森奈央也不免用食指和拇指掐着按了按眉心。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以前也不知道九喇嘛还是个酒鬼啊,祂不纯纯喝露水长大的小仙狐吗?
到和平异世界不被敌视利用,就放飞自我了?
“那学长知道九喇嘛逃跑后,逃到哪里去了吗?”
“嗯。”沢田纲吉苦笑,“九喇嘛和猫咪老师结伴后,一起霸占了一个神社,最近都在神社根据地附近活动,我把地址定位发给你。”
“好。”
森奈央挂了电话,打开聊天界面点开沢田纲吉发来的定位,搜索了地图,位置离得不远不近,属于野猫狩猎的溜达范围内。
地址名为,日暮神社。
*
霓虹别的不多,神明最多,八百万神明传说横行,神社、神龛或者地藏菩萨的小石像,不能说几百米内就有一个吧,多走两千米总是能在一些旮沓里寻到踪迹的。
日暮神社倒不是那种夹在犄角旮旯里的小神社,颇有些名气,口碑也不错。
主人一家并不常住神社,只有宫司和其余神职人员按时上班下班。神社打扫得干净,偶尔有神职人员施斋投喂流浪的动物,久而久之,周边的丛林山野里就流浪了一群自由的野猫野犬。
不过最近这一阵,小猫小狗们可都是望风而逃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神社里来了两位大爷。
一只狐狸,一只招财猫,悠哉地霸占了神社里最好的位置,白天晒着和煦太阳,听听神社风铃,渴了就去手水舍喝点净手池里的水,无聊了抓抓蝴蝶逗逗虫子,懒洋洋睡个大觉,晚上慢慢悠悠溜达回铲屎官家里。
森奈央赶到现场时,这俩趴在一间隐岐造样式的木屋房顶上,身上的酒气浓到站在屋下都能闻到这股味道,估计被太阳晒晕酒了,在房上扑腾两下,张嘴嗷呜一口就吐了出来,和废柴madao没什么两样。
放暑假来家里的神社帮忙,在参道上拿着扫帚帮忙扫地的小女孩眼睛都瞪大了,仰头愣愣地望着:“猫咪……狐狸……在喝酒?”
“咳。”森奈央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只是他们不小心掉进酒缸里溺酒了,捞出来的时候呛了几口,我们还没帮忙清理,他们就从家里偷跑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啊。”小女孩看上去信以为真了。
森奈央问:“我能爬到房子上抓他们下来吗?”
“当然可以。”留着黑色短发的小女孩马上同意道,“我去找爸爸给您拿梯子吧?”
“不用梯子也行。”这件小木屋并不高,森奈央稳稳扒拉着梁柱,踩着借力点轻巧地跃到房顶上,引得下边的小女孩一阵惊呼。
小姑娘想起什么似的,立即嘱咐道:“您小心一些,这间木屋前些时候被大风吹裂过房顶,还没有修缮完毕,千万不要靠近最里边。”
“好。”森奈央站在屋顶上,确认自己脚下踩的木板踏实,才往前迈了一步,弯腰抓住两只醉得人事不知的罪魁祸首。
“酗酒可不是个好习惯。”森奈央小声道,一手拎起一只……同样的力道,拎着猫咪的那只手明显就往下沉一些,她顿了顿,好心叮嘱道,”该减肥了猫咪老师。”
“唔唔……哦……是小姑娘你啊,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招财猫半月牙似的眼睛眯起来,脑袋下意识蹭了蹭她的掌心,而后才反应过来,带着点酒气上头的冲劲,四肢蹦跶,用大叔的嗓音大声嚷嚷道,“你怎么和夏目一个眼神?我不胖,只是这具附身的躯壳有些丰满罢了!”
“嗨以嗨以。”森奈央转身,准备从房上往下跳。
橙红色的小狐狸挂在她手上,醉醺醺得好似在酒坛里腌了一夜,蒙蒙昧昧抬起眼皮,就看见一张熟悉的侧脸。
九喇嘛想也不想,猛然一个旋身就是一记飞踹:“臭小鬼!你终于想起还有我了?!”
森奈央哪能那么容易被他踹到,折身一扭避开了他的飞踢,也没有往后踏入并不牢固的屋顶。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停止,一切都将平平无奇。
喝醉酒的九喇嘛却意气上头,砰地一声解放形态变回了原型。
红色的九尾妖狐在神社里仰天醉酒一啸,只听脆弱的小木屋吱呀一声,狐狸的爪子才刚搭上屋顶,紧接着便是一声轰隆,木屋眨眼间碎裂成了断壁废墟。
森奈央脚下一空,被断裂的木柱裹挟着一起往下栽,临落地前狠狠揪住了九喇嘛的一条尾巴,疼得大狐狸九条尾巴一起群魔乱舞,啪叽一下把她甩飞了出去。
“喂!傻狐狸,你在干什么呢?”
砰。
一阵浓烟过后,一只同样巨大的、顶着狐狸样脑袋的妖怪一巴掌扇在红色狐狸的脸上,“醉酒还没醒过来吗?酒量真差啊……清醒一点!”
变回原型的猫咪老师拿爪子把九喇嘛按进了堆成废墟的木屋里。
这一爪子下去,本就有契约在身、同时又醉醺醺到无法控制长时间维持尾兽原型状态的九喇嘛,再度变回了小巧怜人的形态。
晕头转向的红色狐狸在空中旋转两周,往木屋里掉落。
见它恢复了原状,雪白色的大妖舔了舔爪子,也重新变回成招财猫。
肥嘟嘟的猫咪跑去净手池边又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趴在台上拿小爪子理了理脸上湿漉漉的毛发,彻底清醒了。
“酒量这么差怎么还喝那么多酒?”森奈央把摔崴了的手腕掰正回来,一边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边往回走。
“下次不带九喇嘛一起喝了。”猫咪老师跳下净手池,大叔嗓音嫌弃道,“发酒疯,酒品太差了。”
“猫咪老师,夏目学长现在可是正在和沢田学长一起收拾你们闹腾过的酒馆哦。”
猫咪老师:“喵——什么!夏目也来了吗?”
森奈央和猫咪老师叽叽歪歪当着人面说话,一点也没避讳,旁边站着的小女孩惊讶过头连话都不会说了,拿着扫帚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爷爷说的话是真的,真的有妖怪……小狐狸和猫咪变成了超大的狐狸,还会说话!”
“啊糟糕!”
猫咪老师跳起来,像块年糕下长了四根腿,小女孩警惕地拿着扫帚对准他:“不要动,我爸爸绝对听到刚才的动静了,他马上就会过来!”
“这年头小孩都这么机灵?”猫咪老师嘀咕着,一扭屁股,四只小爪子在地上同步一扒拉,飞速逃跑,“小姑娘,去把九喇嘛带出来,开溜了!”
至于后续的赔偿和影响……当然是交给夏目和小姑娘来擦屁股啦!
“九喇嘛怎么还没爬出来?”森奈央往倒塌的屋舍里跑去张望了一眼,发现那断裂的木屋稻草遮着一口被砸出一个大洞的井,不由皱起眉,“不会掉到井里去了吧?”
正在往外跑的猫咪老师一个急刹,调转方向也跑了过来。
森奈央和猫咪老师从老井的上方探出脑袋,那个胆子颇大的小女孩居然没跑,小心地凑过来,同样扒着井口往深处望。
这是一口很老很深的枯井,遮蔽的天顶也没了,光线还算敞亮,可三双眼睛一起眨巴眨巴,喂喂喂喊了半天,井里也没瞅见眼熟的身影或是传来回应的声音。
掉进井里的九喇嘛,不见了。
第140章 战国 让她绝对不要追着一只狐狸下井。……
“刚才九喇嘛是掉进井里了吧?”森奈央扒着井, 问身边的猫咪老师。
“妖力是消失在这里了啊。”猫咪老师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到了!小狐狸是从这里掉进去的!”握扫帚的小女孩举起手道。
“猫咪老师,你待在这里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我下去看看。”
森奈央迈过枯井, 抓着藤蔓往下爬。
一开始, 头上还能听见猫咪老师咋咋呼呼的大叔音, 渐渐的, 声音越来越弱,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她再抬头往上看时, 井边已经没有招财猫和小女孩的脑袋了。她迅速落地,在不大的井里快速搜寻一圈,排除有暗道密室的存在后,立即往上爬。
一翻出井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井外的世界并非是干净整洁的神社, 而是一片土生土长没有经过任何人工修缮的森林与草地。
多亏草地从未修剪,被压倒的草叶上留下一串狐狸凌乱的爪印, 光是看那几步痕迹,都能想象得出醉酒了的红色小狐狸是怎么跌跌撞撞溜过去的。
森奈央沉默了,坐在井边陷入沉思两个问题。
一、这口破井给她干哪里来了。
二、是先把九喇嘛抓回来一起回去,还是直接打造一扇门回家去, 改天等三月之期打完架再回来找祂。
考虑到守护者之战败北的可能性,森奈央决定采取第二个措施,没必要让九喇嘛跟着一起面对世界颠覆;但她很快又想起被小狐狸毁掉的酒馆及沢田学长转发来的赔偿账单,她立即决定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才是真正的同伴羁绊。
森奈央从井沿站起身,顺着九喇嘛的踪迹往外追踪。
顺路也想看看周围有无民居, 毕竟不管采取哪一项措施, 她都先得找到一扇门,才能直接推[门]回去。
希望不要降落在杳无人烟的地方,不然她就得找块石头徒手削树, 用石头刨木花,再用石头强行把木头钉成一扇门。
坏消息,徒步追踪十几分钟,踏入正常的道路后,九喇嘛的爪印就消失了。
好消息,这里不是什么荒山野岭,森奈央走出树林后就发现了人影。
坏消息,看清人影后,她被强制沉默的症状没有得到丝毫好转。
只见沿着窄窄的土道行去,林外天光豁然开朗,不远处稀稀散散坐落着数家以稻草木柱为建造主体的屋舍,屋舍前土道边有一片寻常的农田。田里蓄着水,有几个农人穿着缝缝补补过的粗布麻衣,裤腿撩到膝盖,正束着头巾,弯腰辛勤地在地上插苗耕作。
“你好?”
森奈央挥了一下手。
要说现代自然也是有专用耕作的农田,可霓虹地界太小了,想要做到教育普及和全面发展的难度远远低于一些人口大国,经济发展得也还算不错,科技推广之下,再落后封建的村落也晓得搞点现代工具增加劳动效率。
加上气候的变化,潜移默化的时代影响,在霓虹的现代是很难看到一个真正背朝黄天面朝地、手上全是厚茧,连指甲盖里都带着土泥的朴实敦厚的农人的。
更别说他们看到森奈央后,那一副惊为天人大惊小怪的神色。尤其是那视线压根不敢往她短裤之下扫——她从炎热的海贼世界回来后一直穿着凉爽的背心,搭配薄外套加短裤,露着修长的脖颈、半截细软的腰肢以及雪白的大腿。
在现代社会里其实只是夏日的常规打扮,在这里却貌似是什么了不得的造型,有个年轻些的村人光是瞄了一眼,就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森奈央不得不考虑:她该不会是穿越到类似猎人世界里NGL自治国一样的地方了吧。
以防语言不通,她放慢语速,加上比划手脚的手语表达方式,又重复了一遍:“你好,冒昧问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枫之村。”
耕田里走出一位胆子最大的农人,搓着掌谨慎道:“大人,您大驾光临此地,是是是……来有什么事吗?”
不怪村人紧张地将她误解成什么大人物,暂不提造型打扮上的差异,和平年代下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就连皮肤的质感和色号都与贫苦的村民相差甚远。
雪白的肌肤,身形笔挺端正,言谈咬字优雅清晰——这在村民眼中都是了不得的特征。村人们久居封闭偏僻的野村,也不确定大国里的少女们是否都是同样开放的穿着风尚。
他们村子太小,人口也少,不敢贸然地抨击,更不敢对视,就怕惹怒的是不该惹的贵族。
虽然回话的人夹杂着不轻的口音,但说的仍是日语。森奈央稍稍安心地放下手,恢复正常的语速,“请问有看到过一只这么大的红色狐狸吗?”
“红色狐狸?”村人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怕自己的回答惹怒对方,小心翼翼道,“我们先前一直在忙着耕作,没有留意。”
“那个……我好像看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年轻农人举起手来,在森奈央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时,局促地吞咽了两下口水,鼓足勇气在脑袋上比出一个手势,“是不是耳朵这么长的?跑得踉踉跄跄,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我看到它往村子的后山上跑去了。”
“后山,那不是梓婆婆的神社吗?”村人小声议论道。
森奈央得知情报,轻易看破农人的误解,便顺水推舟地为自己随意编了个理由,以上贡红狐献给贵族的名义,得到了前往神社的机会。
她本意并非是真想于此地落足,只是想趁着进门入室的机会,先为自己留一条直通回家的后路。
至于可能会当着村人的面突然消失了三秒钟……嗐,就当表演了一场大变活人嘛。
推门,进门,落座——无事发生。
森奈央:……
森奈央捧着造型粗糙的茶杯,端坐在枫之村的守村巫女姐姐面前,目光凝聚在茶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沉默声震耳欲聋。
众所周知,十八岁的她的异能力[门]已经开挂到了不论异世界、不论异空间、不论场合和地点,只要是见过的[门],都能轻而易举随意打开的程度。
除非让太宰治这样的人形异能屏蔽器时刻挂在她身上,否则她没有失败的理由。
唯一能让十八岁的她抱着“推开自己家门”的想法,却无法成功发挥异能作用的可能性——
就是时间。
她发动异能时想要推开的[门],和她不在同一道时间线上。
这个想法也很快在她对村人的试探下得到了答案,根据巫女姐姐的回答,现在的时间点……是五百年前的战国。
森奈央:……
——这下别说是九喇嘛了,连她自己都回不去了啊!
黑发红瞳的少女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倒也看得很开,乐天派地哈哈一笑,道:”没事,按照时间推算,十年后的我就进化出了可以随意打开任何一扇过去的[门]的能力。”
等在这个时代度过十年,她的能力衍生超越时间概念,就有法子回去了。
……等等,二十八岁的[森奈央]是怎么开挂从空间系异能进化成时空系的?换句话问,穿越到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的十八岁森奈央,还能按照原先的生活轨迹进化出异能吗?
……
“哈哈哈。”
森奈央干笑三声,向巫女姐姐要了纸笔,开始写遗书。
巫女姐姐名为梓,年逾四十,在这个平均寿命不长的年代被尊称为一声梓婆婆,可仍旧大方端雅,容貌秀丽,是个温柔又体贴的美人。她看着森奈央刷刷刷写了一篇信,又把信塞进空陶瓷罐里,在简陋的神社树下掘土准备把陶罐埋了。
“您这是在做什么?”她忍不住好奇问道。
森奈央埋完土,拿手背擦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朝梓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希望五百年后,有人考古能发现这个陶瓷罐,看到罐子里的信后提前告诉一个叫森奈央的家伙,让她绝对不要追着一只狐狸下井。”
“您不正是为寻红狐而来的吗?”梓失笑,“神社里也找到了它喝水时留下的踪迹,或许过两日,它又会自己跑出来觅食呢?”
森奈央:“我已经不想找红狐了。把白色猫咪涮一涮涂点红油漆,其实也能冒充成吃胖了的红狐狸的。”
梓:……?
外面来的贵族小姐,说话真的很高深莫测啊。
森奈央洗了手,坐回廊下,远眺远处的青山:“哪有拯救世界拯救到一半,就把主人公随随便便丢到五百年前的故事展开啊,有没有想过主线问题啊混蛋。”
“等十年过后,世界都毁灭了吧?”
“不要担心,”梓跪坐在她身旁,笑着为她又斟了一杯茶,念起俗语,“明天会有明天的风吹起,车到山前必有通往光明的路,转机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
“转机啊……”
森奈央接过茶,托着下巴望着神社外的篱墙。
枫之村是个很小也很穷的村落,梓的神社作为村落里最豪华的场地,其实也只是间潦草搭成的小台子。篱墙不高,攀着一些藤本植物,勉勉强强充作一层遮掩。
在那道遮遮掩掩的篱墙角落,突然冒出来一个显眼的深红色脑袋。
脑袋并不高,仅越过篱墙寸许,慢慢地由远及近。
“梓婆婆,我回来了。”
那小小的身影扛着一根远超个人身高的巨型木头进入神社,轻松地搬运木头搭在参道边上,转过脸来,正对上森奈央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