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耳聪目明, 十五岁个子就已经高人一等,遥遥看见围在小女孩身边的几个小屁孩里,有一个小男孩站在她面前叉着腰恶声恶气地道:“你打扮成这样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吧!”
五条悟迈出的脚步一顿, 耳朵竖起, 带着吃瓜的心情站在原地专心看小女孩如何反应。
小女孩没说话。
只是用那双幽红的暗瞳盯着小男孩看了一会儿, 而后小手撑着沙发, 动作不是很利索地从沙发上爬下来。
她简直弱得可以,动作在五条悟眼里就跟乌龟一样慢慢吞吞, 因为个子矮,坐在高位沙发上脚够不到地,她不仅得手扶沙发,还得绷直脚尖努力去够地面。
好不容易从沙发上下来, 她也没理会面前围着的人,趿拉着脚上两只宽松的偏大鞋子, 鸭子似的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弯下腰去伸手去够那本被打飞的书。
五条悟眼尖,看见那本书名上写着《日本刑法要论》。
“你耳朵聋了?!”
或许是不满被忽视,或许是想凭借这种恶劣的手段吸引注意力, 也或许只是单纯地想欺负人,小男孩气恼地伸手在森奈央后背上用力一推。
森奈央一个踉跄,捡书时本就弯腰躬身,当即被推得往前一扑,跪倒在了地上。
嫩黄色的蕾丝公主裙铺开成一团, 小女孩按着自己的书, 侧头往回看。
很好,没哭,不错的开端——五条悟远远点评道。
这个年龄阶段, 性别带来的身体素质差异还不算明显,同龄小孩之间的力气相差无几,甚至有很多勇猛的小女孩可以按着小男孩一拳打哭。
被推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站起来!一拳打回去——!
五条悟在内心里为娇贵小小姐打气。
很遗憾,娇贵小小姐目前的状态实在是难以实现他想要的反抗。
森奈央常年跑运输,旧伤治好了很快又会在任务中出现新伤,这次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再没有那么便捷的异能帮她治疗,刚下战场一星期,被赛丽娜带回来的第二天,刚跑完一趟活的脚底就蹿出了水泡。
如今脚底上全是疤印,因为她体质弱,伤口痊愈得慢,挑破之后敷上药缠了绷带,也只能勉强套在宽松的大头鞋里。
一踩在地上,脚底就一阵钻心的刺痛,森奈央身体很怕疼,迈出一步小腿都会打颤,有点像踩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
能站起来走过去捡书已经很了不起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留给她稳住平衡。
森奈央脸上没什么表情,扑倒在地上后回头望,心里头想,幸好手上缠着绷带,不然掌心也被蹭破皮就雪上加霜了。
她撑着地面,准备从地上爬起来……不行,太痛了,她坐在地上侧了下脚腕,缠满绷带的半只脚滑在宽松的皮鞋外,估计是挤压到伤口,绷带上有零星的红点渗出来。
她抬头看向推人的小孩,面无表情。
除了生理性的疼痛,其余她都没什么感觉。她也不会因此生气,只是笔直地注视着对方,像个戳一下才会动一下的机器人偶娃娃:“你是想向我宣战?”
熊孩子一愣,大概还在理解宣战一词是什么意思,很快他就放弃思考,转而伸手指拉住下眼睑,一边做鬼脸一边怪声怪气道:“怪咖——不会走路的小瘸子,连走路都要妈妈抱的小残废,八嘎八嘎八——嘎。”
他一边嘲笑,一边上前一步揪住森奈央扎在头发上的蝴蝶结,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向身边的小伙伴显摆:“看,你们看,我就说吧!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只会坐在地上让大人抱,娇气鬼,小瘸子!哈哈哈哈哈哈。”
森奈央被扯得头皮生疼,母亲给她扎好的蝴蝶结也松了大半,一半微卷的黑发披散下来,盖住了她幽幽的红瞳。
“阿诺……这样不太好吧…”有小孩于心不忍,试图劝阻。
“怎么不好了,又不是我不让她站起来!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吧,她明明会走路,却仗着自己可爱非要大人抱。山口——去把你带过来的水彩笔拿给我!”
熊孩子蛮横地招呼道,“我要在她脸上写清楚,是她自己不愿意站起来,那以后就做一辈子的小瘸子好了!八——嘎!”
哦,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挑衅吧?
森奈央悟了。
战场上偶尔也有这种对骂环节,多方战争中往往彼此语言不通,只有脏话学得最快。士兵们用脏话攻击,用脏话挑衅,意图让对方情绪不稳,从而达成某种目的。
——可以判定为敌人。
她坐在地上摸向自己的裙子,裙底下藏着父亲留给她的手术刀,刀口锋利,保证可以一刀轻松地捅穿大动脉。
等等……森奈央的目光落在身侧的《日本刑法要论》上。
出了战场之后,她重点补习的就是法律和生活常识。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埋尸难。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血迹和尸体都不太好处理,而且被发现的话,还会被抓进监狱里吃猪排盖饭。
要不要把他骗进楼道解决?不行,这种宴会上一般都有监控,而她行动不便,还做不到轻松避开……唉,可惜[门]只允许她一个人通过,不然就可以把他拐进另一个空间解决掉,绝对能实施完美犯罪,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不过……像她这个岁数,好像有未成年保护法吧?
正当森奈央快速盘算时,身旁传来一声响亮的嗤笑。
不,准确点说,这声是从头上传来的。
一个陌生的白发蓝眼少年,正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少年很高,不提年龄的差距,光是这样超出常人的身高就能震慑住一群孩童。更何况还有那双如苍穹一般的冰凉眼眸,哪怕是无声的注视,也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呵。”
他睥睨着他们,眼神讥嘲,嘴角一扯,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你你笑什么啊!”小霸王估计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原本还被看得瑟缩,这会儿被笑得莫名一股羞恼,气红了脸,上前就想如法炮制,狠狠推一把五条悟。
笑死,一个小孩试图推倒开了无下限的五条悟?
别说推动了,连裤子都没碰到一点,反倒一屁股倒栽葱翻了出去。
他可没有森奈央那么硬气,当着小伙伴的面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甘受辱,羞愤难当,当即泪眼婆娑,手指着五条悟咬牙尖叫道:“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完狠话就想跑,谁知被五条悟一把按在了当下。
“哦呀哦呀,不会放过我吗?那老子就先下手为强咯。”
他拿过那个被使唤去拿水彩笔的小跟班手里的笔,蹲下身兴致勃勃地在熊孩子脸上画了乌龟,再写上[我是笨蛋][呜呜呜我好嫉妒我是红眼病患者][超级大哭包]。
熊孩子在他掌下,想逃逃不掉,想躲躲不开,试图挣扎殴打对方却像是打在了空气里,一直到画花了整张脸才被放开,积蓄的眼泪登时潸然而下,他顶着一张大花脸呜哇一声跑开了。
其他围观的小孩看得瑟瑟发抖,机灵点的还知道提前溜,不机灵的就同样被五条悟扣下,挨个儿在脸上画满[帮凶二号][帮凶三号]……[笨蛋水彩笔机]等等花样。
等在场参与或围观的小孩都被他祸害了个遍,他兴致勃勃的目光转向了森奈央。
森奈央一直坐在边上看着——顺便把原本想掏出来的手术刀塞了回去。
她看着一个个被强迫花脸,或嚎啕或委屈哭着跑走的小孩,明白这场战役是打不起来了,正准备自己撑着地面爬起来挪走。
“诶诶,你干什么,还差你没画呢。”五条悟揪着她的衣领把人拽了回来。
森奈央跪坐在地上,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后知后觉的茫然:“还有我?”
“当然啦,你最弱耶。”
五条悟不仅要画她,在她脸上画的东西还最多。
森奈央被松开时,脸上已经写满字迹:[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敢推老子,下次就把你腿打折(爱心)][拒绝当包子,勇当泥头车][五条大人到此一游]……以及夹在字缝里的一些小花小草小乌龟。
“来,看看。”
五条悟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照片递到森奈央面前,表情里有刚闯完祸的猫欣赏自己成果的满足感,“有没有什么感想,这位连哭都不知道哭的小朋友。”
森奈央:……
森奈央顶着一张密密麻麻的花脸,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想在你脸上画乌龟。”
“回答错误!”五条悟双手在胸前比叉,大声道,“首先是五条哥哥教你的第一课!谁打你,你就要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懂了吗?”
森奈央:“可是就是你在我脸上画乌龟。”
五条悟充耳不闻:“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自我一点~尤其像你这么弱的小鬼,一直这么畏畏缩缩地受欺负,恐怕也活不了几年。嗯?你怎么不笑?老子可是把毕生经验都传授给你了,不感恩一下吗。”
森奈央:“你在我脸上画乌龟……”
五条悟顾影自怜:“唉,不感恩也算了。没办法,老子就是这么人美心善~”
森奈央:“乌——”
“龟——现在想起来了吗?五条大人。”
离地千尺高的空中,森奈央挂在五条悟手上晃了晃脚丫。
五条悟:……
五条悟视线右移,若无其事,默不作声,飞快带着小孩降落到地面。
幼稚园里老师找森奈央都快找疯了,这马上要放学点人头了,娃不见了,小朋友们比划着手脚说是被奈酱家的白发哥哥带走了,可是森奈央家里就一个白毛哥哥啊——那个经常站在校门口站着,边抠鼻子边等娃出来,年仅15、6身上却充满蜜汁madao气息的银白发天然卷哥哥,小朋友们不都认识吗?!
五条悟带着森奈央回到地面的时候,除了着急忙慌的老师,还发现两个小孩在盯着他看,一个粉毛,一个锅盖头,锅盖头的小孩还不会掩藏情绪,看起来内向,却很生气地瞪着他。
“奈酱的哥哥,怎么可以随便使用超能力吓唬奈酱!”
如果是之前的五条悟,肯定双掌垫着后脑勺两眼飘飞,满不在意地忽略过去;而现在的五条悟……他重重咳了两声,随手揉揉森奈央的脑袋,说话不再那么理直气壮,含含糊糊道,“咳咳,没事,这是我和奈酱的小游戏而已。”
“小游戏?喂——臭小子,小游戏就是带着小孩在空中玩无绳蹦极是吗?”
一只大掌狠狠压在了五条悟的肩上。
第82章 怪小孩 退一万步讲,五条悟这家伙真的……
“靠, 怎么捏不动!”
坂田银时提起腰侧的洞爷湖猛戳五条悟的脸,“把你那乌龟壳关了,阿银我要和你好好讨论一下小游戏要怎么玩, 是先把你的[哔——]掰开, 用[哔——]填满你的[哔——], 然后再[哔——[哔——], 最后[哔——]完把你随便丢进垃圾堆里吗?”
“奈酱她哥!”老师捂着脸发出尖锐的爆鸣,“这里是幼稚园啊!你当着孩子们的面在[哔——]些什么啊?!”
“哈, 我倒是很赞成。”伏黑甚尔从另一侧转出来,大掌按住五条悟另一边的肩膀,另一只手提着天逆鉾横在少年脖子前,“喂银时, 趁着我捅破他的乌龟壳,你就负责把这小鬼的脑壳砍下来。”
“啊啊啊啊津美纪她爸, 你就不要瞎掺和了吧!”老师飙起了高音。
在一旁站着的那么多小孩纯洁好奇的注视里,这场架当然没有打起来。
五条悟被两位家长摁着,任由森奈央在他脑门上又画上了一个乌龟,理亏地恹恹而去。
坂田银时和伏黑甚尔则耳提面命地教育了半天森奈央, 命令她下次再不许玩虎口脱险游戏——也是在这个时候,伏黑甚尔才知道森奈央原来不止是有五条悟的通讯方式。他原先被她忽悠,还以为两人只是见过面认识的关系,这次阴完人还可以隐匿进江湖再也不见呢。
结果原来不仅认识,连家在哪儿对方都知道。就这样还敢设置阴人的计划, 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吧?
“这也不能全怪我。”森奈央掰着手指, “我和五条哥是宴友。”
“?什么叫宴友。”
“宴友,就是在宴会上一起玩的朋友。”
经常开宴会的朋友们都知道,要在这种特殊场合里想找到一个好的搭子是有多么不容易。
尤其像五条悟这样在宴会社交场上岁数卡得不上不下的超标未成年, 基本上没碰见过一个同龄小伙伴,要不是有甜品撑着,参与宴会就纯坐牢;
但遇见森奈央后,五条悟有了一起玩的好搭子,到最后都演变成每次都会提前发短信特意问问这次的宴会她参不参加,等确定她的回答他再同意参加。
主要是因为五条悟觉得森奈央很好玩。
咒力的主要来源是负面情绪,而森奈央是一个没有感情、更别提浓烈负面感情的人。这个情绪匮乏到身边近乎没有丝毫咒灵残秽的小孩,总是像做完形填空一样,试图运用从别人那里学来的表情,照猫画虎地填进当前事件所需要反应的空白里。
逗她逗得狠了,她还会学你的行为方式来反击你。
怪好玩的。
十五岁,尚未进入高专学习的白发少年身上还带着一丝不自知的、与人世隔绝的冰冷与傲慢。
但这位在咒术界、在五条家被高高在上供奉起来的神子,足以将人从里到外看得清清楚楚、曾吓得前来刺杀的诅咒师销声匿迹数年的剔透的六眼,在她眼里却只是一个可以学习模仿的普通对象,只是一双漂亮的蓝色玻璃珠眼睛。
她既不会尊敬地瞻仰他,更不会畏惧地窥探他,还会跟着她家里那个银发笨蛋卷毛一起,拿神子的头衔戏弄开涮他。
比如:
——“神子?银发蓝眼就可以吗?那阿银我去戴个美瞳cos一下就能当了吧!”“哇银时哥你这样打扮真的好像啊,我们去五条哥家骗钱怎么样?”
——“欸,神子怎么能不会打扫卫生,神子就是神子啊,就是天生会干家务的那种才会被叫神子吧。”“真的吗,五条哥拖地的工作交给你了!”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搞得五条悟时常都有种想揪着她的脸颊命令她多尊重一点自己的冲动。
他们有十岁的年龄差,交流起来却没有一点代沟和隔阂。森奈央会在下次宴会见面时,给他带上新出炉的特制甜品、或者什么RPG游戏卡碟、又或者是她口中在异世界的新的冒险故事;五条悟也会黏黏糊糊地喊她奈酱,冲一个五岁的小孩撒娇要求联机打游戏,在网络上同她抱怨今天又遇到了几个傻批刺客和烂橘子。
两人一起躲在宴会角落里互相倚靠着唠嗑吃瓜看戏。
她懂的知识也奇奇怪怪,一会儿形容描述杀手的掏心术,一会儿给他讲忍者两大族的恩怨情仇。她看过很多很多的风景,且还在不断地与很多很多奇怪的人产生联系与交集,也在主动地参与进很多很多新奇的冒险——她明明没有感情,却让五条悟觉得无比生动、无比鲜活。
和京都逐日腐烂的扎根在枯朽里的老宅不一样。她像他的院子里那株不受拘束,朝天上、朝院外自由伸出枝丫的小樱花。
连坏心眼的模样都可爱得要命。
虽然五条悟总是一口一个“怪小孩”地形容她,但……五条悟自己也是怪小孩。
怪小孩就应该和怪小孩一起玩。
“——你说是不是呀,奈酱~”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猫妖似的从背后圈住十八岁森奈央,长臂搂住她的肩膀,双腿环住她的大腿,抱着人靠在沙发上,犯了人瘾似的就是一个埋头猛吸。
森奈央刚进宴会厅就被捞走了,幸好这次她只是代替父亲作为吉祥物陪着公关官过来,不用她真的费心应酬往来,全程就被迫坐在青年怀里,被圈住脖子和腰肢,站起来就能背着身后的一米九布偶大熊走,主打一个强男锁人。
说实话,现在大家都成年了,参加宴会的时候被猫抱着旁若无人地猛吸,饶是她这样没有什么羞耻心的厚脸皮,难免也会觉得人来人往路过时投来的视线有些微妙。
还不如未成年的时候,还可以正大光明地坐五条哥大腿上呢。
“未成年的时候这样抱在一起才奇怪吧!”
另一旁坐在沙发上的御影玲王实在是没忍住吐槽,“清醒一点,你们两个可是有十岁的年龄差,在奈央前辈你成年之前,五条前辈早就成年了!你们知道别人都怎么议论你们的吗?他们说五条前辈是人渣萝莉控啊!”
御影玲王每参加一次宴会,就要忍受一次这对脱线笨蛋的相处,有时候真想把这两个白痴的脑袋拔下来当球踢。
早知道这次聚会他就不来了,难得蓝色监狱放假,想着休息日回归一下外面的世界——这还不如回去呢!
作为二代联盟群里最小的孩子,御影玲王反倒是最操心各位前辈乱来的老妈子,隔三差五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偏头痛。为了照顾这群任性天才,他活活从一个容姿端雅八面玲珑的少年进化成了吐槽役,以至于在照顾同样任性的天才搭档凪诚士郎时都显得无比得心应手。
为什么赤司前辈不吐槽,为什么迹部学长不吐槽,为什么其他前辈都没来参加宴会……是大家生性就不爱吐槽吗?
“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对吧,桦地。”
迹部景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右手撑着扶手托着脸颊,打了个响指。
“你自己说了桦地今天请假了,忘了吗迹部?”赤司征十郎给他递了一杯饮料,省得大少爷只知道摆pose,等人端酒等到尴尬。
“……”迹部景吾调整了下坐姿,清了一下嗓子,“好了,你们该抱结束了吧,大庭广众之下收敛一点。”
“欸~景吾君为了逃避尴尬干脆调转枪口了捏。”五条悟下巴抵在森奈央肩膀上,脑袋一动不动,单靠嘴巴张张合合,怪声怪气道。
迹部景吾:“明明是五条前辈太过张狂妄为了吧,这样抱着坐,森根本不舒服。”
“哈,绅士,太绅士了,景吾又不是奈酱,你怎么知道奈酱这么坐不舒服?你坐过吗?”
迹部景吾一边的眉头挑高:“哈?本大爷难道还要被五条前辈抱着坐一次才能发表感言吗?”
五条悟:“噫惹,景吾君不要脸,这么大了还要哥哥抱,羞羞~我才没有兴趣抱男人嘞。”
迹部景吾:……(青筋)
退一万步讲,五条悟这家伙真的不能从二代联盟团里开除吗!
本来这个小队伍里也没有他吧?
如果不是被他发现还有二代联盟团这个群,他们本还可以保持群内完美的纯洁性。
虽然二代联盟团里大家的性格也不能说好到哪里去——迹部景吾恣肆自恋,过分追求华丽,但有些跟不上网络冲浪的速度,偶尔就会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趣事;赤司征十郎看似亲和温雅,实则强势到严苛,高中时为了追求完美胜利还进化出了第二人格,被母亲诗织耳提面命才算是顺利从中二毕业;
而御影玲王呢,年纪最小,看起来长袖善舞,全能全才,但基本百通无专精,性格骄傲自尊却抗压性较弱。年龄最大的须王环最不成熟,脱线单纯,喜欢演小剧场;铃木芽衣子和堂妹铃木园子一样,天真浪漫又喜欢吃瓜和欣赏帅哥……
大概是出身和家世的问题,大家性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任性的自我,但是这些都无伤大雅嘛。
谁的性格再恶劣能恶劣得过森奈央呀。
二代联盟团纵横捭阖联盟抗五条的唯一原因,就单纯因为他是只鸡掰猫——真的!太烦人了!!
走过路过撩拨一下都算好的,说话直白不懂委婉也是常态,偶尔5G冲浪网速太快回来还要特意艾特一下迹部景吾,好心地传授他并不想知道的新型网络热梗;最关键的是,他特地插足二代联盟团目的并不单纯,他就是为了和森奈央贴贴来的!
非要加群聊天也是为了在互联网上贴贴!
一天到晚动态发个没完,要是他和森奈央的互动动态没人点赞,他还要挨个儿艾特群内成员提醒大家及时查看。
什么?认真的吗?他真的是一个年满二十八岁的职业大学教师吗?这是什么当众霸占好朋友、炫耀在所有人里好朋友和我最亲的独角戏啊?!
都说三岁一代沟,五条悟和二代联盟团的平均岁数差不多相差十岁,代沟就已经深成马里亚纳大海沟了吗?
没事——冷静——咒术届的领域与普通人本就有壁,听说咒术师都是疯子,那么五条悟癫一点大家也能理解。他们不理解的是,森奈央怎么就和他狼狈为奸了呢!
她不仅和他同流合污,还像极了那个不牵绳就带猫出来溜达,纵容着猫胡搅蛮缠,还只会在边上拍视频鼓掌鼓励的垃圾主人。
五条悟二十八岁都快被她养成八岁了!
造孽啊!
“怎么就成我和五条哥同流合污了?”森奈央持有不同意见要发表,“大家别忘了,之前咒术总监部倒台换人可都是大家沆瀣一气的共同成果啊。”
赤司征十郎:“……奈央,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森奈央摆摆手:“如果没有你们参与进计划,咒术总监部原本和各大财阀、政治门阀盘根错节的友好合作关系就不会出现裂缝,更不会出现对官方的集体施压,联手倒逼咒术界改革。我想那么快地了结这段恩怨还得浪费好长一段时间呢。”
迹部景吾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一手卷着自己额角的鬓发:“多虑了,这本也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迹部家族和咒术界原本就有定期祓禊涤垢的合作,如果合作方一直都是腐朽糜烂的状态,日积月累下的隐患总有一天会爆发到我们身上。”
“本大爷可不想哪天养出来个什么特级咒灵,把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通通打破。”
“同理。”赤司征十郎微笑着举了下杯,“我的额外理由是回报奈央帮我找到合适的医生治好了母亲的病。”
御影玲王:“……前辈们当时年纪这么小,就已经考虑得这么周全了。”
完了,不敢说自己当时绝大多数的心态只是把它当成了帮助奥特曼打败小怪兽的小剧场,而且觉得装病骗父母很好玩……
“小学生才更有创造性。”作为一个三岁就能上战场的天才宝宝,森奈央没觉得小孩搞事有什么大问题,“最近声名鹊起的毛利侦探身边的小学生不就号称是怪盗基德的克星吗?”
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时常为自己跟不上前辈们的步调而感到彼此间的画风格格不入。
“说起来,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呢?”森奈央端起点心盘子,一边拿着小蛋糕投喂身后的猫,偶尔自己咬两口,随便找了个由头岔开话题,茶话闲谈道。
“我?”迹部景吾挑了挑眉,道,“我目前在……”
第83章 驾照 “可是太宰哥的开车技术很烂。”……
迹部景吾:“目前在考虑要不要加快学习进度, 提早完成课程去美国华尔街实习看看。等毕业回国着手公司,再考虑要不要投资一些运动产业,网球类的混双项目在国内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我应该是留在国内。”赤司征十郎轻描淡写地道, “目前和父亲企图规划我人生的大方向上还有些纠纷, 等完成学业进入公司掌握实权再考虑别的吧。”
御影玲王左看看张扬华丽的前辈一, 右看看沉稳强势的前辈二, 夹在中间不知为何有些头冒虚汗,最后抽了抽嘴角, 含糊地介绍道:“咳、我的话,现在还在蓝色监狱里……”
“什么——玲王进监狱了?”
森奈央大惊,“需要我帮你越狱吗?”
五条悟嗷呜一口吞下少女向后递过来喂给他的蛋糕,一边含糊道:“唔, 玲王干了什么坏事进去的,有没有吃到猪排盖饭哝?”
迹部景吾:“真是不华丽……所以是保外候审阶段?”
赤司征十郎:“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对方有掌握明确证据吗?我有认识的很优秀的专业律师, 如果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减刑有需要的话尽管提。”
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前辈们你们就没一个人考虑一下这是个误会吗?!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会进去的人吗?!”
少年头痛地扶着额,一副想吐槽又吐槽不出来的模样,“……五条前辈不是经常嘲笑迹部前辈断网, 自称冲浪5G的吗,大家都没听说过蓝色监狱?最近电视网络上也有很高的播放量啊。”
霓虹为了培养出独一无二的世界级前锋,由一个足球狂魔组建了一座名为蓝色监狱的封闭足球训练场,将300名天赋优秀的高中前锋球员集中起来进行集训实验。
别看参赛者都还是高中生,作为世界第一的球类运动, 足球比赛的关注度本就远超旁类, 更别提蓝色监狱噱头满满,最近举办的比赛在国内外都成功出圈,一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二。
“哦是吗。”麾下曾有两百名部员、能打出如同生死决斗般特效网球的帝王语气淡淡。
“确实没怎么关注过。”国中三年所率篮球队制霸全国、天帝之眼一开就能让人一个平地摔的小队长反应平平。
不玩球类运动, 战力失衡到只要下场必定只有胜利一途的最强:“哈哈。”
……咔嚓。
是什么东西碎了?
哦,是紫发少年在蓝色监狱里本就被敲碎的自信与自尊心呀。
“……”御影玲王心里头想,‘早知道就干脆承认自己真的在蹲监狱好了。
“都说了,禁止跨番比战力。”森奈央摇头,不赞同道,“你们不要随便打击别人的心情好不好,玲王可是跌跌撞撞这么久才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全世界又不是只打网球和篮球,足球确实是公认的世界第一运动啊。”
御影玲王眉头不由舒展,转向少女时紫色的大眼睛里隐隐有晶亮的莹光浮动:“奈央前……”
森奈央:“以玲王的实力,应该在训练营里一骑绝尘了吧。”
御影玲王表情一僵。
森奈央:“哦对了,之前在群里听你说你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天才同伴,怎么样,现在他还在和你一起踢球吗?”
御影玲王眼角不断抽搐,表情开始扭曲。
森奈央哈哈一笑:“玲王虽然一直能力很全面,但是没有特别突出的杀伤性亮点呢,要小心警惕不要被天才抛下哦哈哈哈。”
“喂别再说了——虽然不知道御影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每一句话好像都戳到他伤口上了啊笨蛋!……等等你是故意的吗?你是故意的吧!”
……
等性格恶劣的姐姐老实向弟弟道歉后,赤司征十郎问道:“那奈央现在在干什么?大学选的专业和学校好像也只是普通系。”
“我?”森奈央拿起高酒杯喝了口可乐,闻言微微一笑,神情充满自信与坚定,“我在拯救世界。”
众人:……嘶。
不明觉厉,但是祝福。
森奈央:“哦对了要是我不小心失败,世界估计就要被颠覆了,万一世界真毁在我手上,我这里就先提前说声对不起了啊哈哈哈。”
“——你倒是给我认真点啊!!”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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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奈央还不够认真?她认真得就差跑去学分身术当宇智波一打七了。
可是再认真拯救世界,也得等她上完课做完社会实践活动,再乱不能乱学习!
等回到学校忙完这一阶段的活动,森奈央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暑假生活,可以专心致志地寻找守护者了。
科技大还算有钱,寝室楼里会有阿姨帮忙定期清扫灰尘,寝室里的私人物品都已收起,只剩下简单的寝具,森奈央检查一圈确认无误后关上了门。
她这次没有直接使用[门]能力离开学校,而是老老实实下了楼,背着一个小挎包轻松走到校门口。
“奈奈。”
有人出声叫住她。森奈央抬头望去,正看见校门外停着一辆奔驰迈巴赫,在路过的人若有若无的打量中,车旁站着的穿风衣的红棕发青年挥手朝她示意。
“奈奈~”而青年身旁的人已经身后飘满小花一个飞扑抱了上来,“我和织田作来接你回家啦~”
森奈央稳稳站在原地接住对方:“太宰哥,先说说做了什么事吧。”
太宰治:“怎么这么问,没做什么呀~只是好久没有看见奈奈很想奈奈了,不可以吗~?”
森奈央:“嗯……你看我信吗?”
“诶嘿,”太宰治搭着她的肩,给了一个可爱的wink,“其实我把中也新买的车开出来了就是那辆奔驰迈巴赫但是由于我车技太好不小心把车的背面撞出了一个大洞我想拜托奈奈……”
“哦。”森奈央懂了,“想让我帮忙隐瞒或者说成是我撞的是吧?”
“不。”
太宰治扬起一个超级无辜灿烂的微笑,“我想和奈奈一起在撞凹陷的车面上比赛画画,然后把合照拍给中也看怎么样!”
森奈央:“……我到现在都觉得中原哥绝对是上辈子造了太多孽才能遇上太宰哥你作为搭档的福报。他会揍你的,他绝对会揍你的。”
太宰治把脑袋埋进她肩上黏黏糊糊地滚来滚去,拉长声音撒娇道:“怎么了嘛,都说是福报了,绝对是中也占了我的便宜。中也打我的话,奈奈会保护我的吧~”
森奈央才不想掺和进双黑的扯头花大战,从小到大应付此类事件的技巧可谓练得驾轻就熟:“亚哒。我也不抗揍哇。”
太宰治把脸一扭:“哼,你在说假话,我不信。”
森奈央不理他,拖着挂在身上的绷带精一步一步往织田作之助身边走:“织田哥,来的时候怎么不是你开车?”
就是因为听信太宰哥说要开车来接她去兜风,并且说出那句“人生就像一场旅行,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利○,让心灵去旅行!”的谗言,她才选择舍命陪君子,放弃用[门]这种更便捷也更省钱的回家方式。
现在想想——推行戒烟政策果然有它的道理!
织田作之助双手插在风衣兜里,闻言回答道:“啊,因为太宰说他想开。”
森奈央:“可是太宰哥的开车技术很烂。”
织田作之助:“嗯,有考虑过。但是太宰说他想开,就让他开了。”他补充道,“我不晕车。”
森奈央:……
森奈央为织田哥的天然叹了口气。
“好吧,那么回程就由我来开。”
“也行。”织田作之助帮她打开车门,又绕到另一边被撞凹的一侧副驾驶入座,帮森奈央调了下侧方镜和后视镜。
后视镜里,鸢色眼眸的青年已经趴进后排的座椅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悠哉地晃荡着小腿,哼着荒腔走板的怪调子。
织田作之助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奈奈四月份的时候刚满十八岁,已经考出驾照了?”
森奈央握着方向盘:“啊?没有啊。”
“这个学期过得又快又忙,还没时间去考呢。”她语气轻松道。
太宰治从后排探出脑袋,竖起大拇指:“不要担心织田作!奈奈在电玩城里飚车的成绩和我不相上下。”
森奈央:“胡说,栽赃,污蔑!明明是我更胜一筹!”
“……”织田作之助看看太宰治又看看森奈央,又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站在街口的交警,若有所思道,“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吐槽?”
*
宽阔的行道上,一辆凹了半边的豪车在众人的侧目下潇洒地从东京飙进横滨,最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发出长长的一声“吱——”,优雅地在lupin酒吧外的停车场处停下。
主驾驶位上迈出一个穿风衣的红发男人,而后排的架势位上两手四脚地爬出了两具形如丧尸的奇行种。
“呕——”“呕——”
奇行种们扶着墙壁干秽了一阵,而后步履蹒跚地相互扶持着站起来。
“我、我之后一定去考驾照。”森奈央艰难地倚靠着太宰治,“方向盘只有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才是最稳妥的。”
太宰治只会摇头喃喃自语:“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织田作要养孩子没钱买车,我不知道他的车技竟然还能凌驾于我之上……!下次、下次的我一定能超越你!”
“不,没有下次了,我再也不会坐你们两个的车了!”
织田作之助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表情迟疑:“有这么厉害吗?”
“厉害!厉害到我觉得太宰哥的车技其实也马马虎虎了!”
“之前是为了杀手任务学的开车,因为赶任务所以开得都比较匆忙……哦,我知道了,怪不得之前去接合作老板的女儿时,同事们都让我别开车。”
“呐呐呐,拜托了织田作教练,我想学开车!”
“我上次坐这么癫的车还是上次,当时那几个警校学生比我们□□还无法无天,简直把交通规则踩于脚下。”
三人一边互相吐槽,一边往酒吧里走。
LUPIN的灯光一向不是很亮堂,昏黄暧昧地笼出朦胧的典雅风味。三人步下阶梯,却看见常坐的吧台边上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背对着他们,梳着柔顺的背头发,穿着笔挺的西装,微微侧着的脸上戴了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得体。另外一把椅子上还放着一只不小的挎包占座,听到后方三人嘚叭得叭的吵闹,他坐在椅子上回过头。
“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第84章 生日礼物 “想要喝水的话,这里不是还……
“不好意思, 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坂口哥。”森奈央伸手打招呼。
“大小姐。”坂口安吾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鞠躬行礼。
“嗨嗨嗨以,在外面玩就不要称呼什么干部了, 会感觉在上班耶?好无趣, 安吾好无趣, 工作狂, 略略略。”太宰治一个滑铲,飞速溜上一个座位, “老板,请给我来杯洗洁精鸡尾酒~”
坂口安吾:“……我称呼的是奈央,不是你啊太宰君。”
织田作像是这才被提醒了,一边坐上椅子, 一边反思道:“啊,我一直都忘了要敬称奈央了, 没事吧?”
坂口安吾:“当然没事了织田作先生,而且因为奈央一直当着所有人的面称呼你织田哥,你在港口黑手党底层的名声一直很神秘莫测呢森作之助先生!”
“安吾~一直在工作都没有忘记锻炼吐槽能力嘛。银时桑说的果然没错,眼镜仔都是天生的吐槽役。”
“那你就不要制造槽点了太宰君!”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 过来和朋友们聚个会一起喝个酒,一半的精力都用在吐槽上了。
尽管森奈央已经尽量为他调配了合适的排班,然而作为卧底间谍,坂口安吾除了港口mafia的工作,还有异能特务科的工作, 忙完这边忙那边, 难得的假期挤一挤拧一拧,滴出来的依旧饱含血泪的工作。
坂口安吾和港口mafia的关系很微妙。
属于森氏父女俩知道坂口安吾是卧底,坂口安吾也知道森氏父女知道自己是卧底, 森氏父女也知道坂口安吾知道他们知道他是卧底……
总之就是这种非常错综复杂的关系。
间谍这工作确实不好做。
每个卧底起码都是身兼两职,牛逼一点的身兼数职还能把每个职业都玩出花来——森奈央此时难免联想到另一位金毛卧底。
在短讯里听说那位打工人皇帝最近还养了一只狗,森奈央都想不到他是怎么在忙碌的24个小时里又能挤出一个小时来照顾小动物的。
佩服,只有两个字,佩服。
森奈央好心地给那只名叫哈啰的小狗寄了一袋狗粮和一个自动喂饭机,顺便把送给其他几位警官的礼物也邮寄过去托付给他转交。
至于什么[奈央我是卧底我当着黑衣组织的面怎么和警官们光明正大接触还把礼物送过去啊]的头疼发言,她是不管的。
嘻嘻嘻。
相信聪明的降谷……安室先生,一定能想出完美的借口,和许久没见的同窗们见上一面的。
“坏心眼奈奈。”
太宰治曲起中指,拇指一拨,在森奈央的额头上轻轻一弹,“那奈奈自己的礼物还要不要?”
森奈央一愣,脑海里飞速盘算七月中旬有什么其余节日:“还有给我的礼物?”
“果然忘了——是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啊。”
森奈央对过生日反应平平,比起自己过生日,还不如给妈妈赛丽娜过苦难日。
但大家一向都把她的生日当成一年一度喜剧人聚餐趴体(顺便一提账单是她自己结的),在生日宴上各种打闹乱来,偶尔在搞笑番角色你一言我一语的挑衅下,开几场当众拆礼物并打分制的公开处刑——比如被伏黑甚尔发现[……]送给森奈央的礼物是成人杂志,当场掏刀追砍[……]两条街;又比如坂田银时送的礼物是从他黑长靴里摸出来的20分钟锤肩券,作为活动主办方被集体鄙视了十分钟。
作为一个聚会的借口,生日派对还算不错。
当时为了参加森奈央的四月庆生,太宰治提前把工作压缩完成,织田作之助作为底层成员,请假也很方便;只有坂口安吾人在国外出差,没法回来。
他准备送给森奈央的生日礼物也便暂时搁置了。
“以前的成人礼还得等到20岁,现在奈央过完十八岁生日,有种自己看着的孩子提前长大的感觉。”坂口安吾从一旁的挎包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盒子,“毕竟是成人礼的礼物,果然还是得亲自送比较好。”
青年弯起唇,嘴角边的一点小痣也跟着弧度跳起:“奈央,看下喜欢吗?”
森奈央接过盒子打开,盒子里盛着一枚胸针,胸针上有几粒细碎的如星星似的钻石,拱卫着一颗石榴红色的宝石。
昏黄的灯光下,枕在黑色丝绒中的红宝石反射出的辉光倒映在酒杯中清透的酒液里,酒液摇晃碰撞又将这霞晖摇回到宝石光滑的截面上,仿佛连宝石本身都带上了醉人的酒香。
森奈央拿出胸针别在自己的胸口。
她今天穿了一身法式的方领黑色连衣裙,微卷的长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再戴上石榴红的宝石胸针,正与她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红瞳相互辉映,得体又漂亮。
她跳下椅子,在三位兄长身前转了个圈,收腰的连衣裙圈住她细细的腰肢,柔软的布料在她小腿外荡开一圈起伏的涟漪。
森奈央展示完,端庄地抬头挺胸:“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哦。”“好看。”
“嘿嘿。”森奈央又用手指勾了勾胸针的边边,坐回到椅子上。
太宰治的脸趴在吧台上挤成扁扁的团子,“一枚胸针就哄得奈奈这么开心,可恶,嫉妒,吃柠檬,我要在安吾办公室里阴暗爬行!”
坂口安吾:“你已经爬过了!……等等,为什么你在lupin也要爬啊,还是四肢着地、面朝天空倒着爬的啊!”
织田作之助在一旁呱唧呱唧鼓掌:“太宰柔韧性好厉害。”
坂口安吾:“织田作先生,这个时候就不要助长他的气焰了!”
森奈央:“老板给我一瓶可乐兑雪碧,今天我要庆祝收到了漂亮的礼物!”
太宰治背后飘着小花,双手高举:“好耶!老板,再给我的洗洁精酒里加点92号汽油,庆祝奈奈收到了迟到三个月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坂口安吾:“你什么时候改喝92号汽油了太宰君!!”
“Kikikukukak!Kikikukukaka,你—好,我是来自—M78星球的赛博坦星人—请问,你有看到我的奈奈master吗?”
坂口安吾:“……你是逛了几个片场啊!”
叮当。
森奈央和织田作互碰了个杯,一边看着太宰治折磨坂口安吾纤弱的神经,一边同他聊起家常。
织田作之助替家里的孩子们询问那位名叫宇智波鼬的小忍者情况如何,而森奈央则问起他如今的写作进展。
织田作之助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秧歌star……咳,是成为一名作者。
他曾经是个职业杀手,在看了一本小说的上卷后萌生出写作的想法,随后金盘洗手不再杀人,加入港口mafia做些跑跑腿的小工作。
森奈央在知道他这个想法后,没少给他安排一些时间空余的清闲工作,历经数年,终于看到了小说的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然后没了。
森奈央深刻地意识到:
织田哥没准是个鸽子精。
鸽子精都是这样的,要么吊人胃口咕咕了,要么拖三个月咕一章,要么五年不见才回来一口气把旧坑填完。
而织田哥他,嘴上说着很想要写完整一个故事,这笔拿起来却又经常放下去,迟迟挖坑不填。
一点都不像森奈央在杜王町认识的漫画家——那位岸边露伴先生,就算在莫名其妙的战斗中躺进了医院,也绝不忘按时交稿,可谓是业界良心支柱。
“要不织田哥,我帮你把腿打断关进小黑屋里码字吧。”森奈央友善建议道,“不写完不准出来。这样强制要求会不会对你好点?”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道:“应该不行,就算打断腿,我也还是有办法撬锁溜出去的。”
“唉。”森奈央叹气。
织田作之助被她这声叹气揪得良心不安,也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读者:“那我下次找几位其他作者交流看看,最近卡文,或许看看别人的作品能给我一些灵感。”
“我认识的好像都是漫画家……哦等等,”森奈央脑海里劈过一道闪电,灵机一动道,“我还认识一个兼职作家,他也从事委托类行业,是个忍者,很擅长写男女之间的错杂纠葛。之前一直在写冒险类传记故事,现在听说他准备尝试新题材了,要不等他新作品完成,我把他的作品和创作灵感来源带回来给你看看?”
“哦,那就太好不过了。”
此时的织田作之助并不知道自己未来拿到手研学的作品很有可能是一本成人向小黄书,因而由衷感谢道。
两人毫无所知地又碰了下酒杯。
愉悦的夜晚总是过得飞快,森奈央到了要回家的时间,在离开前,她想起什么似的同织田作之助交代道:“织田哥,之前我带回来的两个朋友,现在是由你们小组负责照顾吗?”
织田作之助想起来了:“是那两位奇怪的客人?别担心,我每周都会过去帮忙处理他们遇到的问题……不过那位先生适应性确实很强。”
森奈央:“谢谢织田哥。总之不用太拘束他们,他们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尽量满足就可以了。”
好歹是她看上的第三位守护者,绝对得先养得白白胖胖。
告别两位靠谱的成年人,森奈央拽上醉酒发疯的太宰治一起回家。今天的太宰哥有些快乐过头,莫名喝了好多酒,被拉出lupin的时候还在嘻嘻哈哈跳着太宰舞步,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森奈央一边任劳任怨地半背半扶着后者,一边推开[门]走进他的房间,按开灯光和空调,把人安抚着在床上躺好。
太宰治空有一副一米八的个子,抱起来很轻,她一松手,人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蓬松的黑卷发在柔软床榻间整整滚了一圈,身上那套笔挺的定制黑色西装也被他弄得凌乱堆叠。他斜躺在床上,一条腿和束着绷带的纤瘦小臂都挂在床外,清瘦的指节微微蜷起。
他像块会流浆的酒心巧克力奶油蛋糕,散发着微微的酒香——谢天谢地,lupin的酒保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他非要往酒里加汽油的无理要求。
森奈央任劳任怨地帮他把外套脱下,鞋子也脱了,转身进了洗浴室。
幸好太宰治前几年就搬到这种正常的房间住,要是像小时候那样住在集装箱里,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干净的水源。
不过整个房间也看不太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床榻与家居都是黑手党成员宿舍的标配,厚重的窗帘与雪白的床褥搭配起来,比起[家]更像是[酒店公寓],只有卧室的衣柜里多挂了几套他常年穿的黑西装,在黑西装里还夹着两件和织田作之助同款的沙色风衣。
除此之外,简单收拾一下就是标准样板房,放在这里属于太宰治的东西还没有他放在森奈央家里的东西多。
好在水盆和毛巾是固有装备,森奈央在洗漱间打了盆温水出来,坐在床边帮他擦脸。
太宰治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什么话也没说,就用鸢色的眼睛静静望着她。等她帮他擦干净脸和脖子,又握着他的手帮他细心擦拭每一根手指后,他突然叫她:
“奈奈~”
“嗯?怎么了。”
森奈央握着他的手,耐心地看着他准备听酒鬼发言。
太宰治脸颊红扑扑的,或许是因为酒醉,总是沉着幽深阴影的鸢色眼眸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仿佛蓄了汪水,亮晶晶水灵灵;
和小时候那种一直彷徨着、试图寻找什么的极致的消极悲观比,22岁的太宰治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他身上原本缠满大半外露肌肤、连眼睛都包裹起来的绷带也少了许多,时常会故意露出一种幼态的可爱表情,大眼睛扑闪扑闪,将自己的内心想法隐藏在玩笑似的沙雕言行之下。
“奈奈~”
“嗯。我在呢。”森奈央回应道。
“奈奈~~”
“嗯。”
……
“奈奈酱~~~~~~”
“哥你有事说事没事我先走了。”
“什、什么……?!”醉鬼脸上当即浮起受伤的表情,一骨碌翻身把脸埋进枕头,爆哭着疯狂拍打枕头,胡搅蛮缠道,“什么啊,奈奈根本就不爱我,问几句话就不耐烦了!人家不要活了啦!!”
“嗯?自称为什么用的是女孩子的[あたし]?”森奈央一边吐槽一边掏手机看了眼时间,“这种一问一答已经僵持到了第六十四遍,我快渴死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她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又热又渴,去买根棒冰吃好了……唔!”
迈出去一步的腿被人勾住,与此同时手腕也被握住向后一扯,眼前画面一阵天旋地转,森奈央平衡失控,向后栽倒进柔软的床榻间。
把她拽入床褥里的青年醉得脸颊都在发烫,鸢色的眼眸含笑弯起,哪里有半点哭泣过的样子。
他与她并肩侧躺着,单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两人面对着面,额头抵着额头,互相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缩小的影子。
因为离得太近,就连脸上细微的淡色的绒毛也看得一清二楚,森奈央不自觉颤了下眼睫,清楚地看见青年微微张开沾染着酒色的嘴唇,殷红而湿润的唇瓣一开一合,潮湿又炙热的吐息吹在她脸上,带着盎然的迷人醉意。
他拉长音调:“奈~奈~”
“想要喝水的话,这里不是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解渴吗?”
他扶在少女背后的掌心贴着她的脊背缓缓上移,而后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连素日清朗欢快的声音里都仿佛掺入了陈年佳酿的酒香。
“我的奈奈。”
第85章 实验 “交换口水也能解渴吗?”……
“奈奈, 这里不是还有一种解渴的方式吗?”
森奈央侧身倒在柔软的床上,与太宰治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早就说过了, 森奈央不是什么生理课白痴, 她不仅懂, 还因为从小到大没学点好……咳咳, 是从小到大博览群书,从而理论精通各种play。
只是, 面对太宰治似有若无的暗示,她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交换口水也能解渴吗?”
理论满分、实操为零的人陷入了纸上谈兵时惯有的困惑。
太宰治弯起眼睛,语气轻飘飘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呢~奈奈要不要实验一下?”
你瞧他多聪明, 从来不用肯定句式去欺骗她,只用这类似是而非的回答, 哄得她常年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力图做完每一个科学实验。
森奈央总是一口一个[找到弱点][随意利用],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在亲手引导她长大的前辈眼中,她的弱点不是同样青涩得犹如刚摘下的苹果, 一口就可以咬到命脉吗?
他本该如上所述,自信地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认可判断——太宰治表面上若无其事地镇定说完,却只听得到自己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像是被只吊在绳上的兔子垂死挣扎着用瘸腿猛踹。
身体僵硬,原先干燥的掌心虚握, 渐渐渗出又痒又热的湿意, 房间里开了空调,他却热得像是穿着棉袄钻进了蒸拿房,掌心、后背、脖颈, 全都在滚滚燃烧、反复炙烤。
他不再言语,逼迫自己注视着她脸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森奈央也没有说话。
她有点动摇了。
她当然没有产生爱意这种高级的东西,只是简单的做实验,比起挑陌生人下手,那肯定还是和自己相熟的朋友兄长们一起尝试实验更合适。
“要不,试试?”森奈央自己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一边说着,一边视线不自觉落在太宰治的唇上。
她盯着太宰治的嘴唇看。
青年肤色偏白,衬得嘴唇薄薄的,软软的,因为酒水浸染而红润润水光光的。
或许是看得太认真以致产生了幻觉,她看见太宰哥好像微微瑟缩了一下,又好像没有,他似乎下意识地舔了舔唇,一截殷红湿润的舌尖在嘴唇间一闪而过,灵蛇一般又缩了进去。
森奈央朝他靠近。
他们侧躺着,距离本就近得可以数清彼此的眼睫,这微乎其微的一挪,距离就更近了——近到呼吸里全是对方交换出的微微湿润的吐息,近到无论哪一方稍微动一下嘴唇,就可以亲到对方。
就差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一点点,最后距离——
森奈央的手机铃声响了。
森奈央一骨碌翻身从床上坐起,接起电话:“摩西摩西,中原哥,有什么事吗?”
太宰治:……
太宰治耳尖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无比熟悉的声音,啪叽一下躺平在床上。
“啊中原哥你知道啦………属下说的?…嗯嗯,对对,一切都是太宰哥的错,是他不会开车非要开车……当然啦,中原哥的技术太宰哥怎么比啦哈哈哈嗝……嗨以,对不起,嗨以……我会负责偷太宰哥的钱包去修好车子的……”
森奈央对着电话道歉安抚了半天,等终于结束,她长叹了一口气,扭过头,正看见身旁躺着的太宰治一脸安详地闭着眼睛,嘴里吐着小魂,双手握着不知哪里来的花束,一副即将告别人世的peace超脱姿态。
“完蛋了。”森奈央伸手推了推他,“太宰哥,你之前钱包都是偷中原哥用的吧,你要不再去偷一次,然后我再从你身上偷回来,拿钱修中原哥那辆车子?”
虽然有点绕,虽然最后还是用中原哥的钱修中原哥的车,但森奈央也只有在明面上做出这类举动才能让觉得她偏心太宰治的真·港\\黑大小姐消气了。
太宰治带着迷之微笑睁开眼,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还跟弹簧似的前后摇了两下:“这有什么,我干脆去把中也的性命也一并偷过来好了。没用的随便打扰人的垃圾蛞蝓,只有一米六的漆黑小矮人,只会飙车违法乱纪的帽子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用盐杀死啊——”
咦,怎么怨气这么重?
森奈央不解,森奈央体谅,森奈央建议道:“那行,那先睡个觉,等明天醒来就去意大利找中原哥。”
"他现在还在热情里的地盘上呢,刚好那块地界我熟。\"森奈央看了眼手机。
“奈奈。”太宰治为了拉住她的手,从床上下来追了两步,像个小媳妇似的牵住她的手,殷殷切切道,“实验呢,实验不做了吗?”
他这么一提醒,森奈央的目光又自然而然地落回了青年莹润的嘴唇上,不自觉歪了下脑袋。
他又被她看得莫名瑟缩了一下,仍旧坚强地站在原地。
森奈央越想,脸越皱成一团,最后犹豫道:“算了,下次吧。”
太宰治:“不要等下次了,再下次我都不一定还在港口mafia,而且到时候奈奈对我生气的话,这项实验就彻底完蛋了,奈奈~~”
他双手握着她的胳膊,扭来扭去,晃来晃去,大眼睛眨巴眨巴装可爱。
“太宰哥不在港口mafia能去哪儿?”森奈央失笑,太宰治所有的羁绊都在港口mafia,她想不出任何他会离开她的理由。
她还是觉得他在撒娇,于是侧身张开手抱了他一下,还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低下脑袋,踮脚仰头,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个不掺任何多余情绪的礼节性晚安吻:“不过还是谢谢太宰哥的提议。”
她挥挥手,打开门,“太宰哥今天也醉得不清,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来接你哦。”
咔哒。
房门合上。
太宰治站在原地,脱下西装外套后显出束在马甲里又细又韧的腰身,腿线同样利落修长,灯光下略略拉长的影子折在门上,合上的房门也静悄悄地不吱声。
他一个人站着,眼中清明得没有一丝醉意,像只被人丢下的寂寞的兔子,垂头看着地面。
突然,门又被推开了。
森奈央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在太宰治瞬间亮起的视线里掏出两根冰棍:“太宰哥,我想了想,我渴不止是想喝水,重点是想喝冰的水才对——”
“接吻不满足这个条件啊。”
她往太宰治手里塞了一根冰棍,自己也叼了一根,含糊不清地再次挥手:“别的没了,拜拜,明天见。”
太宰治:……
太宰治死鱼眼低头看看手里的冰棍,又抬头看看再度咔哒一声合上的房门:“……呵呵。”
——太宰治埋头苦扎了一晚上中原中也的小人。
*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森奈央觉得太宰治状况不对,绮丽清秀的小脸蛋上好大两团黑眼圈。
问他他也不说,就一副手拿稻草人扎针的阴角扮相,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得亏森奈央跨境不需要过海关,不然他这扎满针贴满符咒的稻草人可上不去飞机。
森奈央简单地检查过两人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会造成非法入侵的物种,为避免太宰治完全被动的[人间失格]影响异能力[门]的正常运转,先将他放进了由齐木空助打造的专用于隔绝异能的罐子里,用隔绝异能罐隔绝他的无效化异能,才扛着他穿过[门]。
两人横跨过一片大陆,凭空出现在一座充满意大利风情的宅邸里。
“什么人?!”
这样随心所欲的入侵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当地本土人士的应激反应。
一个留着妹妹头、身着白色雨点斑纹开胸西装和蕾丝胸衣的男人对着他们举起手,呲啦一声,把两人……纠正一下,是只成功把森奈央的胳膊撕开成了两截。
男人攻击到一半,看清来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用她无比耳熟却稳重的声线道:“momo,之前不是说好了下次来之前要先发短信通知吗?”
“上午好,布加拉提。”森奈央对意大利人从[Mori Moli]里非要抽出momo的昵称习以为常——虽然总有种加入什么不知名军团的错觉。
一边问好,一边无辜地举起自己的手机指了指,“短信我发了呀。”
她话刚说完,布加拉提身上的手机就响了。
森奈央飞快瞪大眼睛,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从修身得快像紧身衣的西装里的哪一处地方掏出的手机——布加拉提伸手挡住她的视线,掏出手机,看着手机上姗姗来迟的解释短信陷入了沉默。
短信发送时间是前十秒,往前回溯,减掉两人对话的时间,减掉他攻击的时间,再减掉跨国通信的延迟时间……
momo这孩子不就是在跨过门的那一秒才发的短信吗?!
“……”布加拉提头痛地扶住额头,虽然他们小队里、或者说他们整个热情组织里多的是癖好奇怪性格古怪的怪咖,momo夹在其中并不算特殊,但是为什么面对她时反倒总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布加拉提如同黄金般的侠义精神和温柔善良的本性,让他无法对救命恩人的跳脱横加指责,只能一边用钢炼手指帮她把撕下的手臂拼回去,一边改正自己的说辞:“是我没有说清楚,下次短信要提前十分钟发。如果今天轮值的不是我,而是像拥有更具攻击性替身使者的里苏特他们,你会受伤的。”
森奈央:“里苏特先生是暗杀队的队长吧?怎么会来护卫队守护乔鲁诺嘛。”
面对攸关生死的问题,布加拉提表情就会变得严肃:“momo——”
森奈央鼓了下脸,面对青年的善意老实地收敛恶趣味:“好啦,下次一定。”
“我只是刚好到意大利来,想着顺路过来拜访一下大家,大家送的生日礼物我很感谢哦!”
和送礼物主打一个搞怪沙雕的霓虹亲友不同,意大利男人——真的好会挑礼物啊!
浪漫又绅士,完全没有少女心这玩意儿的森奈央看了都觉得送来的礼物贴心,并为曾经故意送他们菠萝披萨,想看他们敢怒不敢言、表情扭曲到无法言语的恶劣行径而感到良心隐隐作痛。
有时候觉得乔鲁诺的小伙伴们只有打架的时候战斗智商最高,平常说话都罗里吧嗦,行为举止怪诞,还特别喜欢摆奇怪pose的时尚,戏弄起来特别有趣——都是拥有这种想法的她的错!
“没关系。和保守的霓虹相比,意大利的习惯和风格确实要开放一些。”
乔鲁诺·乔巴纳,昵称jojo,坐在热情组织的boss椅子上含笑说道。
第86章 恩情 “请放心地用这个身份[要挟]我……
同为混血, 乔鲁诺相较森奈央有着一副更为深邃的五官,是个标准金发碧眼的大美…少年,碧绿的眼瞳多情迷人, 一头金发梳理整齐, 在额前的刘海上卷成了三个甜甜圈。体格因年纪尚小而相对纤细, 浑身的肌肉密度却毫不逊色。
一年前, 年仅十五的乔鲁诺篡位成功,年纪轻轻就从护卫小队里的一名入职新员工, 晋升成了[热情]组织的领袖——由于前任boss的保密作风,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组织换领导了,当乔鲁诺以boss身份出现时,大家还都十分惊讶于他的年轻以及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但想到隔壁彭格列的十代目也是国中岁数继承的家族, 里世界就也看开了。
卷吧,卷死你们这群boss, 谁家以后不是初中生高中生上位,就别好意思出来说自己是干黑手党的。
森奈央很好意思,她是霓虹黑手党,遵纪守法, 绝不提前踹掉老爸上位当童工。
“jojo最近过得怎么样?”她喝了口茶,问道,“现在毒品贩卖的窝点已经被你端干净了吧。”
乔鲁诺认真道:“还要感谢momo提供的位置分布图,为我们后期的行动工作减少许多麻烦。”
热情组织里有不少人都拥有一种名为替身使者的超能力,能力千奇百怪, 甚至有些能力近乎是难解的无敌, 号称只有替身使者才能打败替身使者。
不过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拥有超凡能量的人往往也都能看到替身使者——毕竟很多非科学系的能力也都是由人体内的生命能源衍生出来的嘛。
当然,看到归看到, 能不能打败、如何打败,就看各位能人异士对于情报的搜集,在能力弱点上的克制,以及各种战斗智商技巧间的博弈了。
森奈央觉得替身使者们话多又古怪,但不妨碍她判断他们的战斗智商在她认识的那么多人里,绝对能排进前列——哪怕看起来再弱小的替身,再狼狈没骨气的替身使者,也能爆发出巨大的令人目眩神迷的能量。
而乔鲁诺,无论是他的能力黄金体验,还是他理智冷静的战斗素养,都强得让人无法质疑他是如何成为一个偌大黑手党组织的boss的。
森奈央这次过来,也是顺带想让乔鲁诺帮忙测试一下守护戒指。
“我从米斯达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哦你知道,米斯达偶尔是会有些旺盛的好奇心。他从密鲁菲奥雷家族里的人打听到了他们的boss白兰和你约定下的三月之期,回来就告诉了我们所有人。”乔鲁诺看着自己手里的戒指道。
“我们也很想帮助你,momo。就像你一年前帮助我们打败迪亚波罗,救下我们所有人一样。但是很抱歉,为了我们友好帮派的领袖彭格列十代目不会暴毙而亡,白兰立下的制约让我们无法轻举妄动。”乔鲁诺碧绿的大眼睛注视着森奈央,诚挚地解释道,“作为第三方势力的热情参战,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糕。”
“我们花了一年的功夫梳理干净热情地盘上的毒品流通线,许多居民刚开始信任我们,我们无法在他们的家园上开战。真的很抱歉,momo。”
“你完全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道歉。”森奈央摇摇头,“我不是说了吗?这只是一场中二病引发的兄妹打架,为白兰多浪费哪怕十分钟的精力,都算便宜他了。”
乔鲁诺笑起来,握着手里被黄金体验点亮的散发着明亮光泽的戒指,对森奈央道:“是的,热情无法参与这场兄妹打架。但是乔鲁诺可以为了他的恩人,以朋友的身份作为守护者参战。”
森奈央不自觉歪了下脑袋,露出一个狡诈的微笑,大发慈悲地提醒道:“jojo,虽然我很喜欢挟恩图报,但在打败迪亚波罗这件事上,很大程度也是因为热情的危险扩张威胁到了我妈妈的罗兰家族,我才会收集情报调查了你们布加拉提小队,伺机借助你们的力量解决威胁。要是你们始终都对这件事念念不忘,我可是会不留情面地蹬鼻子上脸的哦。”
乔鲁诺却只是微笑,最后云里雾里地解释道:“请放心地用这个身份[要挟]我吧,momo对我乔鲁诺的帮助并不是那种拿着天秤一一衡量就能分得厘清的东西。”
他没有说错,他也没有对森奈央的帮助夸大其词。
乔鲁诺永远铭记着,四岁那年,那个名为汐华初流乃的自己是如何被[羊]组织从混混底下救出来的模样。
堆满垃杂物纸箱的底层楼道,威胁他从家里偷钱出来的年轻混混,还有神兵天降一拳打翻混混的孩子们。
正是momo在六岁那年组织起来的少年流浪儿互助运动,帮助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他解决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欺凌。
如果不是乔鲁诺的母亲当时再婚嫁到意大利来,他当时已经接受momo的邀请,加入[羊]成为[羊]的一员,得到一份跑腿巡逻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在羊之王的带领下强大自己,保护弱小。
他们和乔鲁诺在意大利遇见的那位□□大叔一样,在乔鲁诺觉得自己是不被任何人在意的渣滓垃圾时,为他打开了成为“人”的大门。
不过momo应该已经忘了他吧。
毕竟过去了十二年,和幼小胆怯的汐华初流乃相比,乔鲁诺·乔巴纳如今不仅变得冷静坚毅,就连曾经的黑发也在获得替身使者后变成了璀璨的金发。
不记得也没关系,乔鲁诺从心底里感激momo,感激羊之王,感激当时救他出来的仁义的[羊]们。为了他心目中的英雄,为了回馈当时的恩情,他愿意参与任何一场残酷的战斗。
*
森奈央在热情并没有久待。
同乔鲁诺聊了一阵,再把送给其他朋友们的礼物留下,她便准备离开。
“那就约好了,如果之后我还找不到守护者——”森奈央一边说着,关门前从门内探出身,一边竖起小拇指,朝年轻的热情boss勾了勾,“汐华隐姓埋名戴着面罩也要来给我当守护者哦。”
乔鲁诺一怔。
他深深注视着森奈央,而后勾起唇角:“我的荣幸。Mia Signora。”
森奈央的手从门后探出来又摆了摆,随后关上门彻底不见了。
*
“很开心吗奈奈。”太宰治垮着一张小兔批脸,背后怨气能攒出十个邪剑仙。
他半死不活地吊在森奈央肩上,非要她拖着他走,他两只一动不动的脚才勉强在地上犁出两亩地。
“嗯。”森奈央半背半拖着太宰往中原中也入住的酒店走,语气活泼,“上一年来意大利全程忙着殴打迪亚波罗,都没怎么留意乔鲁诺——太宰哥你知道吗,我今天发现乔鲁诺居然是[羊]以前欺负过的汐华初流乃!”
她略略仰头望着蓝天,回忆道:“当时我们不是正急着发展羊的势力吗?因为儿童的力量太弱小,只能以数量取胜,靠巡街的手段来搜集信息贩卖情报。而汐华他妈妈不把他当回事,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自生自灭,没什么存在感,就连羊组织的人也是在打跑入侵地盘的小混混后才注意到一旁的他。”
“没有爹,妈不管,脑子又很聪明,平时饭量也不大,只要提供简单的一日三餐和一点小零花钱,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卖命——简直就是最适合加入组织当跑腿小弟的人了。”
“所以我就直接威胁逼迫他加入[羊]。汐华……乔鲁诺当时明明也被我吓得乖乖同意,谁知道没两天就人去楼空,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跑到意大利来了。”
森奈央说到这儿,深深叹了口气,以己度人道:“我忘了他当时具体什么反应,虽然现在是成为了朋友,刚才观察半天也没发现他生气,但是他不会偷偷记仇吧?”
“可恶啊,我本来还想着他的黄金体验镇魂曲超级适合当雨之守护者,戒指也顺利点亮了,结果现在只敢找借口飞快跑路……”
太宰治原本还在瘪着嘴玩她的头发,听她一句一句得叭个不停,表情就慢慢和缓下来。
他趴在森奈央肩上,手掌贴着她的后脑轻柔地往下抚摸她的长发,或许是神态有点过于传达情感,总之中原中也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露出了嫌恶到不行的表情。
“垃圾青花鱼,你那是什么表情,恶心死了——赶紧从奈奈身上下来,你的两条废腿完全是摆设吗?!”
中原中也不出现还好,他一出现,太宰治刚松弛下来的表情瞬间逆转,化身癫批。
不知他从哪儿掏出了件白色丧服穿上,额上绑了倒三角,两抹番茄酱线条挂在眼角,游魂一般绕着中原中也飘来飘去,手里捏着稻草人边扎边诅咒:“呵呵呵中也,没用的中也,蛞蝓成精的中也……”
得,又犯病了。
中原中也按下额角的青筋,重重嗤了一声,转而看向森奈央,表情不是很好地道:“奈奈……”
森奈央那反应可比他快多了,一听声音不对,迅速就是一个滑跪:“我会让太宰哥赔钱修车的!”绝对让太宰哥偷到中原哥你的钱修好你的车的!
中原中也漂亮的眉头拧起:“我不是说这个——奈奈,布加拉提和我说,你又随便一声不吭闯到热情组织的办公室里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们替身使者的能力很难对付,不可以这么莽撞!”
可恶,问责的居然是这个!
没想到原来布加拉提他浓眉大眼的,居然还会打小报告!
森奈央不动声色向后滑溜一步,老实道,“下次不会了。”
“不许动。”
中原中也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钴蓝色的眼眸里满是严肃,“你太不重视自己了奈奈。每次遇到危险反倒会兴奋起来的毛病到底是从哪个混蛋身上学的?这样怎么让我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读大学,还是按照之前我说的来回通校吧,或者我每天去接你回家,横滨到东京距离近得很……”
“中原哥。”
森奈央打断了他的话。
她视线微微下垂,与比她稍稍矮一些的兄长对视,平静道,“自从那件事之后,你对我的保护欲就有些过分旺盛。但是,那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放心吧中原哥,我还活得好好的。”
“……”酒店里的房间静悄悄的,娇小的青年脸上露出一丝狼狈和尚未褪彻底的痛苦和后怕,“奈奈,可是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
第87章 袭击 “真是有够弱的。” 青年好像……
寂静的酒店房间里。
中原中也垂着头, 自愿接受审判一般艰涩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被……袭击,也不会遇见那样的痛苦。”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战斗结束后拿出手机的太宰治神色大变, 喊他折回后方,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巷子里看到的场景。
作为恶名逐渐远扬的重力使者, 中原中也早已见惯敌人被他的重力压制操控着砸碎墙壁和地面,见惯敌我双方在暴力斗争中喷溅出鲜血涂满地面——身为黑手党, 本来就应该有杀人和被人杀的觉悟。
但他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被重力碾压过的巷道里,那一滩滩刺目的血泊,那一条条代表有人曾经奄奄一息爬进巷子深处的拖拽血痕, 还有被人随便踢在角落里和垃圾相伴的、本该雪白无垢、柔软又纤细的肢体……会属于森奈央。
……
……
太宰治用人间失格拽住了濒临崩溃的中原中也。
他给了他一巴掌,用黑洞一般的眼睛锁住橘发少年的理智。
他表现得无比冷酷又无比镇静, 仿佛此时失踪的性命垂危之人只是个普通的下属、陌生的朋友、有过几面之缘的上司家的小孩。
他一边观察着现场,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截属于森奈央的手臂。因为脱离了主人的身躯,柔软的断肢已经逐渐变得僵硬,纤细的五指向内扣向掌心, 掌心里攥着手机。
手机屏幕被太宰治按亮,淡淡的莹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照着他那双死寂一般毫无波动的眼睛。
中原中也不知道他在注视着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如此冷酷地面对这件事,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浆都在太宰冰冷的表情里冻结, 他只听到自己的牙关在咯吱咯吱作响……
被拽回来的理智又开始摇摇欲坠, 他的那双钴蓝色眼睛渐渐放大,瞳孔如野兽一般死死盯住自己的同伴。
太宰治没有理会从他身上发散过来的逐渐暴虐的敌意,他只是握着手机, 机械似的不断按亮屏幕,又不断熄灭屏幕,按亮,熄灭,按亮,熄灭,对着跟上来的惊惧的下属一条条下达命令,最后命令中原中也去追踪离开没多久的真凶,而太宰自己则负责联系所有人,去寻找失踪的奈奈。
“如果奈奈死了,我们就陪她一起死吧。”在分别行动前,太宰治无比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中原中也即将熔断的神经因为这句话被栓在了人间。
……
如果当时没有太宰,如果当时奈奈真的死掉……中原中也不确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但那也不是中原哥的错。”森奈央认真强调道,“那只是魏尔伦他脑子有泡。”
直到今天,习惯卑鄙地用亲昵称呼拉近身边人关系的森奈央,连一恢复记忆就开始搞事、试图拐走她中原哥的家伙,她都能亲昵地把人绑回来喊“兰堂哥”,可到现在都还叫不出一声“魏尔伦哥”。
没办法。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
她在每个高危异世界都能在危险边缘大鹏展翅、来回蹦跳挑衅死神,可从未想过有天还能栽在自己的地盘上。
*
十二岁,龙头战争的尾声。
正兴致勃勃搅弄着咒术界风云的森奈央被人暗杀了。
事发当日,大家都很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时港口mafia已经隐有胜势,剩下的势力为夺胜机仍在殊死一搏。龙头战争愈演愈烈,彼时又因咒术界梗着脖子忙着擦干净自己在财阀那儿坏了的名声,没空理会咒灵数量汹涌丛生的横滨,里世界的战争与彼世的怪物已经严重地威胁到普通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为了赶紧肃清局势,异能特务科的人甚至想出昏招,思考要不要派涩泽龙彦来了结战争。
当时,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为首的战力基本全面投入战争;坂田银时正在松阳老师那儿为了考教师资格而水深火热;小惠津美纪要上学;伏黑甚尔说好要去帮她盯着那个假冒禅院家的咒术师,听说他终于搞到一点钱支付赎金中的千万分之一……
森奈央原本人口密集的家里都变得空落落了。闲得无聊,这才一个人拿着咒具,跟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队伍后边,处理一些街道上尚未壮大的小咒灵。
她的异能力[门](在十二岁阶段)基本没什么杀伤性,对付咒灵纯靠手动挥舞咒具。不过有双黑提前清理过一遍,且两人目前战斗的位置就在附近距离不远,上一刻打出电话,下一刻中原中也就能杀到,就算遇上什么难以处理的高级咒灵,森奈央也不觉得自己会出什么事。
不过她的判断并不影响其他人对她的担忧,有个港口mafia负责清扫战场的底层成员就过来试图劝阻:“大小姐,前边还有危险,请您不要再贸然向前了。”
“不如先到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吧。”他好心建议道。
青年站在背光的角落,个子很高,穿着港口mafia标配的黑色西装,带着墨镜,帽檐低低地压着,一条扎成麻花辫的辫子松散地垂在肩头。以森奈央仰视的视角,仅能看见一截轮廓流畅的精巧下巴。
“好哦。”她抬头看着他,却没有收起咒具,“你是负责打扫战场的后勤?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青年发出低低的笑声,优雅的音调随意跳动,显得有些轻浮:“港口mafia有那么多的成员,大小姐没有见过我不是很正常吗?”
森奈央往后退。
她对横滨的街道了如指掌,知道自己身后多少步就有一家商店的玻璃门。
她拿着咒具对准他。
“好遗憾,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我最近刚好在后勤队伍里发现了一块蒙尘的宝石,为了讨好他,我可是把他身边的人全翻了一遍。”
森奈央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着手机,歪了歪脑袋,“别看我这副样子,其实我对杀意很敏感的哦,好歹是在忍者们杀手们的杀气沐浴下长大的。”
“欸,这样吗?那真不巧啊。”青年语气轻飘飘地道,随意动了一下手指。
森奈央一边退,一边露出甜蜜的微笑:“所以先生特意来找我,是想抓我做什……”
咔嚓。
没有给她任何虚与委蛇的机会,耳膜被一声非常沉闷的钝响敲击。
疼痛感比想象中来得要慢。
森奈央侧头看着自己被齐根斩断的左手小臂打飞进了巷子口,纤细的手臂撞翻了一个不大的黑色的垃圾箱,箱子起初摇摇欲坠地坚持了几秒,最后实在控制不了平衡,砰一声撞在地上。
感谢日本的垃圾分类日,垃圾箱里只有一堆污损的纸张、一次性饮料瓶、尘土,以及其他一些看不出什么品种的干垃圾。
森奈央的左臂就滚在这堆垃圾里,或许是不适应突然被迫离家出走的感觉,手臂横截面上的血管和神经,仿佛活着一般抽动了两下。手臂掌心里还握着一只手机,纤细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屏幕亮了三秒,随后平静地熄灭了莹光。
叮啷。
轻易斩断肢体的凶器跟着一同坠地,掉到地上才发现那原来只是一枚硬币。它灵活地在倾翻的垃圾中蹦跳几下,最后咕噜咕噜滚出巷子,在森奈央猛然踏出的足前打了几圈转。
滴答。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迟钝而汹涌地从她平整的手臂截面上喷出,就算用整只手试图去包裹伤口,也只会连累另外半边的身躯也被浇湿成红色。
森奈央的脸色骤变苍白,脆弱又畏疼的人类身躯在发出悲鸣,浑身上下全都因剧痛而陷入疯狂的战栗和抽搐,无法受控地溢出生理性的冷汗与泪水。前所未有的痛苦拉扯她的神经,拼命警告她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别吵了。听到危险了。白痴。
森奈央捂住断得干干净净的手臂,在青年发起攻击的同一瞬间,毫无迟疑转身往近在咫尺的门狂奔。
吃一堑长一智,小时候经历得多了,她就很少做没有退路的事情。即便是一个人在安全的距离范围内清扫一些微不足道的咒灵,大脑也会本能地事先规划好突发情况下的应对。
她的[门]代表无敌的安全区,而她和门距离真的很近,近到只需要三秒的奔跑。
一秒。
被冷汗浸湿的长发蔫哒哒飞在空中,被血淋湿的白色外套划出一圈沉重的弧线,一串圆润的鲜血从她指尖坠落,从她紧张蓬勃的小腿肌肉旁滑过。
时间在此刻定格,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两秒。
一条腿在森奈央的眼前飞了出去。
定格的时间重新运转,右腿在膝盖往上十公分处被一气斩断,狂奔中的小少女脚下骤然一空,失去支撑的刹那,一头便要栽倒在地上——
——她没有倒下。
她在摔倒之前,用仅存的右手和左腿支撑住身体,毫无动摇,毫无畏惧,毫无片刻的停顿和迟疑,就这么用单手和单脚跌跌撞撞地半爬半冲向门——她因为剧烈疼痛而不断收缩扩张的、甚至连视线都开始模糊的瞳孔里,只倒映着那扇近在咫尺的平平无奇的门。
三秒。
她的手指离门把手还差一毫米。
砰——!
又是一声巨响。森奈央狼狈地倒飞出去,整个人从商店门前砸回巷口处倾翻的垃圾堆里,在地上不受控地滚了两圈,从她先前断掉的手臂上碾了过去。
“哕……咳咳咳……”因为撞到墙面而停止了滚动,她趴在地上,被青年踹中的腹部传来令人作呕的剧痛,胃部的剧烈痉挛疼得她虾似的将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
呼……哈………哕……
森奈央实在控制不住干呕的欲望,一边呕出血,一边逼迫自己挣扎着重新起身,用单手单脚杵着地面和墙壁,一步一呛地往巷子深处爬。
截面整齐的左肢和右腿被粗粝的表面磨得渗出了更多的鲜血,每走一步,就在地面和墙面上涂抹出更多的湿漉的血痕。
那些鲜血渐渐混进脏兮兮的尘土里,互相污染,互相纠缠,互相黏腻虬结,吸附在脏兮兮的森奈央身上。
完蛋了,刚才不应该给太宰哥发短信的。这个男人的能力和中原哥很像——不对,目前来看比中原哥还强,而太宰哥的人间失格必须要触碰才能完成消除,如果他只用这种硬币作为远程攻击手段而绝不靠近……无论是太宰哥和中原哥都会有麻烦的。
……幸好甚尔今天不在,体术无敌的天与咒缚虽然强,但毫无准备地正面对刚这类异能,难免要吃一个大亏。
还有银时哥……话说……他那把木刀洞爷湖被源外老爷子改造后是不是就只能喷酱油了?
咣当。
森奈央又摔倒在地上,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出现了。她开始瑟瑟发冷,血压和脉搏全都降到临界线,明明在不停地出汗,嘴巴里却干渴得厉害。
她没那么多力气站起来了。
她转而用右手抠着地面,用左脚蹬地借力。地面不算特别平整,她的手指指甲抠得有些外翻,指缝里嵌入了不少泥土和碎石子,混着淋漓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一条蜿蜒的爬痕。
保佑太宰哥没看到消息。拜托拜托。在这个局势越来越清晰的战争末期,不能折损任何的战力。利益必须最大化。吃什么比较补血。中原哥别来。退一万步讲,妈妈做的意大利披萨为什么不能加菠萝。老爸最近是不是把爱丽丝的设定改成傲娇了。拜托拜托。
……糟糕,这是什么走马灯,她好像疼得有点失去意识的前兆了。
真是有够弱的。
“真是有够弱的。”
青年好像发出了这样怜悯的哀叹。
嗒。嗒。嗒。嘎吱。嘎吱。
是皮鞋踩过那堆垃圾,慢条斯理一步一步朝她靠近的声音。中途似乎还踢了一脚什么东西,避免脏秽的血液沾湿他的鞋底。
优雅,真是优雅。
森奈央充耳不闻,继续往巷子深处爬。
淋漓的鲜血在她爬过的地上蜿蜒地淌进巷子深处。
巷子里并没有什么特殊,长长的,窄窄的,因为横滨□□忙着打架,碎落掉在巷子里的杂物、石块也没人收拾干净,穿过巷子走出百米开外才能够到另一条街道。几根多余竹竿靠在墙壁上,旁边的居民楼里似乎有人养了狗,在巷子中段偷偷放了个狗窝,那几根竹竿貌似就是用来充当狗屋的遮掩物。
不过小狗已经不在了。
森奈央不想自己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不在],所以哪怕看起来很可笑很狼狈,像只被猫捉弄的小鼠,她也依旧在地面上努力地攀爬。
爬到中间段的时候,青年好像终于看腻了。
伴随着重力的沉压,一只擦得油亮的皮鞋踩住她的脑袋,将她的头按进了地面。
咔嚓。
第88章 重力 “像咱们这种恶役反派……最忌讳……
咔嚓。
以森奈央的身体为中心, 四周地面向下凹陷出一大圈坑洞裂纹,碎石支起,鲜血止不住地从她的耳朵里渗出来, 耳膜和颅腔里只剩下阵阵的嗡鸣声。她侧着头脏兮兮地躺在凹陷的坑内, 右手还维持着抠住地面向前爬的动作, 幽深暗红的眼睛里出现了失去焦距后的空茫。
……重力。
真的是, 和中原中也一模一样的重力。
森奈央无数次在重力使的带领□□验重力的美妙,无数次指挥重力使碾碎敌人, 这是她第一次亲身感受重力的威胁。
“我无法理解,像你这样弱小的人,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束缚住神明的?就靠卖乖吗?”青年用鞋底碾着她的脑袋,惋惜似的道, “出于对女性的礼让,我对你应该足够绅士了吧。”
不然那枚硬币就不会单单只是切断她的胳膊与大腿, 而应该发出雷鸣般的轰鸣,咆哮着将她拦腰斩断,仅在原地剩下半截身躯和几缕金属融化时催生出的蒸汽。
“在看到你的眼睛之后,我倒是有点喜欢上你了。[没有感情的人偶]……么, 我从业杀手以来,真正看到过的不怕死的人类没有几个——很多人总是以为自己不怕,但在死亡一点一点逼近的时候,他们照样会无法控制地从心底里冒出对死亡的畏惧。“”嘛,不过对杀手而言, 杀掉你也不会有任何成就感就是了。”
森奈央空落落的眼神钉在虚空, 眼球因为遭受重压而导致眼内压急剧升高,视网膜缺血,已经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她的牙齿里唇缝里耳朵里鼻腔里都在不停地渗出鲜血, 眼睛和地面上堆积在一起的血液一样暗红深沉,即便到了濒死的关头,里头依旧什么也没有。
无惧无忧,无敬无畏,无爱无恨,甚至没有正常生命濒死时对于人世间的贪恋与执着。
“对,就是这个眼神!你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人类。比起人,你更像是……”魏尔伦沉思,声音缥缈地形容道,“像是人造出来的……[人]。”
“以防万一我先调查确认了一遍,你确实是人类没错……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对你下手,毕竟龙头战争还没结束,我不想那么早打扰中也的发挥。”
魏尔伦都有些意外自己此时的喋喋不休,他其实不是那种话痨的类型。
但看着倒在地上的森奈央,他还是止不住说话的欲望,继续道,“只不过你的能力实在是有些麻烦,如果不是跟在中也身后恰巧发现你,我还在思考应该如何把你引诱到没有[门]的空旷地带。嘛,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其实根据我调查到的情报,你原本也不是第一个我要下手的目标。排在你前面的还有那堆港口mafia的下属、旗会、[羊]组织的成员、你家里那两个小孩和银发卷毛、太宰、以及你的父亲——你是我想留在最后送给中也的大餐。”
“但是——”魏尔伦的声音急转直下,冷漠地垂眸望着她,“你实在太碍眼了。”
“从你捡到中也,把中也带入庸俗的人间,用可笑的恩情和虚伪的羁绊束缚住他的自由,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肆无忌惮地利用他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去死了。”
魏尔伦用脚踹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颊:“下辈子,记得离我的[弟弟]远一点。”
皮鞋底下踩着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动了动嘴唇。
“……中…子…”
魏尔伦动了下耳朵,眯起漂亮的眼睛:“你在说什么?”
“……只有……妹……”
魏尔伦蹲下身,掐起她的腮帮子命令她再度重述。
“我说……”森奈央的脑袋被他从地面上拖起来,似是本能地、艰难地努力用血肉淋漓的右手去推他的胳膊。
她目光空茫地望着魏尔伦身后的虚空,眼睛里失去焦距,却诡异地弯起了唇,露出沾满鲜血的一排牙齿。嘴里不断挤出鲜血、涎水、胃里翻上来的酸液,还有磕磕巴巴的挑衅,“中原哥……是独生子,只有我一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你个外国流浪儿……就不要来……随便攀关系了……中原哥的遗产全部…都是要留给我的……”
“……”魏尔伦额角青筋暴起。
森奈央缓缓微笑,她的胸口微弱地起伏,声音孱弱得像只幼猫:“说真的,你唯一的败笔……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死我。”
“像咱们这种恶役反派……”她一边颤颤巍巍地说,推拒着魏尔伦的手一边往回缩,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魏尔伦瞳孔猛然收缩,他看见小少女的手没入她自己的胸口,紧接着却是从他的心脏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绞痛。
心脏似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紧——物理意义上的攥紧,负责泵送血液的发动机在五指挤压中战栗到抽搐,魏尔伦的呼吸急遽转危,强烈的压迫感从胸口处迸发,难以名状的痛楚从胸骨蔓延至左肩、左臂乃至整块下颚。
他手指抽搐着松开了森奈央。
失去他的助力,小少女也没多余的力气自己支撑了。她一头栽倒在地上,手插在自己的心脏处,用异能力[门]穿过自己的心[门],死死握紧了魏尔伦的心脏。
她在揍敌客家勉强锻炼出来的腕力,虽然最近总是被揍敌客三少嫌弃,但勉强也算差强人意,捏碎心脏什么的……太轻松了。
再强大的异能者,除非像松阳老师那样身具不死之躯,谁又能在心脏受创时行动自如呢。
砰。砰。砰。
森奈央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被最后的重力压制着又往地上砸深了数尺。
魏尔伦每砸她一次,她就克制不住地从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她听到自己身体每个部位都传来好似咔嚓咔嚓咯吱咯吱的骨裂声,眼前模糊到出现了重影和黑斑。
但她始终没有松手。
记不清具体花了多少时间,可能一分钟?也可能只是短短数秒,在剧痛中窒息的男人同她先前一样一头栽倒下来。
两人一同倒在地上,一个朝向巷内,一个朝向巷外,却面对面躺着,意识不清的、浑浊斑驳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彼此的可憎的脏兮兮的脸蛋。
“哈哈……”
森奈央像个破了洞的风箱,胸腔里不断传出呼噜呼噜的嘶哑的风声,她咳着血,哆嗦着用仅剩的右手朝青年竖起一根血肉模糊到半折的中指,继续说完之前没说的话,“像咱们这种恶役反派……最忌讳话多。”
“谢谢你,这位反派同行……我的异能力好像又进化了。”
心门,也可以是[门]啊。
她闭上眼,插回心里,手上重重一捏——
没捏下去。
森奈央松开手,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她没力气了。连捏碎心脏的力气都没了。
魏尔伦在彻底陷入昏迷前,都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别看了,昏你的吧……”森奈央拖着残躯从砸到凹陷的深坑中往上爬,像只狼狈的断了腿的小狗。
先前在地面上爬的那一阵功夫,她已经把手指抠得血肉模糊,如今修剪整齐的指甲一片片翘着,指缝里攥满碎粒石屑,在魏尔伦昏厥前的最后反击中又被重力和石块砸断了指骨,实在没有力气用手爬了。
手指没力气就只能用掌根爬,用腿爬,用断掉的脚蹬,用碾碎的膝盖蹭,甚至是用下巴爬,用脸爬……幸好她的腰椎没被重力彻底压断,还留着几分可以发力的空间。
森奈央一边想着,一边意识不清地嘟囔,“要不是……要不是还没弄清你和中原哥……到底什么关系……像我、我这种恶役……才不会这么简单饶过你……”
“咳咳咳……哕……呕……到时候查出来…中原哥压根和你没关系,你等我……等我修、修整回来……我一把捏死你……”
“……”
森奈央的脸贴在碎裂的地面上剐得血肉模糊,爬出十公分就要趴在地上重重喘气,她艰难地侧过头,一直在鼓噪个不停的耳膜敲动两声,感觉身后还有什么动静。
她懒得挪脑袋,就用眼珠子斜斜去扫,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的魏尔伦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漂亮的金发落在她吐出的血泊里,也弄得和她一样脏兮兮。
……什么嘛。
就算真的说了什么,那么零星半点的音量,她的耳朵也已经听不清了。
她继续往前爬——幸好她离她的目的地本来也已经不远。
那个狗窝。
森奈央不确定还在战场上的太宰治有没有看到她发出的短信,当时最快的通知方式其实是打电话,太宰治把她的手机铃声单独设置,即便是在战场上也能听见她的铃声;但是短信不一样,短信引发的震动很容易隐没在炮火战斗的轰鸣声中。
她当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没有拨打电话,而只是在短信里发了一个1;事实证明,发短信的选择是对的。
现在距离她断臂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魏尔伦在她身上施加的虐行总过程——就算加上他“反派死于话多”的解说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分钟不到,剩下的十分钟都是她自个儿从扶墙到趴在地上蛄蛹所花的时间。
整整十五分钟过去,她掉在巷口里的手和手机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就代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还没有看到这则短信。
运气保佑她,成功让太宰哥和中原哥避开了这个疯批外国人。
但后果就是,再这样下去,她可能没人及时帮忙收尸了。
呼……呼……好痛啊。
她的身体真的一点都不耐疼,被切断手臂的第五秒就痛到想要昏厥,熬到现在,那股疼痛已经贯通全身,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触碰到异物,都会传来如同针扎一般的痛苦。
痛到最后身体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晓得还能开个自动保护机制,剩下一种麻痹的、奇怪的、被火灼烧似的刺痛……但是手指又冰得像是在冰箱里冻过刚拿出来的,冷得她瑟瑟发抖。
想要……闭上眼干脆死了算了……
……
……
可恶,闭上眼又被痛醒了。
……算了,还是努力一把。不蒸馒头争口气,她这次没有干脆地弄死那个外国人,以他那几乎copy了中原哥的重力还叠加了什么增益buff的能力,说不定要不了半天就能苏醒卷土重来……起码得把他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解决掉……
无论是港口mafia的下属、旗会、[羊]组织的成员,还有家里的小惠津美纪、银时哥、太宰哥……明明全部都是她的东西!
天杀的偷狗贼……居然想偷她的中原哥,还想杀掉她的东西……
…再撑一把……死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太尴尬了,还是死在这种脏兮兮的小巷子里……
森奈央吊着这口气,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继续用脸、下巴、肩膀、膝盖、脚……任何可以借力的肢体部位,一点一点毛毛虫似的将自己拱进狗窝。
她力气越来越小,原本三岁小孩跑个三步就能到的距离,她这次居然又花了整整十分钟。狗窝的竹竿被她甩头撞倒在地上,她努力喘息,继续一拱一拱往狗窝里挪。
可别看不起狗窝。
狗窝外用竹竿当门遮掩住的门洞,也称得上是[门]啊。
森奈央又花了五分钟爬进狗窝,推开[门],晕晕乎乎地一头栽进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店里。
她记得当初晶子姐被福泽先生带走后就落户了武装侦探社,之前没好意思上楼看她,只看了眼武装侦探社红砖楼下的咖啡店,但只要晶子姐发现她……有她那无敌的治愈系能力在,她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欢迎光临……啊!客人你怎么了?”
“小姑娘!怎么这么多血……左臂和右腿全部都……?!”
“请让开一下!我们是警校的学生,会一些急救的措施!”
“醒一醒小妹妹,别睡!千万不能睡!!”
啊,好吵……
耳朵都不好使了居然还能听见这么吵的声音,他们嗓门是有多大……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好冷……
森奈央倒在地上,模糊到看不清东西、只能呈现色彩马赛克方块的视网膜里,倒映着数双围过来的脚,她艰难得侧了下头抬了下眼皮。
哇,好多人啊……黑毛黑毛黑毛黑皮金毛黑毛……
这么多人,这下有救了……她微不可察地挪了下手指,声如蚊蝇:“你好…请帮我送到……”
第89章 紧急救援 她要恩将仇报,她要报警把他……
森奈央:“你好……噗咳……请帮我送到……”
“放心小姑娘!我们先给你止血, 马上就送你去医院!我去开车!”
森奈央:“楼……上……”
“绷带来了,老板有没有止疼药?”
“不行!伤势太严重了,不止是手和腿, 眼睛、耳朵、鼻腔、嘴巴…全部都有出血的迹象, 估计内脏和脑袋都受到了重创……!”
“简直就是虐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最近横滨战争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了吗?为什么有人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毒手!”
森奈央:“就是这里……的楼上……”
“全身上下外露的肌肤没有一块好皮, 连半张脸都磨损成这样……她连仅存的手指和膝盖关节都断了……她到底是怎么爬过来的?”
“怎么办zero……我……我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抱她起来……”
“……我来吧,等hagi把车开过来, 我们就把她抱到车上去。”
“等……”森奈央终于勉勉强强听清楚他们几个大嗓门在商量些什么,在失去意识前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颤巍巍地抬起手,“谢谢……但是不需……”要, 送我到楼上就行。
“不用客气!”她抬起的血糊糊的手被人一把握住,有人含着眼泪道, “不要怕小妹妹,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是警校生,特意来横滨观察时局的,等你醒来我们一定帮你把凶手逮捕归案, 你一定要坚持住!”
森奈央:[滴————]
“——不是,等等班长!这孩子手上还有伤啊!!”
“啊!”
森奈央?
森奈央已经疼昏过去了。
*
托五位好心人的福,森奈央在急救室里抢救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被自己人找到。
五位好心人都是警校生,判断推理不在话下,根据表象五人一致判断小姑娘是从一场非人的虐杀里逃出生天。
介于这两天, 横滨的对战势力被港口mafia的两位成员一夜暴走消灭殆尽, 还没等异能特务科把涩泽龙彦带出来溜一圈,龙头战争就正式宣告终结。
卡在这么要命的关头出事,警校五人组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部分黑手党组织的变动引发的对异能者的蓄意报复——是的, 在发现咖啡店外没有任何带血爬行过的痕迹后,他们就确定小姑娘是个异能者了。
除了异能者,没有一个普通人会突然浑身是血地凭空出现在一家咖啡店里。
但无论她是不是异能者,是不是与黑手党有所牵扯,用酷刑虐杀一个看起来仅有十一二岁孩子的行为,在五位正义的警校生心里都无疑称得上是极致的人渣与败类。
五人无法判断小姑娘身后有没有敌人,敌人又是否会紧追不放,为了帮助她躲过后续可能存在的追杀,他们充分发挥警校生的特长,帮忙清扫了咖啡店现场留下的所有痕迹;并和同样好心的老板、女仆小姐全部统一口径,避开监控摄像,将森奈央送上了他们的面包车,一路狂飙到东京医院。
救人要紧肯定是横滨都立医院最及时,但横滨毕竟是黑手党的地盘,要是被小姑娘的敌人摸到医院去就弄巧成拙了。
他们警惕地将人送进米花综合医院,幸好他们的鬼冢教官有熟人在医院,得知此事后也觉得背后或有什么案件,帮忙用五位警校生中降谷零的远房表妹的身份,为小姑娘办理了简单的登记。
五位警校生将一切都打点得很好,最后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坐等小姑娘的抢救情况,并祈祷她平安无事,一直等到医生说勉强维持住了生命体征,各自纷纷擦了把额上的汗。
互相看看彼此脏兮兮的、身上全沾了血迹与灰渍的同伴们,他们这才有心思嘲笑两声彼此的狼狈。
回忆一番,方才的经历那可真是一场惊险的紧急救援。
五位警校生里负责开车的荻原研二车速惊人,从横滨到东京原本30分钟的车程,被他生生压缩成短短的18分钟。
本来昏迷的小妹妹竟坚强地在中途醒来,一边呕血一边还要挣扎着朝他伸手表示感谢(误),嘴里不停含糊着吐出“咖啡店……侦探社……”之类的话,脾气躁一些的松田阵平直接拍着胸脯表示,“别怕,咖啡店的痕迹我们清理得干干净净,绝不会被人发现。大哥哥们都是侦探,等你醒来,一定帮你找到那个凶手!”
小妹妹听完,眼里都感动地冒出了晶莹的水花(大误)。
唯一失误的是,由于小妹妹受伤太严重,从胳膊到腿因为在地上爬过糊满鲜血,看着没有一处好肉。几个大哥哥都不知道该怎么抱她才不会让她更疼,也不敢随意碰她,只能将她横放在后排的长椅上,枕着诸伏景光的大腿,以便抬高下巴保持呼吸道通畅。
谁知荻原研二把二手面包车都能开得飞起,缺少安全带和人为的束缚,一个急转弯,害得小姑娘呲溜一声直接从诸伏景光的大腿飞出去,脑壳咣当一下把车门砸凹出一个洞,两眼一翻又要晕过去。
这一撞,差点连她的心脏都出现了骤停现象。
后排的大伙吓得连忙给她做心肺复苏,时刻握着她手腕人工监测脉搏的降谷零毫无迟疑,当场就地为其做人工呼吸实施抢救,好不容易才让她的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
善良的警校生们都生怕小妹妹伤势这么严重会醒不过来,一直握着她的手,万分不忍,也只能狠心地刺激她血肉模糊的手,纷纷在她耳边不停说话,始终不肯让她睡着。
——森奈央就是被如此痛苦地折磨着被送上了手术台。
如果不是有那口想报复回来的气吊着,她真的很想两腿一蹬直接say byebye。
神呐……
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要如此虐待她?
为什么人类不可以恩将仇报,为什么她不可以把这五个混蛋的屁股踢烂?
有没有人考虑过一个失血过多的断肢重伤患者并不适合坐急速飙车,有没有人考虑过一个大脑和内脏都处于震荡受损状态的病人,呕出来的可能并不只是血,还有胃里的酸水和胆汁?
她本可以爬到武装侦探社,被晶子姐一刀下去满血复活;为什么如今要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晒着惨白的灯光艰难地套上呼吸机?
库鲁西,好想死。要不还是死了算了吧。
从来没有产生过感情的无心人偶,此时正在感受痛苦,体验痛苦,接受痛苦,了解痛苦,并由衷地萌生出了巨大的恶意——就从这里开始,同样让世界感受痛楚咳咳咳……
不好意思,最近刚偷看了银时哥抄录的那本jump里的台词,导致她最近有些沉迷于模仿深沉中二病。
……对哦,她jump还没看完呢。不行,不能死,要死也得等她告诉那五个笨蛋,警校生飙车也是违反《道路交通法》的!
她、她要恩将仇报,她要报警把他们都抓了……飙车违章…扣光25分……
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体内,汇入流动的血液,森奈央的意识在麻醉药剂中缓缓飘飞,再听不见医生护士们倒吸凉气时的同情。
从断臂开始,痛苦折磨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的森奈央,终于不痛了。
*
世上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警校生们的处理有错吗?没错啊——咳咳,我是指除去那些救人变伤人的乌龙之外。
作为科学系统下的正常人类,他们没有非科学系的人脉,第一时间为森奈央做了包扎止血等急救,为她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扫除追踪的线索,为保证她的安全带她到可靠的跨区医院,想方设法为她登记了假身/份/证掩护……
虽然森奈央命是真难杀,这么折腾也没死掉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但警校生们确实是做到了所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是机缘巧合,他们将可怜的重伤小姑娘带走,还细心地掩藏了踪迹,先不说有没有成功避开‘追兵,反正心急如焚搜寻她的亲友们是真变成了无头苍蝇。
森奈央用[门]能力跨越空间,即便是太宰治也无法根据断在狗窝里的血迹,判断出她会钻进哪里。他只能根据她的习惯先找他们共同认识的医生——港口mafia自己的旗会医生,黑//道上的密医,咒术系的家入硝子,还有学园都市那位冥土追魂。
都没有找到。
太宰治并不知道就在横滨的武装侦探社里还有一位强大的治愈系异能者。
拥有[请君勿死]强悍治愈能力的与谢野晶子,能够令重伤者原地满血复活。她的情报被社长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保护得很好,而知情的森鸥外和森奈央、乃至当年常暗岛事件的参与者坂田银时,无论出于何等目的,在过去的日子里同样对此闭口不谈。
太宰治只能不断联系他知道的任何同奈奈认识、并有能力支援奈奈的人,一遍遍自虐一般,在电话里重述自己当时看到的景象。
直到确认过谁都没见过奈奈后,他在有限的情报里开始思考她会不会躲进异世界寻求异世医生帮助——他就是凭借着这个想法把自己的理智死死系在生的边界。
中原中也也找不到那个疑似同样拥有重力的凶手,一边焦虑愤怒,一边却还要面对敌对势力不合时宜的反扑和挑衅。
他和太宰在战斗中本就诡异契合的默契度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第二天,就有了港口mafia双黑一夜之间覆灭一个组织的传闻。
这样的传闻根本传不进中原中也的耳朵里。他当时正如同神明一般悬在空中,在横滨的街道上一遍一遍翻查,一面搜寻凶手,一面也在搜寻奈奈。
伏黑甚尔也回来了,他沉默地提着刀反复在那条出事的巷子里来回,看着同行的五条悟夏油杰用六眼用咒灵一条一条追踪所有出现过的咒力残秽。
赛丽娜在坐私人飞机从意大利赶回日本的路上。伏黑惠和津美纪都没有去上学,坂田银时听到消息的时候比较晚,接到电话后,他就骑着小电驴往东京的左胁腹町去了。
可是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都还是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不知道生,不知道死,不知道她躲进了哪里。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再到第二天的中午,四舍五入就是一天一夜的功夫,就现场的残留血量来看,如果她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情况只会走向最坏的一端。
所有人都在这种不自觉蔓延开的绝望里寻找着森奈央。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在外地的森鸥外也赶到了武装侦探社。
第90章 初吻 “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家。”……
哗啦——!
临窗的玻璃应声而碎, 暴走的金发人形异能冲头而入,在与谢野晶子惊惧的目光中精准地扑上来握住她的肩膀,复读机一般不断追问:“有没有见过奈奈!有没有见过奈奈!有没有见过奈奈?!!”
“敌袭?”办公室里其他社员震惊地站起身。
“这异能是……!”反应最快的福泽谕吉蹙眉拔刀正欲阻止, 姗姗来迟的异能主人便出现在武装侦探社的门口, 镇定沉着地向曾经的同门问好。
“森医生?”
“爱丽丝冷静一点, 我不是来宣战的。”森鸥外阐述了自己的来意, 克制地再次询问,“所以奈奈真的没有来过吗?”
被金发异能逼进椅子里的与谢野晶子背后仍旧渗着汗意, 她撑着桌面站起来,摇头:“没有,如果那孩子来过这里,我不可能不救她。””……”森鸥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强制召回暴走中的爱丽丝,朝与谢野道,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请与谢野小姐和港口mafia一起参与搜寻奈奈。她的左臂和右腿被人斩断,急需你的治疗。”
他没有怀疑自己女儿是否幸存的可能,并直接努力寻求为其增加存活概率的手段, 甚至不惜求助于自己决裂的同门,向曾经戕害过的少女低头。
“你在说什么胡话,不用你请求我也会救奈奈。”与谢野晶子深深呼吸一口气,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包,“还等什么, 走吧。”
面对这种救人大事, 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也毫无犹豫,摒弃前嫌全力支持。武装侦探社的大脑、世界第一名侦探江户川乱步的加入也让森鸥外略略安心。
他的安心是对的。
江户川乱步只是跟着下楼准备找人的时候看了眼咖啡店门口穿着红裙女仆装、正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就一边嘟囔着要让奈奈小屁孩给他买甜品糕点, 一边推开店门走进去,轻描淡写地告诉咖啡店老板,自己身旁的森鸥外正在找他失踪的十二岁女儿。
顺便还提醒了女仆小姐,让她记得把裙子右侧沾上的一丝血迹清理干净。
警校生们虽然将后续痕迹掩藏得很好,也同咖啡店的老板通过气,但那只是为了防御可能追踪而来的敌人,谁会去向真正的家属隐瞒呢。
从咖啡店老板口中得知真相后,所有人又立即根据信息查看监控找到警校生们开的汽车,这才一路追踪到米花综合医院,找到了在icu里断胳膊断腿的、套着呼吸机苟延残的森奈央。
谢天谢地,有与谢野晶子在——以及某位被坂田银时联系上的超能力者的暗中保护下,森奈央终于四肢健全地活过来了。
阿弥陀佛。
满血复活的森奈央把被子一掀,来不及和一众两眼汪汪哭唧唧水灵灵的亲友执手相看泪眼,从床上飞起一脚,踹在了一旁因见证奇迹而震惊到张大嘴巴的警校生身上。
啪叽。
被小少女一脚踹中的降谷零一头栽倒进了身后的沙发上。
“喂喂喂小奈央,虽然他们夹上你就跑的行为不太好,但那可都是为了救你,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哦。而且人家是烫男人,随便打人你会被骂的。”坂田银时好心提醒道。
森奈央收回脚,表情平静道:“没事,我只是平等地仇视我的每一个[表哥]。”
被一脚踹到腰身,趴在沙发上撅起屁股的降谷零理解无能,大概听出了小妹妹貌似和她的表哥关系不太好,只觉得这个理由无厘头,又无法对一个刚痊愈的小妹妹生气,忍不住苦笑:“只是借用一下身份方便填写病危通知书而已……”
森奈央:“以及攻击一个非法掠夺我初吻的萝莉控。”
众人:……
众人: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降谷零:……
莫名其妙背锅的降谷零:“欸——???”
森鸥外微笑着拔出了手术刀:“奈奈你再说一遍,初吻是怎么回事?”
森奈央:“就是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危险的目光齐齐转向年轻的黑皮金毛,捏拳的捏拳,抻胳膊的抻胳膊。
降谷零:?
……不是!等等!这样那样是哪样?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啊,你们怎么就懂了??
尚且还不够成熟稳重的降谷零有口难辩,半大的青年头脑正直还有些较真,险些原地表演个炸毛。
坂田银时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知道,在咱们这篇文里萝莉控是死罪,懂吧?有什么小心思起码也得藏到18岁成年——”
无耻的银发天然卷地下交易似的,一手勾着降谷零的肩膀,一手充满暧昧意味地搓搓大拇指,“来,这是我名片,欢迎在六年后来向我咨询给女主角送什么礼物能加好感度,我给你打八折。”
“——笨蛋卷毛你在说什么垃圾话。”
伏黑甚尔单手握住坂田银时的后脑勺按进病床上的床褥里,威胁的目光从降谷零身上扫过,“只是单纯的人工呼吸而已,别上升到什么奇怪的角度。”
降谷零:……你们这不是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呐。只是人工呼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萝莉控可是真正的犯罪啊,堂堂警校生可不会明知故犯,你说对吧?杰。”五条悟笑容恐怖地从背后按住降谷零的左肩。
“是啊,悟。对萝莉下手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人渣。”夏油杰笑眯眯地捏紧降谷零的右肩。
“啧。”与谢野晶子抱着胸嫌弃道,“萝莉控到底是什么病毒,见一个传染一个,到底能不能把传染源砍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森鸥外:……
明明他才是当事人家长,但不知为何,他的膝盖好像中了许多箭。
被一左一右挟持,左右为男,边上还有两个小孩子投来不赞同的凶巴巴目光的降谷零:……
他的视线往右移,他的同伴荻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把老实人班长伊达航夹在中间,若无其事地背对着他,对着窗边的一株小盆栽研究个不停;而他向来温柔包容的幼驯染诸伏景光,也悄悄摸进队伍里,将对视的目光移开。
孤立无援的降谷零:……
他憋了憋,又憋了憋,只觉无妄之灾,最后一脸沧桑地回复道:“我真的不是萝莉控,我已经有恋人了。”
“啊——?”他那四位不着调的同期比在场所有人都震惊。
“零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是谁是谁,你小子瞒得够好啊。”
“有恋人啊?”五条悟搓着下巴,猫猫眯眼观察,“警校生,我们可没有怪你给奈酱人工呼吸的意思,事权从急嘛。你可千万不要编一个虚拟女友来骗我们吧?”
“没骗人,”降谷零露出假笑,“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家。”
众人:……
众人:嘶。
还想继续迫害好心人的森奈央登时肃然起敬:“原来降谷先生你和我爸一样是恋领地癖啊。”
森鸥外恋横滨,降谷零恋国家,他们每个人都有光明的婚恋未来。
出于对降谷先生爱情的敬意,森奈央不再揪着他刁难了,而见她放过金毛黑皮,其余见风使舵助纣为虐为哄她开心的大人们也松了口气,纷纷转移了视线。
虽然不知道奈奈/奈酱为什么要为难这位无辜青年,但一个刚从病床上下来的可怜小姑娘,就算想要摘月亮,他们也得想法子给她弄来。
唉,辛苦了这位兄弟。
莫名其妙又被众人挨个儿拍了肩膀还在他身旁叹气的降谷零:……???
你们这群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啊?!
森奈央当然不是因为一个简单的人工呼吸翻的脸——她又没裹小脑。
彼时被魏尔伦折腾得浑身上下绞痛异常,黑皮青年那张小嘴凑上来纯贴一下能有什么感觉,痛都快痛死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昏一昏。偏偏这五个笨蛋还拼命掐着她的伤手、喊着“别死啊坚持一下”的话把她一次次吼醒……
说实话,她其实最想报复的是那个负责开车的黑毛。
但当时意识不清,耳腔轰鸣,视网膜也因为头颅遭受重力碾压而受损,除了黑皮金毛的特征鲜明显眼,其余四位黑毛具体谁是谁她实在对不上号。
找不到人、又找不到由头,这才拿小金毛出出气。
迫害也就止步于此了,让她掰着手指一一数清楚这五个笨蛋对她施加的酷刑,森奈央也做不到。论心不论迹,她无法对抱有善意的人们回以恶意。
真是可恶的救命恩人。
森奈央垮着张小猫批脸,重新向降谷零老实鞠躬道歉,并对五位警校生(充满迫害)的救援行动表示感谢。
不过弯腰致礼的时候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竟又阴险地想出了一招前所未有的毒计。
她在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往警察学校送了一面旗帜,上书几行大字:警察显神威,飚速208,救我小狗命,希望领导别扣驾驶分。
——教官看到没,他飙车了,扣分,扣分,往死里扣分!
咳咳,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森奈央满血复活后的第二个复仇对象,当然还得数那位外国来的重力杀手。
来自法国的暗杀王,魏尔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