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见过喝醉酒闯祸的,但是……


    温沉月与明秋盈回去时,顺便又去了拜访了其他宗门,折腾了两三个月才回到天衍宗。


    回到天衍宗没多久,温沉月就听到清虚宗传来消息,说柯弦被人偷袭受伤,没过多久,薛北也受了伤,而是伤势颇重,需要闭关疗伤。


    温沉月从洛白衣那里得到消息,薛北的伤势不重,就是出去办事时受到的一些小伤,对外那般宣传,是为了安清虚宗弟子们的心。


    安什么心……


    自然是为了防止有人将残害同门的脏水往薛北身上泼,甚至牵连到他身后的通天峰上。


    不过洛白衣此番这样对外说,清虚宗的新宗主基本上确定人选,可是短时间,柯弦还不能接位,他还需要经过一系列考验,只有经过考验,得到太上长老的承认,才能成为清虚宗的新任宗主。


    这之间,预计要经过三年才能有结果。


    温沉月看过所列的宗主考验,堪称九九八十一难,果然不是寻常人物都能当宗主的,最起码许多任务,即使是


    出窍期也很难。


    那些话本中主角无缘无故成了天下大宗的宗主之位,压根不可能,身为宗主,掌控宗门众多资源和底蕴,寻常弟子压根无法控制,否则修为不高,轻易被人偷袭,到时候宗门的那些灵脉、宝库、秘法、还有护山大阵这些被外人知晓,宗门就成了待宰的肥羊。


    在此期间,江流也渡了金丹劫,气质变得越发温润,乍一看已经是成熟的君子了。


    满目火红的枫叶林中,江流持剑站在树下,一身青蓝色衣袍,面容俊美清逸,高大挺拔,如风如水,手中的灵剑轻轻一挥,泛起的剑势将满林的红枫叶搅的如同下雨。


    不远处,他的小兽翠虹银尾狐躺在落叶中,露出柔软的腹部,尾巴摇成残影,谄媚地看着蹲坐在树上的红豆。


    红豆高傲地昂起脖子,对此不屑一顾,这等低阶灵兽它以前一口一个。


    趴在树上睡觉的温沉月此时睁开迷蒙的眼,看到下方已然在练剑的江流,小手掐出一个法诀,霎那间,原先裹着枫叶的风丝陡然一变,化身晶莹的利剑,上千剑气化成的灵剑将江流包围。


    翠虹银尾狐看到这一幕,全身炸毛,紧张兮兮地看着江流。


    江流轻松一笑,手中灵剑同样化作剑阵,双方对垒,激荡的灵气波让整个红枫林一震,引得鸟兽跳出来,争相抗议。


    江流仰头看着还没有下来的温沉月:“小师叔,你是要长在树上吗?”


    “我能让你长在地上!”温沉月翻身从树上跃下。


    翠虹银尾狐一跃,跳到她的怀里,小脑袋蹭着她的胳膊。


    虽然它最喜欢主人,但是此人的气息它也喜欢,而且她身家颇丰,有各种珍惜灵果可以尝,甚至还能吃到红藤果。


    温沉月挠了挠小兽的下巴,掏出一枚灵霞果塞到它怀里。


    翠虹银尾狐一口吞下,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江流见状,挑了挑眉,抬头看了看还没有下来的红豆,心中叹气。


    没办法,自己灵兽记吃不记打,天天被红豆吓唬,还是忍不住讨好。


    红豆见状,金瞳竖起,冷冷扫了翠虹银尾狐一眼。


    翠虹银尾狐身子一僵,小眼睛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温沉月,最后眼泪汪汪地跳到江流怀里,抱着尾巴哼哼唧唧,看着有些伤心。


    “谷雨啊,这都第几次了,你居然还不长记性!”江流无奈给它顺毛。


    翠虹银尾狐是在谷雨时破的壳,出生不足两年,那时江流已经剔除了傻气,就给它取名谷雨。


    红豆一跃而下,跳到温沉月怀里,冷冷道:“再哭吃了你!”


    谷雨一听,也不嚎了,将头往江流怀里埋的更深了。


    “红豆!”温沉月揪住它的红角,“你再吓唬它,以后别出来了。”


    红豆见状,赶忙用头蹭了蹭她的胳膊,“以后不敢了!”


    温沉月看它这样子,就知道没有听进去。


    江流见状,同样叹气,他家谷雨现在的脑子似乎也没有长出来。


    片刻,江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桌椅,从食盒中,取出一碟碟热气腾腾的美食佳肴。


    香味扑鼻,让人胃口大开,还是江流亲手做的。


    可喜可贺,江流的炼丹手艺与他厨艺相得益彰,完全不似五长老那般南辕北辙。


    温沉月坐下,给红豆也安排了位置。


    江流那边亦然,看她满意,轻笑一声,“小师叔觉得我的手艺如何?”


    温沉月连连点头:“不错,你现在有了不少手艺傍身,完全不用担心你没钱的时候养不活自己了。”


    江流闻言,不禁翘起嘴角,拿起一副碗筷放到温沉跟前,又递过去一个青瓷酒杯。


    温沉月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是给她喝的?


    江流拿起一旁的酒壶,将她面前的酒盏斟满。


    温沉月见状,整个人都惊了,她语气带着几分惊疑与不确定,又带着小确幸,“我能喝吗?是啊,我都将近二十了,可以喝了!”


    “咱们不告诉别人!”江流勾唇说道,“此乃龙鳞果酿造的灵酒,酒劲不太大,对人有一些好处,小师叔喝了没事!”


    温沉月一听,端起酒杯,看着橙黄如同金液的酒,嘴角一翘,当即一口干了。


    淡淡的酒香,与寻常辛辣醇厚的酒香不同,而是一种清香甘甜,温沉月有些眼馋地看着旁边的酒壶,她感觉自己一口气全部饮尽也没事。


    江流看着她意犹未尽,略带垂涎的目光,一时头疼:“只能再饮一杯!”


    温沉月伸手夺过酒壶,伸出三根手指,“三杯!”


    江流看了看被她劫持的酒壶,嘴角微抽。


    若是她反对,小师叔怕是会直接揭开壶口饮尽。


    “只三杯!”他想着龙鳞果酒酒劲小,许多人甚至将它当做开胃小饮,小师叔身子虽小,修为、年纪都到了,应该能撑住。


    温沉月满意一笑。


    又一杯下肚,清甜的酒液从喉管划入肺腑,流淌进身体,直达丹田,又从丹田源源不断向四肢百骸的经脉流去,充沛的灵气熏得她全身暖烘烘的。


    温沉月上辈子其实不喝酒的,确切来说,她不喝烈酒,但是对于类似果汁的果酒或者鸡尾酒还是愿意品尝的,这次的龙鳞果酒恰好搔到她的痒处,无论是味道还是甜度,还有夹杂在其中恰到好处的酒香,都让她沉醉。


    四杯龙鳞果酒,听着不多,实际上已经将是一半酒壶的量。


    温沉月此时眼睛水汪汪的,有些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剩下的酒壶,似乎想要催动目力将剩下的酒水倒进嘴里。


    然后视野中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酒壶,她的意识还未转动,手已经如同离弦的箭将对方的手弹开。


    江流迷惑:“小师叔!”


    温沉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不能喝酒!”


    江流:……


    温沉月环顾一圈,指了指红豆与谷雨,再重申一遍,“不能喝酒!”


    江流看着对方看似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上眼神已经比米粥还混沌的小身影,确定一件事。


    四杯果酒下肚,小师叔成功将自己喝醉了。


    看来小师叔平日真的很乖,没有偷喝酒。


    否则以这种酒量,早就将天衍宗闹得天翻地覆。


    江流轻笑一声,“行!我等都听小师叔,不喝酒,这些佳肴快凉了,咱们吃东西。”


    温沉月眼睛僵硬地转动了一番,瞅到桌上的菜,目露欣慰,“江流儿如此贤惠,等到你去西天取经,我也不用担心你被妖精抓走了!”


    “让小师叔担忧了。”江流无奈,目光更多的是纵容。


    他不与酒鬼计较。


    温沉月摇头,“江流儿,以后你被欺负了,你要记得,你可是江流儿,可是能克制齐天大圣的人物……唉,不知道三师兄现今在哪迷路,我就怕他又给你带回来一个弟弟妹妹!”


    此话一出,成功将江流大手一颤。


    呃……小师叔的这份担忧有可能,不过前面的“齐天大圣”是何意?估摸又是从民间那些志怪典籍中看到的。


    江流正欲开口,忽而温沉月身形一闪,瞬间凑到他的跟前,小嘴巴巴:“江流儿,为了你取经顺利,咱们先演练一番!”


    “演练什么?”他看着温沉月酡红的脸颊,比星辰还要灿烂兴奋的大眼睛,心生不妙。


    温沉月小手摊开,“打!劫!”


    说话时,熔星剑出鞘,寒气森森地指着他。


    红豆见状,也起了玩心,当即体型涨大如山,气势汹汹地蹲坐在旁边,尾巴尖如同冲天炮,杀气腾腾指着他,也喊道:“打劫!”


    江流:……


    那边温沉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不男不女的站中间,诸位放心,我有职业操守,劫财不劫色!”


    江流头疼,想了想,在储物袋中翻找了一番,才发现东西那么多,居然没准备醒酒的东西。


    “打劫!再磨磨蹭蹭下去,我连衣服都不给你留。”温沉月见他不理,熔星剑更近了一寸,同时全身灵压加强,红枫林的落叶如同倒悬的河流一般,纷纷腾空。


    江流瞅着她醉呼呼的样子,按了按眉心,试探性地从储物袋中拿出几颗灵石,“我就只有这些了。”


    温沉月满意接过去,叹了一口气,“这点东西都不够养家糊口的。”


    就在此时,一名紫竹峰弟子碰巧御剑飞过,温沉月眸光一亮。


    江流顿呼不妙,眼睁睁地看着温沉月飞了上去,看她与之间并无二致的姿势,就知道她上去干什么了。


    就这样,等明秋盈得到消息,温沉月已经打劫了十五名弟子,总共收获一百零三块灵石、十一瓶丹药、二十株灵植……


    明秋盈到来时,就见一只乖呼呼的小醉猫蹲坐在树梢上,望着归元殿方向,全身笼罩着一层阴影。


    江流看到她,行了一礼,苦笑道:“明师叔,您快劝劝小师叔吧!”


    明秋盈勾唇一笑,“谁让你给她喝酒的!自找的!”


    江流:……


    明秋盈低声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江流摇头,“我也不知。小师叔打完劫,就这幅表情了,酒还未醒!”


    明秋盈愕然,据她所知,他们喝的是龙鳞果酒,此酒充其量也就是带点酒味的果汁,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她飞到温沉月身旁,轻声询问:“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温沉月抬头,一双眼睛红红的,“师姐,原来咱们天衍宗的弟子过得这般穷啊!都没有油水!”


    “噗……”明秋盈忍俊不禁。


    那些人又不眼瞎,拿出那些东西纯粹是哄小醉猫的。


    她端出醒酒汤,哄道:“咱们宗门穷,你先吃些东西,等到攒够力气,咱们去打劫外人。”


    “师姐你不懂,弟子过得穷,但是宗门不穷!这是有缘由的!”温沉月站起身,双眸圆睁,浑身燃烧着熊熊战意,“你看归元殿如此奢华巍峨,分明是师门看不见下面弟子的苦楚与艰难,我辈弟子理应拨乱反正!”


    明秋盈:……


    刚刚还在打劫的小醉猫请问以什么立场来“拨乱反正”。


    江流面色一滞,等一下,莫不是小师叔的话本内容又换了,从打劫变成了“造反”?


    温沉月想到就做,如同炮弹那般往归元殿飞射。


    明秋盈:……


    江流见她不拦,哭笑不得:“明师叔,你就由着小师叔闹腾?”


    明秋盈:“她喝醉了,小孩平日乖的很,耍些酒疯发泄一下也可以。”


    再说等小师妹酒醒后,看她的反应也挺有意思的。


    “……”江流嘴角微抽。


    他才不信,他觉得明秋盈多半也是想看小师叔如何“拨乱反正”。


    ……


    曲鸿澜在清虚宗出事后,神经一直紧绷着,甚至与信任的长老定下约定,坚决不能让他步上孙鳌凤的后尘,没想到没等到下面出乱,倒是等到温沉月的“造反”。


    他俊脸控制不住地抽搐,“沉月,你在说什么?”


    温沉月义正言辞道:“宗主,我是来为贫苦的弟子们讨一个公道!请宗主给大家涨月俸,弟子们都没多少油水,您这个当宗主也没面子!”


    曲鸿澜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家伙,薄唇上扬,这孩子刚刚还在红枫林打劫,现在居然“打劫”到他头上了。


    他上下打量对方小身板,笑容加深,“沉月如此为同门着想,宗主我甚为心慰,既然如此,宗主之位只能退位让贤。”


    温沉月甩了甩越发混沌的脑子,摆手道:“宗主其实挺好的。”


    曲鸿澜面上愧疚:“我不好,思来想去,不如将宗主之位让你可好!”


    温沉月一脸嫌弃,“不要,当宗主太累。”


    曲鸿澜:……


    既然如此,他就不信,凭借他的三寸之舌,还哄不了一个小醉鬼。


    ……


    次日,天亮。


    温沉月睁开眼,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榻上。


    “娘亲!”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温苒卿,下意识看了看天色,她没贪睡啊。


    温苒卿静静地坐在桌前,清丽绝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醒了?”


    旁边明秋盈同样笑盈盈地看着她,一副看戏的表情。


    温沉月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衣服已经换了,脸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狼狈。


    上下摸了一通后,她忽然察觉怀里多了一张纸,还是用金兰纸写的,此纸水火不侵,可存万年。


    “这纸是谁的?”她疑惑地展开。


    明秋盈笑容加大,她大清早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一幕。


    见过喝醉酒闯祸的,但是没见过喝醉酒将自己给卖了的人。


    温沉月表情空白,这是什么啊!


    为什么金兰纸上写着,她与曲鸿澜定下约定,说五百年内接替宗主之位,如果做不到,赔偿曲鸿澜精神损失费一万万上品灵石,并且还好为宗门打五百年工……纸上金印、灵契印一应俱全,她就是想否认也不行。


    温沉月:……


    她现在想找根绳子吊死。


    明秋盈见她看完,接着打击道:“那个所谓的精神损失费还是你说的。”


    温沉月原先快要离体的魂魄又往外飞了飞,她干脆不活算了。


    温苒卿:“你虽然现在有些小,可也大了,既然自己定下了决定,就要承担起来。”


    温沉月此时又想起昨日打劫同门的事情,已经生无可恋了,懊悔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明秋盈与温苒卿对视一眼,双方眼眸都是笑意。


    温苒卿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娘亲也不是说喝酒不好,只是你现在已经证实自己的酒量不好,以后游历时,要注意这些,懂吗?”


    “嗯……”温沉月欲哭无泪地看着她,眼含期待:“娘亲,这契约是我与宗主开的玩笑吧!”


    温苒卿:“你可知昨日师叔拿着契约向多少人炫耀过了?”


    “……”温沉月石化。


    明秋盈上前捏了捏她的软腮,笑靥如花,“小师妹,你就认命吧,五百年对你不难。”


    温沉月欲哭无泪。


    ……


    等到了晌午,江流与宁束云一众人前来看她(笑话)。


    温沉月看着一个个憋得通红的脸,更加生无可恋。


    更不用说,她还要一个个上门向昨日被她打劫的同门赔礼道歉。


    大家见了她,纷纷调笑要不要再打一波,小师妹喝醉后,还是很好哄的,感觉她打劫时,在乎的不是价值,而是过程,你就是给一块灵石、一根草,她也当自己成功了。


    温沉月尴尬地恨不得在地上扒一条缝隙钻进去。


    至于归元殿那边,她现在暂时躲着走,曲鸿澜不派人三催四请,她是不会过去的。


    ……


    六月,栖霞峰剑阁前的蜜桃长得娇艳欲滴,温沉月定下了一株桃树,与江流他们定下时间,打算举办个丰收宴会。


    没等宴会的日子到来,宗门出了事,确切来说,是宁家,宁宴与柯弦、宁束云联合探查一处秘境时,遭遇袭击,宁宴伤势严重,坠入秘境裂缝,宁束云金丹碎裂,本命灵兽被斩杀,而柯弦也是伤势严重,若不是有清虚宗秘宝护着,气海丹田一半被摧毁。


    温沉月第一时间去看宁束云。


    宁束云一脸颓丧,唇色苍白,所在洞府自从归来后,来来往往不少人,大多人想要知道秘境的经过,小叔的处境与下落,就连宁家那些人也一样。


    温沉月将人都赶出去,坐到宁束云身边,用灵气先给她探查身体,虽然丹田碎裂,但是气海经脉没有收到多大损伤,她长吐一口气,“还好,还好,经脉、气海没有受损,金丹碎了,咱们再练一个更大的、更好的。”


    “月月,你觉得我能重新开始?”宁束云面色一滞,下意识握住她的手,“不是安慰我?”


    “自然,古往今来,又不是没有金丹重修的法子,有路走那就有希望!”温沉月拿出一瓶丹药,“这药你一日服一粒,能尽快修复丹田的损伤。”


    她又拿出一株九重幽兰,“这东西于我


    无用,你现在正好苦闷,用它泡茶喝也不错。”


    “……行!”宁束云偏头,忍住眼眶的泪水。


    九重幽兰乃是紫薇真灵丹中一味重要的仙品灵株,对于治疗气海丹田有奇效,父亲翻遍了族中宝库,宗门也没有,也托人去各大势力求取,奈何并没有,现存的仙品灵株本就少,更不用九重幽兰这种珍贵的药材。


    温沉月装作没看到,随即在周围设下灵障防止有人偷听,握住宁束云的手,面色严肃:“宁宁,你告诉我,当日你们探查秘境到底出了什么事?”


    室内顿时针落可闻。


    宁束云目光微移,思虑良久,最终咬了咬唇,“……其实,月月,因为秘境危险,所以小叔他们将我暂时安置在了一处隐秘安全的地方,等我察觉动静出去后,小叔与柯弦正在缠斗,他们身边只有一只大乘期妖兽的尸体,我的丹田也是小叔伤的,小叔他好像入魔了,等我醒来,柯弦告诉我,小叔与他争斗产生的波动撕裂了秘境,他消失在秘境裂缝中……”


    小叔对宁家十分重要,若是入魔的事情传出去,宁家还怎么在天衍宗立足。


    温沉月听完,面色严肃,绷着小脸用灵气再次将宁束云的丹田探查了一番,眉头越耸越高,眼神发愣,失神地看着盯着虚空。


    宁束云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吭声,以为她被吓到,轻声喊道:“……月月?”


    温沉月注意力被拉回,目光不经意集中到面前果盘中红润的天灵果,伸手拿了一颗,盯着核桃大小的果实。


    说来,她刚刚探查时,一直觉得不对劲。


    宁束云的金丹虽然没了,但是气海丹田损伤不大。


    试问一个入魔的人如何能在不伤到对方丹田气海的情况下,拿下金丹。


    就好像上辈子进修了内科手术一般。


    第62章 第62章这……这就是神兽之威吗……


    不过温沉月现在不好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去。


    她又安抚一番宁束云,建议她不如先闭关一段时间,这样既能养伤,也能摆脱外界的纷纷扰扰,若是宗门有事,她会将这些事告诉宗主他们。


    宁束云想了想,觉得温沉月说的有道理。


    现在小叔下落不明,他们宁家最好趁这段时间蛰伏下去。


    宁束云:“过段时间,我亲自谢过柯大哥后,就闭关养伤。”


    温沉月见她应下,缓和气氛:“说来柯弦真是倒霉,这段时间一直受伤,孙宗主有他,薛实行受伤,他也受伤,现在和宁尊者一同去秘境,又是重伤,他……”


    她说话一顿,眼皮微微颤动,继续道:“他真该寻个庙拜拜!”


    “噗!”宁束云被逗笑,“我等修道,让他寻庙去拜,天道若是看到了,柯大哥会更倒霉吧!”


    “……呵,也对!不过他最近的运气确实不好,你若是想感谢,可以给他送个护身符当做心意。”温沉月轻笑建议。


    宁束云:“你这建议不错。”


    温沉月再次握住她的手,“宁宁,我知道金丹没了很痛苦,但是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而且你还小,旁人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直接动手打出去,你要相信自己,如果遇到难事,要与我说,知道吗?”


    她就怕小伙伴走上歧路。


    宁束云愣了一下,被她郑重其事的语气有些吓到,她感觉对于自己失去金丹这事,月月现如今比她紧张。


    “嗯!我晓得,你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现如今,小叔出事,她失去了金丹,宁家各方势力人心攒动,她没有时间自怨自艾。


    温沉月上前踮着脚抱住她,“那你可别让我失望!”


    “……好!”宁束云这些年第一次被温沉月抱着,被如此稚嫩瘦小的身躯束缚着,月月一定也一直苦恼着,她身为宁家少主,也能撑过去。


    ……


    从宁家出来后,温沉月原想去归元殿的,她思虑再三,转身去了藏书阁,寻找一些修复金丹的典籍,又去了紫竹峰询问。


    然后晚上的时候,端着吃食去寻她家亲亲娘亲了。


    “娘亲,您现在饿了吗?”温沉月推开书房大门,冲温苒卿扬了扬手中托盘的点心与羹汤。


    正在临摹道经的温苒卿动作一顿,将狼毫放在笔架上,抬起冷眸,“谁欺负你了?”


    “……哪有,我就是想娘亲了。”温沉月将吃食放到桌子上,看了看温苒卿临摹的东西,随口道:“《净天地神咒》?驱魔的!”


    她顿时大惊失色,“娘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温苒卿看她如此慌张,有些无奈,“你莫要担心,娘亲无事,这是给你们几个写的,挂在洞府,能驱魔静心。”


    “那就好……就好!”温沉月闻言,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眼睛对上自家娘亲冷澈犀利的眸子,她:……


    “娘亲……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温沉月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身上被旁人做了手脚。


    温苒卿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见她面上越来越奇怪,招手示意她上前。


    “娘亲?”温沉月乖乖上前,顺从地伸出手。


    温苒卿熟练用灵力探查了一番,没发觉小家伙身上有异样,心中松了一口气,“沉月,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话音刚落,她察觉小家伙的脉搏跳动明显了许多,心中肯定孩子有事瞒着她。


    “娘亲。其实……”温沉月迟疑了一下,目光落到桌上抄录的道经上,“娘亲,你这份我可以送给宁宁吗?”


    “与宁束云有关?”温苒卿微微蹙眉。


    “不知道!”温沉月老实摇头。


    温苒卿拉着她坐下,让她说清楚。


    温沉月与她说了自己从宁束云那里了解的事情,她捂着胸口,“娘亲,我也说不清,但是总觉得不对劲,也许是我学艺不精,但是我查了两遍,宁宁她的丹田并没有受太大损伤。”


    按理说,直接剖出金丹,丹田应该有十分严重的撕裂伤,许多人金丹被废以后,难以重修,就因为丹田气海被废,存不住灵气,而宁束云却没有那般严重,只不过这点为何之前没人提过。


    “没有太大损伤?”温苒卿微微蹙眉。


    宁束云回来后,她与五长老都给她诊疗过,对方金丹被硬生生扯出来,丹田气海损伤极大,很难修复。


    沉月这说法,要么有人给宁束云的伤势施展了障眼法,迷惑他们,要么就是沉月搞错了。


    若是真的丹田损伤不大,何人会施展障眼法?他要迷惑谁?


    宁束云是否牵扯其中……


    温苒卿神色越发凝重,“沉月,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娘亲,之前我在宁宁那里曾经说了一句玩笑话,我觉得柯弦太倒霉了,孙宗主入魔,他受伤,薛师兄受伤,他也受伤,现在与宁宴一起去秘境,又是受了重伤,宁宴失踪,宁宁救了回来……也许纯粹是他倒霉,只不过,柯弦马上要成为清虚宗的宗主,他若是再倒霉,清虚宗就麻烦了。”温沉月越说心中越烦躁。


    “好吧,其实我担心的不是他倒霉,而是他……”她还说到一半,有些说不下去。


    毕竟,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也有可能是她纯粹看柯弦不顺眼,所以挑他的刺。


    温苒卿眉头越皱越深,她略微沉吟起身,“沉月,你与我再去宁家一趟。”


    温沉月闻言,精神一振,立马道:“好!”


    ……


    宁家主见温沉月再次带着温苒卿看望宁束云,都快眼泪汪汪了,连忙带两人去看宁束云。


    宁束云目露诧异,“温长老,月月?”


    宁家主眼眶微红,“云儿,温长老今日寻了一个法子,想要试一下能不能救你!”


    “当真!”宁束云眸光乍亮,目光感激地看向温沉月。


    她清楚,若没有温沉月,温长老不会轻易现身宁家。


    半个时辰后,温苒卿起身离开,看向宁束云,“过两日我再来,你这段时间先静养。”


    “温长老,我可能重新再来?”宁束云眼巴巴地看着她。


    温苒卿:“……可!”


    宁束云闻言,唇角经不住翘起,浑身顿时软了下来,眼前一黑。


    在众人惊呼中,倒了下去。


    温苒卿适时用灵力扶住她,将她放到床上,嘱咐宁家主:“这段时间莫要让她见外人……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懂吗?”


    她想起沉月说过,宁束云现在将柯弦当救命恩人看待,现在柯弦的情况不明,所以暂时还是要远离一些。


    ……


    夤夜时分,夜深人静。


    归元殿却灯火通明,曲鸿澜眉心紧缩,看向温苒卿:“苒卿,宁束云的伤势真的没


    有想象的那般严重?”


    温苒卿:“有人给她施展了障眼法,没有特殊法子,是无法探明对方的伤势,我想沉月能探明,可能因为她身上的五色壤。”


    温沉月心情一时高兴,一时苦闷,宁束云伤势没那么严重,她开心,但是又代表事情复杂了。


    到底是谁给她伪装的,柯弦还是……宁宴,毕竟当时案发现场就他们两个,能蒙蔽宗主、娘亲他们,以宁束云的修为是做不到的,再说,她也没必要。


    曲鸿澜头疼道,“谁做的?”


    温苒卿:“此番还要劳烦师叔想办法找到宁宴。”


    宁宴到底是生是死,现在还没有结论,以他的能力,想要杀他也难,逃脱的概率很大。


    不过,掉入秘境裂缝的不确定太大,不知道宁宴能不能自己找到出路。


    曲鸿澜:……


    其实还可以去问柯弦,可现如今,柯弦是什么情况,他们需要查清楚。


    温沉月见两人都是眉头紧锁的表情,扬了扬手,“宗主,娘亲,此事要不要告诉紫霄师祖他们?”


    再不阻止,柯弦就要当清虚宗的宗主了。


    “……”曲鸿澜面色一滞,下意识看向温苒卿。


    温苒卿想了想:“我会与紫霄前辈说。”


    温沉月见状,不再说话。


    这种事情,她一个金丹小修士是解决不了的,只能寄希望于大人了。


    ……


    可是这世间有许多事情,不是她不去招惹,就不会找上门的。


    半月后,温沉月下山奉命除妖,说是兴安城有一恶妖喜欢劫掠童男童女食用,金丹修为,本事虽然不太高,但是极擅逃跑,天衍宗的其他弟子抓了半年都没有抓到,温沉月看到后,就接下了任务。


    兴安城说是山下,其实距离天衍宗极远,足有八百里,已经位于飞玄洲的边缘,所处环境有些恶劣,有些类似上辈子西北敦煌的环境。


    温沉月凭借自身优势,花费了三天时间,终于抓到恶妖,对方是只入魔的红狐狸精。


    她确定没抓错妖后,为了防止逃跑。就想当成将其斩杀,谁知熔星剑刚出窍,就见刚刚瑟瑟发抖,浑身抖如筛糠的狐狸精一下子不抖了,身形急速扩大,原先一人高的狐狸精一下子堪比一座山,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黑漆漆的影子仿佛活了一般,如同决堤的洪水,不断蔓延蔓延,须臾间,其影子覆盖的面积已经远远超出阳光折射的本身面积。


    而且……


    温沉月脚下微微悬空,看着地面如同墨一般黑的土地,触目所望,不管是灰色的山,还是清脆的树,说着黄色的沙地……万物都被染黑了。


    她活了这么久,藏经阁的典籍,她差不多看了三分之一,都没见过能将万物染黑的影子。


    难道刚刚的狐狸精弄错了,狐狸是伪装,影子才是本体。


    不过现在不是她走神的时间,她催动法诀。


    熔星剑冲天而起,在空中化成数万道透明剑气。


    每一道剑气带着千年冰霜的寒意,如水晶般剔透,闪着森然寒光,如同倒悬的星河。


    温沉月不理旁边狐狸山的嘶吼,指挥剑阵冲向地面的影子,她倒要看看地上的影子是活的还是死的。


    就在此时,原先静谧的地面阴影感受到威胁,无数扭曲的影子从阴影中剥离,匍匐爬行,发出非人的嘶嚎与尖锐的狞笑,声音层层叠叠,像是无数锈针刮着玻璃。


    温沉月瞳孔骤缩,因为她发现下坠的灵剑竟然被那些黑影给吞噬了,吞噬了剑气的黑影又涨大了一分。


    她蹙眉,拿起灵符想要给师门求救,谁知却没法传出去,不止这个,其他方式也不行。


    忽而,一道粘稠黑影眼看着就要缠上她的脚踝,被温沉月一剑砍断,黑影坠落在地,分裂成两个,顺带还生出了翅膀,不止他们,其他黑影也缠了上来。


    温沉月:……


    这群黑影斩不死,杀不灭,而且越杀越多。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一个如山的巨大狐狸精挥舞着巨爪。


    一个不察,她肩胛骨受到重击,胳膊差点被大爪子扯掉。


    温沉月无语,她现在小胳膊小腿,这只狐狸的爪子那么大,眼神怎么那般好。


    ……


    此时隐藏在天穹的一行人见温沉月一直不曾召唤本命灵兽,有些着急了。


    “族长,神兽不出来啊!”


    要知道神兽与温沉月定下本命契约,她若是受伤严重,神兽也有损伤。


    满身黑袍的领头人声音沙哑:“说明现在逼得还不够狠,你们下去几个,正好见识一番瑶光剑尊女儿的实力!”


    其他人:“诺!”


    ……


    温沉月看着骤然出现的八名黑衣人,无奈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诸位,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尔等总要告诉我,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其中一个黑衣人:“少废话!将死之人,引颈受死即可!”


    “……”温沉月抿了抿唇。


    这样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她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才出现八个会出声的,谁知道人家不按照常理出牌,一点消息都不说。


    灵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同时召唤出红豆,她原先萎靡的气质一变,受伤的左肩恢复如常,,一声冷笑,“既然这样,咱们就看看谁先死!”


    黑衣人们:……


    他们被骗了,居然一直在伪装。


    自从落入险境后,红豆一直闹着出来,可惜被温沉月拘着,出来的第一时间,它身形极速涨大,大爪子毫不客气地将地上闹腾的一些黑影踩得扁扁的,巨大的尾巴不断锤击着地面,引得周围山石震颤,不断有碎石滚落。


    黑衣人看到红豆现身,唇角经不住翘起,八人对视一眼,举剑就朝温沉月冲了过去。


    双方缠斗之时,不知不觉四周出现了一圈高耸入云的巨大黑色石柱,与此同时,天空也被黑压压的乌云遮蔽,无数漆黑的雷电在其中翻滚。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先的八名黑衣人变成了三四十人。


    温沉月站在红豆的头顶,耳边雷声不断,下方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堆黑色的粘液,好似滚沸的开水不断翻腾,沾之即伤,周围又是黑柱子,又是黑衣人,明摆着要将她彻底留下。


    红豆吼道:“月月,我带你出去。”


    “别闹!”温沉月无语。


    下方的黑液与周围的黑柱对红豆同样克制。


    冷风狂啸,风沙迷眼,温沉月环顾四周,高声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阁下再藏着,是想为我收尸吗?正好看在我坚持这么久的份上,阁下就不与我聊几句?”


    诈一诈,反正她也没损失。


    须臾,温沉月身后的结界有了异动,她下意识转身,只见身后又


    多了一群人,大多带着青铜面具,领头的则是戴着黑紫色的面具,头发干枯,肯定不好看。


    黑紫面具声音沙哑:“温沉月,你拘禁妖族神兽,天理难容,今日我等就替天行道,看在洛白衣与温苒卿的份上,只要你主动解除本命契约,我就饶过你!”


    “……”温沉月听得无语,她嘴角微抽,“阁下,你莫不是将脑子丢了,众所周知,金仙以前解除本命契约,就要以其中一人的性命来献祭,你让我主动解除,与让我主动寻死有什么区别。”


    黑紫面具低沉道:“少说废话,你是想死的痛快,还是要死的难看。”


    温沉月与红豆的大眼珠子对视,都看出对方的无言以对。


    “……我为什么非要死?”她歪头不解地看着这群人。


    红豆同样恶狠狠道:“你们敢伤月月,我就将你们全吃了,渣也不剩。”


    “别乱吃脏东西!”温沉月脚下微重,示意它警惕些。


    “温沉月,你们这些人修自诩万灵之首,却用邪恶手段强硬绑定妖族神兽,今日,我们将迎回神兽,而你,将会成为妖族向人族宣战的第一个祭品!”一名黑衣人用大刀指着她,声音极尽扭曲与愤慨。


    温沉月轻啧一声,“一个个口口声声妖族,偏偏都是人形,我与妖皇十分熟识,知道他不会对我下手,所以你们到底是妖族的败类?还是伪装妖族的魔修?”


    “现在都到了这份上,大家还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表明身份吗?反正我也传不出消息。”她面露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一群包裹的严实的家伙。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黑衣人不屑道,“你可是天衍宗与清虚宗的宠儿,谁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特殊护命灵器。”


    温沉月提醒道:“可是你刚刚已经表明身份了!”


    “你!”应话的黑衣人暴怒,加上被下方魔气的影响,当着众人的面,温沉月眼睁睁看着对方身子拉长、手脚消失,全身涨大,眨眼功夫,一条高约十丈的黑蛇出现在她眼前,双目赤红,冲温沉月就是一尾巴,然后红豆给抽了回去,整条蛇瞬间撞在黑柱上,瘫软在地上呕着血。


    其他黑衣人见现了原型,也不在遮掩,嘴中默念咒诀,黑衣炸开,也恢复了原型,一溜烟的巨长、巨粗的蛇兽……


    温沉月简直快要晕倒了,她后悔了,原先那身黑漆漆的模样挺好看的。


    “轰——”


    一道粗入天柱的劫雷直贯而下,一下子将温沉月与红豆死死禁锢。


    雷光中,温沉月发现红豆周身冒着黑色的火焰,银色毛发被灼烧。露出金色的鳞片……


    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黑柱与劫雷一同围成牢笼,无数扭曲的黑色符文随着雷光闪烁明灭,每一次闪烁,仿佛有无数鬼魄的低语在额耳边炸开,似乎有万千怨魂啃噬神识。


    红豆顾忌头上的温沉月,即使被黑雷炸的血肉模糊,也只是拼命甩着尾巴,想要将周围的黑柱给扫掉,可是随着它触碰黑柱越多,头顶的漆黑劫雷越发劈到越发繁密,很快它全身被黑色雷光铺满,仿佛被大网笼罩。


    温沉月承受不住威压,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体力不支地从它的头上摔下,跌入了漆黑的地面,无数黑液化成的大手往她身上抓,熔星剑横扫,掉落无数手指,温沉月掌心亮出微光,施展法诀,地上瞬间就积满了雪。


    此时这片空间,风沙中裹着残雪,地上雪白,黑云压顶,雷光如狱,周围十多条蛇兽虎视眈眈,温沉月单手持剑,脸色煞白,目光凝重地看着高悬空中仍为人形的黑紫面具。


    而雷光中的红豆发出痛苦嘶吼,此时鳞甲寸寸崩裂,鲜血还未溅落已经被蒸发成血雾。


    红豆:“……月月,我给你撕出一道缝隙,你先走,我殿后!”


    温沉月不理它,而是看向头顶,“阁下,你不是说要拯救红豆吗?为何将招式尽往红豆身上使了,莫不是想要拘禁它的是你们?”


    黑紫面具:“它乃神兽,不应成为人族的灵宠,此番痛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魂契不解,永远无法逃脱你的控制!”


    逆天改命,岂能没有代价,就算他们用最温和的法子,双方还是会受伤。


    “你找死!”红豆巨大的尾巴扫击黑紫面具。


    黑紫面具眉心一锁,手握一根金色锁链,随手一抛。


    红豆猛地见状,连忙甩尾躲避,尾巴尖刺向最近一名蛇兽,对方一下子被刺穿,代替它被锁链缠住,瞬间血肉模糊,片刻就被吸干了。


    温沉月抹去唇角的血渍,她是没看到这些人对所谓神兽的尊重与善心。


    腾蛇族的人,她记住了。


    想到此,她抬头冷笑。“诸位,你们要抢我的本命灵兽,是否忘了问我。”


    红豆飞到她身边,“他们也小看我了。月月,咱们一起大杀四方。”


    温沉月看着四周的环境,咬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玉符上,“你先挡着,我去喊救兵!”


    红豆微怔,马上反应过来,“好!”


    它的身形又涨大了两分,对于雷电劈在身上的动静,充耳不闻,顶多就是烦躁地甩甩尾巴。


    温沉月高喊:“诸位,我走了!后会无期!”


    “温沉月,你敢!”对面神色一紧,主要是担心温沉月要施展什么秘法牺牲红豆……


    此时,黑紫面具忽然发现头顶不对劲,仰头就见一柄百丈巨剑虚影缓缓成型,他瞪大眼睛,经不住咋舌,“这是太乙斩魔剑!”


    此法是天衍宗元婴期才能习练的高阶剑法,温苒卿居然敢交给温沉月,不怕孩子越阶使用被榨干,成为废人吗?


    巨剑轰然轰然斩下,黑柱结成的密网霎那间破了一个大洞,温沉月见状面色一喜,一脚踹向身边的大疙瘩,朝大洞踢去,“出去等我!”


    “月月——”红豆瞪圆了眼睛,身子如同巨型炮弹冲向大洞,它下意识回头,就见温沉月如同断了翅膀的蝴蝶从空中跌落,四五头巨蛇张出巨口,势要将她吞下。


    “月月!”红豆金眸欲裂,一滴血泪滑落下来,全身爆发刺目的金光,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嗷——”


    霎那间地动山摇,黑紫面具与蛇兽们跪倒在地,口吐鲜血,连抬头都做不到,施展术法更不用说。


    “这……这就是神兽之威吗?”一名蛇兽艰难开口,声音嘶哑艰难。


    下一刻,一道带着凛冽杀气的金光精准命中它的眉心,它轰然倒塌,然后整个躯体也融化在金光中。


    其他人骇然。


    没等他们发声,也是眼前一黑,同样化在金光中。


    戴着黑紫面具的人脸上的面具被化开,正是腾蛇族的族长,他并不反抗,反而眼神带着炽热与痴迷,“这……就是神兽!”


    让众生俯首的威势!


    话音刚落,他也崩成血雾。


    ……


    须臾,金光散去,黑柱没了,狐狸也没了,此处方圆十里的山川河流塌陷,漫天的黄沙无情地吹着。


    在快被黄沙掩埋时,温沉月睫毛微颤,睁眼就看到透亮的天空,她眨了眨眼,坐起身来,她这是赢了,还是被绑架到其他地方。


    那群蛇呢?


    红豆呢?


    “小师叔祖!你没事吧!”带着担忧的声音突兀出现,打断温沉月的思绪,她扭头,就见白衣翩翩的柯弦出现。


    “……”温沉月心头一跳。


    她这是什么运气!


    第63章 第63章他们玄灵界危矣!


    温沉月艰难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全身好像被碾过一般,看来还是不能开大,即使有娘亲的法器可以作弊,但是强行越阶使用太乙斩魔剑法,还是会对她产生极大的影响。


    她刚站起来,身上霹雳哗啦掉了一堆东西,大师姐给她的护身金链断了,二师兄给她的琥珀玉佩碎了,三师兄给她的手镯也裂了……她低头查看了一下,目前就娘亲还有便宜爹爹还有紫霄师祖给她的东西还幸存,不过……


    她抬头看着一言不发看着她的柯弦,扯了扯唇角,“柯兄,你见到袭击我的那群人没有?”


    柯弦缓缓摇头,“在下是看到动静,才来到这里,就见你起身了。”


    温沉月掏出灵符,想要给师门送信,发现还是无法将消息送出去,她面色一僵,看了看四周,最后落到看着杵在那里的柯弦,挤出一抹笑容:“柯兄,可否麻烦你给薛师兄或者紫霄师祖送信,让他来接我。”


    柯弦笑容明朗愉悦:“可以。”


    “……”温沉月等了一段时间,见他什么动静都没有,提醒道:“柯兄,现在并无外人。”


    柯弦缓步走到她跟前,在对方略带警惕的眼神中,笑容加深,“小师叔祖,你这样子,外人见了,还以为是我伏击了你。”


    “……”温沉月声音带着些许干涩,“还请柯兄见谅,实属柯兄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即使是大师姐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我也是要警惕的……”才怪。


    “小师叔祖说的没错。不过你莫担心,我刚刚已经通知紫霄道尊与洛师祖了。”柯弦语气十分真诚,“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听到你有危险,顶多也就一刻钟,就能从清虚宗来到这里。”


    “……呵呵。”温沉月干笑两声,她现在倒不想两人来了。


    柯弦被她的


    笑容逗乐,“小师叔祖笑的如此开心,我也放心了。”


    温沉月:……


    休息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身体好了不少,她向柯弦拱了拱手,“时候不早了,多谢柯兄替我联系师祖与便宜爹爹,柯兄若是有时间,可介意与我一同回天衍宗?宁宁还打算亲自谢谢你这个救命恩人。”


    柯弦温声道:“荣幸之至。”


    温沉月见状,唤出灵剑,发现无法御剑飞行,她眉心微蹙,环顾四周,此处天地虽然经历大战一片狼藉,可她能辨认清楚,还是原先的地方。


    至于红豆,对方在她识海中沉睡,巨大的一坨,将一半荒地都占了,压倒不少灵植,身上的银色毛发染红了一般,露出的鳞片也是血肉模糊,头上那两株巨型角,其中一株断了一半,另外一株有了裂痕,往日灵活的尾巴现在好似烧糊了一半,黑黢黢的……


    温沉月一边查看,一边往前走,在经历了半个时辰的鬼打墙以后,她终于停住了脚步。


    “柯兄!”她忽而出声,转身语气真诚地看着他,“在我心里,你是个好人!”


    所以别为难她一个金丹小修士行吗?


    柯弦惊愕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道:“小师叔祖,你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


    温沉月挑了挑眉,心想若是想要报仇,就冤有头,债有主,别折腾她,他马上就要成为清虚宗的宗主了,就算想要吞下天衍宗,对她出手无用。


    与其对她出手,不如色诱他们天衍宗的宗主要更加实惠。


    温沉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她生的玉雪玲珑,此时粉雕似的小脸蹦的紧紧的,看着气势不错,奈何个头才及人腰身高,这架势显出几分滑稽。


    柯弦笑够了后,俯身看到她的表情,笑容越发大了,“小师叔祖,若不是你现在的模样不适合,在下肯定愿意选你为伴侣。”


    温沉月闻言,提起熔星剑,“柯兄,我是无情道,柯兄若是愿意以身试道,我也乐意成全!”


    柯弦:……


    “哈哈哈——”


    平静的环境突兀地响起一阵清脆的女声。


    温沉月心头一跳,居然还有人藏着。


    柯弦倒是面色淡定,目光淡淡地看着温沉月身后。


    温沉月下意识转身,就见虚空中出现一名妩媚昳丽的女子,对方一双多情潇洒的眸子,眼尾微红,带着些许锐利之气。


    对方冲她眨了一下眼,“小师妹,你要不要猜一猜我的身份?”


    温沉月闻言,瞅着她满身让人心悸的魔压,又看了看唇角噙笑,一脸温和的柯弦,眼前一黑,他们玄灵界危矣!


    她此时多么希望,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戎枭见她小脸一阵白,一阵青,笑声越发猖狂了,“小师妹莫怕,我是来救你的!”


    “你来救我?”温沉月黑白分明地大眼睛看了看她,“你一个魔族救我?”


    戎枭点头:“自然,天下人皆知,我心仪扶郎很久了。”


    “你难道是戎枭?”温沉月面露不解:“现在有柯兄在次,我有什么危险,阁下应该担忧的是你!”


    “哦?”戎枭目光幽幽,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真的吗?既然小师妹不领这个情,我就只能帮助柯郎!”


    温沉月:……


    柯弦眉心一皱,“戎枭,你莫要污蔑我!”


    戎枭走到柯弦身边,笑盈盈地伸手去触碰他棱角分析的下巴,“你莫不是真将温苒卿与洛白衣的女儿当小孩子哄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你!”


    “爪子不想要了!”柯弦薄唇微翘,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手,灵剑虎视眈眈地横在两人中间,就等柯弦一声令下,就将戎枭的玉手斩下。


    温沉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同时暗地将保命的东西都备齐了。


    心头里盘算,如果现在将二师兄卖了,能不能换她一命。


    “大家同为魔族,你只不过比我多了一身锦绣皮囊,真当自己当成冰清玉洁的正道修士了。”戎枭讪讪地放下手,唇角讥诮道。


    温沉月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柯弦。


    魔族!她怎么没看出来!


    “请问!”她扬手打断。


    戎枭、柯弦齐刷刷地看着她。


    温沉月挤出礼貌得体的笑,“敢问这位魔族大美人,柯兄是哪个新品种魔族,可否介绍一下,让我见识一番!”


    柯弦面上笑容一滞。


    戎枭见状,背着手笑眯眯道:“小师妹确切要听吗?这等秘密若是知道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


    温沉月则是幽幽道:“可是你刚才已经说出来了,我又不是聋子。”


    她也不想两人出现在她面前。


    戎枭点点头,“也对……但是,我不想说了。”


    温沉月见状,冷漠道:“不想说你出来干什么,本来我与柯兄关系挺好的。”


    “哈哈哈……关系挺好的,柯弦,小师妹这话,你信吗?”戎枭再次乐不可支。


    柯弦似乎也被逗笑了,唇角经不住上扬。


    温沉月:“……二位笑够了,咱们就分开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完,转身就离开。


    她宁可继续鬼打墙,也不和这两人虚与委蛇。


    柯弦无奈喊道:“小师叔祖,你别听戎枭胡说,她说这些,纯粹是污蔑。”


    温沉月顶着风沙,头也不回道:“你将她赶走,我就信你!”


    目前他们三人,也就柯弦能对付戎枭,总不能指望她一个小金丹吧。


    柯弦:……


    戎枭对上他冰冷的眸子,两手一摊,语气夸张,“抱歉,抱歉……是我没藏住,实在是扶郎这个小师妹太有趣了,真不忍心对她出手!”


    温沉月心更沉了三分。


    柯弦没想到,她现在还在口无遮拦,灵剑出窍,带着锋芒的剑尖杀气腾腾地指着戎枭,“戎枭,你再开口,这张嘴就不用要了!”


    “……”戎枭见状,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也没再出声。


    柯弦见状,随手施展了一个屏蔽声音的灵罩,转身就见温沉月在一处深坑旁布置阵法,随即过去,“小师叔祖,你莫要费力气了。”


    “柯兄还是承认了!”温沉月收起手中的灵符,转身看着他,“明人不说暗话,柯兄留下我,到底想要什么?对了,我想知道,之前的腾蛇族是不是也是柯兄的手笔。”


    “我不管那些!”柯弦摇头,“腾蛇族想要红豆解除束缚,带领妖族复兴,而我与他们目的不同。”


    温沉月指了指周围的环境,“我并未看到有什么不同!”


    若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寻她。


    柯弦:“小师叔祖,我想问你,在你心里界壁与红豆哪个更重要?”


    温沉月无语,“这有什么关联?”


    柯弦闻言,薄唇微勾,“我与戎枭认识,是因为我要修复界壁,若是能献祭神兽,界壁定能修复。”


    “真的?”温沉月佯装诧异,“柯兄真是善心,我还以为你要说要献祭几个大乘、渡劫期大修呢。”


    柯弦一噎,无奈地看着她胡言乱语。


    “小师叔祖


    不信我?“他扬了扬眉梢,掌心出现一尊闪着紫电的黑色宝塔,“此塔是我在无间裂缝所得,将它与红豆一起祭炼,一定能修复界壁。”


    温沉月呵呵一笑,“柯弦,你若是早个半年说这些,我还能信些……不对,如果说戎枭没有存在,我还能信你,你与戎枭合作,在我这里,就好比救人时,你不去找大夫,偏偏拉上杀人凶手,然后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救人……你真将我当三岁小童糊弄?”


    柯弦语塞。


    空气中一时弥漫着尴尬的平静。


    “哈哈哈!”偷听的戎枭再次爆笑出声,“小师妹真是聪慧,哎呀!小师妹这般好,让我舍不得出手了!”


    柯弦没想到戎枭这么快就破除了他的灵障,心中将她的实力又往上提了提。


    温沉月看着戎枭如鬼一般出现,眼皮微跳,唇角微微上扬,歪头礼貌询问:“请问这位魔族大美人,柯兄说的是不是真的?”


    戎枭掩唇笑声不断,“我觉得是假的。”


    柯弦脸色一黑。


    当然温沉月脸色也不怎么好。


    她看了看时间,语气纳闷,“你们对我出手,就不怕我娘亲和便宜爹爹还有紫霄师祖寻你们麻烦!”


    戎枭环臂而立,笑嘻嘻道:“小师妹,我们让腾蛇族的人先出手,就是因为他们有秘法能防止你求救,现在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不死心。”


    温沉月嘴角顿时耷拉下去,一本正经道:“大美人,如果我现在将二师兄卖给你,可否换得一次生机?”


    柯弦:……


    戎枭笑意不止,“不够哦!”


    温沉月指了指站在旁边看戏的柯弦,“加上他呢?”


    戎枭瞥了一眼,有些嫌弃道:“以前还行,现在的他不行!”


    温沉月目露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柯弦,“柯兄,我知道你流落在外过得艰难,但是也不能自残,怪不得你修为提升到那般快,原来对自己如此狠手!”


    柯弦:?


    戎枭不解:“什么下狠手?”


    温沉月惋惜道:“我曾经看过一个民间武侠话本,里面有一句话,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所谓自宫,就是男子主动将他下身给废了。”


    “真的吗?”戎枭嘴上这样说,面上看向柯弦的表情满是嘲弄,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柯弦太阳穴青筋直跳,“胡说八道!”


    温沉月指着戎枭,“可是她刚刚说了你现在不行!”


    戎枭老实点头:“没错!”


    柯弦脸色难看,这两人一唱一和,让他怀疑是不是背着他商量了。


    ……


    忽而,天地骤然昏暗,狂风怒号,乌云如同墨汁般翻涌,仿佛苍穹快要压下来。


    温沉月仰头看着天空的动静,唇角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她手指用力,掌心碧绿的麒麟玉符发出刺目的银光,她毫不客气地将其掷向空中。


    “咔嚓!”


    东西方传来如同镜面碎裂的细微声音,一道漆黑的裂缝狰狞裂开,魔气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温沉月皱眉,这空间裂缝的去向有些不妙。


    柯弦脸色大变,紫霄道尊居然将劫空石给了她,这东西不受空间约束,只要使用秘法将其捏碎,产生的灵压能撕裂空间,出现裂缝,助其逃脱,不过也有一个弊端,就是地点不确定。


    小家伙一个金丹期,这世间许多地方都不是她能闯的,若是迷失在空间裂缝中,真的永生永世都回不来。


    温沉月表示,这两人一个个都在她面前显露身份,还暴露了目的,她不会天真到,将红豆交出去,他们就会放过她。


    稍微动一下脑子也知道,要么死,要么成为傀儡,这两个她都拒绝,还不如和红豆拼一下。


    “拦住她!”柯弦怒吼,声音带着急切与怒火。


    随即数道凌厉的灵气与魔气破空而来。


    温沉月头也不回,反手甩出三件护身法宝。


    三件法宝不是被剑气碾碎,就是被撕裂,要么被戎枭炸成齑粉。


    “噗——”法宝接连损毁引起的反噬让她喷出一口鲜血,看着头顶漆黑的裂缝,眼中满是决绝,回头灿然一笑,“两位,再见了!”


    话音未落,她纵身跃入裂缝!


    戎枭、柯弦看着头顶逐渐愈合的裂缝神色复杂。


    此时二人也发现有强者在急速往这边靠近,不用猜,多半是与温沉月有关。


    柯弦:“我看裂缝出现时,魔气不断,出口多半在魔界,如何去做,相信你也清楚!”


    戎枭冷嗤:“别把我当做你曾经的部下,未来咱们谁抢得玄灵界还未可知,以前你是魔尊,现在不过是被困在人修皮囊中的一缕残魂。”


    “你!”柯弦俊雅的面庞一阵扭曲,他同样冷笑,“你不过是将一部分天魔令炼化,想要当魔尊,痴心妄想!”


    戎枭勾起红唇,“既然如此,你我彼此,彼此,各凭本事!”


    “哼!”柯弦不再理会她,当即转身离开。


    戎枭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轻呸一声,“虚伪!”


    果然在灵界混久了,就变得越发让人讨厌。


    她看了看遍地的宝器碎片、纵横交错的焦地与深坑,以及不远处滚落的巨大山石,眼珠子转了转,扬手一划,山石被削了一半,露出光滑的截面。


    又削了一根石笔,然后在截面上书写起来。


    片刻后,戎枭消失,截面留下一串字——世间男子皆薄幸,洛白衣,我会去寻你的。


    ……


    此时兴安城上空天际雷云翻滚,罡风如刀,城内的修士被漫天的威压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凭空出现的数名大修面露惊诧。


    难道他们兴安城有什么绝世灵宝要出来,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大修莅临这里。


    洛白衣踏空而立,确定位置后,周身剑气激荡,瞬间就移到兴安城外的荒漠。


    此时的荒漠断壁残垣,风沙漫天,沟壑纵横,空气中还留有未被消散的灵气与剑气,可以想象当时战斗的惨烈。


    几乎同时,另外一侧天穹空间微微扭曲,一身白衣的温苒卿凌空而至,凤眸含煞。


    两人的目光交汇,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滔天怒火还有……难以遮掩的恐慌。


    “卿卿,你莫着急,沉月的名牌还在……还在,只是气息在这里消失了。”洛白衣声音干涩,捏着命牌的手指节发白。


    温苒卿没有答话,而是蹲下身,地上碎裂的灵宝碎片刺的人眼疼,她捡起其中一块玄冰鉴的碎片,这是孩子十六岁时,她给她的护身法器,现在它碎了。


    沉月到哪里了!


    须臾,明秋盈、曲鸿澜、扶峫也纷纷赶到。


    明秋盈:“师父……”


    她却也只喊了一句,其他再也问不出来,因为她没看到小师妹的身影。


    扶峫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看地上那块巨石截面。


    明秋盈:……


    洛白衣与温苒卿一开始就看到了,但是现在首要目的是寻到人,而且也不能排除对方故意模糊他们的视线。


    曲鸿澜:“你们二人冷静些,沉月那孩子机灵的很,也许她现在已经逃脱,只是暂时没有联络我等。”


    突然,现场传来清脆的“咔嚓”声。


    声音轻而薄,却一下子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大家的视线集中到洛白衣手中的命牌上,就见碧绿如洗的命牌上多了一道裂缝。


    温苒卿瞳孔骤缩,拿出一座剔透的琉璃魂灯,琥珀色的琉璃魂灯上也多了一道缝。


    明秋盈、扶峫等人连呼吸都不敢了,心中慌乱。


    小师妹的命牌还有魂灯接连出现裂缝,是陷入危险,还是已经出事了。


    现场变得极为安静,温苒卿、洛白衣身上溢出了让整个


    玄灵界颤抖的灵压,氛围压抑到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温苒卿用轻到仿佛被风吹散的声音,“洛白衣,寻不到沉月,你我不死不休吧!”


    “师父!”明秋盈惊诧。


    “……好!”洛白衣轻声回道。


    众人:……


    ……


    黑暗!


    窒息般的黑暗!


    下坠的过程被无限拉长,上不见天,下不接地,无穷无尽的下坠让人恐慌,耳边除了风的咆哮,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呓语,仿若在往无边地狱下坠。


    “砰!”


    温沉月觉得自己好似摔在了水泥地上,但是溅在身上的黏腻触感,让她猜测,自己应该摔在了沼泽中。


    其实她是砸在了一片粘稠的血色沼泽中,溅起的水花让周围窥视的魔物发出欢呼。


    “嗬嗬……好久没有新鲜的血肉了!”


    “是人修……还是如此鲜嫩的小人修!”


    “居然敢踏入魔渊地狱……”


    “还有吗?还有吗?”


    “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啧啧……真的好香啊!”


    ……


    无数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贪婪地注视着坐在血沼中的温沉月,就像看着一盘满是肉汁的红烧肉,许多口水都哗啦啦往下流。


    温沉月强撑着站起,看着周围或明或暗的眼珠子,嘴角扬起冷笑,染血的掌心握着一叠符箓,“诸位,初来乍到,没带什么礼物,只能用这些招待了!”


    真是巧了,界壁破碎以后,她的储物袋可是存了好多驱魔符,各种各样的都有。


    符箓燃起的瞬间,周围的魔物纷纷散开,奈何符箓燃烧的速度太快。


    “轰——”的一声巨响,无数魔物被炸飞,哀嚎嘶吼声不断,方圆十里地动山摇,许多休息的魔物被惊醒,惊恐地看着血沼附近。


    听这动静,难道又有什么强大的魔物诞生,在血沼那里拿低等魔物练手,只不过这动静也太大了,都影响大家休息了。


    ……


    温沉月浑身浴血,一剑将魔物劈开,残肢碎肉飞溅,扭曲狰狞的魔物被她的气势吓到,纷纷逃遁。


    她喘息着,拄着灵剑,单膝跪地,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忙了这么久,她并未感觉太大的虚弱,反而……全身在发热躁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瞳孔微缩,她的袖子不知何时短了半截,原先圆润的腕骨变得修长。


    ……她长大了许多!


    第64章 第64章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抬手摸了摸脸,触感真实,看了看腿,怪不得她刚刚觉得这片地不好走,原来是鞋子挤脚了。


    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镜子,镜子中的女孩仍然还有少女的青涩,不过轮廓已经更加清晰,脸颊也瘦了一些,眉目更加锐利,身形抽高了几分。


    不是幻术,不是错觉,她居然真的长大了。


    “这到底因为什么缘故?”她喃喃自语,声音比从前低沉一些,带着一股有些陌生的冷意。


    是之前与那群腾蛇战斗时,突破身体极限?


    还是在空间缝隙中的影响,或者是因为这个地方?


    她随手施展了洗尘诀,换了一件外袍,吃了几枚丹药,将身体损耗的灵气暂时补充了一些,不过身上的许多伤,不是丹药顷刻间就能治好的。


    她挣扎地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环境,眉心挤得越狠,这里是什么地方。


    早知道刚刚就应该留下一个能说话的魔物,给她介绍一番。


    可惜那群魔物一个个逃得飞快。


    她环顾一圈,在周围布置了防御的法阵,打算休养一番。


    等她将注意力放到识海中的荒地,面色一僵。


    首先,之前将她一半荒地占了的大红豆哪里去了!


    其次,她荒地中躺着的那个板长的男人怎么进去的。


    温沉月石化:……


    说来她这个荒地异空间说是能进去,但是进去的条件有些苛刻,想将它当成临时安全避难所压根不行,要想进入荒地,要保证周围没有人窥视,绝对安全,否则是进不去的,秘境、空间裂缝这些更不用说,也是日常装死,坚决不让她偷懒。


    所以她在外人面前,就是说自己有一处异空间,当着别人的面也没办法证实、


    感觉荒地若是有灵识的话,肯定是个胆子极小的家伙。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有没有人给她解释一番,她地里躺着的人是谁?


    温沉月看了看对方的脸,俊美昳丽,眉眼如画,即使看着有些憔悴,以她这些年的见识,这相貌在玄灵界也能排前三。


    他身形清瘦,眉心微皱,胸口处有多处伤口,鲜血将他的白衣染红……


    看着躺在地上的睡美人,她眉心越皱越紧,其实她心里有一个怀疑。


    其实也不是怀疑,而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红豆消失了,留下一个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虽然现在男子昏迷不醒,但是她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契约羁绊。


    视线撤回,温沉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满地骸骨,刚刚她脚底就碾碎了两个魔物头骨,岩壁上爬满了幽暗猩红的苔藓,在月明灯的照耀下,像是无数偷窥的眼睛。


    沟壑纵横的地面像是被巨兽利爪抓挠过,深不见底的沟壑深处是不是传来窸窣响动,不知是什么魔物,下方的血沼时不时掀起一点小水花,仿佛在逗弄温沉月。


    她一剑挥向血沼,剑光如霜,伴随着凄厉嘶嚎,一只魔物的尸体浮了上来,粘稠的黑血喷射出来,很快浮上来的尸体就被拖拽下去,伴随几个上下浮动的气泡,血沼彻底恢复平静。


    温沉月找了块略微干净的石头,从储物袋中搬出卧榻与椅子,然后男子就出现在卧榻上,她上前揭开对方的眼皮,露出熟悉的金眸。


    “唉!”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努力了近二十年,也才有这点身高,可是她家红豆一朝幻化人形,各项匹配值都拉满,连给她这个主人适应的机会都没有,按照一般设定,不应该先来个小宝宝或者稚童,然后经过修炼考验再成功长大。


    就在她放下手时,察觉对方眼皮颤动了一下,顿时提起了精神。


    难道要醒了?


    “红豆?红豆?”温沉月轻声喊了两声。


    男子眼皮颤动了两下,在温沉月的期待中睁开了眼,听到声音,下意识偏头,与温沉月的眸子对上,眼中带着孩童的懵懂与茫然。


    温沉月暂时不懂,这是因为之前重伤,加上沉睡,造成身体与神魂并未一起苏醒。


    他看着她,眼神清澈的近乎天真,带着好奇与身体下意识的依恋,“……月月?”


    温沉月一拍额头,看来她家的傻红豆化形了,但是脑子没跟上。


    她指尖一动,一粒护神丹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吃了!”


    男子抬眸看着她,没有一丝迟疑地接过丹药,乖乖将护神丹服下。


    一颗丹药下肚,他并未满足,指节分明的大手捂着腹部,微微皱眉:“还要!”


    此时肚子适时地响了两声,告诉温沉月,它很饿。


    温沉月对自家灵兽的胃口是了解的,所以很快又拿出来一瓶护神丹,两瓶固元丹,三瓶玉霜丹,塞到他的怀


    里。


    见男子的眼神落在下方的魔物尸骨还有中间的血沼上,她当即将他的头抹回来,面色严肃道:“不能吃那些,脏!吃了你就自己流浪吧!”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错愕,很快就恢复天真懵懂的样子,美玉一般的脸,无瑕剔透,俊美无俦,让人经不住对他温柔,不过现在在温沉月眼里,这是她家笨蛋红豆,顶多就是长得好一些,脑子还是不够用。


    他乖顺地接过温沉月手中的小壶,小口喝着灵液,很快将六瓶丹药全部吃光了。


    温沉月又是一挥手,手中又多了两盘点心,一盘玉霞糕,一盘密棱果,她捡了两块,剩下的都塞给他了。


    男子见状,优雅地捏起一块玉霞糕,两三口吞下。


    温沉月见他胃口很好,微微松了一口气,吃完点心后,拍了拍手上的碎渣,温声问道:“红豆,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伤势重不重?”


    男子迷惑抬头,“红豆?”


    “……”温沉月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知道红豆是谁吗?”


    男子不解摇头。


    “!”温沉月当即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施展灵力探查,发现完全探查不到,输入的灵力犹如泥牛入海,只有丁点回应。


    温沉月双眸微眯,面色严肃地看着男子,“那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叫月月?”


    男子理所应当道:“我记得你。”


    温沉月:……


    所以将自己忘了,只记得她,她现在要感动一下吗?


    “算了,也许养段时间,你就恢复了。”温沉月收回手,按了按烦躁的太阳穴。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们现在流落到不知名的地方,现在红豆虽然变成了人形,偏偏记忆受了损伤。


    “哦。”男子眼睫微动,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你在这里跟紧我,莫要胡乱走动,也不能乱吃东西,懂吗?”温沉月起身,示意他也起来。


    现在这种环境不是他们聊天的地方。


    男子依从起身,身上的疼痛让他经不住皱眉,垂眸看了看胸前的伤,回想起兴安城荒漠的场景,他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红豆,快跟上!咱们先找找这里有没有出路,趁早出去比较好。”温沉月抬脚走在前面,见男子没跟上,扭头喊他。


    看这里魔气这般浓郁,确定是魔界无疑了,他们要趁戎枭还没有察觉,先找到出路。


    否则时候晚了,被戎枭堵在出口,让戎枭来一个瓮中捉鳖,她真要呕死。


    “来了!”男子随手将身后的卧榻收起,长腿一迈,三步的距离抵得上温沉月七八步的幅度,很快就追上她。


    他盯着温沉月后脑勺,轻声商量道:“月月,我现在与你一样了,可以换名字吗?”


    温沉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你记起来了?”


    男子无辜摇头。


    温沉月失望转过身,“不喜欢吗?那你要叫什么?绿豆?大红?大绿?”


    男子一头黑线,“都不要。”


    温沉月停下步子,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你真是红豆吗?”


    男子歪头想了想,“应该是!”


    “那你计较什么?”她上前,踮着脚瞅着他,“别以为你现在长得比我高,就能站在我的头上,老实听话,懂吗?”


    俊美男子眼尾微微上挑,抬眸时似有无限风月藏在其中,却没有一丝魅惑,反而看着纯粹干净,带着些许脆弱,“嗯。”


    “嗯什么嗯?”温沉月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刚刚你要改名字时,早就揍你了!”


    男子眸光微闪,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那月月是喜欢我这个样子,还是之前的样子!”


    温沉月素手捏着下巴,想了想:“只要不是一条蛇,我都能接受!当然还是原先能被我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时,最可爱。”


    男子对上她琉璃般纯澈透明、不染尘埃的眸子,心头经不住一跳,识海中那个幼稚的化身此时是撒泼打滚要出来,吵的他头疼,性感的薄唇微微下撇,语气带着几分执著,“月月,我要新名字!”


    他一字一顿道:“之前我每次蜕壳时,你都有新名字!”


    石疙瘩……金疙瘩……红豆……他现在出来了,理应有新名字。


    “……”温沉月杏眸微眯,“你刚才不是说记不起来?”


    男子瘪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吃了东西就记得了!”


    温沉月:……


    红豆这样控诉,似乎也在理,只不过她起名不行。


    “……你想要什么名字?”她有些头疼地挠了挠脸,“你这样子……清风?明月?霁月?无暇……”


    要起个有才气又不俗气的名字,着实头疼。


    男子唇角含着一抹轻笑,“这是我第五次改变,不如叫蔺五可好?”


    在归墟,他正好也是第五个降世的。


    温沉月迷惑,“什么临五?”


    蔺五随手捡了一截焦黑的树枝在石壁上写下“蔺五”这个名字。


    温沉月辨认清楚,不解道:“你是我的灵兽,为何不叫温五?”


    还是没头没脑的“蔺”姓,她身边人都没有这个姓。


    “……”蔺五面色一滞,盯着温沉月理所应当的表情,沉默了一瞬,偏偏识海中的半身此时越发兴奋,叫嚷着要叫‘温五’,否则他就别想清净下来。


    他嘴角微抽,深吸一口气,“你确定?”


    温沉月眼珠子转了转,“你如果不喜欢,可以讨论其他名字和姓,我师姐姓‘明’,二师兄姓‘扶’、三师兄是‘江’,要不实在不行,我生父姓‘洛’,随便你选。”


    蔺五无奈问道:“就是不能叫蔺五?”


    温沉月摇头,“随便,我就是好奇你为何选了这样一个‘姓’,难道是你血脉中传承?”


    她就是纯粹进行一下学术讨论,毕竟自己不是灵兽,无法体会灵兽那种血脉传承。


    蔺五闻言,眨了眨眼,伸手捂住心口,“那我还是随你的姓吧!”


    温沉月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我给你寻到好名字,咱们再改!”


    蔺五……不,现在应该叫温五了,听到这话,一时哭笑不得,面前这名少女真是将他当孩子哄了,他想了想自己半身的秉性,沉默了一瞬。


    他环顾四周,俊秀的眉峰微微隆起,“月月,我们要出去吗?”


    温沉月斜了他一眼,“不出去,难道要在这里安家。”


    温五:……


    ……


    此时,魔渊的上空被一道巨大的紫金封印覆盖,如同倒扣的牢笼,将整片深渊压制,数不清的山石与尸骸往魔渊倾倒,甚至挖了一条沟渠,接引葬魂河,说不清的河水哗啦啦往深渊流,看的魔族直心疼,这些葬魂水若是引往灵界,不知道能攻略多少地方,就这样被小魔君给送入魔渊。


    魔渊到底有多少深,说实话,莫说灵界那边,就是魔界这边也不清楚。


    当年界壁破碎,葬魂水奔涌到灵界,人修和妖族与魔族在界壁附近大战,堆积了无数尸骸,起先地面的沟壑是因为双方大战产生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发现这道沟壑越来越宽,里面深不见底,时不时传出魔物的嘶吼,但是只见东西掉进去,没见里面的东西爬出来。


    所以许多人推测,魔渊之所以出现,不是认为制造的,而是原先就存在,只是恰巧与原先的沟壑连通,里面肯定是另外一副天地,许多魔族说的信誓旦旦,说魔渊就是魔族的修罗地狱,里面困了许多邪恶强大的魔族。


    不过里面的情况,除了戎枭,谁也不清楚。


    戎枭当年掉进去后,冥灵魔君往魔渊中加了不少封印,谁知不到三年,戎系从里面爬了上来。


    现如今,戎枭这般大张旗鼓,许多人推测是因为戎枭在魔渊中过得艰难,所以想要报复,将魔渊彻底封起来……


    戎枭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的深渊,眸光阴冷,示意身边人继续填封魔渊。


    她将魔界九境十三城全部找了,各处的秘境与祖地也并无波动,想起魔族祭司的卜卦内容,温沉月最大可能性就是落入这魔渊了。


    不管如何,魔渊愿意臣服她的魔物都被她带了出来,剩下那些魔物,她现在也没有亏待他们,给他们投下去说不清的尸骸血肉还有葬魂水,这些对于魔族可都是大补之物,就当是她填埋魔渊的祭品吧。


    ……


    温沉月带着温五一连走了十个时辰,发现此处地界无边无际,地上不是骸骨就是血沼,尸山血海已经看麻了,空气中的魔气熏得让人头晕,外加时不时冒出来偷袭的魔物,她已经无力吐槽,手中幸亏是她的本命灵剑,要是其他样式,早就断了。


    至于温五,如果说温沉月现在对于此处的魔物是唐僧肉级别的,那么温五就是唐僧肉成精,自


    动吸引魔物,吓都吓不走的那种。


    有他在,会有层出不穷的魔物涌上来,偏偏他现在武力值不行,如同被巨龙劫走的公主,只能等着温沉月这个“勇者”去救。


    确定缘由后,温沉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药锄头塞给他,“你进去将荒地翻一下,种些灵植。”


    温五:……


    没等他开口,眼前一变,人已经转移到荒地了。


    他识海中的半身哇哇叫:“你这么抛弃月月了!”


    温五捏了捏眉心,“我是被她丢进来的。”


    半身嫌弃:“你这样子,都不够那些魔兽塞牙缝的,要你有何用!”


    温五嘴角微抽。


    这蠢东西是不是忘记自己刚刚说的话。


    温五:“你若是想帮忙,就说话好听些,否则我等就同归于尽吧。”


    此话一出,半身立马变得乖顺,一点也闹腾不起来。


    ……


    而外面,温沉月站在高大的尸山上,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魔兽残骸,黑血汇聚成河,在沟壑间肆意流淌,她手中的灵剑剑芒已然黯淡,手臂不满狰狞的伤口,可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冷,下颚微昂,冷蔑地看着周围有些畏缩的魔物们。


    有本事上来啊!


    这座山就是她的徽章,就是她打下的江山。


    下方隐藏在尸骸后面的魔物面面相觑。


    不是说从地上掉下来一只鲜嫩的人族小仙童,没说是只人形大杀器,怎么这般凶悍,他们连对方的香气还没有嗅到一分,就被劈了一剑,现在地面上的人族已经这么凶残吗?


    “轰!”


    尸山震颤,温沉月稳住身形,目光远眺,远处的漆黑山脉轰然崩塌,数千魔兽从地底爬出,却没有向温沉月这边冲过来,反而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似是……感受到强者的气息。


    温沉月沉眉一耸。


    忽而脚下尸山再次震颤,一头百丈长的漆黑蛟龙破土而出,浑身的魔气都已经凝成实质的黑雾,夹杂着幽绿的冥火,一看就知道不是能见光的东西。


    黑蛟龙张嘴便喷出腥臭的毒瘴,温沉月冷笑,染血的手指在剑刃上一抹,灵力交织,化作耀眼的青色剑光,直冲对方的脖子。


    “噗——”


    黑蛟龙哀嚎,黑血喷射而出,痛的不断翻滚,引得大地震颤,许多躲藏的魔物被压扁。


    温沉月躲过黑蛟龙尾巴的攻击,看着自己割了一般的脖子,微微皱眉,灵剑发出清越的剑鸣,再次刺向龙首。


    “嗷——”


    黑蛟龙哀嚎,头颅滚落,黑血如同暴雨倾泄,地面被灼烧了一个又一个深坑,腥臭的气味熏的人喉咙疼。


    温沉月随手塞了一粒清霜丹,感觉自己发胀的神经好多了。


    还未等她喘息,地面犹如翻船一般,不断起伏震动。


    温沉月抬头远眺,就见远处骤然出现三座异动的黑山,乍一看是山,实则庞大长相怪异的巨型魔兽,无数魔物拱卫着他们,发出刺耳的嘶鸣怪叫。


    温沉月心中一沉,环顾四周,当即踩着灵剑。


    她跑了!


    魔兽们见气人的小东西居然逃了,顿时怒火滔天,仰天长啸,气的捶胸顿足,周围数百魔物被他们踩成肉泥。


    发泄一通后,顾不得生气,他们连忙在后方追。


    温沉月吭哧吭哧躲了两个时辰,好消息是,将其中两个魔巨兽甩掉了,坏消息是,更多魔物蜂拥而至,而且双方似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追着她不放了。


    她看了看,决定先往魔物群里冲几波,毕竟魔巨兽动起手来,可不会顾念那些魔物,正好也替她清理一番。


    就在她被魔物群淹没的霎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欣喜的呼唤,“月月?”


    温沉月猛地回头。


    不知何时,温五居然出现在她身后,俊美的男子微微歪头,面上天真中带着委屈,“你干嘛将我关起来!”


    “红豆,别闹!”不知为何,温沉月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


    听到这话,温五眸光亮的惊人,他冷冷地看着飞扑而来的魔巨兽,全身爆发璀璨的金光,刺激的人睁不开眼。


    只是眨眼时刻,温五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比魔巨兽还要大一倍的银色巨兽,巨大的尾巴“咻”的一下,一把缠住魔巨兽的脖子,魔巨兽惊恐,知道自己若是不拿出家底,怕是要完,当即仰天怒吼,天穹中弥漫的魔气如潮涌般纷纷灌到的嘴里,魔巨兽的身形同时涨大,身躯开始发生变化,长出如同豪猪一般的尖刺。


    双方缠斗在一起,红豆也受了伤,金色的灵血在地上流淌成小溪,引得围观的魔物几欲疯魔,许多凑近的,没等他们舔一口,不是被温沉月斩了,就是被压扁。


    一刻钟后,豪猪模样的魔巨兽被红豆一口咬掉头颅,巨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形成新的尸山,而此时围在附近的魔物也纷纷退让,暂时将这块地盘让给温沉月与红豆。


    魔渊之内,强者为尊,不管是人、魔、精、兽,只要够强,大家就认。


    比起一个美味的王者,总比出现一个觉得他们美味的王者强吧。


    第65章 第65章这劫雷没将她劈出毛病,……


    银色巨兽打完架,可怜巴巴地窝在温沉月身边,给她看自己的伤口。


    温沉月摸了摸它身上的伤口,心疼道:“你怎么出来了!”


    红豆刚想开口,身体承受不住,然后又是转眼时间,巨大的躯体瞬间变小,“噌”的一下,又变成了人形模样,身子一歪,直直往后倒。


    温沉月:!


    还能怎么办!


    温沉月赶紧上前扶住他,防止温五一下子栽下去,到时候以现在的冲击,栽入泥地中,她可能要从腥臭的血肉里,将人给挖出来。


    将人扶住后,温沉月发现人又变成睡美人了,而且她还将人放不进去。


    温沉月:……


    她无语望天,拿出一枚丹药给他塞了进去,然后使劲捏了捏他的鼻子,自言自语道:“捣什么乱啊!”


    大概是受魔巨兽还有这么多的魔物尸体震慑,目前这片区域变得安静起来,虽然仍然有魔物畏畏缩缩放地藏在残骸里捡食,但是不再攻击温沉月了。


    温沉月在周围寻找了一番,找到一个略微干净的山洞,然后拿出阵旗布置了一番,将温五放了进去,打算等到他醒来,再与他算账。


    忙完这一切后,她来到洞口,望着森黑的天地,看着自己手中没有一丝动静的灵符,不知道娘亲他们怎么样了,估计现在将外面翻了个底朝天,她要尽快找到出口。


    ……


    此时魔渊之上,戎枭的填渊行动还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魔渊似乎是个无底洞,倾倒进去的山石与尸骸差不多都能将东海给填满了,可是它还是张着大嘴,掉落进去的山石等物无声无息。


    戎枭见状,换了一个法子,她让人在距离地面百丈的位置弄了阵法,用阵法将下方给堵住,然后再将上方给塞满是尸骸与山石泥土。


    等到填平以后,为了美观,还吩咐人在地面又弄了加固阵法,同时在上面修了一座宫殿,允许魔族在其中玩乐,这样若是魔渊有了动静,旁人也清楚。


    ……


    魔渊极西,随着温沉月在这里安置下来,不少沉睡中的魔物开始苏醒,蠢蠢欲动地看着她所在的山峦,可惜对方在外面设置了阵法,低等魔物压根不能靠近,高等魔物忌惮之前的魔巨兽的尸体,也不敢动作。


    温五这一睡,足足睡了三日。


    他睁开眼,看到斑驳的石壁,面色淡定,下意识先检查了身体,伤势依旧,没有变得更差,就还好。


    “醒了?”略带冷意的青涩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温五顺着声音方向转头,温沉月正在弯身用灵石摆弄阵法,这里遍地都是魔气,她要想修炼,只能自给自足,还好她储物袋的东西足够丰厚,若是能弄出将魔气转化成灵气的法阵,她就算长久困在这里,也不用担心了


    “哦。”温五目不转睛地看她。


    温沉月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身对他大眼瞪小眼,


    “饿了吗?”


    话音落下,温五的肚子又适时响起,好似敲鼓一般。


    温五面色一滞,如玉般的面容爬上些许绯色,原先的端方君子瞬间接了地气,惹得温沉月忍俊不禁。


    “诺!先用这些垫垫肚子。”温沉月抛给他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丹药、点心还有熟肉。


    “多谢!”温五接过去,大手摸了摸腹部,搞不清自己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温沉月面前一点遮掩都没有,连饿肚子都忍不住了。


    片刻后,温沉月将阵法收尾,拿出一堆灵石放在阵眼中,霎那间阵法被激活,十八根阵柱在山洞中亮起,无数银色的阵符围绕着阵柱闪烁,整个山洞充斥着浓郁的灵气。


    温沉月沉溺在灵气中,感觉浑身毛孔散开,身心放松,要不是地点不对,她真的想大睡一觉。


    温五神情闪过一丝诧异,他知道温沉月炼丹有说法,没想到布置阵法居然不错。


    温沉月表示,她炼丹炸炉,不是她的缘由,是因为师姐、师兄他们没给她开个好头,她还能炸炉,师姐、师兄他们连炸炉都不会,她也就学不了什么好东西。


    扶峫师兄的符箓与阵法都是拿手技艺,她自然也学了不少。


    温沉月见他怔怔坐在那里,缓步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道:“既然醒了,咱们就先算算帐!”


    温五迷惑:“算账?”


    他不是出来救了她吗?怎么还要算账。


    “对!”温沉月蹲下来,皮笑肉不笑道:“你现在是红豆还是温五?”


    修真界各种稀奇事都有,比如她在没流落到这地方之前,即使想过柯弦是个反派,可是没想到人家是魔族,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族,可惜当时柯弦、戎枭他们看得紧,没办法给娘亲他们留下信息,只求娘亲他们警惕些,别让柯弦、戎枭给糊弄了。


    这几日,她想了想红豆变成人形后的举止、神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温五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薄唇微张想要解释,对上她的戏谑质问的表情,心中涌上一股酸意,嘴角下瘪,“……月月,你不喜欢我这样子?”


    温沉月摇头,“我若是嫌弃你,在你三番两次蜕壳时,就不要你了,还有你出壳时的死样子,有脑子的灵兽谁会给自己整一身出戏的毛。”


    温五想起红豆出壳时的动作,眼神飘忽,“可是你一直讨厌蛇兽,弄成那样子也是没办法,当时才出生,没办法化形。”


    “不用了!”温沉月嘴角一抽,她理解的化形,不会是直接变成人型吧。


    以红豆那时的脑子,她担心红豆直接给她弄一个袖珍人出来。


    温沉月冲他勾勾手,温五眼神疑惑中带着懵懂凑过去,然后就被温沉月揪住了脖子,“你别装了,红豆不会嫌弃自己的名字,你与红豆什么关系,是一体双魂还是其他东西?”


    这人一会儿傻乎乎的,一会儿又聪明,他若是一直保持一个状态,她也不会怀疑。


    温五继续装糊涂,“月月,我一直想要个好听的名字,只是以前不能化成人形,所以没说。”


    温沉月冷笑:“红豆什么话不敢说?它都能将归元殿拆了,真不喜欢的话,能一天叫嚷百遍让我改,既然你不承认……行!”


    她松开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红豆在吗?你出来一下,这个太聪明,我把握不住。”


    山洞安静异常,阵柱闪烁的明光将人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温五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也不吭声,见她半天不动,建议道:“你若是不信我,可入我识海查验一番,反正你我绑定了本命灵契。”


    温沉月:……


    温五一边压制住识海中半身的抗议,一边吃着点心,“我这样子也是因为你受了伤,你现在不仅嫌弃我,还污蔑我。”


    他扔下手中的点心,明澈的丹凤眼满含控诉,“月月,你太过分了!”


    看着对方理直气壮又委屈的模样,温沉月有些不自信了,反手指着自己,“是我过分?”


    温五点头:“嗯!你如果不信我,拿剑将我砍了算了。”


    温沉月:……


    话没套出来,反而被对方占领道德高地了。


    算了,温五说的对,不管他是红豆还是温五,与她都定下本命灵契,这世间,撇开娘亲,她与它就是最应该信任的人。


    “好吧,是我的错。”温沉月乖乖认错,从储物袋中又掏出了一份土梨酥作为赔罪,“我也是担心你,你这等灵兽,性子多变好像也行,毕竟还小。”


    温五:……


    若是论起年岁,别说她,就是她父母,连自己年岁的零头都不足。


    ……


    自从温沉月从兴安城荒漠消失,温苒卿与明秋盈他们一直在外寻找。


    曲鸿澜也给门中弟子下了命令,让各地历练的弟子寻人,清虚宗那边亦然,洛白衣、温苒卿、明秋盈、扶峫他们也纷纷托付相熟的友人,请他们看一下自己所在地有没有异动。


    这番大张旗鼓,温沉月失踪的消息瞬间传遍天下。


    短短三日,玄灵界只要能知道外面消息的人都清楚了,瑶光剑尊温苒卿与临渊道尊洛白衣的女儿外出历练被人偷袭,不得已使用劫空石失踪了。


    一时间,寻人的寻人,吃瓜的吃瓜。


    讨论什么的都有……


    既然温苒卿、洛白衣寻人,现在肯定确定人还活着,只不过劫空石这东西不确定太大,幸运的话,落到哪个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地也没什么,不幸运的话,如果被困在一些九死绝杀之地,那就是生不如死。


    啧啧……之前还感慨温苒卿与洛白衣真是好命,生的孩子资质卓绝,十六岁就是金丹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现如今,能平安成长起来的天才才是宗门的未来,看来天不佑她啊!


    听闻温沉月的金丹劫渡的异常艰险,是六九金丹劫,这修真界金丹劫能达到这个地步的,千年来连一只手的数都凑不齐,可能天道本不欲留她,所以才布置了六九雷劫,就算撑得过这一次,之后的元婴劫肯定是九九之数,那可是更加艰难了……


    除了这些流言,其中还有关于温苒卿与洛白衣的爱恨情仇,毕竟戎枭当初在荒漠上留下那么一句话,肯定不会让修真界的人错过这个热闹。


    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偷袭温沉月的人在现场留下了“世间男子皆薄幸,洛白衣,我会去寻你的”。


    有很大可能性与洛白衣有关。


    许多人也认可这个推测,毕竟洛白衣那张脸年轻的时候招蜂引蝶,莫说灵界九宗有不少少男少女被他迷惑,就是魔界那边,也是有不少仰慕之人,只是这么一说,幕后凶手就不好确定了。


    洛白衣:……


    他年轻是虽然有些玩世不恭,对于男女之情,可从未与人有过深入,要说他的仇人有许多,他认,可若是说他有过许多所谓的“红颜知己”、“旧情人”,纯粹是胡说八道。


    他当时看到那话,就确定,对方肯定不是与他相识之人,否则不会写这些。


    这些话纯粹是给天下的乐子人看的。


    事情也如他猜测那般,明明当时现场只有他与卿卿、明秋盈他们,石头早就被毁了,偏偏消息传了出去。


    对方巴不得他与卿卿自相残杀,不知道纯粹是想看热闹,还是他与卿卿的仇人,或者心仪卿卿之人……


    还有……


    洛白衣耷拉着眼皮,掩住幽暗深邃的眸子,指尖握着一截已经碎裂的玉简,上面是曲鸿澜给他的消息,说温沉月在出事前,曾经怀疑柯弦有猫腻,怀疑孙宗主、宁宴、薛北他们受伤,可能掺杂着人为。


    而他之前曾经听宗内弟子说过,在沉月出事前的三个时辰,曾经在距离兴安城三百里的山脉看到他的身影。


    三百里对于寻常人距离很远,但是对于柯弦这种修士来说,费不了多少时间。


    曲鸿澜同时在玉简中与他讲明,若是成为清虚宗的宗主,掌控清虚宗后,就能更便捷地调派


    清虚宗的资源,再说洛白衣当上宗主后,可以保证清虚宗的地位暂时不败落,无论从哪方面讲,对于寻人都百利而无一害。


    洛白衣手中用力,玉简湮灭成灰,他知晓曲鸿澜这般劝他,是担心柯弦身上真有什么诡异之处。


    想到这里,他目光落到下面的薛北身上,“没用的家伙!”


    不明不白被骂了一句,薛北已然淡定。


    小师妹失踪后,师父能骂他一句,不上手揍人,已经算是心情不错。


    上月,师父去探寻魔界,被烈火魔君给拦住,师父一言不合,就将烈火魔君的一条腿给踹折了,若不是不想替冥灵魔君、戎枭他们“干活”,烈火魔君也无法逃脱。


    不过烈火魔君的运气不怎么好,他之后又遇到同样来寻的师母,原想跑的,可是被师母看到,另外一只好腿差点被师母给削掉,不过听说烈火魔君的头皮被师母削了一半。


    听说烈火魔君魔心破碎,也不忙着争魔尊之位,直接闭关去了,大家推测,可能他担心师父、师母找不到小师妹,最后拿他出气。


    有了烈火魔君立威,清虚宗与天衍宗的弟子去魔界寻人,魔界的各大魔君都嘱咐手下人莫要为难。


    现在孩子丢了,他们不敢想象两个超强大修会如如何疯魔,还是避着点为好。


    洛白衣见薛北似乎在走神,眸光微眯,正欲抬脚,那边薛北好似感应到危险,立马回神,沉声道:“师父,师母从魔界寻人归来后,一直在栖霞峰,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洛白衣眉峰微皱,抬眸望了望阴沉诡谲的云海,薄唇微抿,“再过一段时间吧!”


    薛北:……


    他不解,除非寻到小师妹,以现在的情况,时间拖得越久,师父与师母之间的裂痕越大。


    很快,他就明白洛白衣是何意了。


    三月后,天衍宗瑶光剑尊温苒卿与清虚宗临渊道尊洛白衣共赴上古战场,双方决斗时的威压,将整个上古战场压得喘不过气来,莫说寻常修士,就是以前纵横上古战场的六阶异魔也纷纷遁道战场外围,担心被波及。


    双方打了一天,没有分出胜负,不过有人说,洛白衣被温苒卿刺了一剑,出来时,胸口的血窟窿直喷血。


    关注结果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温苒卿的实力这般高了,今日这般手下留情,怕是因为孩子还没有找到,若是孩子出了事,怕是温苒卿真会对洛白衣下死手。


    洛白衣那边,对于外界的流言也不在意,回到清虚宗后,谢绝了宗门长老的探望,沉下心养伤。


    温苒卿那边,则是继续寻找,魔界、飞玄洲、东极洲、西苍洲、南荒……她一步一步去丈量搜寻,无人时,她手中的琉璃魂灯就是她的慰藉,看着魂灯中弱小却明亮的火苗,她眼中的光也越发明亮。


    时间如梭,渐渐的,温沉月的事情渐渐沉寂下来,当然就算不为了清虚宗与天衍宗的那上万灵石悬赏,单是瑶光剑尊与临渊道尊两位大乘修士的人情也要上心一下。


    许多人觉得,现在温沉月这种失踪状态最好,就怕那日看到孩子命牌破碎,温苒卿与洛白衣之间,怕是会迎来死战,毕竟这二人修的都是无情道。


    就在玄灵界众人讨论温苒卿与洛白衣之间,这两人将来会鹿死谁手时,清虚宗昭告天下,天衍宗通天峰第五十六代弟子洛白衣成为清虚宗宗主,广邀天下豪杰参加宗主登基大典。


    天下人:……


    等一下,之前不是说前任宗主孙鳌凤的大徒弟柯弦将要接任,现在怎么变成洛白衣了。


    柯弦怎么办?


    清虚宗的长老们如此儿戏,宗主说换就换了。


    对于清虚宗来说,对于洛白衣当宗主,大多数都赞成,当然,其中也有人为柯弦或是惋惜、或是同情的,但是对于洛白衣成为宗主没有异议。


    说句残忍的话,柯弦如今的修为与声望无论是清虚宗内还是外面,都无法与洛白衣相比。


    许多人猜测,估计是因为温沉月失踪,所以洛白衣才要争宗主位。


    果然,洛白衣成为宗主后,下的第一命令就是与找人有关,悬赏一条灵脉外加一把上品灵器还有一枚化神渡厄丹,以及他本人的三个承诺。


    众人看的眼馋,奈何之前将玄灵界都快翻过来,都不曾寻到温沉月的踪影。


    ……


    魔界。


    孽欲城,冥灵殿。


    戎枭听到洛白衣成为宗主,乐不可支,笑的快从宝座上滑下来,“哈哈哈……这叫什么……哈哈,用民间的话来说,这叫煮熟的鸭子飞了!柯弦忙前忙后,现在估计后悔死了。”


    趴在她腿边的阿骨不解,“主人,柯弦后悔什么?”


    “后悔……后悔离开我啊!”戎枭扬手给了他一个脑崩,笑盈盈说道。


    阿骨顿时耷拉着脸,“那家伙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主人别理他。”


    “好好好!不理他……不理他,我看他要倒霉了,咱们还是离远些。”戎枭往宝座上一靠,懒洋洋道:“咱们尽快将魔尊殿拿下来,可不能让旁人捷足先登了。”


    下方的秦楼恭敬道:“魔主,我觉得,魔尊殿与冥灵魔君不过是虚与委蛇,冥灵魔君想要捷足先登,怕是不行。”


    戎枭噙笑斜了他一眼,“本尊说的不是他。”


    秦楼一时不解。


    见他还想开口,戎枭想起这些日子他命令手下做的那些事,觉得还是要敲打一番:“秦卿,现在温沉月失踪,整个天衍宗目前都是火药桶,我不想招惹,秦卿懂吗?”


    “……”秦楼眸光闪烁,身子低了两分,有些不死心:“魔主这是何意?”


    阿骨抢先开口:“你报复让人袭击天衍宗的女修,若是被天衍宗查出来找上门,你自己顶上吧。”


    秦楼干笑两声:“骨兄误会了,我也是想办法帮助魔主大业,那些女修对魔族不敬,口出狂言,自然要教训一番。”


    戎枭摇头:“秦楼,我直白给你说,以瑶光剑尊现在的状态,我宁可去招惹清虚宗,也不想招惹她,你若是继续,我可养不起你。”


    秦楼:“……秦楼谨遵魔主命令!”


    见他屈服,戎枭满意点头,这就是她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


    ……


    对于修炼者来说,时光飞速,转眼匆匆二十余年,温沉月还是没寻到出路,每日过着修炼、打架的枯燥日子。


    她发现,在魔渊流浪的日子里,她的生长速度居然提上来了,修炼了二十多年,她在外貌上,终于与寻常年轻女子差不多,个头不高不矮。


    为了庆祝自己顺利长大、长高这一件大喜事,温沉月决定给魔渊的众“同事”来一场庆贺。


    于是魔渊上万年后,终于迎来了天道的青睐——九九元婴劫!


    魔渊没有日月,头顶只有用魔气凝结而成的魔云,而在温沉月雷劫哪天,天空魔云退散,黑压压的深紫色劫雷铺满头顶,地面灵气与魔气互相排斥碰撞,整个魔渊的魔物大部分瑟瑟发抖的藏在地下。


    温五化作原型,蹲坐在一旁,为她护法。


    温沉月盘坐在高山上,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劫云。


    第一道赤色劫雷劈下,就引得整座魔渊地脉震颤。


    温沉月护体灵光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她感受到脚下的震动,低声冷笑:“谁让你不让我出去的。”


    魔渊地脉:……


    又不是它想困住的。


    ……


    第八十一道劫雷劈下时,伴随轰天的雷声,劫雷之外居然下起了血雨。


    而温沉月半幅肉身已经支离破碎,她用露出白骨的右手抹去唇边的鲜血,看着血雨一时感觉好笑。


    总觉得,这劫雷没将她劈出毛病,倒是将这座魔渊给劈哭了。


    有了这种心态,她精神没见多少萎靡,当最后一道雷光贯入天灵时,她的元婴飞出气海,破体而出,三寸小人周身萦绕清光。


    她,温沉月,元婴期到了!


    第66章 第66章分部代长老——温沉月。……


    劫云散去,魔渊上空破开一道天光,璀璨的金辉如天河倾泄,将整片焦土映照地宛如神境,其中射在温沉月身上的金光几乎已经凝成了实质,温沉月盘坐在金光中间,周身焦黑的伤疤褪去,新生的肌肤莹润如玉。


    方圆十里的焦土也下起了灵雨,对于藏在下方的魔物,这灵雨就是蚀骨的毒药,烧的他们不断哀嚎,纷纷避让。


    温沉月将阴月藤与月华木也召唤出来,让它们尽情汲取灵雨。


    她在魔渊修炼这般顺畅,少不得它们的帮助,有了它们在荒地辛勤劳作,她日常所需的灵气就不会缺少。


    经由这次突破以后,她发现荒地的面积陡然膨胀,她粗略扫了一下,已经堪比一


    半天衍宗的面积。


    银月藤、月华木出来后,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灵雨的帮助下,开始在这块焦地上开疆拓土,两株灵植你争我抢,在地上圈了一圈又一圈,比着蹿的高,很快灵雨降落的范围就多了两圈高高约二三十丈的藤墙。


    时不时两人“开疆拓土”的时候,也会捡些藏在犄角旮旯缝的魔物打打牙祭。


    温沉月看的眼皮直跳,她养的东西,怎么感觉都是杂食生物。


    等到金光散去,温沉月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看到身边杵着的大家伙,向他招了招手,刚想开口,就见它毛绒绒的尾巴将自己捆了严实,大脑袋默默转了过去。


    温沉月:……


    她低头看了看,恍然大悟,原来是之前的衣服早就被劫雷劈的七零八碎,原先的长袍早已经变成比基尼样式。


    她正欲解释,一件绣着云纹的银袍盖在了她身上。


    “我有衣服!”她无奈将衣服披在了外面,“这里就我一个人,没人能占我的便宜。”


    大家伙闻言,脑袋低垂,如同灯笼一般的金眸凑近她,“难道不是人,你就不计较了?”


    “计较啊!现在周围又没有能计较的东西!”温沉月将头发梳理了两下,然后随便用木簪将发丝收拢起来。


    抬头时对上一双含笑的金眸,化形后的温五一袭月白竹纹长衫,玉冠束起如墨的青丝,勾唇浅笑:“月月,我现在这模样,你可会计较?”


    温沉月凤眸微眯,指尖微动,身上的银袍如风般飞了回去,直接盖在了他的头上。


    温五默然不动,只是觉得有些闷热,不知道是衣服厚了,还是银袍上残存的体温。


    温沉月从储物袋中挑了一件青色衣裙穿上,忙碌完后,温五那边也适时将银袍拿了下来,看着温沉月此时的装扮,含笑道:“月月好看!”


    “……”温沉月低头看了看裙子,又看了看他,礼尚往来,“你也好看!”


    温五淡笑不语。


    他可不会说谎。


    站在焦土之上的温沉月,一袭青裙,相貌姝丽夺目,浑身带着冷意,清凌凌的眸子虽冷,却无戾气,真应了人界一些书籍描写的那般,眉若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霜,三千青丝仅以一支木簪轻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颈侧,清冷疏离。


    温沉月:……


    这眼神看的让人有些不自在。


    ……


    之前温沉月原以为元婴雷劫,能将这座魔渊辟出一道空间缝隙,谁知道都下了血雨,还是没有动静,只能继续熬了。


    温沉月算了一下,她今年四十多岁,成为元婴期,不算是拖后腿,娘亲他们知道肯定很开心,就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而外界在这二十年,可谓是变化良多。


    洛白衣与温苒卿每隔个四五年都会切磋发泄一番,双方各有损伤。


    其中在她突破元婴期这年,清虚宗发生了一件不知道算不算丑闻的大事,前宗主孙鳌凤的侄孙孙霜天离开清虚宗,跑去魔界自立门户,洛白衣也没让人将他抓回来,只是公布天下,表示孙霜天已经与清虚宗没有关系了。


    天衍宗这边,宁束云重修了金丹,而且修为比以前更为扎实,宁家少主的地位稳固,无人动摇,同时宁家还在寻找宁宴的下落,不知宁家,曲鸿澜他们也没有放弃。


    当年秘境的真相,只能等宁宴归来才能知晓。


    江流也经常在外游历,结交了许多朋友,幸运的是,他没有遗传其父江永思迷路的特质,认路功夫不错,没有像江永思那般,迷路有种天荒地老的架势。


    对于天衍宗新入门的弟子,温沉月的事情还是熟悉的,在他们的认知中,正是因为温沉月失踪,才引起温苒卿与洛白衣之间如今的局面,为了两宗的未来,他们也想早日寻到温沉月。


    甚至有人幻想了一下,如果温沉月回来,洛白衣现在已经是清虚宗的宗主,他会不会将温沉月抢回去做宗主……


    ……


    又过了三十年,安静了许久的魔渊再次有了动静,温沉月要开始渡出窍雷劫了。


    魔渊上空的黑云再次翻涌,漆黑的天幕被黑紫雷光撕裂。


    温沉月凌空而立,青色裙摆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轰——”


    第一道劫雷劈落时,她发间木簪“咔”的一声断成两截,三千青丝随风狂舞。


    整座魔渊万魔再次哀嚎,这还没完没了了,距离这人族小怪物上次雷劫才过了三十年,现在居然又来一遭,天道是想将他们给劈死吗?


    化为原型的温五听到万千魔物的哀嚎,冷嗤一声,当即仰头长啸,一时间万物寂静,万千魔物在地下瑟瑟发抖。


    ……


    第九九八十一道劫雷消散的瞬间,头顶黑沉的劫云开始退散,降下一道金色天柱将温沉月包围。


    温沉月悬在半空,周身沐浴在金光中,衣裙上的血污被金光洗净,周身流转着星辰般的清晕,此时跃出身外的元婴法相已然蜕变,三寸小人变大,左手托着一道青莲,右手拿着一把带霜的银白长剑。


    出窍境,成了!


    此时头顶降下七彩甘霖,每一滴雨滴都蕴含着精纯的天地灵力,方圆百里的焦土之上生出嫩绿的灵植、灵草,腥臭的血沼也变得清澈,尸山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有魔物跌入灵泉存活者,身上的腐肉消散,白骨重新长了皮肉与毛发,原先受到魔气感染而滋生的异变纷纷消失。


    魔渊地埋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不断震动,魔渊一时天崩地裂,远处由尸山构建的峰峦不断崩塌,葬魂水顺着离开的沟壑想要进行反攻,谁知反而被困死在地下深处,被月华木死死扣住,坚决不让一滴葬魂水侵袭灵地。


    进入出窍境后,温沉月感觉自己的识海与灵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神识已经能将整座魔渊的一草一木全部收入眼中,而她识海中的荒地……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荒地,可以说是福地,已经可以称得上幅员辽阔,山河湖海应有尽有,原先的青莲此时蜗居在一处湖水中,半人高大莲花开的美极了,周围的灵气浓郁到让人闻一口就发腻的地步。


    等到灵雨结束,温沉月发现了周围的变化,进过灵雨净化后的魔物身上魔气、戾气全消,懵懂地聚集在她身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温沉月。


    温沉月看着周围或是可爱、或是高大、或是壮硕、或是威猛的小兽们,有些迷惑。


    说实话,在魔渊待了五十余年,在她印象里,袭击她的魔物都是一副血糊糊、腥臭的模样,大多是灰黑或者褐色


    的,看不清相貌,大多只能分辨清体型大小。


    而且身边这些灵兽,怎么模样看着有些陌生,比如现在这只低头吃草的灵物,看着与硕日四角灵羊差不多,但是体型要大一圈,头上的灵角只有两个,眼珠子是红色的,尾巴看着比四角灵羊场短,还有那边两只打架的灵猫,长相也与她见过的灵猫不一样,居然长着一双翅膀,打架时不止用四只爪子,还用翅膀扇对方……


    温沉月沉思:……


    难道是因为在魔渊里待久了,所以产生了变异。


    旁边的温五似乎察觉她的疑惑,开口道:“这些灵兽与远古灵种十分相似,应该是长久待在魔渊,没有遭受外界的影响,所以还是远古的模样。”


    “等一下?”温沉月一时没听懂,“远古灵种?”


    不会是她想的那般吧。


    温五伸手拂去她肩头一片随风爬上来的青叶,淡淡道:“这些东西才经历净化,现在弱的狠,若是任由他们在这里,只会成了其他魔物的大补之物,你将他们全部收入小天地里,让他们平长大,养个几年就能为你冲锋陷阵,到时候莫说魔渊的寻常魔物,就是那些高阶的魔巨兽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温沉月素手捏着下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望了望天,喃喃自语道:“这样的话,也不错。”


    之前元婴期时,劫雷没办法将魔渊破开,现在出窍境也到了,头顶的这片天居然又撑住了。


    她已经在这里熬了五十多年,再不出去,她家娘亲不会发疯吧。


    温五见她蹙着眉,温声安慰道:“月月,我知道你急,之前你要渡出窍雷劫,就有些心急了,应该再拖一些时间,让修为更加凝实,还好雷劫平安渡过了,若是出事,你就是将身边的家当全部都扔出去也不够,我这副肉身只能给你挡五道雷劫。”


    温沉月怔然,看着对方俊美的脸庞,忽觉手痒,她也没有克制,抬手扯了扯他的脸腮,打趣道:“温公子如此心意,让我受宠若惊,无以为报,要不我随你的姓算了。”


    “旁人无以为报,都是一身相许,月月随个‘姓’,真将我等三岁幼童哄了?”他垂眸轻笑。


    温沉月若有所思:“……如此说来,温五你是想寻个媳妇了?等到出去,咱们去妖族选一位可行?相信妖皇肯定会愿意。”


    温五见状,扬了扬眉梢,见她面上似乎不懂,忽而俯身贴近她的耳畔,温雅的嗓音透着些许笑意,“月月放心,我这等兽类最讲究衔环结草,绝对不会忘恩负义,你若是想要我以身相许,我绝对不会反抗。”


    温沉月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着他,嘴角微抽:“以身相许?”


    有这样介绍自己的吗?


    温五点头,“那换一种说法,我不是人。”


    温沉月眼皮微跳,抬手毫不客气的将他的脸揉成一团,冷笑道:“你现在才多大,怎么变得如此油腻,再这样,你就莫要出来了,帮我种地算了,好好调整一番。”


    温五由着她动作,心生无奈。


    听从温五的建议,温沉月将被净化的灵物全部收进小天地,正好她里面的地盘够他们生活。


    原先安静的小天地中有了这些活泼的灵物,一下子热闹起来,有阴月藤、月花木看管,这些灵物进入后,就按照习惯选了自己喜欢的地方。


    一开始进去时,乌压压的聚集一团,不到半个时辰,全部都散开了。


    温沉月将让阴月藤、月华木将净化的灵地全部圈起来,还在最高处圈了一块地盖起了房子,经过一年的努力,天衍宗剑阁魔渊分部正式挂牌开张。


    分部代长老——温沉月。


    徒弟三个:温五、温小藤(阴月藤)、温小木(月华木)


    揭匾的那日,温沉月站在牌匾下,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她想栖霞峰了,想娘亲了,想天衍宗的同门了,不知道五长老的厨艺有没有精进,宗主有没有老,她现在长大了,宗主应该……老了吧。


    ……


    “阿嚏!”


    归元殿前,天光晦暗。


    曲鸿澜一袭青色长袍立于玉阶之上,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喷嚏。


    听到动静的守卫弟子纷纷侧目,眼含关切,现在可是宗门紧要时间,宗主可不能出事。


    曲鸿澜眉心紧锁,目光沉沉地望着远方——是九巍山方向。


    温苒卿昨日赶赴九巍山与洛白衣再次“切磋”,现在两人没有得出胜负。


    身后,游灵珊脸色凝重地递上一面水月镜,“师父,温长老与洛前辈之间,快要出结果了。”


    曲鸿澜目光落到镜面中。


    水月镜中所展示正是九巍山现今的情景。


    温苒卿与洛白衣现在同为大乘修士,两尊大乘修士的交锋,早已超出了寻常斗法的范畴,方圆千里的云海被撕碎,无数山峦地脉塌陷。


    温苒卿青衫早已染血,此时在洛白衣的注视下,三千青丝寸寸化为雪白。


    洛白衣目眦尽裂,“卿卿!”


    温苒卿淡然扫过肩头的白发,身上迸发滔天的灵压,指尖抚过剑锋,一字一顿道:“洛白衣,你我之间今日就来个彻底了断吧!”


    ……


    游灵珊看着水月镜中满头银发的温苒卿,鼻头一酸,“师父,沉月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再寻不到,温长老怕是要疯了。”


    曲鸿澜摇头叹息,“只要沉月的魂灯还完好,苒卿她就能撑得住,只不过……无情道果然伤人伤己,她与洛白衣之间若是没有沉月,可能缘分早就散了,如今拖到现在,也是造化弄人。”


    在沉月这孩子出生时,其实他与三长老、五长老他们对于小家伙的未来并没有什么期待,只有心疼和怜意,以小家伙出生的实际情况,可能撑不过百年,若不是父母底蕴深厚,各种天材地宝不计代价地挥霍,她可能早就出事了。


    况且父母之间决裂,对于夹在中间的她,也是为难,谁曾想,那孩子活得很好,虽然长得慢,却不曾懈怠。


    他曾想过,终有一日,她会拿下比苒卿更大的成就,接过苒卿的担子,成为剑阁的新阁主,谁知却出了事,下落不明。


    “对了,柯弦他可曾寻到?”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洛白衣成为清虚宗的宗主后,柯弦没有反对,不足一年就下山游历,已经消失许久了。


    也有人传言,说是他暗地里被人杀了,言之凿凿地往洛白衣身上泼脏水,毕竟洛白衣当上宗主后,多次难为柯弦,甚至将他贬到了神魔狱值守。


    游灵珊:“孙霜天那边送来一个消息,说魔尊殿多了一名新长老,疑似柯弦。”


    说起孙霜天,曲鸿澜头疼起来,这孩子当年来天衍宗看温沉月,他当时觉得是个乖孩子,即使是半人半魔,如果坚持道心,以他的资质,一定能走出自己的道。


    谁知道那孩子长大成人后,居然跑去魔界扯起大旗,与他的祖父和姑姑争起地盘来,等到沉月回来,他看那孩子怎么与沉月交代。


    等一下……


    沉月当年听说孙霜天的身世,当时叫嚷着要对孙霜天好,否则容易走岔道,成为魔尊人选,现在看孙霜天在魔界扩张的速度,最后被真让沉月一语成缄了……不过,也不算坏事,目前看来,总比戎枭要好许多。


    ……


    九巍山的决斗已然结束。


    温苒卿白发染血,青裙破碎。


    洛白衣雪袍被剑气绞的粉碎,身躯满是剑痕,胸前被温苒卿的灵剑贯穿心口,鲜红的血液被剑气凝结成血色的霜花。


    洛白衣咳出一口滚烫的血,唇角微勾,“卿卿,你下次轻点,孩子还没有找到,我若是死了,没人给我招魂……应该说现在没人给我摔盆!”


    温苒卿抬起黯淡的眸子,白发随风狂舞,淡淡道:“你死了,我将来会让沉月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洛白衣捂住了胸口,这话可比刚才的剑还要让人伤心,他低笑一声,忽而踉跄着向前一步,染血的手指想要抚上她的脸,却体力


    不支,抬到一半,瞬间垂了下来。


    温苒卿静静地盯着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握剑的手也松了下来,整个人往后倒。


    “师父!”明秋盈惊呼出声,连忙上去。


    远处围观的修士神情愕然。


    守在一旁的薛北见状,也冲了上去。


    就在这是,忽而从数个角落蹿出无数魔气,魔气化为闪着寒光的箭矢冲向现场的众人。


    众人惊呼,居然还有黄雀在后。


    这些魔族一直藏着,等到温苒卿、洛白衣他们分出胜负,两败俱伤,他们这些围观群众放松之际偷袭。


    灵界这边的修士立刻反击,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交手途中,众人发现偷袭他们的是两伙人,一伙是戎枭的人,一伙则是魔尊殿,若不是两伙人互相看不顺眼,他们还以为戎枭将魔尊殿收服了。


    而且两伙人还派了大乘期魔族坐镇,明秋盈、薛北他们要护着温苒卿、洛白衣,眼看着要落下风,然后众人就见到原先叫嚣着要将大家杀得片甲不留的魔尊殿大长老被无霜剑洞穿。


    魔尊殿大长老看着胸前的窟窿,有些呆滞地对上照理已经昏迷的温苒卿的冰冷眸子。


    温苒卿一扫之前的萎靡虚弱,冷冷道:“你们魔尊殿这是已经受柯弦的驱使,打算反攻灵界?”


    魔尊殿大长老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魔尊明明说没有人察觉他的身份。


    拼杀的修士们一脸骇然。


    什么!


    他们若是没有听错,瑶光剑尊话语中的那个柯弦莫不是清虚宗快要当上宗主那位,一直以为对方死了,或者被人囚禁起来,谁想到人家去了魔尊殿。


    就在大家一时懵逼惶然,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魔气如潮水涌出,在虚空中凝结成黑色的阶梯,一道身影出现,黑袍翻涌如夜,偏偏生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让不少清虚宗的弟子分外熟悉。


    可他的眼神,此时却凌厉的令人窒息。


    “柯弦……不,你到底是谁。”昏迷的洛白衣不知何时惨白着脸站在温苒卿身侧,“柯弦的命牌已经丢失,怕是你做的手脚。”


    柯弦冲他行了一个清虚宗弟子礼,面有难色,“洛师祖,若不是你咄咄逼人,我也不会入魔尊殿,你如今还倒打一耙,不怕寒了其他弟子的心。”


    洛白衣看了看被温苒卿控制的魔尊殿大长老,冰冷一笑:“你也不用急着否认,你的身份也好猜,能让魔尊殿臣服,而且你的异状是从魔界裂缝逃脱以后才变化的,当时就纳闷,你也是出窍境的修士,即使伤到了神识,记忆也不能一直没有恢复,现在看来柯弦早已被你占了躯壳,魔尊斩昊是吗?”


    柯弦见他公布自己身份,下意识挺直胸膛,唇角勾起得意地弧度。


    由洛白衣公布,他倒要看看还是否有人敢怀疑他的身份。


    众人瞠目咋舌。


    就连戎枭的手下也是一脸懵逼。


    就在这里,现场突兀地响起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他算什么魔尊,临渊道尊抬举他了,世人皆知魔界的魔尊需要得到天魔令的认可,而他现在也就是斩昊的几缕残魂,天魔令可不认他。”


    众人下意识转头,就见戎枭出现在西侧虚空。


    一身红裙的戎枭冲着洛白衣、温苒卿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冲着柯弦挑衅一笑。


    第67章 第67章天道莫不是寻不到人,发……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许多人还在消化戎枭说的话。


    那边柯弦倒不在意,反而翩翩有礼道:“敢问洛师祖、温剑尊,何时知道我的身份?”


    洛白衣似笑非笑道:“看来我猜的都是对的。”


    柯弦则是笑的一副心悦臣服的模样,“洛师祖一向英明!您说的这些,也为我解惑,为何温沉月出事后,您抢了我的宗主之位。”


    话音刚落,众人就感受到洛白衣、温苒卿身上释放出渗人的威压,金丹期的修士压根不能起身,修为较浅一些的几名元婴期修士有的也破功吐血。


    薛北:“柯弦,你胡搅蛮缠做什么,以师父的地位与名望,他要当宗主,只是一句话的事,莫说你了,就是孙鳌凤在宗主位子上,师父要做,宗门大部分长老也赞成,而你,何曾当过清虚宗的宗主!”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薛北说的没错。


    另外一边戎枭则是意味深长道:“莫不是洛尊者查出柯弦对令爱出手?啧啧……洛尊者居然留下他一条命,没将他挫骨扬灰,果然温剑尊捅您,可以说是理所应当,莫说捅您一剑,就是将您千刀万剐,我也是拍手叫好。”


    众人:……


    听得怎么有点道理,但是有些不对。


    她一个魔族,如果温苒卿将洛白衣杀了,她当然高兴。


    那边,柯弦则是神色淡定:“戎枭,你如此言之凿凿,真以为两位前辈查不出,温沉月出事之前,你可是出现在兴安城。”


    戎枭冷嗤一声,“柯弦,你现在这种身份,将脏水泼到我身上,真以为洛尊者与温尊者会信你?”


    柯弦:“既然如此,我可立心魔誓,证明所言非虚。”


    戎枭同样笑盈盈道:“真是巧了,只要洛尊者与温尊者能将你杀了,我也愿意立。”


    众人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中挪移,分辨他们谁说的是真的。


    而温苒卿与洛白衣面色冰冷,对于他们所言看着没有一丝触动。


    明秋盈冷嗤一声,“二位都是魔界数一数二的人物,现如今不想着做魔尊,倒想着如何做戏子了?”


    围观众人闻言,看着戎枭、柯弦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戎枭娇娇一笑,嘴角微瘪,带着三分委屈,“明师姐为何这般说我,我心仪扶郎,那温师妹当我的小师妹,她出事,怎能不担心呢?”


    扶峫黑着脸:“你们二人都敢立誓有什么奇怪,既然有如此魄力,可敢立誓,你们不曾对小师妹出手,她的失踪与你们无关?”


    众人听到这话,错愕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


    对啊,不能因为这两人一开始看似对立的状态,就默认他们是对手,是敌人,就是有血海深仇的敌人有时候也会因利结合,对于魔族,这些就更不在话下了。


    戎枭:……


    柯弦:……


    “咯咯咯……”戎枭掩唇轻笑,“扶郎真是英明,可惜你们留不下我。”


    扶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灵剑出鞘,留不留下,手底下见真章。


    柯弦同样淡定:“我若是在此出事,魔尊殿届时会立刻摧毁临时界壁,到时候,又是万千生灵遭殃,诸位可担得起。”


    戎枭见状,拆台道:“扶郎,温尊者,你们可别听他胡说,他现在也就是借着魔尊的名号生事,实际上连魔尊殿的长老都控制不全,你们放我走,我就将小师妹的下落告诉你们可好?”


    此话一出,不止扶峫他们怔了一下,就连柯弦眸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戎枭见他们上心,手底下开始不动声色地催动魔力,同时红唇轻启,“洛尊者、温尊者,小师妹不愧是你们二人的女儿,仅仅金丹期不仅能逃过妖族的灭灵十柱阵,还能第一时间察觉柯弦的不对劲,可惜小师妹太心软,若是拼上性命给柯弦留下一些伤,也不会让你们查了这么久……可惜小师妹不是元婴期,否则也容不得柯弦如此猖狂了。”


    柯弦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眼神冷戾地盯着戎枭。


    “戎枭,小师妹在哪里?”扶峫见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还是没说正题,脸色冰冷。


    “她啊,谁知道此时在哪个空间缝隙中流浪……说不定也如柯弦这般……”话音未落,她轻笑一声,周身魔气溢散,瞬间消失在天际缝隙中。


    与此同时,戎枭留在现场的魔族也纷纷抛出惊魔雷,现场顿时充斥着快要凝成实质的魔气,将众人的视线遮蔽,双方再次缠斗起来。


    扶峫在戎枭动身的那刻,飞身去追,而明秋盈则是去柯弦,可惜双方只过了三招,就被对方逃了。


    一刻钟后,除了留在地上的尸体,魔族全部消失,众人看向高台之上的温苒卿与洛白衣,等候他们的指示,现在大家都知道柯弦的皮囊被魔尊斩昊给占据了,能号令魔尊殿,可是戎枭之前说,斩昊不受天魔令认可,魔界的魔尊争夺还没有结果,现在他们灵界要怎么做,要不要趁乱收拾魔界?


    温苒卿环顾一圈,清冷的声音响彻现场,“柯弦与戎枭伏击我女,他们由我解决。”


    “咳咳……卿卿,还有我。”洛白衣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众人一头黑线。


    都什么时候,洛白衣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


    温苒卿不理他,身形微动,身影消散于虚空。


    明秋盈、扶峫见状,冲洛白衣拱了拱手,也转身离开,明显将扫尾的事情留给清虚宗了。


    毕竟柯弦之前是清虚宗的弟子,温沉月也是洛白衣的女儿,无论在公在私,洛白衣当之无愧。


    洛白衣半身染血,满头银发随风飞舞,神色凄凉地站在那里望着温苒卿消失的方向。


    看到许多围观之人都不忍了。


    洛白衣前半生潇洒肆意,乃是玄灵界一等一的天骄,谁知现在确实妻离子散,宗门接连出了柯弦、孙霜天之辈,说不定是因为前半生做了太多孽。


    温洛二人的九巍山决斗的结果很快传遍玄灵


    界,听闻温苒卿虽然将洛白衣重伤,但是她也是青丝变白发,让人唏嘘不已,许多人纷纷感慨,果然无情道不是等闲人能修的。


    除了这些,清虚宗前任宗主大弟子柯弦被魔尊斩昊附身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不少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魔界那么安静,原来魔尊斩昊早已经死了,现在附在柯弦身上的也只是斩昊,不能称得上魔尊。


    简单的说,曾经的斩昊拥有天魔令,所以他是魔尊,而他身死之后,天魔令消失,不受他控制,现如今除了魔尊殿的大部分人认他,魔界其他魔君可不认他,按照魔界大部分人的共识,拿到天魔令,就能成为魔尊。


    温苒卿回到天衍宗的半月后,宁宴居然回来了,他右眼多了一道剑痕,身上还带着不少暗伤,原先高傲冰冷的矜贵修士身上带了些许狂莽戾气。


    宁家大喜,在得知柯弦的身份后,他们对宁宴的下落已经不做期待了,谁曾想,宁宴居然平安归来。


    归元殿中,宁束云看到宁宴,眼眶湿润,“小叔!”


    月月出事后,宗主他们确认柯弦有问题,就让她警惕,告诉了她伤势的猫腻。


    她这些年一直在悔恨,如果当时没将柯弦捡回来,是不是小叔与月月不会出事。


    见她重新练成了金丹,宁宴语气带了几分欣慰:“我手中有一株万年七霞莲,留给你突破元婴,到时候正好治疗你金丹受损留下的暗伤。”


    宁束云哽咽不已,“多谢小叔!”


    宁宴对于他这些年的经过一笔带过,知道众人疑惑当年他为何对宁束云出手,叹气道:“当时我恰好寻到一件灵器,探知月儿的金丹不知被何人种了一粒魔种,已经无法祛除,进入秘境后,察觉是柯弦动的手,所以以入魔之名,将月儿被感染的金丹剖了出来,并且施展了障眼法,柯弦见月儿受此重伤,而且他需要一个人证,自然会庇佑月儿……”


    “小叔!”宁束云潸然泪下,“您可以早日告诉我,我不如小叔,您不必管我的。”


    宁宴叹息:“但是也是没办法,我之前以为柯弦入了魔,回来才知,他竟然被斩昊占了躯壳……”


    曲鸿澜:“你能回来,算是这些年中为数不多的喜事,明日,我等给你接风洗尘!”


    听他这般说,宁宴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一直沉默的温苒卿,眸光被她如雪的长发刺到,张嘴想要宽慰,却不知如何出声,最终干巴巴道:“苒卿,沉月那孩子十分聪慧……她也会如我这般逢凶化吉!”


    温苒卿抬眸,“……借你吉言。”


    ……


    戎枭回到魔界后,听闻宁宴也平安回来,就知道柯弦要倒霉了。


    同时让她纳闷的是,明明她之前说了,妖族的人也暗害了温沉月,可是没见天衍宗对妖族发难。


    有妖族牵扯在内,洛白衣、温苒卿他们知晓,毕竟红豆是温沉月的一大助力,不先将红豆解决,想要困住温沉月较难,甚至可能会伤到自己。


    再一打听妖界各族的情况,腾蛇族就被查了出来,妖皇那边知道后,腾蛇族就被边缘化,原先妖界有名的凶悍大族,现在已然成为二流小妖族,族内的新族长这些年一直还未选出来。


    宁宴在天衍宗休养了一年后,就拿着剑入魔界找柯弦算账。


    玄灵界的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又是一个被柯弦坑害的苦主。


    玄灵三十二万四千八百二十年,位于九巍山的临时界壁再次崩塌,天下人震惊。


    之前临时界壁形成时,明明说了能撑百年,现如今只过了一半时间,就撑不住了。


    灵界的修士怀疑魔界破坏界壁,魔界的人指责灵界修士偷工减料,所以才造成临时界壁的质量如此差。


    双方打着嘴仗,手上也没有落下,魔族那边故技重施,将葬魂水又引了过去,引得灵界修士震怒,清虚宗、天衍宗等九大宗门正式向戎枭、柯弦宣战,至于其他魔君,若是敢让手下踏入九巍山,照打不误。


    妖族的妖皇也向魔界宣战,妖皇驻守前线,后方则是让独子祁南镇守妖皇城。


    就这样,九巍山界壁附近,魔族与妖族、人修打的不可开交,法术、魔咒、妖术将天地万物砸的七零八碎……


    ……


    对于鬼泣森森的魔渊,温沉月的日子十年如一日。


    以前是打架、修炼,进入出窍境后,她的小天地能净化魔气,外加她在魔渊开设了一个剑阁分阁,就忙碌起来,每日除了修炼、打架,外加抢地盘,传授剑法。


    别说,为人师表与做徒弟是两种不同的心态,她教了三四年,剑法有所突破,而她的两个关门大弟子温小藤、温小木虽然现在还未修成人形,但是已经学会使用剑法,尤其是万箭齐发那种大招。


    至于被温沉月养在小天地中的远古灵种们长得飞快,十年前,还是一个个软萌的小可怜,十年后,一个个都异常凶残,就是看起来最无害的远古灵兔也能一口咬断魔物的腿骨。


    而且温沉月还发现,原来大家都是杂食生物,荤的素的都不挑。


    有了这些远古灵种的帮忙,温沉月在魔渊的地盘扩充越发顺利,许多被驱赶到边缘区域的魔物、魔兽们是万分后悔当时温沉月初到魔渊时,没下狠手,就应该将她给吞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被欺压到如此地步。


    ……


    自从九巍山一战,洛白衣被温苒卿一剑穿心,两人似乎真的一刀两断,没再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来往,天衍宗则是迈过清虚宗,成为第一大宗,越发兴盛,而清虚宗开始沉寂。


    对于天衍宗新入门的弟子,已经不大知道温沉月的事情,虽然温沉月对于温苒卿很重要,可是在众人眼中,也只是一名金丹期弟子,修真界半路夭折的天才太多,温沉月这种不稀奇。


    比起失踪的人,大家更多的谈资在宁束云、黄半蕊、江流、赵晨他们身上,比如宁束云这位金丹曾经被废,现在已经重现修炼出了金丹,修为更加凝实,预计百年内到元婴不在话下。


    江流,虽是栖霞峰剑修,但是炼丹手艺在紫竹峰都能排前十,可以说是五长老座下除却恒师兄,这一辈炼丹最好的。


    赵晨,听闻幼年在天衍宗是个横行霸道的胖霸王,现在则是一脸桃花相,在宗门颇受女修的欢迎,许多人说,他更应该追随他同父异母兄弟去合欢宗,更有利于他的发挥,


    新入门的弟子有宗门相护,不用担心前线事宜,只需要安心修炼既可。


    金丹期的弟子即使赶赴前线,他们也不怕,与同门共同为灵界安危奋战,没什么可惋惜的。


    而灵界与魔界的这场争斗,随着时间的推移,葬魂水开始污染地下灵脉,灵植要么被魔气侵蚀枯萎,要么被感染魔化,灵界各种丹药、符箓、灵玉价格飙升,而使用了被魔气或者葬魂水污染的灵石、灵植,轻者受伤,重者丹田识海被废。


    尤其,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是有良心的,为了利益,将感染的灵石、灵植送入中洲等地,大有所在。


    眼看着越来越乱,天衍宗、清虚宗等大宗决定联合起来,


    将魔界清除,现如今无法重新炼制新界壁,为了灵界千万生灵,魔界必须清除。


    就这样,随着战斗的扩大,戎枭、柯弦终于将魔界其他魔族也拉入战场,无数魔族与人修、妖族在界壁战场厮杀,


    界壁战场终日阴霾,天空中魔气、煞气、灵气缠绕,天穹被染成了血色,曜日被遮蔽的严严实实。


    玄灵三十二万四千八百七十二年。


    界壁战场。


    血色苍穹下,金色战鼓发出沉闷的鼓声。


    集结在方圆百里的修士们脚踏北斗方阵,手中灵剑发出响亮的剑鸣声,一声令下,飞身与闯过界的魔族拼杀起来。


    九巍山北侧山崖,妖皇现出孔雀真身,浑身带着碧绿火焰,展翅高飞时,碧色妖火化为流萤,所过之处魔兵尽成灰烬,手下妖王同样现出真身冲锋陷阵,所过之处卷起无数残值断臂。


    而魔族那边,魔尊殿十大长老尽皆出站,千万魔兵外加无数阴魂与魔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镇魔关,上百只百丈长的蛟骨如同海浪一般,在地面翻滚,无论魔族还是人修、妖族全部被他们埋在地底……与此同时,三名魔族咒术大修齐颂古老魔咒,粘稠的血雾从地缝中渗出,沾惹到的魔族更加凶戾,实力较之先前提升了至少有一半……而血雾若是缠上让人修,则是会化作狰狞的鬼面袭击对方。


    戎枭、柯弦坐在悬空的战车上,双方脸色并不轻松,因为他们魔族这边可以说底蕴出了大半,手底下十个魔君,八个都在战场上了。


    而灵界那边,却不见洛白衣、温苒卿、曲鸿澜他们,更不用说紫霄道尊这些。


    似是回应他们的焦虑,一道缠绕着青色道火的古剑破空而来,径直冲向柯弦、戎枭他们。


    柯弦、戎枭瞳孔骤缩,连忙躲避。


    “砰”的一声,魔界有名的仙品魔器翼霄圣阴车被击碎。


    界壁上空的天穹云层剧烈翻滚,上百道紫霄神雷如暴雨般倾泄,一身白衣的洛白衣立在虚空,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魔族的惨叫。


    而据他十里的镇魔关,温苒卿素白衣裙猎猎作响,她踏着烈风降临战场,手中无霜剑轻轻一扫,上千游魂与魔骨瞬间被冰封,风一吹,化为洁白的冰晶随风飘落,也算是在消亡时,还了世间一个清净。


    “诸位!”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方圆百里都寂静了,“该清账了!”


    ……


    人修、妖族在破碎的天地间与魔族不断厮杀,一日,两日……五日……十日,法宝崩裂的灵光与魔气交织,将万里山河映照的忽明忽暗,尸骸堆积如山,鲜血汇流成河,天穹降下血雨,似乎在为这场浩劫哀泣。


    就在战局胶着之际……


    “轰!”


    天际忽然传来震颤九霄的雷鸣!


    被魔气、煞气遮蔽的昏沉沉天穹发生了变化,劫云如同赶集般,开始往这里凝集。


    万里云海如同沸水翻滚,界壁上方布满了漆黑劫云,云层中电光游走,期初大多是银白,好似银蛇乱窜,然后渐渐凝成赤红雷龙,在天穹上方盘旋低吼,在之后就是黑紫巨龙,在劫雷中不断游荡。


    整片天地灵气逆乱,魔气遁散,罡风呼啸,山川震颤,不像是有人要渡劫,倒像是天道震怒,欲灭逆天之人。


    战场一时间变得安静,无论是人、妖还是魔族,都面色凝重地看着头顶,许多修为低的,被天地的这股灵压弄得两股颤颤,差点要摔倒,人修尚且艰难,魔族更不用说。


    而且众人发现,不止天上劫雷虎视眈眈,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在颤动翻滚,大家好似鼓面上的黄豆,随着劫雷的震颤不断颤动。


    如此动静,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天罚,流言很快在战场传开,不管是人、妖还是魔族,大家脸色都不好,毕竟看如此动静,天道估计是一起劈。


    低等修士分辨不出头顶的云层是劫雷还是天罚,可是洛白衣、温苒卿、曲鸿澜他们却清楚。


    只不过现如今有名有幸的高阶修士都认识,大家都在战场,没见谁要渡这分神雷劫。


    而且看头顶劫云的架势,不是寻常修士能承担的起。


    后方的紫霄道尊等一众大佬看着头顶漆黑的劫雷,也是面面相觑。


    泉灵药尊则是乐呵呵道:“紫霄,你看这动静,颇有你徒弟当年的阵仗了!”


    赤焰道尊大手捋着胡须,皱着眉道:“这是分神雷劫吗?我这么感觉有点接近大乘了。”


    “你老眼昏花就要吃药!”泉灵药尊秀眉一横,给了他一个白眼,“怎么看都是分神雷劫,大乘雷劫若是这样,有点轻松了。”


    赤焰道尊同样冷哼:“我怕你将我毒死!”


    紫霄道尊:“好了,好了,是什么雷劫都没事,只不过现如今咱们还没有找到渡劫的人,过往有出现劫云已经准备好了,渡劫的人消失的消息吗?”


    其他人也是一脸迷惑,他们过完还真没有遇到这种事,一般若是打扰人渡劫,是要被天道教训的,就是他们这种老家伙也不会插手小辈的雷劫。


    泉灵药尊问出关键问题:“若是寻不到渡劫之人,这劫雷是散了还是拿旁人出气!”


    众人:……


    天道既然凝聚了如此威势的劫云,应该不会轻易结束。


    然后大家就看到头顶的劫云越发厚重,越压越多,穿梭在劫云的劫雷也越发密集,盘旋在半空中,仿若要掀翻天地的龙群,就等着龙皇一声令下,无数巨龙携雷霆之势倾泄而下。


    说不是大乘雷劫都没人信!


    “天道莫不是寻不到人,发怒了!”泉灵药尊说完,觉得有些失言闭上了嘴。


    其他人:……


    天道应该不会如此吧。


    第68章 第68章只求同年同月同日劈,大……


    界壁战场此时有种天翻地覆的预兆,魔渊上空同样不好过。


    此时魔渊上空,漆黑的劫云如同沸腾的墨海,将魔渊头顶所有区域都覆盖了,劫云中的劫雷全部都是泛着混沌色的暗紫色,每一次闪烁,天穹的裂缝恍若蛛网一般,不断蔓延分散。


    温沉月脸色微黑,她只是想出去,要不要这么大张旗鼓!


    天道也太着急了,就不能让她先渡完劫,再忙活其他的。


    是的,目前头顶的这架势不是普通的属于她的分神劫,也包含阴月藤、月华木……还有魔渊中净化的那些远古灵种,大家分散在魔渊的各处,仰头看着天穹的劫雷头疼。


    温沉月看着穿梭在劫雷中分外凶悍的黑紫劫雷,看了看不远处躁动的远古灵种们,嘴角微抽。


    这算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劈,大家一起变渣渣。


    温五神情肃穆,因为渡劫者太多,他怎么感觉天道法则似乎出现了混乱,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劈下来,难道天道打算将魔渊给掀了,然后再劈?


    眼看着第一道劫雷蓄力就要劈下,温沉月将温五丢到剑阁的屋顶上,目前魔渊中,也就那一片地比较安稳,“你放心,这点雷劫,我能撑住!”


    温五望着头顶如同海一般厚实的劫云层,面露苦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哄他,万年来,可没有见过如此大规模渡雷劫的情况,只求天道看在温沉月在魔渊净化庇佑这么多远古灵兽份上,莫要难为她。


    “轰——”


    第一道劫雷首先劈在温沉月的身上。


    幽紫近黑的雷柱,雷光中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金莲虚影,一下子裹住了温沉月。


    入体的霎那,温沉月觉得全身如同被千万根针刺穿,浑身都麻木了。


    ……


    随着第二道、第三道……第二十道,第三十道雷劫有序不稳的落下,其他人算是看明白了,天道不打算一起劈。


    ……


    第三十六道劫雷落下后,温沉月仍然在苦撑,还未祭出法宝抵挡,毕竟根据


    以往的经验,她肯定要九九雷劫渡完的,若是现在用了,后面的雷劫一劫更比一劫强,让她如何撑过。


    这道雷劫刚结束,就见头顶劫云再次滚动起来,远处的阴月藤、月花木、远古灵兔、六爪狼兽、九尾灵狐……纷纷躁动起来,他们的劫雷也要来了。


    在温沉月的注视中,无数雷光如同瀑布倾泄,砸在地面。


    这一击,就将魔渊的污浊之气涤荡一空,魔渊地脉不断颤动,头顶黑色的劫云如同幕布一般,开始浮现上古仙魔战场的虚影。


    ……


    当温沉月第七十道劫雷劈落时,整片魔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温沉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觉得肺腑五脏的每条经脉都快撑破了。


    “轰隆隆——”


    镇压魔渊的上古封印大阵终于彻底崩碎。


    被净化后的灵脉如巨龙般破土,托举着无数渡劫生灵冲出魔渊。


    温沉月比其他人倒霉些,即使出去的时候,天道也没忘继续劈她。


    她现在一遍坐着“高铁”,一边渡劫,这其中的酸楚,真的想骂老天爷。


    ……


    此时界壁战场的人、妖、魔都已然撤退,属实头顶的劫云太过吓人,莫说元婴期承受不住,就是出窍期修士也纷纷避让。


    众人只看到漫天的劫云在天空中怒吼,半天没有打下来一点,暗紫的劫龙在云间翻滚,时不时探出云层,仿佛在睁着大眼睛找人。


    中间百里范围的战场异常安静,战场上的尸身、法器碎片在雷光的映照中明明暗暗,随着地面崩裂,抖落入缝隙中。


    悬在半空中的明秋盈皱眉不解,“这是怎么回事?这劫雷已经吼了一个时辰,还没有降下。”


    扶峫摇头:“我也从未见过如此情景!”


    二人看向温苒卿,她缓缓摇头。


    就在这折磨人的等候中,界壁战场地动山摇起来,无数山峦巨木开始倒塌,距离九巍山不远,界壁东侧、东南、西南方位开始大面积坍塌,无论是使用再多阵法加固,还是抵挡不住地面的坍塌,此时天穹也再次发生剧变。


    天空的劫云凝聚到更加多了,劫云厚重,不断往下沉,让人看的心惊胆战,仿佛天要压下来。


    忽而,有人注意到天穹中一道通天彻地的混沌雷柱形成,雷柱紫黑中金色与血色道纹交织,宛若灭世的天罚之剑冲向地面。


    “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地,不止在界壁战场,整个玄灵界几乎都听到动静。


    雷柱射向地面的瞬间,光芒更盛,天地皆白,白芒刺眼,莫说远处的景色,就是身边人,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温苒卿、洛白衣修为高,可是在这白芒电光的遮壁下,只看到界壁战场中间接连塌陷,响彻云霄的雷电声中夹杂着轰隆声,以及许多兽类的嘶鸣、嚎叫声,至于最中间的场景,因为被密集的雷电遮蔽,他们也看的不清楚。


    浓郁的灵气不断溢散,令人心悸的劫雷交织成网冲向地面,众人有些无措地看着战场中间正在被雷电密集锤击的区域,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紫霄道尊、泉灵药尊等人也现身战场,之前他们还纳闷为何威压如此骇人,现在看来,是因为渡劫者被压在地底,所以天上的雷劫才迟迟不肯降下。


    而且,现在天道都玩的这么花吗?


    一下子一大堆生灵一起渡劫,天道确定能忙得过来吗?


    界壁战场此时被白芒遮蔽,遍布劫雷,恍若被厚重的白纱覆盖,除了声音,那是丁点身影都看不清。


    妖皇那边,此时面色急切地看着中央,他的心在扑通扑通直跳,不止他,身后的众多妖王与兽将眼睛也是一错不错地看着中间,眼神灼热,妖兽以血脉传承为主,刚刚他们感受到了先祖的血脉,若真是如他们所料,他们妖族大兴指日可待。


    而戎枭、柯弦等人,则是面色难看,明眼人都能看出,此番劫雷与魔族无关,若是渡劫成功,灵界那边又添一分助力。


    只是他们想破头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东西从地底冒出来渡劫雷。


    戎枭不是没有怀疑是温沉月出来了,但是这个想法在冒出时,就被她拍掉了。


    温沉月即使是洛白衣与温苒卿的女儿,她失踪时也只是金丹期,百年时间,顶天了元婴期,一开始的劫雷可是分神期劫雷,除非她掉入哪个秘境中……不,即使是秘境中,也不可能,而且现在大家看得清楚,这不是单纯的个人雷劫,多半是收到界壁战场煞气牵引,让某处潜藏的生物现了世,这才提引得雷劫。


    以战场上方天穹雷劫的规模,已经不是他们能干扰的。


    戎枭、柯弦纷纷命人鸣金收兵,暂时退守魔界,不要靠近劫云范围。


    ……


    温沉月踏灵脉而出,因为周围雷光的遮蔽,她暂时分不清这是何地,只是感受到数缕强大的气息,也不在意,她现在渡分神雷劫,加上上千远古灵种一起渡劫时的动静,周围没有人,她才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被劈到异空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古灵种们的雷劫终于渡完,天空降下各种颜色或深、或浅的金色光柱,汇集的灵雨十分密集,可以称得上暴雨如注了,莫说明秋盈他们露出了瞠目咋舌的表情,就是紫霄道尊他们也露出了没见识的样子。


    天穹七彩霞光与漆黑的劫云共存,围观的众人有心上前查看,可是看目前的情景,还有生灵没有结束雷劫,以现在劫云的威势,对方应该临近尾声,他们可不敢上前打扰。


    温沉月虽然被雷劈的十分惨,连人样子都保持不住了,半身骨化,半身焦黑模糊,头皮都被掀飞了,但是周围的灵雨与修复金光她蹭到不少,也给她减轻了一些压力。


    很快,来到最后一道劫雷。


    此时冲击下来的并不是原先紫到发黑的劫雷,而是黑白两道劫雷交相缠绕而成的雷电。


    黑白雷龙交缠,发出一声长啸,天地震颤,冲向温沉月。


    温沉月眉心凝结,长吸一口气,打算硬接雷威,眼看黑白雷龙越来越近,忽而,她的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别怕!”


    他与她有本命契约,为她挡这最后一道劫雷,不算作弊。


    温沉月一愣,视线中出现一个白衣身影,对方显出真身,如山一般挡在她的面前,全身散发的金光仿若垂天之幕。


    “温五,回来!”她惊声厉喝,可是已经来不及。


    “轰!”


    雷光贯体,温五周身的金芒被硬生生劈散,皮开肉绽,献血如注,劈了一下还不够,黑白雷龙骤然涨大,张开巨嘴似乎要将它吞下一般,眼看着温五的真身将要被雷龙裹挟。


    温沉月手中熔星剑发出一声剑鸣,一剑斩出,剑光如星河倒悬,在虚空中不断流转,片刻后,便凝聚成黑白二色的太极玄天印,径直冲向黑白雷龙。


    “轰”的一声巨响,雷劫被剑印一分为二,狂暴的混沌雷力被剑印分流吸收。


    ……


    周围人看到这一招,不由得惊叹,真是漂亮的一招,能将天衍宗的太乙玄天剑法练到这一步,不知道是天衍宗哪位大修。


    曲鸿澜、明秋盈等人愕然,定睛看着空中还在吞噬劫雷之力的剑印,倒吸一口凉气。


    明秋盈干笑两声:“宗主,咱们天衍宗过往千年内,有没有失踪的前辈?”


    曲鸿澜蹙眉:“没有……就是找不到人,魂灯也碎了。”


    明秋盈闻言,丽眸瞅着战场之上,眼神不言而喻:那战场上这位是什么情况,看对方的这招太乙玄天破劫式,可不是等闲弟子能领悟的。


    曲鸿澜见状,看向身边的温苒卿:“苒卿,你觉得呢?”


    温苒卿:“剑法虽然凌厉但杀气不足,还需要历练。”


    明秋盈、曲鸿澜:……


    连分神劫雷都劈散了,杀气还不够吗?


    ……


    随着太极剑印变得虚无,雷劫没有被完全抵消,反而化作万千雷蛇在


    虚空游走,仿佛在蓄力凝聚。


    温沉月手中的熔星剑低吟震颤,剑身此时有了不少蛛网般的裂痕,承受不住第二招太极剑印。


    她眸光微眯,上前一步,持剑一挥,熔星剑的剑尖发出刺目的青光,剑光中浮现巨大的青莲虚影。


    伴随一声清鸣,莲影旋转上升,莲瓣上亮出金色的道纹,绽放的霎那并发出无数青色剑气,这些剑气不似太乙太极印那般刚猛,反而如绵密春雨般,精准缠上每一道雷蛇,雷蛇被剑气消散,剑气还做无数青莲悬在虚空中,一时间整个界壁战场都铺满了缥缈清雅的青莲,即使被稠密的灵雨冲击,莲瓣都颤一下。


    众人看着战场上萦绕不散的众多青莲虚影,纷纷看向身边熟悉的清虚宗弟子。


    他们若是没眼瞎的话,这招应该是清虚宗青莲剑诀的第十二式——净世,过往大家见识这一招,顶多也就上千净世青莲,还是见洛白衣的弟子薛北之间用过一次,现在这铺满战场的规模,怎么着也有上万之数。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刚刚对方使出了天衍宗的剑法绝学,现在又将青莲剑诀用到这一步,到底是哪方大神出世了。


    此时紫霄道尊这边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恨不得冲到战场之上。


    泉灵道尊察觉他情绪不对,迷惑道:“你认识这正在渡劫的人?”


    紫霄道尊后背的大手微颤,轻轻咳了一声,“现在战场被天道遮蔽,你们看不清,我也看不清,我……我觉得她这招净世用的真漂亮,连老夫都不及。”


    其他大修:……


    他们承认战场上刚刚抗击雷劫的修士的剑招确实干净漂亮,但是肯定与紫霄道尊比不上的。


    ……


    薛北目光灼灼盯着场中,失声道:“师父……您看到没有!”


    洛白衣没理他,下意识看向与他相隔十里的西侧,那里是天衍宗负责驻守的战场。


    高台之上,温苒卿似有感悟,抬眸看向这边,也只是一眼,然后将目光又放到场中。


    此时,明秋盈有些发懵,她踢了踢一旁的扶峫:“扶峫,你现在想什么呢?”


    她感觉自己想的有些太出格了。


    若是此时战场中间这人渡的是元婴期雷劫,或者再大胆一些,出窍期的雷劫,她会毫不犹豫期待是小师妹,可这是分神期。


    小师妹是失踪了一百年,又不是飞升了一百年。


    扶峫白了她一眼,“与你想的差不多。”


    明秋盈叹气,看向温苒卿,见她面色淡然,小心试探:“师父,您认识这渡雷劫的……前辈吗?”


    温苒卿闻言,淡淡道:“不知道!”


    “……不知道啊。”明秋盈顿时如一盆冷水浇头,一时有些失落。


    这时不止他们好奇渡劫者的身份,围观众人也在好奇,大家为对方的身份吵得不可开交,争辩对方是天衍宗弟子还是清虚宗的人。


    ……


    界壁战场之上,最后一道劫雷已然退散,天空劫云开始退散,七彩祥云纷纷赶赴此处,将整片战场笼罩在无暇圣洁的霞光中。


    漫天金丝般的灵雨纷纷飘洒,温沉月被七彩光柱笼罩,身上雷击焦痕褪去,发丝、肌肤重新泛起星辉光泽,温五的真身也在灵雨中重生,伤口愈合,新生的毛发尾端闪着金色的光芒,体态比之前修长了一些,皮毛也越发有光泽。


    温沉月的三重原神在七彩光柱的滋养下更加凝实,身旁的熔星剑破碎的剑身也在愈合,并且在闪烁着七彩的道纹。


    温沉月身上的伤愈合之后,熟练换了一身白裙,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渡劫的地方有些熟悉,看着遍布战场的尸身与法器、魔器碎片,她呼吸一滞,心中一阵抽疼。


    就在众人等候时,他们发现分神劫毕,七彩祥云并未消散,反而在天道意志的牵引下,向着破碎的界壁流淌。


    同时温沉月也察觉自己识海小天地的躁动,此时识海中青莲绽放,现出九粒莲子,无声地悬在半空中,示意温沉月将它放出去。


    温沉月将莲子放了出去,莲子飞出来后,飞入祥云,无声地隐入祥云中,然后快速生长,眨眼功夫,七彩祥云上无数金莲绽放,金莲随风一摇,顷刻间又掉落,稳稳地掉入破碎的界壁之中,仿若垒墙一般,一朵层叠一朵,浩浩荡荡的,让人看的想流泪。


    围观的人、妖、魔族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坑声,现在他们已经将之前想要搞清渡劫之人身份这件事甩出脑子了。


    只要界壁修复了,玄灵界的危机消失一半。


    无数金莲垒墙的同时,祥云散发的七彩霞光如同织梭,在金莲的虚空缝隙中不断穿梭,用法则将空隙填满,无数灵雨受到指引,随风挪移到界壁这里,在七彩祥云的照耀下,滋生出一道道晶莹的晶脉,稳固界壁,而游荡在界壁附近的魔气、煞气,则被金光净化,化作纯粹的灵气。


    半个时辰后,比之前更加耀眼的金**壁重新出现在九巍山之上,相比之前,新界壁上布满先天道纹,每一道纹络都吸收了先天道韵,只要了玄灵界灵气不灭,新界壁不会坍塌。


    周围的远古灵物、阴月藤、月华木看到界壁重新搭建而成,温沉月平安渡过雷劫,纷纷欢呼雀跃,鸣叫声响彻九霄。


    附近的妖族听到嘶鸣,经不住化为原型,昂首鸣叫回应。


    等天穹的七彩霞光散去,灵雨结束,众人这才有机会看清此时战场的场景,大家没多注意周围的远古灵物,而是将目标都放在渡分神雷劫,修复界壁的渡劫者身上。


    只见战场中心,银色巨兽蹲坐在深坑中,露出半身,它似虎又似狼,却生一双赤色龙角,毛发如银河倾泄,在日光中却泛着金色光晕。


    此时它的头顶静静立着一名窈窕的女子。


    女子青丝如瀑,白衣胜雪,眸光冰冷,周身萦绕着未散的道韵,姿容清绝,让人不由得感慨,真是一副好相貌,即使修炼之人不缺绝美之人,但是看到女子,也不得不发出感慨,只不过,众人越看,总觉得对方眉眼有些熟悉。


    温沉月环顾四周,面上虽然淡然无波,但是心中已然抓狂。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周围那么多修士,她是打断了他们打仗吗?


    现在自己要怎么做?


    是拉架还是让开战场给他们。


    ……


    明秋盈看着已然长成少女的温沉月,激动地直跺脚,“扶峫,扶峫,你看,你看!”


    这样子谁说不是小师妹,她与他急!只有他们天衍宗才能养出这么气质清冷又强大的剑修。


    “我眼睛没瞎!”扶峫无语,感觉她再跺几下,他们脚下要塌了。


    明秋盈唇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师父,您看!”


    话音刚落,就见温苒卿如光一般射出,她也连忙追上。


    曲鸿澜见扶峫杵在原地,抬脚踹了他一下,“你不去吗?”


    扶峫无奈,指了指对面清虚宗方向,“那边肯定也回去,我现在挤上去,清虚宗那个肯定看我不顺眼,一个不顺心,将我踢出去,丢的是天衍宗的脸。”


    曲鸿澜一听,觉得有几分在理,他看了看远处闪着金色微光的界壁,又看了看站在兽头上的窈窕女子,唇角经不住勾起,“沉月果然没让我失望,她这次回来,我这个当宗主的,也能轻松了。”


    旁边的游灵珊打断他的幻想,“师父,洛前辈现如今是清虚宗的宗主,按照先后顺序,也是先接清虚宗的位置,而且刚刚天下人都能见证,沉月的青莲剑诀练得可不比太乙玄天剑法差。”


    “……”曲鸿澜笑容一滞,他眸光一转,“我与沉月有约定。”


    游灵珊幽幽道:“靠着哄骗金丹期的小女孩得到的契约,传出去,咱们天衍宗丢脸。”


    曲鸿澜:……


    他不管,反正洛白衣别想将人抢回去。


    ……


    围观众人见温苒卿出现,停在原地,暂时观望,


    ……


    “……看来我猜对了,这


    位女修是天衍宗的弟子。”


    “刚刚我注意了,这位女修与瑶光剑尊眉眼特别相似,可能是瑶光剑尊的亲友?”


    “没听说温剑尊有血脉相连的亲友?”


    “说实话,若是温剑尊的女儿还在世,应该也长成这位女修如此模样了。”


    “胡言乱语,瑶光剑尊的女儿失踪时,是个二十余岁的金丹,而且还是幼童模样,就算外貌突破束缚,你告诉我,古今以来,哪个能百年内接连踏过元婴、出窍、分神!”


    “这……可是我觉得她长得与临渊剑尊也有几分相似。”


    “那是错觉!”


    “……”


    第69章 第69章我知道啊!你们一家都是……


    温苒卿速度很快,眨眼便来到温沉月跟前,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


    温沉月呼吸一滞,指尖猛地一颤。


    眸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刺目的银发,她那绝世无双,高冷强大的娘亲怎么头发变白了。


    是因为担心她吗?


    “娘亲!”温沉月挤出声音,带着压抑与沙哑,“您的头发……”


    温苒卿抬手,如同孩子幼年那般摸着她的头,淡然道:“与你无关,我这是破道了。”


    “啊?”温沉月呆滞,有些懵。


    须臾,又一个青色身影飞掠而来,立在她跟前,上下打量她,磁性的声音有些低沉,“终于回来了,也长大了!”


    温沉月看着杵在面前的便宜爹爹,目光落到他的头发上,又看了看自家娘亲,眨眼眨眼,“娘亲,你证道了吗?”


    温苒卿:“证了。想你的时候,就证一次。”


    温沉月:……


    洛白衣:“然后我被打的半死。”


    温沉月闻言,当即目含谴责,“你这是自作自受,娘亲修无情道,你有不可撇清的责任。”


    洛白衣:……


    温苒卿上前牵住她的手,冷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你这些年都被困在下面?”


    温沉月老实摇头:“我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落入一片满是魔物的地界,那里自成一片天地,终年黑暗,不见日月,之前元婴雷劫的时候,引得地脉震动,原以为出窍雷劫能出去,谁知道到了分神雷劫,大家一起渡劫才出去。”


    不过也有好事,就是雷劫引来的七彩祥云将界壁修复了,这样魔界的魔气与葬魂水就无法迈过界壁,日后要打,还是要谈,都有利于灵界这边。


    后面的明秋盈听到这些,眼中的心疼都克制不住了。


    她家小师妹从小就被大家娇惯着长大,可是二十余岁就被困住,自己独自修炼,独自渡过雷劫,还是元婴、出窍、分神接连三道,还都是在百年内完成的,想来小师妹肯定觉得无聊透了,所以将注意力都放在修炼上了。


    洛白衣不打扰她们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随着雷劫跃出地面的远古灵种们,不知何时,这些家伙已经聚拢过来,或躺、或站地围在周围,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属于远古血脉的灵压,他眉心微皱,目光落到不远处出现的妖皇身上,唇角微微勾起,向他点了点头。


    至于温沉月脚下化为原型的温五都被大家暂时忽略了。


    妖皇同样回以微笑,拱手致谢。


    这群远古灵种注意到妖皇后面保持原型的妖王,纷纷目露好奇地瞅着他们,不过没有温沉月的吩咐,他们虽然好奇,也没有动作。


    明秋盈笑盈盈道:“小师妹如今长大了,实力也高,师父终于能放心了!”


    说来也是凄凉,师父座下这些弟子,他们这些年修为没有寸近,还在出窍期徘徊,小师妹一出场就是分神雷劫,而且不止她一个人渡劫,还是带着众多生灵一起渡劫,刚刚的阵仗,莫说惊掉了他们的下巴,就是紫霄道尊他们,也是惊奇啊!


    温沉月弯眉浅笑,赞同道:“娘亲,你听到没有,你可以放心了!”


    “嗯。”温苒卿牵着她的手,轻轻应了一声,分不清情绪。


    洛白衣看到这一幕,面上笑容不变,凤眸快速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愁绪。


    他了解卿卿的担忧。


    孩子大了,他与卿卿都开心。


    可是如此相貌,如此实力,如此风华,今日又在万千修士面前如此出场,甚至修复了界壁……孩子的无情道可要怎么过啊!


    不过他担忧了一瞬,想了想与温沉月同修为的,大多是年龄相差千岁的“老东西”,一些同龄的人修为又太低,思来想去,有他与卿卿在,似乎没有可担忧的,想到此,他向温苒卿投以安抚的眼神,让她莫要担心。


    温苒卿将他当做瞎子,孩子回来了,他往前凑得这么近做什么,无论如何,沉月都不会去清虚宗的。


    ……


    温沉月看到不远处的妖皇,当即走了过去,“妖皇陛下!”


    妖皇上前,朗声笑道:“温小友,你终于回来了,没想到即使身处险地,还庇佑了这么多妖族血脉,妖族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温沉月缓缓摇头:“我们同困一处,互相扶持,谈不到庇佑这种程度。”


    “温小友不必谦虚,妖族不会亏待朋友与恩人。”他招手示意护卫送上一口大箱子,“这些是妖族一点小小的心意,烦请小友先收下。”


    他此次出战,也没有带太多东西,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与身边的妖王凑的,等到回去后,他就将妖族宝库一半的东西送与温沉月。


    “这……”温沉月正欲拒绝。


    “沉月,你收下吧,否则妖皇今后怕是寝食难安。”洛白衣出声道。


    这么多远古灵种回归妖族,今后妖族的实力肯定会提升一大截,妖皇这般感谢不过分。


    “……多谢!”温沉月直接将箱子收入储物袋。


    妖皇面露喜色,“温小友果然做事爽快,小友此番回来,若是有空,可来妖族做客几日,到时我率领妖族扫阶以待。”


    温沉月:“好说,好说!”


    然后,双方又寒暄了一场,妖皇就哄着温沉月带着的那一群“小祖宗”离开界壁战场,留下白虎王主持大局,他要回去与雁山长老商量一下妖族未来的发展。


    ……


    等温苒卿带着温沉月回到清虚宗的驻地,天衍宗的弟子们得知温沉月的身份后,脑子差点炸了,神情恍惚。


    等一下……


    你说,这位出场惊天地,泣鬼神,分神雷劫渡成大乘雷劫架势,青莲剑诀与太乙玄天剑法用的出神入化的人物是他们天衍宗失踪百年的温沉月,传说中温长老与清虚宗宗主洛白衣的独女!


    对于温沉月分外陌生的弟子只是惊叹温沉月的修为与身份。


    可是此时恰巧在战场的宁束云、赵胥等人,却是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宁束云神情还算镇定。


    赵胥则是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


    黄半蕊嫌弃他的蠢样子,抬脚踢了他一脚,无语道:“小师叔回来,你怎么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你才死了爹!”赵胥没好气道。


    黄半蕊:“借你吉言!”


    赵胥:……


    他差点忘了,黄半蕊对于重男轻女还花心的黄师叔一直都看不起,巴不得他被雷劈死了。


    赵胥:“我就是惊讶了一点,谁曾想她会这般出现。”


    黄半蕊望着前方正与宗主谈话的白色背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


    在两军交战时猝然出现,还是天雷闪电,外加地动山摇的出场,莫说百年内,就是千年内,估计也会被人津津乐道。


    不过……


    “你这么炸毛,难道不是因为小师叔实力太高,让你翻身无望吗?”她唇角戏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说来,相熟的几人中,赵胥的修炼比较顺遂,现在已经是金丹大圆满,估摸着这几年就进入元婴,这也是他出现在界壁战场的原因,一是因为他是天衍宗弟子,二是需要历练,甚至这人做着等到温沉月归来,他翻身变师叔指导对方的美梦。


    赵胥俊脸一红,当即上前捂住她的嘴,“你……乱说,我可没乱想。”


    黄半蕊闻言,给了他一个白眼,手肘毫不客气地重击。


    “……”赵胥呼痛松手,有些委屈道:“就算以前有想法,人家现在是分神期,我就是做梦也不敢想啊!”


    只能说,不愧是温长老与洛宗主的女儿。


    “噗!”黄半蕊忍俊不禁。


    ……


    高台之上,曲鸿澜看着窈窕绝美的温沉月,一副老怀安慰之色,“沉月,你如今平安归来,苒卿也能睡个安稳觉了,我也能安心将宗门托付给你了。”


    温沉月眨了眨眼,将曲鸿澜上下打量一番,怎么看,宗主都与百年前一样,眼角一点细纹都没有,在为宗门努力个一千年也不再话下。


    曲鸿澜与她大眼瞪小眼,有些不解,“沉月,你为何这般看我?”


    温沉月老实道:“我出来前,一直担忧师叔祖您因为过于劳累与忧虑,容颜不保,相貌变老了,现在看来,师叔祖的驻颜术又精进了不少。”


    曲鸿澜一噎。


    这孩子想的太多了,大可不必。


    不过……


    虽然过了百年,孩子的性格依旧没变。


    旁边的游灵珊忍笑道:“沉月,你可知刚刚师父见你平安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可以将宗门担子托付给你了。”


    温沉月闻言,神色淡定道:“我拒绝!就算是按照与师叔祖的约定,还有四百年的时间,现如今师叔祖还是自己干吧。”


    曲鸿澜:……


    ……


    接着,温沉月又去了清虚宗的驻地,她此番是来看紫霄道尊的。


    守卫的弟子听到温沉月的名号,面上露出了熟悉的恍惚之色,甚至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天,一副不知今时是何岁月的模样。


    老天爷,他们若是记得没错,宗主的女儿失踪了也堪堪才满百年,百年前,温沉月是什么修为,现在又是什么修为,这事情传出去,怕是要将天下人吓到。


    温沉月神色淡定,对于大家动物园看猴子的表情,她已经适应。


    守门弟子:……


    不!不能这样说,确切来说,按照温沉月的说法,他们应该是看外星人!


    薛北听说温沉月来拜访,亲自给她带路。


    两人并排走着,薛北给她简单说了一下这百年发生的事。


    “你是说孙霜天现在成了魔君?”温沉月震惊了。


    柯弦露出尾巴被收拾,她不奇怪,但是孙霜天怎么就叛离清虚宗,跑到魔界了!


    薛北:“谁说孙霜天叛离清虚宗了,他离开之前,就告诉师父与我,他要当魔君。”


    温沉月:“为何?”


    “……”薛北的眼睛无声无息地落到面前的女子身上,含义不言而喻。


    温沉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因为我?难道他怀疑是戎枭将我囚禁了?”


    薛北继续往前走,“差不多!他觉得自己若是当上魔尊,凭借魔界的手段,一定能找到你。”


    当年,他与师父听到孙霜天的打算都愣了一下。


    对于孙霜天,因为此人的身世与血脉,他们对他没有什么期待,只求他安分守己即可,没想到当年的少年在温沉月失踪后,居然在心里下了这般决心。


    温沉月:……


    这理由一出,让她还如何揍孙霜天。


    薛北察觉她面上有些不自在,笑趣道:“怎么?难道之前听到孙霜天当了魔君,还打算收拾他?”


    温沉月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要不,师兄,你就当我今日没问过,这些是我从魔界归来后才知道的。”


    薛北差点被呛到:“你还真打算揍人?”


    “当然,当年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修道,他最后还是入了魔,当然要揍。”温沉月淡定道:“再说,我也要去找柯弦、戎枭算账。”


    薛北:……


    他只能在心中祝福孙霜天能撑过温沉月的教训。


    ……


    到了紫霄道尊的住所,温沉月才迈过门槛,步子顿时僵住,转头看向薛北,眼神控诉:为何没告诉她,紫霄道尊这里有这么多大佬。


    薛北感受到泉灵药尊、赤焰道尊他们的视线,亦是头皮发麻,眼神无辜:他也不清楚,否则绝对只将人送到门口。


    花厅中,紫霄道尊坐在上首,满脸和蔼地看着她,“沉月来了!”


    温沉月硬着头皮进去,先向紫霄道尊行了郑重的叩首礼,直起身道:“师祖,我回来了!”


    “快起来!都是自家人,平安归来就行。”紫霄道尊将她扶起来,看着面前已然长成的小姑娘,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诸位,这就是我那孽徒生的乖徒孙,你们看,她多像我啊!”


    泉灵药尊等人一头黑线:……


    洛白衣是他捡的,又不是他生的,温沉月怎么会与他像!


    温沉月:……


    紫霄道尊询问了她在魔渊百年的经历,听闻她每日除了修炼就是杀怪,心疼不已,当即塞了一堆东西给她。


    泉灵药尊等人也纷纷给了东西,各种上品丹药、珍稀药植、灵器符箓……都快温沉月的储物袋给塞满了。


    温沉月在魔渊待了百年,虽然魔渊不是什么宝地,但是也有一些特殊的药草,还有她也存了许多被净化后的上古魔骨、雷泽牛的断角、金鹏爪、鹿王角……虽然可能价值不高,但是胜在稀奇,所以她给现场大修一人一份。


    泉灵药尊看到居然有雷泽夔牛断角,面露惊喜,她百年前曾经得到一份上古丹方,修复了百年,乃是墟极渡劫丹,其中就需要一味雷泽夔牛断角,这东西莫说九宗,就是妖族那边也没有,毕竟雷泽夔牛早在五万年前,已经消失,存世的万年断角早就没了。


    不止夔牛断角,那些金鹏爪、鹿王角、蛟鳞……都是难得的材料。


    泉灵药尊欣喜,又给温沉月塞了两个储物袋,温和道:“以后缺什么,派人去药王谷说一声就行。”


    温沉月乖乖道:“药尊喜欢就行!”


    接下来一段时间,紫霄道尊滔滔不绝地开启了夸夸模式,温沉月插不上嘴,只得礼貌地站在那里。


    看到如此乖顺、得体的晚辈,泉灵药尊等人想起自家门下的那些让人头疼的徒子徒孙。


    双方又开始互相倒起了苦水。


    关于这个话题,紫霞道尊的主题当然就在洛白衣身上,有时候也会牵连到薛北身上。


    临走的时候,合欢宗的离恨老祖随口说道:“沉月,我们合欢宗可是有许多知冷知热的优秀少男少女,你若是觉得无聊,多来合欢宗指导他们有点,让我那些徒子徒孙,莫要耽于情爱!”


    此话一出,众人嘴角微抽。


    离恨,你说这话,不觉得别扭吗?你们合欢宗不就是讲究纵情溺爱吗?


    想把人拐回去,直说就好。


    紫霄道尊瞪眼,嘴巴都快气歪了,“离恨,你都多大年纪了,沉月才多大,哄骗小辈,不怕被天下人笑话。”


    离恨老祖神色淡定,摘下自己葱白玉手上的一枚戒指,示意温沉接过去,“这枚乾坤戒就当是我给你的束脩了。”


    温沉月眼皮一跳,无奈道:“前辈,我修的是无情道!”


    离恨老祖点头,美眸瞥了一眼紫霄道尊:“我知道啊!你们一家都是,等哪天紫霄也修无情道,我也不稀奇。”


    “噗!”泉灵药尊笑出声。


    离恨老祖这话说的在理。


    温沉月:“……您就不怕?”


    离恨老祖勾唇一笑,“真是巧了,合欢宗最擅长应对无情道,沉月,你难道怕了?”


    温沉月:……


    离恨老祖红唇微启,继续鼓动道:“沉月,我们合欢宗的弟子知冷知热,相貌又好,而且有针对无情道的补救措施,你再想想……”


    温沉月感觉此时的离恨老祖有些像上辈子干销售的大佬,不过……


    她轻咳一声:“多谢离恨前辈的关心,我现在才出来,不打算寻道侣。”


    离恨老祖见状,丽眸一转,将乾坤戒塞到她的手中,“我刚才说了,这是束脩,不是哄你入合欢宗的,再说你年岁太小,我手底下的那些徒子徒孙如果敢对你无礼,你直接砍了即可,我眼皮都不眨一下。”


    “师祖!”温沉月向紫霄道尊求救。


    紫霄道尊指尖一动,乾坤戒就回到离恨老祖的手中,“离恨,你别说一套,做一套,沉月是实打实的剑修,可不会与合欢宗的弟子凑到一起。”


    离恨老祖冷笑:“还真是巧了,伤我合欢宗弟子最多的就是剑修了!”


    紫霄道尊瞪眼:“那是因为你们合欢宗紧着剑修祸害!”


    ……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温沉月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向其他大佬拱了拱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泉灵药尊等人忍笑,微微颔首  ,示意她离开。


    心想温沉月这性子与洛白衣有些相似,气质虽冷,却不似寻常剑修那般刻板严肃。


    温沉月与薛北走到外面,纷纷松了一口气。


    ……


    界壁被修复后,交战双方剑拔弩张的氛围骤然一变,灵界这边没有了后顾之忧,气势越发强横,还有妖族那边,之前是为了报仇,现如今,他们妖族那么多渡过劫的远古灵种,妖族未来可期,所以妖族虽然人数少,但是士气简直爆棚,个个勇往直前。


    而魔族这边,受到的冲击就有些大。


    本来,与灵界的战事胶着许久,原先头顶的魔君日日鼓动,说是占领玄灵界,让他们魔族骑在万灵的头上,可是今日,在战役如此大的战场上,双方都投入了百万规模,大家眼睁睁看着战场被雷霆扫射,界壁还被天道给修复了,并且比以前更加坚固,明摆着上天不站在魔界这边。


    戎枭则是派人打听了渡劫的女子是谁,对于这点,天衍宗与清虚宗都没有遮掩,不用太费力,就知道渡劫的女子是谁了。


    魔军临时驻地的主帐中一片寂静,柯弦与戎枭面无表情地看着留影石中的景象,里面刻录的是温沉月渡劫时的场景。


    柯弦沉着脸:“戎枭,你当年不是说,温沉月不可能出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温沉月不仅平安归来,修为已经超过他了。


    戎枭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不服!你这个前任魔尊不行,不代表人家不行,我当年能从魔渊爬出来,她待了百年,你觉得会一无所获?”


    她怀疑当时她待的地方属于魔渊的外围,而温沉月坠入了魔渊的内围,所以才没有踪迹。


    “你开心什么?当年她出事,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你不会觉得同为女子,她就会放过你?”柯弦同样反问。


    戎枭淡定地梳理了一下袖子,“比起我,柯弦你现在还是担心自己吧!我一直是光明正大地下手,你可是接连害了孙鳌凤、宁宴他们,我若是你,此时就不会在这里带着,回到魔尊殿窝着,省的将命给搭上。”


    “你!”柯弦站起身,双目猩红,见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忽而薄唇翘起,“看你这样子,我再给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如何?”


    戎枭闻言,察觉不对,不动声色道:“好消息?”


    她与他现在虽处于同一营帐,不代表是同一阵营,对于柯弦的“好消息”,对于她,可能不算好消息。


    柯弦慢条斯理道:“你那侄儿出息了,冥灵魔君将所有势力都给了他,而且他还得到了其他七位魔君的支持。戎枭,我们在前线为魔界的未来与灵界战斗时,孙霜天反而崛起了!”


    “不可能!”戎枭下意识反问:“凭什么!”


    世人皆知,孙霜天乃是半人半魔血脉,就算有她爹爹的缘由,怎么可能说服其他魔君。


    第70章 第70章不来寻他算账,我修炼……


    凭什么?


    柯弦听到这声质问想笑,他确实也笑出声,“自然是因为你这个女儿不贴心,所以冥灵魔君才选了乖孙!”


    戎枭阴沉着脸:“魔尊笑的如此开心,确实是个好消息,既然刚刚魔尊说我不贴心,反正现如今界壁已经修复,与其被灵界那边针对,我不如回去做个贴心的女儿!”


    柯弦:……


    “你甘心吗?”他不信戎枭甘心如此。


    戎枭两手一摊,“这也是没办法,谁让魔尊无能呢!空有皮囊,连天魔令都无法控制!”


    这下轮到柯弦黑着脸了,“戎枭,现在天魔令虽然不由我控制,但是等寻到天魔令,我自然有控制她的法子!”


    “咯咯咯……”戎枭听到这话,真的被逗笑了,“魔尊阁下,您连魔尊殿都无法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您连我都无法驾驭,还想着天魔令的事情,难不成之前在战场上被天雷劈了?”


    柯弦:“没有天魔令,我依旧是你们的魔尊,等到天魔令现世,要担心的不是我,而是灵界那边了。”


    “哦?”戎枭起身,大步往帐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看在你我二人这些时日配合的份上,我就提前告诉魔尊一个好消息,天魔令不会现世了!”


    只不过,柯弦能不能再次成为魔尊,要看她承不承认了。


    柯弦眸光微眯,站起身:“你知道些什么?”


    戎枭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留下柯弦死死盯着晃动的门帘,久久不语。


    ……


    戎枭出来后,去了前线高台,视野中那堵绵延没有尽头的界壁分外刺眼。


    戎枭看到不少魔族士兵用武器攻击界壁发泄,对界壁不止一点伤害都没有,反而被界壁反击,弄得自己头破血流。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魔兽、魔兵的尸体,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她忙碌了百年,鼓动献祭族人,与父王决裂,现如今只是一场劫雷,就将她所做的一切都抹平,就因为她是魔族。


    难道因为魔族,就要天生被拘押在魔界,就因为是魔族,永远就要被世人排斥。


    她飞身直接落到了高大的魔兽尸骸上,冲鼻的腥臭味将她包围,看着脚底下腐烂的尸身,她原先妖娆的赤瞳此刻完全被漆黑浸染,眼角血纹蔓延,一直延伸到耳际。


    “我不服!”


    戎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声音中似有万千怨魂的哭嚎,周身魔气彻底暴走,让周围魔族瑟瑟发抖。


    阿骨飞身而来,跪在她的脚下,“主人,您冷静些!”


    话音刚落,抬头就见戎枭全身已经被魔气包裹,华贵的服饰村村碎裂,露出内里白皙的肌肤,翻涌的混沌魔血不断鼓动,半身爬满了漆黑的魔纹。


    她猛地撕开自己的心口,血肉崩裂间,一枚残缺的漆黑令牌自她心口浮现。


    令牌一出,脚下地面震颤。


    阿骨眼含热泪:“天魔令……魔尊!”


    魔军大营的魔物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受到了奇异的牵引,控制不住地看向尸山上的戎枭,魔心控制不住地颤动与臣服。


    而戎枭周身肆虐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到她的心口。


    柯弦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盯着她心口的漆黑令牌,牙都快要咬碎了,居然是——天魔令!


    怪不得戎枭不惧他,笃定他无法得到天魔令的认可,原来她早已将天魔令收入囊中。


    片刻后,待戎枭吸收完魔气,她的眼眸再次恢复赤红色,不过眉心多了一道奇异的魔纹。


    她站在尸山之上,冰冷地俯瞰周围匍匐的魔族,视线无声地掠过面目扭曲的柯弦,唇角泄出一声嗤笑,下一刻,眉心的魔纹闪亮,脚下跪伏的那些魔兵魔兽突然发出凄厉哀嚎,他们身上的魔气强行被抽离,化作滚滚洪流,灌入戎枭的体内。


    “怪不得魔尊强横!”戎枭眼眸微阖,静静地品味涌进身的魔气。


    等到她实力更强横时,她能控制这些魔族将他们的血肉、魂魄、修为全部都奉献给她。


    ……


    柯弦身边的魔尊殿长老惊呆了,面色惶恐,“魔尊……阁下,这是怎么回事?”


    “怕什么?你没看清吗,她身上的天魔令是不全的,否则也不


    会与我安稳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柯弦虽然恼怒戎枭骗他,可很快就恢复神志了。


    刚刚他还“惋惜”戎枭居然被气的走火入魔,没想到这人居然此时将天魔令公布,这样的话,对他有些不利,他要速速回魔尊殿,想办法将修为提升,否则不提洛白衣、温苒卿他们,单是戎枭,他就抵抗不住。


    长老:“不全?”


    柯弦点头:“要不然她也不会藏这么长时间。”


    现在看来,她顶多也就得到一半天魔令,怪不得他一直召唤不出天魔令,原来天魔令不止破碎了,其中一部分还被别人给占了。


    长老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比起戎枭,他们还是对魔尊更加信服。


    ……


    等到戎枭从尸山上下来,就有人告诉她,柯弦带着人提前离开。


    秦楼满脸堆笑地看着戎枭:“魔主,我们还在这里守着吗?”


    现在戎枭身上的天魔令公开,他觉得可以暂时将注意力放到魔界,然后再图谋灵界的大事,否则现在若是与灵界对着干,纯粹被灵界的人当出头鸟给收拾了。


    以现在灵界的战力,他们最好避其锋芒。


    戎枭冷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秦楼心头一跳,连忙低头:“属下不敢揣测魔主的决定!”


    戎枭长袖一挥,“听闻我爹爹被杂种蛊惑,要将所有东西留给一个杂种,我自然要回去过问一下!”


    “魔主说的有理!”秦楼心中一喜,暂时从界壁战场撤离,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况且就连柯弦也先走了,他们也可以撤退。


    ……


    戎枭在魔界万千魔族的注视下暴露天魔令,而且她当场吸纳现场魔族的魔气,也向世人展示了天魔令的真假,消息一经传出,迅速传遍魔界、灵界。


    不过很快,魔尊殿也迅速辟谣,说戎枭身上的天魔令不全,连一半都没有,只能控制低等魔族……


    这些消息,旁人信不信,就要看大家自己的分辨了。


    ……


    天衍宗驻地大殿,曲鸿澜召集此番出战的长老与峰主们,与他们商议之后的布置,温沉月虽然年纪小,可现在也是分神期,加上她娘的面子,也得了一个位置。


    众人说起了戎枭身上的天魔令。


    原先他们以为这东西已经消失了,或者被留在某个秘境中,谁曾想居然早已经现世。


    温沉月疑惑,“既然戎枭身上不足一半,剩下的呢?”


    对于魔尊殿的辟谣,温沉月还是信的,毕竟她对戎枭也算是有些了解,对方如果真的控制全部天魔令,也不会让柯弦猖狂。


    曲鸿澜:“不知。”


    之前的典籍中也没有记载天魔令可以分裂的。


    温沉月:“那一半天魔令能当上魔尊吗?我觉得吧,除非另外一半天魔令出现,现在的戎枭会更容易拉拢其他魔君,魔尊殿的长老不是说了吗,拥有一半的戎枭现在只能控制低等魔族,修为高的魔族控制不了,就只能拉拢,岂不是让大家更安心!”


    天魔令让大家忌惮,不就是因为它对魔族有很大的操控,现在一半的天魔令也能成事吗?


    扶峫则是若有所思:“我觉得另外一半天魔令应该也现世了!”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他。


    他这话什么意思?


    温沉月闻言,“既然这样,咱们要不要帮忙,防止戎枭掌控魔界。”


    曲鸿澜蹙眉:“扶峫,你知道什么?”


    扶峫摇头:“我也是猜测,是不是还需要验证,不过应该过不久大家就清楚了。”


    众人:……


    怎么到了现在还在卖关子。


    ……


    扶峫前脚刚离开大殿,后脚就被明秋盈、温沉月给拦住了。


    明秋盈唇角上翘,“师弟,你是自己主动交代,还是让我们动手!”


    温沉月配合地举起剑。


    他哭笑不得,“你们二人老大不小了,怎么兴起了强盗行为!”


    温沉月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卖关子!”


    “……”扶峫见两人真要上手,用手按了按额角,“好了,好了,其实这事也不难猜,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与冥灵魔君有关的另外一个人!”


    与冥灵魔君有关?


    温沉月与明秋盈对视,二人眼中都写着:谁啊?


    见她们没有明白,扶峫无奈看向温沉月:“沉月,此人你也一直担心他啊!”


    温沉月眼眸中的迷茫更多了,众所周知,与冥灵魔君有关的也就戎枭了,这位不是让灵界头疼,就是魔界的许多魔君也头疼,现在又有半块天魔令在手,那些魔君有罪受了!


    除了她……


    温沉月不可置信:“小天!”


    明秋盈陷入沉思。


    扶峫叹气,“他入魔界仅六十栽,就成为了魔君……沉月,这天下的妖孽不多,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他肯定是有依仗的。”


    温沉月素手捏着下巴,“按照你的推测,戎枭得了一半,小天可能获得一半,难道冥灵魔君的血脉对天魔令有极大的吸引。”


    扶峫缓缓摇头,“你想多了,孙霜天如果身上真有天魔令,他的应该是从她母亲那里得到的,当初孙覃雪在上古战场被诡异的墨玉袭击,连出窍期都抵挡不了,后来又蛰伏下来,我想这诡异墨玉应该与天魔令有关。”


    当初,清虚宗担心诡异墨玉是上古战场的产物,担心荼毒玄灵界,所以给各宗门都传了信,让他们地方,他也是那时被戎枭给缠上的。


    说来,似乎当时也距离戎枭成年转换女身不久,就是不知道她转变性别,是不是天魔令的喜好了,现如今,无论戎枭是男是女,将她根除,都是玄灵界正道人士的共识。


    温沉月皱眉思索。


    既然如此,那要早日教训孙霜天,正好也趁此询问到底是何缘由。


    温沉月:“那等到改日我见到小天,咱们就知道了。”


    扶峫闻言,唇角微翘:“其实,小师妹,此事说不定洛前辈知晓,你不如问问他。”


    “他!”温沉月当即冷漠道:“不问!”


    扶峫、明秋盈:……


    因为师父的白发,小师妹现如今对洛白衣十分介意,听说回来后,即使去看紫霄道尊,也不理洛白衣。


    ……


    当夜,月明星稀,临近子夜时分,明秋盈有些睡不着,就去了温沉月的住处,发现房间内没人。


    询问巡逻的弟子,也没有见到温沉月的身影。


    明秋盈:……


    ……


    魔界的天空永远笼罩在暗紫色的雾霭中,分不清阴晴。


    此刻,魔尊殿上空,血色残月高悬。


    温沉月专门换了一身夜行衣,如鬼魅般穿梭在阴暗的宫殿之间,她的目标很明确——柯弦。


    识海中的温五好奇道:“你此次打算将柯弦给杀了?”


    温沉月:“他害我坠入魔渊百年,不来寻他算账,我修炼不是白修了。”


    温五闻言,闭上嘴。


    温沉月一边寻找柯弦,一边与温五聊天,好奇道:“对了,自从归来后,你怎么就老实躲起来了?”


    她那日渡过雷劫后,温五除了那次在众人跟前显露真身,其他时间都在她的识海小天地中。


    温五:“我受了些许伤,你现在终于觉察出冷落我了!”


    温沉月顿时


    不说话了。


    她终于找到柯弦的修炼室。


    漆黑的修炼室墙壁上满是黑紫的顶级魔晶,室内的魔气已经凝成实质,轻轻一戳,就能捅出一个小洞,而柯弦就盘坐在中间的魔台之上。


    与雷劫那日相比,柯弦变化良多,身形看着比原先大了一半,身上肌肉虬实,原先如绿竹一般的挺拔身材一下子变成了人形坦克,脖颈显露的每一条青筋都充斥着澎湃的魔气。


    变丑了好多。


    温沉月心中叹气,若是柯弦还有灵识的话,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气死。


    就是现在!


    她从阴影中暴起,手中的熔星剑通绽放出刺目寒光。


    剑锋所过之处,魔气都冻成冰晶。


    她这一剑直冲柯弦的眉心。


    “叮!”


    一柄漆黑的魔刀凭空出现,精准挡住她的剑尖。


    柯弦睁开双眼,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温沉月,本尊等你许久了!”


    他周身开始扭曲变形,裸露的皮肤下浮现狰狞魔纹,原先还算清明的双眸充血,满是狰狞的猩红,“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毫无防备!待我将你吞下,就是戎枭身怀天魔令,她又能如何?”


    温沉月冷眉一挑,剑势一变,使出太乙玄天剑法,剑光如雨,每一道都精准地斩向柯弦的要害。


    柯弦周身爆发滔天的魔气,双方打斗引起的威压让整座魔尊殿都在震颤,周围的魔物与魔兵感受到混乱的魔气与剑气,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快被凛冽的威压给压碎了,经不住发出惊恐地刺耳嘶吼。


    “砰”的一声,修炼室炸开,温沉月与柯弦冲出魔尊殿,双方在血月之下对峙。


    魔尊殿长老看着悬在半空中的窈窕身影,认出是温沉月,挤出声音,“温沉月,她怎么敢!”


    她莫不是觉得自己是温苒卿了,居然敢提剑自投罗网。


    他们魔尊殿虽然千年来沉寂,可也不是任何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温沉月不语,灵剑发出一声剑鸣,飞身冲向柯弦,灵剑周身缠绕着混沌雷光,剑锋所过之处,空间寸寸扭曲。


    柯弦见她攻来,周身魔炎滔天,双目赤红,手中魔刀灌满暗红的魔炎。


    靠近时,温沉月剑势陡变,剑光如长虹贯日,在柯弦周身刻下一道道火红枷锁。


    柯弦狞笑,魔刀横斩。


    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铮”声。


    剑身星芒破碎,而对面魔刀缺口渗出漆黑魔血,魔血遇魔气快速涨大,化作黑蛇欲吞噬温沉月。


    温沉月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持剑毫不客气一挥,黑蛇一分为二,谁知它又化身两条黑蛇,并且体积比原先更大,化作的蛇尾抽到她的身上,瞬间多了几道血痕。


    温沉月冷笑,不理朝她冲过来的黑蛇,剑尖虚晃一招,带着莲光的熔星剑刺穿柯弦的左眼,剑芒自动净化眼窝中涌出的魔气。


    “啊——”柯弦面目扭曲,“温沉月,你竟敢伤我,千万年来,你是第一人,也只是第一人!”


    他突然狂笑,胸口光芒大盛,“你且等着!等着!”


    随着光芒越来越盛,他的四肢、躯干开始裂开。


    温沉月见状,抽剑再次刺入他的胸口光芒位置。


    原先柯弦想震碎自己这个躯壳,化做魔气去侵染温沉月,想办法占据新的躯壳,谁知道温沉月居然一剑击中他的魔核,施法被终结,原先裂开的身躯停止分裂,身上血痕交织,手脚部位因为率先作用,早已脱离身体。


    温沉月眼含嘲弄:“魔尊原来是这样子!”


    柯弦怒火上涌,“你……”


    这一出声,震怒加上破功,身上崩裂的口子更大了。


    温沉月看着“主动”将自己削成人棍的前任魔尊,好奇询问识海中的温五:“温五,你可以吃吗?”


    温五无语:“你不是说不让我吃脏东西!”


    温沉月有些遗憾:“也对!”


    温五:“我们见好就收,将他惹急了,说不定会使出更加恶心的法子!”


    温沉月:“他现在已经是强行提升实力,还有其他法子?”


    温五淡淡道:“魔界的传承可是从远古就开始的。”


    魔界还是如妖族一般一同败落了,若是按照三万年前的底蕴,莫说讲一个出窍期魔族短时间内提升至大乘,就是渡劫飞升,也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魔尊殿的众长老、护法见柯弦被温沉月如此对待,当即大怒,乌压压都追了上来。


    温沉月看到他们的架势,一脚将柯弦踹下去,离开时,顺便拿了柯弦掉落在地上的一手一脚,至于是左、是右,她已经无心分辨。


    看在柯弦皮囊的份上,她还留了一只脚、一只手,没有赶尽杀绝。


    柯弦几欲吐血,“温沉月,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温沉月施法跳跃,在夜空中留下一句,“你剩下的手脚我下次再取,在此之前,你先打过戎枭吧!”


    “温沉月——”


    柯弦的怒吼声响彻夜空,引得方圆千里的魔族惊惶不已。


    ……


    温沉月以为柯弦会发出通缉令追击她,谁知她将魔尊殿的人甩掉以后,快到炼狱城,都没听魔尊殿有动静。


    温五倒是理解,“他如果发了通缉令,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你将他重伤了吗?现在戎枭身上的天魔灵已经被人知晓,他这个前任魔尊再被传出被一名百余岁的人修给伤了,你觉得魔尊殿手下的人会如何想?”


    当然,此事不是柯弦想瞒住就能瞒住的,要看刚才出事时,有没有其他势力看到。


    温沉月:“当然是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时刻,大家各自找出路呗!”


    ……


    炼狱城中,孙霜天并没有睡,他在魔尊殿的探子给他传信,说是温沉月半夜偷袭柯弦,废了他的手脚,现在已经离开魔尊殿。


    他此时是既担心又失落。


    小师祖回来四五日了,见了那么多好友,连柯弦这个仇人都没忘记,为什么不来寻他。


    难道是因为他成了魔君,小师祖失望了,不想理他。


    温沉月坐在房梁上,看着下方坐在案前沉着脸的男子。


    打量对方挺拔的肩背,锋利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下巴,想了一下她失踪前,记忆力孙霜天的样子,当年孙霜天可是一枚乖巧青涩的少年,努力修炼读书,立志将来要成为清虚宗的一峰之主,谁知百年过去,他却成了魔君,果然是世事无常。


    “唉!”她经不住叹气。


    “谁!”孙霜天听到陌生的声响,心头一跳,没有慌张警惕,反而涌上一股喜意。


    “孙魔君,有礼了!”温沉月挑了挑眉,从房梁上跃下,正好落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孙霜天。


    殿内顿时寂静无声,只能听到些许灯芯炸开的声响。


    孙霜天眼神专注,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咧嘴一笑,“小师祖,您终于来看我了!”


    “……你之前去了九巍山?”温沉月见他认出,也不否认。


    孙霜天摇头:“没有,我不去哪里,柯弦、戎枭要打,我管不了,等我当上魔尊,一定让魔界与灵界和平相处。”


    温沉月语带好奇:“那你怎么认出我?”


    孙霜天起身,递过来一枚留影石:“您出现时的场景,有人刻了留影石。”


    温沉月嘴角微抽,礼尚往来,递给他一口布袋,“这东西是我今日的收获,你看看需不需要!”


    孙霜天接过去,纳闷道:“是什么?”


    温沉月:“柯弦……你们魔界前任魔尊的左手……或者右手!”


    “……”孙霜天动作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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