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行啊,你让观月来伺候我……


    第二日的宴席是在许明棠府州的酒楼办的。


    许明棠的目的很简单,招商引资。


    她在宴席上说了她的设想。


    “城郊商区如今空着两栋三层的楼铺,我想要做成百货商铺,你们可以出货给我,然后通过我的铺子售卖。”


    “百货商铺?!”


    “出货给你?”


    货商们窃窃私语。


    这对那些货商来说是个新奇词汇,他们没有门店,卖东西都是自己推车挑担子叫卖,偶尔也有熟人店铺可以帮着代卖,但效果一般。


    “怎么出货给你?又怎么算钱?”这是大家最关注的。


    “你们可自行在我的百货商铺里按需付费租选铺位,售卖货物,你们可以直接把货物以一个价格出售给我,之后我来定价放在商铺售卖,也可以自己定价,我收取一点费用,帮你们长期售卖。”


    这个概念太新奇了,一些人还是有所顾虑,“你那城郊都没什么人,东西卖不出去怎么办?我们的铺位费不就白出了吗!”


    “人流大家不必担心,我们会签订契书,铺位租售时间内未赚回铺位费的可全额退费。”许明棠说。


    这个说法的确打消了很多人的顾虑。


    许明棠向他们展示了城郊商区的图纸,预备做百货商铺的楼店每层有十五个铺位,大小不一,位置朝向也不同。


    “可我是卖扇子的,若还有其他卖扇子的与我在同一个店里,这不就撞了吗!”有人说。


    “你所顾虑的细则我们都可以在契书上详细商量列出,双方同意后互相签订契书。”


    “若有感兴趣的下午可与我一道坐车去城郊商区看看店址后再做决定。”


    几乎来参加宴席的人都对许明棠所说的百货商铺很感兴趣,许明棠叫人雇了车,带着他们一道前往城郊商区。


    外围的住宅区已经有了居住的模样,男人砍柴打水,小孩嬉戏打闹。


    过了一条平坦大街,就是商铺了,一间间铺子大多还是空着的,只有几家店在装潢门头,所以也没什么人从这里走,只有一些从村镇来的牛车偶尔会经过。


    商铺再往前,靠近外州的地方矗立了两栋很显眼的三层楼店。


    两家店隔街相对而立。


    许明棠带他们走进店里一一介绍,“这家店是打算做百货商铺的,而对面的那家店则是做吃住的客栈,若有外地行人来此居住,可首选到这家店来进行采买。”


    “店里铺位大家看见了,价格也都明码标出,有兴趣地可以考虑考虑与我合作哦。”


    每个铺位的价格不一样,按月租售。有的铺位价格仅几十文,有的却要二三两银子。


    几十文肯定在府州是租不到铺面的,不过花在许明棠这家店里仅租个铺位,有些人还是纠结。


    但也有人在和许明棠签订契书了。


    是谢青河。


    “你怎么没和你姑姑回京城?”许明棠有些好奇。


    “姑姑对你的商区感兴趣,留我下来打探打探,她留了人保护我。”谢青河毫无隐瞒。


    “所以你要哪个铺位?用来卖什么?”许明棠问他。


    谢青河圈了五个铺位,许明棠眼眸微动,都是百货商铺里最好的位置,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确实进门或者转角就能看到的好位置,所以这些位置价格会稍微高一点,却又比正当门的显眼铺位价格便宜很多。


    他的眼光倒是出奇得好。


    “这五个都是我谢家租的。”谢青河道。


    许明棠一愣,不是帮徐怀溪租的吗?


    “姑姑的事,我可不管。”谢青河不掺合其他NPC的因果,“我要拿来卖金银玉器。”先和许明棠做上生意,才有合理接近她的机会。


    有了第一个人签契书,陆陆续续后面有了两三个,有卖衣裳的,也有卖皮毛的。


    但大多数人还都是观望状态。


    许明棠也不急,她可不仅仅只是和货商合作,府州的那些店铺也都是她的合作目标。


    隔天,她就邀请了府州的一些商铺掌柜吃饭,同样把话告诉他们,府州有几个商铺掌柜的目光就犀利得多,当许明棠提出设想之后,她们也都分别问了几个问题,比如许明棠是否会帮忙招揽顾客?货物安全由哪方保证?日后铺位是否会涨价等一些问题。


    同样也有三四个掌柜也选了铺位签了契书,是城里卖布匹衣裳、孩童玩具的掌柜。


    而同天下午,也有货商再来找上许明棠租铺位。


    商区周边的小店铺许明棠便租给了在附近安家的灾民,他们也都各有各的本事。


    城郊商业区的街上眨眼间就热闹起来。


    商业区步入正轨之后,许明棠去了石柏镇找桑雪。


    石柏镇和云山镇一样,也不大,进了镇子找人一问就能问到桑雪的行踪。


    “她呀,应当是在酒铺里吧,她大半的时间都会呆在酒铺。”


    “酒铺吗?”制香之人喝酒?


    许明棠觉得不大对劲。


    石柏镇上的酒铺有两家,许明棠很幸运的在第一家就找到了人。


    酒铺不大,只有一桌有客人,一女两男,三人很亲密。


    两位男子穿着暴露,正在为中间的女子倒酒。


    “喏,那个就是桑雪。”伙计为许明棠指了指正在饮酒的女子,许明棠在来的路上也打听到了一些桑雪的事情,比如桑雪靠制香为生,却嗜酒好色,赚的几个钱全砸进了酒


    坛子和男人堆里,又比如……


    桑雪比许明棠想象中年轻,脸颊因喝酒泛着红,手也不大规矩地在男子身上摸。


    许明棠叫了两壶好酒,拎着走过去,放在了桑雪那桌的桌子上。


    她的到来让其他两个男子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桑雪似是醉了,只是搂着男子的颈脖亲吻。


    男子看到许明棠芳姿绰约,气度非凡,脸红地推桑雪:“桑姐姐,有人来了。”


    桑雪眼眸迷离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带着醉意道:“女人有什么好瞧的,难不成你们这两个负心郎也见异思迁了?”


    “桑姐姐说的什么话!”男子嗔道,但也确实不再敢去看许明棠,桑雪才是愿意给他们花钱的人。


    许明棠在桑雪对面落座,坐近了才嗅到这里有不同于酒味的一股香气,是从桑雪身上传来的,因着那些香气,即便桌上空了好些个酒坛子,空气中的酒味竟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浓烈。


    而她也得以更清晰地打量桑雪,确实是个年轻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因沉迷酒色,面色上浮肿,眼下泛青,叫一副好相貌糟蹋了。


    因为许明棠毫不掩饰的打量,两位男子束手束脚不说,桑雪也觉得分外扫兴,头也不太抬道:“今日不做生意,别打扰我喝酒!”


    “请你喝酒啊。”许明棠把两坛酒推到桑雪面前。


    桑雪嗤笑一声,拿起面前的酒毫不客气地灌,一半进了嘴里,一半撒在了衣裳上,她砰地一声放下酒坛子,“难得见到个大方主顾。”


    显然是对酒很满意。


    她靠在男人的肩头抬着醉眼去看许明棠:“说收吧,你找我想买什么香?”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买香的?”


    “你身上有刘霖香料的味道。”桑雪说完把剩下的半坛子酒灌完了,又把另一坛酒的封口打开,亲了身边男子一口,道:“阿郎不为我倒酒在想什么呢?”


    “桑姐姐!”男子被桑雪当着外人面亲热,很是羞赧,却也听话地给她倒酒。


    “我想找你合作。”许明棠道。


    “噗!”桑雪一口酒喷出来,“哈哈哈哈哈,合作?真有意思!什么合作,说来听听?”


    “我想开一家膏脂店,缺个制香的师傅。”


    桑雪看着似乎起了点兴趣,她慢慢悠悠支起脑袋看许明棠,道:“行啊,你让观月来伺候我,我就同意和你合作。”


    许明棠眼眸一凝,她和观月的事情从来没放到人前去,外人只知他们是见过几面的私交,而桑雪这话,显然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吗?还是在想什么时候让观月来找我吗?”桑雪似是起了兴趣,语气轻快,很得意也带着一丝恶意:“你身上的味道瞒不过我,观月身上的熏香味,我曾在府州远远闻到过,他身上的熏香调得叫人难忘……哎哟哟,你这眼神还真可怕呢!怎么,舍不得啊?”


    她嬉笑着,话语却完成不是这么回事:“舍不得就滚出去!”


    桑雪话语很不客气,许明棠反而没生气,她拿过桑雪面前的酒坛,寻了个空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手撑着下巴去看她:“是因为被男人抛弃了?所以成了这幅模样?”桑雪的未婚夫郎抛弃她攀高枝的事情在镇上也同样被人所熟知,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那男子不守夫道的罪过。


    “啪!”


    酒杯擦着许明棠的脸落到她身后的桌子上砸成了碎片。


    “我的杯子!桑雪,这酒杯得记你账上!”酒铺掌柜的叫嚷起来。


    许明棠慢条斯理地将一杯酒喝完,扭头对掌柜道:“记我账上。”


    “滚出去!”桑雪眼神阴冷地看着许明棠。


    “哎哟哟,你这眼神还真可怕呢!”许明棠慢悠悠地学桑雪刚才的话。


    一个酒坛迎面砸来,两个男子惊呼。


    许明棠歪头躲过那个酒坛,问她:“桑小姐,真砸到我,你有钱赔吗?”


    “我叫你滚出去!”桑雪声音暴怒。


    许明棠放下酒杯,道:“看来桑小姐是醉了,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谈合作的事情。”许明棠站起身,脚步一顿,“哦,对了,我叫许明棠,目前住在云山镇,也欢迎你主动来找我。”


    第92章 第92章我是个商人,我找你合作……


    在和伢商看了几次宅子之后,许明棠终于在府州城南处买宅落户。


    城南处离她的商区近,出行交通也很便利,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大了。


    但府州一时半会儿想买到合适的宅院实在太难。


    如果许明棠选,她住哪都无所谓,但想到宅院买下后定是要邀宴请客的,宅院大点倒也不是缺点了,宅院小了会让她的合作方有很多不必要的猜疑。


    出门行商,这是必要的面子。


    许明棠在伢商的介绍下,招了奴仆,门房、厨子、管家等……也是因为宅院大,所以这方面的支出比预想要高很多。


    宅院匾额挂上,人员一个个到岗之后,宅院自发有了气派声势。


    一切都在正轨上时,桑雪怒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许明棠,你什么意思?!”桑雪推开拦着她的宋星闯进门,一掌拍在在看账本的许明棠面前。


    桌案上的纸笔震了震。


    许明棠挥手让宋星出去,笑眯眯对桑雪道:“桑小姐今天看来酒醒了啊。”


    桑雪面色沉沉,许明棠走后,隔天镇上就没人卖酒给她,不光是石柏镇,附近村镇都不卖酒给她!


    这个许明棠!


    桑雪一把抓过许明棠的衣领:“你凭什么敢这样对我?!”


    许明棠平静地抓住桑雪的手腕,手指用力,桑雪的手指就被迫松开了来。


    她的手腕被许明棠掰着一直按到了桌子上,动弹不得。


    桑雪抬起另一只手想反抗,结果也是一样。


    “就凭你这喝多了酒虚软无力的身体打不过我,而且,还没有钱。”如果她有足够的钱,别人自然会把酒卖给她。


    最后一句俨然是暴击,桑雪双目爆红凸起,嘴唇抖动,却半点挣扎不开,“许明棠你这个狡诈无赖之徒!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也不是,不过有钱能让我不和酒鬼谈生意。”


    桑雪咬牙道:“那你做梦去吧!我绝无可能把香卖给你!”


    “我不要你卖香给我,我想让你帮我调香。”许明棠道。


    桑雪怒瞪着许明棠,气得浑身发抖,这个人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她都不想卖香给她,怎么可能还帮她调香!


    她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做梦!”


    “话别说得那么满,冷静点听听我的想法。”许明棠说着把人按在了椅子上,从荷包里掏出一根绳子把人结结实实绑住了。


    “你就是这么和人谈生意的?”桑雪怒极反笑。


    “你比较特殊,我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边打架一边谈生意,更何况你还打不过我。”


    许明棠每句话都让桑雪怒极,偏偏就像许明棠说的,她无可奈何!


    就像有些人的离开一样。


    桑雪的情绪低落下来,久违的痛苦浮上心头,口舌干渴,对酒的渴望依赖再度袭来。


    但面前这个狡诈多管闲事的女人是不会给她酒的。


    一股酒香袭来,桑雪一顿。


    “备了壶好酒,免得你过于记恨我。”许明棠一边说,一边取出两个杯子,酒液清澈气息香醇,没喝就知道是好酒。


    也是她买不起的酒。


    许明棠把酒杯抵在桑雪唇边,给她喂下去一杯。


    自己坐在她对面,也小酌一口。


    “现在,我们来谈谈生意上的事。”


    许明棠从桌上拿出一叠纸,一张一张展示给桑雪看,“我的计划是开一家膏脂店,店里卖的膏脂以美容、养颜、留香为主,目标顾客群体下至三岁孩童上至八十老人,我预计先推出……”


    桑雪本来只是被逼着听的,但是听许明棠讲着膏脂店的计划,逐渐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不过她看了一眼许明棠,她没出声,只面露不耐地听,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顺利的话,这家膏脂店在府州能很快推行开来,桑小姐觉得怎么样?”


    桑雪冷哼,勾唇笑道:“你想让我帮你制香,还是那句话,你让观月陪我睡一觉,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许明棠的脸上没有桑雪预计之中的怒意,她反而替桑雪又斟了杯酒:“我以为你酒醒了之后,理解能力会高一点,原来是我想错了吗?”


    “你说什么!”许明棠骂她蠢的言下之意,桑雪自然听出来了。


    “我说的那么多你听不明白吗?”许明棠声音冷淡,将纸张放在桌上,“这些纸张是


    我详细的开店计划,上至调香师、制膏师,下至掌柜、伙计,我所需要的人员已经配备齐了,你并不是缺一不可的那个人。”


    桑雪一怔,她脸色难看,但很快找出漏洞:“那你还找我做什么?”


    “找你锦上添花啊,我从刘霖那闻过你制的香膏,你调香确实很厉害,不过你制膏一塌糊涂,所以,如果你脑子里只装着酒和男人的话,那我也不一定非要找你合作不可。”


    “我制的膏如何一塌糊涂了?!”桑雪气得带着椅子一块站起来。


    许明棠从荷包里拿出两个罐子,“这是你的膏油,很香,涂在手上留香也不错,但你看,它质感油腻,一直浮于皮肤表面。”


    她拿起另一只罐子,“这是我找人制的半成品,你看膏油的质感。”许明棠涂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涂匀后,呼吸间,油润感便一点点隐下。


    “香味虽不及你,肤感却远胜于你,在府州售卖足够了,更何况全天下又不止你一个调香厉害的人,你不愿合作,我再找别人是一样的。”许明棠将罐子放在桌上,伸手去解开绑在桑雪身上的绳子。


    绳子解开,桑雪伸手去拿桌上的罐子,两厢细看,确实如许明棠所说,她的膏脂质感不如许明棠的半成品。


    她手指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面。


    既有被愚弄的愤懑,也有比不上的不甘心,还有一种自己也无法说清的……无力感!


    有酒杯置于她的面前。


    “现在想想绑你谈合作确实是我不对之处,这酒就当折罪,桑小姐莫怪才好啊!”


    许明棠一副看开了的模样,桑雪却完全没有,她紧紧咬着牙,“为什么你还要找我?”


    在第一次看到她沉溺酒和男人之后,依然告诉她,她叫许明棠,可以去云山镇找她。


    “想拉你一把。”


    桑雪的的手指握紧酒杯,觉得这话恶心至极,她懂什么?!


    “你祖母也是那会儿离世的吧。”


    握紧酒杯的手指蓦地一僵。


    “桑辛叶。”许明棠缓缓念出一个名字,“你祖母很厉害。”她回来后查过,是远近有名的调香师,桑雪的调香自小也是跟着她祖母学的。


    桑雪鼻子一酸。


    未曾想有一天还能从旁人口中听到她祖母的名字。


    五年,短短五年,祖母的痕迹就从石柏镇消失,没有人再提及她,仿佛她的祖母从来没有来过,只有她记得。


    当年,祖母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她知道祖母唯一放心不下她,为了完成祖母的心愿,她和她救下的那个男人订下婚约,祖母也因为她的喜事,渐有好转,可就在成亲前几天,男人留下书信跟别人离开,亲事成了笑话。


    她匆忙间想再临时找个人成亲,却被祖母制止,“成亲是大事,我的雪儿可不能将就。”病榻上的祖母当时这样说,满是皱纹的脸上是对她的疼惜。


    没过多久,祖母就去世了。


    让祖母抱憾离世,是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也是最痛苦的事情,为了忘记那些痛苦,为了忘记自己的无能,她选择沉浸在醉生梦死中。


    “你祖母教给你的东西,你打算在酒水中遗忘吗?”许明棠又为她倒了一杯酒。


    下一瞬,许明棠的衣领再度被人抓起,桑雪暴怒的脸直逼许明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你又打算从我这骗走什么?!”


    “我想让你祖母留下的香传遍世间,叫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孙女是个厉害的人物,也叫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许明棠直视桑雪的眼睛。


    桑雪的手指颤抖,湿热涌上眼眶,呼吸间满是酸涩,她的祖母……


    许明棠垂下眼睑看了一眼她因为抓握的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再度开口:“以上那些话是骗你的。”


    桑雪眼眶睁大,手臂猛地用力,力气之大几乎将许明棠整个人提起来,暴怒扑面而来:“你说什么?!”


    即便身陷如此困境,许明棠依然神色如常:“我是个商人,我找你合作当然是为了我的利益,至于你想不想做到那些事,全看你自己,当然了,你喜欢喝酒就去喝,喝的五感退化也与我无关,你喜欢男人你就去睡,温柔乡里做个风流鬼,死后就这样去见你祖母吧,又或许,指不定哪天落魄时,还能遇见故人呢,以你现在的样子……”


    桑雪的面色发白。


    许明棠伸手扯掉了桑雪的手指,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行了,桑小姐,这才喝几杯,就别在我这耍酒疯了,我还有不少事要忙,你自便。”


    脚步声远离,许明棠推开门打算叫奴仆来送桑雪出去。


    桑雪猛然转身:“我跟你合作!我们合作!”


    许明棠侧眸看她,“桑小姐,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和醉鬼谈生意,回去醒醒酒想想清楚吧,请吧。”


    “那点酒算什么,我——”桑雪疾步走到许明棠面前,在看清许明棠的面色时话语戛然而止。


    那张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高傲与冷漠,她不说话地望着她,她也从那对浅珀色的眼瞳看清了自己的样子,发丝凌乱,面色浮肿,衣裳勉强算得上齐整却难免带了酒味。


    这样的她似乎的确不配和许明棠谈生意,她就像是在耽误许明棠时间的醉鬼,明明这会儿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突然间桑雪似是被抽空的力气,不再说话,脚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


    “慢走,不送。”


    第93章 第93章她竟然如此护着那个男人……


    谢青河靠在客栈房间的窗边榻上,敲着指尖。


    就在刚才,他监测到一条被自动修复的异常数据。


    系统有自动修复功能,它会根据异常自动修正数据,这些被修正的数据本来不会入谢青河的眼。


    但是,他随意的一眼,看到了异常数据和许明棠有关,下意识点进去看了一眼。


    一行行代码映上谢青河的眼瞳,他看着数据,脑袋隐痛。


    更让人难受的是他腹部传来的饥饿之感,几天过去,饱腹感不再存在,他又回到了要吃大量食物才能勉强充饥的状态。


    他已经获得过饱腹感,吃过美味的人,再看那些食物,便一个个如同糟糠,半点看不上眼。


    可许明棠不让他碰!谢青河拧眉,觉得很烦,从小到大,没有人连着拒绝他两次,即便是皇亲贵族的女子见到他也会看在他娘的面子上给三分薄面。


    而许明棠油盐不进!


    他不认为许明棠身边的贺云景哪里比得上他,更不认为月桥仙的观月又比他多了什么能耐!


    偏偏他渴望的食物,这两人能毫不费力得到。


    他传信给他娘,派人运送货物来洛州,不光是为了接近许明棠,他也是抱了几分真心是要与许明棠合作的,他看得出来,许明棠的商区会成功。


    她的计划和他之前……嘶……谢青河按着头,头疼阻止他继续深想。


    头痛肚子饿,他心情很差。


    去找许明棠。


    夏日的夜晚,拂面的风都是暖的。


    街上大家都在收摊归家,行人聊天也大多都是在谈论猜测贡院里那些考生情况如何。


    谢青河半点不关心。


    他要饿死了。


    他知道许明棠今天住在府州的宅院里。


    开门的是宋容,她正好回宅院,要和许明棠汇报商区进度。


    见来人是谢青河,把他请进


    了宅院茶厅。


    “我找许明棠。”谢青河不想在茶厅,他要找许明棠,他已经闻到了食物的气味,好饿……


    宋星得了消息跑过来,听到这句话,面色有些为难,主家和贺公子在房里呢,这怎么好去打扰。


    “不知谢公子是有何事找我们主家?”宋容问。


    “生意上的事。”谢青河道。


    宋容见谢青河不愿意多说,即便商区一块主家交给她来做,但来人是谢青河,她也不太好做主。


    “谢公子稍等,我去请主家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谢青河站起身。


    宋星和宋容同时拦下,“谢公子,主家在后院,你去不太合规矩。”


    主家的后院,外人怎好乱闯!


    真烦。


    谢青河坐回椅子上。


    宋容叮嘱宋星看好谢青河,她则前往后院去请许明棠。


    ……


    许明棠的房间里。


    贺云景正拉着许明棠给他上药。


    胸膛前几日被抽了几鞭子,几乎没有痕迹了,但贺云景拿药膏来,眼巴巴看着许明棠,许明棠指尖点着他的胸膛道:“明日不许来了,都没有痕迹了。”


    贺云景按着许明棠的手,叫她结结实实搭在自己胸膛上,搂着她道:“还是有一点点痛。”


    许明棠睨他:“痛还能抵着我?”


    贺云景听言耳根子红透,被许明棠这样的目光望着,身上燥热。


    他唇瓣贴上去,亲吻许明棠:“它不听话,明棠教训它。”


    贺云景那次装m未果受了教训之后床事上却开放不少。


    “明棠我想亲这里可以不可以?”贺云景手掌轻揉。


    许明棠半眯着眼睛,指尖随意地在他身上划过:“再多说废话就下去。”


    这个样子的明棠好漂亮,贺云景心里痒极了。


    他低头衔住,舌尖挑逗。


    好软,好甜,像桃子。


    好喜欢!


    房中酣热之际,“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主家。”


    许明棠抓着贺云景的头发,叫他的唇远离:“怎么了?”


    “谢公子在茶厅,有生意上的事情想和您谈。”


    谢青河?许明棠眉眼微动,手上一时卸了力。


    让贺云景寻着机会,嗷呜一口又衔住。


    “明棠……”他黏黏糊糊地喊,这档口上,不想叫许明棠离开,还是去见一个男人。


    许明棠捏着贺云景的下巴,“下面。”


    贺云景一喜,忙矮身埋首。


    他半学半听的,如今会的技巧可比之前强多了。


    半刻钟之后,许明棠闷哼一声,身体松软下来。


    贺云景抬头,想进入下一步:“明棠,我……”


    话还没说话,就见许明棠披上衣服下床。


    他神情错愕,“明棠,你去哪?”


    “我去茶厅看看。”


    贺云景抿住唇,手下意识地去抓许明棠,不舍得她走,也不想她走,委委屈屈:“我怎么办?”他虽然还穿着裤子,但是那处鼓得分外明显。


    “你自己弄弄,我一会儿回来。”许明棠留下这句话离开房间。


    贺云景坐在床上傻眼,他自己弄?


    他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弄的!


    贺云景气死了!


    谢青河比狐狸精还讨厌!


    两次了!


    贺云景下床怒灌三杯凉茶,重新穿好衣服,他倒要看看,谢青河他一个男子有什么事非要大晚上来找明棠!


    ……


    许明棠跟在宋容后面进了茶厅。


    谢青河看到许明棠的第一眼,眼睛就离不开她身上。


    好香。


    食物的味道。


    他好饿。


    许明棠让宋容下去休息,又叫奴仆上茶水,这才问谢青河:“谢公子找我何事?”


    谢青河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许明棠疑惑:“谢公子?”


    谢青河站起身,走到许明棠面前,许明棠看见他狭长的眼眸染上猩红之色,心下警觉,“谢青河,你怎么了?”


    “好饿……”许明棠太香了,谢青河几乎不能有自己的思考,他要饿死了,他要吃东西,而最美味的食物就在他面前,他吃过的。


    “我叫下人给你端——”许明棠话语猛地停住,抬手抓住谢青河欲抓上来的手,厉声警告:“谢青河!”


    谢青河已经听不见了,他反手去抓许明棠的手,低头去吃他眼中的食物。


    但是许明棠哪会轻易让他近身,手腕一拧,从谢青河掌中挣脱,两人一个勾拳一个锁臂眨眼间打了个来回,谢青河的速度很快,但弱点也很明显,他双眸只知盯着许明棠的唇。


    许明棠三两下把谢青河的手制住,迅速给了他一个肘击,将人击退。


    她用了八成的力道,足够叫人觉得剧痛,本以为这样能叫谢青河清醒,谁知,谢青河如同感知不到痛一样,抗下许明棠肘击,瞬息间移至她身后,反锁她的双手。


    趁她不备之时,迅速低头,终于吃到了食物。


    是甜美的、令人愉悦的美味。


    好快的速度。许明棠惊愕。


    谢青河的唇舌贪婪地在许明棠口腔中搜刮,喉结滚动。


    许明棠准备抬膝给他一击时,有暴喝声自门口传来。


    “你放开她!!”


    贺云景端着刚从奴仆手里截下来的茶水,进门就看见谢青河强制亲吻许明棠。


    立刻将托盘放置一旁,疾步上前,揪住谢青河的衣领一把将他拉开。


    暴怒的贺云景扬起拳头砸向谢青河的脸!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明棠?!!!这个无赖!!!


    谢青河从进食中回过神,拳头近在眼前,他只来得及侧头,还是让拳头擦伤了脸。


    下一瞬,又一拳朝他砸来。


    被打断进食,还是他看不上的,却能跟在许明棠身边的碍眼男人。


    谢青河眼眸阴沉。那就把他打死好了!


    他抬腿踹向贺云景,翻身也与他对打起来。


    贺云景吃痛,怒意更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两人你来我往打红了眼。


    招招下的都是死手,你打我左脸一拳,我回你右脸一拳,拳头落下时带着呼啸的风声。


    许明棠挑了个离他们远一点的椅子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茶水入口,唇角有轻微刺痛感,她微微蹙眉。


    目光转向正在打斗的两人。


    贺云景会武功她是知道的,没想到谢青河也会武功。


    谢青河刚才的状态,很不对劲,而且,他为什么对亲吻自己、不、不对,不是亲吻,他之前说的是“我想要吃你嘴巴”。


    吃?许明棠陷入思考,吃人吗?


    “主家!”宋星跑了过来,看到茶厅里打作一团的两人有点吃惊,第一时间找到许明棠:“主家,徐怀溪身边的侍女求见,来找她们家的表少爷……”


    徐怀溪回京城里,但是把她的贴身侍女徐毓留下来了,既然人找来的,任由他们再打下去就不太像话了。


    许明棠看了眼两人的对局,挑了个空处,眼疾手快地拉回贺云景,并回了谢青河一掌,谢青河的眼睛更红了,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没等他想明白,话语已然脱口而出:“你为了他打我?!”


    他是谁?他是京城首富之子,他是游戏里拥有无数权利的管理员,他是谢青河!而许明棠竟然!为了个随便捡来的男人打他?


    许明棠没去深思谢青河话语里的复杂情绪,只是道:“不然呢,他可是我的人,谢公子你是不是也太过放肆了点?”


    “明棠,他卑鄙无耻,你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贺云景一想到谢青河压着许明棠亲吻的那一幕对谢青河的怒意就更深一层,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大半夜上门亲别人家的妻主!


    说出去是要被浸猪笼的!!!


    “公子!”谢青河的侍仆元宝也终于找到他,从屋顶上跳下来,看见他脸上淤青,衣裳凌乱,惊道:“公子!是谁敢这样对您?!”


    而徐怀溪的侍女徐毓也赶了过来,她看到谢青河脸上的伤,皱眉去看许明棠:“许


    掌柜,您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贺云景后知后觉想起谢青河的身份,是他把谢青河打成这样的,他是不是给明棠添麻烦了?他脚步往前走了一步,道:“是我——”


    一只手挡在他面前,贺云景怔怔地去看许明棠,只见后者面向徐毓,不悦道:“是你们该给我说法才是吧!”


    谢青河看见许明棠的动作,心底无名怒火涌上,她竟然如此护着那个男人!


    第94章 第94章谢公子想和许明棠成亲?……


    一刻钟后,双方各坐一边,侍仆小心翼翼地要给谢青河上药包扎被谢青河不耐烦地推到一旁,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劝哄,“公子您这脸不及时上药得肿好些天呢!”


    大抵是劝说奏效了,谢青河不再抗拒,目光依然不悦地盯着坐在许明棠身边的贺云景,他也在上药。


    真碍眼!


    徐毓也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件事正常来说,的确是她家公子不太规矩。


    但是,谢家的公子哪里需要什么规矩!


    她看了眼谢青河脸上的伤痕,公子打小金生玉养,平日里咳嗽一声都叫无数人挂心担忧,何曾被人打成这样过!


    若是普通商贾,这件事定是过不去的。


    只是面前的人是许明棠,是主母徐怀溪很看重的许明棠,徐怀溪私下和她说过,许明棠此人大有作为,临行前还特意嘱咐过,不可冲撞了许明棠。


    谁能料到,表公子和许明棠之间起了冲突,徐毓端正面色:“此事虽是我家公子有所唐突,但贺公子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家公子动手,还下手如此之重!”


    徐毓决定先发制人,许明棠若是会看在谢家和徐家的面子上,主动求和致歉是再好不过。


    可惜她面前的人是许明棠。


    许明棠笑了:“不分青红皂白对你家公子动手?你是说你家公子半夜来我家,对我行唐突之事,被我夫侍发现并阻止,是我的错了?”


    她冷哼一声,语带嘲讽:“你这青红皂白分得倒是清啊!”


    徐毓一僵,没料到许明棠这样硬气,徐怀溪又不在,她不想让事态越发展越僵,语气软下来道:“许掌柜,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件事许明棠若真要追究,外传出去对她家公子的名声没有好处。


    徐毓看了眼正在上药的谢青河,只得厚着脸皮放小声道:“许掌柜,他毕竟是我家主母的表侄,您看……”


    见徐毓拉出徐怀溪的名字来,许明棠仿若才知道两人的关系一样,道:“原来是徐掌柜的表侄啊,那看在你家主母的面子上,我勉强不追究了,只是以后可得把你们公子看好才是。”


    “是,是。”徐毓应着声心里苦,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多面子可讲,这会儿用了主母的名号等同于主母欠了许明棠一个人情,若是主母之后和许明棠还有合作……


    唉,指定是还有合作的。


    徐毓望着正在被侍仆扶上马车的谢青河规劝道:“奴知公子行事向来随心,但谢家主母毕竟不在,公子还是稍微收敛一些吧。”她见谢青河一副听不进话的模样,又说:“以公子的家世,公子即便配皇亲国戚都是配得的,一个商女实在是不值得公子如此伤害自己。”


    谢青河睁眼去看徐毓,启唇:“你好吵。”


    徐毓:“……”


    因为知道谢青河要在洛州停留一段时间,徐怀溪索性在洛州买了一处住宅。


    马车回到住宅后,谢青河要了纸笔说是要给自己母亲写信,徐毓暗道许明棠要折了,以谢家的能力,对付许明棠一个洛州商贾,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她在心底为许明棠默哀。


    谢青河写好了信,置笔之后召了徐毓来把桌上的信装进信封,快马送到京城。


    他对信的内容半点不遮掩,徐毓也规矩地没有多看,只不过在折信时难免会瞥见一两个字眼,看到之后,她惊愣在原地。


    成亲?


    谢公子想和许明棠成亲?!


    她眼前有点黑,不敢相信!


    谢青河是什么人?母亲是首富,姑姑是皇商,家中财力雄厚,富可敌国也不是说说而已。


    许明棠又是什么人?洛州一个稍微有点能力的商贾而已。


    公子是疯了吗?


    但对于谢青河的信她不敢多问,只管把信装好,快马送到京城。


    不光谢青河写了信,她也写了信给徐怀溪,请她速至洛州,这局面她真的没有能力控制。


    ……


    贺云景脸上挨了谢青河两拳,左边脸颊青紫肿起,他在镜子里瞧见自己的模样,也顾不上借机朝许明棠卖惨了,捂着脸躲回自己房间里,不想叫许明棠看见他这样子。


    许明棠叫人送了药膏给他,脑海里对谢青河的异常还是有些莫名在意。


    翌日起床时,听到了观月来访的消息。


    见许明棠还没吃饭,自发地坐到她身边为她盛粥布菜。


    “这几日月桥仙杂事不断,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见明棠,听闻明棠昨夜歇在了府州,对明棠实在思念,又怕来晚了明棠已经出门了,这才早早来了,不会耽误明棠吧……”观月声线温和悦耳,在说到思念的时候,冷白肤色的脸颊透着薄红,桃花眼隐带羞赧地看她。


    “不会。不过我今日没空陪你。”许明棠对今日行程早就做好了安排,并不会因为观月的到来有所改变。


    “嗯,观月知道,见过明棠之后,观月也要回月桥仙了。”月桥仙这段时日大事小事不断,观月也是好不容易才抽了空,观月的小指勾着许明棠的手,食指在许明棠掌心轻轻画着圈,温和的声音含了情意而显得有几分缠绵和不安:“观月就是担心,几日不见,明棠忘了观月……”


    观月实在太会撒娇了。


    配着他那副好皮囊,谁来了都迷糊一下。


    许明棠捏了捏观月的脸颊,“你这样好看,谁能忘得了你?”


    观月听言,脸颊薄红更加明显,瞳仁印着许明棠的脸,眼底是化不开的缠绵悱恻,他抿唇轻笑:“明棠又在打趣我了。”心中却知道许明棠这话大抵是说说而已,若真的在意喜欢他,不说娶他进门,怎么也该叫他进宅才是,偏偏只字不提。


    不过……观月转念又想,应是快了,明棠已经在府州安了家,他来找明棠就更加方便了,他进门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他喊明棠妻主,明棠也从未否认过。


    想到这,观月服侍许明棠吃饭的动作越发温柔小意,许明棠暗自叹息,人是很好的,但是时间不对。


    她吃完早饭,就往商区去。


    观月目送许明棠离开,看了眼宅院,心里有一丝疑惑,他自是知道贺云景也一道歇在了府州宅院,今日倒是奇了,他陪了许明棠那么久,却完全没见到贺云景的身影?


    以他对贺云景的了解,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难不成是贺云景惹恼许明棠了?


    观月不动声色地朝宅院奴仆问了几句话。


    奴仆的嘴很严,只是说贺云景身体不舒服在屋里休息,观月看见了院里还未清出去的破损茶几摆件,又随意问了几句。


    根据奴仆的话语,再结合他知道昨晚谢青河来找了许明棠这件事,望着茶几摆件明显是认为的破损痕迹……这样分析的话……


    观月迅速猜到,贺云景和谢青河昨夜打架了。


    那许明棠应当是生气了,才没叫贺云景出来。


    不、不对,早晨明棠的心情是不错的,贺云景和谢青河打架,许明棠肯定知道,但她不生气。


    谢青河做了什么事情……贺云景才会打他,应当是有关明棠的事情,而且得是对许明棠不好的事情,不然贺云景不会那么冲动,而昨夜的事情双方都没有泄露,以谢家的能力却不追究,多半是谢青河的原因。


    谢青河来找许明棠,对许明棠做了不好的事情,被贺云景打了……是什么事呢?


    观月眼眸一凝,想到前几日谢青河时刻跟在许明棠身边的事情,虽然想不到是什么事情,可他却隐隐有受到威胁的感觉,得再黏着明棠


    一些才好,等他进了门……


    贺云景在观月进宅院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打肿的脸,根本没办法出去!


    和狐狸精站在一起的时候,万一叫明棠嫌恶了怎么办!那狐狸精又惯会花言巧语的,绝不能让他逮着机会奚落自己。


    还好听奴仆说明棠吃完早饭就上马车了,而狐狸精没有一起,贺云景这才安心。转头又看见镜子里自己这张脸,想到谢青河昨晚做的事,狠狠一拍桌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叫那人再碰明棠分毫。


    对他人心思毫不知晓的许明棠则已经到了商区。


    交给柳白余的几家店面已经装修完毕了,货架上的货物排列整齐,标着价格的小木牌插在货柜上,叫人对价格一目了然。而百货商铺里,和许明棠租了铺位的货商,她们的货品也都在百货商铺里铺好了货。


    每个铺位由许明棠安排两至三名伙计进行介绍和售卖。


    商区的动作叫不少经过的人起了好奇之心。


    许明棠着手叫人准备宣传事宜,她把商区开业日定在了乡试结束的第二天,也就是四天后。


    她坐在椅子上写宣传语和宣传计划。


    手边有一盏茶轻轻放下,许明棠恰好写完,听到茶盏碰到桌面的轻响,不由自主地抬头,是柳白余。


    他看见许明棠抬头,面上有懊恼闪过:“打扰东家了吗?”


    “没有,刚好写完了。”许明棠端过茶盏,茶盖揭开,清淡的茉莉花香气扑鼻,她讶异挑眉。


    “是今年的龙井,我加了些晒干的茉莉花进去,对睡眠好,东家看着昨夜没有休息好。”柳白余说到此处及时住了口,暗暗责怪了自己一声,怎么又没忍住。


    担心又引起许明棠的厌恶,柳白余收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握紧。


    “白余哥,你真的不是大夫吗?这都看得出来。”许明棠昨夜确实没怎么睡好,晚上甚至还做梦了,梦见谢青河要吃她,没等她反击,天就亮了。


    柳白余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他尽量自然地回道:“总是去医馆为我爹抓药,听大夫说得多了,就会了点。”


    许明棠点点头:“怪不得呢,那你爹最近身体怎么样?”


    “谢谢东家关心,我爹的已经养好了大半了。”柳白余回,然后他自然地拿起茶托道:“东家要是没事,我就先退下了。”


    “嗯,等开完业,给你放几天假,你看着瘦了不少。”许明棠拿着笔重新埋头去看她的计划。


    没看见柳白余因为她随意的一句关心,愣怔在原地的模样。


    柳白余抓着茶托的手指微微颤抖,极其克制地回了一句:“谢谢东家。”


    第95章 第95章看不清容颜,但是,这个……


    贺云景和谢青河脸上都挂了彩,各自安生了几天。


    桑雪也在那日上门后,再次上门了。


    这回的她云鬓高挽,身着月青色留仙裙,体态修长,行走间隐有香气萦绕,裙摆飘曳步步生莲,她本就相貌不差,这番打扮之后,一路走来不知引得多少儿郎羞红了脸,暗地托人打听她是否有家室。


    桑雪规规矩矩地递了拜帖在茶厅等许明棠。


    那日和许明棠谈过之后,桑雪回家就把酒坛子都给收了,在家素斋三日,沐浴更衣又焚香之后,这才来见许明棠。


    她不是空手来的,她手上还带着一摞纸,是她根据许明棠告诉她的计划,这三日在家中细想之后写出来的香谱。


    许明棠的计划很清晰,像一条线,指引着她一页又一页地写出十余方香谱,自祖母去世后,没有哪一日比这三日的头脑更清楚。


    她似入了魔,下笔连贯流畅,檀香、石斛、柏叶、苏合香……


    就像回到了祖母还在世时的日子。


    每当她犯了错,祖母便罚她抄香谱,十遍百遍地抄,她曾埋怨过祖母过于严厉,却也不敢偷懒耍滑。


    如今那些香谱已经放在书架上落了厚厚的尘灰,但那些香谱中的香料却从那些十遍百遍的记忆中一一浮现脑海。


    这是祖母留给她的。


    “看来今日是酒醒了。”


    忽然而至的女声打断桑雪的回忆。


    她端正面色去看来人,站起身拱手:“前几日桑某多有得罪,还望许掌柜勿怪。”


    许明棠打量一眼桑雪,眉清目秀,清眸朱唇,完全无法把面前的人和几天前在酒馆见到的浪荡酒鬼联想在一起。


    这才三天,变化竟如此之大吗。


    桑雪在许明棠的目光下心底难得起了点羞赧之意,不过,面上还是规矩地行礼。


    “坐吧,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许明棠落座在她身旁的梨花曲木椅上。


    “是香谱。”桑雪将带来的东西推至许明棠面前,“此次来是与许掌柜商谈合作一事,这是我根据许掌柜所说,写出来的十六方香谱,请过目。”


    许明棠一张张看过,她不太懂调香,但桑雪不光写了香料香型,一旁还有小字注解,有孩童可用的酸甜花果香,有文人喜欢的淡雅竹木香,还有老者偏爱的宁神舒缓香……


    桑雪抿着唇等许明棠看完,心里竟无端生出点紧张。


    一刻钟过去,许明棠看完,将香谱放回桌子上,抬眸正视桑雪。


    “你调香的确很厉害,但我目前要开的是膏脂店,膏脂的使用感在我这排首位,香味次之,我已经高价请了两位膏脂师傅。”


    桑雪心里一紧,才要开口,又听许明棠说:“你可愿配合她们制香?”


    话音落地。桑雪张开的口反而闭上了,良久,只听桑雪问:“她们可会干涉我制香?”


    “自然不会,但若有冲突,你们双方都得磨合。”


    “我制的香,署谁的名字?”


    “当然是你的。”


    “你只做膏脂吗?”桑雪盯着许明棠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她会制膏脂,也如同许明棠所说,她制膏脂的水准没有调香高,若许明棠只做膏脂,她呆在这就是大材小用!


    桑雪仍有自己的骄傲。


    许明棠浅珀色眼眸一如之前那样望着她,勾唇笑道:“你说呢?”


    眼前的女人笑起来似海棠明艳热烈,笑意之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欲。望。


    桑雪愣怔一瞬,转而也弯了眼眸,“如此,桑雪便无疑问了。”


    ……


    “桑雪今儿是去见相好的了吗,你的脸怎么这般红?好事将近了?”


    回到石柏镇的时候,有相熟街坊见她这番端正打扮,脸还透着红,好奇地问了一句。


    桑雪胡乱摇头,啐道:“哪有男子配得我上门见?”一错眼又是带了几分先前的桀骜出来。


    “哈哈哈哈哈!”街坊哈哈大笑,但见桑雪的模样,也不由得点点头,“是极是极,那你今日做什么去了?打扮得这样隆重?”


    “谈生意。”桑雪说。


    “谈生意好啊,女子嘛,就该这样亮亮堂堂才好,老桑见了也高兴呢!”街坊欣慰说道,她也是看着桑雪长大的,之后见她沉迷酒色,但她非人家亲长,也不好说些什么。


    如今见她像是醒过神的样子,街坊将手里的菜分了一把给她:“拿回去煮着吃,好吃呢!”


    桑雪手里被塞了把菜,不等她回拒,街坊已经进了家门,看着手里还挂着水珠的鲜嫩菜叶,不禁回想起临走时,许明


    棠说的那句:“你祖母将你教得很好。”


    什么嘛!


    桑雪脸上止不住又是一阵热意,心里又恼又羞,许明棠瞧着也是比她小三四岁的模样,怎么好意思用那种长辈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祖母当然把她教得好!


    桑雪想起正事,她得赶紧收拾行李,许明棠说了,给她在府州安排了住处,明日能直接去工坊参加膏脂研制。


    这回,她不能再叫祖母失望了!


    ……


    乡试结束这天,艳阳高照,府州贡院门口乌压压的全是人,每个人头脸都是汗津津的。


    他们拖家带口地等自家参加考试的考生,也有看热闹的,个个翘首以盼。


    申时刚至,贡院大门打开。


    先出来的是一列官兵,然后再陆陆续续有考生出来,有眼尖地瞧见自家人,连忙高声呼喊。


    进贡院九天,考生们出考场时个个精神萎靡,更有甚者才踏出贡院大门就晕倒在地,被家人连忙掺起去请大夫。


    柳白余和柳父站在一旁,看着院门,也紧张地去看晕倒的人里有没有柳玉姝。


    “哥!”


    柳白余从人群里精准捕捉到柳玉姝的声音,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柳白余和柳父上前几步,去接柳玉姝。


    “可有哪里不舒服?”柳白余问她。


    柳父追问一句:“肚子饿吗?”。


    “还成,想回去先沐浴,身上好臭啊。”柳玉姝道,大热的天,贡院里每日只给一桶清水擦身,且贡院考间逼仄,总归是不方便的。


    “走,走,我们回家。”


    街上无数人像柳家一般,簇拥着刚刚考完的学子往家中走去。


    乡试一结束,街头巷尾就如往年一般,热议起考题考生,猜谁家榜上有名,谁家名落孙山。


    如今又多了一个热议话题。


    “嘿!许氏商区开业你们听说了吗?据说学子买东西价格有减免!”


    “早听说了,明儿开业对吧,还说车接车送呢!我已经看见了那些牛车和马车,嚯,好大的阵仗!”


    “对,听说那里面什么都有的卖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大话!”


    “明儿去看了就知道!正好带我女儿散散心。”


    “我明儿也带我孙儿去!”


    ……


    隔天一大早,几百串鞭炮齐鸣,地上满是炮仗红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成亲呢!


    牛车马车从清晨起就不间断地往许氏商区驶去。


    不光是府州,就连附近村镇,也有车辆来往。


    商区的路面平整,坐在马车牛车上完全没有颠簸之感,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地方。


    到了商区门口,车就停了,来看热闹的百姓一下车就惊呆了,面前俨然是个从未见过的繁华整洁街道。


    平坦的路面,整洁的街道,街边的店铺里的货物琳琅满目,有的无需进店,门口就能看见价格板子,有些还写了今日减价活动等。


    这家吃食店冒着腾腾热气,那家玩具店叮当作响,还有漂亮的布料绸缎店,实惠的家用器皿店……果真是应有尽有,眼睛都看不过来。


    以往在府州买东西,想买两种不同的东西得跑两条街才行,而商区这里,走两步什么都有的卖。


    还有三层楼高的百货楼,里面东西更是齐全新奇,且大多都是外州的货物,香料、皮毛、草药、金银玉器……


    外街的店都看不过来,更别提百货楼里的,扭个头卖的东西就又不一样了,而且今日开业,每家店铺都有活动,若是学子购买,价格还能另外再减些,一时间,商区人头攒动,每家店的生意好得出奇。


    逛累了,就去茶水楼里点一壶茶,自有伙计热情招待,还送一碟点心,歇着的功夫,眼睛也忙着朝外头看,想看看还有什么店没进去看过。


    “诶,伙计,那家店铺怎么还闭着门?”有人指着茶楼对面的铺面问道。


    “噢,那家是膏脂店,后日开门,卖各种香脂膏油,很不一般呢!”


    “怎么今天不开门?”


    “咱们掌柜请了个调香师傅,说得精益求精,不能求急,后日各位有空可来看看呀,香气准保好着,商区减价活动持续三天呢,后头还有好东西呢!”


    因为膏脂香气的原因,膏脂店来不及赶在今日一同开业,各个店铺的伙计早就得了许明棠的授意,有人问起就这样回答。


    “哎哟,这可得来可得来,我爹最爱香脂了,明儿带他来看看。”


    “我明日与同窗也来看看。”


    大家热议之时,膏脂店的工坊里也在热火朝天的……吵架。


    “这什么味?!你别坏我名声!”桑雪捏着鼻子骂道,“我给的可不是这样的!”


    “牛黄、雄黄不都这味儿嘛!掌柜的说了,先保品质,再管香味。”


    桑雪怒道:“你管香味了吗?!这臭气熏天的,你想熏死谁?!”


    “诶!我说桑雪你别不知好歹!你到底想怎么样?!”膏脂师傅也是有脾气的,插着腰对桑雪很不满。


    “拿回去改啊!”桑雪半点不惧。


    “这方子都改了十几回了!后日还开不开店了!”


    “你们别吵了!掌柜的来了!”有人喊道。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果然见工坊后院停着马车,许明棠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是,这个身形和随风飘来的熏香气息……


    桑雪忽的觉得有些尴尬。


    第96章 第96章许明棠,你让我吃一下………


    观月是跟许明棠来试用膏脂的。


    他一下车就嗅到了工坊弥漫的香气。


    工坊场地设在城郊商区的东南角落,这里不光有膏脂的工坊还有其他货物的仓库和处理工地等。


    工坊很大,有隔挡,每个区域分工明确。


    许明棠带他进了试用间。


    桌上摆了几罐膏脂。


    许明棠早在膏脂研制出来之时就找人试用过,大部分成品已经定下,并且出货完成了,只等后日上架。


    最近听闻桑雪和膏脂师傅在玉面膏等出品上吵得厉害,想到观月也擅调香,便叫他来看看。


    膏脂师傅跟着进了试用间,观月蒙着脸,膏脂师傅不认识他,只觉得该男子身段气质都生得极好,且与东家关系似乎很亲近,像是东家的蓝颜知己,两人坐在一处,十分登对。


    观月一一试用过还处于待定期的膏脂,从中挑选了三种觉得可以的。


    其余便摇头,指着一个小罐子道:“这个气息太冲了,恐会扰了其他膏脂的香。”


    其实现在放在一个屋里它的气味都已经很霸道了。


    膏脂师傅一看,不就是桑雪让她们改了十几回都不认可的膏脂吗!


    在东家面前,膏脂师傅声音也温缓很多:“东家,这个膏脂桑雪让我们改了十几回了,这已经是改良过的了,一些必要的药材气息是重了些,可减量的话,功效就不一样了,刚刚还在和桑雪说这事呢。”


    “是吗?那桑雪人呢?”许明棠没瞧见她,“下车时还听到她的声音了。”


    “她突然肚子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膏脂师傅也一脸纳闷,前一刻钟还中气十足地和她吵架,东家才来,就肚子疼了。


    许明棠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但现在是正事没功夫与她掰扯,叫了伙计来:“去看看她,没事就把人叫来。”


    桑雪哪能真有什么事,伙计来叫她说为了膏脂的事情,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试用间里,正听见一温润悦耳的声音在说:“加麝香呢?会有功效冲突吗?”


    桑雪一听,径直插话:“麝香价高而量少,加在那里面是暴殄天物。”


    “你说什么呢!”膏脂师傅一听就怒了,“什么叫暴殄天物!”


    桑雪哼一声,双手抱臂:“本来就是,你那个要量产的东西加麝香了别人也买不起,膏脂又不能久放,久放则沉——沉?”她话语停顿,忽而皱眉,“黄沉倒是能试一试。”


    “黄沉?”膏脂师傅一愣。


    桑雪看也不看观月,对许明棠一扬下巴:“我想出办法了,现在就去改,晚点定给你看到满意的成品。”说完,人就跑了,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


    留下试用间几人面面相觑。


    “这桑雪怎么这么没规矩。”膏脂师傅替桑雪找补了一句。


    许明棠倒不在意,她感受到桑雪的避让之意:“既然她想到办法,叶师傅你也快去看看,不必管我。”


    “诶!东家我这就去。”


    膏脂师傅离开后,观月疑惑地去问许明棠:“桑雪师傅似乎对我……有偏见?”那个叫桑雪的女子一进屋就似乎刻意避开他,虽然做得很隐晦,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没事,是她自己的问题。”许明棠道。


    观月听到许明棠说没事,小声道:“我还担心是我哪里说错话了……”


    “不会。”许明棠拍拍他的手背。


    观月像是安心了些,倚在许明棠身边嗯了一声,“那就好。”


    “走吧,去百货楼看看。”


    事实上,许明棠也没进得去百货楼,三层的楼,里面挤满了人,即便每个铺位都安排了两至三个伙计,也应接不暇。


    但许明棠在百货楼的外面撞见了谢青河,他脸上的伤已经完全看不见痕迹了。


    谢青河看见许明棠径直朝她走过去。


    “谢公子。”观月朝许明棠身旁靠了一步,朝谢青河打招呼。


    谢青河望着两人的亲密距离,眼眸微动,对许明棠道:“今日你商区开业,你沉迷花楼男子?”


    花楼男子观月抓着的许明棠衣袖,直面感受到谢青河对自己的敌意。


    再想到他前几日晚间还去找许明棠,不由得对他也生了一份警惕。


    许明棠回道:“许某的私事就不劳谢公子操心了。”


    谢青河眼眸沉下,对许明棠和他划清关系这一点很不满:“我的货物在你铺子里售卖,你这样叫我很不放心。”


    许明棠指了指百货楼人来人往的模样:“看到这情形,谢公子还不放心吗?当是及时补货才是。”


    观月在一旁听二人说话,观许明棠言色,似乎对谢青河也有防备,他稍稍放下心来。


    谢青河盯着许明棠的唇,现在她身上飘散的食物香气很淡……若不是之前吃过,几乎察觉不到,只有晚上食物香气才会散发吗?


    他饱了没几天的肚子又觉得饥饿无比,而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谢青河道:“我饿了,许掌柜不介意请我吃个饭吧。”


    观月指尖一紧,讨厌的男人!


    虽然谢青河两次对她做了逾矩的行为,但许明棠也不可能和谢青河为敌,寻常掌柜有此提议许明棠都不会拒绝,何况,他还是谢青河。


    “当然不介意,谢公子请吧。”


    “好。”谢青河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观月,对自己身后的元宝低声说了句话,又道:“要宝化街的那家烤鸭。”


    “是。”元宝应声离开。


    “宝华街的烤鸭比较好吃吗?”许明棠起了兴趣,烤鸭这块领域她还没涉及,不过她知道谢青河对吃食惯来挑剔,而他之前常吃的几家包括她许氏的酒楼在内,也都是府州有口皆碑的好味道,想来这家店应当味道不错。


    “还行,”谢青河认真地去看许明棠:“如果你给我吃一口,我等下可以分你一块。”


    “谢公子真爱开玩笑。”许明棠不接他的茬,而心中对于他说的吃一口疑惑更深了。


    “明棠想吃吗?我叫挽画给明棠买来就是。”观月适时开口。


    话音落下,有一道冷淡目光扫过他的脸,观月毫不在意。


    商区的吃食店都爆满,三人还是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空包间,店里掌柜的亲自把许明棠三人送进包间,然后小声为难道:“东家有些吃食已经没有了。”


    “不打紧,有什么上什么就行,量大一些。”许明棠道,她没忘记谢青河是个大胃王。


    “好嘞!”


    包间里放着一张八仙桌,许明棠先落了座,观月在许明棠同侧的身旁也落了座。


    谢青河看见观月动作,直接坐到了两人对面。


    不等饭菜上上来,挽画先敲门进了屋,小声贴在观月耳侧道:“公子,那些人又来了。”


    观月眉头皱起,对许明棠道:“明棠,月桥仙出了点麻烦事,我……”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上回他匆忙离去,便叫明棠恼了他,这回……


    “要紧吗?需要我帮忙吗?”许明棠问。


    见许明棠没生气,观月松一口气道:“不是什么大事,但需要我回去处理……”


    许明棠也没犹豫,直接到:“行,你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嗯。”观月应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青河,却见后者也正在看他,观月一怔,心下闪过些什么……


    观月坐在马车上一直忘不掉谢青河刚才的笑,月桥仙开始出麻烦事好像就是在谢青河来洛州之后……


    难道说……


    酒楼包间里,元宝也提着三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鸭进了包间,他知道自家公子的胃口,直接把那家店的剩下的烤鸭都包圆了。


    元宝离开之后,包间里也只有谢青河和许明棠两个人,许明棠早就吃饱了,只有谢青河还在吃。


    包烤鸭的荷叶包打开,露出里面油亮肥美的烤鸭,色泽是漂亮的橘褐色,谢青河从袖间取出一把匕首,刀刃切进烤鸭中,表皮发出清脆声音,烤鸭被剖开,鲜嫩的皮肉间有汁水溢出,叫人口齿生津。


    谢青河看了看许明棠,匕首的尖尖点了点面前的烤鸭:“怎么样?我们交换吧,我可以分你这只烤鸭的一半。”谢青河说得很谨慎,看得出来,这烤鸭应当很符合他的口味,所以这般护食。


    “不必,我吃饱了。”许明棠婉拒。


    谢青河落刀的动作重了一点,像是在生气。


    三只烤鸭眨眼间被他大卸八块,腿、翅、胸、骨架……被一一切开,刀法利落,烤鸭的香气弥漫包间。


    谢青河用匕首插着烤鸭,吃得嘴唇油光发亮。


    他一边吃一边偶尔看一下许明棠,再去看外面的天色,面上露出些不解。


    外头已经入夜,街道两旁的灯笼也都高高挂起,但许明棠身上怎么还是没有浓郁的食物香气?


    难道今晚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谢青河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


    “谢公子为何总看我?”许明棠问他。


    “许明棠。”谢青河放下烤鸭,喝了口清茶,去看她:“你现在让我吃一口,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他得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是吃?”许明棠道。


    谢青河脚步一动,转眼坐到了许明棠身旁,是刚才观月落座的位置。


    “我的胃口很大,每顿都要吃很多东西,但吃再多也没有饱的感觉,只是能让我没那么饿,但自从那夜吃了你的嘴巴,我忽然发现,你能让我感觉到饱。”


    许明棠微顿,诧异:“我能让你感觉到饱?”


    “对。两次吃你嘴巴都是这样,所以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是什么让我感觉到饱的。”谢青河这样说着,身体已经逼近许明棠,“许明棠,你让我吃一下找找原因,我应你一件事,如何?”


    第97章 第97章也怪不得她生意能做起来……


    谢青河的肩膀抵着许明棠,指尖已经碰到她的下巴,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谢青河望着眼前的许明棠恍惚一瞬,情不自禁低下头靠近她……胸前被一掌猛地推开。


    力道很大。


    猝不及防之下,他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凳子,但谢青河的武功底子还在,他腰身腾空一横,随即直起上半身去看许明棠,后者单纯无害地看他:“不好意思,谢公子,我对你能做到的事情不感兴趣。”


    他谢青河应的事有什么用。


    大抵是许明棠眼中的轻视太明显,谢青河心头起了点异样情绪:“你——”


    “明棠!”


    包间的门被打开,贺云景从门外闯进来,看见包间里只有许明棠和谢青河,当即炸毛了,怒喝一声:“谢青河!”


    谢青河本就不悦,现在又被人打断,手指关节动了动,出了点响。


    只是他刚站起身,肩膀上就按了一只手,那手用了点力道,他一时没动弹。


    “云景。”许明棠喊了一声,同时收回按着谢青河的手。


    贺云景被这声一喊,炸起的毛收了一些,看向谢青河的目光仍旧带有敌意。


    “只是和谢公子在吃饭。”许明棠说,在人来人往的商区,他们俩要是打起来,人多眼杂只会叫人看了笑话。


    贺云景压抑怒火疾走两步,横插进二人之间,拳头握得很紧。


    谢青河的目光掠过贺云景落到许明棠脸上,明明已经入夜了,她身上还是没有之前那股食物的


    香气,为什么?


    许明棠道:“谢公子应当吃得差不多了,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谢青河看了眼两人的亲密距离,还有贺云景敌意明显的目光,他朝许明棠颔首,径直离开了包间。


    “明棠,你没事吧。”贺云景着急去看许明棠,却发现许明棠的目光落在谢青河离开的背影上,心下陡然觉得不安。


    许明棠回过神,淡淡道:“没事,回去吧。”


    回到家中时,许明棠也没让贺云景留在她房里,她独自坐在房中的书桌前安排后续规划。


    没有人知道,就在许明棠所在的房间屋顶上,一个颀长的身影坐在屋脊之上,与黑夜融为一体。


    ……


    许氏商区第一天开业直接打开了府州的局面,第二天,百货楼的几个空铺位和街边的铺面直接被其他货商一抢而空。


    到第三天膏脂店开门营业时,商区再度迎来一波购物狂潮。


    府州及其下面村镇,甚至包括临近外州的一些百姓,在车接车送的巨大便利下皆涌入商区。


    短短三天,许明棠营业收入就达到近千两银子。


    商区的百货楼、膏脂铺子、吃食铺子尤受欢迎,开业后日日排着长队。


    “嚯,才一年不见,这洛州之地竟繁华至此?”一女一男坐在马车上看向两旁的街道,两人保养得很好,且相貌皆不凡,打眼一瞧像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但眼角的细纹泄露了二人的年龄。


    车马在平坦道路上行驶得很快很平稳。


    男子虽讶异眼前繁华,却无心细看,对身旁妇人道:“妻主,还是先去找青河吧,那孩子真是叫人操心!”


    妇人哼一声:“那臭小子,就没让我省心过。”


    谢青河才出门几天突然就传信来家中说想和一个商贾成亲,叫许明棠。


    这名字她听都没听过,怕不是哪个油嘴滑舌的商贩花言巧语地骗了她那个傻儿子。


    徐怀溪却因为要与宫中对接货物事宜,一时半会儿没法抽出身来,只传了话对谢无双妻夫道:“许氏不容小觑。”


    她本意是想让谢无双多注意一下许明棠,可妻夫二人一听,以为徐怀溪也觉得那许明棠招数甚多,这还得了!


    接到信的当下立刻将杂事处理完坐了船来到洛州。


    两人到洛州地界自有谢氏名下的店铺掌柜恭敬来接,徐怀溪留下的奴仆也自觉过来禀报谢青河近期的动向。


    在知道谢青河竟然大半夜还跑到人家住宅里去和人家夫侍争风吃醋时,谢无双腰间的鞭子已经取下来了,叫人把谢青河带来。


    “妻主……也、也许青河有苦衷也说不定。”谢父劝道。


    “我看就是你惯的,这事要是放到京城指不定又要闹多大的笑话,不给他一点教训,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谢无双的鞭子挥得猎猎作响。


    谢青河在知道自己母父来了之后,眉头皱起,没料到他们竟这么快就来了。


    当跟着徐毓到了大厅时,看见拿着鞭子的母亲,谢青河就知不好。


    “我要打你五十鞭,你可有异议?”谢无双的眼眸直盯着谢青河,他们母子俩长得不大像,只有那对凤眸叫他们像了七分。


    谢青河知道母亲肯定是得知了自己在府州做得事情,他摇头说:“我想和许明棠成亲。”


    “谢灵,你来打。”谢无双抛了鞭子给身后的女子,谢灵是谢无双身边的贴身侍女,对谢无双的命令言听计从。


    谢无双坐在太师椅上,问谢青河身后的元宝:“东西可都带来了?”


    元宝恭恭敬敬地把查到的许明棠的来历递过去。


    谢无双接过纸页,道:“你也挨五十鞭。”


    元宝不敢多言,自觉跪在谢青河身后受罚。


    啪!啪!啪!


    鞭子抽打的声音响彻大厅。


    谢无双看完,谢青河和元宝也都受完罚了,谢青河还能勉强站着,而身后的元宝已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半伏在地上。


    谢父看得心疼不已,连忙叫仆人扶谢青河回去休息。


    谢青河却不走,只喊了声:“娘。”


    谢无双把那叠关于许明棠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还奇怪永州地动灾情一事上,越王殿下哪来的大本事,筹集那么多粮食钱财,原来是这个许明棠在其中活动。”


    她二十多年生意不是白做的,从几张纸的资料就能看出这许明棠的确如徐怀溪所说,不容小觑。


    短短一年间,从卖柴的村民做到如今府州的大商,和洛州刺史,越王殿下都有联系。


    “我不同意。”谢无双冷淡道。


    谢青河凝了神色去看谢无双。


    “朝廷现在在查永州地动贪污赈灾粮的事情,牵连甚广,而许明棠在此事上和越王又颇为亲近,难保她今天是商贾,明日是不是就成了阶下囚。”谢无双道。


    谢父疑道:“妻主,不是越王殿下查出道贪污吗?许明棠是帮越王的啊。”


    “越王殿下是殿下!”谢无双久在京城,对皇室的那点关系早就心知肚明,殿下再大哪大得过陛下,况且,陛下早就对越王有所忌惮,这次越王大功一件,颇得民心,外人只见她风光,实则,她已然身陷囹圄,进退两难。


    “更何况,京城的贺兰珏也在调查之列,她脱不了干系。”许明棠的那叠资料上自然没有漏掉贺云景这个人,贺兰珏之子,贺兰珏那种程度的碎催大抵是要成为弃子了。


    赈灾粮贪污一案闹了一个月,陛下的态度暧昧不明,但谢无双看得分明,京城的风向大概要变了。


    为了自己不被波及,她也趁此机会和夫郎离京,避一避风头。


    “她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个境地。”以谢青河对许明棠的了解,她做的每件事定有无数后手。


    “你对她评价倒是高,为何非要嫁给她?”谢无双问道。


    谢青河面上难得露出一丝不确定,他说:“她有时候很香……”


    谢无双:“?”


    “……让我想吃她。”但最近许明棠身上又不是那么香了,这两天都没有食物的香气,为什么?谢青河出神地想。


    “青河!”谢父忙打断谢青河的话,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哪有男子这样说法的?!他担心地去看了一眼谢无双,生怕谢无双再给谢青河来五十鞭。


    谢无双冷脸对谢灵道:“把他带下去,伤没好之前不准让他再出去。”


    “是。”


    “这个许明棠……”谢无双背靠太师椅,眼中露出深思。


    ……


    许明棠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即便在商区开业前就做好了各项准备,但商区真的开业之后,又会有各种问题频发,比如会员登记不及,折扣减免算不清楚,货物损坏等,这个朝代不比现代,没有电子通讯设备,问题发生后都得靠人力来回奔波解决。


    但好在之前的准备充足,许明棠还特意成立了一个专门解决问题的团队,所以问题发生后,也能及时有人去问询。只是一开始团队里的人解决问题时还是会有些不熟练,得许明棠看着点才没出差错。


    这日她才从外头店铺来到百货楼,就见金银玉器那里忽然起了争执,争执双方一个是村镇来此的妇人,另一个看打扮似乎是外州来的,还带着京城的口音。


    她在一旁看了会儿,从他们的三言两语间听明白了。


    外州来的女子正在看一个玉镯,两人转身间碰到,这个玉镯掉在地上碎成了四瓣,两人互相指责对方。


    有店铺伙计看到了,的确是一个没拿稳一个没注意到。


    许明棠对伙计低语两句,伙计得了命令,连连点头前去解决问题。


    百货楼人正多着,这里一个耽误,整层楼都人挤人影响各个铺位的生意。


    伙计插到还在相互指责的两人面前和气道:“两位请听我一言,这件事我们三方都有责任,当然,我们的责任更大,确实是我们没看顾好,但咱们


    大家也别为了一只镯子伤了和气……”


    伙计按照许明棠教的说法,将两人拉到旁边,缓缓说着解决方案,镯子的损坏费用店铺出,两人无需担责。


    听到店铺伙计这样说,妇人和外州女子都有些惊讶,“真不用我们赔吗?”那镯子不便宜,得二十两呢。


    “不用,扰了两位的心情,我们也很过意不去,这两张饮品兑换券送给你们,以表歉意。”商区为了促进消费,出了很多饮品兑换券,食物兑换券这种类型的代金券,有专门可以兑换的店铺,一经推出效果很好,能很大程度带动饮食铺面的消费,每个店铺都备了些,以备不时之需。


    事情解决,人群也都散开了,都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的看法来,有的说是妇人的责任,有的说外州女子的错,但最多的还是说百货楼的掌柜真是大气,竟然都不追究责任。


    碎了的玉镯最后当然是计入了店铺的货物损耗里,许明棠叫人重新用金线红绳重新接起,放到了折扣区售卖。


    无人再去在意的外州女子在商区晃了一圈,进入到百货楼对面的酒楼里。


    临窗的包间里,谢无双指尖摩挲着饮品代金券的边缘,不欺村弱,不欺外客,不怪伙计,二十两银子的损耗就自己硬吞了。


    良久,谢无双叹道:“也怪不得她生意能做起来。”


    第98章 第98章全部的……都被谢青河一……


    许氏商区开业短短几天,许明棠的名字已经在府州传遍了。


    见商区稳定之后,许明棠也在着手打造货船,趁着夏秋之景去看看运河附近的州镇。


    她没忘了她那袋蚕种,已经叫人用桑叶养着了,但养蚕缫丝一事洛州会的人不多,她要去楚州看看,学习一点经验,最好能带几个熟练师傅回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梨叫嚣着在许明棠身上打滚。


    “行啊。那一起去吧。”小梨想去,许明棠也不会拒绝。


    小梨登时高兴起来,“那我去收拾包袱!”


    “诶!回来。”许明棠拎着她的后衣领把人拎回来,“还有些日子,急什么,该去学堂的时候还得去学堂。”


    许明棠走之前得把府州的事情安排妥当,货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选好的。


    “啊……”小梨苦着脸,“玉姝都不用上学堂了!”


    “人家刚考完试等成绩呢,开春也该到你考试了吧。”许明棠揉了揉小梨的脑袋。


    小梨考的是童试,童试通过后才有考乡试的资格。


    “是啦是啦!你好啰嗦!”小梨气死了,她堂堂NPC还要考试,可恶的人类!


    贺云景也想跟许明棠去。


    他之前在京城听过不少官员商人外出办事,回来时身边就会跟着一两个男子的艳闻,他定得防备些。


    这夜,贺云景得到一个好消息,得到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明棠带他一块去。


    坏消息,明棠不让他今晚留下。


    他失望地从许明棠房中离开,这几日明棠忙于生意上的事情,在房事上都不太热衷了。


    虽然明棠一直对房事欲。望都淡淡的,可这几日尤甚,就连讨个吻都难了。


    他难免猜疑是不是许明棠在外面有人了又或者是月桥仙的狐狸精把明棠喂饱了,但据他打听的消息,明棠一直几个地方奔波,没有寻欢的可能,那狐狸精最近也一直在月桥仙没出来。


    看来还是他不够吸引明棠,贺云景深深叹了口气,晚上回去再看看册子,学点新的姿势,明棠也许会更喜欢也说不定。


    晚间仍残余些白日的暑气,许明棠开着窗在看商区的账目册。


    朱砂笔才完最后一项数据,窗口一阵风动。


    许明棠被人压在了床上。


    她眉头一拧,毫不犹豫朝身前人挥拳。


    谢青河偏脸躲过,然后腹部挨了一拳,被打退两步,肩背撞上床柱,发出一声闷哼。


    许明棠停手:“你受伤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很重。


    才几天不见谢青河,只见他神色颓靡,脸色苍白,但是看着许明棠的目光却灼灼带着隐见癫狂的渴望。


    今日的许明棠身上食物香气依旧很淡,但是谢青河太饿了,这点香气足够叫他着魔。


    他三日前被母亲打了五十鞭,肩背痛得要命,那些原本符合他口味的食物吃在嘴里也如同嚼蜡,胃里一直空落落的,吃再多都没有实感。


    想见许明棠,想吃她。


    于是他趁夜深躲过母亲那些奴仆的看守,闯进了许明棠房里。


    谢青河喉结滚动,他狭长的眼眸幽深地望着许明棠:“我给你货船,你让我吃一口。”


    母亲近日很关注许明棠,也听到了她和谢灵谈论许明棠打算去其他府州拓展生意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许明棠缺什么。


    他作为游戏管理员,给她一艘货船虽然麻烦点,却也不是难事。


    许明棠看着谢青河,往日矜贵俊朗的脸,此刻苍白着,凤眸里带着红血丝,呼吸粗重,忽觉得他很像犯了某种瘾的人。


    谢青河张口就能给她货船,若她能拿捏谢青河……


    许明棠思考间,谢青河又靠了上来,他敲着手指,思考他如果霸王硬上弓的话——


    但是,他的下巴被眼前的女人捏住了。


    他再度被人推到床柱上,背后没好全的鞭伤再度裂开,但唇上的触碰叫谢青河顾及不到那些疼痛了。


    唇上的甜美味道虽不及前两次吃到的,但也足以让他全然沦陷沉迷其中。


    要更多,要更多……


    谢青河的脑海轰然炸开,他反客为主,扑倒许明棠,压在许明棠身前,一手撑在她的耳侧,急不可耐地在许明棠口腔中攫取他的食物。


    舌尖长驱直入,在许明棠的齿列,口腔中搜刮。


    “唔!”许明棠微微仰了下巴,谢青河太粗暴了,她的唇舌被吮吸得有点痛。


    大抵是觉察到许明棠的抗拒,谢青河手臂紧紧箍住许明棠,护食一样,更加热烈。


    “谢——唔——”声音很快被淹没。


    啧啧水声在房间响了很久,许明棠的手推在谢青河的肩膀上,虎口几乎是卡着他的喉咙才将他推离两寸。


    “够了吧。”许明棠拧眉看他,却猛然一怔,谢青河的眼眸已经完全红了,许明棠愣怔间,他按倒许明棠再度吮上她的唇舌。


    不够,怎么够!


    谢青河无暇思考其他,再多一些,还要多一些……


    许明棠仰躺在床榻之上,一条腿点在脚榻上,一条腿被谢青河压着。谢青河痴迷地吮吸,随着胃里的实感增加,急切的动作逐渐缓和下来。


    好甜啊……


    他的动作慢下来,甜美的气息逐渐散发,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谢青河望着许明棠,恍惚地想,她身上还有更好吃的地方。


    许明棠手肘撑在床上,半坐起身,眸子冷淡地睨着他:“起开!”


    若是贺云景在这,就会熟练地把……送进许明棠体内,黏黏糊糊地朝她撒娇,要再来一次,而大多数许明棠也是会允了的。


    谢青河对许明棠不了解,不妨碍他凡事随心。


    他没动,压着许明棠,声线低沉:“你再给我吃一口,我再给你一艘货船。”


    他的声音不同于贺云景的爽朗明快,也和观月的清润似水不一样,谢青河的声线更低一些,也更沉一些,此刻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沙哑和蛊惑,叫人听得心头有些痒。


    许明棠按住谢青河即将压下来的脸:“我要那么多货船没用,我要马匹。”


    “那我可以吃其他地方吗?”谢青河很有礼貌地问。


    许明棠:“?”


    半刻钟后……


    许明棠青丝披散在肩后,神色倦懒地靠在床柱上,依旧是一只脚踩着脚榻上,但另一只脚踩在了……谢青河的肩膀上。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谢青河光洁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


    “唔,慢点……”她踢了踢谢青河的肩头。


    有手掌陷入大腿,贪婪的吞咽声在屋里很明显。


    这里更加甜了,想全部都吃掉……


    谢青河的唇完全贴在上面,舌尖灵活地……


    越来越快,越来越深……


    他感觉到踩在肩膀上的力气逐渐变大。


    “谢青河!”许明棠忽地喊了一声,掌下的腿肉倏然间颤抖得厉害。


    所有的……全部的……都被谢青河一滴不漏地吃下去。


    他终于知道饱是什么滋味了,他的体内有力量充盈,再也不是身体空荡荡,胃里没实感的感觉了。


    吃饱的谢青河没有立刻起身,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舔舐着,像是在吃饭后甜点。


    许明棠懒得管他,后脑靠着床柱慢慢回缓呼吸。


    好半天过去了,谢青河还没起来,许明棠被闹得有点呼吸不稳,不客气地要踢


    他,但却见谢青河再度贴了上去:“你好像还有吃的……”


    有个锤子!


    不过许明棠抬起的脚到底是没有踹下去。


    ……


    贺云景隔天起来,知道许明棠晚上叫了次水,本以为只是天太热,明棠晚间出了汗的原因,但是早上看见许明棠时,却见她唇色红润微肿。


    登时警惕起来。


    这种唇部状态他再熟悉不过,每次亲吻时吮重了些,明棠的唇就会微微肿一些,和现在一模一样,可他昨晚没讨着吻。


    昨晚明棠难道是和别人?


    是谁?


    家中的侍仆吗?


    但家中除了必要的侍仆,并没有什么貌美年轻的男子,而且,侍仆住的都是外院,若有侍仆从外院进来,贺云景所住的屋子当是能看见的。


    到底是谁?


    贺云景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人,他将疑惑猜测压在心底,没有表现。


    一直到晚上,他黏黏糊糊地抱着许明棠撒娇。


    他今日都跟着许明棠,知道她今夜当是没什么事,他得留下来,就算不做什么,也要留下来。


    许明棠允了,这几日事情多没让谢青河闹她,昨夜让谢青河吃了两回,倒是勾起了一点她的欲/望。


    贺云景大喜。


    房中帷帐半掩,两人的衣物落在脚榻上。


    贺云景搂着许明棠亲吻,


    虽然他和许明棠接过无数次吻,但每次亲吻的时候,他的脸颊耳垂和脖颈都会通红一片,羞赧又热情。


    贺云景已经很知道怎么取悦许明棠了,他的吻沿着许明棠的唇落到她的肩上……


    许明棠懒洋洋地任由他抱着,贴在他的胸膛上,指尖偶尔逗弄一下……就会听到耳边的呼吸声沉重一分,挺有趣的。


    贺云景却受不住了,他把人抱在腿上,缓慢地碾过……


    某处被……


    许明棠微微蹙着眉,小腹酸软,唇齿间有轻微的声音溢出。


    似有风拂过,许明棠目光不经意地从窗口掠过,视线微顿。


    贺云景有很久没和许明棠行过……,一时间馋得厉害,但也知道要叫她舒服才好。


    他本来克制得很好的。


    却不料许明棠忽然绞紧……,叫他一下子没忍住,贺云景头皮发麻,动作更快了些。


    房间只开了一指缝的窗被合上,谢青河背后靠着墙,清楚地听见房间里暧昧的声音。


    半阖着的凤眸里尽是冷淡之色。


    贺云景……也该回他自己的位置了。


    第99章 第99章至少她没打过贺云景,却……


    就在贺云景心心念念准备行李和许明棠一道出行时,一个京城来的消息砸懵了他。


    “听说了吗,之前永州赈灾一事,原来是京城的官员贪污……”


    “对对对,还听说好些个大官都被抓起来了!”


    “你们知道有哪些官员吗!”一个人显然知道的消息更多,她得意洋洋地说:“兵部侍郎,郎中,还有户部的侍郎、郎中全被端了,这些贪官!活该!”


    “嚯哟!还真是都是些大官!”


    “你刚才说,兵部郎中被抓了?”


    说话的人瞧见是问话的是个男人,本不以为意,但定睛一看,发现是许明棠的身边人贺公子,如今许明棠在府州可是当红的人物。


    于是,她正色回道:“是啊,我有亲戚刚好从京城那边回来,说这事在京城闹得大呢,那些官员全被下狱了。”


    “刑部和大理寺都介入在彻查呢……”


    贺云景越听脸色越白,虽然他不满家里安排他的婚事从家中出逃,但那毕竟是养了他十七年的家。


    娘爹和姐姐会怎么样?


    再来不及多想,扭头回去找许明棠。


    他得回去!


    茶楼包间里,有人负手立在窗边,目光盯着街上那道惊慌失措的背影,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


    ……


    “我家、我娘出事了,我姐姐、我家,京城,说下狱了——”


    贺云景找到许明棠,但话说得颠三倒四,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许明棠说,眼眶急得发红。


    “贺云景。”许明棠握着他的手,平静地看他。


    贺云景被一声喊住,耳腔是慌乱的心跳声,看着许明棠平静的脸,心忽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了。


    “贺家出事了?”许明棠问他,她今早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已经让宋容去打听详细了。


    “他们说我娘涉及永州赈灾贪污一事……”贺云景心里不安极了,他在京城时,偶尔会听闻她姐姐说起某个府州官吏贪污,被抄家下狱,那时只当听个闲事,听过就过了。


    但如今,被下狱的是他娘,他家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他深知他爹外强中干的性格,娘若出事了,家中定是乱成一片,他姐姐在大理寺任职,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


    洛州远离京城,贺云景对京城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想怎么做?”许明棠又问他。


    我想怎么做?


    贺云景脑海阵痛,心跳声如同擂鼓在耳腔震得他眼前发黑,他想怎么做?


    他应该做什么?


    他现在不该在这里……


    他应该——


    “回去,我想回去看看!”他对许明棠这样说。


    他望着许明棠,忽的又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出口:“你可以借我一些银钱吗?”


    若他家真的出事,他孤身一人回去没有任何作用,按当朝律例,若非罪不可赦,是能赎刑的,能以财物等抵消刑罚,所以他得带些银钱回去。


    许明棠点头:“可以。”她从荷包里拿出今日才结算上来的银票递给他,“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收拾行李,明日早晨再走,我备快马,宋容跟你一块回去。”


    贺云景盯着那叠银票,手指颤抖一下才拿在手里,哑声想说谢,却让许明棠摸着脸:“此去心中做好最坏的打算,不可冲动,三思而后行。”


    “嗯,我都听你的。”


    贺云景将银票收好,回宅院收拾行李。


    宋容回来后,许明棠去了刺史府。


    这几日洛州刺史蒋修宁可谓是春风得意,灾情一事后,她就搭上了越王齐谨的线,昨日还收到齐谨的来信。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今年年底位置就能挪一挪了,顺利的话说不定能进京城。


    京官和州官区别就大了,就算同为四品,京官天然就比州官高半品。


    得亏灾民一事处理得好,还有……


    蒋修宁想到越王信上提到的许明棠,准备找个时间见见,正想着,就听到下人来报:“大人,许明棠求见。”


    这不是巧了!


    “叫


    她进来。”


    许明棠如今的商区正火热着,把周边村镇都带活了,还有今年她一个人手底下的田地农作物产量就比去年整个府州都多。


    年底述职时,她的绩考绝对在其他府州排得上前列。


    而且,蒋修宁对许明棠很满意,许明棠为人知进退,不骄不躁,还聪明。


    上回越王殿下试探许明棠时,许明棠都没拉自己下水。


    “草民见过刺史大人。”


    瞧瞧,就算生意做得那么大,都规规矩矩行礼,一如当初。


    “不必拘礼,怎么今日过来了?”蒋修宁和蔼问道。


    “草民想问永州赈灾贪污一事。”


    蒋修宁眉头一皱,“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她居刺史之职,对京城那边的事情也关注着,永州赈灾贪污一事在越王临走前她就看出点苗头,一个多月过去,如今终于有动静了,但这种事,她们只能远观,若近身的话保不齐就惹了牵连。


    “贪污一案,该是越王殿下在查吧。”许明棠低头道。


    “你怎么知道?”许明棠一介草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当日永州刺史没有当场处置,反被殿下押送回京,定是背后另有牵连,查赈灾贪污是个烫手山芋。而殿下已经成了众矢之的,陛下若在乎殿下,必会让殿下避开此事,但陛下不会在乎——”越王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许明棠早就探听过。


    “许明棠!”蒋修宁心都要跳出胸脯了,连忙喝止她,她看左右无人也不敢松懈,门外,窗外都看过才肃声斥她:“你未免也太大胆了,你乃一介平民怎可揣测皇室宗亲!”


    “大人,此事越王殿下不该接手。”许明棠道。


    蒋修宁怔然。


    她终于知道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不安是什么了,她起初还以为这是皇上重视越王殿下的意思,现在经许明棠一说她才知道,越是牵连得广,背后牵扯利益越多,越会遭人嫉恨。


    蒋修宁背后起了一身冷汗,她竟然没有一个平民想得深。


    那越王殿下在京中树敌,遭人嫉恨,她怎么办?她已经是明面上的越王殿下的人了。


    “大人,你已经在船上了,贸然下船只会溺水,你此时应当帮越王殿下撑船才是。”


    “本官该怎么做?”蒋修宁急问。


    ……


    早晨天还没亮,就有一女一男两人分别骑着快马从城门奔踏离开。


    身边两个助手临时离开,虽然打乱了许明棠的一点计划,但是如今她手头上可用的人很多,有杨氏妻夫、林鸢林晴姐妹、曲若颜、刘二胡四等。花了一点时间重新安排,除了几个伙计,没有人感觉到店铺的异常。


    许氏的店铺依旧生意火爆。


    贺云景离开的消息,很快传进谢青河和观月的耳朵里。


    谢青河对此并不意外。


    而观月则心中大喜,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许明棠,他向来很有耐心,不能过于急切,叫明棠察觉出什么。


    这边观月隐忍不发。


    那边谢青河晚上轻车熟路地从窗子里翻进许明棠的屋里吃“夜宵”。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你身上的伤怎么还没好?”许明棠觉得疑惑,之前他和贺云景打架的伤两天就好了。


    但距离那夜知道他背后受了伤离现在都有五六天了,竟还能闻到血腥味。


    谢青河不语,谢青河只是一味地吃。


    他当然不会告诉许明棠,他那天晚上蹲墙角,回去晚了被他娘发现,又挨了顿打。


    他唇舌间含着软肉,舌尖碾磨着吮吸,偶有露水溢出便被他全数吞吃。


    许明棠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问他:“谢青河,你这是不是异食癖啊?吃这个能饱——唔——慢点!”她的脚后跟踩在谢青河的肩膀上踹了踹,上好的锦缎面料被踩出褶痕。


    谢青河的肩膀也出乎意料的宽阔,也很好踩。


    他毫不在意许明棠踩在他肩膀上的脚,唇舌越发深入。


    许明棠的呼吸声有些沉了,她恍惚地认知到谢青河的鼻梁很挺,是不是过于挺了……


    软肉被一下一下碾磨,许明棠酸胀得厉害,自己动腰,蹭了两下。


    却不料谢青河也正好发力,她没坚持很久,小腹颤抖着软下身体,身上出了层薄汗。


    脚踝无力地滑在谢青河的臂弯间。


    谢青河抬起头看她,“你好甜。”


    真的是异食癖吧!许明棠暗忖。


    谢青河发现许明棠不光能叫他吃饱,还能叫他背后的伤不那么痛,这样想着,他又低下头,但这回被许明棠踹开了。


    “行了。”许明棠推开他,兀自下床,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裳道:“九月份我要在楚州看见货车。”


    力道不小,谢青河倒在床上去看许明棠,她夏日晚间穿得轻薄,肌肤在轻纱中半隐半现,放下的衣裙下藏着美味的食物,明明骨架比他小一圈,他却知道她的身体里蕴藏惊人的力量,若他再纠缠的话,应当……会被打吧。


    肯定会被打。下次再想吃东西就没那么容易了。


    “知道了。”谢青河觉得不太满意。


    贺云景想吃就只要到许明棠房间里来,而他想吃却要用东西换,贺云景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能整晚拥有,他付出了东西却只能吃一次,许明棠对贺云景也比对他温柔,至少她没打过贺云景,却总打他。


    “你怎么还不走?”许明棠回过头发现谢青河还在她床上,有些不悦。


    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比贺云景的凶,谢青河闷闷地站起身,“知道了。”


    即便肚子吃饱了,也不再觉得满足。


    他忽视腿间的帐篷,跳出窗外,看着许明棠头也不回地转去耳房的浴间,那股不满愈发强烈,他的指尖敲了敲,没关系,贺云景已经回他该回的地方了,许明棠会对他好的。


    第100章 第100章这动作如同一把锋利的……


    谢青河眼皮绷着,目光阴沉沉的。


    就算是不熟悉的人见状也知他此刻心情不好。


    元宝下意识后退一步,再站远一点,他跟着公子这么久,很少见他发脾气,公子平日的脾气其实很好的,但也很少关注其他的事情,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吃东西。


    但最近公子不仅食物吃得少了,对其他事物的关注度也提高了,比如现在,即便在主母眼皮底下都要溜出来,只为了……


    元宝视线悄无声息地从街上的两人身上收回来。


    这许小姐艳福当真是不浅,走了个贺云景,又来了个貌美男子相伴,怪不得公子这样生气。


    观月轻纱蒙面,宽大的衣袖下,手指勾着许明棠的手和她说话。


    “明棠要去外州吗?已经定好日子了吗?”观月心里微紧,如今贺云景不在,楚州之地又开遍烟花柳巷,不知当有多少男子纠缠。


    “对,月底就走,秋税日之前回来。”这次出行许明棠没打算用太长时间,去楚州寻到养蚕人便归。


    不管在哪个朝代,丝绸、瓷器和黄金都是价值极高的硬通货。


    若能做上生丝生意,她的财富累积得会更快。


    手掌被人握住,有淡雅怡人的香笼罩许明棠,耳边惯来温润的声音隐带失落:“一来一回应要半个月吧。”


    这处街巷少有人经过,观月的眼尾垂着,可怜兮兮的,没提舍不得,没说想跟去,但不舍的情绪却丝丝缕缕地传了出来。


    有点缠人,但并不让人反感,甚至还很受用。许明棠拇指摩挲他的手背,说:“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


    观月得了这句话,眼眸里多了几分高兴,他温声问道:“明棠今夜去我那用膳可好?”


    ……


    看着两人忽转了方向,再一看那朝向,谢青河的眼底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招了招手。


    元宝胆战心惊地上前,“公子?”


    “叫你查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元宝点头:“都查到了。”


    “今晚就去办了。”


    元宝讶异是不是太急了点,不过公子的命令,他也只得点头:“是。”


    ……


    月桥仙


    观月亲自下厨为许明棠烹饪了三菜一汤,都很合许明棠的口味。


    饭后,观月便去沐浴了,虽然许明棠没闻出来,但他觉得他身上有油烟的味道。


    有侍仆进来收拾碗碟,许明棠坐在窗边榻上随手翻看榻边案几上的闲书。


    待屋内收拾完后,有一侍仆拿着一叠书信走到许明棠面前问道:“许小姐,刚才有人给公子送了书信……”


    许明棠抬眼,用书本随意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放那吧,我等下和他说。”


    “是。”侍仆应声去放,不知怎的,脚步被绊了一下,书信散落了些,有几张


    落到了许明棠的腿上。


    侍仆慌张急了,一边跪地捡起书信一边道:“许小姐恕罪,奴侍不是故意的。”


    “没事。”许明棠把腿上的信张拿起,上头的几个字眼叫她的目光顿住。


    侍仆小心地把书信整理好之后放在案几上退下。


    许明棠看着手上那几张纸,神色逐渐沉下。


    “明棠。”观月从浴间出来,只着了轻薄的白色里衣,披散在肩后的长发隐带着湿意,他见许明棠在窗边榻上看东西,好奇地走近,“你在看什么?”


    许明棠目光从手里的东西转向观月,神色冷淡,叫观月一愣,“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


    “刚才有个侍仆来送东西,说是有人给你送了书信。”


    “书信?”观月不解。


    许明棠把案几上那叠东西推向他面前,“这上面说,是你告诉越王殿下京城兵部郎中贺兰珏和贪污案牵连?是真的吗?”


    观月脸色猛地一变,低头去看书信,才看几行便道:“明棠,这信是假的,我与越王之间的书信断不可能叫旁人经手,刚才的侍仆定是有心之人前来挑拨!”


    “我知道这书信是假的,所以我现在问你,这书信上写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许明棠不是傻子,那侍仆来得太刻意,她来观月阁楼几回,除了挽画之外,极少有侍仆进出,仅有的几个她也大致认了个脸熟。


    而刚才的侍仆,她没见过,与她说书信,然后摔倒,把那几张关键的书信落在她身上。


    她望着观月的脸道:“你不会不知道贺云景和贺兰珏是什么关系。”


    许明棠还暗道奇怪,她见过贺云景的姐姐贺朝妤,不是蠢人,而且还在大理寺任职,怎么会让自己娘亲牵扯贪污案。


    房间里一片死寂。


    观月脸色苍白,强作镇定地开口:“明棠,你听我解释,当时,是越王,你知道的,她要那些消息,我为她做事,必须要给她,贺家的确牵连其中,我并非故意如此……”


    他看着许明棠的脸色,慌张极了,眼眶盈着泪珠,半跪在许明棠身前解释,伸手去抓她的手:“我当真不是故意针对他的,明棠……”


    许明棠把手从他掌中抽回来:“当日我便警告过你,你做你的事情我不管,但若涉及于我的事情,你不许瞒我,你当日应我了。”


    “如今你又是怎么做的?”


    “不是的,明棠,不是这样的,不一样的,贺家,贺云景他是贺家人……他……”


    观月的话语在看见许明棠愈见冷淡的面容中停住,他哑声哀求:“明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了……我不会这样做了,我真的什么都不会瞒你了……”


    许明棠没说话,从榻上站起身,“我还挺喜欢你的……”


    观月喜意还未涌上,却又听许明棠道:“算了。”


    什么算了?


    “明棠!”见许明棠要走,观月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去抓许明棠的手,被许明棠反手抓住推开了去。


    这动作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断了他和许明棠之间的系带,直接捅进了他的心脏。


    “明棠,你别不要我……”观月话语带了泣音悲鸣。


    可许明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阁楼。


    观月愣怔良久,急匆匆追出去,他得解释,他不能让许明棠就这样走了,不能算了,怎么能算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挽画在阁楼下看见观月,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着急询问。


    “明棠呢?”


    “许小姐她刚刚从这出去了……”挽画指了个方向,观月立时追出去,才至门口就看见许明棠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上的另一个人他认识。


    谢青河。


    许明棠已经进了车厢,谢青河似有所感地朝一处望去,看见了即便是衣冠不整也依旧貌美的观月,他们俩的目光对上,谢青河的唇角缓缓弯起,随后也进了车厢。


    观月立刻知道,是谢青河!


    是他!


    胸腔翻涌着不知名情绪,脑海震荡,许明棠那句算了一直回响耳畔,怎么能算了,不可以的,许明棠,你不能不要我!


    观月胸口一痛,喉口有腥甜涌上来,随即眼前黑沉,似断翼鸟雀般朝地上跌去。


    “公子!”跟出来的挽画看见观月喷出血液,惊得冲上去扶他,见他唇角溢血脸色苍白,急唤一旁的侍仆:“快叫大夫!”


    ……


    马车里,许明棠盯着谢青河,“你一直跟着我?”


    “我只是在找吃的。”谢青河理所当然道。


    许明棠手有点痒,但她忍住了。


    要是早两天知道,在贺云景回京之前,她就能另外部署计划了,眼下就要看宋容的了。


    “你在想谁?”谢青河见许明棠心不在焉,心中不满,“那个风尘男子?”


    许明棠眼皮掀起,目露犹疑,她紧盯着谢青河的脸问:“那些书信是不是你搞的鬼?”


    谢青河没料到许明棠竟然这么敏锐,他顿了一下,“不是。”是元宝搞的,他没插手。


    许明棠冷哼一声,她要是看不出来谢青河的细微表情变化,她白在商界混那么些年了,她的头撇向窗外,不再去看车厢里这个糟心玩意。


    谢糟心玩意完全没那个自觉,他甚至挪了下位置,坐到许明棠身边,“你眼光很一般,那男人不怎么样。”


    他认为自己完全是很客观地在评价观月。


    那桃花眼一看就是多情种,皮肤白得像鬼,腰身细得他一拳能打折,还有那软软弱弱的声音,要死不活的,整日就知道把许明棠往床上带,一天天尽整些有的没的。


    这样的男子,实在配不上许明棠。


    还有那个贺云景,脑袋一根筋,长得也不怎么样,天天就知道面前撒痴卖傻缠着许明棠,总缠着女子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这次回去,听说还找许明棠借钱,真没用,他就该老老实实呆在他家里的后院里。


    谢青河觉得自己作为管理员,很有必要地提醒许明棠:“女子得先立业再成家,不能总是把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


    “停车。”许明棠朝外面喊了一声。


    大抵是这声过于有威严,元宝下意识勒住马。


    谢青河心里忽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瞬,他的衣领就被许明棠拎起,然后——


    砰一声,被丢出了马车外面。


    “许——”


    砰,第二声,元宝也下来了。


    许明棠坐在车头,“驾!”


    马蹄扬起,车轮滚动,沙土糊了两人一脸。


    “咳咳,公子,退后。”元宝呛着嗓子试图护住谢青河,手捞了个空,才发现,自家公子在地上被自己压着了还没起来,忙跳开两步,去把他扶起来。


    沙尘散了些,元宝忍不住劝道:“公子,你这一日日纠缠许小姐,要是被主母知道了,又得罚我们俩了,再说了,您可是谢家的公子……”这样多掉价啊。


    “你好吵。”谢青河皱眉,“回去吧。”


    “公子,回家的路在这边,你往许宅方向走做什么?”元宝道。


    “我让你回去。”谢青河头也不回道。


    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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