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松田阵平无所事事地玩着义勇朋友送的不倒翁, 旁侧放着义勇鼓鼓囊囊的钱包。
降谷零那家伙居然完全没有和他见面的意思,甚至钱包都是拜托风见送过来的。
是受伤了?还是说又开始觉得要保护他们了?
他最讨厌这些人,每次有什么事都不说, 总要他猜。
难道他看起来很像那种懂事贴心善良人设?
不倒翁在矮桌上持续摇晃。
富冈义勇上学归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钱包, 他坐了过来搭话:“松田先生。”
经过前两次的失败,他决定以后都不多说了, 热情根本没用。
松田阵平没等到下文, 无奈将钱包推了过去:“降谷那家伙还给你的,下次遇见不要再给他了。”
富冈义勇点点头,发现钱包里的钱比之前多了两倍,马上说道:“多了。”
“没关系,就当那家伙的歉礼吧。”松田阵平正烦恼着金发混蛋又开始失踪, 闻言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他有钱。”
富冈义勇终于从卷发警官脸上看到了和FBI读心术上某张参考图一模一样的神色,他缓缓睁大双眼, 心中一阵感慨,笃定开口:“你看起来很担心。”
但义勇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是担心安室先生没有钱花吗?富冈义勇将多余的钱拿了出来:“我不需要。”
他甚至还学着书上说的话安慰了一句:“焦虑的意义在于毫无作用。”
“你要战胜焦虑, 首先深呼吸,想象平静的……”
松田阵平觉得这小鬼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脑回路清奇,而且这句又是哪学的?
“hagi教的?”他淡淡问道。
富冈义勇摇头:“是FBI的书。”
松田阵平点点头, 觉得如果是FBI的话可以说是罪加一等。
但他确实有一点点担心。
他低下头,重新开始玩不倒翁。
阳光穿过阳台的栏杆在地板上拉长倒影,随着风的角度倾斜。
富冈义勇看着他, 在这么多年的时光中, 义勇看见过他生气生气揍人生气, 但很少看见他露出这种担心的神色。
到了该帮忙的时候了。
他猛地起身,在卷发男人诧异的目光中回房间换了件衣服, 走到门口顿了片刻,回头:“交给我吧。”
松田阵平:“……?”
什么就交给你了?我什么话都没说啊?
他没心情玩不倒翁了,马上跟着下楼,但街道两旁早已经失去了义勇的踪迹。
“哟小阵平,下楼接我呢?”萩原研二抱着一堆东西从另一侧街道冒出头来,“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哦。”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只是拨打了义勇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我去找工藤。”
松田阵平从幼驯染抱着的东西里掏出一个苹果当作帮忙,谨慎回答:“不缺钱也不担心,快点回来。”
富冈义勇又走直线回来了,并且接过了萩原先生手中大部分东西。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已经暂时保住了自己的风评。
***
就是这样。
富冈义勇的眼中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并补充道:“松田先生,是傲娇。”
“他很担心安室先生缺钱花。”
坐在他对面的工藤以及小哀同时欲言又止,露出义勇无法理解的表情。
“很好。”灰原哀点头,喝了口咖啡缓解情绪,“现在你想怎么做呢?给安室钱花?”
“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和姐姐可以给你一点。”她摸了摸自己胸前义勇送的银杏叶装饰。
她其实对于这种看起来是组织成员,实际上也特别像的人敬谢不敏,如果要见面的话,她就不参与这个活动了。
天知道她某天开开心心去女仆店,却发现店里突然出现一个波本的恐惧感。
富冈义勇摇头:“给安室先生找一个稳定的工作。”
因为当公安就是很穷,所以安室先生才会不停打零工,然后又被辞退。
有钱都是他们的借口。
“哈哈。”工藤干笑一声,“富冈,这个想法很不错。”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安室先生听话打工呢?他之前和我联系的账号已经注销了。”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那天晚上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恶的金发服务员又再次擅自和大家拉开了距离。
“打工这种事,”富冈义勇缓缓说道:“难道不是会很开心吗?”
“他
不,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心的。坐在他旁侧的两人同时吐槽。
工藤新一吐出一口气。
在消失之前后续如何吧?
他想了想,,本堂那家伙的姐姐,现在在哪?”
同为组织成员,应该知道吧?
半小时后,本堂瑛祐匆匆赶来,接过水杯回忆:“其实我和姐姐一个月才能见一面。”
在工藤露出骂人眼神前,他竖起一根食指微笑:“但我已经推理出来了。”
“不过,你们有什么事呢?”
富冈义勇默默看着他,不想解释。
对视三分钟后,本堂瑛祐败下阵来:“好吧。”
“姐姐在组织驻日本的研究所里养伤。”他拿出手机地图扩大,“不出意外在这。”
他像是完全没在意这里有两个小孩。
灰原哀凑过去查看,淡淡说道:“波本不像是那种会去照顾别人的类型。”
所以不可能在那。
但说起能够让波本照顾的人,那就不得不想到某个东都大魔王。
工藤新一将人用完就丢:“本堂,你可以走了。”
本堂瑛祐露出尴尬的微笑:“说起来,我今天其实是去小兰那边——”
“你这家伙给我离小兰远一点啊!”工藤新一脱口而出。
本堂瑛祐点点头:“好的,工藤同学。”
“义勇,明天学校见。”他站了起来,提醒道:“姐姐在上一次和我见面之后辞掉了电视台的工作,并且没有和我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和之前偷偷抛下我离开一模一样。”
富冈义勇垂眼,那些曾短暂出现在他生命中又很快匆匆离去的身影,在脑海中悄然浮现。
他知道这些人要去做什么。
被卷入洪流中的叶片,连告别都显得如此仓促。
“我知道了。”他抬起头,眼神依旧平静。
等人一走,灰原哀马上嘲讽:“江户川同学,我们也是,明天学校见哦。”
工藤新一:“……”可恶的小学生。
但事情并没有如同他们猜想的那般顺利。
绿川先生,甚至赤井先生全都消失不见,听他们的同学说,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过了。
“或许是魔王大人终于挑选好祭品,决定将师弟带入地狱中,永生永世……”男人神色紧张,仓惶张望。
富冈义勇默默后退几步,拨打了急救电话。
果然,只要这些人想消失,那么无论如何都是找寻不到的。
三人坐在河堤旁,各自捧着一瓶橙汁看夕阳。
富冈义勇不开心了。
“你和绿川先生住在一起居然完全没发现?”灰原哀率先发问。
工藤新一虚着眼看了过去:“什么嘛,那家伙本来就很少回家啊。”
而且每次他偷偷试探询问就会用看似温和实则可怕的表情对他微笑,久而久之他都不问了。
反正什么都问不出来,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灰原哀又看了眼义勇的表情,继续发问:“你不是侦探,快点推理。”
“喂。”工藤新一持续无语,举起手中的橙汁打开,“这怎么推理嘛,一点信息都——”
橙汁随着动作晃动,溅射出来。
灰原哀赶紧抬手遮挡,却还是不慎沾上。她赶紧将银杏叶胸针取了下来用手帕擦拭,没忍住心疼说道:“拜托,这可是芙纱绘的限定款。”
“而且还是……礼物。”她看了义勇一眼。
工藤新一眨眨眼,询问:“富冈送的?”
不应该啊。
作为这家伙的幼驯染,他非常了解义勇送东西的套路,按道理来讲……如果是送灰原东西,应该只会送点心书籍之类的吧。
毕竟这家伙小时候想送首饰和裙子给小兰,可是被他制止了的。
“不是我送的。”富冈义勇面瘫着脸开口,“工藤说送女性贴身物品是追求的意思。”
他看向灰原,露出拒绝表情。
灰原哀:“……”
她很快无语地看向手中紧紧握着银杏叶:“姐姐也有。”
“呵呵。”在瑰丽的夕阳,她突如其来地发出可怖的冷笑,“好难猜啊,是谁呢。”
富冈义勇搭话:“是谁?”
工藤新一:“……”
之前FBI说过在这两姐妹身上放了定位器,他还猜过放在哪,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不过——
名侦探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脱口而出:“太好了!”
灰原哀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黑,但新一完全没发现,还在喋喋不休:
“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个定位器将那个FBI引出来。”
“富冈,灰原。我们可以这样……”
几小时后。
富冈义勇带着两个小学生站在了酒吧门口。
他伸出手,将银杏叶掰成两半扔进下水道:“然后呢?”
工藤新一自信说道:“进去,然后等待。”
酒吧内鱼龙混杂,那家伙怎么说也会过来看看。
但门口站着的保镖马上走过来驱赶:“去去去,未成年不许进,回家写作业去!”
富冈义勇默默看向他。
三分钟后。
果然很简单就进来了。
为了防止不合群,三人还点了酒,坐在角落默默观察着来往的人群。
灰原哀依旧沉着脸,表情很不爽。
当初收到礼物时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受:“义勇,等那家伙过来,可不可以让我先给他两拳。”
富冈义勇觉得刚才晃过去的人有些眼熟,他听见声音收回视线:“可以。”
明明赤井先生已经和他保证过定位器已经拆掉了,没想到又是骗人的。
他再也不会相信这个人了。
三人等了许久,就在工藤想着要不要在这家酒吧制造点混乱的前一刻,一个人坐了过来。
“果然在钓鱼。”帽子下的脸是属于赤井秀一的,他从容问道:“什么事?”
富冈义勇将灰原举了起来,方便她用拳头锤人。
被揍的FBI毫无反应,继续说道:“最近忙着工作,确实忽略了你们。”
“等忙完这段日子,我带你们去美国玩一圈。”
这句话当然也是骗人的。
波本暂时稳住了疑似在日本的boss,没有让冲突加剧造成进一步损失。
他和苏格兰被重新安排进组织,利用彼此职业的便利收集罪证,缓慢蚕食这头年老体衰却依旧能引起动荡的巨兽。
直至能兵不血刃地将整个组织连根拔起。
这是一件需要耐心和谨慎,说不定要付出余生的事。
虽说他很信任这些高中生去帮忙做任何事,但波本说的也不错,这些小鬼开开心心去上学,才是让大家能够更安心的原因。
“呵呵。”工藤新一扯了扯嘴角,“安室先生他们去哪里了?”
赤井秀一挑眉说道:“这么关心他们?”
“抱歉啊小侦探,我和他们不是一边的,所以也不清楚。”
酒吧内的音乐以及吵闹声钻入大家的耳朵,但义勇能捕捉到大家的心跳的杂音。
他突然站起身,平静说出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的话:“我不是小孩。”
“大家并不会因为你们自作多情的保护继续过平静的生活。”他握紧拳头,组织语言,“我更加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我是为了能消灭这个组织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认真说道:“如果真的要死,请让我先走吧。”
赤井秀一:“……”
这高中生怎么回事?这样岂不是更不能放心了。
工藤新一也揪住了义勇的衣摆:“赤井先生,我们会先找到boss的藏身之处。”
“绝对。”他的眼中燃起火光,“绝对会比你们先做到。”
还被举在半空的灰原哀揉了揉打痛的手,淡漠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只要你不爽,我就开心了。”
赤井秀一:“……”
难怪波本和苏格兰怎么都不愿意陪他过来。
所以要不要稍稍反戈呢,作为FBI好像没必要这么听日本公安的话吧?
而且要是不答应,眼前这个高中生就要立刻出发去做危险的事了啊。
波本和苏格兰肯定也会原谅他的。
他正想说话,音乐声停止,有人抱着吉他穿过人群。
一阵沉默后。
作为未成年偷偷酒吧兼职刺探情报的世良真纯大喊:“赤井秀一?”
“……你不是通缉犯吗?”她压低声音。
赤井秀一:“唉。”
***
半月后。
富冈义勇终于搞清楚了赤井先生一家人的亲戚关系。
原来大家都是亲戚啊。
这个世界长得像的人都是亲戚。
那次在酒吧和赤井先生相见途中,突然跑出来一个世良真纯喊哥哥。
由此他得知了一些有关于很多人的血缘关系。
赤井先生的弟弟居然是太阁名人,甚至还拥有一个初中生妈妈,而他们几人分别使用三个姓氏。
再加上灰原那边,组成了庞大的关系网。
在一阵你瞒我瞒之后,大家终于暂时放下猜疑和偏见,在将所有线索整合之后得到有关于boss真实身份的答案。
十七年前,羽田浩司因那个组织的行动遇害,死之前留下的暗号被工藤以及一众侦探破解,得到了指向乌丸莲耶这个名字的暗号。
知道boss所在,紧接着得到了这个线索。
那么接下来,就是寻找到如今依旧不知所终的贝尔摩德,清除最后一个不稳定因素。
富冈义勇为了这件事让赤井先生给自己请了半个月假,先斩后奏跟上队伍,开始处理各处还并未发现问题的组织成员。
这样能够让安室先生以更快的速度将组织的产业转移,清扫障碍,推进逐步蚕食组织的计划。
直至今天。
安室先生突然出现在正追杀组织成员的他面前,问他为什么离家出走。
富冈义勇说自己不需要任何解释与理由,只需要完成任务。
在说出这句话后,他被捶了。
彼时他正通过那个被公安当作缓冲麻痹组织的动物园成员口中得知了贝尔摩德的下落。
今天刚好是离开日本的第十天。
天空极尽阴霾,厚重的云层内完全没有光线透出,似乎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天气总是如此。
“富冈义勇。”面前坐着的金发男人冷笑,“既然这样,为什么私自行动?”
被打了头的富冈义勇面无表情看向他:“我按照你的命令行动。”
降谷零:“……”
他终于大怒:“偷偷和FBI联系然后通过他知道我的安排,这是按照我的命令行动?”
在一开始他还以为莱伊终于承认了自己智商上的不足,时时询问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直到松田说义勇离家出走了。
【虽然和之前几次一样发了短信通知,但这次是真正的离家出走,存钱罐里的钱和衣服全都带上了……不会是跟你还有那个FBI跑了吧?】
“你现在回家,我给你买机票。”降谷零看了眼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富冈义勇是不可能走的:“……可是我会回来。”
降谷零无言以对,终于苦口婆心地说道:“义勇,你这样偷偷跑掉会让松田他们担心的。”
富冈义勇抬起头,微微皱眉。
因为十天的风尘仆仆连夜奔袭,义勇的外表带着些掩饰不住的疲惫,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旧嘲讽:“原来你也知道?”
降谷零沉默一秒,开口解释自己的用意:“这是必要的事,我不能再次将危险……”带给你们。
“哇——”
玻璃窗外发出游客们惊喜的叫声,两人瞬间将目光聚焦过去。
原来是下雪了。
在零星而下的雪中,富冈义勇缓慢说道:“不能将危险带给家人朋友。”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也是如此,明明想要保护弟弟,却因为心存担忧而总是用严厉和粗暴抗拒的手段对待。”
直到一切结束之后,才终于对着彼此说出心底埋藏多年的话。
富冈义勇露出一点笑容,“虽然他总是不回我的信件,但是我们在死之前见过几面。”
“他说自己很珍惜曾经的时光。”
富冈义勇磕磕绊绊,少有的对着金发男人说了很长一段话:“要是能早点说出来就好了。”
“就算是危险,我们也可以一起面对。”
降谷零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说服的人,只要能保护他们,保护自己的国家,自己就算被误解又如何?
就在他准备继续说话的前一刻,头戴着针织帽的男人拿着三杯啤酒走了过来:“贝尔摩德确认就在这里,我已经安排下属将这附近戒严,等会儿会通过环境局发布紧急通知让附近居民撤离。”
赤井秀一将啤酒放桌上,完全没在意波本越来越黑的脸色:“在这么多人中找一个会易容的女人……波本,你到底怎么想的?”
降谷零板着脸:“从现在开始,所有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都有可能是贝尔摩德伪装。”
他看向这三杯啤酒:“义勇,打他。”
富冈义勇站起身,定在原地:“我闻过了,就是赤井先生。”
“打他。”降谷零继续开口。
富冈义勇拔出了刀,露出看似抱歉实则眼睛里什么情绪都表达不出来的冷漠眼神。
赤井秀一:“……唉。”
什么时候他也能让义勇指哪打哪就好了,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刷好感出现了问题?
***
抓捕贝尔摩德的过程很顺利,甚至都没有让拜托黑羽易容成小兰的下属出场。
她就坐在旋转餐厅最上方,身后是这座城市在皑皑白雪中的轮廓。
“天气预报说这里有雪,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她举起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不过一般般吧。”
“波本,恭喜你。”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的人生将进入崭新篇章。”
在看到那个拿着刀的小鬼出现后,她就知道,起码在这里是无法再逃了。
贝尔摩德扫了眼在场唯一的高中生,笑着说道:“义勇,酷男孩和天使可是很生气,你该怎么办呢?”
富冈义勇将目光转向她,在贝尔摩德的微笑差点保持不住的前一刻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贝尔摩德:“……”
这种武力值高又听不懂人话的类型还是一样让人厌烦。
等这个高中生离开后再试着逃走吧,不然和琴酒一样被当街暴打还不如死了。
她收回视线,顺从地坐上来押解她的车辆。
富冈义勇偏头,看向金发男人问道:“酷男孩和天使是谁?”
他的朋友中好像没有谁取这种奇怪的名字。
降谷零也很难解释,甚至他一直都怀疑贝尔摩德单纯就是借着这个筏子来故意让似乎掌握她秘密的人放松警惕。
他马上微笑,转移话题:“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押送贝尔摩德回国。”
因为这个表情还有语气太让人信服,富冈义勇条件反射地当街半跪:“是。”
咔擦。
甚至还有闪光灯。
两人看了过去。
赤井秀一举着手机站在不远处,一副好像才刚看到他们的诧异模样:“这是在做什么?”
富冈义勇站了起来,快速转身走掉。
降谷零拿出手机,收到了莱伊刚才拍下来的照片,并附带一个^-^。
拍得很好,如果不是自己看起来像在霸凌未成年就更好了。
明明两人站立的位置离得不远,但降谷零在抬眼后选择了用邮件回复:
【去死】
富冈义勇变走为跑,依旧从屋檐上方走直线,很快就跟上押解的车辆。
轮胎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他抬脚越过有些打滑的栏杆,在一晃眼间看见了远处被深雪覆盖的松树林。
***
在外游荡半个月后,某一天傍晚。
富冈义勇终于回到了日本,并亲眼目睹贝尔摩德被关进某处属于公安的审讯室中。
他暂时没有选择回家,因为还没想好借口。
手机上属于萩原先生和工藤,还有其他朋友的讯息这段时间一直在不停更新,工藤甚至已经到了每天早中晚问候加写日记的程度。
但完全没有松田先生的短信。
这么久的时间里,并没有谁和他打电话。
即使所有关心他的人都知道义勇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一定会接听。
富冈义勇沉思着,开始抱着刀继续在楼下游荡。
楼上没有什么动静,大概两位警官都在外忙碌,也许现在回房间等监护人回来,然后做夜宵给他们一个惊喜就好了。
但家里不知道有没有食材。
他停下脚步,左拐走进了便利店。
“义勇。”收银员惊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离家出走……你回来了!”
“其实,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收银员犹豫了一下,“大家都很担心你。”
富冈义勇将挑选好的食材放在收银台上,依旧耿直搭话:“有多担心?”
作为在这里工作最久的收银员,她早就习惯了义勇的说话方式,开始诉说:“那边商店街卖鱼的老板,隔几天就要过来一趟给你送鲑鱼。”
“每天下午的时候,会有一群穿着帝丹校服背着剑道袋的人替你巡逻,多亏了他们,在你离家出走、唔,出门有事的这段时间,那些躁动的人都挺安静的。”
“你的那几个玩的很好的朋友,之前在店里买东西的时候说要去找你哦。”她小声说道:“不过我和两位警官告状了,你不要说是我说的。”
“对了,还有两位警官……”
“富.冈.义.勇。”和门口欢迎光临同时响起的是卷发警官的低沉的嗓音。
松田阵平依旧穿着西装,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股马上要揍人的凌厉之感,和站在他背后歪头无声打招呼的幼驯染完全不同。
“听那混蛋说你早在两天前就应该回日本了。”他暗自咬牙说道:“怎么?喜欢上这种离家出走的感觉了?”
富冈义勇总会被这种语气和表情吓到,他赶紧将视线对准萩原先生的笑脸,解释道:“路上耽误了。”
“明天早上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松田阵平敏锐回头,只看到了幼驯染无辜又欠揍的表情。
眼见这个收银员一副吃瓜模样,他快走几步夺过了义勇手中的袋子淡淡开口:“走吧,先回家。”
果然原谅了。
富冈义勇再次对好吃的食物可以让任何人原谅自己这件事感到信服。
他跟了上去,在安静的夕阳中试图搭话:“松田先生。”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
“明天吃米饭烤鱼腌萝卜吗?”义勇再次发问。
萩原研二看着两人,一手搂住了一个,代替幼驯染问道:“义勇,在外面这几天没有受伤吧?”
他面向义勇,做出口型。
【扮可怜】
“没有。”富冈义勇深思熟虑这句话的含义,试图进行高情商回复:“但我很可怜。”
松田阵平挑眉:“哦?可怜在哪?”
没错,可怜在哪呢?
富冈义勇看向在场另一位警官,在安静过后说道:“萩原先生说的。”
松田阵平的眼神在看过来的同时变得凶恶起来。
萩原研二:“……”
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小阵平,不如回家再打吧。”他可怜巴巴地说道:“现在那些人都说我喜欢穿jk服挨揍了,我在义勇出门后好不容易才终于挽救的风评……”
松田阵平:“呵。”
是啊,确实挽救了风评,但代价是属于自己的风评永远失去了。
【松田警官说要和玩具狗共度余生呢……肯定啊,是萩原说的,他们住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如此,就算他看到了这家伙如此欠揍的表情,也是没准备动手的。
“所以小阵平,放过我吧。”萩原研二眨眨眼。
松田阵平:“……”忍不住要揍了。
“为什么不和我发信息?”就在萩原即将被揍的前一刻,富冈义勇看向卷发警官询问。
“我在任务结束后都会看。”他提示道:“只有你不发。”
虽然他很少回复,毕竟真的很忙。
松田阵平举起的拳头终于轻轻放下,脸上露出了义勇看不懂的表情:
“……因为有些骂人的话要当面说。”
富冈义勇点点头,快步上楼,在感应灯随着脚步亮起暖黄色灯光的下一刻朝他说道:“那你现在可以骂我了。”
“打我也可以,我知道你喜欢。”
“嘶——”
不远处的转角,正代替社长巡逻的一?*? 众社员,和其余几人商量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高中生包括小学生,商店街的一同过来询问义勇情况如何的老板们同时捂住了嘴,倒吸一口凉气。
并开始窃窃私语。
萩原研二往另一侧快速横移,也捂住了嘴。
松田阵平再次沉默。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夕阳里面无表情的小鬼,他常年刺向四周的黑发被镀上一层茜色的光,垂眼看人时还是很嘲讽。
这个模样和多年前第一次见面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的。
起码现在他知道这小鬼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喜欢骂人揍人,而且绝对不会还手。
这样一想,甚至还有些感动,要不然就——
富冈义勇等了等,提醒:“来打我啊。”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