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麦麦永远是最相信我的那个人。”◎
梁舒缇回到天鹅园的时候就看见梁舒琼正在打扫客厅内摔碎的相框,玻璃被清扫干净,置物架上空出的格子属实不太好看。
“这相框怎么碎了?”
“跟乔麦做的时候,它自己掉了,可能咱妈在天上也有点看不惯我抢你的东西?”
梁舒琼皱了皱眉,“你找个相框再装进去吧。”
她跟梁玉淑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亲情和钱两手抓而已。
梁玉淑是那代的独生女,受尽宠爱,自然独享了上一辈人的所有财产。
梁舒琼作为她最优秀的女儿,当然也要独吞。
不过,她不介意施舍给她羸弱的妹妹一半。
梁玉淑知道她有能力,学习好,所以费尽心思培养她,让她成为一名出色的私人画家,这种独特的关爱感染了她,以至于现在的她能够在乔麦面前,做一个非常成熟且自然的理想母亲,给予乔麦没有获得过的想象中的母爱。
母亲去世,她的确难过,但自我缓解的能力太强了,而且在成年之后,她们母女三人之间见面的次数就很少了,小时候那点紧密的母爱在成年独立之后就变得不堪一击了。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在亲人去世之后会非常难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解重新进入繁忙的生活中。
她跟这些人是一样的,只不过缓解的能力快了些,花费的时间短了些。
相比于毫无意义的伤心,她更喜欢将这些时间花费在自己身上。
“这事儿徐姨知道了,应该是段榕告诉的,你明天去她店里,把她做的几套衣服拿回来,回头在墓园挑好地儿,把这些衣服一并送过去。”
“你不是全权负责咱妈的后事吗?我可没空帮你做事。”
梁舒琼冷脸看她,“徐姨本来就恨我,你故意的?”
“徐姨跟咱妈关系好,你做事瞒不过她,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兜底这么久,也该结束了吧?”梁舒缇靠墙站,姿态懒洋洋的,“你现在一身轻松,倒是把徐姨扔给我了。”
“你小时候住院,徐姨经常去看你,你现在多照顾她是应该的。”
“当然了,一个跟我没有血缘的人肯那样亲近我,确实比你们两个冷血的母女要好多了。”
梁舒缇大概是最有资格喊,‘我不需要钱但我需要很多爱的人’。
因为她的钱都送给了医院,没有用来玩乐,而她仍旧得不到任何家人的爱。
梁玉淑将她丢给医院,用天价医药费续着她的命,就像一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好心人,随便找了个生病的孩子捐款发善心。
人是不来亲自见的,为了治疗女儿多少钱都愿意花的好名声是要拿的。
她真该验验血,要不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她真怀疑自己是捡来的。
因为梁玉淑跟梁舒琼的性格真就如出一辙,用那张温婉的语气和行为去招摇撞骗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徐姨看透了梁舒琼,却没能看透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好友梁玉淑。
“你的下场会跟咱妈一样吗?”梁舒缇轻轻笑出了声,“到时候乔麦会不会跟段榕一样,为了钱站在我这边呢?”
“舒缇,你要是个正常人,一定会跟我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不到最后一步,梁舒琼不会把事情做绝。
到了无法掩盖的那一天,她会毫不犹豫将梁舒缇拽进自己的阵营,跟她共享悲哀的下场-
第二天,梁舒缇去工作室的时候,就把合照塞给了Alice,要她随便找一个相框装进去。
“节哀啊舒缇。”Alice找了个黑色的相框,“你忙你的,我装完帮你放办公室。”
梁舒缇转身看她,“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国外传过来的,稍稍跟你们梁家关系好点儿的,都被段阿姨通知了一遍。”
“段榕?”梁舒缇皱了皱眉,给梁舒琼发了条消息过去。
“段阿姨她……”
“说是去国外散心,人没了倒是回来了。”梁舒缇抿唇,“说不好她会来国内,你多注意点。”
Alice点点头,“乔麦昨晚跟我发消息了,说今早要来拿照片,上次她好朋友雪雪跟着清润过来拍了套照片,昨天才洗出来。”
“你倒是跟她熟。”
“这不是托你的福嘛,认识乔麦这么个小可爱。”在关于乔麦的话题上,Alice当然会奉承着梁舒缇。
乔麦是上完了早课之后才来的工作室,今天的课程安排得很松,只有一节早课。
而且江兆雪给她的理由让她无法反驳。
【我每天一睁眼都是画画,而且我最近有好多面试。】
【反正你跟梁老师的妹妹有感情羁绊,我还能顺便给你俩安排一个幽会的机会。】
无奈之下,乔麦只好来替她拿照片。
她一如既往地主动跟前台打了招呼,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前面的人。
“对不……”乔麦刚抬头道歉,就看见了梁舒缇,“你怎么来工作室了?”
“我是没有工作吗?”
“不是……”乔麦张了张唇。
她还以为梁舒缇会去处理母亲的后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部分人应该都没有工作的时间和精力吧?
“我来拿雪雪的那套照片,Alice姐这会儿忙吗?”
“我怎么知道?”
乔麦深呼吸了一下,不想跟她说话径直往里面走,刚迈出一步就被女人拽着胳膊拉回来,“我就不能帮你拿?”
“那是Alice负责的,她知道的……很清楚。”
差点把‘比你清楚’说出来了,乔麦紧张得很。
梁舒缇拉着她去领取台那边,这会儿也有不少客人在排队领取了。
她看了下记录表,拿起一个放照片的盒子就开始翻找。
乔麦站在一旁,没有看向照片,反而仔细观察着女人的表情。
梁舒缇工作的时候也认真,不过相比于梁舒琼来看,要更加严肃谨慎一些,甚至还会将放错了的拿出来放到一边找到正确的分类格子里放进去再回头找手边的。
按照她自信甚至自负的性格,这是唯一能够证明她不是病床上那个病恹恹样子的东西了。
梁舒缇将照片全部挑出来放在乔麦面前,弯下腰去拿盒子,“检查一下。”
乔麦看了看,“雪雪没要这么多照片呀?她只挑了几张喜欢的。”
照片是按数量收费的,就算有方清润这层关系,江兆雪也不会真像嘴巴吹牛那样,说拿就拿,毫不客气。
“那就是洗多了,放这儿也没用,都拿回去吧。”梁舒缇将照片装进盒子里,又装了个袋子递给她要她拎着,“今天没课?”
“只有早课,已经上完了。”看见女人沉思的脸,乔麦又改了口,“下午要忙些别的事情,我要找学姐美化一下我的简历,过几天提前批就开了。”
昨天在车子上闹得不算愉快,两个人此刻面对面说不出亲近的话来,也没人肯低头认输道个歉。
一来一往的对话实在客套礼貌,突兀地结束掉之后就只剩下了尴尬的沉默。
“那,送你回去?”
就像时间倒流了一样,不过换了个场地这样问她。
“不用了,你忙吧。”乔麦道了声谢,拎着袋子自己就往外面走。
没几秒钟,梁舒缇快步跟出来,“送你吧。”
或许是想找个机会再聊一聊,矛盾不隔夜,所以乔麦没有继续拒绝,坐上了女人的车子。
“你还好吧?要是你想散散心的话,也可以联系我,我尽量陪你出门。”
乔麦不过多细问,只向她说着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工作室一直挺忙的,估计没什么休息时间。”
“那你下班了就好好休息,别想有的没的。”乔麦余光看她,“我有空也会来工作室的。”
梁舒缇懒洋洋应了一声,途中手机响了,她睨了一眼,看见备注是花霜,“帮我接一下。”
乔麦拿过手机犹豫了下,接了起来,“喂?”
——“舒缇,先别忙了,来医院一趟,你姐今天去裁缝铺,徐姨跟她闹起来了,这会儿晕倒送到医院去了。”
乔麦愣了下,双手将手机递到女人身边,梁舒缇皱着眉头接过,“哪家医院?”
花霜报了个地址,又催促着要她快点过来。
电话被挂断了,乔麦急忙喊,“我跟你一起过去吧!这家医院跟学校是相反的方向,你送了我再回去太浪费时间了!”
“你跟着我去医院做什么?”梁舒缇显然不同意她的话。
“万一耽误时间怎么办?花霜姐的语气听着多着急啊!”乔麦说,“我不给你添乱!真的!我保证!”
梁舒缇犹豫了下,将车子调了头往医院的方向去。
花霜又发了几条语音消息过来,简单说了下徐姨的情况,说高血压晕倒了,这会儿服了降压药,正在吸氧治疗。
人已经醒了,她和梁舒琼在旁边守着。
在走廊上还没到达病房的时候,就听见徐姨喊叫的声音,乔麦的心怦怦跳,不知道在裁缝铺里到底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
病床上的徐姨抓开脸上的氧气罩,指着梁舒琼骂得格外难听,“梁妹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连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她年纪那么大,把她送到那么远的养老院,不让她跟任何人接触!现在她死了你来我面前装模作样给谁看!”
花霜扶着她的身体,抓住她的手制止她推搡梁舒琼,徐姨便借力往下坐,花霜便扶不稳她了。
梁舒缇快步走进去将梁舒琼推开,“徐姨,是我,舒缇!冷静一下好不好?身体要紧。”
徐姨见她来,哀怨地哭出声来,“舒缇啊,你小时候就那么可怜,梁妹忙,没时间照顾你,我就去医院看你,现在也只有你对我亲近……你姐姐白眼狼,拿走梁妹所有钱不说,人没了还若无其事跑到我那里挑衅!”
“是我的问题,我没时间去拿您做给我妈妈的衣服,就让我姐姐去拿了,是我的错。”梁舒缇安抚着她的情绪,跟花霜两个人扶着她让她重新躺到了床上。
吸氧机被重新戴好,乔麦听着徐姨的话,迟疑地看向了不远处整理着凌乱长发的梁舒琼。
“梁老师……”她走到女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袖口,伸出手帮她系好了衣服上的扣子。
但最上方的一颗扣子被扯掉了,乔麦眼尖,在地上找到了那颗扣子,正准备捡起来的时候就被梁舒琼拦住了,“地上脏,别捡了,不要了。”
乔麦的心里此刻有无数个疑问,但找不到机会问出口。
女人的扣子缺了一颗,衣服也皱巴巴的,长发经过整理也还是有些乱,无奈的眸光中多了些冷意。
乔麦心疼地看向她,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梁舒缇安抚着徐姨,转眼看见两个人握住的手,又淡淡地收回了眼神。
“乔麦,让花霜送你回学校。”
没人想到在医院还是会闹得这么难看,这算是家事儿,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家里的丑事闹出去。
更何况还是在在意的人面前。
“我不走……”乔麦红了眼睛,手握紧了,不想跟梁舒琼分开。
这个时候,是梁舒琼需要她的时候。
眼下徐姨最大,她不喜欢梁舒琼,周围的人迎合她,所以此刻的梁舒琼孤立无援。
梁舒琼思索了几秒钟,主动撤开了她的手,“让花霜送你回去,好不好?我们晚上见?”
乔麦咬了咬唇,这才跟着花霜去了走廊。
“怎么回事儿啊……”病房的门关上了,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乔麦看不见听不见里面的状况,此刻愈发着急。
“梁家关系一直这么乱,你还没习惯吗?”花霜也不着急送她,打量着她担忧的神情是真是假。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乔麦恳求她,“我能不走吗?我不进病房,我就在走廊等着,可不可以……?”
“你跟这姐妹俩关系都这么好,我还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的,毕竟没进社会的学生,的确很容易被一些小恩小惠骗到。”
花霜的话善意不多,乔麦往后退了几步,缓缓坐在了长椅上。
“看舒缇对你挺上心,谁知道你心思在她姐身上。”花霜笑了笑,“梁舒琼对你挺好的吧?”
“梁老师对谁都很好。”
“确实,她是那种从对方身上骗走利益,再返回去一点,就能让别人对她死心塌地的人。”
“徐姨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乔麦忍不住问,“什么钱啊?”
难道跟之前的合同有关吗?
“遗产而已,分给孩子不是正常的吗?”花霜没有多嘴,“一起长大了三十二年的同卵双胞胎,你怎么就不相信她们是同一种人呢?要么都心地善良,要么都焉儿坏,我觉得前者的概率好像不太大啊。”
“梁老师很好,梁舒缇人也挺好的。”乔麦垂下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反驳什么。
这两个人对她都挺好的,但最真实的样子是什么呢?
梁舒琼的话,大概就是偏执地将她捆在房间里。
梁舒缇……
应该就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晚吧?
毫不留情地将她往死里折腾。
如果她们这样乱来,乔麦一定无法接受,但现在她跟她们关系亲近了,这种事情肯定就不会发生了。
偶尔深夜的噩梦中,她会被过去的记忆吓醒,那种浓浓的恐惧,无论多少甜言蜜语和温柔相处都没办法消散。
花霜凝视她几秒钟,怜悯地放弃了交谈。
病房内的梁舒琼始终在一旁站着,她冷眼看见病床上的人,转头对着梁舒缇说,“你不该把乔麦带到这里来。”
要是两个人接替跟乔麦相处,她们会默契地避开所有过去的事情,不再提起。
乔麦的自我洗脑能力很强,她们只要稍稍隐瞒,乔麦就能自己说服自己。
但只要过去那些联手做的不堪暴露出来,双双失去乔麦的信任,想要再留下她,就很难了。
熟知梁家的人在慢慢消亡,人证、物证也在随着时间消逝。
她们打造出来的名声和地位,足够稳固一辈子了。
如果臭了,就再无翻身之地。
梁舒琼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会在困难时伸出援手,她只相信自己。
“意外而已。”梁舒缇说,“你不闹出来这种事情,谁会在约会的时间过来见你?”
徐姨的手掌松开又握紧,梁舒缇拍拍她的胳膊,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照顾好徐姨,毕竟你在她面前是个好孩子。”梁舒琼意有所指地开口。
徐姨闻言,又开始挣扎,梁舒缇再次安抚,不悦地看了眼梁舒琼。
女人毫不在乎地走近,抓住徐姨的手腕,冷声威胁道,“你不知道遗产里面包括你这家裁缝店吧?我妈的东西都是留给我的,你再这样折腾当心会流落街头,知道吗?”
梁舒缇皱着眉头推开她的手,“没人想在这里看见你。”
梁舒琼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走廊外乔麦依旧坐着,看见病房的门推开之后就急匆匆望过去。
她站起来抱住梁舒琼,花霜有眼色地进了病房将门再次关上了。
“梁老师,你还好吧?”乔麦心疼死了。
病房里的三个人没一个向着梁舒琼的,她只能努力安慰她,给予情绪价值。
“没事,不用担心。”梁舒琼叹了口气,“吓到你了吧?”
乔麦摇摇头,用脑袋在她胸前蹭蹭,又蹭她锁骨。
长发摩挲肌肤,弄得梁舒琼痒痒的,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麦麦,真像只小狗。”
“那梁老师跟我在一起会开心一点吗?”
女人轻笑出声,“当然了,无论什么时候,麦麦都是最相信我的那个人啊。”
82
第82章
◎她只求乔麦唯一的忠诚◎
乔麦很高兴自己能够安慰到梁舒琼。
她喜欢回报,更喜欢回报梁舒琼对她的爱。
女人牵着她的手往医院门口走,乔麦还在为她的衣服担忧,“梁老师,要不要先回家换件衣服?”
“不碍事儿的,一颗扣子而已。”梁舒琼跟她十指紧扣,“更想跟你出去走走。午饭还没吃吧?”
乔麦灿烂地笑,羞赧地揪了几下女人的袖子,“想跟梁老师一起吃?”
她不去提那些伤心的事情,不想掀起梁舒琼低迷的记忆,只是像往常那样说着好听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梁舒琼开着车回了天鹅园附近的餐厅,乔麦这顿饭的注意力不在食物上,而在女人的心情上。
她在想,这段时间梁舒琼一定特别煎熬,独自在国外承受了母亲去世的痛苦,梁舒缇显然没有跟她一起操办后事,反而将所有琐事都推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回国之后,周围的长辈也对她心生不满,觉得她没能尽力照顾到母亲。
这种被误会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像高中的时候,乔麦的同桌换成了一个成绩靠后的学生,不过她很好学,常常向乔麦请教问题,后来一次大考试进步了好多名,最后却被怀疑是抄。
那个同学被这样指责,却只敢朝着乔麦倾诉,因为只有乔麦知道她的成绩毫无水分,全凭借自己的努力。
现在的乔麦同样为梁舒琼感到难过。
况且梁舒琼是不会主动朝着她倾诉的人,按照她的性格和教养,不会将自己的坏情绪朝着年纪小的人发泄。
“梁老师……”乔麦认真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梁舒琼闻言,嘴角上扬的弧度深了些,“别担心,只是需要时间自我缓解。”
她们彼此了解,都是会为了缓解对方情绪主动将甜言蜜语说出口的人。
但梁舒琼当下也确实不怎么想跟乔麦聊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在准备找实习吗?”
“下周有的公司会陆陆续续开放提前批,我想先试试投简历,之后再投暑期实习。”
在规划未来这一方面,乔麦不是莽撞的人,她懂得给自己留后路。
“后面秋招我再继续投,想多点选择。”
选择多点当然是最好的,乔麦就怕最后一个都没捞着。
现在就业形势差,名校竞争就更厉害了。
“麦麦很有主见,看来也不太需要我的意见。”
“没有啦梁老师,这只是我暂时的想法,但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梁舒琼给乔麦主动夹菜,随后慢条斯理地吞咽,“最近你在国内还适应吧?我没能陪着你。”
乔麦筷子夹的菜都心虚地掉了下来,“都挺好的,也听说了梁老师在忙的事情,一直在担心这些。”
“麦麦,我要坦诚地告诉你,去年因为人体模特,我推掉了很多工作,现在这种忙碌才是我的日常,就算没有家里的事情,我还会有很多私人工作。”
“梁老师……”乔麦咬唇,以为女人要说出拒绝的话来,“我没关系的……”
的确,遇到家庭变故之后,没有人有太多精力花费在恋人这一方面。
“麦麦,在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吗?”梁舒琼知道她理解错了,耐心为她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生活很忙很无聊,但很开心你仍然会在意,不计较我因为工作没能在你身上花心思。”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突兀的告白让乔麦愣了下,她完全没想到梁舒琼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如此的话。
如果是在去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但是现在……
“太突然了对吗?麦麦,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我需要你的答复。”梁舒琼不意外她的反应,“你知道的,我们都是直白的人,我们喜欢不拐弯抹角的回答。”
可在感情这一方面,乔麦知道自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不然她不至于在梁舒琼和梁舒缇两个人身上来回颠倒,犹豫不决。
似曾相识的感觉。
前段时间的梁舒缇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难道双胞胎真的无意识中做出一样的行为吗?
面对梁舒琼,乔麦说不出拒绝和反驳的话来,但也知道自己这次给不出肯定的答复了。
梁舒琼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光中的笑意先是消散,最后露了些冷意,发现乔麦看过来的时候,她便再次温柔地笑了笑。
“麦麦,我是真心的。”女人问,“喜欢我吗?”
“喜欢。”乔麦立即回答。
“有多喜欢?”
“特别喜欢!”
“会只喜欢我吗?”
“……”乔麦舔*了舔唇,一张口就被口水呛了下,发出了猛烈的咳嗽声。
梁舒琼将水递给她,顺了顺她的后背。
“吃饭吧。”之后,梁舒琼没再问了,她拿起筷子咀嚼食物,平静的面容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久没有跟着梁舒琼回家了,每次分别之后的再见简直是全新的体验。
她彻底明白女人对她的感情,只是很意外现在无法回应的那个人成为了自己。
吃饱了有点晕碳,两个人都比较累,便一起洗了澡。
梁舒琼的温柔依旧,尽管乔麦多次开口说自己不用她帮自己洗,女人还是耐心地用花洒冲遍她的身体。
水雾飘散在眼前,乔麦居然在怕眼前的人发现她跟梁舒缇没多久前就曾在这间浴室里温/存。
记忆完全混乱了,她趴在女人的肩头上感受着温水的流逝,沉浸在温暖当中。
梁舒琼那么聪明,一定能够猜得出来,不然刚刚吃饭的时候,也不会那样问她了。
没人愿意当傻子,她们都在为了彼此努力装傻。
“梁老师……对不起……”
梁舒琼明了她在为什么而道歉,乔麦的良心难安。
但她无法坦白她接受不了她的道歉,因为她们都知道,乔麦现在无法割舍任何一份感情,只能用干巴巴的话来弥补自己的良心。
梁舒琼是喜欢独占的人,家产已经分给了梁舒缇,乔麦难道也要吗?
她真的很不喜欢跟自己从小到大都讨厌的累赘共享自己的伴侣。
如果没有梁舒缇,她可以耐心让乔麦接受人偶的存在,跟她共同商讨这些替代品该如何打造得更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坚持的爱好被随意打碎,温良的面貌也无法永久维持。
女人将乔麦抱出浴室,乔麦坐在椅子上,任由她帮自己吹干头发。
午休的时候,乔麦难得睡在了梁舒琼卧室的床上,跟她相拥入眠。
许久未能感受到的轻吻,如同春风拂柳,指尖只是轻轻抚过,捏住樱桃,随后再拨开切了一半的草莓心。
女人品尝着草莓汁,舌尖勾了下指尖,又吻上乔麦的唇,轻轻地笑出声来。
饭后甜点,又是一顿饱餐。
可乔麦习惯了波涛汹涌,竟然觉得当下的轻柔有些不够了。
她还想要更多……
梁舒琼始终抱着她,将她拢在怀里,不允许她脱离温暖。
乔麦咬唇,指甲沁入胳膊,额前泌出细微的汗,眼睛中的水雾未曾褪去,此刻反而更多了些。
她迷茫地看向女人的眸光,就是这样柔腻,满含爱意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沉迷于其中。
乔麦的脑子宕机了,她又一次找到分辨两人的办法。
梁舒琼无论经历了什么伤心事,对待她都是一如既往地轻柔和爱抚。
过去那些加重也都是她主动开口恳求之后才有的。
她们之间本该就是这样甜蜜。
而梁舒缇呢……
不由分说陪她一起大汗淋漓,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
沉沉睡过去的时候,梦中的乔麦都在喊着想要上厕所,女人拍拍她的臀拦住她不肯让她动。
格外好眠,乔麦睡到傍晚,起来的时候,身边的被窝是空的,甚至是冰凉的。
穿着拖鞋小心翼翼走到客厅,乔麦发现梁舒琼正靠着桌子打电话,她放轻了脚步,从她背后拥住她给了她一个惊喜。
梁舒琼转头看她,宠溺地笑笑,食指落在她唇上要她嘘声,随后又沉浸在电话中去。
乔麦贴着她的后颈,认真听着。
通话内容在聊墓园的地,这几天梁舒琼也亲自去线下看过了,已经提前预定好了,现在在合理安排后续流程的时间。
需要出场的人不多,只有两个女人而已。
至于其它熟悉的好友,梁舒琼跟梁舒缇默契没让任何一个人出场,包括徐姨。
她们过去联手欺骗家产的不堪终于以梁玉淑的去世而结束。
电话被挂断,梁舒琼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乔麦轻轻攥住女人的领口,让自己更贴近她的胸口。
脸被女人的双手捧住,轻吻落下来,手掌托住她的后脑,跟她细密黏连地接吻。
“麦麦。”梁舒琼喜欢这样跟她鼻尖轻碰,格外亲昵宠爱,“睡醒了吗?”
乔麦冲她甜甜地笑,“还以为梁老师会陪我呢。”
“事情还没处理完,打电话沟通会比较方便,但这样会吵到你。”梁舒琼拉着她走到客厅角落里,“前几天没时间跟你见面,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了些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乔麦眼睛亮了亮,很意外梁舒琼除了忙她自己的事情,还能有时间买送她的礼物。
“现在就可以拆开看看。”梁舒琼见她欢喜,又开了口。
乔麦先拆了最大的用牛皮纸包装的礼物,是一个浅色的画框。
这个尺寸乔麦很熟悉,是二开的。
“之前那幅双人画怕你找不到合适的画框,所以去参加画展的时候,就顺便买了。”
这下就可以不用从梁舒缇那儿买来的画框,当时乔麦挑得着急,也没仔细选一选。
况且工作室那边主页是拍照,这么大的画框种类也比较少。
第一个礼物乔麦就满意得手舞足蹈,得到女人的眼神同意,很快就去拆了第二个。
箱子距离玄关很近,乔麦能够清楚地听见开门的声音。
脑海里浮现起梁舒缇的身影,乔麦拆礼物的声音小了些。
没几秒钟身边就走过一个身影,乔麦下意识跟着女人的背影走,看见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啪’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不想拆别的了吗?”梁舒琼忽略掉路过的人影,“回头我把这些送到你的寝室,你可以慢慢拆。”
她将乔麦拉起来,“麦麦,跟我在一起,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梁舒琼不止一次在她耳边说这些话,乔麦开始想,她如果真的跟梁舒琼确认关系,那么矛盾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彻底结束了?
她不用忍受选择的煎熬,眼下梁舒琼已经把答案放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梁舒缇再次找上门来,她大可以把梁舒琼推出来当借口。
“我知道你现在也在为就业发愁,我给你提供另外的办法。”梁舒琼盯着她的眼睛,“工作是为了赚钱,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慢慢找心满意足的工作。”
乔麦是喜欢努力奋斗的人,她会为了钱努力在职场上卷,一边忍受着辛苦一边拼命赚钱。
她可以让她不这么累,仔细挑选事儿少的工作。
只有她才能托举乔麦,成为她的底气。
而不是让乔麦放下学习,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某个工作室跑。
有些人总喜欢让别人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梁舒琼自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成为这种人。
“麦麦,我给你足够的信任。”梁舒琼捧住她的脸,“我签署了人身意外险,受益人只有你。”
她赌上自己所有的身家,只为求乔麦唯一的忠诚。
83
第83章
◎乔麦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分赃◎
这个承诺太重了,就像是立下了什么不太好的flag一样。
“梁老师,你要永远平平安安的!”乔麦慌了神,“你不许说这些!”
她知道梁舒琼在又一次给她作保证,可这样的后果未免太严重了。
“所以你不喜欢我的做法吗?”
“不是!”乔麦立即摇头,“我能明白梁老师的心意的,就算你什么都没做我就能明白!”
梁舒琼笑了笑,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扑通扑通的,乔麦感受到了,那是女人爱她的心跳声。
她将脑袋凑过去,贴着自己的手背,不仅用手触碰,还用耳朵倾听,她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能够接收到女人的爱意。
看见梁舒琼宠溺的笑容,乔麦又主动踮起脚尖去亲吻女人的唇。
她同样想要传递自己的喜欢。
就像得了皮肤饥/渴症,每每跟梁舒琼肌肤相贴的时候,都是她情绪最饱满的时刻。
最近因为忙着简历的事情,乔麦出门都会背着一个包,里面装着她的iPad和U盘。
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很杂的时候,她就会把零碎的时间也利用起来。
梁舒琼还在因为后事忙碌,她便借了女人的电脑将自己的U盘插/进去,点开自己的简历,将脑子里突然乍起的灵感也补充进去。
一个需要安静的氛围做事,一个需要频繁的电话沟通,所以乔麦抱着电脑坐在了吧台,而梁舒琼在沙发上坐下,空暇的时候给她送些牛奶,顺便问一问她的情况。
乔麦将简历的每一次修改都做了记录,还在命名后面做了标记。
卧室的房门开了,梁舒缇朝着酒柜这边走,乔麦正沉迷于简历中,没注意过来的人,还以为又是梁舒琼。
不料女人在她身后停下,乔麦下意识抬头,便看见梁舒缇垂眸看她,“麻烦给我让个路。”
乔麦尴尬地下了椅子,将电脑换了个方向放着。
梁舒缇略过椅子,打开了酒柜,随手拿了一瓶酒出来。
“你又要喝酒?”乔麦忍不住问她,“你今天还没吃药吧?”
按照她对梁舒缇的了解,这个女人通常会在傍晚的时候吃一粒。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但酒跟药不能同时吃。
“忙你的事情不就好了?年纪轻轻管的还挺多的。”梁舒缇蹲下来打开酒柜,翻找着里面的杯子。
“我在叮嘱你,你之前明明就因为只喝酒不吃药进过医院,还差点出事,怎么就不长记性?”
“又跟梁舒琼偷偷亲嘴了吧?说话一股梁舒琼的味儿。”梁舒缇冷哼一声,“别在我面前耍威风。”
乔麦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直白地问她,“你是不是吃醋了?我就是跟梁老师亲嘴了。”
这下换梁舒缇冷眼盯着她看,许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沙发上的梁舒琼朝着这边看一眼,勾了勾唇没有走过来参与。
事实证明,只要她稍稍出手,乔麦就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一边。
乔麦瞪了她一眼,抱着电脑去了沙发那边,在梁舒琼的身边坐下,给她看自己修改简历的成果。
没几分钟,梁舒缇走过来,不过靠着对面的墙壁,看向两个人的表情非常不爽,“怎么说?我需要空出哪天的时间?”
“下周一的日子还可以,正好避开了周末,你的时间充裕吧?”梁舒琼知道她在说墓园下葬的事情,告诉了她安排。
“还行,周末也能空,不是周末更好。”梁舒缇说,“这算寄养宠物吗?主人回来了就把小狗带走了。”
梁舒琼对于她的比喻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一旁的乔麦反应了好久才听懂她已经换了个话题。
但梁舒琼在场,她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不然会影响自己的形象,于是只是抓住女人的小臂,表情变得可怜兮兮的。
“习惯她的性格就好了。”梁舒琼认真安抚她,不过话里别有深意,“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你或许会搬进这栋房子来,那个时候你跟舒缇也会频繁见面的。”
乔麦气冲冲的面容立刻收敛,换为了试探,她偷偷用余光去瞄梁舒缇的脸,不知道这个女人听了梁舒琼的话此刻在想些什么。
又觉得她在耍她吗?
又觉得她抛弃了她吗?
每次想到这些,乔麦心里都酸酸涩涩的,脑子里立马会浮现出梁舒缇发病时痛苦的姿态,以及她们事/后躺在床上相拥入眠,梁舒缇说‘有你陪着我真挺好的。’
“梁老师,我,我还在考虑……”乔麦将自己的犹豫说出了口。
她现在还不想让梁舒缇误解她快要跟梁舒琼确认关系了。
梁舒缇会怎么对她呢?
像过去那样欺压她吗?
情绪格外复杂,乔麦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电脑屏幕上,“我继续改简历了。”
梁舒缇扯了扯唇,对上了梁舒琼不悦的眼神。
“何必呢?”梁舒缇轻飘飘地说着,“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没有硝烟的斗争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看到备注梁舒琼的面容凝重了些,她站起身对着梁舒缇亮了下手机,走到了画室去接电话。
没了梁舒琼,乔麦真怕梁舒缇再次过来对她动手动脚,可梁舒缇仍旧靠着墙,看向画室方向的视线里多了些严肃的情绪。
察觉到乔麦的目光之后,她脸上才多了些懒洋洋的笑意,“要不要趁着这个时间,接个吻啊?”
“我要回学校了!明天就开提前批了,我跟梁老师说过了,她一会儿就会送我回去的。”
“我也能送你啊。”
“你不去医院看徐姨吗?”乔麦倏地想起这件事情来。
“有医生看着,我在那儿没什么用啊。”
梁玉淑的离世,最难过的无非就是跟她多年未见的徐姨了。
一个被迫在国外定居,一个在国内守着裁缝铺,年纪大了独自出行不方便,又不好为难身边的小辈,于是只能捧着旧时的记忆慢慢回忆过去的美好。
“徐姨看重你,你不是可以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吗?”
乔麦叹了口气,为什么徐姨会对梁舒琼产生那么大的偏见,两个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徐姨才会被气进医院。
去年跟徐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梁舒琼就告诉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只是徐姨更喜欢梁舒缇而已。
而梁舒缇说,徐姨喜欢诚实的人。
在乔麦看来,梁舒琼只是一个非常擅长讲善意的谎言的人,她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正因为她看重我,所以她说要我去忙自己的事情。”说这话的时候梁舒缇的表情很认真。
乔麦很聪明,也听懂了这句话。
在意对方的人就怕自己麻烦到她,这个原则在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身上都会出现。
“为什么她那么不喜欢梁老师?”
如果过去她们能够保持虚伪又客套的交谈,为什么在梁玉淑死后,就会一下子撕破脸皮呢?
梁舒琼不是会随随便便失态的人,那就是徐姨那边发了脾气。
梁舒缇盯着乔麦看,意识到在病房的时候,乔麦根本没仔细将徐姨骂的那些话听进去。
也是,按照乔麦对梁舒琼的信任度,不亲眼看到真相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喜欢梁老师。”乔麦低声嘟囔了一句,将U盘拔下来合上了电脑。
正巧梁舒琼从画室里走出来,面色凝重地看了眼乔麦,“麦麦,送你回学校吧?”
“好!”乔麦点点头,冲她扬了扬手里的U盘,随后装进了包里,“我已经收拾好了。”
梁舒琼率先往门外走,看了眼梁舒缇,梁舒缇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后面,上了另一个电梯。
天鹅园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不过保养得很好,看见梁舒琼出来之后,便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好久没见了。”
梁舒琼先是将乔麦拦在身后,“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到附近的咖啡厅等我,来小区门口做什么?”
“我的时间也比较紧,所以能尽快谈完当然最好。”
“要舒缇陪你去咖啡厅吧,我等会儿忙完了就过去。”梁舒琼往后看了眼,梁舒缇也慢悠悠走了过来。
“你谈了恋爱吗?是很文静的小姑娘啊。”女人将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的乔麦身上。
“别聊不该聊的。”梁舒琼警告她。
女人看了眼梁舒缇,“遗产都在你手上,还是你亲自跟我谈比较好吧?”
察觉到身后乔麦的视线多了很多疑惑,梁舒琼没再耽误时间,转头对着梁舒缇说,“送乔麦回学校,尽快回来。”
梁舒琼第一次这样松口,乔麦毫不怀疑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她乖乖地朝着梁舒缇那边走了几步,跟着她去了车子上。
车子在目送着外面的两个人径直走向了咖啡厅之后才慢慢启动。
“那是谁?”乔麦立即问,那两个人的身影在视线范围内彻底消失之后才目视前方。
“我妈妈的情人,段榕。”梁舒缇说,“你多幸运啊,最后一个也是被你见到了。”
“这种玩笑不能随随便便开吧?”乔麦迟疑道,“她什么年纪了呀?”
“那有什么,我又没骗你。”梁舒缇哼了声,“快五十了吧?”
“看不出来呢,气质也很好呀!”乔麦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就是梁老师对她好像态度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妈去世了,来国内分遗产而已。”梁舒缇冷脸道,“梁舒琼对她有好脸色才是真的脑子进水了。”
“梁老师之前要你签的合同是这个吗?”
“那个时候只能算家产不能算遗产吧?”
乔麦对于梁舒缇的冷静五体投地,这种事情也能说得如此平静自然。
“梁舒琼买房子的钱现在只能在墓园买块地了。”梁舒缇没由来地笑了下,“多可惜啊,不然你就要跟她一起搬进大别墅了,她之前挑的地段可不便宜。”
她们又不是什么做大生意的,无非就是祖上攒了点儿钱,只要不赌不创业,够她们轻轻松松花上几辈子。
梁舒琼肯拿手里几乎所有的钱去买栋别墅,到底是对乔麦上心,还是要跟她引以为傲的艺术共存亡,现在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我不会那样做的。”
每次想到跟梁舒琼单独住在一起,乔麦的脑子里就会立刻浮现箱子里的白色尼龙绳,以及对她来说就像是恐怖娃娃的人偶。
只要她还在天鹅园,她就下意识认为,要是梁舒琼再次那样做的话,梁舒缇一定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解救她。
“想搬进去也不行了,钱已经买了墓地。”梁舒缇开着车,随口问,“要跟梁舒琼确认关系了?”
“我还在考虑。”
“这还需要考虑?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如果是之前的话,我肯定就答应了,但现在……”
“现在怎么?”
“梁舒缇!”
这人真讨厌,乔麦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很明显的,她就是喜欢她们两个人,放弃任何一个都舍不得。
偏偏梁舒缇还要直白地问她,要她将这些羞赧的真心话说出口。
她才不会满她的意。
“乔麦啊乔麦。”梁舒缇嘴里含着她的名字,语调扬了又扬。
乔麦在等她接下来的话,却什么都没等到,只有女人轻轻的笑声飘在了车厢内-
梁舒缇去往咖啡厅的时候段榕整个人就已经很激动了。
她在梁舒琼旁边坐下,不屑道,“钱的事情好商量,有什么好着急的?”
“我照顾你们母亲这么多年,遗产也该有我一份吧?”
“我当初跟你说好的,每年给你打一笔钱用来保证你跟我母亲的生活。”梁舒琼冷脸道,“无论你利用我母亲的人脉另寻出路,或者跟别的女人好上我都无所谓,但你必须保证我母亲需要你的时候陪在她身边。钱按照约定都给你了,你自己不成器,现在来我这里要钱,可没当初那么好谈了。”
“我也不是伸手就要。”段榕将桌上已经放着的资料推到梁舒缇面前示意她也过目,“这是我们当初签好的合同,后面是你们找了别的女孩子谈话的照片和内容,这么多年我也陆陆续续联系到了不少人,你们在这群人当中选中了我照顾你们的母亲,我当然有必要告知她,她的两个孩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所以我妈后期病情恶化那么严重……”梁舒缇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梁舒琼碰了下胳膊按捺下了。
“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再谈,日子是往前看的。”梁舒琼将桌上的材料分开,拿起段榕拟定的合同大致翻了翻,“合同我会先带回去,我需要时间考虑。”
“你们母亲什么时候下葬?”段榕问,“我跟她相处那么久也该送她最后一程。”
“这就不必了,我们的合约只在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有效。”梁舒琼告知她,“之后就不要再来国内了,拿着钱过好你的晚年。”
“没能等到你的答复之前,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闻言,梁舒琼轻笑道,“你放心,毕竟我们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抬手招了服务员买单,离开时候的低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警告,“只是人确实不该太贪心。”
两个人出了咖啡厅,一前一后地往家里走。
梁舒琼的脸上早已经没了友好,梁舒缇看穿她的心思,“你没打算给段榕钱吧?”
“乔麦送回学校了吗?”
“不送回学校难道带她去酒店开/房吗?”
梁舒琼蹙眉,知道乔麦已经平安到校便放了心,“段榕我早年就跟她沟通过,现在又来反悔,既然敢反悔也得有花钱的那个胆子。”
“你这几天再找那个律师确认一下时间,下周咱妈下葬之后,法院判定也该下来了。”
“已经联系过了,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在A市,随时都能见面。”
“这周六约一下吧。”梁舒琼应了一声,站在玄关处换着鞋子,“如果段榕稍稍收敛一些,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人不能既要又要。”
没人能够经得住钱的考验。
梁玉淑年轻的时候往家里带的女孩子太多,虽然面貌各不相同,但性格都是文静内敛的女孩子。
那个被她们联手糊弄走的女人,梁玉淑将她赶出去的时候,也只是红着眼睛离开,什么都没能解释出来。
梁玉淑毕竟是独女,受尽宠爱,智商和情商都不低,要想真正骗到她,她最爱的两个女儿只能多次以身入局。
在制造梁玉淑跟段榕偶遇的那一天,两个女儿难得对于陌生的女人产生了巨大的善意。
于是四口之家相亲相爱的相处了几年,最后在两个女儿毕业后选择分家。
梁舒琼了解自己的母亲,毕竟梁玉淑尽心尽力培养她,两个人的性格如出一辙。
段榕就是梁玉淑的迟来的真命爱人,两个女儿也完全赞同。
梁玉淑早早签下遗嘱,为了防止意外,梁舒琼便定期给段榕一笔钱,监视国外的梁玉淑和那些多嘴的梁家好友。
瞒了一辈子的孝顺,最后还是破碎了。
梁舒琼记得很清楚,梁舒缇早早被梁玉淑赶回国内,最后那一晚,床上病恹恹的老人看着身边坐着的梁舒琼,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流着眼泪。
“……我的女儿,要比我聪明啊。”
吞吞吐吐说完这句话,梁玉淑连骄傲又自嘲的笑声都没能发出来,立刻就没了呼吸。
如果梁舒缇没被赶走,就会有人跟她同享这份痛苦和压抑,但现在,梁玉淑的宠爱几乎都给了她,死后那份如同大山的压力也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
除了母亲去世前的记忆,梁舒琼闭上眼睛,就是小时候梁舒缇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要是没日没夜地承受着医疗管子,什么都不用管,是不是也挺好的?
回忆被电话铃声打断,梁舒琼接起了乔麦的电话。
电话中,乔麦甜甜地喊她梁老师,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
梁舒琼告诉她,她们可以在周日见面。
梁舒缇回家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休息,她向来不喜欢动脑子去处理这么多麻烦事,她知道梁舒琼聪明,做事滴水不漏,于是参与到其中作为她的帮手,事/后再跟她分赃。
没人还会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还会发生什么。
夏季雨水多,梁舒缇最近又沾了酒,发病的次数不少,幸好药在身边,她没什么大碍。
圆满结束之后,她就可以安心在自己的工作室享受时间了。
只是乔麦那边,根本看不到任何确定的结果和答案。
每个人都在偏心梁舒琼,乔麦也是。
分赃……
如果出了意外,乔麦会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分赃吗?
梁舒缇思索了下,给乔麦发了个凭她的良心根本不会拒绝的消息。
【明天周六,有时间的话帮我去医院看看徐姨吧。】
84
第84章
◎谁在蓄意骗她?◎
几家公司已经开放了提前批,乔麦按照之前的计划立刻投了三家,还找了内推码帮自己推流程。
收到梁舒缇微信的时候,她刚跟梁舒琼约定了周日见面,时间正好错开,她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
学姐也帮她参考了有意向的那几家公司,说她投的第一家要的留子比较多,不过尝试一下也可以。
徐姨所在的医院并不是原来的那家私人医院,但乔麦起得很早,去了私人医院门口那家早餐店买了梁舒缇喜欢的粥之后,才朝着徐姨所在的医院赶过去了。
路上乔麦始终在心里盘算着她该怎么开口,毕竟她跟这位老人一点儿都不熟,之前她在病房内跟梁舒琼亲近的样子也肯定被徐姨看见了。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还询问了梁舒缇的意见。
梁舒缇跟她说已经打过招呼了,直接过去就好。
去医院探望也需要提前打招呼吗?
乔麦不太理解,但有了梁舒缇的保证,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乔麦进去的时候病床上的人正背对门口躺着,听见脚步声便唤,“霜霜啊,不是让你不用过来了?”
乔麦没有应答,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才乖巧开口,“徐姨您好,梁……”
她改了口,“舒缇姐工作忙,所以今天要我过来看望您。”
徐姨打量了她几秒钟,没再侧躺,“去年我跟你是第一次见吧?”
乔麦点点头,“是梁老师带我去的裁缝铺。”
徐姨冷笑了声,“她也能配得上‘老师’二字?”
“舒缇姐跟我说,马上到毕业季了,工作室拍摄邀约很多,她空闲的时候会尽量过来的。”乔麦不去跟她讨论自己不喜欢的话题,也没办法反驳她。
这是长辈,她应该尊敬她。
“说了不用她花心思,现在也不是精力过剩的小孩子了,身体又不好,也该调整调整作息,少忙工作多休息。”
“我会帮您再转达一次的。”乔麦点点头,“舒缇姐托我给您买了粥,她很喜欢这家店,说您一定也会喜欢的。”
徐姨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年纪大了,也就只有她肯多照顾我这个老太太。”
乔麦将床上桌撑开,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又帮忙将餐盒打开,送到徐姨面前。
徐姨又客气地问了她吃没吃早餐,乔麦摆摆手说自己吃过了。
“你跟小缇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徐姨说,“她防备心重,看起来你跟她关系还不错。”
“去年认识的,也没多久,舒缇姐人挺好的。”
“所以要你多跟小缇亲近,而不是她那个姐姐。”徐姨絮絮叨叨讲,又叹了口气,“梁妹年纪大了,被一个人扔在国外养老院,我已经好多年没跟她见过面了,以后也见不到了。”
“梁老师人也很好。”乔麦不去吐槽任何一个人,她只安静听着。
她知道,徐姨了解的梁家一定比她多,而且她也很想从徐姨这里打探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她好什么?梁妹尽心尽力培养她,她净想着怎么把梁家的钱占为己有!”徐姨说,“那个段榕也是个歪心思的,梁妹去世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你年纪太小,不知道外面的水深水浅。”她笑笑,语重心长地叮嘱她,“你要是对小缇诚心,她一定会待你好,她从小病重,心思敏感,最怕有人对她有偏见,要是有人肯真心实意地选择她,那我就算跟着梁妹去了也安心。”
“您会长寿的。”乔麦说,“可是舒缇姐小时候住院的时候,梁老师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
“我去医院看过小缇很多次,你猜我碰到这两个人吵架碰到了几次?”徐姨冷笑,“不能说是吵架,只能说是梁舒琼单方面的刻薄。你说都是梁妹的孩子,性格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乔麦知道她在讲什么,她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如果舒缇姐觉得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会跟梁老师分家的,她们已经是非常成熟且优秀的大人了。”
“所以我想不明白,小缇到底在牵挂什么……”
“梁老师生气的时候的确会说很难听的话,但很多人没办法在发火的时候很好地控制住自己,只要她们之间能够解决矛盾,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徐姨深深地看了几眼乔麦,“看来你这个小姑娘在她们两个之间平衡得非常自然啊。”
“我只是比较擅长发现她们的优点,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这话惹得徐姨笑了好久,“你要是跟段榕一样,趁着年轻多捞点钱也是不错的,嘴甜会说话,也能算个本事。”
乔麦不想反驳这些,她嘴巴里的真心在面前这个老人耳朵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这些人是被社会污染过的人,从来不会认为没有血缘关系的感情的背后是一颗颗赤诚的真心。
“段榕,是谁?”乔麦佯装毫不知情地问出口。
“被安排在梁妹身边的小姑娘,我在国外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像你一样,嘴甜,夸得梁妹笑容满面。”徐姨说,“后来,梁妹就签下了遗嘱,那个时候她多年轻啊,才四五十岁,就想着安排后事了,现在,段榕也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
“我跟她很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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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最开始的性格挺像的。”徐姨打量着她,“但许多年之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不过看样子,你这个小姑娘心地倒是不错。”
“我能理解为您在夸赞我吗?”
徐姨将吃了一半的粥合上了盖子,“小缇喜欢的粥确实不错,她的眼光一直很好。”
乔麦犹豫了下,扬了扬唇,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孩子,我给你指条明路,你若是真心喜欢小缇,那就不要三心二意,好好跟她在一起。”徐姨直接坦白来讲,“跟她姐姐折腾到一起不是什么好事儿,闹得越久,所有事情只会变得一团乱。”
生长环境决定了梁舒缇是很容易受影响的人。
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乔麦的选择就极为重要。
天平的两端怎么可能是永久平衡的呢?
摇摇晃晃的结果无*非就是其中一端直直坠落下去。
“您刚才还夸我,我能够平衡她们两个人的。”
徐姨摇摇头,“孩子,谢谢你的早餐。舒缇跟我提起过你不少次,说你最近在忙就业的事情,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回学校,忙自己的事情,好吗?”
“我跟舒缇姐说一声。”乔麦拿起手机就要发条消息过去。
“不用,今天霜霜会过来的。”徐姨说,“你来我这儿我还挺意外的。”
“是舒缇姐说,要我来的。”
徐姨只是摇头,乔麦抿了抿唇,没能明白,但还是起身准备离开。
“那我不打扰您了,我一会儿会跟花霜姐再联系一下的。”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乔麦回想着徐姨的话。
说梁舒琼在很早的时候就蓄意骗取家产,要梁玉淑签字吗?
她的梁老师只是对艺术偏执而已,至于钱财,依靠她自己的能力,能够赚到的钱是用之不竭的。
乔麦又去了工作室,准备问问梁舒缇关于段榕的事情,但找来找去没能找到人,她便问了Alice。
“你说舒缇啊?”Alice说,“刚早上她姐姐开车过来,两个人一起出门了。”
“她这个时候肯让梁老师来工作室了啊?那之前嘴硬什么呢。”
“没来参观啊,连门都没进,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忙吧,最近舒缇家里确实不太顺。”Alice讲,“她看着挺严肃的,我也没敢仔细问。”
追问不出结果,乔麦就往学校去了。
路上她又给梁舒缇发了消息过去,以往几乎是秒回的梁舒缇这次许久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再次回到校门口,乔麦就被一个女人喊住了。
她转身朝着呼喊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打着伞朝她走过来。
走近仔细瞧了瞧,乔麦意识到这是段榕。
“你是乔麦吧?你好。”段榕冲她伸出手,乔麦跟她简单回握了下。
“我是,请问您是找我吗?”
“我们见过的,那天在天鹅园小区门口,你跟着舒琼出来的,对吗?”
乔麦点点头,猜测着她来找自己的用意,“您等了很久吗?”
“只知道你的学校和姓名,但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所以只好在这边等等,碰碰运气。”段榕笑了笑,弯弯的眼睛浮现了几丝皱纹。
“天气太热了,我们到旁边的店里坐一坐吧。”乔麦看她额头上沁出的细汗,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明显的濡湿,尽管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还是过意不去。
“好。”段榕立即答应了,收了伞跟着她走。
饭点已经过了,天气又热,周末的时候学生们更偏向于去市区或者商区玩儿,而不是学校门口的小吃街,所以这会儿人很少。
这里是饮品店,环境很清幽,乔麦不知道对方喝什么,所以将菜单递给她。
“都是些比较便宜的喝的,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试一试。”
她吞咽了下,就算段榕是笑着的,但心里却惴惴不安。
“我要一杯热水就好。”段榕将菜单还给她,乔麦脸皮薄,不花钱不好意思在店里坐,于是点了杯招牌饮品。
“很抱歉占用了你的学习时间。”段榕娓娓道来,“是这样的,舒琼或者舒缇应该跟你有介绍过我,我是她们母亲的爱人,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没能在国外登记结婚,我来国内也是为了操办她们母亲的后事,不然我也会按照跟舒琼的约定,这辈子都留在国外定居的。”
“什么……约定?”
冥冥之中,乔麦认为她所说的话似乎会跟徐姨告诉她的有关,放在桌下的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裤子,有些怕听见自己不想听的。
“梁家是以私人设计出名的,她们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但因为一直在国外发展,所以好友圈比较局限,很多往事也都埋在了国外。”段榕没有立即解释,反而继续讲着自己想说的,“或许这就是她们姐妹两个选择来国内发展事业的原因,一切都是从头再来。”
“您想要告诉我什么?其实可以不用拐弯抹角的。”乔麦抿唇,对于这样暗示意味的话心里不太舒服。
“那我就直白地讲了,舒琼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她的野心很大,起初想要将梁家的名声延续,发展得更望,但她是学艺术的,跟梁家的主业背道而驰,所以她选择用梁家的财产铺她自己的路。”段榕说,“于是我们谈了一笔非常划算的合作,我在她的安排下,接近她们的母亲,用她们给我一张喜好表,来让她们的母亲爱上我。”
乔麦听得眉头直皱。
“听起来很狗血很虚伪对不对?”段榕笑道,“事实证明,我们的合作也很成功,只是现在有人要过河拆桥了。”
“梁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乔麦立马就听出了段榕似乎在给梁舒琼泼脏水。
“周一下葬,但我连进入墓园的机会都没有。”段榕定定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就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她们二十多岁离家,是我一直陪着她们的母亲,至今也已经十几年了,我们是真心相爱,这么多年的感情连我去墓园祭奠的机会都不给吗?”
“阿姨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没有要跟你埋怨任何一个人,我只是看见你跟她们关系亲近,想让你帮我求求情,给我一个去墓园祭奠爱人的机会。”
“这是梁老师家里的事情,我不能随便说话的……”
乔麦现在对段榕这个人充满了警惕,但却因为她的话在心里存了疑问。
段榕的话再加上医院里的徐姨,这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口中形容出来的梁舒琼,完全就是个只顾着一己私利,不顾任何感情的冷血怪物。
跟她想象中的以及现有的了解,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阿姨不让你为难,没关系,既然舒琼不允许我去墓园,那我就自己把剩余没多久的日子慢慢熬完。”段榕叹了口气,“她曾经告诉我,我是她母亲会喜欢的样子,我对她们的母亲一见钟情,那个时候的我也很年轻,每天也在幻想着美好的爱情降临在了我的身上,可人活得越久就越清醒,直到我被感情套牢,直到梁家没有人肯对我真心实意,我才知道,哪怕我付出再多,我都只是一个外人。”
“她们姐妹关系不好,我还劝过的,说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哪里会有隔夜的仇呢?我真把自己给骗了,她们面儿上不好,背地里却挖苦我,讽刺我,现在还一致关起门来跟我对着干。”段榕的面容无力极了,“我真的做错了吗……?我那么美好的青春现在就只能换来这种下场吗?”
乔麦怔愣地看她,突然想起徐姨跟她说,她跟段榕的性格很像。
脑子里像是横空劈下了一道闪电,她的心脏突然很不舒服,很压抑很痛苦。
乔麦机械地将桌上的纸巾递到她的面前,连要她擦擦眼泪的话都说不出口。
“真抱歉,我不该跟你倾诉这些的,但年纪大了,我又是孤身一人,很多时候心里有情绪也不知道该向谁倾诉,你别介意,阿姨不是故意的。”段榕说,“阿姨看你乖巧,一定会是个好孩子。不管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如果你不想答应我的请求,那就别告诉她们两姐妹我跟你见过面,好吗?”
乔麦点点头,但说,“我会尝试着帮您询问一下的。”
段榕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无论她评价那两个人的话是真是假,但她的确跟梁玉淑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经过岁月的熏陶,感情一定是越来越丰满的,最后落得这样孤单的结果,乔麦有些于心不忍。
“那就太谢谢你了!”段榕笑了笑,“方便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好。”乔麦去柜台找了店员要了笔和纸条,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下来递给了她。
段榕珍贵地将纸叠起来,放进挎包的最深层。
她站起来,抚了把脸,“学习很紧张吧?真不该耽误你的时间的,那我就先走了。”
乔麦坐在位子上,突然泛起了些反胃的情绪,她捂着嗓子干呕了下,整个人的状态有些呆滞。
这么多人的话,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又是假的?
或者说,究竟谁在蓄意骗她?
【作者有话说】
好难写的一章,好难写好难写,评论来点鼓舞好吗谢谢。
后面开始写点有意思的了,就是那种又狗血又爽爽的东西。
85
第85章
◎“狗到底喜欢咬人还是舔人。”◎
周日早上乔麦准备赴约的时候,临时收到了江兆雪的邀约短信。
她如实地说了自己的安排,还讲了梁舒琼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
江兆雪表达了悲伤的同时又冒出了一句,母亲去世后还有心情约会你不会觉得有点奇怪吗?
这个时候乔麦正坐在出租车上,意外地有些赞同她的话。
她虽然对于梁玉淑不熟悉,但最近身边接触的人都是跟她非常亲近的关系。
这群人操办了后事,但情绪反应却不像乔麦想象中的那样悲伤。
是她们自我缓解的能力过于强了吗?
小时候乔麦在小区内看到过有家人去世的那户人,每个人的眼睛都是哭肿的,满目哀伤,甚至短短几天内冒出了很多白发。
但也有可能是不想暴露出太多低迷的情绪让她担心吧?
有很多种可能,但乔麦不怎么愿意去想某个不太好的答案。
徐姨跟她说的,还有段榕跟她讲的。
家人去世的情绪没能影响到任何一个家人,反而让乔麦低迷的心情持续到了跟梁舒琼见面。
“应该开车去接你的。”天气太热,梁舒琼瞧她实在心疼。
“我自己来就好呀,不然还得麻烦梁老师多跑一趟。”
天气太热,乔麦也不太喜欢出门,便约定了周日在家里画画。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画过人体了。
梁舒琼将画架搬到画室,顺便跟她详细讲了之后一周的安排。
她确实很忙,不过这样跟乔麦报备的话乔麦的确安心了很多。
“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家提前批的拒绝信。”
是学姐说的那家喜欢要留子的,乔麦的简历直接就被挂了,不过回复得还算干脆,另两家乔麦也在官网查询了动态,一家通过了简历在往下推进流程,另一家还没有查看简历。
“总会有公司选择麦麦的,是这家公司没眼光。”梁舒琼拿出一张画纸,“上次的画框有自己把画装进去吗?”
“装了,特别好看。”乔麦让她看了自己拍下的照片。
幸好当时在工作室Alice装画的时候她认认真真看了过程,不然就要不小心把画弄出了折痕。
“你喜欢就好,如果不是特殊原因,真该带你去画展现场好好选一选。”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乔麦乖巧地将自己的连衣裙脱掉,没有黑纱的遮掩,她在女人面前一/丝/不挂地相当自然。
梁舒琼盯着她看,手中的画笔在指尖转了几圈,迟迟没有落笔。
这样纯洁的乔麦太美了,她每次坐在画板前,都会下意识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
她被夸赞无数次的画技在乔麦面前,缺点简直无所遁形,她真的没办法复制这样的美好。
所以,没那么喜欢,没那么深爱,她也要将乔麦留在身边,无论是哪一种方式。
跟艺术纠缠在一起的感觉,永远都这么令人着迷。
只是现在掺杂进来的无关因素太多了,想要将乔麦困在身边也越来越难了。
“梁老师……”看到女人惆怅的面容,乔麦轻轻喊她。
她看出来了她的状态不好,烦心事太多是这样的。
马上六月份了,还有一个月她的大三就结束了,最近学习实习忙着两手抓,她精神上也格外疲惫。
“麦麦。”梁舒琼放下画笔,坐在她身边将她拢入怀里,“好奇怪,喜欢上麦麦之后,就没办法心无旁骛地面对自己的爱好了。”
“所以,我比爱好更重要一些吗?”
梁舒琼轻轻吻她额头,拿了毯子盖住她的身体,“你比什么都重要。”
“那我能让梁老师开心一些吗?”
听见女人的笑声,她就知道自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梁老师,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难得听见乔麦这样主动恳求,梁舒琼认真看向她,已经做好了答应的准备。
“昨天下午,我见到了段榕阿姨。”
“你怎么会跟她见面!”
后面的话突兀地被打断,乔麦卡了壳,好几秒钟都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
她甚至还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就看到了女人脸上的不满。
“麦麦,我的成长环境不是太好,身边的大多数人都跟我最开始那样,会不顾一切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梁舒琼抓紧她的手,“过去我的错误我会向你道歉,但她们不会,你一定要明白这一点,知道吗?”
“可是,可是段阿姨只是想要去墓园祭奠一下,她说她跟你的妈妈这么多年感情,也该得到一个祭奠的机会。”
乔麦对视上女人的眼睛,努力将自己的话说得完整有力。
“你跟她只见了一次,对吗?”梁舒琼说着又改口,“是第二次吧?第一次我们在小区楼下,我为什么护着你?你该明白我的立场的。”
乔麦没办法理解。
祭奠而已,无关钱财和关系,就只是单纯地看望。
段榕看望的时候,甚至可以独自前去,不会影响到这个家庭的任何一个人。
“好,我知道了……”乔麦知道自己跟女人的对话又一次站在了对立面,她不选择反驳,因为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够改变得了梁舒琼的想法。
她反驳得越多,自己心里就越憋屈。
“你跟她在哪儿见的?”
乔麦没能成功结束掉话题,又听见女人这样问。
手还被抓着,力道倏地加重了些,乔麦往后抽了下没有挣扎出来,肉眼能够看见肌肤上细微的红印。
“在校门口,她在那里等我,见我回学校就把我喊住了。”乔麦完整地说出见面流程,“我们就在旁边的饮品店聊了会儿。”
“大概……”乔麦思索了下,“就几分钟吧。”
“她跟你聊了什么?”
“就是看我跟梁老师关系亲近,让我帮她求求情,可不可以去墓园祭奠。”
“还聊了别的吗?”
乔麦垂下头,“……没有了。”
“真的没有吗?”女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要她抬头看着自己。
乔麦深呼吸了下,压迫感让她惴惴不安,心脏跳动也加快了不少,“真的没有别的了。”
有鬼。
女人的质问进一步加重了乔麦的怀疑。
对于段榕的话,她开始由信了一点点,变成信了一半。
但空口无凭,乔麦不会让只跟自己见了一两次面的人影响到她跟梁舒琼的关系。
乔麦的视线落在画板旁的咖啡上,“梁老师,冰块要化掉了。”
“没关系。”梁舒琼起身,端着咖啡杯短暂地去了客厅,“要给你拿些果汁来吗?”
乔麦点点头,“好。”
她现在需要自己独处下来缓解一下,刚才的对话女人带给她的居高临下的感觉实在太重了,就像回到最开始她发现人偶的那个状态。
乔麦深呼吸着,脑子里莫名就浮现起了梁舒缇的身影。
梁舒缇有带给她这种压迫感吗?
好像从来没有。
要是梁舒缇敢这样质问她,她早就骂回去了。
但换了梁舒琼,她却变成了一个支支吾吾的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或许这也就是她越来越喜欢梁舒缇的原因,她想要跟梁舒琼在一起,却一直想着在受到梁舒琼‘无形中的压迫’的时候,她可以将这种窒息的感觉完全传递给梁舒缇,让另一个人帮她很快缓解。
乔麦将脚踩着沙发,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用毯子完全包裹住自己,长发撒落在颊边,她也没有去整理,下巴搭在并拢的膝盖上,突然有些茫然。
她应该去问一问梁舒缇的,就算梁舒缇不答应,她也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萎靡。
没几分钟,梁舒琼手里拿着两个杯子走了进来,她将果汁送到乔麦唇边,先是喂她喝了一口才放到旁边。
“梁老师,今天,先不画了吧?”乔麦仰起脑袋看她,“我有点累。”
梁舒琼打量她几秒钟,“好,最近麦麦的事情也挺多的,辛苦了。”
她将衣服拿过来,乔麦伸了下手准备接过去,却发现女人将裙子套口卷在手上,要亲自帮她穿。
“我自己来吧。”乔麦不太好意思。
梁舒琼没有应下,“帮你。”
乔麦脸颊微微一热,这种掌控感有些微妙,就像女人试图从小细节上开始让她适应,她什么时候都该依靠她,任由她帮自己才对。
“明天周一,母亲要在墓园下葬,流程有些繁琐,如果给我发消息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复。”
乔麦点点头,“节哀,梁老师。”
梁舒琼扯了扯唇,没有说话。
“我下午能回学校吗?”乔麦问她,“这学期课讲得快,有的专业课已经把整本书讲完了,我得利用空闲时间整理一下知识点。”
“马上就要六月份了。”梁舒琼感慨时间的流逝,“刚见到我们麦麦的时候,还是个崭新的大三新生。”
“很快就大四了。”乔麦冲她笑笑,女人又开口要送她回学校。
乔麦知道自己的拒绝是没有用的,所以坐上了副驾驶座。
下车之后,梁舒琼嘱咐她,“如果段榕再联系你,你就直接告诉我。”
乔麦点点头。
“她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吧?”
乔麦摇摇头。
梁舒琼浅淡地笑了下,开着车子扬长而去了。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乔麦才打了辆车前往了工作室。
她现在不太相信梁舒琼的反应,她应该去找梁舒缇一次。
这个女人不一样的,不想回答的就不理她,能从她嘴巴说出来的就都是真话,从来不会骗她。
乔麦甚至没有主动跟梁舒缇打声招呼,而是偷偷联系了Alice,得知梁舒缇人在工作室之后才放了心。
又是一年毕业季,工作室里排起了长队,以往这里的工作氛围那么愉快,此刻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没有什么笑容,都摆着一副苦瓜脸。
进门找到Alice,她正算着客流量,见到乔麦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你干嘛呢?”乔麦也不着急,便跟她热情地聊天。
“最近一段时间客人太多了,把大家累得不行,所以今早紧急开了个会,之后每天都固定了预约人数,防止把大家累坏了。”
“梁舒缇还挺善解人意的哈,一提就答应了。”
“是她怕自己累坏了,人一多她就恨不得把人全赶走,这会儿躲办公室休息呢,觉得太乱太吵。”Alice压低声音开着玩笑,“她呀,全工作室最懒的一个。”
当初没有把工作室定在花霜那个店就是因为客流量太多,没想到郊区这边偏僻,来工作室的人便都组了团,只要出现三三两两结伴的人群,那必定都是这个目的地。
“那我去找她。”乔麦一蹦一跳地走了。
她先是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能听到里面人回答,便偷偷开了一小条缝。
女人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头上戴了个降噪耳机,整个人惬意得很。
乔麦走到她身边,不由分说拿掉了她的耳机。
“想干嘛?”梁舒缇很凶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乔麦,又换了副戏谑的笑意,“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我来找你问些事情。”乔麦坐在她对面,双脚往前一瞪,椅子便往前滑,她双手搭在桌面上,整个人都无比认真。
“跟梁舒琼约会结束了?这才几点,她不行啊。”
“你管这么多干嘛?”乔麦冷哼一声,才不跟她解释这么多,“你能不能再跟我讲讲段榕阿姨?”
“你问她做什么?”梁舒缇抿唇,脸上的笑意换成了不悦。
她随手拿过降噪耳机准备再次戴在头上,就被乔麦眼疾手快地夺过去,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昨天来找我了,说想去墓园祭奠一下。”
“明天周一才下葬,之后随便她。”梁舒缇显然跟梁舒琼的反应不一样。
“可是梁老师不让她去,不知道为什么。”
乔麦偷偷搜了下那块墓园,门口的保安管理严格,每天都会对出入人员进行登记和询问,无关人员必须要有家属认可。
她跟梁舒缇的想法是一样的,祭奠一下又不会怎样。
“她俩有仇。”梁舒缇闭上眼睛休憩,“准确地说,现在所有人跟梁舒琼都有仇。这就是恶有恶报,自己当初得罪了太多人。”
“你瞎说!”
“那你怎么不问问梁舒琼为什么不让她去?”梁舒缇睁开一只眼睛睨她,姿态闲散,“不敢问?怕梁舒琼发火?”
乔麦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你急匆匆跑过来问我,就不怕我发火?”
“你不会的……”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所以乔麦的声音很低很不情愿。
她又补充,“你是大明星,你比梁老师人气高。”
梁舒缇很好懂,且把心情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乔麦捧起自己的脸,露出灿烂的笑,“知道我那天去看望徐姨,我是怎么称呼你的吗?”
梁舒缇饶有兴趣地望过去。
“舒缇姐。”乔麦自然地喊她,“舒缇姐姐。”
看见女人压抑着却又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乔麦喊得更来劲了,“姐姐,舒缇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梁舒缇的表情很愉悦,她太好哄了,乔麦知道自己快成功了。
她真的吃这招,乔麦心里暗自记下了,以后还是得这样拿捏梁舒缇。
“段榕来国内不是来祭奠的,是来让梁舒琼分她遗产的。”
乔麦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样吗?”
“还想知道别的吗?”
乔麦立即点头,“想!”
“继续喊。”
……得寸进尺了还。
乔麦摘下耳机起身走过去,扯住办公椅的扶手,滑轮往外侧一滚,她轻而易举地坐在了女人的腿上。
梁舒缇笑意更深,“这也是梁舒琼教你的?”
“梁老师教我的还多着呢。”乔麦没再继续往下进行,双手落在女人的小腹上,“轮到你了。”
她才不会立即满足她,只要梁舒缇说出她想听的,那她再往下面继续进行。
“段榕……”梁舒缇思索着,顺势撑了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她打量着面前乔麦的身体,许久都没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你说啊……”乔麦忍不住催促她。
女人的手心落在她后腰,倏地往自己面前一按,乔麦猝不及防地就撞进了她的怀里,挣扎了几下却被抱得更紧。
扶手被她按了下开关,撤到了两边,这下没有东西能够阻碍住乔麦挣扎的腿,反而迫使她的肌肤往女人的身上乱蹭。
“梁舒缇!”乔麦意识到自己中招了,这女人根本就没想要继续往下说。
梁舒缇咬她的唇,自打梁舒琼回来,她还没能抓到跟乔麦亲密接触的机会。
既然乔麦亲自送上门来,她哪里有放过她的道理?
“你怎么……老是这么讨厌!”乔麦冲她喊,转头避开女人的亲吻。
她试图双脚点地,却够不到地面,反而岔开的双腿磨得有些痒,她小声地呼了口气,抓过女人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女人‘嘶’了下,但没往后撤掉手,忍着疼让她咬,“乔麦,你是狗吗?”
“你才是狗!”乔麦回怼她。
“只有狗才会咬人。”
“狗还喜欢舔人呢,你做的时候不是很喜欢舔我吗?!”
梁舒缇难得语塞,乔麦那点儿骂人的招数全用在她身上了。
在梁舒琼面前小心翼翼,在她面前就开始胡言乱语,大杀四方了。
“……耍酒疯呢你?”梁舒缇不悦地喟叹,瞧着自己手掌上整整齐齐的两排牙印,整个人躁得很。
“我没喝酒,但我确实有点晕。”乔麦舔了下自己的牙齿,累得有些晕眩。
她实在拗不过梁舒缇的力气,趴在她身上喘着气。
好烦,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就这么累。
梁舒缇精力差的毛病传染给她了吧?
她也开始犯懒了。
“实习有着落了吗?”梁舒缇双手抱住她,懒洋洋地问。
“一个被拒了,两个泡池子。”
“来我工作室吧,我也能开实习证明。”
“我实习又不是奔着实习证明去的,只要有章随便一家便利店都能开的好吧?”
“那你为了什么?”
乔麦认真地想了想,“为了积攒经验,以后能有个赚钱的好工作。”
女人的头埋在她颈窝里轻轻地笑,“好久没听过这么淳朴的愿望了。”
“那不然我能做什么?”乔麦也叹口气,“你别跟我聊这些了,你不懂我的焦虑的。”
“那聊些别的?”
“什么?”
“狗到底喜欢咬人还是舔人。”
说完,女人就重新吻住了她。
被抱着半躺在办公桌上的时候,乔麦在想,她来找梁舒缇到底是为了做什么来着?
但没几分钟,她的思绪就飘远了,再也没有想起来的空隙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不写了,自己脑补一下,哈哈。
86
第86章
◎“别怀疑我,好吗?”◎
提前批的进度很快,乔麦本来就只投了心仪的三家,不到一周之内就挂了俩,另一个被hr捞了下,推给了其它部门继续走流程。
乔麦没再把注意力多放在提前批上面,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投暑期实习。
梁玉淑已经下葬,乔麦知道那两个人心情不好,只在微信上多问候了几句。
她不能跟她们见面,梁舒琼会反过来分心照顾她,而梁舒缇嘴巴不饶人,还要翻来覆去地折腾她。
网络安慰是最好的方式,安抚到了位,也不耽误彼此的事情。
还有两周就到了期末周,专业课已经都学完了,除了复习知识点之外,很多有经验的老师都会讲一些就业方面的信息,方便学生快速了解和筛选。
中午下课的时候,乔麦接到了一个快递员的电话,那边通知她有一个文件正在派送中。
“我最近没买东西啊?什么文件?”
快递员准确报出了她的姓名和电话,乔麦思索了下还是去把快递取了回来,上面写着私密文件。
她又仔仔细细确认了一下,上面的信息真的是自己的之后,就开始录开箱。
一沓厚厚的文件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她将信封打开看到口吻是段榕之后,就缓缓反应了过来。
段榕在给她证据证明她的话都是真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十年左右的银行转账流水,以及她们签下的照顾梁玉淑的合同复印件,甚至还有多年前梁舒琼筛选梁玉淑喜好的女孩子的口述。
没有照片留存,但所有文件都盖有红章。
段榕没在骗她,梁舒琼也没有骗她,只是她从来不说这些。
乔麦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每次跟梁舒琼聊起段榕来女人的情绪反应会那么激烈,不允许她再继续往下问。
大概因为这种事情瞒不下去,所以干脆跟她生气,好让她自己选择不再追问。
还有徐姨说的她跟段榕性格很像……
梁舒琼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她当初毁了她引以为傲的艺术之后,这个女人干脆以身入局,彻彻底底地骗她呢?
毕竟,她说过不止一次,她没办法复刻出完完整整的她。
除了这些,就是近期法院判定的文件了,段榕被判了财产欺诈罪,现在身上负债太多,甚至还要入刑,国内她人生地不熟的,还在艰难地寻找专业的律师为自己减刑。
而财产欺诈罪的原告一栏是梁舒琼。
信封的最后几句写着——
我年纪不小了,我要遗产做什么呢?早些年答应了舒琼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没想到想要来国内看望一次自己已逝的爱人,却这么难。
要是舒琼稍稍心软一些,我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我以泪洗面了那么多年,舒琼始终没肯念一次旧情。
孩子,我们再见一面吧。
这张信纸的背面写着一家酒店的地址和时间,而现在距离这个时间只剩下了两个小时。
乔麦迅速导航了这家酒店,胡乱地将文件塞进自己最大的挎包里,急匆匆就出了门。
这家酒店很偏,住宿费也很低,乔麦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段榕身上或许没有多少钱了,她在出租车上还看了又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如果允许的话,她可以稍稍给段榕给予一些经济支持。
反正她卡里的大部分钱也是梁舒琼转给她的。
出租车快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司机就降了速,“前面围了好多人,车子过不去啊?妹妹你要不就在这儿下吧。”
“好!”乔麦付了钱,匆匆下车往前面赶,但酒店前面被警察拦住了,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乔麦挤进人群里找酒店大门,却看见正中央的医护人员正把一个女人往担架上抬。
女人脑部出了血,此刻已经昏迷不醒,旁边的路人讨论着‘跳楼寻死’‘为情所困’的谣言。
乔麦一下就认出来了那是段榕的脸。
“段阿姨……段阿姨!”乔麦脑子‘轰’地一下炸开,捂住自己的嘴巴震惊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警察还在阻拦周围凑热闹的人,所有人挤来挤去的,乔麦脱了力,差点被挤得摔到地上去。
身后倏地有个手搂过她的腰,乔麦整个人被拽着往后带。
她立即开始挣扎,往后看了眼,“梁老师……段阿姨她……她……”
“跟我回家。”梁舒琼冷眼扫了眼乱哄哄的人群,不顾乔麦的反驳径直将她塞上了车。
梁舒缇在后座坐着,乔麦被丢进车厢内的时候她就接力拦住了准备往外跑的乔麦。
“你们不去看一看段阿姨吗?!”乔麦的眼泪迸发,拍了拍车窗,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医护将担架抬上了救护车,“段阿姨*……”
车子启动,梁舒缇皱着眉头,嫌她大喊大叫实在太吵,干脆捂住了她的嘴不允许她再开口。
“你们心肠怎么这么硬?段阿姨不算你们的家人吗!!”乔麦张开嘴巴就要咬她,梁舒缇的手掌落在她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乔麦腰间发痒,电流往身上乱窜,整个人很快就没了抵抗的力气。
脑子要炸开似的疼,段榕的跳楼自杀似乎证实了谁的话才是最可信的。
乔麦被困在车上,看向身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却生起了同样的恐惧。
等待红绿灯的空隙,梁舒琼往车后排看着,乔麦的眸光里满是警惕,甚至还有初次出现的恨意。
她瑟缩在座位角落里,紧张又害怕地抱住自己,脸上的泪痕被新的热泪接连不断地掩盖,她用嘴巴大口呼吸,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梁舒琼解开安全带将后车门打开,冷眼看向乔麦,“要我抱你上楼,还是你自己跟我上楼?”
梁舒缇见状,翻了个白眼自己下车,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乔麦一声不吭坐在位子上没动,耳朵里嗡嗡一团乱,一闭上眼睛就是满地的血。
女人伸出手准备攥住她的手腕,但只是触碰了下就被乔麦往侧边挪了下躲开了,她好不容易在后半路收敛起来的情绪再次忍不住崩溃出声,“段阿姨怎么办……她怎么办啊……”
好歹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关系不和,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麦麦,随便发善心只会影响到你自己,知道吗?”
女人的耐心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彻底消失不见,她一手揽过乔麦的腰,连拖带拽将她带离车子,一路扛回了家。
乔麦终于在玄关处从她的身上挣扎下来,鞋子被踩掉,她没有换上拖鞋,反而在客厅里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蹲坐下来,靠墙抱住自己的双腿,警惕地看着这栋熟悉的房子。
梁舒缇一早就双腿交叠坐在了沙发上,跟乔麦对视上了眼神。
她的情绪淡淡的,不像梁舒琼露出的严肃和愠意,只是皱着眉头,嘴角下压着,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乔麦避开她的视线,不去揣测女人深邃的眸光里是什么情绪。
梁舒琼走到她身边,乔麦又躲,却发现她将自己身上一直背着的包拿掉了。
她翻出了里面的文件,随便翻了翻,“段榕寄给你的?”
乔麦抬眸看着她的动作,什么都不说,眼眶含泪偷偷攥紧了拳头。
豆大的泪珠继续往颊边落,她用手背擦去,坚强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梁舒琼思索了下,想要解释几句,但想起以往她跟乔麦争吵时,乔麦也是这样固执的眼神,不会有任何将她的话听进去的可能。
现在她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尽管段榕来国内就是为了遗产,而她早早做好了准备让段榕的计划落空。
这些事实在此刻太无力了,越解释就越苍白。
所以梁舒琼收了这些文件,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开口,“把段榕自杀的消息散到国外去。”
“什么理由?”梁舒缇的视线依旧落在乔麦身上,她回复道,“分赃不均?”
“分什么赃?”梁舒琼喊道,“她从国外跑来找我要钱!钱没要到自己去寻死,现在把脏水全泼我身上了!”
“这么多年我对她足够好了!还想骑到我头上去!”
这么多年梁家在国外的好友都是段榕接触的,风向是什么样都逃不过段榕的掺和。
就算段榕跟她们之间的信任度在别人面前两两对半,但自我了结是最好的加码。
不用再付天价赔款,不用辛辛苦苦找减刑律师,不用坐牢,甚至不用再在人世间受苦受罪。
梁玉淑待她是真的好,但眼下唯一对她好的人也早就没了。
大家都会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回了趟国,见了趟梁玉淑引以为傲的女儿,就自杀了呢?
“殉情!让她们知道,段榕受不了咱妈去世的消息,殉情了!”梁舒琼叉腰来回踱步,在客厅内大发脾气,“死都死了,现在当然是我们说了算!段榕人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再辩解的可能的!”
没有任何翻供的可能了,事情怎么发展当然是由胜者说了算的。
乔麦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让这些话灌进自己的脑子里,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成功。
明明梁舒琼的话事不关己,可乔麦的心脏却像被刀深深地捅了进去,尖锐的刀尖来回摩擦,让她近乎崩溃。
她回想着段榕的那封信,说前两周的周二开了庭。
找律师,提供证据,开庭……
打官司这一系列流程不会很快的,这意味着梁舒琼还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提前准备这些事情了。
段榕来国内根本就是瓮中捉鳖。
但梁舒琼唯一没能预料到的就是段榕会自我寻死。
面前这个疯狂的女人跟她想象中温柔的梁老师差别太大了。
以往的梁舒琼就算发脾气,也会告诉她,她会保护好她。
可现在,女人抓狂又凶恶,说出来的话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欲。
乔麦先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再是扯住自己的耳朵,最后抓住自己的头发,试图用揪扯头皮的刺痛来缓解自己心脏的压抑。
好痛,太痛了。
乔麦咬唇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不想发出任何动静来引起女人的注意。
段榕说过的,哪怕这两个人表面关系不和,背地里也会联手一起达到目的。
她们是共生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乔麦不该只相信其中的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全都相信。
趁着两个人还在交谈,乔麦转头往玄关的方向望着。
只要她悄悄地离开,是不是可以立即结束这窒息的一切?
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可怕,她不知道过去的她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甜言蜜语也是善意的谎言吗?
那些说爱她的话都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吗?
乔麦半跪在地上,余光撇了眼梁舒琼,双手双脚在地上开始爬动。
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地面上……
鼻子完全是堵塞的,她像只狗狗一样吐出舌头哈气,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氧气存活。
‘啪’地一声,一个玻璃杯在面前炸开,碎玻璃撒了一地。
乔麦惊恐地往后躲,发现沙发那边的两个女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被发现了。
乔麦只好重新回到原来的墙角处,又换成了抱住双腿的自我保护姿势。
脚步声走过来,乔麦缩了下,将脑袋搭在膝盖上,呆滞地望向前面的地面。
“麦麦,你之前告诉我,段榕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这些文件是怎么送到你手里的?”
乔麦撒谎了,撒了个非常拙劣的谎言,现在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但梁舒琼这样明知故问,无非就是要乔麦自我压迫,坦白所有的谎言来向梁舒琼证明——
只有面前的女人才是最大的,不要想背着她去做一些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乔麦用指甲扣着自己的膝盖,肌肤已经红了一大片。
“我知道你在因为段榕的死难过,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乔麦听着,还是没有对女人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梁舒琼终于没了耐心,她蹲下来,强硬地拽过乔麦抱住自己双腿的手腕,“你要这样不说话到什么时候?”
乔麦张了张唇,一开口依旧满是哽咽,“段阿姨也是你们的亲人,你们真的没有一点点难过的情绪吗……?”
她才跟段榕见了几次,就觉得这个人的人生如此心酸无力。
来国内看望爱人,却一步步走进早就步好的死亡陷阱,而这个陷阱是她的两个‘女儿’亲手步下的。
之后的她自己呢?
如果梁舒琼腻了她,也会设立类似的陷阱,让她无法忍受,甚至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乔麦根本不敢去想这样的后果。
她幻想的未来有工作的麻木,升职时的快乐,被上司骂的痛苦,跟同事团建时的无聊……
酸酸甜甜的什么滋味都有,就是没有被梁舒琼困住的不堪。
“一个跟你整日作对的人死了,应该开心才是。”梁舒琼不打算再哄她,乔麦的反应已经在告诉她,她对她的害怕要压过喜欢了。
“可是现在的你,不算在跟我作对吗?”乔麦试图去看女人的眼睛,这次却在她的眸光里看到了满满的控制欲。
梁舒琼真的不打算再用温柔的谎言欺骗她了,而她也不想再上当受骗了。
过去的她自我洗脑了那么多次,这次她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梁老师,我不敢再喜欢你了……”
不是不再,而是不敢。
喜欢上这样一个伪善的人,实在太不应该了。
哪怕对她的爱还在,乔麦也知道,自己是时候了断了。
她的未来是努力赚钱充实自己,而不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尔虞我诈。
闻言,梁舒琼稍稍心软,她捂住乔麦的眼睛,将她拥入怀里,“麦麦,别怕,你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没关系的。”
她的脑袋贴近女人的胸口,她被抱得很紧,但双手却木然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要是在过去,她肯定会开心地回拥。
温柔的一面再次涌上来,跟刚才暴戾的女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麦麦……”梁舒琼耐心地哄她,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喟叹,“别怀疑我,好吗?”
她又不会伤害她,她对她的感情就是最大的保证。
乔麦吸了吸鼻子,看不见女人的表情,满是冰冷的掌控欲和不堪的丑态。
“没事的。”梁舒琼拍拍她的后背,“我任何时候都会陪在麦麦身边的。”
这种温柔太陌生了,乔麦根本不敢相信。
她强忍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在女人的怀里泣不成声。
乔麦崩溃地痛哭,满是无力和委屈。
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地纠正她的想法和认知呢?
她总是被夸善良,是个心肠好的孩子,但现在,她努力去赴一个和蔼的大人的约,却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眼前。
乔麦真的害怕梁舒琼,她分不清暴戾的她和温柔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当她试图反抗她的时候,暴戾的人格就会瞬间替代温柔的梁老师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样子……”
温柔的诱哄这次没能迅速改变乔麦恐惧的心情,梁舒琼不悦地深呼吸,“麦麦,听话,在你没有整理好情绪之前,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
乔麦猛然抬头看她,“……你要做什么?”
“不会耽误麦麦的学习,今天不是周五吗?”梁舒琼撩起她的长发,用手指卷了几圈发尾,“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会一起度过一个完美的周末的,相信我,麦麦。”
87
第87章
◎“这只是安抚你的一种方式。”◎
就像回到了第一次闹矛盾的时候,她发现了梁舒琼执着追求的艺术上的不堪。
恐惧感瞬间溢了出来,她的哭声没能停下来,反而越来越高昂了。
乔麦挣扎着推开女人,不想被她抱住,胳膊肘推搡的时候向后撞到墙,更是痛得她眼泪进一步迸发。
“我不要……你们心怎么这么狠……”
乔麦完全没办法接受薄情的梁舒琼。
她甚至能够将那些人偶洗脑成是偏执的艺术,但没办法接受梁舒琼面对一条人命时如此薄情。
段榕没有家人她是知道的,眼下客厅这两个人不应该算是她另一种意义上的女儿吗?
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一起去医院看望吗?
就算没有生还的可能,那也该尽力操办后事才对。
“麦麦,听话。”梁舒琼的语气在她多次挣扎之后已经没那么冷静从容了。
“我不……你不是我的梁老师……”乔麦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她掐住女人的小臂,指甲嵌入肌肤里。
梁舒琼没能因为疼痛放开她,反而攥她更紧,“你也觉得段榕的死是我的原因?”
她冷笑一声,颇为无奈,“所以你要我做什么?偿命吗?”
“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也可以从楼上跳下去。”梁舒琼死死盯住她的眼睛,不允许她再次捂住耳朵抗拒自己的话,“这样你的良心会好受一些,对吧?”
说着她就要起身,乔麦发出凄厉又绝望的喊叫。
泪水流了满脸,眼睛肿痛,她几乎看不清女人的脸,跪在地上抓住她的衣角,恳求她不要冲动。
她手抓得紧,被女人往前迈的动作拖拽了下身体。
乔麦现在不敢以沉默应对了。
梁舒琼总能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开口求饶。
她开始道歉,她并没有埋怨梁舒琼身上的意思,也没有要她用相同的方法去偿命,她也没有不喜欢她,她只是有一点怕这样陌生的她。
不管这些错误她有没有犯下,她将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求梁舒琼能够冷静下来。
梁舒琼冷脸盯着她崩溃的样子看,双手抱住她,带着她往某个空荡荡的房间去。
“不要……”乔麦已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摇摇头无力地抵抗。
她被女人丢在人偶房间里,这里仍然没有任何家具和物品,太空了,乔麦找不到任何的安全感。
“梁老师,我不想待在这里……”
梁舒琼整理着她凌乱的衣服,又用湿巾擦她脸上的泪痕,“不要哭了好不好?麦麦,我不会伤害你。”
虽然肉/体没有任何过分的疼痛,可乔麦觉得自己的精神层面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她真的快要变成疯子了。
“你会冷静下来的,这是我喜欢的方式,你该试一试。”
乔麦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任由她轻抚自己,想起来梁舒缇最开始的时候告诉过她。
小时候的梁舒琼对自己也特别狠,比赛成绩不理想,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自我折磨,最后晕倒被送进医院。
这是一种非常极端的缓解方式,乔麦并不认可,也不希望梁舒琼再通过这样的方式自我缓解,同时她也不想被迫承受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梁舒缇就从来不会这样?”
话刚说完,她就发现女人的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呆滞。
须臾,她轻轻地笑了,“很后悔是吗?没能早点放弃我,选择梁舒缇?”
她抓住乔麦的手腕,力道要比以往盛了太多,“如果麦麦最先遇到的不是我,是梁舒缇,说不定就会有一段非常美好的爱情,她不会让你害怕,会陪你拍照,跟你斗嘴,闹得你不开心了,你能理所当然地反驳她,批判她,而不是背着我偷偷掉眼泪。麦麦这样固执的性格,只有梁舒缇才最适合,对吗?”
乔麦听得冷汗直冒,她从女人的眼睛里看出了浓浓的不甘心和恨意,“不是的梁老师……”
她只是随口一说,那样的梁舒琼真的让她害怕。
她根本没有要将这两个人作比较的意思。
可她也真的没有说错啊,以往她在梁舒缇面前有意无意比较的时候,梁舒缇就从来不会生气。
她忘了这两个人只有脸一模一样而已,性格行为完全是天壤之别。
明明她都摸透了这两个人的性格,为什么还总是出错?
“恨我吗麦麦?”
乔麦被抓住的那只手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红印,而女人的另一只手缓慢地摩挲着她的眼尾,“这么漂亮的眼睛却因为我总是沁满了泪水。”
“只要你开口说不会再喜欢我,我一定不会再打扰你。”梁舒琼留恋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想让我受到惩罚也可以,你想我怎么做?我都能满足你。”
“想用刀子,用绳子,还是让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或者你想让我去赔段榕的命?”梁舒琼叹了口气,“我真的,都会为麦麦去承受的。”
乔麦听见她清楚地说出她们过去之间的每一次矛盾,她放不下自己的喜欢,但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梁老师……不要说这些话……”她想要触碰一下女人的脸,却不敢伸手,她怕面前的人是假的,下一秒就会因为她无意中说错了话而冲着她发火。
梁舒琼抓过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捧在手心里,放在脸颊边,眼眶微微发红,“麦麦……乖乖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呢?”
她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她凡事轻重分得很清楚。
乔麦是她一见钟情的艺术品,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她呢?
艺术品有了瑕疵,主人是有修复的能力的。
“我想回学校,梁老师……我想回学校了……”
乔麦又开始找自己最习惯的方式——
逃避。
她只想自己缓解情绪,不想被迫缓解情绪,这样空荡的房间给她带来的不安感实在太大了。
梁舒琼的眸光冷了些,“麦麦,总是这样执迷不悟。”
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她的话呢?
事实证明,待在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不然段榕的那些文件怎么可能会邮寄到学校去?
除了乔麦,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心思极重,都在虎视眈眈地把她当人质。
梁舒琼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听我的话,在这里冷静一下。”女人站起身来,“我不会关上门的,但你最好不要乱跑。”
她起身,没再继续跟乔麦耐心或固执地沟通,大步离开了这里。
乔麦望向门口,知道哪怕门大开着,她也根本没有跑掉的机会。
这里不只有梁舒琼,还有梁舒缇。
她们两个人现在大概完全处在同一阵营了吧?
脑子依旧宕机到一片空白,乔麦手撑着地,屁股慢慢往旁边挪。
她慢慢调整着门口能够看见的视线范围,直到看见吧台那边坐着的梁舒缇,她吓得躲了下,顿了几秒钟之后才慢慢看过去。
梁舒缇盯着她看,拿着酒杯往喉咙里灌了一口。
桌面上单独放着一个钥匙,乔麦记得这里的钥匙是串在一起的,而且由于房门长时间不锁,所以一般不怎么拿出来用。
唯独放过人偶的这个房间,钥匙是单独的一个。
乔麦的视力很不错,又对这间屋子印象深刻,所以依稀辨别出桌上的钥匙应该就是她这间的。
如果她能够提前拿到钥匙,万一这间屋子真的被梁舒琼上了锁,她是不是可以趁机打开房门偷偷离开这里?
她需要找准时机。
乔麦再次望过去的时候,梁舒缇还在看这,不过目光很空,像是在发呆。
但按照乔麦对于这个女人的了解,她说不定是故意无视自己的。
乔麦往地上爬了几下,没能在客厅内看见梁舒琼的身影,便偷偷在门口将手往前面挥了挥。
梁舒缇勾了勾唇,笑出了声,“梁舒琼不是让你乖乖待好?”
“我会待好的,但你能不能把钥匙给我?”乔麦诚恳地问她,梁舒缇现在是她唯一的突破点了。
“什么钥匙?”梁舒缇明知故问。
乔麦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桌上的那个,就是你手边的。”
梁舒缇食指中指将钥匙捻起来,“这个啊?”
乔麦重重点头,“我会听梁老师的话的,你把钥匙给我吧。”
“这个时候不应该听我的话吗?”
乔麦咬唇,要是过去她早就开始怼她了,但现在危急时刻,她只好服软,“我会听你话的,舒缇姐姐。”
这个称呼惹来了女人爽朗的笑声,梁舒缇手指一弯,钥匙落在她手心,她握拳,“多说点好听的。”
乔麦的脑子宕机,眼下根本想不出任何话来,除了不停地喊她‘姐姐’之外,什么甜言蜜语都说不出口。
她的背包刚刚被梁舒琼拿走了,这会儿没有手机,她也联系不到别人。
看不到梁舒琼在哪儿,这就意味着女人会随时出现,所以乔麦心里着急得很。
“梁舒缇!”乔麦十指紧紧按着地面,指尖泛白。
梁舒缇睨她,又将钥匙拿出来给她看,下一秒,她将钥匙丢进了空酒瓶里。
上端卡在瓶口,没能彻底掉进去,女人冷眼用手指重重按了几下,‘啪嗒’一声,钥匙就掉在了最下面。
她将酒瓶反过来拿在手上,晃了晃瓶身,钥匙在瓶口来来回回地旋转,无论如何都不会掉出来。
只有将瓶子摔碎了才有拿到钥匙的可能。
乔麦意识到梁舒缇刚才根本没想把钥匙给她,完全就是在捉弄她。
无力感又涌上来,乔麦越来越能够意识到段榕口中的这两姐妹合谋的那些话。
平时小打小闹无所谓,真到了关键时候,她们绝对是一条心的。
梁舒缇看见了她受伤的神色,以及慢慢后退瘦小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了房间内。
女人脸上戏谑的笑意没了,反而靠着椅子叹了口气。
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了,乔麦刚才在客厅的恐慌她全都看见了。
改不了的,任凭梁舒琼发疯多少次,乔麦有多么害怕,喜欢也褪不掉。
她永远没办法成为乔麦心中唯一的人,永远是她后退一步的选择。
既然如此,她不想再像过去那样当个滥好人了。
反正梁舒琼有无数种办法将乔麦强留在身边,她何必去白费力气试图用感情捆住乔麦?
况且,她也捆不住。
乔麦是喜欢她的,但是喜欢的太浅太浅了。
为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失去自我,没这个必要,她不是什么小姑娘了,账算得清,也没乔麦那么傻乎乎的。
让梁舒琼做好一切计划铺好路,她在后面慢慢享受就好了,从小到大就一直是这样的。
乔麦太好猜了,固执得很,倔起来能跟梁舒琼不分上下,任凭她一个人是留不住的-
外面天都黑了,乔麦呆滞地往窗外看。
眼睛又酸又痛,梁舒琼给她擦脸的纸巾还在一边放着,她拆开拿出来新的擦着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低声抽泣。
她不敢睡觉,怕自己会做噩梦。
每次梁舒琼冲她发火,她的噩梦就会格外吓人。
她迷迷糊糊地打瞌睡,脑袋垂了一下又一下,却强撑着不敢闭眼。
后半夜的时候,梁舒琼静悄悄走到她身边,乔麦一下子惊醒,警惕地看着她。
“去我床上睡,好不好?”梁舒琼担忧地抚着她的脸,“麦麦这样看着实在太可怜了,我真的很心疼。”
乔麦咬唇不语,此刻只觉得有梁舒琼存在的地方都是布满了危险的。
就连她最感到安心的琥珀香也满是荆棘和花刺。
“在这里睡你会着凉的,明天我和舒缇有别的事情,你可能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乔麦看向她,“我不可以回学校吗?”
梁舒琼见她依旧固执,起身离开,没有回头地关上了房门,紧接着就是房门被反锁的声音。
乔麦知道,自己又一次失去了离开这里的机会。
梁舒琼走到吧台那边,看见了酒瓶里装着的钥匙,正巧梁舒缇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
“不是有备用钥匙吗?要跟我分享乔麦,钥匙就把一人一把啊。”
“喝这么多明天能起得来?”
同处三十二年,梁舒缇什么脾性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警察传唤而已,不是有一天时间吗?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吧?”
梁舒琼放下瓶身,不满地回了卧室。
早些将事情忙完,她就可以回家照看乔麦,而不是顺着梁舒缇赖床的时间,耽误了事情的进度。
段榕被医护抬上担架送往医院的半路上就没了呼吸,她没有亲人,这也是梁舒琼最开始就摸清楚的。
为了处理后事,警察只能联系段榕最近时间内联系到的所有人。
于是,她跟梁舒缇需要去警察局做笔录。
一大早,梁舒琼就将梁舒缇喊醒,两个人坐上同一辆车子,梁舒琼忧心忡忡的,倒是副驾驶的梁舒缇觉得上午的阳光刺眼,戴了个眼罩睡了一路。
她悠悠打个哈欠,整个人都散发着没睡醒的不满,“警察要是问起遗产怎么说?”
“我们又没做违法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就算问也只是随口问一句,不会多事的。”梁舒琼抿唇,从容不迫地回答,“倒是你,正经一点,别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我要是警察,你没有违法乱纪也真想把你拘留了。”
“那不是正好顺了你的意?”梁舒缇冷嘲热讽几句,挪了下身体,继续睡了。
到了警察局,警察果真给她们送了两杯热水,先表示了节哀之后,就开始询问段榕的情况。
“她是我母亲很好的朋友,她们两个一直在国外定居,我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前段时间病逝了,我们刚刚将母亲在国内下葬,她告诉我要来国内祭奠,但我还没能陪她去墓园,她就……”
警察又一次表示节哀,询问了段榕还有没有在世的家人。
“这个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没有的,我跟她也很久没见了。”梁舒琼说,“知道她身边没有家人陪伴,只有我母亲,所以我每年都会给她们两个打一笔存款过去方便她们生活。”
女人将一份合同拿出来示意给警察看,“这是我母亲的遗产划分,我还按照比例分给了她,毕竟她跟我母亲生活了那么久,我也该算是她的女儿,理应给她养老,这份合同我已经签好字了,还没能拿给她看,总是晚一步,我做晚辈的真的是很没用……”
警察拿过合同仔细看了看,签字栏里一行空着,一行用娟秀的字体写下了‘梁舒琼’三个字。
“她跟我母亲关系那么好,我早该想到的,我该好好关心一下她的,谁知道她精神上受了那么大的压力,甚至想不开了……”
警察看向一旁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梁舒缇,又询问了她的身份。
“我是她的妹妹。”梁舒缇示意了下身边的女人,“我身体一直不太好,前段时间一直在住院,我母亲的后事都是她一手操办的,我知道得不太清楚,您直接问她就好。”
警察的眉眼里又生了几丝怜悯,没想到有钱人家里也过得这样难。
梁舒琼身为长女,既要照顾重病的母亲,又要照顾生病的妹妹,压力也不小。
“节哀,我们这边对于孤寡老人也有一定的经济扶持,我们会联系相关人员,合理安葬好段榕。”
梁舒琼点点头,悲伤的情绪沁满了她的眼眶,她擦了擦眼尾,“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务必联系我!”
没有一个小时,两个人就从警察局离开了。
梁舒琼坐在驾驶座上,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脸。
“送我到裁缝铺,前几天徐姨出院,一直是花霜帮衬的,我得去看一趟。”梁舒缇吩咐她。
梁舒琼将车门解锁,“下车自己去。”
“干嘛?徐姨不就骂你几句?也没说错啊。”梁舒缇坐得踏踏实实,“你把我送过去,我帮你美言几句。”
梁舒琼启动了车子,知道梁舒缇要赖在她车上,抿着唇往目的地开,“遗产不给自己的女儿,难道要给外人吗?她倒是过了嘴瘾,知道她过去对你好,所以我才没把她撵出去。”
“你那是给吗?骗罢了。”梁舒缇笑道,“要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签下遗嘱,这跟咒自己死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咱妈只对你好,要是换个人这么做,按照她的性格早发火了。”
“你在说你自己吗?”
一一击中,梁舒缇恹恹的,不说话了。
“徐姨一直在国内,所以国外的事情她不了解,你报你小时候的恩,我做我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梁舒琼平静地安排着日后,“走了两个人对我们知根知底的人……”
她咬了下唇,有些不忍,但还是直白地说出口,“……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早年间那些错事,随着这两个人的死亡一笔勾销了。
没有人会再提起陈年旧事,要是旧日好友提起梁家,口中也只会说着‘玉淑的两个女儿有自我规划,本事大,早都去国内发展了,没见过几次啊’‘不过梁家代代人才辈出,也算是干一行行一行啊,玉淑这辈子年轻时候风光得很,老了走了,孩子也长脸啊。’
这些人远在天边说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而她们只会在国内将自己的事业发展得风生水起。
车子只停在那条商业区的路口,梁舒缇就被梁舒琼赶下了车。
太阳曝晒,梁舒琼没有理会外面用手挡在额头遮太阳,口中骂骂咧咧的梁舒缇,踩下油门一路奔回了天鹅园。
回到家之后,她拎着午餐径直打开了房门。
乔麦蜷缩在地上,脸朝着墙角,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一下子就惊醒了,立即恢复了抱住自己的保护姿势。
腿很麻,地板很硬,她睡得一点儿都不舒服,但至少她没有做噩梦。
“饿不饿?”梁舒琼将午餐放在她身边,心里想着乔麦确实傻乎乎的。
她小时候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当然知道这样自我麻痹的痛苦。
所以她根本没锁门,一整个上午家里没有别的人,只要乔麦想走,那就有随时逃离的机会。
但乔麦一动不动,梁舒琼不认为她这是放弃,而是她仍然喜欢她,愿意留在这里。
梁舒琼喜欢她听话的样子,所以买回来的午餐非常丰盛。
“不说话的话,我也有办法让你把饭吃进去。”
“我不想吃。”乔麦立即开口,“我不饿。”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你怎么可能不饿呢?”梁舒琼心疼地托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真是小可怜。”
“……我有点想吐。”
“还是被吓到了。”梁舒琼蹙了蹙眉,“现在还恶心吗?”
乔麦摇头又点头回答了她两个问题,“我没有被吓到,我只是在恶心我自己。”
恶心她自己居然喜欢上了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女人。
“我明白的,我明白,我在这里麦麦不好意思吃是不是?”梁舒琼轻轻笑了笑,将餐盒打开,“我帮你拿些喝的来,你自己慢慢吃,好不好?*”
面前摆着丰盛的食物,无一例外都是乔麦爱吃的。
她真像是主人养的一条宠物狗,主人外出了,她就只能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
主人回来就给她带好吃的来安抚她的慌乱和惊恐。
可她是灵动鲜活的人,梁舒琼过去夸赞过她的,她喜欢她的青春洋溢和生动。
现在这个女人要亲手扼杀掉她的生命力吗?
从客厅返回来的梁舒琼不止帮她带了牛奶和果汁,还有一个熟悉的箱子。
乔麦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情绪爆发,“我不要这个……”
箱子里装着白色尼龙绳,一下子就让她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她明明哪儿也没去,也没想着跑,为什么要把绳子放在她的面前?
“这只是安抚你的一种方式,你听话的话我当然不会用这些无聊的东西。”梁舒琼踹了一脚箱子,踢得远远的,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乔麦的紧张。
乔麦犹豫了下,拿起了筷子将饭往嘴巴里面送。
她嚼得很细很慢,饿了很久的肚子在吃了食物之后终于开始有了饿意。
梁舒琼半蹲下来,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麦麦好乖。”
乔麦没有躲开女人的触碰,只是眼泪不争气地掉进了碗里。
“小哭包,怎么又哭了?”梁舒琼轻轻地笑,语气里满是溺爱,“我们麦麦这个时候永远都是这样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啊。”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本人喜欢强攻弱受,这本也是这样的,不用对麦宝反抗有什么期待,因为我不会写的[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88
第88章
◎“如果你选择不了,那我就替你选。”◎
乔麦吃午饭的功夫,梁舒琼接了不少电话,她的语气偶尔认真偶尔恭维,能够听得出来有些是工作电话有些是警察局打来的。
大概警察那边联系了她,早上她应该出门了。
吃饱喝足之后,乔麦的脑子就逐渐清醒了些,旁边的尼龙绳还在,梁舒琼不会用绳子捆住她,只是威胁她要她好好吃饭而已。
而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是经不住恐吓的,只能靠完全服从对方来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响起,脚步声传来,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鞋子。
乔麦抬起头,眸孔里仍是胆战心惊。
“一起午休吗?我们回卧室。”
乔麦垂下头,没有答应她。
“看来你还需要继续冷静。”梁舒琼头也不回地离开,将门再次关上了。
这次却上了锁。
乔麦迅速跑到门那边,将脑袋贴在门上努力地听外面的动静。
她偶尔拍一下门,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如果梁舒琼不理会她,那她就只能等着梁舒缇会不会有兴趣过来跟她聊了。
但她试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窗户是能够打开的,乔麦偶尔开窗透透气,看着外面烈阳高照,自己却像被困起来的小鸟。
傍晚太阳落山,乔麦再次试着拍门,还是没有任何应答。
天彻底黑了。
乔麦没了希望,坐在墙角发呆。
她只要熬过这个周末就好了吧?
她再也不想有下次了。
门那边突兀地被敲了几下,乔麦愣了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第二声敲门声响起,乔麦才凑了过去,“梁老师。”
“梁舒琼会敲门吗?”
“梁舒缇。”乔麦喊她,“你能帮我开门吗?”
“不能。”
乔麦知道自己着急或者对着女人发脾气都没用,只好继续服软,“我下午拍门你有没有听见?”
这就像她们之间某个人被困住的暗号,另一个人会过来解救她。
“原来下午那么吵的动静是你发出来的啊?我还准备找梁舒琼问一问情况呢。”
懒散的语气里是佯装着的故意,乔麦抿唇,“你帮我开门,我什么都能帮你做。你再帮我一次!”
“乔麦,周日你就会出来的,冷静几天吧。”
“你怎么也变成梁老师这样了呢!”乔麦不喜欢被梁舒缇拒绝,她从来没在这方面被梁舒缇拒绝过,“你以前不会的!你忘了你自己晕倒在卧室,是我给你拿的药!”
“梁舒琼把你锁起来你就来找我,梁舒琼哄你的时候就觉得我这人特坏。”梁舒缇悠悠地说,“乔麦,你心里的天平有往我这儿偏过吗?拿我当备胎好玩儿吗?”
“我不会这么做了……”乔麦话说得很小声,又怕隔了一层门听不清楚,“我真的不会的!”
“乔麦,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信任,也不用尝试着建立信任。”梁舒缇晃了晃门把手,扬长而去了。
既然选择梁舒琼,就该承担这个后果。
看见门把手晃动,乔麦心里先是滞空了一下,尝试着开了下门,没能打开。
“梁舒缇……”她喊她,“梁舒缇!”
大声喊了好几遍之后,乔麦才意识到,梁舒缇这次是真的不打算救她了。
这个房间里的夜晚真的很难熬。
乔麦从未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时间流逝得这样慢。
箱子还在她旁边放着,里面的尼龙绳就像是一条条蛇盘绕在内,乔麦余光每每瞥见一次,都觉得触目惊心。
乔麦重新回到原处坐下,靠着墙角望着不远处的窗户。
她在想,自己的喜欢到底有没有意义?
梁舒琼这样偏执的人到底还值得她继续喜欢下去吗?
她的害怕和胆怯都没用,梁舒琼是不会因为别人的反对就反省自己的人,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还要坚持喜欢,只能接受女人面对她的反抗时做出的偏执行为。
过去绝大部分时候的温暖和此刻的心凉交杂在一起,乔麦恨自己没办法立刻做出一个选择,就像她根本没办法在梁舒琼和梁舒缇之间坚定地只选择一个一样。
乔麦连灯都不想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就像是远在天边的救赎一样,明明近在眼前,她却逃不掉。
门又一次被打开,梁舒琼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乔麦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再次将脑袋搭在膝盖上。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反抗梁舒琼是没有用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全凭女人的心意。
女人轻轻抚她的脸颊,仔细瞧她,“我们麦麦憔悴了好多。这种冷静的方法好像不太适合你,是不是?”
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反省这种事情,只有变态才会做出来吧?
乔麦不敢想象小时候的梁舒琼是怎么过的,这两姐妹的性格怎么一个比一个执拗?
小时候的阴影甚至在她们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大人之后,还是非常浓郁地笼罩在上空中,几乎要成为一辈子的伤口。
“你在想什么呢?”梁舒琼迷恋地看她的眼睛,指腹描绘着她的五官,“在想要不要继续喜欢我?还是想着要怎么离开这里?”
都在想,但乔麦不想承认自己的任何一个想法。
任凭任何一个人听闻她还在喜欢梁舒琼,也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吧?
乔麦真觉得自己挺病态的,越是虐恋,她就越舍弃不掉。
“但你会慢慢习惯的。”梁舒琼不喜欢她的沉默,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乔麦终于有了任何反应。
“梁老师……别走好不好?”
既然她走不掉,那她就喊最令她安心的人一起陪她。
梁舒琼似乎很满意她的话,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拢入怀里,“现在才想着我陪着你吗?”
她轻轻地笑,对于乔麦的迟钝有些无奈,“麦麦,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
这样偏执过激的行为,梁舒琼喜欢独自承受,更喜欢让乔麦陪着她,那样的话,禁闭简直是一场浪漫而又无人打扰的心灵约会。
乔麦靠着女人的肩膀,视线却落在了前面的门把手上。
这下门不会再锁着了。
“地板很硬是不是?我帮你拿几条毯子来吧?”
乔麦摇摇头,抱她紧了些。
“不想让我走吗?”女人轻轻地笑,长长地叹了口气,“麦麦要是永远像现在这样听话,该多好啊。”
她不用费心思去在人偶上复刻乔麦的脸,不用时不时因为乔麦的多情而费心思。
过去的她厌恶乔麦跟梁舒缇之间的牵绊,现在她在庆幸乔麦幸好喜欢的不是别人,不然她还真的很难下手。
知根知底的人才最好拿捏,她不需要费太多力气。
乔麦面无表情地听着,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绪来压抑自己的哀伤。
“睡吧麦麦。”梁舒琼吻她的额头,“我会一直这样抱着你的。”
乔麦闭上眼睛,颊边却落下了无力的一滴泪水。
她睡得不算沉,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女人身上,偶尔会惊醒一下,梁舒琼便拍着她的背,像一个母亲在柔情地哄自己做了噩梦的女儿。
后半夜的时候,乔麦悄悄抬起头,透着外面的月光仔细打量女人的脸。
真漂亮的一张脸,但其中蕴藏的秘密太多了,是乔麦无法探寻到的。
就像漂亮的深海,踏进去就会沉迷,连自己生命的消亡都意识不到,全然被漂亮的海景模糊了。
海市蜃楼引着她往自认为是光明的未来前行,最后却一步步踏入死亡的深渊。
太疯狂了,也太令人着迷了。
沙漠里的水源就在不远处,乔麦盯着没有上锁的房门,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轻轻拿开了女人护在自己背后的手。
她双手撑着地面,将自己的重量慢慢从女人的身上脱离开。
如此简单的动作甚至持续了十几分钟,乔麦都能感觉自己额前因紧张而沁出的细汗。
乔麦不敢大喘气,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呼吸,生怕把梁舒琼吵醒。
她盯着这张脸,还是难过地掉下了眼泪。
乔麦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她慢慢地往前爬,尽量将自己的声音降到最小。
客厅的路她摸得很清楚,只要能够成功从这间屋子离开,她就能成功离开这里了。
包她可以不要,手机也可以不要,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离开。
但在她刚刚背过身准备往前爬的时候,女人就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乔麦慢慢往前爬,在门口停了下来。
在犹豫吗?在不舍吗?
她甚至在乔麦挣脱开怀抱的那几秒钟在想,乔麦是不是不舒服想换个姿势?
但她知道绝对不是。
要是乔麦会安心在这里待过最后一个晚上,她会任由她选择继续或者结束。
但她们的想法从来都是固执且不同的,谁都没办法说服得了谁。
“麦麦……”
梁舒琼忍不住喊她,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悲伤与恳求。
乔麦惊吓地看她,再次就近躲在了墙角。
“要离开我吗?”她轻轻地说,在黑暗的环境里,女人的话里沁满了温润的湿/意。
乔麦来不及应她,她看见了女人的脆弱,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想也不想就站起来拧开门把手,由于过于慌张还浪费了好几秒钟的时间。
在她终于嗅到了客厅的空气之后,没能迈出几步就被女人捞了回来。
门被‘啪’地一声再次关上反锁,她被女人抵在门后,吻便落了下来。
双唇轻触的那一刹那,乔麦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觉得自己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到。
没办法安抚好别人,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为什么喜欢上梁舒琼如此简单,想要放弃却这么困难?
在遇到梁舒琼之后,她的情绪就完全被掌控了。
所有的贪恋和渴望都被梁舒琼侵/占,她根本没办法自控。
她身子无力地向下滑,梁舒琼便将她抱在怀里,手落在她的后颈,强迫她回应自己的吻。
哪怕在如此愤愤的时刻,女人的吻还是很轻柔,只不过又细又密,带着十足的流连缱绻。
人在被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束缚的时候,就会变得没有自我,没有道德,从不考虑后果。
她怕,但是她逃不掉梁舒琼的束缚,也逃不掉自己套在身上的求爱枷锁。
乔麦根本站不住,她惊慌失措地抱住女人的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跌坐在地上,梁舒琼护着她,用手垫着她的脑袋。
但两个人一起摔下去之后,梁舒琼就没再松开她了,反而半压在她身上,不允许她挣扎,也不允许她逃离了。
“麦麦,我从来没相信过任何一个人,除了你。”梁舒琼在她耳边叹气,轻含她的耳垂,“但我这次失算了,甚至没能得到一半的回报。”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淡漠的,所以产生了‘喜欢’,好让没有关系的人被迫联系在一起。
梁舒琼被这种东西困得好深,她不想承认是喜欢,只用纯粹的艺术来麻痹自己。
但艺术家失去最引以为傲的艺术品之后,就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疯子。
纠结那究竟是喜欢还是纯粹的艺术是没有用的,只要乔麦一直待在她身边,二者就能合二为一。
于是艺术家将纯粹的艺术品剥开,见到完全坦诚的乔麦。
她用手指轻抚,掌控着节奏,仍然是那副温柔的掌控欲。
在艺术品上烙上独属于自己的印记,是艺术家最自豪的事情。
所以梁舒琼手口并用,始终没有停下来,她感受着艺术品的轻颤,以及泛红的肌肤,甚至低声的哀求。
不凶,就是不肯松手,不肯停,恳求声大了,女人就用轻吻安抚她。
乔麦的脸贴着地板,忍不住留下舒爽的眼泪来。
“梁老师……”她轻轻喊她,有些受不了自己复杂的情绪。
总是这样,会轻而易举地就因为梁舒琼的温柔而感到妥协。
梁舒琼从背后拥住她,“小时候的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有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肯接纳我的一切?包容我的一切?”
她承认自己的不完美和偏执,但她在寻找纯粹的艺术品上一条路走到黑,她坚信会有一个人里能够完全理解她。
她可以支配她,她也可以被支配。
毫无疑问,乔麦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她见到真实的自己时,恐惧感压不住地溢了出来。
“舒缇身体不好,妈妈便将希望都放到我一个人的身上,人都是贪婪且自傲的,只要得过一次第一,就会想着下一次,每一次。”梁舒琼叹了口气,“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误,也用逃避这种方法来反省自己。”
只要她开始自虐,梁玉淑就会开始心疼她,而不是指责她做得不够。
“麦麦跟我很像呢,总怕妈妈失望,却忘了去做最真实的自己。”
拿不到奖杯没关系,考不到第一也没关系,没有人会斥责她们,会斥责她们教训她们的只有她们自己。
而这种道理只有长大的自己才会明白,但小时候的阴影已经是身上的勋章了,引以为傲,却也割舍不掉。
“梁老师……小时候也会责怪自己吗?”
“每个人在小时候都是个小孩子,没有人天生就懂得一切道理。”梁舒琼贴着她的耳垂,幻想着过去,“我们都是承受着光环长大的人,但那些光环真的很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时间久了,情绪压抑,身体就开始崩溃,开始爆发。
她只能将情绪发挥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也就是画画。
寻找一个纯粹的,只有自己理解的艺术品太难了,只有愿望一直存在,才会有无穷无尽的动力。
但她没想到,这个理想化的艺术品真的出现了,所以她没办法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尽一切办法将乔麦留下来。
“可我喜欢的梁老师是温柔的梁老师,不是这样令人害怕的梁老师……”
乔麦能够跟小时候的梁舒琼充分地共情,但这样捆住自己的状况太令她恐慌了。
她会找朋友倾诉来化解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将自己锁进房间里。
但梁舒琼的压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吧?
“可这就是最真实的我,麦麦。”梁舒琼忍不住又吻她,手指轻抚她的时候掌心却贴到了水渍,“我好像没办法改变自己。”
她尝试太多次了,她一次次选择退让,让乔麦将她的人偶全部砸掉,让她无所顾忌地跟梁舒缇接触。
可是结果还是没能令她满意。
只有她坚持那个疯狂的自己,乔麦才能完好无损地留在她身边。
“我太自私了吗?”梁舒琼接连地叹气。
她还在反省。
她一直在锁住自己的房间里自我反省,只不过小时候在跟自己对话,而现在,她在跟自己喜欢的人对话。
乔麦想了想,“妈妈告诉我,每个人都应该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所以呢?麦麦打算怎么做?”
回答女人的是乔麦轻轻的抽泣声。
“如果麦麦喜欢的是温柔的我,那是不是换个温柔的人你也会喜欢上呢?”梁舒琼问她,“就像舒缇,她的脾气稍稍好一些,你就喜欢上了她,不是吗?”
“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那些温柔的特质呢?”
温柔的,充满包容的,偶尔又会有些严厉的关爱,这种等同于母亲的感情,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拥有的。
“……我不知道,梁老师,我不知道……”
乔麦回答不出来。
梁舒琼始终是直白的人,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她会在任何一个时候将所有事实坦诚地摊开来讲。
可乔麦面对感情是退缩又犹豫的人。
女人的话将她僵持不下的点全部说了出来,她被狠狠地戳中了。
她怕自己对于梁舒琼的喜欢只是那种不单单只有某个人身上会存在的特质。
如果远离梁舒琼,选择用时间消亡自己的感情,她还会对梁舒琼那么喜欢吗?
乔麦不敢赌。
她不敢赌自己之后遇到的人还会不会像梁舒琼这样优秀,这样对她满是包容?
“我可以自己想一想吗?”
“可麦麦,我觉得你不会得出答案的。”梁舒琼对于乔麦的评价非常正确。
她等不了太久了,她知道乔麦怕自己,她担心熬得越久,她的情绪就更加难以自控。
如果再将乔麦吓跑,就真的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我……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她会努力的,她不会辜负自己,更不会辜负自己的感情。
“需要多久呢?”梁舒琼叹了口气,还是败给了她。
“我……我会尽快的。”乔麦支支吾吾的话引来了女人无奈又轻轻的笑。
“我们麦麦,真是令人又爱又恨啊。”梁舒琼没再紧拥着她。
她站起来打开了门,“如果麦麦做不出选择呢?”
乔麦从地上起来,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瀑处,羞赧地抿唇。
梁舒琼跟梁舒缇都是这样的,将性/事一直看得很轻,就像是随手能够做的一样。
乔麦穿好衣服站起来,身上黏糊糊的不太好受,她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远离了地上的那一大滩水。
女人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如果麦麦做不出选择,那我就替你选,好不好?”
乔麦怔愣地看着她,在她的眸光里看见了笃定。
梁舒琼是真的不打算放弃她了,而且又一次给了自己期限,并且是最后一次的限定期限。
这次乔麦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她将选择权交给梁舒琼好了。
这样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跟她无关,她甚至自私地去想,一切都是梁舒琼造成的。
女人轻啄她的唇,“麦麦好乖。”
乔麦终于又一次对着她露出了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不过实在难得。
第一次的爱情,就该决定之后所有的爱情。
89
第89章
◎“她太贪心了,不想只喜欢我。”◎
周末的晚上,乔麦被放出了房间。
梁舒琼将她的包和充满电的手机递给了她,里面只少了段榕寄给她的那些文件。
“我,能走了吗?”乔麦有些不敢相信,抱着自己的包有些不知所措。
“不想走吗?我也可以帮你请假。”梁舒琼笑着看她,“以你家长的身份。”
“我都是大学生了……”乔麦低声嘀咕一句。
“下次见吧。”梁舒琼淡淡地看着她,乔麦捉摸不透女人眼中的情绪。
她应该是不想放自己走的,但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她们都需要一个结果。
不远处传来动静,乔麦望过去。
梁舒缇靠着卧室的门框,不主动走过来,也不开口说话。
乔麦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梁舒琼在还是放弃了。
梁舒缇没帮她打开房间,但乔麦现在不想跟她计较这些,她只是挺想为自己辩解一下的。
她心中的天平不是一直倾斜的,她的心里装着两个精致的盘子,里面盛放的都是她的真心。
傍晚,太阳快要落山,远处的晚霞格外漂亮。
乔麦拿出手机,难得拍下了这一幕。
她会回来的,只不过是在她想通之后。
暑期快要到来,乔麦一边复习,一边关注着暑期实习,笔试又面试。
终于在期末周的时候,收到了两个offer,并且询问了乔贤的意见。
一家是本地A市的,是大公司的分部新公司,又累又缺人。不过这家转正机会很多,暑期实习表现优异的话,可以跳过秋招直接拿到录用资格。
另一家是邻市的,距离A市也很近,坐高铁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公司人员流动很低,在业界内比较有名,是个快速学习累积经验的好地方,这段实习经验放在简历上也是比较加分的。
两家相对来说都比较不错,各有各的好,乔麦有些难选,乔贤给了她很多意见之后要她自己决定,她不参与她最后的抉择。
乔麦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感情。
如果暑期两个月还留在A市,她一定还会跟梁舒琼频繁见面,或者在休息时间忍不住去工作室找梁舒缇。
邻市那家公司很忙,薪资福利都不错,而且加班很严重,她到时候租个两个月的短期房,不仅能够看看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还能稍稍远离一些这两个人,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认真考虑这段感情的去留。
乔麦没有过多犹豫,选择了邻市这家公司。
暑期马上就来了,在期末考试刚刚结束之后,乔麦拎着行李箱就直接去了。
横冲直撞的,乔麦先在那家公司附近预订了几天酒店,之后边看房子边实习。
上班的第一天事情不是很多,乔麦心里想着这家公司也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加班严重吧?
直到三天之后,乔麦彻底熟悉一些简单的业务流程之后,带她的员工就开始给她安排任务了吧。
虽然这位姐姐口头上说‘慢慢做,不着急’,但只要乔麦稍稍慢一些,第二天的新任务就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朝十晚七,她一个实习生在第一周就开始朝十晚九。
租房中介还热情地在晚上十点带她去看房子,周末的时候去了第二次,当场就签下了租房合同。
乔麦对于租房经验不够,虽然看了不少被坑的帖子,但她心态比较好,反正她就短租两个月,要是有什么问题熬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而且她的积蓄很宽裕,不仅有卡里的几万块钱,乔贤还给她转了一万块要她不要省吃俭用,叮嘱她,‘刚毕业的几年内甚至都是攒不下来钱的,不要过于焦虑。’
虽然工作忙,但她适应得还算不错。
最先联系她的是花霜,乔麦还挺意外的。
花霜问她,听说她去上班了,她店里的衣服穿得舒适吗?要不要再寄过去几套?
乔麦这才想起来自己行李箱最下面压着的两套衣服,当时在学校收拾行李比较着急,她将看着合适的衣服都装了进去。
刚去公司,她不好穿得太惹眼,这两套衣服都是比较时尚漂亮的,乔麦不好意思穿,所以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在学校里的老几件,学生气质还是比较足的。
有时候看起来乖巧内敛一些就能极大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不是那种会说大话拍马屁的人。
或许以后她会学习这种能力,但至少当实习生的时候不太需要,而且这家公司也没转正名额。
乔麦老实地说还没有穿过,并且如实地回答了理由。
【花霜:上班还能适应吧?】
乔麦回了一个兔子乖乖点头的表情包。
【花霜:找好房子了吗?要不要帮你租?钱够不够用?】
乔麦依旧乖乖地每条都回答了,但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她跟花霜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能够这样嘘寒问暖的地步,而且花霜的性格也不是这样的。
后面花霜又问了几条乔麦的日常,最后实在憋不住了。
【花霜:你能给梁舒缇主动发个消息吗?我真的有点烦她了。】
乔麦了然。
自打她来这边两个星期之后,别说见面了,她甚至没能跟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在手机上联系过。
梁舒琼是说到做到的,既然给了她冷静的时间就绝对不会打扰她。
乔麦工作太充实,晚上洗漱完累得倒头就睡,没有时间跟精力去想梁舒琼。
但她把梁舒缇这个性格外露的人也一并忘了。
乔麦给梁舒缇发了个问号,对面秒回了个问号回来。
她把花霜的聊天记录截了屏发过去,对面这下没有立即回复了。
【梁舒缇:什么意思?】
装傻,乔麦无语。
【乔麦:你想联系我就直说,我又不是不理你。】
【梁舒缇:想我了吗?】
【乔麦:不是很想。】
【梁舒缇:我知道你想,正好我最近挺想出差的,可以去你那里一趟。】
这个人真的很烦,她都主动跑到邻市实习了,还要心痒地跟过来。
乔麦当然不会同意,跟她掰扯了几句之后终于让她死了这条心。
聊完之后,乔麦将手机关掉准备睡觉。
但好奇怪,以往都是累得没多久就能直接睡着,但这会儿她明明很困却迟迟没有睡意。
跟梁舒缇只聊了没几分钟,就勾起了她的思念。
她跟梁舒琼也好久没见了,她的梁老师说不联系就不联系,真的能忍得住吗?
很久之前她们第一次因为人偶闹矛盾,梁舒琼在学校代课的时候,偶遇到了她都不会主动跟她说话,都是微微颔首打个招呼就走,根本不给乔麦主动开口的机会。
早知道不跟梁舒缇聊天了,弄得她现在怪想梁舒琼的。
她真的逃不过这份爱情了吧?
乔麦双手合十枕在脑袋下面,回忆着过去所有的事情。
关系亲密的情侣间都有很多矛盾,更何况她跟梁舒琼还没有确认关系。
强者是不喜欢服从别人的,梁舒琼是强者,但乔麦也不想做感情中那个弱者。
人都是会改变的吧?
她发现那些人偶的时候,梁舒琼的状态就跟前段时间的完全不一样,眸光里满是将她囚/禁起来的掌控欲。
而上次她因为段榕的事情跟她生气,她陪着自己一起在房间里熬过慢慢长夜,诉说的话里满是心酸与痛苦。
小时候并不能代表现在,过去也不能代表将来,曾经她以为乔贤不会跟她服软,但现在乔贤已经不再带高三了,她们之间在弥补亲情。
所以过去的梁舒琼没办法代表现在的梁舒琼,她就更不能将未来的梁舒琼也想成是这样偏执疯狂的。
乔麦努力不去想这些,她现在应该专心忙自己的实习工作。
但……
如果两个月之后,她回到A市还是这么想的话,就接受现实吧。
这样无穷无尽的循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折磨-
客厅内的梁舒琼近一个月以来一直在画同一幅画。
画上有两个人,只不过这次乔麦位居中心位,而她的身影只占据了一边,另一边也空出了同样的位置。
越画越心烦,打开手机回消息的时候还看见了梁舒缇不小心转发的一张聊天记录。
是梁舒缇问候乔麦的消息。
“你没事儿做吗?”梁舒琼转头看了眼吧台那边坐着的梁舒缇,对方佯装不知的抬眸。
低头看了眼手机,才忍着笑将消息撤回了,“不好意思啊,不小心发错了。”
梁舒琼叹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自己面前的画上,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让乔麦反思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她做不到二选一,更做不到放弃。
将她强锁在房间里,也只会进一步加重她的恐慌。
她知道乔麦跟她是一样的性格,都会强忍着不主动发消息。
但梁舒缇不是喜欢忍耐的人,她是什么想法就表达什么想法,从来不掩藏。
看到梁舒缇跟乔麦的聊天,梁舒琼的脑子里想起来的还是令自己不高兴的这两个人的单独相处。
梁舒琼将思绪放空画画,在画纸上空着的那边,她不自觉画像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
她知道那不是第二个自己,而是她的妹妹。
梁舒琼闭上眼睛,在感情上反思和后悔是没有用的。
她需要结果,而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乔麦心甘情愿地待在身边。
几分钟之后,梁舒琼将画纸撕碎,缓缓走到梁舒缇身边。
梁舒缇抬眸睨她一眼,将拆开的酒杯不动声色地放到了一边,“干嘛?羡慕我啊?你没有自己的手机吗?你不会主动联系乔麦吗?”
“只要有我在,麦麦就从来不会选择你,对吗?”
梁舒缇不高兴地扯了扯唇,“你要是来跟我吵架的,我可没那个心情。”
她正沉浸在乔麦聊天的快乐里,可不像面前这个拧巴的人。
“舒缇,最后一次了,跟我一起将乔麦困在身边吧。”
女人的话让梁舒缇愣了下,她打量着她的脸,揣测着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给自己下了陷阱。
她是最熟悉梁舒琼的人,这个女人使计谋的时候任何一个微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梁舒缇重新将酒杯拿回来,往嘴里抿了一口。
她没喝醉吧?
梁舒琼更像是喝醉了一样。
“只要我们共通,乔麦就没有倒戈任何一方的可能。”
跟一边闹了矛盾就去找另一边发泄,这种状况是无穷无尽的。
她们彼此都知道乔麦最喜欢她们哪一点,这是最好的筹码。
梁舒缇思索着这个可能性,酒杯在手里晃了又晃。
“她是更喜欢我一些,但她太贪心了,不*想只喜欢我。”梁舒琼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冷脸道出了真相,“相比我自己开心,我更希望乔麦开心。”
相比较之下,跟梁舒缇待在一起的时候,乔麦的性格要更加外放一些。
她只能在画纸上捕捉到乖巧的乔麦,却捕捉不到气冲冲像小猫炸毛挥爪子的乔麦。
她做不到将完全的乔麦激发出来。
所以,她需要合作,梁舒缇仍然是她最好的帮手。
“像小时候那样,对吗?”梁舒琼冲她淡淡地扬了下唇,“跟我一起做个坏人。”
梁舒缇拿了第二个酒杯倒满了酒放在梁舒琼面前,扬了扬下巴,沉默地示意她。
梁舒琼没有任何犹豫,拿过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第一次喝酒这么喝你很容易住院的啊,姐姐。”梁舒缇声音轻飘飘的。
“那正好尝一尝你小时候的滋味,你会开心吗?”
梁舒缇不太自然地看她一眼,背靠椅子,眸光里逐渐写满了赞同。
这是她们之间不动声色的默契。
【作者有话说】
哎,我喜欢在所有冲突走完之后就完结,不喜欢灌水,有非常想写的日常or情节我会单独揪出来放番外。
就像吃饭一样对吗?吃得七八分饱才会回味无穷,吃得太撑,就会捂着肚子觉得好难受[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大概还有两章正文完结吧,这本还是写得有点甜了[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90
第90章
◎“我们的小大人衣锦还乡了。”◎
拜了梁舒缇所赐,之后上班的每一天乔麦都分外地想梁舒琼。
她真奇怪,在天鹅园待着的时候,她怕梁舒琼将她锁起来,分别的时候,就又想着什么时候能再次去往她的身边。
以前梁舒琼很少发朋友圈的,这一个月内倒是发了好几次参观画展的照片。
乔麦终于忍不住了,主动问了梁舒琼是不是去看了画展。
这是最自然的聊天切入方式了,她希望梁舒琼能够明白她思念之下的暗示。
梁舒琼问她对朋友圈里哪几幅画感兴趣,乔麦不懂艺术,只挑了些看起来很漂亮的画。
然后女人便认真跟她讲解这些画的来源和主人画下它时候的心情和状态。
长长的语音里都是深奥的艺术,没有一个字在询问她的实习日常。
乔麦真的是没有艺术细胞,她这样听也听得一知半解,甚至有些困。
梁舒琼怎么就看不懂她的暗示呢?
乔麦趴在床上翘起双脚,捧着自己的下巴盯着手机屏幕,脑袋左晃右晃都没能想出该怎么继续开口。
她并不擅长外露情绪,尤其是感情方面的,要是她跟梁舒缇一样敢想敢表达就好了。
聊了一个小时,乔麦舍不得放弃手机,真想跟梁舒琼说一句好想她。
直到梁舒琼道了句,挺晚了早些睡吧。
乔麦的脸上写满了失落,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就挫败地平躺在了床上。
她闭上眼睛,几秒钟之后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梁舒琼:想我了吗?】
【梁舒琼:我很想你,麦麦。】
乔麦盯着看了几秒,又惊又喜地捧着手机在床上来回打滚。
她快速地在打字框里输出一大堆字,又觉得这样的自己过于激动了,所以犹豫着将这行字删掉了。
但她要简单地回复,是不是显得太冷淡了?
啊啊啊好纠结。
明明得到了梁舒琼直白的思念,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梁舒琼:好了不用纠结了,早些睡,明天再聊。】
乔麦努力压抑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心想这个女人怎么隔着屏幕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呢?
她回了个兔子乖乖点头的表情包,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个新的周一,乔麦盯着衣柜里那两套梁舒缇给她买的衣服,犹豫了下还是拿了出来。
她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像是怕被谁看到一样。
随后她将那套腰后有系带的裙子先穿了上去,她双手背过后面准备系带子的时候发现蝴蝶结很整齐。
还是上次梁舒缇给她系的,还偷偷在她腰上落吻。
乔麦将吻的位置记得很清楚,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位置,脸颊微微一红。
她没有犹豫,将外面的漏洞针织衫套了上去,还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
乔麦也难得发了一条朋友圈,这张照片配上了一行文字——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依旧要努力工作呀!
梁舒琼很快给她点了个赞,乔麦坐地铁的时候捧着手机,连一个赞都能美滋滋地盯着看好久。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梁舒缇给她评论——
这衣服挺眼熟的啊。
又是故意的,乔麦懒得回复她。
等她到了公司,下意识再刷新一下朋友圈的时候,就发现梁舒琼的那个赞消失了。
她应该没看错吧?
她盯着看了半个小时呢!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她心里产生了,梁舒琼该不会发现她身上这套衣服是梁舒缇买给她的了吧?
思来想去要不要删掉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她就坐着电梯到了公司门口,打了卡之后她就沉浸在了工作中,很快忘掉了朋友圈这回事。
很多事情都是开了个头,后面的紧张就会自然又熟练了。
没能见面的日子里,梁舒琼给她发日常画展,梁舒缇给她偶尔发一些新到货的相框,问她还要不要来工作室拍写真,或者工作室那堆人会用梁舒缇的手机发好想她再过来的语音。
乔麦一一回复,觉得日子过得充实又幸福。
晚上又一次将梁舒缇买给她的衣服手洗干净晾起来之后,乔麦对着晾衣架不自觉地发呆。
她好像跟这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和谐了。
只要她不怀疑梁舒琼对她的真心,不怀疑梁舒琼偶尔抓狂的性格,那梁舒琼堪称一个完美恋人。
而梁舒缇呢?
自打上次没帮她打开人偶房间的门之后,两个人之间相处得便更加没有顾忌了。
只要不高兴,就冲着对方发脾气,这种不遮掩的发泄方式似乎能够一下子散掉所有的负面情绪。
而且两个人都不往心里去,梁舒缇在睡前还能若无其事地嘲讽她‘想我了我可以去你那里出差,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说的。’
【乔麦:谁想你了?我看是你想我想得不能行了。】
【梁舒缇:对啊,我们麦麦真聪明,把我看得透透的。】
乔麦发过去一个兔子呕吐的表情包,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恶心。
思绪回笼,没能用洗衣机甩干的衣服往下不停地滴水,乔麦垂头看见自己脚上的水珠,往后退了几小步。
A市是很好的大城市,机遇和发展都很全面,能够留在A市就业当然是最好的,她自己也熟悉这个地方。
要不……
之后就跟她们这样共处下去?
乔麦依旧开始努力说服自己,不过这次完全将自己放在了首位。
她自私一次也可以吧?
和平共处是那两个人的事情,反正只要她在一个人那边吃了瘪,那她直接转身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就好了,这样还能气到跟她闹矛盾的人。
她甚至每次都能够在矛盾中全身而退。
乔麦终于做好了这个决定。
分别并不能让她舍弃自己的感情,反而让她愈发加深了自己的思念。
两个月的实习工作充实而又短暂,时间过得很快。
她开始收集秋招意向公司的开放信息,告别了自己两个月的出租屋。
坐着高铁回到A市的那天,她特意主动跟梁舒琼发了消息。
她想让她来接自己。
梁舒琼当然会答应她的一切想法,甚至推掉了自己一个好早之前就定下的日程。
当这个女人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时候,就会拼尽全力去爱她。
高铁站出口,乔麦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女人,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冲她小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梁老师,我好想你!”思念终于在见面的这一秒钟彻底爆发,她又变成了一个小哭包,将自己的眼泪蹭在了女人胸前的衬衫上。
梁舒琼拍拍她的后背,温柔地说,“我们的小大人衣锦还乡了。”
乔麦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在公司里超努力的!带我的老师都夸我学习能力强,适应得快呢!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实习的人!”
她意识到自己哪怕有多么害怕梁舒琼发疯时的状态,但见到温柔的女人时还是会感到安心。
梁舒琼将手里的鲜花递给她,帮她拉过了箱子,带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
乔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看见眼熟的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瘪了,“你怎么也来了……?”
梁舒缇睨她,“怕你太想我,怎么了?”
“我又没让你来接我。”乔麦哼了一声,乖乖地坐到了后车座上。
“那又怎样?”梁舒缇的声音大了些,她就是敢想敢做,管你喜不喜欢,我自己乐意就行了。
乔麦冲着驾驶座的梁舒琼使眼色,但梁舒琼的表情很淡,不怎么想参与这场斗争。
乔麦的脑袋缩回来,她的步子太大了,眼下这两个人还不能立即适应有对方存在的状况。
她需要慢慢来。
“梁老师,我要先回学校吗?”
乔麦其实无所谓的,反正大四没课了,回不回学校也是看心情,论文指导老师还要上课,很多小组会都是开了远程会议。
“你想回吗?”
“回学校干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答她。
乔麦偷偷冲着梁舒缇腹诽,“谁问你了……”
“先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吧。”梁舒琼语重心长道,“寝室小,几个月没住人你去了还得收拾。”
乔麦很快就同意了女人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梁舒缇倏地转头看她一眼,乔麦有点莫名其妙。
“干嘛?”
梁舒缇扯了扯唇,不怎么高兴地收回了视线。
有梁舒琼在,乔麦不想发脾气,不然梁舒琼对她的印象要变差了。
不过,这两个人在她面前敌对的气氛好像比之前要弱了很多呢?
是因为思念的原因吗?还是别的呢?
乔麦想不出原因来,不过相比于之前,她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没有任何顾忌,不用担心这两个人会争锋相对,她完全可以站在天平的中/央,一手托着一秤嘛。
要是永远都能是这个状态就好了,乔麦默默在心里祈祷着。
三个人的生活也不只有争吵,更有甜蜜的爱意。
乔麦低头嗅了嗅花香,还能够闻到琥珀香的味道,“梁老师,这个花上面我好像隐隐约约嗅到了琥珀香哎!”
梁舒琼笑了笑,“喷了一点在上面,跟花香的味道混在一起,没有很奇怪吧?”
“没有啊!特别好闻!”
乔麦忍不住从前面钻出个脑袋,余光又瞥见梁舒缇不屑的眼神,“干嘛?就你空着手来的。”
“你还挺好意思开口的。”
“不是你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吗?我开了,怎么了?”
梁舒缇懒得跟她掰扯,乔麦坐什么时候的车不好,非得早上到站,她懒觉都没睡,跟着梁舒琼来接她就这样全程热脸贴冷屁股。
她有时候真想质问一下梁舒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稳不住乔麦才拿我当工具人的?’
分不到多少喜欢,还总是这样被当着梁舒琼的面丢面子,她真的很不爽。
她从小到大在梁舒琼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频繁占过下风。
须臾,副驾驶座悠悠传来一句,“别让我单独抓着你。”
“梁老师……”乔麦咬唇,开始求助。
梁舒琼也听得心烦,“再吵两个人都下车。”
虽然努力说服自己这就是乔麦跟梁舒缇最习惯的相处方式,但她还是心烦意乱。
明明可以不共享的,明明可以一个人独占的,怎么偏偏就不能如她的意?
她还是第一次吃瘪,以前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拿不到过,什么时候轮得到梁舒缇?
乔麦识趣地闭了嘴,不敢惹梁舒琼生气。
“那正好啊,要不要跟我去开个房啊乔麦?”
“……你闭嘴吧。”乔麦小声回怼她一句,抱着自己的花乖乖坐着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哎呀哎呀,下章正文完结,有什么番外想看嘛,脑子空空了……
对生子反攻办婚礼都没啥兴趣,3那个什么p就不用提了,晋江不会允许的,有其它想看的可以点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