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和岁月欠你的情书。◎
新年伊始,姜家老宅在法拍后易主,重新回到了姜司聆和姜司意两姐妹手中。
故地重游,老宅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但依旧能想起很多有关母亲的温馨回忆。
把姜骆那一家的生活痕迹全部抹去,精心地保留了在意的细节,老宅改造成了画廊,挂靠在艺术品修复公司旗下。
画廊的名字非常简单,就是她们母亲的名字——陶绪。
陶绪画廊将作为姜司聆画作在国内的专属展出场地。
秋拍那三亿的成交价,让格伦达和经纪公司都非常满意,有意开拓国内市场。
她在国内画展的第一站也将在此举办。
很偶尔,画廊最里面的小小展厅,由姜司意曾经的卧室改造出的空间,会挂上几幅不那么专业,却很有灵气和说头的作品。
是姜司意的信笔之作。
有时候一笔笔很认真很用心,有时候就是纯粹玩一玩涂一涂,也会有人喜欢她的灵光一闪。
这处画廊对姜司意而言也非常方便。
无论是主题拍卖会之前的作品预展,还是各种酒会、沙龙,都有了固定的地点,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谁临时抢走场地。
这份安心,似母亲的庇佑。
姜司聆在陶绪画廊举办了国内第一场专场画展,吸引了不少国内的支持者。
完全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是画展也是酒会,姜司聆捏着酒杯在人群中漫步,和这些素未谋面的朋友们三言两语,随意聊聊她的作品相关。
画展才开了三天,一大半的画都被预定走了。
去年她在绝望中烧掉了自己的心血,已经做好了从头再来,或是再也无法重来的打算。
又一场大雪后,居然被这么多因她作品而来的人萦绕。
破碎的道心彻底重整旗鼓。
开心的时候,难免权衡不了自己的酒量。
想再拿一杯酒,手被姜司意压了回去。
“姐,喝太多了。格伦达赶不过来,让我好好照看你。真是,怎么会变成酒鬼啊。”
姜司聆顶着两团喜庆的红脸蛋,笑嘻嘻地用力抱着妹妹。
“哎哟,好会管人,难怪小佑迷你迷得要命。”
姜司意:……
点着她的脑袋将她支起来。
姜司聆其实也没喝醉,就是特别高兴。
她拉着妹妹的手,靠在一幅名为“母亲”的画前。
挂着这幅画的地方,在很多年以前还有一组大地色的沙发,她们姐妹俩和妈妈经常坐在这儿看电视。
这是她俩都很熟悉的视角。
“我们姐妹俩,还有我们的爱人、朋友在这个空间里来来往往,妈妈一定会看到我们现在的生活和事业,会知道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吧。有很多很多人爱着,这么幸福,再也不用担心了。”
姜司意的鼻尖被姐姐的话说得有些微酸,却在笑。
是啊,以后想妈妈的时候,不用再望向无边无际的夜空却不知该向哪颗心诉说心事了。
这里就是思念的着落。
……
林棘从公司过来,老宅的位置在导航上还没显示,姜司意已经发了定位,担心她不好找,还是出去接她。
姜司聆跟格伦达视频,一边说话一边吃点心,咯咯乐了半天,挂了之后开始打嗝。
嗝。
怎么回事。
嗝,怎么还,嗝,打上嗝了。
姜司聆咕咚咕咚灌下一杯酒,半点用没有,嗝不仅不停,还打得更响亮。
就在她打得难受时,有人点了点她的肩头。
姜司聆转身:“嗝!”
点她肩膀的是个杏眼鹅蛋脸的陌生女人,女人很年轻,笑盈盈的一双眼极有神采,浑身透着天生妍丽而自知的精致和松弛。
“姐姐,想象一下自己是有肺的,就不会打嗝了。”
连声音都很好听。
很奇怪的说法,姜司聆按照她的说法试了一下。
绝了,真的不打嗝了。
姜司聆:“好神奇啊……谢谢你。”
漂亮女人轻转手里的酒杯,一串轻易的气泡跃上酒面,看向身边最近的那幅画,仰望着,双眸入迷般一瞬不瞬。
“这幅我最喜欢,这三天每天都来,每次看到的感受都很不一样。所有的构思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都经过深思熟虑。特别是这层蓝,下刀够狠的,刮得这么深。底下那层暖色都快透不上来了,可你偏留了条活路。”
她的指尖虚点着一道裂隙里透出的暖光。
“就是这点活气特别勾人,比直接给一道浓郁的光更能触动人心。中间这堆肌理堆出的‘烂泥’太妙了。不是傻厚,里头有筋骨的,刮刀推过去的力道,颜料叠压的层次,全吃进去了。”
回眸,对着姜司聆感叹,眼中尽是仰慕。
“有思考的画才有灵魂,才是现代艺术,才是艺术。天才,就是不受任何单一风格或规则限制,思想和表达的完全自由。谢谢姐姐在国内开画展,能近距离看到姐姐的作品,真的很幸福。”
姜司聆被她的解读说得怔愣。
一字一句都和她创作时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以加个微信吗?”
她勾了勾鬓角垂落的发丝,有些腼腆地问道。
姜司聆说:“啊,可以啊,当然可以。”
女人甜美地笑道:“我叫森一繁,最近都在国内。过两天我会办一场J城现代艺术相关的沙龙,到时候姐姐能赏个脸出席吗?我好多朋友都想认识你。”
姜司聆都已经打开微信了,听到这个名字手中一顿。
等会儿,你叫什么?
森一繁的手机响了。
“等我一下哦,很快回来。”
随后转身去接电话了。
姜司聆嘴角抽了抽。
森一繁,好难忘记的三个字。
怎么会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会遇到本尊。
这擅长玩弄漂亮女孩的人渣,可真太有迷惑性了。
差点就被她玩弄了!
姜司聆后退,再后退,速速去投奔姜司意和林棘。
打完电话回来,整个场找不到姜司聆。
好奇怪呀,森一繁纳闷地举目四望。
姐姐呢,不是要加我微信吗?。
转眼大雪纷飞,J城从秋季厚重的金,变成了冬日清清冷冷的白。
一日冷过一日。
过年前,本想请严逾和岑麓来家里吃火锅,没想到这两个大闲人都没空。
林棘问岑麓在忙什么,岑麓回复两个字——
【挖坟。】
林棘:?
挖哪门子的坟?
居然也有十多年的老友接收不到的暗号。
当时以为这两个字在暗指什么,后来才知道,居然就是字面意思。
严逾的没空倒是很能理解。
因为她在筹备婚礼。
林棘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和当初她听林棘秋季办婚宴的心情一模一样。
【和谁?】
【你猜!】
【岑麓?】
【……讨厌,你还是别猜了。佑姐,你还记得郁倾时吗?】
【在你工作室背诵《未成年人文身治理工作办法》,说你轻浮,还把你迷得不要不要的那位。】
【这不是重点……总之,就是她!】
林棘逗够了严逾,真情实感为她高兴。
【恭喜恭喜,能和你的天菜姐结婚。这么快就追到了?】
【其实没追到。不仅没追到,还被她更讨厌了,哈哈。】
“哈哈”两声,活人微死感。
也不知是在丧事喜办,还是在喜事丧办。
【那是怎么结的婚?强抢民女?】
【如果我说是相亲相到的,你信么?】
没想到,严逾一直在躲她妈给她安排的相亲,好不容易妥协一回,居然就相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对方不喜欢她,却答应了联姻。
说不喜欢和陌生人靠得太近,还能答允接吻。
被吻到耳朵通红,还面无表情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是让严逾很疑惑的一个人。
要命的是,矛盾又冰冷,浑身的谜团,更喜欢她了……
严逾让林棘教教她:【怎样才能让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啊?】
林棘看着院子正在给花剪枝的姜司意背影,目光灼灼。
还是那四个字:【心诚则灵。】
本来想着张罗一起吃火锅,现在得去和姜司意一起好好想想送严逾什么结婚礼物了。
临近年关,拍卖行的工作不多,姜司意还是每天去公司。
身为副经理,她在认真梳理新部门的工作。
与此同时,她和薄听已经完成了玉佩的建模和成分分析,进入到跟嘉仕比的数据库匹配阶段。
有薄听的教导帮助,加上姜司意自己一有空就会来操作,这费时费力的事儿进展得算快。
可惜,上个月第一轮对比没有结果。
薄听:“别灰心。我可以去要其他拍卖行的数据库授权。咱们模型和成分分析做的都没问题,只要这枚玉佩在拍卖行交易过,就一定能找到记录。”
前天薄听开始了新数据库的对比。
姜司意一直惦记着玉佩的事,下午部门没什么活,带了些下午茶去找薄听。
刚要敲门,门“呼啦”一下打开,吓了姜司意一跳。
薄听:“我正要去找你。”
姜司意第一次见薄听脸上露出清晰的笑容。
心里有个强烈的预感。
“难道?”
“找到了。”
三个字,让姜司意的心不受控制颤动。
是在西五区的一家拍卖行数据库里匹配上的,薄听办事周全高效,收藏它的藏家联系方式也得到了。
姜司意和林棘立刻飞了一趟西五区。
这位收藏家和姜司聆的经纪人是老相识,姜司聆拉上她的经纪人,一起去收藏家家里拜访。
说明了来意,收藏家没想到这枚玉佩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唏嘘之余也非常善解人意,愿意将那枚青黄玉龙凤佩归还林棘。
林棘付给了对方高于买入价两倍的报酬。
她曾经握过不少相似的玉佩,唯有这一枚,重新握入手中的感觉不同。
玉佩的每个纹理,所有的细节都在和她的心脏呼应着。
是它。
林棘紧紧握在手中。
是它。
姜司意很少在林棘的眼眸里看到强烈动容的情绪。
一直在努力,也坚信会找回来的,可在真正寻到它的这一刻,依旧觉得无比的幸运和神奇。
远在J城的林雪泊收到林棘发来的照片,愣怔了半晌。
孔郁琛站在她的卧室之外,没进来,目光却是急切。
“雪泊,怎么样了……”
林雪泊回神,眸光轻动。
“找回来了。”
四个字,让孔郁琛胸口鼓满,又深深呼出气,闭上眼垂下头,只会反反复复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冬日的阳光晒在林雪泊身上,是从皮肉渗进骨血的暖。
林雪泊笑着闭上眼,抬头,承接更多的暖阳。
以后的每一滴泪,都只会因幸福而流……
奶奶的遗物终于漂洋过海回家了,不仅能弥补她们一家巨大的遗憾,更有可能通过玉佩交易的路线追根溯源,找到人贩子。
这对她们全家的意义,是旁人无法想象的重大。
回国后,林棘一家打算宴请薄听,感谢她的帮忙。
听完姜司意的邀请,薄听却说:“宴请就不必了,你们也帮了我很大的忙。不然秋拍之后我的事业可能一蹶不振,现在能不能保住饭碗也不知道。”
也不强求*,看薄听状态不错,姜司意问她最近怎么样了。
薄听:“我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
“去旅游么?”
“离婚。”
“真的,那太好啦!”
“你说的对,不要在痛苦里找意义,因为它根本没有意义。我要离开她,脱一层皮肉都要离开。”
姜司意看着她笃定的眼神,笑道: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一定告诉我。”
薄听没直接回应,她很不擅长依赖谁。
想了想,不想扫兴,只说:“谢谢。”。
初冬的山野有种萧索的苍凉。
一辆宾利穿过狭窄的山道,停在了看守所前。
高挑的女人从车上下来,身后的妻子担忧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指认嫌疑人只能林棘自己前往,姜司意无法陪同。
这还是结婚之后,第一次无法相伴的情况。
姜司意担心她的心理状况。
人贩子落网消息传来的那天,林棘本人没什么反应,林雪泊和姜司意倒是闷不吭声地抹眼泪。孔郁琛赶过来时,日渐稀疏的头发都支棱在头顶。
警方让林棘去指认人贩子,家人们都担心她再次看到人贩子,会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林棘:“如果没有警察,受到伤害,甚至是致命伤害的只会是对方。”
姜司意眼眶还红红的,被林棘这句话弄得笑出声。
抹了抹眼泪,说:“我陪你去。”
“指认嫌疑人家属好像不能陪同的。”
“那我在外面等着你都好,让我陪着你。”
……
林棘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站在车外等着她的姜司意。
一起坐回车中,姜司意在不留痕迹地观察,林棘心情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是她,老了很多。”林棘揉着手包上的柿柿如意,笑道,“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她在被捕前已经被癌症折磨了很多年。”
下意识揉毛绒玩具,其实是林棘心绪有些紧绷的表现。
姜司意没打断她的动作,就指尖轻敲她的指骨。
一下下,帮她放松,将她的思绪拉回此刻,尽量别沉浸在过往中。
林棘很快从出神的状态中拢回思绪。
姜司意看着她的眼睛。
“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嗯?”
林棘没想到,姜司意带她去的地方是幻维总部大楼。
姜司意指着最高处。
“想上去看看吗?”
幻维总部有四十层。
楼顶有一个空中花园,景色很美,经常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的打卡照里。
这栋属于她的大楼,她还从来没有到顶层看过。
想上去看看吗?
通过那狭窄的、幽闭的,其实并不可怕的轿厢,到高处,到更开阔的地方去看一看。
和姜司意十指相扣,走到电梯前。
林棘自己按下了电梯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一同面对着安静的,狭窄的空间。
心里砰砰跳的姜司意,努力平稳着声音,想给林棘安全感。
“要不然,先到四楼试试……”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棘拉进了电梯。
她自己按下了顶层按键和关门键。
舒心的生活,公平的人生,忠诚的伴侣。
以及完美的爱情。
她要给姜司意最好的自己。
她能做到。
缓缓上升的过程,姜司意和林棘握在一起的掌心里,共同揉搓着软乎乎的“柿柿如意”。
姜司意一直在说着什么。
准备好的小笑话,工作上的小趣事,其实就是想转移林棘的注意力。
笨拙的安抚方式,却比掌心里毛茸茸的小挂件还可爱。
第一次站在城市的高处往下俯瞰。
原来这个视角比想象中的还要开阔。
林棘深深地呼吸,感受那来自辽阔远方的冷意。
鼻尖被吹亮,嘴角却高高地向上扬起。
这条对于普通人而言无比简单的路,她走了这么多年。
风吹起她们的长发,姜司意怕她冷,想从身后抱住她。
却被她张开了大衣,整个人裹到衣服里来。
她们一同望见了远处的灯火和星辰。
在风中与深爱的人热吻。
喜欢开阔世界的林棘,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畏惧幽闭。
她的心终于走出了那间柴房……
院内的春花初绽,雪球在温暖的小窝里醒来,在早春三月的阳光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餐桌前,姜司意刷到樊青带着乔槿回家乡旅游的照片。
两人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自拍,乔槿从樊青身后搂着她,天蓝得晃眼。
姜司意叉一块炙烤和牛,给林棘看照片。
姜司意:“这是要带乔阿姨回家见家长么?”
林棘:“樊青家应该没家长可以见了,就是单纯回去玩玩。”
因为樊青的长假,林棘忙得有些生无可恋。
不过眼下看到这张照片里樊青笑得那么开心,多少有点欣慰。
“说起来,周霓已经回去两周了。不知道这次她和卫总能坚持多长时间。”
林棘的话让姜司意想到,周霓完成临时保镖工作,离开的那天,本来想送给周霓一个小礼物,感谢她的帮助。
不小心看到她和卫肇雪在车里接吻。
惊得姜司意一个滑步转回来。
感觉……两人应该,挺好的吧。
毕竟吻得那么难舍难分……
结婚纪念日和生日同一天的好处就是,无论林棘愿不愿过生日,这一天都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注定会被全新的记忆覆盖。
她们结婚一周年了。
这天,姜司意神神秘秘地带着林棘出门,还不告诉她要去哪儿。
车一路开到她们曾经一起就读的中学门口。
此时已经放暑假,学校里几乎没人。
携手走到六楼,站在一条长长走廊的中间。
很熟悉的地方,林棘记得这里,是她出国治病回来后,想要见姜司意的那条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姜司意的教室。
那天她准备了一晚上的话想跟姜司意说。
即便说不了那么多,见一面都好。
只可惜当初姜司意还怕她,看了一眼就吓得手里的面包都掉了。
千言万语都只能往回咽。
当时挺难过的,现在想想,即便害怕她的姜司意明明也很可爱。
林棘的心还浸在微酸的情绪里,听到身后人唤她。
“老婆。”
林棘回头,见姜司意在夏日的阳光下向她走来。
一步步,时光随着她的脚步寸寸倒流。
命运一点点峰回路转。
魂牵梦萦的心上人主动走到她面前,递来一封信。
林棘轻轻拈着,“这是……”
姜司意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她,唯一的她。
“这是我和岁月欠你的情书。”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四十四步,走好每一步-
正文完结啦~写苏爽小甜饼心情真的很好[猫头][猫头]也希望看到这篇文的各位,某个时刻能会心一笑[抱抱]
愿大家都能和永远不审判你的伴侣、挚友、家人相遇[抱抱][抱抱]
1)明天老时间继续更新番外。
番外会写姜司意和林棘相伴长大,没有被换婚的IF线。
2)有樊青和乔槿的番外。
3)小姜的反攻大概会放在福利番外,会标出来,大家按需观看……
4)其他的cp有的可能单开一本,也有可能会在别的故事里相聚,容我再想想~
5)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或wb,开坑早知道~
6)以及,开了抽奖~谢谢大家一路追文[红心]这章评论区也会掉落200个红包~谢谢大家[害羞]
88
第88章 青梅if线(1)
◎要等我上小学才能结婚了吧?◎
海岛定亲之后的第三天,两家人要准备各自回去了。
三岁的姜司意问陶绪:“妈妈,我的姐姐老婆会住到我隔壁的那间房吗?”
陶绪:“啊?为什么她要住在你隔壁?”
姜司意用稚嫩的声音发出严肃的疑问:
“她不跟我们回家吗?”
都要和我结婚了,怎么不跟我回家啊?
童言无忌,可这也太无忌了。
陶绪摸着女儿的圆脑袋说:“你们现在太小了,还不能结婚,只是定下亲。得长大了才可以结,结婚之后才会住在一起。”
姜司意蹙起清秀的小眉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
“明白了,我太小了。要等我上小学才能结婚了吧?”
陶绪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懂了,但没有完全懂。
这孩子,到底有多喜欢她的姐姐老婆?
在一旁舔着棒棒糖的姜司聆也跟着笑起来。
“小学怎么能结婚!起码要……”她扳着手指认真算,“要再过十七年你们才能结婚。你要上完小学,再上初中,还要上高中,很多很多年后才能和她结婚。”
姜司聆强调,“很多很多年。”
才三岁大的姜司意根本无法想象十七年是个什么样的跨度,听完姐姐的话愣了愣。
然后就哭了。
原本还因为女儿实在太可爱而笑个不停的陶绪,看到女儿眼泪珠子说掉就掉,转眼就从抽泣的小雨变成了呼啦啦的大雨,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回头向姜司聆使眼色。
怎么能吓唬妹妹!
姜司聆:……
刚才哪个臭妈妈笑得那么开心啊!
看妹妹说哭就哭,姜司聆也没想到,过来一起哄她。
“别哭了,给你吃好吃的棒棒糖好不好?”
说完就把手里的棒棒糖往妹妹嘴前塞。
陶绪:“司聆,这不是你吃过的吗?”
姜司聆:“唉?对哦。”
姜司意一个扭头扎进妈妈怀里,哭得更凶了。
母女俩默默互看一眼,彼此都有点嫌弃对方。
姜司意爱笑也爱哭,很不好哄,亲妈亲姐都有点没辙。
夜里八点,陶绪只能打电话给林雪泊,问她能不能让小佑过来帮帮忙。
酒店另一侧的套房内。
刚才林棘刷牙的时候,林雪泊对她说:
“小佑,你洪阿姨说小川的生日会要到了,在家里办生日宴,想邀请你去。你去吗?”
林棘漱完口,自己擦手、梳长发。
“不去。”
林雪泊早就知道女儿的性格了。
与其说内向,不如说是冷淡。
六岁看老,林雪泊只怕她性格太冷,以后交不到朋友怎么办,妈妈也不可能跟她一辈子。
所以才会这么快答应定亲的事。
这么说起来也算幸运,毕竟现在她有一个小未婚妻了。
还能让她特别上心。
林棘梳完头,自己上床盖被子,打算睡觉。
林雪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棘双手抓着被子,都已经盖到下巴下方,听到妈妈说了“司意”这两个字,又把被子推了回去,点漆似的黑眼珠好奇地看向妈妈。
“……小佑也没睡呢。”
灯光下,坐在沙发上的林雪泊往她的方向看。
林棘已经一咕噜坐起来了。
林雪泊笑道:“她哪会不乐意,行,别着急,我们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林棘问:“妹妹怎么了?”
林雪泊:“你陶阿姨说司意妹妹哭好久了,哄不好,问你能不能过去帮帮忙,哄哄妹妹……”
妈妈话还没说完,林棘已经把小外套穿好,鞋也套好了。
外面下了雨,都不用妈妈说,自己踮脚去拿伞,回头对妈妈说:
“走。”
一派领导者的模样。
林雪泊:……
也是佩服她这行动力。
她们两家住在同一家酒店,没在同一栋楼,得穿过停车场才能到。
陶绪给林雪泊打电话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只是稀稀疏疏的一些小雨,挂完电话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响,转眼下大了。
怎么突然下得这么大啊?
陶绪站在窗边担心地往下看,不知道林家母女还会不会来。
叮咚——
传来门铃声。
“来了来了。”陶绪立刻去开门。
坐在地毯上的姜司意给姐姐扎小辫子的动作停了停,眼睛里还挂着眼泪,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奇地往门口的方向看。
姜司聆则是完全不顾自己被妹妹扎成了海胆,早就仰面睡得四仰八叉。
门开了,看见林雪泊和林棘身上都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陶绪很不好意思。
“没想到雨突然这么大,抱歉啊,快进来快进来。”
林雪泊说:“没事儿,孩子也惦记着妹妹呢。”
两位家长还在说着话,姜司意已经从缝隙里看到了林棘。
就只有半边身子也一下就认出了她。
“啊。”
姜司意立刻爬起来,咚咚咚小跑到门口。
像只风风火火的快乐小仓鼠,眼泪还没下去就开始笑了。
到了面前,和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姐姐面对面,被她那双太好看的眼睛看个正着,又有些紧张地后退,退到妈妈身后。
抓住妈妈的衣角,悄悄地偷看林棘。
林棘见姜司意眼睛里还挂着眼泪,睫毛湿乎乎的,可可怜怜的模样,又是惊人的漂亮。
林棘主动去拉她的手。
“为什么哭了啊?”
姜司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让她拉着,低头看到林棘的鞋全都湿了。
其实林棘不止是鞋湿了,刚才来的路上雨急风大,刚刚洗完的长头发也湿了,肩头潮乎乎的,却完全不在意。
姜司意小眉头皱了起来,“湿了,不舒服,要换掉。”
林棘点点头,“你带我去换。”
当了一晚上小哭包的姜司意五官立刻舒展,小肉手拉着林棘去卫生间,把自己的小拖鞋摆到她面前。
拖鞋太小,林棘穿不进去。
姜司意“哎呀”一声,胖乎乎的小手又拍拍自己的头,把姐姐姜司聆的拖鞋拎过来给她穿。
林棘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唇角微微扬起一点角度。
“谢谢。”
见林棘衣服也湿了,姜司意又跑去姜司聆的行李箱里,翻出她认为姐姐最好看的粉色睡裙。
拿去给林棘穿之前,还仔细闻了闻。
嗯,是香喷喷的。
抱着睡裙咚咚咚地跑回林棘面前。
圆圆的身子在大大的套房里穿梭着,像只快乐为老婆囤货的花栗鼠。
林棘正要换睡裙,发现姜司意还站在她面前,呼扇呼扇的大眼睛就盯着她看。
三岁的孩子大多数行动是出于本能,而六岁的小女孩已经有了身体的边界感,更何况还是她喜欢的妹妹。
林棘:“我,要换衣服,你不能在这看。”
姜司意似懂非懂,很乖地“哦”了声,随后跑出去好几步,站到门口看。
林棘:“……也不能站在那看,不能看。”
姜司意明白了,又“哦”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不看了。”
林棘不觉得妹妹会从指缝里偷偷看,百分百相信她。
换完了睡裙,又在妈妈的帮助下吹干头发。
泪痕都被擦干净的姜司意拉着林棘的手不放。
林雪泊对陶绪说:“要不然小佑今晚就住你这儿吧,有她在妹妹应该一会儿就能睡着。把小祖宗们哄睡了,咱们才能睡个好觉。”
陶绪:“那太好了,辛苦小佑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林雪泊看林棘拿纸贴到姜司意鼻子前,说:“擤鼻涕。”
姜司意闭着眼皱眉,用力,哼——
林棘帮她擦干净后,将纸平平整整地对折,又贴上去。
“再擤一次。”
姜司意又用力闭上眼睛,再,哼——
林雪泊笑道:“我看她可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乐在其中呢。”
林雪泊走了。
她对陶绪挺放心,看面相就是个心细的女人,肯定比她细心,孩子交给她没问题。
姜司意拉着林棘去她床上,把自己最喜欢的蘑菇玩偶拉过来,给她抱。
陶绪站在卧室门口她俩,姜司意对陶绪说:
“我拿了姐姐的鞋,还有她的睡衣。”
陶绪:“乖宝贝,我去找姐姐,睡吧。”
陶绪为她俩关上门,回到客厅,见姜司聆刚醒,坐在地毯上茫然四望——我的鞋呢?
妈妈把她抱起来,“跟妈妈睡觉去了。”
六岁的姜司聆已经挺有分量,有段时间没要妈妈抱了。
这会儿困得要命,被妈妈抱在怀里,不用自己走路去床上,开心地亲妈妈一口。
陶绪:“哎哟,这么爱妈妈啊。”
姜司聆在妈妈脖子上蹭了蹭,安心继续睡觉……
卧室里。
姜司意和林棘枕着同一只大蘑菇。
姜司意胖乎乎的小手握着林棘的手,从两边握过来,握住她的大拇指和小指,还没睡觉,就这么玩着。
林棘一根根数着她的睫毛时,听到她用稚气的声音说:
“妈妈和姐姐说,我要好久好久好久才能和你结婚。”
林棘想了想,说:“是得等我们长大才能结婚。最早也要……二十岁吧。”
被林棘这么一肯定,姜司意的嘴又要往下弯。
林棘赶紧用两只手指戳住她的嘴角,向上抬。
抬成一个微笑的表情。
“但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啊,等你长大我们就结婚。”
一直陪在身边,长大就结婚。
懵懵懂懂的,但也知道这是某种应允的承诺。
“拉钩。”
姜司意开心了,眼睛亮晶晶地勾住林棘的小拇指。
“我要多吃饭,很快长大!”
林棘笑着晃了晃勾起的小手。
“嗯,拉钩。那以后不要哭咯。”
姜司意用力点头。
漂亮的眼睛似水濯过的砚台,黑亮黑亮的。
林棘想起姜司意在海边亲自己的那下,也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妹妹老婆好乖,睡觉吧。”
姜司意勾着林棘的手不放,安心地闭上眼。
“睡觉,姐姐老婆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