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我说不是，最高元首。”提姆极力保持自然：“你会相信吗？”
克拉克：“哈尔乔丹从废弃的大都会遗址里发现了不少反抗军的踪迹，而我刚才看见不少反抗军从哥谭湾爬上金斯利岛。”
提姆：“并非如此，我之后会写一份文档详细汇报始末，”
克拉克没有说话，而是站在原地沉默着，几秒之后，他又掀起眼皮，注视着提姆，表情十分晦暗，语气却很是和蔼：“我从来都愿意相信你，可是我应该如何解释……这个？”
他用下颌示意了一下迪克。
提姆停顿住了：“……”
问题是我他妈也不知道啊！你们不要总是觉得我什麽都知道啊！
提姆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想对着空气疯狂打拳的念头了，他的余光控制不住地从迪克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扫过他哥那张漂亮的脸，扫过那双仍然有着焦距、色泽尚未黯淡的蓝眸。
他是知道有个迪克格雷森在哥谭没错，但这不代表他想好了应该怎麽处理布偶猫魂归来兮这事——事实上他那会脑子卡壳了快十分钟，也没梳理清楚绕成一团的毛线团。
直到他在电视上再度看见反抗军的通缉令，提姆才陡然清醒。
就是你了！布鲁斯！这事只有你才能解决！
这也是为什麽他允许反抗军那些人往哥谭爬进爬出，不然这帮人把金斯利岛衬得像筛子一样，他也只是装聋做哑……
不然这帮人是以为他瞎了吗！提姆震怒到喉结都滑动了一下。
问题在于不管他怎麽释放暗示，蝙蝠侠就像一只真正的蝙蝠一样栖息在黑暗里，倒是哥谭这边的蠢货都快被钓成翘嘴了。
当伸缩人发现布鲁斯韦恩时他倒是振奋了几秒，很快他又发现人不太对劲。
虽然都是布鲁斯韦恩，但这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布鲁斯韦恩。
老天爷，这是什麽噩梦故事，布鲁斯韦恩连连看？那他集齐三个布鲁斯韦恩之后能消消乐吗？
平行世界和时间旅行真是令人困扰的东西。
最后提姆决定去蝙蝠洞的旧址碰碰运气，没准那里能钓到他想找的人。
提姆：钓鱼佬哪有一天不赌命的。
当他发现废弃的蝙蝠洞近日有被打开的痕迹时，提姆不禁一阵更上一层狂喜：钓鱼佬永不空军！
他甚至颇有些得意忘形地向达米安发去了勒索短信，现实证明中场开香槟果然不可取。
但当他快步下楼，却在废弃的蝙蝠洞里和坐在文件柜前的迪克格雷森面面相觑，提姆心底只剩下一句直抒胸臆的情绪表达：他妈的。
“我能解释的。”在被迪克盯着的漫长煎熬中，提姆的焦虑在以秒为单位指数级增长，很快就像是触发了什麽血脉压制一样，脱口而出：“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迪克的反应则令他更加不安，提姆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更糟的是，迪克也看不出信了他没有，只是说：“展开讲讲。”
提姆忍不住把手背到身后揪了下腰带，原本合身的制服现在似乎哪哪都不舒服。
松弛一点，提姆的眼皮跳了又跳：有点出息！
你已经是大官了，不会再被骂得像条狗一样！也不会被布偶猫打成饼饼贴在墙上！
但他简直不敢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被迪克知道后，他得落到什麽下场。
总不能当场喊超人吧，这也太丢人了！
理想中的钓鱼佬让人欣喜：钓到巨物。
反观现实的惨淡令人落泪：钓鱼佬除了鱼，什麽都能钓上来。
提姆攥紧着刚给达米安转过钱的终端，有点无助，现在怎麽办？他清了下嗓子，要不凹出一种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惊喜与恍惚吧，但是又不知道能说什麽好，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把人打量个透——说真的，他哥是不是更辣了？
迪克捏了下额头，皱着眉看着他：“什麽？”
提姆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啊啊啊他怎麽给说出来了！
这就是当大官的坏处，位高权重之后就可以随地大小说，这不就出事了吗？
“我、我只是非常紧张。”提姆结结巴巴道，表情满是思念：“你知道的，我们太久没见过面，我甚至不敢相信你是真的？为什麽？难道你没有死……”
迪克手里还在翻纸质文件，闻言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接着又翻了一页，侧脸过来瞥了提姆一眼：“可你看起来怎麽不意外？”
提姆额头快要冒出冷汗了，他用艰难的语气回答：“你怎麽能这样说！我看起来不意外，因为我在梦里总是能见到你，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你长什麽样，这些年来我隔三岔五都能梦见你……”
迪克笑了：“噩梦？”
提姆无声地吞咽了一下：“……”
老天爷，他真的毛骨悚然了！
迪克：“其实我也一直想要见你一次，但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太难了，哥谭领主……是吧？”
迪克随手柄文件夹合起来，再放到一边，这才掀起眼皮看向提姆的脸：“别这麽紧张，就像是我要对你做点什麽一样，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令人担心的孩子了，卢修斯知道韦恩集团能有今天的模样，他不知道会高兴成什麽样，对不对？”
提姆知道这不是一个问题。迪克只是稍作铺垫，铺垫完就会图穷匕见。
果不其然，迪克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一样，语气温和地问他：“我从来没想过哥谭会变成这副模样，提姆，你和我说实话，有人逼你吗？”
这个问题让提姆的心脏又不规律地跳了两下。
送命题来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自救的机会。
但他也不能自首，认罪认罚死路一条，怎麽会有这麽进退两难的局面！
……老天，这世界烂成这样的锅怎麽能他一个人背，凭心而论，这根本就不公平！
他迅速制定策略：面对迪克和面对克拉克不一样，前者必须得说真话，后者可以胡说八道应付一下。
蝙蝠洞里泛着潮气，石柱上不停地有水滴落下，
“那我还能怎麽办呢？”提姆沉默了一会，换上了轻微崩溃的语气：“噢！你现在觉得这都是我的责任了！可是哥谭真的应该是我的责任吗？你真觉得我喜欢当蝙蝠侠吗？布鲁斯还活着，但我要穿着他的衣服走来走去，你见过超人看我的眼神吗？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个替代品。”
“……”替代品这个词一出口，提姆立刻反思了一下。
——原来原生家庭的创伤真的会影响人的一生，这麽多年了，他依然对杰森的那句话耿耿于怀。
迪克凝视着他，提姆从他哥的神情中，看不出对方是否愧疚。
“我和正义联盟的关系……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提姆说：“他们并不是把我当作亲人朋友那样对待，除了几个人，其他人都对我非常疏离，我猜可能是因为我过去给蝙蝠侠干活。”
迪克：“……”
见状，提姆扯了下唇角，仿佛已经十分疲惫：“你为什麽不想想自己的死亡造成了什麽？而且你真的觉得仅凭我一个人，我就有能力把哥谭变成这样？”
其实有这个能力，提姆悄悄在心底挺胸反驳：没人能质疑他的能力，他自己也不行。
事急从权罢了！
但这锅就让最高元首去背吧，根据破窗理论，第一个踹窗户的人应该负责。
迪克的表情似乎有一些微微复杂，提姆不是很确定这是否是他的错觉。
看来甩锅力度还不够，还得找人和他一起共沉沦。
说实话能甩锅的对象还挺多，提姆迅速在脑内过了一遍，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能甩锅的对象是挺多，但是会挨打的对象似乎没那麽多，不知道为什麽，能挨打的对象都死得差不多了。
克拉克身上已经甩了很多了，接下来是……要把杰森拉出来吸引火力吗？
不不不，他舍不得。
提姆瞬间做了决定：这种好事还是给达米安吧。
提姆长长呼了口气，显得更加疲惫，他艰难地扯动嘴角，又一次微微笑了一下：“你甚至不问问我这麽多年过得好不好，算了，我以为你会找我问问达米安怎麽样，毕竟曾经你最偏爱他——现在看来你的确偏爱他，坏事永远找不到他头上，是吗？”
迪克似乎没料到这个意料之外的话题，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站起身，神情有些无奈：“提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哥谭太令我……”
迪克顿了顿，他眨了下眼，试图组织出更好的句子：“震惊。”
爽了！见状，提姆有点想笑，脑海中的小人冲着天花板打了一记上勾拳。
差不多了，他东拉西扯地转移话题规避重点，要是换成布鲁斯他现在就会被谴责成老鼠，但是他哥总是心软的那个，打感情牌果然有用！
顺便再和达米安鸟竞一下，主打一个孤独又缺爱的人设。
根据他过去调查罗宾身份的经验，这种人设最容易和罗宾说上话，迪克的审美果然十年如一日，他之后再去染个红毛……没准迪克就溺爱他了。
提姆立刻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我明白。”
他蹭过去，用那种有点夹的嗓音吱了一声，目光很刻意地扫过迪克放到一边的文件夹：“蝙蝠洞的数据库我都搬空了，剩下的都是无用信息，如果你想知道什麽，可以到我住的地方——或者你可以直接问我！我保证什麽都告诉你，包括克拉克这些年都干了什麽好事——”
说着，他偷偷把手放在迪克的小臂上，身体超前贴了贴，再次拉近距离，小声说：“我真的很想你。”
果然，没有什麽他办不到的事，提姆踌躇满志地动了动脚趾，以表达自己的愉悦。
迪克似乎动容了，于是提姆手指稍微用了点力，试图扯着他离开韦恩庄园，空着的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现在他感觉肌肉十分酸痛，但嘴角却控制不住的翘起，满心都是狂喜：成了！成了！！
快点走，这地方太危险了！带着这条鱼的他，处境也太危险了！
忽然，他听见蝙蝠洞的洞口传来急促的布料扑动的风声。
提姆猛然转头，满眼都是那抹不停飘动的殷红色，人还没到，就已经听见他带着兴师问罪的气势，怒气冲冲地叫了他的名字：“提姆！”
“前天你刚刚告诉我完成了新一轮的大清洗！”克拉克念叨着：“你当时是怎麽向我保证的！粉碎了反抗军的阴谋，那你现在想怎麽和我交代……”
质问戛然而止，克拉克像是被猫叼走了舌头一样，一脸空白地让视线在他和迪克之间左右梭巡着：“提姆？”
迪克默不作声地瞥了克拉克一眼，收回目光，微微眯着眼：“提姆？”
提姆：“……”
啊啊啊！你妈的，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
怎麽办！这下完蛋了！！！
第132章
蝙蝠洞内潮湿阴冷，而提姆的冷汗几乎已经湿透了他的后背，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神志不清了。
迪克的质问先被他放在了脑后：他哥永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胡扯，如果一定要挨打，他还能把达米安抓过来一起被打。
但他不是很懂自己怎麽又沦落到这个被架起来烤的地步，他又在时隔多年之后品尝到了一丝细微的崩溃……但这种情绪过于陌生，以至于他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崩溃，但他知道自己又有点破防了。
到底是为什麽！为什麽他总是陷入在这种局面！
他甚至想不到这个事情的走向是什麽，彻头彻尾都透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滋味，也不知道是超人比较邪门，还是他哥比较邪门。
当一个人恐慌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反而不会做出什麽激烈的反应，而是有一种彻头彻尾的安详。
他默默在心底打了个胡说八道的底稿，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向过去一样哄一哄最高元首，却突然注意到康纳一双蓝眼睛正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
对视上的一瞬间，康纳递过来了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似乎很有深意的模样。
提姆浑身一震，连忙瞟了一眼迪克：“……”
他悚然一惊，即将闯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糟糕，怎麽把他哥忘了！
这些年他过得太好，除了最高元首之外谁都不用在乎，活得很是肆意，在他之上只有一人，这导致他不知不觉，对除了超人以外的人，都十分松懈。
等等，不对劲。
诚实是人类最珍贵的美德，有没有可能这一切，其实是来自超人的一场考验呢？
如果他绞尽脑汁瞒天过海地想要种花，最后发现最高元首递给他的，其实是煮熟的种子呢？
毕竟以氪星人的能力，很多事情一直都是看他们想不想较真。
提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这种揣测的滤镜加持下，一脸复杂的克拉克在他心中形象顿时深不可测了起来。
深不可测的超人。
这个组合放在一起又显得有点搞笑：氪星人哪里有什麽坏心思。
有没有可能最高元首只是想要一个态度呢？
最好的防御向来都是进攻，提姆向来如此深信着这条原则，他话锋一转，极其失望地对着克拉克反问：“你想从我这里要个什麽交代？”
超人复杂的表情突然多了一丝懵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觉得我也背叛了你，我像你麾下那些其他背地里对着你阴奉阳违的蛀虫一样。”提姆胸膛微微颤抖了一下，带着点自嘲的笑，余光划过迪克的脸：“就像卢瑟妥协的那些旧官员一样，和那些曾经身居高位却没有做过一件正确的事的人一样。”
提姆把右手塞进了裤兜，再用力用拇指的指甲掐进食指：迪克格雷森究竟是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呢？
他哥有从他的话里面理解到他的苦衷吗？
这三言两语，能表现出他一天到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境地吗？
康纳：“……”
兄弟，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暗戳戳地攻讦政敌了！
克拉克感觉很不对劲：“……”
不是，怎麽突然连卢瑟都被拉出来了，什麽背叛不背叛的，他还没有说什麽呢！怎麽就到了这个地步！
提姆时刻观察着克拉克的表情。
坏了，他要开始思考了！
可不能给最高元首开始思考的机会，提姆睫毛悄悄一颤，像是不受控制地看向克拉克，然后立刻移开目光，一副很刻意的模样。
但他又偷偷瞄着人，似乎沮丧得连发丝都耷拉下去，接着更加刻意地笑了一下：“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麽关于我的事？”
康纳暗自草了一下。
果然，小熊猫越来越会了。
他短暂地站在最高元首的视角理解了一下全貌：那个提姆德雷克正在用一种非常小狗的方式，试图掩盖错误。
养提姆就像养猫一样，虽然他短暂的乖巧都是为了继续把你忽悠成冤种，可是不管怎麽说——哪怕你知道他不是个东西，背着你干了很多坏事。
可是他为你用了心啊，他心里有你！
心意到了，那就够了。
有的时候康纳真的觉得克拉克对待人类的态度挺不可名状的，完全经不起细想。
克拉克脸色依然不算好，冷冷地道：“没有。”
而提姆又道：“是不是因为——”
他只起了个头，然后便用力抿住唇瓣，像是不小心说漏嘴一样，但眼睛瞧着克拉克，身体十分僵硬，神情愈发伤心，连眼皮褶皱里都藏满了难过。
克拉克沉默地注视着他。
提姆：“……”
别看了，快点意会，快出声，快点问我怎麽了啊！提姆心急如焚，面上却不显分毫。
康纳：“……”
好了，最高元首这次也要溺爱了。
果不其然，克拉克深深呼了口气，明知是圈套，但他也情不自禁地踩了进去：“因为什麽？”
提姆环视了一圈蝙蝠洞，神情是说不出的伤感，随机他直视着克拉克：“因为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这帽子扣太大了，克拉克立刻软化了点，他像是被提姆搞糊涂了，诧异道：“事到如今，如果我不信任你，我又怎麽会放心地把哥谭交给你？提姆，我向来是最信任你能力的人，远比布……那谁信任，你怎麽能这样说呢？”
“你始终怀疑我的忠诚，因为我曾经属于这里。”提姆用下颌示意了下蝙蝠洞，疲惫地说：“而且你当时已经没有比我更好的人选了。”
他盯着克拉克，抿了下因为惊慌而失去血色的嘴唇，很是难过：“没关系，我一直知道对于我最在意的那些人来说，我永远不是被选择的第一顺位。”
康纳又草了一下：“……”
哥们，原生家庭带给你的创伤难不成真的如此历久弥新？
你就真的非要在意杰森陶德当年那点替代品的逼话吗？可是韦恩真的算小熊猫的原生家庭吗？他不是有自己的爹吗？
还有什麽叫不被选择的第一顺位，这是拿他当死人吗！康纳不禁怒了一下。
但看在提姆现在都快原地起飞的份上，康纳姑且先忍了，没有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但克拉克似乎被这番鬼话打动了。
他略微往前走了两步，又打量了迪克一番，蓝眸里愈发复杂。
随机他刻意地忽略了对方的存在，就像把他当做一个物件略过去了。
迪克倒是没对这番略显冒犯的打量作出什麽标识，只是转向他，再很稀松平常地望进氪星人的眼底。
迪克扬起唇，向他随性地笑了一下，特别潇洒，一如平常地主动搭话：“嗨克拉克？好久不见。”
最高元首的反应登时慢了半拍，他张了张嘴，但没说出什麽。
但是康纳注意到，克拉克不自觉地让脊背更直了一些。就好像是旧时代的照片里那样，那时候人们往往用“超人”这个称呼，而不是最高元首。
但迪克仿佛对眼前一切的都视而不见。
“你应该说好久不见。”迪克冲他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得过分，很快他低声笑了起来，又耸了下肩：“老天，你比以前不爱笑了，到底发生了什麽？”
克拉克迟疑地抿了下嘴唇：“我……”
“很多。”他低声说，又不是很敢继续开口。
迪克又笑了，笑意里带着了然。
“好吧。”他像是早就等着这句话似的：“你知道吗？我今晚有的是时间。”
康纳听得目眩神迷的：“……”
老天爷啊！这他妈谁能顶得住。
白月光永远是白月光——更难顶的是，这白月光还死了一回了。
这下真是死去的白月光又回来了——他突然有个略微缺德的念头：如果他此时能极限尼泊尔来个往返，把杰森陶德那只比格狗拉过来瞧瞧他哥亡者归来后的场面……
然后再把他送到反抗军基地门口去：他有百分百的肯定布鲁斯韦恩会偏头痛。
提姆全然不知道他的好兄弟那些拱火念头，他也沉迷了那麽一会，很快，他后背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场面不太对。
不不不，这可是超人——他对克拉克有信心，最高元首是绝不吃代餐派的！不然平行世界那麽多布鲁斯韦恩，他偏偏要执着一些不让他杀小丑的布鲁斯韦恩。
克拉克很快就回过神，他略一停顿，抬起手，让宽厚的手掌停在提姆的肩膀上，脸上微微浮现出动容与愧疚，十分动情地对着提姆开口：“别总是胡思乱想，我永远都会信任你。”
提姆死死地咬着牙，立刻配合着表演出感动的神情来，他正要继续表达忠诚，却见克拉克深呼了口气，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紧，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意味深长。
提姆：“……”
不详的预感动了，但是氪星人又能有什麽坏心眼呢……他满心的强颜欢笑。
“提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为了做了什麽，都付出了哪些代价。”
克拉克露出沉重又痛惜的表情：“这麽多年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我究竟有多麽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后面我也想了许多，其实不管我和布鲁斯之间有多大分歧，我们始终是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康纳？”
康纳面不改色地点了一下头，非常丝滑：“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提姆一脸空白：“……”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人在说什麽几把？
“但我没办法面对那时候的哥谭。”克拉克擦了把脸：“抱歉，我不是有意不面对我的错误，哪怕哥谭是灾难中几乎最没受损的地方，除了小丑没有任何人受到影响——”
最高元首欲言又止，狠狠地哽了一下。
提姆牙齿要咬碎了，完全抓住了克拉克重点的他，准确提炼出了“当时毫发无损的哥谭”这样一组关键词。
提姆：“……”
真是草了，他几乎在心里尖叫了：甩锅了是吧？！
怎麽能有人这麽他妈不要脸啊，提姆努力保持着之前低落又难过的氛围感，一双眼睛却充满不可置信。
全是感情，丝毫没有演技。
迪克站在旁边，脸色微沉。
提姆觉得自己仿佛活在梦里，但他这时候似乎百口莫辩了起来，而克拉克却抓住这个机会继续道：“要不是你在那个时候将哥谭所有异样都迅速掐断在萌芽，我也不会有今天，所以这些年我从不——绝不允许任何人插足哥谭的任何事务，达米安不行，我也不行，这座城市永远不会脱离蝙蝠的烙印。”
“我永远感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包括你坚定不移地在我和布鲁斯之间选择了我。”克拉克酝酿了下，十分真挚地说道：“哥谭永远是你的城市。”
提姆听得简直要昏过去了：“……”
啊啊啊啊！你他妈滚啊！！！这种时候谁他妈要哥谭啊！！！
第133章
此时此刻，提姆又一次遭遇了人生的大危机。
他沉默下来，并且意识到自己被克拉克彻头彻尾地摆了一道。
他怎麽敢！提姆恨不得一拳打到他脸上。
而克拉克还在继续说着：“这些年来正义联盟的管辖范围已经扩展到无数个扇区之外，但是地球和银河系依然是这个广阔辖区的内核部分。”
提姆沉默不语地听着，表面上一派平静，实则脑袋都快要转出火星。
“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来越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日子，但是我们都清楚擅自拨弄时间会招致怎样的灾难，世界从未停止过变化。”克拉克说：“我不是那种守旧的老顽固。”
“在遥远的扇区，那里的体制和灭亡前的氪星靠拢，历史的发展永远不是一条笔直的线，哪怕我清楚旧氪星编辑基因的弊端，但我不曾阻止过他们，我说实话，莱克斯不止一次地告诉我应该将哥谭的控制权收回正义联盟。”
克拉克伸手拂过满是灰尘的控制台，姿态庄严而又舒展：“可我告诉他，任何一种轨道都没有好坏之分，如果从更为宽阔的视角来看，那只是生命的另一种选择。”
“我只是希望世界用一种更安全的方式运转。”克拉克再次挺直脊背，义正言辞道：“而不是将世界装进瓶子了。”
康纳：“……”
他忍不住要笑了：好幽默，怎麽你也生命自有出路啊！
蝙蝠洞内虽然落满了灰，但是内部设施基本没发生损坏，当初精心设计的打光，此刻将挺胸抬头的超人照得如同在发表什麽重要演讲一般，正义淩然，容光焕发，哪怕观众只有寥寥几人。
他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个信号：不容置疑。
康纳不禁将视线转向提姆，他注意到迪克也频频在这两个人之间打量着。
一旁被扣了一口大锅的提姆倒是出奇的冷静，冷静到让克拉克有些发虚。
他甚至听克拉克说话听到一半，心平气和地拖出来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又往后靠了靠，小半张脸隐藏在没那麽亮的地方，形成一个十分矜贵的姿态。
那些阴影使他原本就十分优秀的脸部轮廓更加深刻，而此刻他下巴微微紧绷着，脸上一贯柔和的神情全然消失。
他等着克拉克说完，立刻十分尖锐地开了口：“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这样都是所有人自己选出来的了？原来是大家手拉手一起投的票，怎麽，当时投票忘叫上我了吗？”
克拉克没预料到这场突然发难，他又用余光飞快地瞄过迪克，这才像是受到巨大打击般垮下肩膀，声音微哑道：“你怎麽能这麽说？难道你当时不是……”
他欲言又止，再强行切换话题：“我不相信。”
被这麽搞了一手，提姆难以置信极了：“……”
倒反天罡！他在他哥面前卖一下惨就算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人，可是这人怎麽好意思的？！
我们俩这麽轮番卖惨真的很有意思吗？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当时布鲁斯给我的打击有多大，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毕竟他才是经常做决策的那个。”克拉克失望地控诉道：“真正让我坚定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一刻，是你选择站在了我身边。”
“你没有自己的判断吗？”提姆简直要听笑了，他伸手往前翻动了几页下设备台上的日历，很是嘲讽地反问：“我怎麽不知道我对你有那麽大影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达米安最开始最为坚定地选择了你，他的存在对你毫无帮助是吧？”
提姆刻意强调了一下达米安这个名字，力图在迪克面前把达米安也拉下水。
桌上那副台历还是十几年前的日期，上面的日期——提姆抬起头，正好和迪克对视上，接着轻描淡写地往后翻了几页，微微转动身体，冲着克拉克扯动唇角，毫不客气地问：“难道你是狗吗？非要有个人站在你身边？”
康纳表情扭曲了一下，差点笑出声：“……”
哥们，你的幽默感能不能发挥在一些正确的场合。
这话的严重程度立刻让克拉克脸上浮现出怒色，但是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副憋着火但非要通情达理的姿态：“你现在不冷静，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沟通。”
提姆：“……”
好好好，攻击人的精神状态是吧？
真是诡计多端的氪星人。
“我怎麽就不冷静了。”撕破脸之后，提姆每个词都说得非常清晰，而且不像他平时语速那样快：“我之前就很想告诉你，不要一理亏就转移话题，这种事做起来就不太像个人。”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什麽狗了！”克拉克忍不住了。
康纳：“……”
最高元首这个反应也和布鲁斯韦恩分不开，很难说这究竟算不算一款原生家庭的创伤。
可是蝙蝠侠没有收养过超人。
……这麽一想，蝙蝠侠不愧是一款大爹。
“是的最高元首。”提姆冷冷地开口：“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麽有份量——能成为造就今天美好局面的直接推手，幸亏你告诉了我，不然我都不知道，当初宣布接管所有人类政权，原来是我的决定呢！”
克拉克猛然一挥手：“难道我强迫你接管哥谭了？”
提姆诡异地安静了一下：“……”
的确没有。
但那可是哥谭啊！那麽大一个哥谭放在面前，哪个哥谭人能拒绝啊！
这氪星人根本不懂哥谭！外地人滚出去！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实说，提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给我选择了吗？要不要我替你算算你用热视线烧了多少人的脑袋？”
克拉克神情冷峻到了极致，话语中又隐含着一丝受伤：“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说我会烧掉你的脑袋？”
提姆：搞没搞错，现在再来装熟，晚了！
提姆震怒地提高声音：“那我还能怎麽办？我凭什麽觉得你会对我手下留情？现在你来指责我不把自己太当回事？”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蝙蝠洞里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康纳用了很大努力才没让嘴角挑起来：哪怕已经撕成这样了，往彼此锅里狠狠倒油的同时，两个人依然十分有默契地忽视了房间里的大象，一句重点都没提。
就像提姆并没提正义联盟接管全球时到底干了哪些丧心病狂的举动，克拉克也没提哥谭日益夸张的贫困率，甚至两个人还不约而同地伏地魔了布鲁斯韦恩。
不愧是两个顶级大官：适当眼瞎。
提姆继续输出着：“布鲁斯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永远会坚持他的理念，而且不惜一切代价——直到今天他都依然想把你踹下台，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吧！”
克拉克恼怒道：“这能说明什麽问题！”
“不跟着他，另一个选择就是跟着你统治半个宇宙！”提姆更加愤怒了：“你们这帮神经病到底有没有一个正常人，做事非得这麽极端吗？”
克拉克听着听着就又忍不住了，声音被蝙蝠洞的回声放得很大：“所以你的不极端就是把哥谭变得像是赛博朋克2077，还是托拉斯版本的！”
提姆的呼吸陡然一停，随即用力怒视着克拉克。
这话一出，克拉克顿觉一阵后背发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房间里的大象踹了一脚。
提姆的怒火愈发高涨：“你、你怎麽敢……”
他居然气得快要语无伦次了，克拉克想。
而提姆呼吸急促地瞪着他，克拉克暗暗在心底草了一下：拉奥啊，哥谭领主甚至显得有些虚弱。
克拉克：“……”
一阵一阵的心虚持续泛上来，他忍不住又偷瞄了迪克一眼，想要观察对方的反应，又本能般地为自己的错误辩解：“我不是故意——”
克拉克刚开了个口，心下突然闪过一丝异样。
……等等，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
怎麽现在轮到他心虚了？
……
不对啊，他究竟是怎麽陷入这个困局的——明明一开始他是要找提姆麻烦，停一停！这个迪克究竟是哪里来的！！！
提姆在旁边恰当地讥笑着拱火：“不是故意什麽？”
克拉克没吱声，陷入进了一种茫然之中。
氪星人卡机的超级大脑终于一卡一卡地转动，一时间他感觉提姆张嘴说话的时机都显得那麽别有深意。
他张了张嘴，失声叫了出来：“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还没给我交代为什麽迪克会出现在这里！提姆！你给我老实交代！”
康纳如梦初醒，用力抹了把脸。
在所有人的视线焦点中，提姆的神情有点轻微的凝固，蓝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像无端得到了奶油的猫一样，似乎非常无辜。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正是他不无辜的表现。
克拉克的超级听力，清楚地听见提姆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和过快的血液流速。
冷汗缓缓从提姆的发丝间渗出，再在发丝的根部慢慢洇开。
提姆的耳边却响着持续而又尖锐的长鸣，让他自动忽略了最高元首的话，却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他哥意味不明的声音。
“为什麽要解释我？”迪克贴近了些，友善地抚了抚提姆的后背：“难道我有什麽见不得的地方吗？”
提姆僵硬地笑了一下，用力咬住后槽牙：“……”
克拉克往前走了两步，姿态更加咄咄逼人：“你以前是怎麽向我汇报的？你甚至因为达米安发现的那个克隆体提出了一个反克隆人法案！”
提姆快要把牙咬碎了，他太想一拳砸在对方脸上再夺门而逃，就连他看向康纳，都能从对方那富有深意的眼神中读出一句坦白。
问题是这他妈和他真的没关系啊！怎麽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搞得鬼！
他根本没调查这些人为什麽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一个年轻十岁还没那麽狗逼的杰森陶德放在面前，谁有心思去调查这些乱七八糟的！
克拉克的逼问掷地有声：“你到底做了什麽！”
提姆此刻觉得自己快要被逼迫到了极致，他反复考量眼前的局面，如果他如实说明这是异世界的同位体，那势必会引起一场平行世界之间的战争，更何况还出现了平行世界的蝙蝠侠。
根据以前的经验，平行世界的蝙蝠侠出现就不会有什麽好事。
如果他说了实话，前期这些巨大到可怕的工作量，势必会落到他头上，特别是他现在接管了哥谭，更是会面临夹在两个蝙蝠侠之间的地狱场景……
不不不不不！太可怕了！滚啊！
提姆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一抬头，顿时觉得最高元首震怒的脸都和蔼可亲了不少。
“……”提姆虚弱道：“好吧，我克隆了他。”
“你说什麽？我听不见。三个月前你向我报告，哥谭完成了清洗，不会出现任何克隆人和仿生人，是不是？”
提姆声音很低：“……是。”
克拉克步步紧逼：“五个月前你对着民众宣称哥谭的基因库不含任何与五号化合物相关的变异污染，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解释！你到底在背着我干什麽！”
提姆：“……”
最高元首那宽阔的胸膛都要抵了上来，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志得意满——这样一个人居然统治了整个星系，提姆品尝到了深深的荒谬。
他艰难地张开嘴：“你误会了，我什麽都没做，我只是克隆了他。”
克拉克紧紧盯着他，眉峰挑起：“为什麽？”
提姆哽了一下：“这有什麽可问为什麽的！我太想他了！就这麽一个简单的原因，这些年我身边一个能交心的人都没有，想找人说话都……”
康纳不可思议地打断他：“那你当我是什麽？”
提姆简直要崩溃了：“……”
这种时候你他妈就不要来捣乱了！
“我当你是超人和卢瑟的儿子！闭嘴！”提姆冲着康纳怒吼，接着再次对着克拉克诚恳解释：“总之是我一时间鬼迷心窍，这也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吧！”
克拉克两眼如刀，嗓音满是震慑：“这话换成别人来说我都会信，唯独你不行，提姆，我从未见过有人比你更理智，如果你是向往那点情谊的人，最开始你就会跟着布鲁斯离开，你必须和我说实话——之后我会考虑酌情处理。”
提姆几乎品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倒也不必在这种时候这样肯定我！
克拉克紧逼着追问，声音越来越大：“你克隆他到底是为什麽？你到底隐瞒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最后一个单词落地的瞬间，提姆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大脑在一瞬间，闪过了杰森曾经给他讲的地狱笑话。
他猛地一转身，抓住迪克的胳膊，再低下头，硬着头皮飞快地在他哥嘴角啄了一下，再伸手捏了下他哥的腰。
好硬，完全没捏动。
……提姆已经不敢再看迪克的脸色了，但他很决然地瞪着克拉克：“懂了？”
最高元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特别精彩，他的嘴唇动了动：“你、不是？你怎麽能？你们可是兄弟啊！”
“我怎麽不能了？”提姆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他略一抬手，再朝旁边使劲一挥，破罐子破摔地摆烂道：“我都是大官了，我他妈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他完全不觉得这个理由有什麽值得取信的地方，但他却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克拉克的眼睛：“不行吗？”
克拉克长久地沉默下来：“……”
提姆也沉默了，他站得非常笔直，完全不敢向旁边看。
沉默在蝙蝠洞里静静回荡。
良久，提姆带着一丝绝望对着克拉克说：“算我求你，你他妈说点什麽吧。”
第134章
克拉克：“……”
他这还能说什麽，说你真是个畜生吗？
察觉到落下的视线，迪克抱着手臂往后靠着桌沿，蓝眸没了笑意，却显得有些阴沉，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似乎并不想立刻发作。
可正是因为这种隐而不发的怒气，才令他显得格外吓人。
克拉克转向提姆，话刚要出口，他又僵在那里，努力露出一副试图理解一切的表情。
但他的努力怎麽看都像是试图融入年轻潮流的老头，处处都透着尴尬和生硬。
半晌后克拉克开口严厉道：“提姆，我希望你认识到你这个行为是不对的。”
提姆：“……”
“好的。”他听着自己的嗓音都有点直，话像是自己飘出来的：“下次一定。”
克拉克脚趾用力卷起，再小心地注意着不要抠到鞋，毕竟他光着脚显得恨不得体：“提姆！”
康纳瞧着气氛不对，心脏都要蹦跳出来，想也不想地一个闪现拦在提姆面前，硬着头皮望着克拉克：“你不会真的相信提姆说的那些吧？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这里面肯定有什麽苦衷！”
克拉克：“……”
是啊，所以我相信他什麽都能干得出来！
但他实在不愿继续深入下去了，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告诉他，深究下去会发掘出很可怕的事。
况且迪克又不是个死人。
克拉克又轻轻咳嗽一声，提姆意识到这就是他今天应付最高元首的最后了，立即努力提了些神。
“好吧，提姆，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现在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了。”克拉克严厉道：“现在我对你就一个要求。”
提姆一秒接话，他的声音和克拉克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我会销毁他！”
“下不为例。”
“……”克拉克沉默了一下，遗憾道：“很抱歉你对夜翼有不同的见解。”
好恐怖。
这麽多年了，他还是很难适应这家人，有的时候他真的挺怕这群蝙蝠突然黑化不做人了。
你们怎麽不做人以后超级加倍的可怕啊！
算了，这又和他有什麽关系呢？他只不过是一个什麽都不知道的氪星人而已。
“你怎麽能这麽做？这也太邪恶……简直是狠毒。”克拉克倒抽一口凉气：“提姆，如果联盟的人没在门口等我出去，我肯定要和你好好聊聊你失去的人性，现在连我都比你更像个人类。”
说完，他忙不叠地抬起脚向洞外走去。
康纳：原来你真的很在意自己被骂狗。
提姆再一次狠狠咬住牙，他暴躁得快要能把蝙蝠洞掀了，随即他偷偷瞄着迪克，猛猛在心底打着腹稿……等了一会后他怒视着康纳：“你怎麽还在这？”
“因为我想看你挨打，这算一个合理的理由吗？”康纳无辜地问：“我真的很在意你说自己这些年没人可以说话。”
“好了，康纳。”终于是迪克率先阻止了这场闹剧，他好脾气地询问道：“我们并不会通过武力解决问题，你介意给我们一点空
间吗？”
康纳：“……既然都这样说了。”
唉，遗憾离开。
等蝙蝠洞听不见任何一丝脚步声后，提姆逼迫着自己重新面对他哥，在一阵一阵的恐慌之后，他抢先结结巴巴地道出了解释：“我……我能解释的！刚才只是在超人面前的权宜之计。”
迪克安静而又沉默地望着他。
和提姆想象的不同，迪克也没那麽冷静，他满脑子都是上次杰森对他整这个活之后的下场。
上一次因为他信了杰森扯的几句鬼话，才让他陷入了和杰森之间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里。
他意识到，这又是一次命运的转折点。
迪克微微抬起手，十分不容分说地往下压了压，温和地握住提姆的小臂：“你可以对我说实话。”
提姆瞳孔里全是茫然：“……”
可是这就是实话啊！
他诚恳地道歉道：“我承认自己很多年前确实对你有那麽，那时候没人不喜欢你，但现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他可能还不喜欢我。”
迪克微微讶异地挑起眉：“那你刚才是怎麽想的？”
夜翼身上有种很奇怪的气质：和蝙蝠侠那种过于权威的气质不一样，每个罗宾面对蝙蝠侠都经历过敬畏和翻脸这个过程，但夜翼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地反思起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麽。
或者说另类地唤醒良心。
他低下头，顿了一下，很艰难地说：“对不起，我想着如果我亲你一口，那你就不会有别的念头追究其他东西——”
话没说完，提姆突然发现迪克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起来，对方直勾勾地瞪着他，像是他干了什麽特别该死的事。
接着迪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语气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所以这是你的主意？”
提姆愧疚地低下头。：“没错。”
迪克回想起最初的那次误会，在杰森照着他啃上那口之前，的确窝在角落里和提姆交头接耳过。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小子！迪克一阵上火。
想想也是，就红头罩那个智商，怎麽能想出这麽缺德的事情来！
“自始至终？”抱着一丝确认的心态，迪克强调道：“你想出来的？”
提姆非常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眼睁睁地望着迪克的神情越来越古怪。
“……”
老天爷！
难道是他说错了什麽话吗？提姆仓皇地复盘所有，但他怎麽都想不出到底是什麽地方踩到了他哥的雷。
提姆焦躁不安地想要试探出更多，可是不等他行动，迪克忽然捉摸不定地冲着他笑了一下，随即稍稍站直了身体，攥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也用上了些力气。
提姆无比茫然，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后猛缩。
我的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
此时此刻，他的后腰用力抵着桌沿，再往后他就要钻桌子底了！但比起钻桌底他现在更怕他哥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几秒钟后，提姆伸出手，勇敢地抵住迪克的胸，继续狠狠道歉：“对不起！我再也不会——”
我靠，好硬，这个手感他到底怎麽练的，提姆愤愤不平地想。
“没事。”迪克话锋一转。
真的？提姆有点狐疑。
他哥怎麽变得这麽快。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迪克深深叹了口气，说话间提姆注意到他的目光正专注地钉在他的身上，令提姆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和你一样，我也有喜欢的人了。”迪克唇角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很是轻松惬意地说：“幸运的是，我也得到了他的回应。”
提姆干巴巴地回应：“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
迪克却因为这句话显得有些怅然，他的目光凝聚在提姆脸上：“可是确定关系之后我们并没有相处几天，更别提现在已经很久没见了，如果我在这里呆了太久，回去说不定……”
“呃。”提姆背后开始冒汗了：“别担心，我想不出谁会拒绝你。”
“真的吗？如果这样就太好了。”迪克笑起来，眼睛一下子亮了，注视着他的目光愈发专注：“所以你也不会拒绝吗？”
“……”
提姆猛然用舌尖抵住牙齿，满脑子都是危险的想法：不是，你他妈为什麽要这麽看着我！
不不不不，不可能！提姆的瞳孔剧烈收缩。
怎麽可能是我！
我何德何能——那麽多年他从来没觉得他们的兄弟情变异过，可是他哥那双蓝眼睛那麽深情地看着他，灼灼发亮，蓝得不可思议……
啪！
提姆脑袋里的小人用力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夜翼看狗都是这麽深情！和他没关系！！
在这种极端的压力下，提姆故作茫然，努力装作自己没有那根弦的模样：“这个假设放在我身上不成立，因为我们之间并没有那种感情——”
他最后那个词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提姆的胸膛里瞬间迸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但是很快，他便没功夫再去尖叫了。
灯光下，提姆用力瞪大眼睛，却仿佛落进了一片蓝色的湖。
他的呼吸间满是对方身上的气息，而迪克的修瘦的手掌不知道什麽时候覆上了他的手，手指穿插在他的指缝之间再紧紧扣住。
而他的后背覆上了对方另一只手。
在呼吸间提姆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正在融化的黄油，很快就被吻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
不是，哥们？使不得啊！
这、这他妈，这他妈也太荤了！！！
他脑子里的那个小人又在尖叫，然而声音半点都传不出来。
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双腿之间挤进去了迪克的膝盖，湿漉漉又温热的呼吸轻柔地落在皮肤上面，让他快要站不住脚。
呼吸似乎变得淩乱而又急促，血液似乎刹那间全冲上了脸。
“等等！”提姆哆哆嗦嗦地别过脸，张着嘴用力呼吸了几口，腿肚都有些颤抖，这令他情不自禁地跌靠在了桌上：“你搞清楚了！我不是那个提姆德雷克！
突然拉开的距离并没有让迪克觉得尴尬，他的下巴尖抵在提姆的肩膀上，低低地笑了出声。
这笑声就像什麽电信号一般，又让提姆后背猝然窜上一阵战栗。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知道什麽时候被迪克半拽了下来，松松垮垮地坠在臂弯。
“这有什麽关系？你们都是一个人。”迪克这时候很不讲道理，却又悠闲地侧头在他耳根那块细薄的皮肤上亲了亲：“你们的黑金丝雀和平行世界的绿箭不是都结婚了吗？”
卧槽，提姆脑子被烧得灼热，心里却满是脏话。
他们是不挑，你也不挑啊！！！
但他当着迪克的面，却怎麽都说不出这个话，甚至觉得嘴唇发干得厉害，当他舔上自己的唇瓣时，那种湿漉漉的触觉又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迪克，他的后腰不再抵着桌子，而是抵着迪克的手掌，代价就是他整个人都要被迪克圈住了，当他试图解释什麽的时候，对方再一次吞下了他的话。
在提姆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之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迪克一把推开。
“够了！”他狼狈不堪地抓起掉在地上的外套，用力重申道：“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你也认识——我喜欢杰森很久了！”
“这真的冲突吗？”迪克又压了上来：“你喜欢他和我喜欢你，又能有什麽矛盾的地方？这两种状态为什麽不能共存呢？”
提姆恍恍惚惚的，他被亲得几乎要点头了：没错。
“……啪！”脑子里的小人又给了他两巴掌。
不是！他妈的！！怎麽能共存啊！提姆简直要崩溃了。
“不可以！”他再次一把推开迪克，甚至跌跌撞撞地往蝙蝠洞的洞口窜：“你那根本就不是爱！”
迪克诧异似的：“噢？”
提姆声音大得让他的心虚一览无余：“我们还是别再见面了，我要去找杰森说清楚这事——”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逃，在狗一样狼狈的心情驱使下，他的步伐虽然不稳，但是迈得很快，生怕再被迪克拦住，待他一巴掌猛然拍上电梯，飞似的窜进去之前。
他不自觉地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他哥并没有跟上来。
恰好相反，迪克的眼睛微微弯着，嘴唇湿润，手指很随性地将额发往后捋过去，露出他漂亮到能杀人的眉眼。
“没有人跟你们说过，你们那种亲人方式真的很菜吗？真的很像小狗乱蹭。”
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提姆看见迪克冲着他挑起眉梢，心情很好的样子。
“替我向杰森问好。”
提姆猝然睁大眼睛：“……”
不是？你们？你们他妈的干过什麽？？
第135章
当迪克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提姆便意识到，他应该是被迪克摆了一道，与此同时一个疑问猛猛横跨在他心头。
他哥到底和杰森干过什麽？
当他跌跌撞撞往韦恩庄园外面窜的时候，满脑子都在复盘这一切是怎麽发生的，但是他想不出来。
他总觉得自己罪不至此！
康纳在韦恩庄园的图书馆心急如焚地等待提姆从蝙蝠洞出来，这处地方到处都镀着铅层，超级听力在此处毫无用武之地。
所以当他听见书架内部地机括咔擦一声，他几乎是如释重负般地迎了上去：“朋友！你……”
下一秒，他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嘴巴张得很大，原本想要说的话顿时忘了。
哥谭领主原本非常合身的西装外套此刻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再勉强系在他身上，出门前特意梳理过的发丝也乱了一些，他出了汗，一些碎发黏在额角。
那双蓝眼睛湿漉漉的，嘴唇泛着湿意，咬得很红，和他脸颊的颜色一样，就像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麽激烈又暧昧的事情。
半晌，康纳震撼地憋出一句：你们非要独处就是为了这个吗？”
提姆无言的张了张嘴，想要辩解。
康纳又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提姆，反复几次之后，他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提姆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预感到这个狗东西之后说的话，大概率会让他暴怒。
康纳最后一次看完钟，以一种同理心非常强的姿态开口：“我尊重你们想要一点空间，但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提姆的脸色渐渐空白起来。
康纳忙不叠地闭了一下嘴，但还是倔强地再度开口道：“哥们，不是我说，我很担心你的身体，是不是最近太忙了？以至于发生这……”
康纳伸手拍了拍提姆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这也不是不能治……”
“你闭嘴啊！”提姆非常痛苦，两只眼睛被不敢置信塞满：“你脑子里整天装得都是什麽？我们还没来得及草——你他妈怎麽不说迪克有问题？”
康纳沉默了一下，用那种“难道你没有点数”的安静，礼貌又不失尊重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他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难道你想吗？”
提姆：“……”
“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你想像的事！”提姆受不了了，刚才发生的事又从他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脑子里浮现出来，一阵轻微的崩溃袭上来，他抓住康纳的胳膊：“你知道杰森在哪吗？”
“算了，你听不到。”提姆又像烫伤似的猛然松开手。
他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摸出终端，开始在聊天框里删删改改，一边埋着头往外走。
康纳的表情更复杂了，他跟在提姆旁边，身体朝对方的方向倾斜，极力地想劝阻住提姆不理智的想法：“你找他干什麽？我不觉得你告诉他你和夜翼搞上了能起到什麽正面效果……”
“我不是！”提姆大声地反驳道：“我们只是亲了几次！”
他语无伦次地交代了刚才发生的事，又颠三倒四猛戳对话框，看得康纳更加忧虑。
康纳一把抓住提姆的手捏紧：“你能不能冷静点，你先告诉我你要和杰森陶德说什麽？”
提姆混乱道：“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他。”
康纳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你能不能清醒点！”他伸手夺过提姆的终端，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的朋友打醒：“你还想不想和他谈恋爱了！你告诉他这事干什麽！是为了显得你这人很不负责任吗？”
提姆：“向他坦白我出轨了。”
他顿了一下，脸色铁青：“顺便问问他是不是也出轨了。”
康纳：“……”
他的超级大脑一阵眩晕。
不是，明明只是你和你哥亲了一发，为什麽会涉及你和你男朋友一齐出轨？
“等等你先等会发病，算我求你！”康纳绞尽脑汁想从大脑词库里挑一个词来形容这种过于守男德的操作，最后他抓住提姆肩膀猛猛摇晃了两下：“你们都没有在一起！你这凭什麽叫出轨！”
提姆不停往前走，走得飞快，就像他走慢一点就会被人抓住亲：“可是——”
“没什麽可是的！”康纳声音越来越急，苦口婆心：“你确定你要告诉他？你想好了？你真的想好了？你再想想你刚才亲的是谁？迪克对杰森来说意味着什麽，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提姆用力抹了把脸，头晕脑胀，精疲力竭：“你以为我想吗？这种事我能瞒得住吗？”
看见康纳还想反驳，提姆猛一抬手，很是凶狠地吼道：“夹住，别狗叫了！不说别人，你他妈敢对着拉奥发誓你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吗！”
康纳一阵心虚：“……
“我们现在正在讨论你的事。”康纳大声嚷嚷道：“你别转移话题，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提姆彻底崩溃了，他都顾不上和康纳计较：“那你觉得我应该怎麽办？你倒是给我指一条别的路！”
“……”康纳被这种你行你上的战术打得发了几秒呆。
接着，他花了一秒飞速脑暴了一下。
一抹灵光猝然闪现。
“有了！”他猛然对着提姆的后背重重一拍，大喜之下他忘了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后者猝不及防，被拍得往前踉跄两步，吧唧摔在地上，活像一只被拍扁的小熊猫。
不等提姆艰难地爬起来，康纳火速开口打断对方的追究：“你小子也真够幸运的，一般人哪有你这样的机会？”
面对提姆怒视着他的眼神，他没对着提姆打哑谜：“我也不是非要拦着你，不过你想想，现在还有个同位体，对吧？”
提姆骤然一愣：“所以？”
“说这话不是让你吃代餐的意思。”康纳劝说道：“不过你可以对着他做一下你刚才想做的事，演练一下，这样红头罩能有什麽反应你不就都清楚了？”
他不是很懂，为什麽向来聪明绝顶的小熊猫，在碰上杰森陶德时总会显得那麽笨笨。
爱能降智，他努力理解了一下。
提姆几乎无法思考，呆愣愣地注视着康纳：“……”
“你别犹豫了。”康纳简直比提姆还要着急：“你把杰森陶德藏到哪里我不知道，但他的同位体——刚才我从工作群里收到消息，据说红头罩正在和蝙蝠侠混在一起，考虑到你现在对反抗军来说和伏地魔没什麽两样，我这麽带你过去找人恐怕会引起恐慌。”
“不过你可以问问他在哪。”康纳立马拿过提姆的终端，屏幕上的消息框对面还是一只比格，康纳读了几行，几乎是皱着脸，删掉了提姆原本打在对话框里的句子。
他再输入一串终端号，再敲出一行“你在哪”，正要发出去，又悬停住了。
提姆给这个终端号备注的头像是一只小号比格狗。
哪怕是比格狗，小的时候也有几分姿色。
他的余光瞥向提姆，突然想起来，他的好朋友理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超绝恐怖的恋爱脑。
不行，这样要遭。
康纳思考了一下，把第一行消息发了出去，又接着打了一行：“迪克亲了我。”
随即他熟练地长按消息撤回，再发，再撤，再发。
一连看到四条撤回记录后，他终于满意，没有再次撤回，并将终端还给了提姆。
于是等提姆重新拿到终端，便看到屏幕上赫然一行大字。
【Dick kissed me】
**
哥谭的另一边，老城区的下街。
杰森其实并没有真的看到消息，他只是感觉到终端正在不断震动。
每当他伸手去摁亮屏幕时，他旁边的蝙蝠侠就会适当投来极其不赞成的目光，一时间他简直梦回十五岁：当着家长的面玩手机。
当他第三次伸手柄终端按灭时，布鲁斯终于貌似无意地在旁边开口：“你交的新朋友？”
杰森：“……”
这个话也很恐怖，很梦回，杰森终于也忍不住开口：“……虽然你是隐私侵犯大师，但我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男孩了，好吗？”
“……”
这番对话并没有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多少，反而显得更加尴尬了。
于是在一旁端着大狙扫描的哈维（前GCPD警长）不禁在百忙之中摸了摸棕色大衣的衣兜，很想抽根烟缓解一下。
他尴尬地笑了一声，粗鲁地抱怨道：“该死的，不是说超人已经视线绝对和平，那我们现在又是在干什麽？追着器官买卖集团的屁股跑？真是梦回昨日。”
哈维警长的抱怨没有得到两个人任何回应，因此他诧异地瞄了一眼蝙蝠侠。
杰森注意到这绝非寻常的一眼。
在他们两个人之中，他应该才是哈维布洛克会觉得陌生的那个——毕竟这个世界的红头罩据说已经死亡，而且他从未加入过反抗军的阵营。
至于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还得从他和迪克打得那通电话说起。
在迪克的强烈要求下，他去支持了定位中的蝙蝠侠。
没毛病，蝙蝠侠永远需要帮助，但是他始终孤身一人。
随即他又在蝙蝠侠的指挥下救出来了被困在下水道的哈维警长，和一同被困的铜虎，这期间他再次跟艾缪谴责了迪克拿蝙蝠侠同位体吃代餐的行为，但是被艾缪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铜虎的成分让他非常困惑，这人无论如何都应该属于刺客联盟的阵营，但现在却和反抗军混在一起，而这个世界的达米安似乎已经升官升官再升官，刺客联盟都成了一款大编制。
不像以前杀几个人就行，现在加入刺客联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严格的准入考试已经让报录比高达5000:1，毕竟刺客联盟的岗位一般不公开招录。
因此，杰森完全想不出这人有什麽理由跟着蝙蝠侠跑。
而且他确信蝙蝠侠从来不会是一个开朗爱笑会说话的人设，所以这一眼诧异的目光就显得足够古怪。
他蹲在破碎的掩体后面，往哈维的方向蹭了蹭，再移过去，远离布鲁斯似乎让他身上每个毛孔都又重新呼吸了。
不等他开口，哈维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有什麽地方不对劲。”
“什麽？”杰森附和了一下，随即立刻不露声色地问：“你为什麽那样看蝙蝠侠？”
“正如我所说，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哈维压低声音，很稀罕地说：“我刚才骂氪星人他居然没有训我……难道克拉克肯特不再是他最溺爱的氪星人了吗？”
杰森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人在说什麽奇怪的东西？
哈维解释道：“你懂的，现在已经不是头俩年那副光景，现在讲超人坏话要背着蝙蝠侠，不然很容易被教育发言要保持中立性。”
杰森：“……”
不好意思，他完全没懂，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令人费解。
铜虎也偷偷凑过来：“我也发现了，不过咱们头儿每天遇上什麽都有可能，没准只是他心情不好，或者我们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铜虎砸了砸嘴，很是希冀地说完了剩下的话：“期待他终于要放弃溺爱氪星人了。”
与此同时，哈维和铜虎偷偷摸摸地让身体向后仰，试图用余光偷偷看看反抗军首领，杰森也看了过去。
蝙蝠侠全幅武装，盔甲泛着金属的光芒，只露出一个冷硬的下巴，没看出任何异常，他们的距离足够远，估计也听不到他们俩在说什麽，于是两人既失望又庆幸地叹了口气，继续盯梢。
只有杰森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但他又具体说不上来违和感到底落在哪里。
“……”
而身为所有人议论的对象，蝙蝠侠自己却难免一阵糟心，他又不是聋子，听完周围人一番背地蛐蛐之后，他露出来的那个下巴更加冷硬了。
真不错，这可和他与同位体——那位真正的反抗军头领达成的协议不一样。
对方向他要求：只要做好蝙蝠侠的本分就好。
布鲁斯阴沉着脸，顿时感觉世界愈发荒谬。
什麽时候蝙蝠侠的职责还要包括溺爱氪星人了？
第136章
哈维警长和铜虎并不知道他们的窃窃私语已经传进蝙蝠侠耳朵，很快他们就正经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凝重。
因为哥谭现在问题很大，字面意思上的问题很大。
他们追踪到这夥器官买卖集团纯属巧合，之所以会来哥谭，是因为他俩遵照蝙蝠侠指示IRS的总部偷取一份文档，在侦察时，哈维熟练地点燃香烟，凑近当地地流浪汉群体，拍了拍一个长发流浪汉的后背：“嘿，老兄！”
对方饱受冒犯：“你怎麽能假定我是个男的？我重申一次，我是一个同性恋的跨性别者，如果你想要了解更多，我是位男跨女……”
铜虎震撼地瞪大了他铜铃般巨大的眼睛：“这就是哥谭吗？”
“不。”哈维警长粗鲁道：“我上班那会还只有两个性别，不过这里是哥谭——意思是没人在意这些几把事，女士，最近这里发生了什麽新鲜事？”
“……”
铜虎突然有种意志检定失败的感觉。
流浪汉则突然害羞起来，他嘟囔着。
“准确来说我还没成为一名女士，不过快了，我和我的朋友们正要去捐肾，只要捐一颗肾，就能参与一次医保抽奖，抽到报销变性手术的概率非常大。”
说完，他往哈维手里塞了张劣质传单就跑了。
哈维警长陷入沉思。
铜虎则陷入迷思。
“……”
这个器官捐赠中心甚至不是韦恩集团旗下的，准确来说，属于哥谭官方医疗卫生服务机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百分百纯种野鸡机构！
哈维警长曾经作为GCPD优秀警探的直觉顿时动了。
在他老练的指导下，两人先是从没人的值班室找到了一堆自愿签署的捐赠协议，这些人应该只想捐出自己的一个肾——这年头捐赠机构给肾脏压价压得很低，毕竟人人都能捐一个。
再顺着病房往里面侦察，有一条密道直通哥谭老城区。
准确来说是，是直通犯罪巷。
哈维晦气十足地点燃一支烟：“一切事情总是发生犯罪巷。”
犯罪巷被标记地那所夜间酒吧有一份更加完整的进货记录，上面出现了一些捐赠者名单，然而名单似乎出现了不少打印错误。
例如捐赠者各个都捐出来了复数的肾，甚至还慷慨地奉献了别的器官。
两人面面相觑，没人动弹，铜虎只好先走一步：“我们现在怎麽办？”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原因倒是很简单。
人体器官走私放在哈维警长还在GCPD上班的那段日子倒是没什麽稀奇。
可是大人，现在时代变了！
最高元首治下风平浪静，哥谭还评上了去年《十佳旅游城市》第一名，治安好到安全性排名第二，仅次于瞭望塔星，评上旅游城市的那天，哥谭领主还难得露了面。
这一切简直是在打最高元首的耳光，至于为什麽不是打哥谭领主的耳光……布洛克警长叹了口气，谁能不溺爱一下小熊猫呢。
简直不知道蝙蝠侠知道了会是什麽反应！
“总之先报警。”铜虎说。
在队友像是看傻逼的眼神里，铜虎忽然意识到，这家机构是官方开的，他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报、报韦恩集团？”
在寂静中，哈维警长又沉思了一番：“走流程，这种事我当年办案的时候见得多了，按照正常程序走就行。”
铜虎肃然起敬。
哈维一脸沉重地顺着密道回去，从裤兜里掏了掏，然后往器官捐赠中心塞了几个监视器。
铜虎：“……”
铜虎快要绷不住了，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哥谭和哥谭人都在一些不该有娱乐精神的地方特别幽默。
他刻意地强调：“然后？”
哈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然后我们调用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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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虎的迷惑越来越多，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哥谭比较邪门，还是哥谭警察过于不可名状——总之哈维还很很有仪式感用纸巾撕出来一个小蝙蝠，蒙在终端手电筒上，再往天空照了照。
警长自己称呼这为职业病。
但蝙蝠侠神出鬼没地就那麽出现了，铜虎的邪门思辨顿时被打断，蝙蝠侠的披风像是携带着午夜和雨水的气息从远处而来，而他本人神秘而又沉默地从阴影中出现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极具震慑力的符号。
夜风将蝙蝠侠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蝙蝠侠比上次见面更可怕了，他哪怕只是沉默着出现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我现在心情超差”的氛围。
“人在哪？”蝙蝠侠问。
哈维有点尴尬，这又是他面临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但GCPD每个人都对蝙蝠侠说过无数次：“我想……应该是跑了，我们没看见具体的组织成员，但这是受害者的数据。”
哈维还想说点什麽，但是蝙蝠侠打断了他：“可以了。”
铜虎愿意把这称为一种蝙蝠侠式的嫌弃。
铜虎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另有任务在身，源于他真正小主人的命令，于是他立刻想要叫住对方：“蝙蝠侠——”
蝙蝠侠一转头就没。
铜虎：“淦。”
哈维见怪不怪：“习惯就好。”
他平和地说：“差不多再抽三根烟，蝙蝠侠就又会出现，草，我们俩其实有正事干的，你记得吗？”
哈维猛然警觉：时代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抽着烟见完蝙蝠侠就能下楼摸鱼的警长了！
这一切被蹲在高处滴水兽上的杰森将这一系列交互看得非常清楚，这麽多年再见到这番操作，他那种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还是难以控制。
见到蝙蝠侠回来，他自觉地掏出鈎爪枪，在布鲁斯旁边荡了过去。
他全程非常安静，只是时不时地扭头瞅一瞅对方，再转头继续荡。
“你在想什麽？”布鲁斯冷不丁地开口。
“我在想我们要去哪。”杰森随口搪塞，又扭头上下瞅了瞅布鲁斯。
布鲁斯：“……”
“好吧，我说实话。”杰森能感觉到蝙蝠侠被他刺激了一下，刺激对方并非他本意，甚至恰好相反。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想必你也清楚。”杰森纠结地说：“我把不准和你相处的距离感，不过万幸的是，听说这个世界的我也死了。”
布鲁斯：“……”
幸运在哪？你要不要再说一遍？
布鲁斯本来都没打算再理会他了，然而这个万幸和也死了，这两个单词同时并列给他带来的创伤，令他又不得不转过脸。
杰森绕来绕去：“所以你的处境也许和我一样，应该也不太适应和我……”
布鲁斯忍无可忍：“说重点。”
“好吧。”杰森觉得自己闭嘴的速度比小丑打他那会还快。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有点难受。
但又有些着迷。
他扪心自问，回去应该不会再能拥有和蝙蝠侠正常沟通的机会，他真的很想把哥谭和阿卡姆撅飞给布鲁斯看。
但不意味着他愿意放弃一次毫无负担地和布鲁斯——不管哪个布鲁斯说话的机会。
这种感觉和过去时如此相似，杰森突然理解了迪克。
怪不得要吃代餐。
他也想吃，杰森心想：就像在吃巧克力味的水煮香蕉一样，很恶心，但是暖暖的。
这会功夫他们已经到了犯罪巷附近，哥谭又下起了小雨，潮气一阵阵泛上来，但是没妨碍底下的人干得热火朝天。
一些明显用来做冷鲜包装的箱子从屋子里一件件搬运出来，杰森用指尖叩了叩头罩侧面，让视野进入黑白，飞速扫描了一遍。
犯罪巷这几座公寓下面基本被挖空了。
防火楼梯那里分布着四五个人，地下室有十几个手持重火力的人在监工，这样的分布差不多有七八团。
显然，他们已经摸到了帮派窝点。
杰森预估了一下敌我实力，又摸了摸身上的战术包，一时间有点迟疑：虽然人数众多，但对他来说也不是特别棘手，拿重火力推一波估计就死得差不多了。
但是蝙蝠侠正在注视着你。
如果不杀人——杰森已经很多年没体验过这种一个一个打过去的滋味，虽然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问题，可是蝙蝠侠的底线似乎始终如一。
一番纠结后，杰森还是选择了开口。
“我看过之前的新闻，你的脊椎受过重伤，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但在我的世界里——我认识的那个你，他还非常年轻，所以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杰森更纠结了，虽然他戴着头罩，当布鲁斯能从他的语气里面听出他浓烈的迟疑。
“在这个岁数，是不是……？”杰森比划了一个手势，暗示性很强烈。
“……”
布鲁斯顿时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杰森立刻从对方露在外面的下巴看出来了他的情绪，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只好又解释道：“我不是说你那方面，哪怕是我也承认布鲁斯韦恩的近照一如既往地吸引人，只是你真的也到了那个……”
“让开点。”杰森被揪住衣领往后不轻不重地扯了下。
一束子弹顺着他的手肘擦过去。
杰森顿了下，玩笑似的展示了下衣服被擦黑的焦痕，接着半真半假道：“老板，我能开枪吗？”
布鲁斯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理由？”
杰森：“……”
“呃。”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条没脾气的狗。
他的余光扫见了犯罪巷的地名标牌，不远处又是哥谭剧院的后门，于是他幽默了一下：“无意冒犯，因为犯罪巷开枪比较准？”
布鲁斯不禁一阵头疼：“……”
“是蝙蝠侠！”底下忽然有个人抬头大喊大叫起来，这句尖叫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一时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旧公寓都爆发出骚乱来。
窗户里面有人骂骂咧咧地伸出一个脑袋：“叫什麽叫！蝙蝠领主才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管我们——”
他的视线往上一扫，正好注意到那双尖尖的耳朵。
男人仰着头凝固在原地，小声呢喃出后半句话：“老天爷，真的是蝙蝠侠。”
砰！
他伸出来的脑袋遭遇一记沉重至极的膝击，窗框被这阵力道咣当一下挤压变形，屋内的人条件反射般掏枪出来射击。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枪声全落在了披风后面，那道黑影以一种堪称凶猛地姿态踹烂墙壁闪身进去。伴随着一连串时不时就会哑掉的尖叫，从外面看，只能隔三差五看见一抹纯正的黑色从窗户边上闪来闪去。
总之就是非常哥谭战神，特别能打。
杰森：“……”
好小气的老男人，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没老是吧？
“闪开！”犯罪巷外面停着的一辆非法改装过的货车突然启动，刚才第一个发现蝙蝠侠的男人，满脸狰狞地坐在里面，一脚踩实油门，径自横冲直撞过来，轮胎和地面摩擦出火星。
这颇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卡车车斗里面还摞着一堆集装箱，仅用肉眼预估就知道这玩意承受了不该有的重量，杰森一秒拔枪，扣下扳机前他却犹豫了下。
如果他当着蝙蝠侠的面开了这枪——
轰！！
那玩意已经狠狠撞了进去，与此同时，地底下传来一阵一阵的连环闷响，有人率先在地下空洞埋好了炸弹。
这样一来，哪怕被发现，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销毁证据。
杰森一瞬间似乎都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他迅速跳下去想要查看情况，但是卡车半卡住了出入口，烟尘四溅，他没来得及开过滤系统，不禁一阵呛咳。
犯罪巷的老建筑经历了一百多年，早被改装得乱七八糟。
杰森用力摘掉头罩，按下侧面的按钮，再向前抛掷出去。
轰隆！
一声能够震破天际的巨响在卡车处炸开，烈火熊熊燃烧，原本的货物和车体已经被炸得气化，不存在任何痕迹。
“蝙蝠侠！”他提起声音在一片乱糟糟的噪音里面喊：“一切都还好吗？”
一些幸免于难的恶徒倒是高兴起来，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棒的事：来的是蝙蝠侠而不是蝙蝠领主，也就是说对方不会像蝙蝠领主那样把他们碾成肉末……啊不，反杀的几率大了很多。
地下作业的人似乎都经过了培训，各种长得奇形怪状的彪形大汉像蟑螂一样往外涌，他简直要高血压了，虽然觉得布鲁斯不会出事——但是这里又要追溯到他为什麽会来这个世界了！
杰森咔嚓一下，给手里的枪上了保险。
他尚未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扣下扳机，他视野的人就像麦子一样齐刷刷地倒伏，接着是一些喷涌而出的浓雾，彻底模糊的世界里，杰森的后衣领又被人拽了起来。
杰森：“……”
“容我提醒一下。”杰森一边放松四肢，一边严肃地建议道：“你这样真的很像在拎狗。”
刚刚顺着信号赶来的哈维和铜虎立刻暗暗憋住气，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麽多年过去，这些义警的身份对他早就不是什麽秘密，光是看见这一幕，他心里就咯噔一声。
完蛋，以杰森陶德的脾气。
他对当年这小孩从天台扔下去的罪犯摔成番茄汤的模样记忆犹新。
如果这两个人打起来，他是不是得去劝架……但他要是不慎被波及打成饼子……
血腥场景并没有发生：时代变了，大人！
被拎的小狗礼貌地蹲在墙后，监护人一只手抵住太阳xue，脸色差得可怕，一连串血珠顺着他臂甲上的利刃落下。
“你——”
杰森觉得莫名其妙的，反驳时完全没过脑子：“你犯什麽病！因为我用枪了是吧？”
“枪的问题我们之后还要谈谈。”布鲁斯从未觉得自己血压被拉得那麽高：“你往头罩里安了个炸弹？”
杰森半蹲着，朝布鲁斯的方向挪了挪，心不在焉地辩解道：“准确来说，我的头罩是个炸弹。”
布鲁斯震怒到了极致，一抬手就把人摁住了：“什麽人会往自己的头罩里按炸弹？有谁这样教过你吗？”
杰森情绪有点冷了下来，他确信自己十之八九又要听见什麽让他暴怒的话，诸如什麽底线之类。
他眼神有点沉，但脸上挂了笑：“有啊？”
要不他拿这个蝙蝠侠当经验本演练一下。
于是哈维就听着红头罩笑了声：“有啊，怎麽没有，你还记得小丑胸前的硫酸花吗？他当时可是……”
而蝙蝠侠深深吸了口气，用一种非常破碎的粗粝嗓音问：“你不要命了？别这麽做。”
红头罩的声音戛然而止。
蝙蝠侠：“Please.”
这似乎是摁下了什麽中止键，红头罩一瞬间呆住了，良久，他微微动了动，像块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哪里的石头。
“噢、喔……”杰森结结巴巴地吱了一声：“哦！”
第137章
蝙蝠侠对你说求你了！
虽然根据语境，那句话更像是祈使句，然而、总归、总之杰森脑子里开始一直盘旋这句话。
就连一直在装死的艾缪都支棱了一下，它火速把代码抽出来，再把刚才的那点有趣交互塞进了起源墙：这玩意值得挂起源墙。
别他妈一天到晚给它送人过来黏起源墙上了，这东西不是这麽用的！
杰森不知道该把自己往哪塞的时候，记忆一直在回溯。
上次听见这种话是什麽时候来着？好像是他12岁那会非要在蝙蝠车里吃墨西哥to那种注定掉渣的东西，伴随着簌簌落下的胡萝卜丝，蝙蝠车的纯洁性正受到不容置疑的挑战。
每一口咬下去，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蝙蝠侠的眉梢就会不易察觉地弹跳一下。
——所以那会他没忍住故意多吃了几个，半夜撑得在房间里滚来滚去。
有些东西都是潜移默化之中就不知不觉地消失，让人再也抓不住一丝影子。
有种版本回退，怀旧服限定返场的感觉：这就是异世界旅行吗？
怪不得被大卡车是哥谭安乐死机构最受欢迎的临终抚慰套餐，他暗暗想着。
杰森觉得自己渐渐失去了诸如撅飞哥谭之类的……世俗的欲望。
他谨慎地品味了一下，继而高高挑起眉毛，对着布鲁斯拖长声音，意图十分明显地暗示道：“我觉得你可以再说两句。”
可以再说两句好听的。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给了一个他锐利的眼神，然后冷冷地开口：“现在我们来谈谈用枪的问题。”
杰森：“……”
索然无味！让我们忘了这件事吧！
小狗耳朵立刻耷拉了下去，紧紧盖住。
杰森回身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枪，假装什麽都没听见的模样，装模作样地盯梢起周围的情况，而布鲁斯沉着脸又说了一声：“杰森！”
“好吧。”杰森不情不愿地转过来，语气不善。
艾缪惊慌失措地围观着这一幕：这也许就是红头罩之下的前奏。
你们怎麽零帧起手，原地开大啊！艾缪简直要流泪猫猫头了。
根据起源墙收录的所有世界线走向来看，杰森陶德无疑是个逆子，但它已经很和自己宿主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它又能感觉到自己宿主目前还处于像是刚泡了温泉提不起精神，但是浑身都无比舒爽地摊开的模样。
杰森确实不太想吵架。
但他也不太想和蝙蝠侠讨论这些，这个过于宏大的议题独属于他之后要“好好谈谈”的那个蝙蝠侠。
但是每个布鲁斯都对枪支抱有如出一辙的反感：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他恼火又焦虑地瞅着布鲁斯，后悔起自己把头罩扔了出去，脸上的一层多米诺面具并没有带来太多安全感——这种绝对禁止触碰的底线什麽的。
“你就像是在卡美洛特使用了魔法的梅林。”艾缪绝望道：“但是往好处想，至少蝙蝠侠不会把你挂上绞刑架。”
杰森：“……”
少看点这些弱智东西，亚瑟王最后死了，这难道是什麽好结局吗？
但他没法骂艾缪，因为这弱智东西是他在看，昨晚他猫在角落一口气二倍速刷完了最后一季，亚瑟王死时艾缪在他脑子里嗷嗷哭，同时发表了许多地狱言论：“我们能不能把哥谭的反派打包空投伦敦啊！”
杰森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他们可以收留不要的氪星人。
这样大不列颠就能到最危险的时刻了。
住脑！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他现在还面临着一个臭着脸的蝙蝠侠，一阵无声的对峙后，杰森回想起梅林传奇第五季第13集魔法揭露的时刻。
很好，抄了。
布鲁斯的低气压已经到了一定境界，想必他此时也很高血压，杰森抬头对上蝙蝠侠的双眼，接着他暗暗一凛，在布鲁斯张嘴欲言的时候率先打断。
“你能不能先听听我的理由？”杰森说。
他姑且就当布鲁斯微收的下颌是表示同意，他真不理解怎麽能有人用下颌表示情绪。
“我的确会用枪，你肯定看得出来，这不是我第一次用。”杰森自如流畅地解释道，透着一种让布鲁斯上火的态度：“我无意向你证明自己，我的确会用这玩意。”
布鲁斯恼怒道：“那你就应该知道——”
杰森打断他：“那会你他妈躲在一堆乱糟糟的东西里，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哪怕是布鲁斯韦恩，如果在这种时刻还要训人，也显得太不是东西。
所以布鲁斯审慎地决定先闭嘴，听完这番鬼话再发作。
“但是我是为了你才用。”杰森力图让自己说得足够富有感情。
然后他注视着布鲁斯，超级深情地强调：“只为你用。”
布鲁斯：“……”
这时哥谭的雨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
杰森发现布鲁斯丝毫没有被软化的迹象，顿觉一阵失望，而艾缪通过偷偷对比平行世界的多个蝙蝠侠进行蝙蝠消消乐，用大数据推断出此刻布鲁斯的心情非常好（当然蝙蝠侠永远不会承认这点）。
而在旁边围观一切的铜虎满头都是问号，不由地插了句嘴：“等等，我们什麽时候不用枪了？”
“……”
哈维踮起脚尖，拼命地捂住他的嘴。
“让他说。”杰森神情阴郁：“让我听听是怎麽回事。”
老实说，布鲁斯那一刻有点被镇住了。
他人生中很少被架在这种下不去台的地方，与此同时，能将他镇住的荒谬和震撼再度塞满了他的心房。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他的同位体，所履行的本分除了溺爱氪星人，居然还包括用枪。
他一时间有点难以想象这种堕落程度。
在众人视线集中下，铜虎微微紧张：“我是说……我们都用枪不是吗？蝙蝠侠也会用，不然仓库存储的那些氪石子弹应该怎麽发射出去？”
杰森：“……”
对哦。
但是似乎从很久以前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如果敌人是超人，就不必遵守什麽原则了。
这玩意就很诡谲，细思一下，哪怕是蝙蝠侠本人，似乎也没觉得对超人开枪是什麽打破原则的事。
这样一来，场上蝙蝠侠自己只有对此持保守而又双标的态度。
布鲁斯：“……”
他更加无法理解同位体了。
氪石有那麽多种使用方式，为什麽非要做成子弹？
扪心自问，如果他真的要动手杀掉那个傻大个，根本不会采取什麽氪石子弹之类的愚蠢方式。
请他来韦恩庄园吃顿饭再往帕尔马芝士碎里面和点氪石粉，没准成功率都更大些。
所以子弹到底有什麽用？
真不理解。
不理解归不理解，面对咄咄逼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发言的杰森，摆在布鲁斯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一，直接不装，他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二、装下去，直到完成和同位体之间的协议，扮演好反抗军首领。
出于一种莫名的竞争意识，布鲁斯倔强地选了二，他从来都是一个将事情做到底的人，所以他模仿着同位体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开口了。
杰森的质问从不迟到，他怒火冲天地站了起来：“你什麽意思？只对我这样是吧？是不是我在你心里就永远是个会犯罪的坏种？在我和夜翼中选一个，你选择永远对我有偏见是吧？”
“……”布鲁斯眉毛微动。
“有偏见的那个人是你。”他镇定自若地指出，再一次为自己没急着说话而感到庆幸：“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关于枪的问题，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缺省我的立场。”
“我想提醒你的是我们不用枪杀人。”布鲁斯加重语气，在杰森“我他妈是不是疯了”的眼神里，面不改色道：“没说你不能用枪。”
看穿一切拥有上帝视角的艾缪简直要惊呆了。
杰森：“……”
之前就体察到一次的违和感再一次出现了，他身上的终端又震了震，完全搞不懂是谁在那麽频繁给他发消息。
他上下打量蝙蝠侠，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但那种奇怪的狐疑总是挥之不去，而且他也没从蝙蝠侠身上的装备里找到枪和子弹的影子。
他思考了一会，从左腿束着的战术带里抽了一把出来，手腕一转，枪口倒过来对准自己，枪柄冲着布鲁斯递了过去。
“好吧，我想你的枪一定是忘带了。”杰森承认自己在干这事时有点想看热闹的心：“这里太危险了，出门带上这个吧。”
他对着布鲁斯做了个请的手势：“很幸运听见你对枪没有不同的见解，地下空洞里还藏着七八个人没出来，这下我们省了许多功夫——让我们打断他们的腿吧！”
布鲁斯：“……”
布鲁斯硬着头皮将那把枪接了过来，右手微微举起，朝下瞄准着，并且感到一阵焦虑。
哈维大受震撼：起猛了，这也是我能看的吗？
根据他们GCPD的绝密文件——蝙蝠侠不能看的那份，戈登局长特意点明不要让蝙蝠侠打破他的任何原则。
这位去过异世界的老局长，似乎对蝙蝠侠打破原则尤其过敏。
过了一分钟，杰森在一旁建议道：“保险还没开。”
布鲁斯也沉静地回答：“我知道。”
事实证明，对着自己的死而复生的儿子胡说八道是一回事，真开枪打断一群人的腿又是另一回事，布鲁斯无不讽刺地想。
前者事关老父亲的自尊。
后者则事关蝙蝠侠的底线。
他从来没有预料到，这种吊毛二选一居然有一天是杰森给他的，他还以为除了小丑那个神经病疯子，再没人让他做这种事了！
杰森又体贴地等了半分钟：“你是不是不会开保险？”
布鲁斯：“……”
“虽然我学枪是你手柄手教的。”杰森镇定地绷着嘴角：“但我尊重同位体之间的差异性，我也可以手柄手教你。”
倒反天罡，布鲁斯震怒地想。
无论如何，这太超过了，也许有的时候他应该多说些真话，少点谎言，在他的余光里，杰森已经挑起眉梢，不怀好意地窜了过来。
在这种极端焦虑的气氛里，一簇音爆在上空陡然炸开。
一道形容伟岸的身影拖拽着一抹鲜红从高空轰然落地，携带着万钧怒火冲他嗷嗷嗷嗷：“蝙蝠侠！！！你居然胆敢再次出现在哥谭！！！你又想干……”
起猛了，听见超人让他滚出哥谭了，布鲁斯幽默地想。
好样的，氪星人。
不管哪个超人，都总会在他最为需要对方时出现，可能这才是维系他们伟大友谊的最深层原因。
布鲁斯心平气和地调转了枪口的方向，而克拉克那张英俊无瑕如大理石雕像般的脸，在意识到枪口对准他时，上面的怒火立刻消失了。
最高元首看上去无比阴沉，很是僵硬，他不可置信地开口：“你用枪了？”
那双湛蓝的眼睛没被热视线烧红，却充满了怨憎恨，接着他又怒不可遏地嗷嗷起来：“你用枪了！你居然用枪指着我！！！”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吵到了，然而当他看见有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人匆匆忙忙追着超人屁股赶来，将犯罪巷的出口塞得水泄不通时。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被吵到了。
蝙蝠侠被最高元首抓了个正着的消息，顿时在克拉克身后的人群里引发了许多骚动。
骚动还在向外蔓延，越来越多人陆陆续续赶来，超人在瞥见蝙蝠侠的瞬间就把速度拉爆，最先赶到的一批是跑得快的，后面再来的人，就只能从前面的人传话里获取信息量。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渐渐散开。
迟到的伸缩人怎麽都挤不到前面，作为向最高元首报告蝙蝠侠踪影的人，这种场合他无论如何、都理应出现在现场。
他只好拉长了两条腿，再猛猛迈开，一步跨到了人群最前面。
于是他刚好见到最高元首怒火中烧、暴跳如雷地对着反抗军首领进行幼稚人身攻击的场面，而围在前排的人，脸上都挂着一副讳莫如深的复杂神情。
“怎麽了？”伸缩人不明所以地左右扭头看看：“所以我们的问题焦点不是抓住了蝙蝠侠，而是蝙蝠侠为什麽用枪？”
人群立刻安静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
布鲁斯也听见了这句话，而克拉克顿了一下，冲着布鲁斯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看看你现在。”
布鲁斯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幽默，他还没见过谁如此关心他用不用枪，过往中罪犯们捍卫的一般是他的不杀原则，但超人显然管得比谁都宽。
于是他对着克拉克微微示意：“你想知道？”
“很简单。”他一本正经地说：“大概是因为犯罪巷开枪比较准吧，一枪两个？”
第138章
杰森用力控制了一下脸上的笑容。
他没有特别关心蝙蝠侠和超人之间的对峙，如果刚开始他还把不准这两人的路数，略微有些担心。
但是听见氪星人嗷嗷完，他顿时释然了。
这听起来和蝙蝠洞里面那些惯例争吵并没有太多区别，甚至这个吵架都是超人主动找上门吵的。
甚至这都一致了。
于是杰森往旁边的阴影里缩了缩，很熟稔地掏出终端解锁，抽空得到了布鲁斯极不赞同的一瞥。
杰森：“……”刹那间版本又回退了。
就像是刻在DNA里面的东西突然动了，他几乎条件反射般地把终端往背后塞了塞，塞完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完全没必要藏。
他可疑地沉默了一会，有点微微丢人。
时代变了！大人！
艾缪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漏出了两声笑。
杰森只好幽默了一下：“红头罩是一只自由的小精灵，不会再因为蝙蝠侠的注视而感到后背发凉，那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已经死了。”
艾缪：“……”
你妈的，倒也不必如此。
杰森一边说，一边猫在阴影里看见了提姆发送过来的信息，艾缪好奇地将注意力一起投了过去。
【Dick kissed me.】
艾缪：“……”啊啊啊啊啊啊！
杰森的心跳重重一停：“……”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老板好惨，怎麽会经历这麽可怕的事。
光是看见人名和动词的组合，就唤醒了他一些不好的记忆。
一阵反胃顿时涌上心头。
看看上面那几个撤回——一定是小熊猫嗷嗷控诉后，又觉得太创伤才撤回，只剩下言简意赅的一句说明。
接着，那阵反胃感又被不可思议的荒谬所替代，他一阵迷思，试图换位思考一下迪克的脑回路。
他想不出。
这是在干什麽？
整件事都透着离谱，他前脚刚刚冲着他哥倾诉完他想搞点男同，然后他哥进行了一番恐同发言让他专注蝙蝠侠，转眼前就抢在他前面搞他想搞的……？
你他妈不是要专注蝙蝠侠吗？？？
杰森简直是宇宙猫猫头疑惑。
等下，他妈的，不是说好我们不在一条赛道吗？你专注你的蝙蝠侠，我专注我的小熊猫？
一阵莫大的背叛感从全世界袭来。
不是，向来只有他抢迪克的女朋友，什麽时候轮到迪克抢他的——
艾缪欲言又止：“……”
艾缪清了下嗓子：“和人家分手的女朋谈恋爱，准确来说不能算抢。”
“这不是重点。”杰森强调道，他调出迪克的通信方式就想发难，但他又觉得应该先回复下提姆的消息，安抚一下对方的心灵创伤。
艾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回他什麽？”
“告诉他我知道了。”杰森将心里的那点微妙收好，一如寻常地和艾缪说：“知道别人遇到这种创伤时，最好的反应就是不去过问。”
他又想起来昨天上网冲浪学到的新知识：如果收到就扣个1。
扣1似乎是现在很潮流的说法，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底下扣了个1.
于是艾缪就眼睁睁地看着终端界面变成了一种十分地狱的模样。
提姆：【Dick kissed me.】
杰森：【1】
艾缪：“……”这到底是什麽人啊！
它的宿主简直是个地狱使者，地狱有你简直是添砖加瓦。
杰森觉得扣1有点过于单调，再加点什麽比较合适，于是在各种表情里面搜索了一圈，他都觉得不太亲切，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同情和安慰，只有里面那个系统自带的原始微笑好一点。
杰森：【 :）】
艾缪几乎一秒迸发出尖锐暴鸣。
杰森超快地打了个微笑表情发了过去，接着手指用力摁下，猛猛给迪克狂打电话。
艾缪：“……”
它简直不敢想，接收到死亡微笑的提姆，此刻是种什麽心情。
迪克几乎是秒挂，他看着终端沉默了一下：狗要叫了。
杰森又执着地拨了过去。
布鲁斯感觉有点烦，尽管他作为布鲁斯韦恩时天天被捧在人群正中心，可这并不代表他作为蝙蝠侠时也喜欢这麽一堆人。
要知道他在建瞭望塔时都特意给自己修了间密室，确保没人能来烦他，与此同时，他又收到迪克发来的一个定位，似乎指示着他之前想要调查的地方。
杰森蹲坐在他身边的阴影里，看见迪克发过来定位，感觉一阵恼怒。
如果要是迪克只是单纯地不接，他都忍了，可现在这简直是在挑衅，继续拨叫了几次电话之后，他身上的火气大到哪怕是布鲁斯，都在百忙之中抽空打出一个问号：“？”
杰森虽然尽力压低了声音，但是那种想找茬的意思还是流露得很明显。
还有那种因为面对特定人所以自然而然表示出来的告状与控诉：“迪克不接我电话！”
布鲁斯：……瞳孔地震！
——这话他有经验，在迪克漫长的中学和高中时期，韦恩大宅那部被当做装饰的古董电话隔三差五就要被打爆一次。
作为家长的布鲁斯，每每提起听筒，对面就会怒火冲天地猛猛甩来这麽一句。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麽。
超级听力敞得超级开的克拉克也瞳孔地震了一下，随即他因为想到了什麽，表情立刻变得极其复杂。
“你找迪克干什麽？”布鲁斯谨慎地开口。
杰森：“……”
这种事情很难和你讲！
布鲁斯看着杰森那副一言难尽地表情，隐隐约约之间有了一些猜测。
他回想起最开始他们见面的那会，杰森声称迪克是他至死不渝的爱人什麽的。
有些事真的不能细想，布鲁斯捏了捏眉心。
可是这样一来杰森为什麽会用这种语气，格外执着地给迪克打电话，就说的通了。
杰森又被挂了几次电话，加上旁边立着一个脸上就差写着“让我们谈谈”的蝙蝠侠，正在若无其事地打量你，这令他脑门都有点紧。
布鲁斯很努力地起了个头：“杰森……”
杰森：“不。”
布鲁斯：“……”
杰森重复道：“Nope.”
红头罩拒绝了你的谈谈，并建议你和超人谈谈。
打电话期间他也没闲着，他顺手点开提姆的消息，给那条信息截了个图再火速退出，低头一看截图，却发现对话框上面猛猛地闪烁着一行【正在输入中……】
他微微睁大眼睛，又点回去，想看看提姆想说什麽。
【正在输入中】
【……】
【正在输入中】
【……】
……这期间差不多够迪克挂了他十几个电话，提姆却还在正在输入中。
不是，你到底想说什麽啊！
杰森被这窜闪烁的单词钓得有点难受，便点开对话框，想问问对方到底有什麽话想和他说，他打了一行，又觉得这样似乎是他在催人。
似乎不太好。
所以他又删掉了问号，退出了对话框。
艾缪已经彻底麻了：此刻它甚至不敢想它心爱的小侦探看见比格狗的对话框闪了两下正在输入中，再消失沉寂后，得多麽崩溃。
当终端被拒绝调用的提示音再度响起，杰森的怒意达到了顶峰，停顿了两秒，眯着眼睛望向布鲁斯。
然后他一伸手，摘走了蝙蝠侠的终端。
布鲁斯：“……”
杰森低着头，用布鲁斯的终端给迪克发消息：【你为什麽不接我电话？】
迪克秒回了一个问号：“？”
迪克立刻打开通话记录，丛珊倒下
【不可能，是不是终端出问题了？我检查下通话记录，一定是漏了，等一下。】
杰森：【别检查了，现在接一下我的电话怎麽样？】
迪克终于反应过来。
【你是杰森？你怎麽拿布鲁斯的终端？你们俩在一起？】
他再次播出调用。
这次迪克接了，杰森刚把耳机塞进耳朵，就听见迪克非常不善的声音：“把他的终端还回去！”
杰森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挂掉了通信，当他的终端也猛猛震动起来之后，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鸟竞虽然会发生，但是不会迟到，艾缪绝望地想。
而另一边，在哥谭的748高速公路上，一辆豪华无比的公务车正在向前行驶，目标是犯罪巷。
哥谭领主是唯一一个象征性去凑热闹的人。
康纳坐在韦恩庄园最新研发的自动驾驶豪车的后座上，在他旁边，提姆用力地捂着脑袋，他终于放弃了徒劳的解释。
而他本人似乎已经停止了思考。
杰森到底是什麽反应？
那个微笑表情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后面那个正在输入中又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又或者说，是觉得彻底和他没话说了？
一大堆死亡问题在他纷乱的大脑里打着架，康纳则在旁边努力安慰他：“你想多了，你算一下这个杰森的年龄，就知道他还处于那种上网冲浪水平还不如80岁老奶奶的阶段——所以那个微笑，一定充满了善意。”
提姆默然地注视着他，介于活人微死，与死人微活之间。
康纳只好从提姆手里拿走终端：“我先替你保管，你别看了——等等，这有封邮件。”
提姆陡然支棱起来，康纳只好看他一眼神：“和杰森没关系。”
提姆又瘫了回去：“删了吧。”
这两个动作过于连贯，就像小熊猫直挺挺地从座椅里打了个滚。
康纳点开读了一下，有点沉默，他忍不住发问：“这也删？”
“无非是那些狗屁官文，我已经好多年没管过了。”提姆哀嚎一声，用毯子蒙住头：“既然你这麽有兴趣，那你看吧，是谁发的？”
康纳：“是一封联名签署的陈述，分别来自哥谭城市安全局、哥谭特别调查局、哥谭公共安全管理局、哥谭金融犯罪特别小组、哥谭基础设施与发展署、哥谭矫正与重建局、哥谭……”
“停停停！”提姆难以忍受地大叫起来：“发信人是谁？”
“直接联系你的这人应该是哥谭城市安全局的。”康纳确定地说：“我之前收到过他的送的18世纪西班牙沉船花瓶的仿制品，据说只值50块，但我不得不说，那件仿制品做得真极了，因此他给我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提姆：“……”
他像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弱智，烦躁不安地说：“因为那就是真的！他是在贿赂你，外交部门规定超过50块的礼物都需要入库，你不知道吗？”
康纳大惊失色。
诡计多端的哥谭人！
提姆愣了愣，很快便意识到他的氪星朋友应该还只是个孩子，身为超人和……卢瑟的孩子。
想必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他十分熟练地溺爱了一番：“没关系，收着吧，就说我送你的。”
康纳愣住了，他呆呆地注视着提姆，语气十分凝重：“那我收到的那些法贝热皇家彩蛋拿破仑镶金怀表玛丽安托瓦内特……”
提姆的表情渐渐凝固。
他缓缓坐了起来，很是僵硬，就像是从这个对话里突然发现了一只蟑螂。
但是蟑螂这种东西，如果你发现了一只，那麽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早已泛滥成灾。
他审慎地问康纳：“所以邮件的内容是什麽？”
“呃。”康纳一边拖动进度条一边转述：“总体来说他们是想向你陈述哥谭内部上下一体的腐败问题。”
提姆顿时又放松了回去。
他翘着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膝盖上晃了晃，诧异道：“这帮人疯了？怎麽会找我坦白这些？”
“因为他们得知最高元首怒不可遏地带着一堆人冲到了哥谭。”康纳说：“重大事故发生，他们还以为最高元首是来追究责任的，所以提前找你坦白，求你救他们一命。”
提姆又直挺挺地坐起来了：“……”
他了解哥谭这帮b人，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是不会恐慌至此：“然后？”
“税务官表示因为腐败导致税收严重不足，他只能年复一年的瞒报数字，但是这俩年问题逐渐扩散，社会保障部门没有任何预算能够支出，公共设施无法得到及时修缮……”康纳用力往下猛翻，可是邮件太长，都是官僚用语，怎麽都翻不到头。
他索性点开了邮件所附的视频，并且意识到这则视频上显示的日期，是三个月前。
康纳将视频投在半空中：里面的地点显示的哥谭非常边缘的地区，紧邻着大都会。
那地方应该是一片核废墟才对，但根据此刻放映出来的视频来看，似乎有非常多的人生活在那里，他们搭建出了许多不规则的建筑，层层叠叠地垒在一起。
化学厂和药剂公司在那里蓬勃发展，镜头晃得厉害，但是却像是被化学池的荧光绿糊满。
“我们向您报告。”康纳终于念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些钱款流向了新的阿卡姆之城。”
第139章
阿卡姆之城。
这三个词连到一起，就像是一道惊雷劈下去，正好劈中了一百个公共厕所，然后炸得到处都是。
康纳已经彻底失语，背后开始冒汗。
豪华公务车内部原本适宜的气温，不知道为什麽突然不适了起来。
老天爷，想想这个玩意炸在最高元首面前，特别是还在蝙蝠侠在场的时候炸。
他完全不敢去想这都意味着什麽，也完全不敢想这件事的后果是什麽。
他只能吞咽了一下，一卡一卡地转过去，望向提姆：“怎麽办！”
而提姆以一种很平和的姿势，他分开膝盖，低下身，埋着头，从身前的迷你吧里面，不断掏着点什麽。
他脸上的神情非常安宁，透着一股镇定自若的味道。
提姆从剩半袋的全麦吐司里面掏出一片干巴巴的吐司，用黄油抹好面包之后，慢慢地吃了起来。
只是他一向特别稳的手，此时正在微微颤抖着，越抖越剧烈。
但他还在吃面包，乌黑的头发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心疼了，这下真心疼了，康纳只好安慰他：“没事，哥谭和阿卡姆听起来就是天生一对，没有什麽不能理解的……”
提姆依然吃着面包，恍如心思，康纳顿了顿：“你别吃了，哥们你是真的饿了吗？”
他想了想，只好前倾身体，又张开双臂，给了提姆一个拥抱：“没什麽啊，没什麽，他也不一定能发现，我亲身证明，超级听力在哥谭不好使。”
提姆似乎被回忆起了什麽，他从康纳怀里挣出来了点，扒拉出他的公务车总控台，将一个旋钮朝右转了转。
刹那间四面八方的声音向康纳耳朵里涌来，整个哥谭都在他的聆听之中。
风声雨声喧闹声，声声入耳。
同样，他听见了阿卡姆之城里面格外热火朝天的动静。
康纳：“……”
搞了半天，原来不是因为哥谭老建筑含铅才听不见，原来是你搞的鬼！
但这也能看出小熊猫究竟绝望到了什麽地步。
他甚至选择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康纳这才意识到阿卡姆对一个哥谭人，冲击究竟有多大。
超级听力屏蔽取消之后，现在康纳确定他们之间的对话都能被克拉克听见了——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提姆就像一只掏垃圾桶的小浣熊。
提姆还在吃面包，仿佛他真的饿了，康纳只好干巴巴地问：“你就不想说点什麽吗？如果最高元首就在这里，你会对他说点什麽？”
提姆看着他，笑了一下。
提姆道：“我的感想是，人怎麽能犯这麽多错。”
康纳：“……”
虽然很不合适，但他一下子笑出了声，而且他确定他听见克拉克的反应和他一模一样，而且还跟蝙蝠侠说：“我要谢谢你儿子的努力。”
蝙蝠侠脑门上莫名其妙的问号都要冒出三里地了：？
……还是不要告诉提姆这种事了，虐待小熊猫这种事太过残忍，康纳暗暗地想。
提姆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着窗户疲惫道：“然后我会道歉，说我以后会努力避免。”
“朋友。”康纳感叹道：“你开始有苏感了，难怪你之前总是被男同缠上，真的很难不爱上，现在你身上那种疲惫小狗感，实在太强烈了。”
提姆深深地凝视着他，脸色愈发苍白，带着无与伦比的破碎感，那股活人微死的感觉更为强烈了：“所以你也爱上了吗？”
康纳顿了一下，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感叹道：“让我想抱抱你，你快碎了。”
哥谭领主拒绝了你的抱抱，并且陷入了绝望。
康纳安慰他：“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这则消息能让你觉得更好些：我刚才听见克拉克说没关系了，只要解决问题就行。”
提姆重复道：“解决问题。”
他从绝望中挣扎出来了一点，脸上泛起了十足的狐疑，但又夹杂着一些蒙获缓刑的轻微释然和如获新生。
康纳没忍心告诉他此时蝙蝠侠和超人的对话：显然这点暂时的宽容是因为蝙蝠侠和他在一起。
他们俩会混在一起的原因还是得追溯到蝙蝠侠的忍无可忍上，显然蝙蝠这种夜行生物再也无法忍受在几百道视线里和超人对峙。
要知道他们决裂地点都从来不在战场上的，而是蝙蝠洞、布莱尼亚克空无一人的飞船什麽的……
蝙蝠侠的神秘逼格从来不掉半点。
他转身就走的时候最高元首震怒地飘了起来，而蝙蝠侠回过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要不要来确保敌对势力的首领始终在你的监督之下？”
超人则回复道：“这得视情况而定，我每天要处理整整184哥扇区的重大事务……”
蝙蝠侠则不给他继续逼逼的机会，直接打断道：“你到底来不来？”
“来。”最高元首秒答。
“……”
于是两个人偷偷地跟在红头罩身后：而大家的目的地都是那块废墟。
最高元首确信看见阿卡姆之城之后，有人会比他更加震怒。
缓刑的存在总是有意义的，至少对于提姆来说，他稍微支棱了一点，公务车的控制台在他的指挥下用一种特别炫酷的方式动了一遍，从里面吐出一套制服。
在提姆换衣服的时候康纳自觉地转了过去，奈何车窗玻璃的反光效果实在太好，他能清清楚楚看见对方的腹股沟和人鱼线。
康纳只好又转回来注视着提姆换衣服，至少这样看起来比较正大光明一些。
提姆垮着张脸，往手上戴那副有着尖尖爪子的手套，当他拿起面具时，整个人的痛苦都要溢满出来。
康纳看不下去了：“你高兴点，想想看，你现在可是蝙蝠侠，看看你身上这身超炫酷的套装，这可是达米安梦寐以求追索一声也求而不得之物……”
提姆的眼神像看傻逼一样：“谁穿工作服会高兴呢？”
康纳沉默了一下：“那你为什麽不给他穿？”
提姆看他的眼神更傻逼了：“哥们，我不想工作，不代表我愿意把工作让给讨厌的人。”
康纳：“……”太复杂了！他这种一天班都没上过的人，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办公室斗争——而且他升官速度还挺快的。
好吧，哥谭领主终结了对话。
这番对话成功引起了康纳关于兄弟关系的一些忧虑……呃，没错，他现在也有必要担忧兄弟关系了。
在前几年，有个半氪星小朋友冒出来说自己是超人的亲生儿子，他自称小乔纳森·肯特。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莱克斯卢瑟。
卢瑟自己则面露疑惑，他微微张了张嘴，眼神在困惑中有一些不敢置信。
最高元首则表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
场内所有人都只好尴尬地同时保持着热泪盈眶和欲言又止：多麽伟大的友谊啊！可是您不用替他遮掩的！我们永远无法忘记最高元首的恩情……
最高元首只好再次尴尬地澄清：这是氪星AI自己捣出来的鬼，在他选定伴侣之后，孤独堡垒根据旧氪星法律自动提取了他和露易丝的基因存进了基因库，等着面临种族危机时重启基因宝典——这事他也不知情。
康纳：“……”
但是整件事最搞笑的是，卢瑟差那麽一点点就认下了，那会他甚至还不知道小乔的母亲是谁。
*
另外一边，杰森顺着迪克的信号前往阿卡姆之城，他本来想直接撬辆车开着过去，但很快他发现城区内部已经没有什麽私家车了。
似乎人人都在搭乘飞梭。
这个疑惑在他进入飞梭站后得到了解答：从高处往下看，哥谭的城区规划已经赛博到了一定境界，新建的飞梭系统似乎完全是砸在各处，再用一种极其拙劣的方式拧着接在一起。
任何人都会堵死在路上：开蝙蝠车不堵的几率都降低了，蝙蝠直升机都没法保证自己不被堵在空中。
这样一来，到底怎麽去阿卡姆之城就成了个巨大问题。
哪怕是哥谭，也不会地狱到给公共交通系统专门开一个阿卡姆之城的站点，大家明面上都是偷偷摸摸过去的。
哪怕是蝙蝠侠，拯救世界也不能单靠两条腿通勤，他不禁好奇起迪克到底是怎麽位移过去的。
此时，迪克却恰到好处地发了条消息过来：【你是不是过不来了？】
杰森：“……”
迪克又发：【顺便一提，人有的时候可以向朋友求助。】
杰森：“……”
他一阵暴怒：就你和氪星人关系好是吧？
受不了了，明天他给罗伊哈珀这个崽种打一针，这家夥能不能会飞？
一番考量后，杰森往人生清单里塞了一条“迟早要拥有自己的氪星人”，怀着搭便车的念头，又一次故态重施，又一次去哥谭城区福利系统捐肾。
进去之前他特意遛到这帮人运货的卡车里翻了翻，又撬开了几个长条形状的货箱看了看。
里面的人都是完整的。
想来也是，虽然科技进步了许多，不过在器官移植上还是现剖的最好，这样一来最合理的做法就是把人运到阿卡姆之城后，多台手术一同进行，想要换什麽都现取。
主治医生见到顾客，立刻热情地迎上来：“我们现在捐肾能有一次抽签做变性系统的机会，中签率保底三分之一。”
杰森礼貌地婉拒了。
主治医师看起来略微遗憾：“好吧，请躺下，并且对着这里深吸一口。”
他甚至还贴心地送上了安慰：“不要怕，很快就过去了，你是不是也听过一些抹黑我们的小道消息？我向蝙蝠领主发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好了，现在请你躺在这张检查椅……手术台上！”
“……等等。”
在医生的注视下，杰森从衣兜里翻出一枚能够让他保持清醒的针剂扎进脖子，这个举动在哥谭平平无奇，所以主治医生甚至懒得大惊小怪地问上一嘴。
医生秉持着无所谓的想法，把眼前这个看上去非常英俊的家夥按在了手术台上，说真的，这人样貌的出色程度，简直可以归入布鲁西严选。
布鲁斯韦恩只捡品种猫，已经成了大家公认的真理。
——有这种脸和身材为什麽不走点正道，找个年纪大的富婆或阔佬努努力，非要来这里干捐肾这些不劳而获的事情！
唉，哥谭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想当年他们都是……
他一边痛心疾首地谴责着世风日下，迅速地往他们内部搭建的企业管理系统里下了个订单，看着提成账单发过来后，他一边把麻醉气体吸入面罩往水里涮了涮全单当消毒，一边往病床上的顾客脸上按去。
“等等！”顾客一下子坐了起来，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麽。
主治医生大吃一惊，猛然藏起终端，再向手术台下面粘着的枪偷偷摸去。
难道他们干的这些勾当被这人发现了？
又或者说有没有可能这是哥谭巡查小组派来的卧底？
可是前俩天他们老板刚刚买通了IRS犯罪巷区块链的巡逻组长，不应该出现这种意外……他惴惴不安地将视线紧紧黏在对方身上，准备一有不对就开枪。
他似乎多虑（？）了，因为对方只是在问：“这个手术，它安全吗？”
医生：“……”
你他妈都躺在这了，才知道问啊？
“我必须提醒你手术存在极其微小的失败率，凡是手术都有风险，你知道吧？”他只好提醒道。
“最坏的结果是什麽？”
“死亡。”
“……”
“别担心，我们是一条龙服务，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我们这里购买喜欢的陪葬品。”
“谢谢，真是太贴心了。”顾客看上去非常感动，伸手指向墙角：“那玩意多少钱？”
“铲子吗？”医生惊讶地望向墙角，又转脸望过来：“你确定？”
这个“布鲁西严选”的帅哥只是飞快地离开手术台，直奔墙角，拎起他放在那里的铲子，再带着那玩意一起又安详地躺回了手术台上，手臂像抱呀洋娃娃一样将铲子抱在怀里，再高高兴兴地开口：“没错，我曾经发誓，下次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一把铲子作为陪葬品。”
“……”
医生多年世界观和非法行医的尊严逼迫他开口：“我们一般不管抽嗨了后的休克窒息叫死亡。”
“你不懂。”顾客不耐烦道：“是一位科学家用他千年前研究出来的技术救了我，即便是我也得承认，那是一位非常传奇的科学家。”
“医生，你可以开始了。”
主治医生欲言又止：“不是，哥们？”
你这简直和阿卡姆天生一对啊！
第140章
红头罩的地狱笑话永远没个尽头，克拉克已经习惯了，但是和他的多年老友……啊不，宿敌一起听地狱笑话，就显得格外风趣。
只要地狱不到他，红头罩就是一个好头罩。
超人用那种“你好好反思下自己的教育问题”一样的眼神，很刻意地看了看蝙蝠侠，后者被他看得一阵面无表情，但是蝙蝠侠很快地发现身边这只氪星搜救狗的表情微妙起来。
用不着蝙蝠侠张口，克拉克只是余光瞟了他一样，就立刻读懂了那个冷硬的下巴展示出来的情绪：“你知道你儿子没有安详地躺在小木盒里面吗？”
蝙蝠侠立刻冷冷地扭过头。
赶在惹毛蝙蝠侠之前，克拉克及时解释了一下他通过x视线透视出来的景象——杰森正在以一种非常艰难的姿势，别别扭扭地把自己弯成一个柔软的球，然后怼着终端屏幕狂发消息。
那把铲子被他舒舒服服地抱在身前，毫无存在感。
具体在发什麽消息克拉克看不见，但从他杰森击键盘的激烈程度，足以看出红头罩的在意。
克拉克不禁陷入一些迷思。
是不是提姆偷偷克隆迪克的事被杰森知道了？
这麽多年，来他几乎是亲眼看着哥谭领主是怎麽努力试图搞五十度灰又狠狠失败的，红头罩和男同之间的关系就像鱼不能离开自行车，他总是能准确避开一切箭头。
眼下这也算一个巨大的进展了，超人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唏嘘着回想起自己短暂和露易丝分手的那会：当时他通过和韦恩出去猛玩，一夜之间成了诸多小报的名人，随后露易丝愤怒地上门，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总之，比起之前那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哥谭领主的恋爱攻防战还是有了很大进展，这也算一种吃醋战术了。
提姆·德雷克真是深不可测，克拉克严肃地想。
然而现实与克拉克想象中的小熊猫翻身完全不一致：提姆还在捧着终端阴暗爬行，揣测着那个死亡微笑和特别地狱的扣1。
而杰森此刻正在和达米安发消息。
他倒不是故意忽视达米安的，实在是降落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没闲下来过……虽然他也不太懂究竟发生了什麽，总之等他回过神之后，他发现达米安已经被他放养好多天了。
虽然不觉得达米安一个人会出什麽事，本着达米安是他随手带过来的，他还是决定关心一下这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克拉克百般聊赖地飘在那辆非法运输车后面，忽然意识到他其实可以保存杰森和提姆之间的对话记录，用作日后要挟哥谭领主的把柄。
——提姆，你也不想你们之间的事被别人知道吧！
这是政治性监听，为了哥谭和民众，最高元首一边露出义不容辞的神情，一边悄悄启动了兄弟眼黑进红头罩的终端。
“……”
布鲁斯则眼睁睁地看着前一秒还很水灵的氪星人，下一秒突然蔫吧了下来。
“？”
克拉克解释道：“是达米安。”
布鲁斯某一刻非常困惑——达米安是谁？随即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黄金单身汉，而是正儿八经地老父亲了。
真是可怕。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细想。
而克拉克萎靡了一阵又渐渐振奋起来，他发现杰森和达米安之间的聊天非常有意思，他以前可没看出来这两人关系这麽好。
看着看着克拉克又有点ptsd，达米安似乎就是有这种气质，他总是能通过冷漠和无所谓营造出一种被亏欠感，让别人面对他时狠狠愧疚。
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在外面猫咖摸了一圈野猫，回家之后天天对你横抓竖挠的宠物猫突然很无所谓地从你眼前普通路过——
这种时候你就很容易给他跪下。
红头罩显然也陷入了这个境地，他甚至在对着达米安猛猛解释：“我只是太忙了才没有顾得上你！”
达米安则发过来一个言简意赅的问号：“？”
根据克拉克这些年饲养达米安的经验，他发誓达米安就是字面意思上没懂。
但是蝙蝠侠这家人从来不能直来直去的沟通。
杰森品了品那个问号，在一秒钟之内，他似乎把宇宙大爆炸都想了一遍。
克拉克只好看着杰森一阵猛敲猛删，最后发了一行：“我真没有遗弃你的意思！”
达米安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另外一边的达米安完全没有“自己被遗弃”的想法，克拉克怀疑达米安的世界里甚至不存在这个词，他只是很困惑地问道。
【达米安：所以你觉得你是在干什麽？】
【杰森：我只是战术性将你放置在荒郊野岭。】
克拉克：“……”
达米安缓缓敲出了今天的第三个问号：“？”
杰森努力狡辩完，终于渐渐回过味了，经过多年的磋磨，他已经能从达米安的问号里理解对方到底想说什麽。
达米安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太对劲，杰森在逼仄的箱子里换了个姿势：你敢相信你家的坏猫真的老老实实没作妖吗？
肯定有什麽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上一次达米安养了只狮子、上上次是只鸵鸟、再上上次是只卡拉巴卡，再上上上次……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别的狗了？】”
【达米安：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乔纳森。】
看着这个充满威严的句子，那一瞬间，杰森和克拉克的好奇心拉到了顶峰，他们就像瓜地里并肩而立的两只猹：这个神秘的乔纳森是谁？
杰森迅速截图往他的朋友群发了一张，接着扼腕长叹：科莉和天杀的罗伊哈珀偏偏不在这个世界。
一阵巨大的孤独感顿时从全世界袭来。
老天爷，他竟然无人可以分享这个瞬间！
出走半生他竟然变得像马克扎克伯格一样，朋友竟有0人之多！
杰森还想继续追问下去，这时候装着他的木箱却突然重重一晃，接着他整个人像一朵西蓝花一样被上下颠了颠。
杰森：“……”
他浑身狠狠一震：糟糕，光顾着吃达米安的瓜，忘记正事了。
他火速发消息给迪克来汇合，但是想吃口达米安的瓜的欲望简直压倒了一切，出去也是猫在一个地方发消息，眼下的这片小空间隐私性又超强……
最后他定位了个自己再分享给迪克，就彻底忽略了木箱外面的动静，一心一意地又去骚扰达米安。
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帮搞人体器官贩卖的家夥，正在猛猛往墓地里卸货。
——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杰森嘴角的笑意完全消失，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怎会发生这种事！
似乎因为他短暂的脱机，达米安便不再理他了！
**
在他后面五百米左右，超人正在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拦住一个超级尖锐的蝙蝠侠，从进入阿卡姆这个鬼地方之后，他身上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怒火就一直刺激着最高元首的神经。
更不巧的是，当这帮人把装着红头罩的木箱往墓地里埋时，蝙蝠侠似乎被这种情况激发出了全部的戾气。
虽然克拉克某种意义上也挺佩服这群人的巧思：从性价比的角度看，墓地的确是藏人的最好地点，毕竟没人会去挖坟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就连蝙蝠侠这种多疑的人都不会。
——如果他们不是在蝙蝠侠眼皮底下干这事就最好了。
“你冷静点！”克拉克努力箍紧布鲁斯的胳膊，悄咪咪地把他往阴影外面拽了拽，不然这看起来太像鬼故事了。
当蝙蝠侠摸到他那个神秘腰带的时候，就连超人都有点胆战心惊。
毕竟他们现在算是敌对势力，天知道蝙蝠侠会不会用氪石打他。
要知道上次他这麽努力——
草啊，上次他这麽努力是为了制止这家夥给红头罩复仇，阻止他杀掉小丑！！！
世界简直是个巨大的回旋镖，无论对谁。
而布鲁斯突然发现拽着自己的力道松了点，他刚一侧脸，克拉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不是我想要制止你打断他们全身106根骨头，现在的情况和那会不一样，小丑已经被我杀了，你真的要动手吗？”
“你要想好！”
“杰森肯定有自己的考虑，他刚刚还给迪克发了消息，你不是想弄清他们在干什麽吗？嘿！这样行吧？我一直看着他们，确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有什麽进展我都立刻汇报给你怎麽样？”
“……”
不等布鲁斯回答，克拉克又敏感地但朝远处看去，语气很是欣喜：“顺便一提，迪克已经过来了……呃？”
超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迪克将蝙蝠车开出了一种极其肃杀的气质，那辆黑色的钢铁利维坦一路重装冲开所有障碍物，再以一个漂移横停在重卡旁边。
夜翼的怒火简直要高出天际。
这地方有个常识，在哥谭夜翼的人气其实挺高的，这只好脾气的鸟比其他义警友善得不止一点半点，所以当官方报道夜翼的死讯时，除了布鲁德海文的反派陷入凄风苦雨中，哥谭地下世界也不止一点半点的低落。
比起会一言不合把你打成高位截瘫的红头罩，和根据心情选择废掉波膝盖和大腿骨的红罗宾……更不要提那个直接砍头的罗宾。
谁会不喜欢动手之前还和你商量几句的夜翼呢？
他简直是一篇恐怖故事里唯一能看的那几句。
在一片悼念的海洋之中，只有那些早年间那些被夜翼和蝙蝠侠一起打过的反派感觉很神经病：你们到底他妈知不知道这只鸟有多吓人？
——现在这个新阿卡姆之城显然知道了。
夜翼简直是把这群人按在地上打，蝙蝠车还没停稳，满脸阴沉的夜翼就一撑车顶翻了出来，左右手各自拎起两个人，朝着彼此重重一砸。
颅骨碎裂的响声格外明显。
这种情况最好的诊断是严重脑震荡，而当另一个持枪的男人猛然拉下保险冲着他射击时，刚开了一枪，他就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目标。
继而是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砰！
坚固大理石制成的墓碑顿时嵌进一个人形，碎屑四溅，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夜翼夺过枪就朝着扑过来的一群人挨个来了几下点射。
克拉克立刻下意识地为迪克开脱：“我知道你现在很不高兴，但是你别不高兴，迪克他不是故意用枪，这是正当防卫、不，防卫过当，并不是什麽非法行为，只是他太在意杰森——等等，有什麽地方不对。”
“……”
半晌，他终于喃喃道：“他是警察。”
“老天爷，他合法了。”克拉克说。
“……不是。”最高元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敢情你只不允许红头罩用枪是吧！我都不指望你端水，可你也不能——你到底是怎麽让每个小孩都对你如此不满的！”
布鲁斯面无表情。
我他妈要是知道，我还会搞成这样吗？
当唯一的漏网之鱼好不容易摸到他身边，他微微侧了下身，用手肘照着那人的肩胛骨用力撞去。
墓碑再度发出响声，这次伴随哀嚎崩裂出去的是一堆飞溅的牙齿和不规则状溅开的献血，被重击的人半张脸卡在墓碑断裂处粗粝的边缘上。
而夜翼单手抓着他的脸，不断缓慢地用力，同时面无表情地往前滑动。
“啊啊啊啊啊！”
“我说！我什麽都说！”被他抓在手里的人大声嚎叫起来，声音模糊，嘴里像安了个水龙头一样往外流血：“求你、求你不要——”
迪克把枪塞到了他的嘴里：“谢谢，不过我没什麽想问的。”
那人两眼一翻，直接昏迷了过去。
这一出之后再也没有人愿意上前找死，被打重要害的人也艰难但是快速地彼此帮助着离开，只剩下暗处围观的两个友军。
克拉克满脸震撼。
布鲁斯显然也被震慑到了一点，他注意到迪克似乎是在生闷气，而从夜翼额角的青筋可以看出来，他似乎格外暴怒。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从蝙蝠车里拿出一把铲子，用力一铲子砸进土里，恶狠狠地挖了起来，每铲一次，他那双修瘦的手都会浮现起剧烈跳动的青筋。
克拉克：“……”
怎麽办，他有点担心红头罩了。
迪克赶来的太快，以至于杰森的小木箱上面甚至没撒几把土，当杰森还在一脸肃穆从达米安那里刺探乔纳森时，吱嘎一声，他被一股巨力扯着领子，连拖带拽地拎了出来。
杰森眯着眼睛适应了几秒。
哥谭的雨从来没停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化学药剂和人工香精混合、又参杂着铁块生锈的味道。
在不太清晰的视野里，理乍得格雷森几乎被雨淋得湿透，瞳孔里的蓝深得像是哥谭的夜，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一滴滴往下滑。
“……”
迪克怒火冲天地拽着他，胸口不住起伏，杰森忍不住微妙地挑起眉，视线扫过他胸口的那只蓝鸟，唇角习惯性挂上三分笑意，再深情款款地开口。
杰森：“亲爱的，你是为了我干翻了所有人吗？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真的很担心我又被埋进墓地，在六尺之下当一个睡美人？”
迪克几乎是瞪着他了：“……”
克拉克瞳孔骤然地震：“！！！”
杰森：“别担心，这次我给自己陪葬了一把铲子。”
迪克用力呼吸了一口，他忍了又忍。
出于一种幼稚的竞争意识（他才不会表示出在意），他松开杰森的领子，力图若无其事地环视周围：“这只是个后院——我简直不理解，为什麽那麽多杀人犯喜欢把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
“嘿！”杰森抗议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一辆车子或者足够的油钱能开车载着尸体去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埋掉的。”
迪克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并不是……”
杰森立刻打断他：“请你收起你的高傲！警官！我们都在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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