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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青肆大师的反应直播间所有观众都看在眼里。


    青肆大师直播间弹幕——


    【妈耶！青肆大师的反应……她说的是真的？！】


    【这么说,只能能够住进去，运气就会变好？】


    【求求求！千阳大师，有没有反噬啊？会不会遭报应？或者透支子孙后代的福气？】


    【真的能够改变运势吗？】


    【大师,其他人可以效仿吗？】


    ……


    千阳直播间弹幕——


    【笑死。】


    【隔着屏幕都感觉青肆粉丝眼神变得清澈了。】


    【好像本末倒置了，不是刀锋楼带给其他人好运,而是其他人的好运加持,所以刀锋楼里的人运气会更好。】


    【啊啊啊！！！千阳牛逼！】


    【某位大师好像懵逼了。】


    看着两个直播间滚动的弹幕，千阳回答道：“不会遭到反噬,因为此法并非窃取他人气运，只是将气运极佳并且八字契合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气运之眼。”


    “至于效仿？此法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怕是数百年难得一见。刀锋楼背后的高人，倒是有两把刷子。”


    看来，玄门还没有堕落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千阳看了眼屏幕中青肆大师僵硬的身体，笑问：“青肆大师,如此一来，我可算为你解答疑惑了？”


    青肆大师倒抽一口凉气，久久不曾言语。


    【说话！哑巴了？】


    【讽刺人家歪门邪道的时候不是挺会说吗？】


    【千阳年纪轻轻就学有所成,你嫉妒她我能理解,至少愿赌服输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承认别人比你优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格局呢？】


    【装死？】


    ……


    【愿赌服输？青肆大师和她打什么赌了？】


    【授业解惑的钱不是已经给了？钱货两清，青肆大师要说什么？】


    【千阳粉丝也知道人外有人？到底在嚣张什么？】


    【无语,对前辈没有一点尊重。】


    千阳哂笑道：“前辈？在玄门,能对我自称前辈的人,早已经入土为安了。”


    “青肆大师，你既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论我背后高人，论我并非正统，那我倒想请教一下，我所言所行，何不为正统？又何为损害他人气运？”


    青肆大师直播中并未露面，只有半截身体曝露在镜头下。


    此时此刻，他的身形看上去无比僵硬，胸口毫无起伏，仿佛失去了呼吸。


    弹幕吵翻了天，良久，青肆大师终于有了动作，他挪动身体，喉咙干涩，说道：“千阳大师，请恕青肆孤陋寡闻，未得玄门真谛，故而冒犯了大师，请您见谅。”


    【青肆大师……】


    【天呐，青肆大师怎么能向这种人道歉？】


    【就算她说得出刀锋楼的由来，并不代表她就是玄门正统。】


    【无语，你们不要再说了，青肆大师肯定不希望事情闹得太大，才委曲求全。】


    【对啊，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委曲求全？


    千阳嗤笑一声。


    谁招惹谁在先？若非他自己跳出来，平台与他联合打压千阳的事情，她从未打算追究。


    怎么到了这里，反倒她成了恶人，青肆委曲求全？


    【不要b脸。】


    【青肆粉丝脸大如盘。】


    【笑死个人，没有证据，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现在反倒变成他委曲求全了？】


    【他一个几十万粉丝的大主播，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话影响力有多大吗？难道不知道网络上舆论和谣言有多可怕吗？】


    【观看玄学直播的人多多少少都相信气运一说，他说那种话，完全就是在砸千阳的饭碗和前途，用心极其险恶！】


    【太会颠倒黑白了！恶心。】


    ……


    眼看弹幕争论愈演愈烈，青肆大师不得已出面制止：“大家冷静一点，可能是我误会了千阳大师。我愿意为自己的话道歉，对不起。”


    千阳垂下眼帘，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她是一个刚下山的土包子，但她不是一个傻子。


    “青肆大师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孤陋寡闻，想必你的观众也从你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既然如此，作为同门道友，我也愿意好心提醒一下你们。”千阳弯起眼睛，神色真诚，“玄门之术，奥秘颇深，青肆大师这种学艺不精的玄士，稍有不慎就会误入歧途，更遑论受信仰于他人，怕是只会误人子弟，形成孽力。”


    青肆大师呼吸一滞，旋即胸膛快速起伏，大概情绪波动很大，想必此刻他脸上的神情一定很好看。


    【不懂就问，形成孽力后有什么后果？】


    【天呐！我之前就非常相信他！】


    【补药啊！我就说这些事情不能乱信。】


    【呜呜呜好害怕！】


    ……


    【千阳宝宝，这些事情我们私底下悄悄说吧，青肆大师的粉丝肯定不想听。】


    【对呀对呀，他们肯定相信青肆大师，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唉，咱们还是回自己的地盘吧。】


    【青肆大师可不要窥屏哦！】


    青肆大师直播间弹幕静默了一瞬：


    【……】


    【有什么关系？】


    【说出来我也不相信。】


    【孽力？胡说八道而已。】


    【就是！】


    见状，青肆大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千阳叹息道：“那好吧，你们自求多福，我相信青肆大师绝对不会故意坑害你们。”


    “青肆大师，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再见。”


    说完，千阳示意杨茂退出了青肆大师的直播间。


    【师父师父你快告诉我们，形成孽力会怎么样？】


    【等一下，我先看看青肆有没有窥屏！】


    【他窥个毛线，巴不得早点退出千阳直播间，生怕他那些粉丝相信千阳的话。】


    千阳好整以暇道：“不着急，人还没到齐呢。”


    【嗯？！！】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青肆大师直播间观众瞬间掉了两千！你猜，这两千人为什么同时退出直播间？】


    【我要笑疯了，他直播间观众一分钟快掉五千人了！】


    【猜猜看，那些观众都去什么地方了？】


    ……


    看到直播间飞快上涨的观看人数，千阳会心一笑。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我不在乎》】


    【《我不相信》】


    【这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一想到他们急不可耐地来听课我就想笑。】


    千阳出了一口恶气，没有继续卖关子，解释道：“形成孽力后，影响虽不大，可是一旦碰上与运气相关的事情，总会差上那么一步。”


    【我靠……我关注了青肆两年，连续两年高考差一分上重本！我复读那一年高考成绩明明有进步，可就是差了一分！】


    【大师，那要怎么才能扭转和避免呢？】


    千阳道：“及时止损就好了。”


    【感谢大师！】


    【玄学直播区第一真神说的话，应该很有含金量吧？】


    【突然想起我还没取关青肆，我马上就去。】


    【我很好奇，青肆大师会因为这几句话，掉多少粉丝。】


    【我先截图他现在的粉丝数量。】


    ……


    【大师，如果信仰青肆有可能形成孽力，那其他不如他的玄学区小主播岂不是更……】


    这条弹幕发出来，所有默默窥屏的玄学区小主播全部汗流浃背了。


    以千阳现如今的影响力，只要她敢点头，整个玄学直播圈的主播都会掉一大波粉丝。


    千阳神色如常，摇头道：“当然不会，青肆大师若无害人之心，又怎会误入歧途呢？”


    【噢……】


    【有道理！其他玄学主播至少光明正大地蹭流量，没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青肆大师还企图顶替千阳的功劳呢。】


    【这么说，小月亮平台暗中使坏的小主播也相信不得了。】


    【那种小主播本来就没什么人相信。】


    ……


    直播时长差不多满了，千阳打算下播休息。


    【喜报！！！】


    【青肆大师半个小时掉粉两万！！】


    【我靠？这么夸张？他这段时间掉了不少粉吧？】


    【好家伙，别到时候活粉全掉了。】


    ……


    【话说，主播不是承诺过，十万粉丝福利，免费为一名粉丝算命吗？】


    【对啊！现在已经快三十万了。】


    千阳点头道：“没问题。今天直播时长已经到了，下播了，明天见。”


    千阳每天跟踩点打卡似的，根本不给观众反应的机会，“啪叽”一下关掉了直播。


    她回头看见杨茂捧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笑什么？”千阳好奇询问。


    杨茂抬起头来，满脸小人得志，说道：“我在刷微博，好多人吐槽青肆。”


    千阳撇下嘴角，对她来说出了气，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对了，师父，我帮你注册一个微博吧？”


    “好，你看着来。”


    千阳已经打算好了，自己不会处理其他事情，干脆除了直播以外的事情全部交给杨茂，她只需要专注于老祖宗颁布的任务。


    “晚上去买两栋别墅，给老祖宗烧过去吧。”千阳停顿片刻，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复式。”


    “我知道了，师父！”


    当夜，杨茂买了两栋复式别墅，给老祖宗烧了下去。


    千阳洗漱完后，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


    五千七百万签约费分为三次打到千阳卡里，第一次打了五百万，已经到账了。


    千阳打算先带徒弟换一套房子，让他睡了这么久沙发，太委屈了。


    千阳在网上看了几套四室两厅的房子，每个月租金两万三千块。


    千阳把自己看中的几套房子转发给了杨茂。


    “师父！！！”杨茂在客厅惊呼一声，“你租这么贵的房子做什么？！”


    千阳道：“我们有钱了。”


    杨茂无奈道：“就算有钱也不能乱花啊！而且加上我妹妹一共才三个人，为什么要租四室两厅的房子？”


    千阳解释道：“你师妹还有一间。”


    杨茂愣了一下，“师妹？她一只鬼，也要住单独的房间吗？”


    千阳点头道：“当然了。”


    “噢……”杨茂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价格太贵了，“师父，我知道有一些房子价格比较便宜，不如让我先看一看吧？”


    千阳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你看吧，为师要休息了。”


    “师父，交给我吧！”


    千阳倒头就睡，灯控开关在门边，她懒得起身，对空中说道：“舒怡，把灯关上吧。”


    安静房间传来“啪嗒”的一声，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世人推崇万物有灵，并非只是空想。


    或者说，并非万物有灵，而是万物皆可成灵。


    黑猫可以修炼成灵物，死后在山川河流中修行；百年老树可以修炼成灵物，它生长的每一天都是在修行。


    生物、死物皆可修炼成灵，那么变成亡魂的秦舒怡自然也可以修炼成灵物。


    不过，亡魂修炼成灵的例子，世间并不多见，仅凭它们自己是万万做不到。


    若是遇到愿意助它一臂之力的玄士，方能引其进入修炼之道。


    好巧不巧，千阳就是那个愿意助秦舒怡一臂之力的玄士。


    这就是千阳下山收到的第二个徒弟——鬼徒弟。


    一夜过去，千阳照常去天桥底下教那些老头儿老太太锻炼身体。


    八点半买了早餐回家，九点开启直播。


    【来了来了。】


    【主播早上好。】


    【十万粉丝福利！】


    【啊啊啊抽我抽我！】


    【我倒要看看，主播是不是真的什么都能算出来！】


    ……


    一大早，弹幕就十分热闹。


    千阳看了眼直播间观看人数，开播没到一分钟，已经突破了五位数。


    千阳吃了口香喷喷的巨无霸手抓饼，说道：“等等，观众再多一点的时候抽两位吧。”


    后台粉丝已经突破二十五万，而且他们非常热情，经常在直播间打赏礼物，千阳决定干脆以后每涨十万粉丝，就免费抽取一位观众算命。


    【嗷嗷嗷好！】


    【大师你好喜欢吃这家手抓饼啊。】


    【看起来好香，用料满满。】


    【饿了。】


    【手里的馒头瞬间不香了。】


    千阳两腮撑得鼓起来，含糊道：“因为它很好吃，加了所有的料，才二十五块钱。”


    【话说，玄门道士好像和一般道士不一样，你们可以吃肉吗？】


    【主播做事好像没有什么顾忌。】


    千阳坐在阳台沙发上，双腿盘膝，解释道：“可以吃肉。顾忌？只要不影响道心，没有什么顾忌。”


    “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法则，一些未开灵智的牲畜，被人类吃掉对它来说反而是一种福祉，有利于来世的修行。”


    “不过，已经开了灵智的牲畜，建议大家温和一些。宰杀它之前，让它饱餐一顿，它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不会生出怨恨。”


    【原来如此！】


    【总而言之，顺应自然规则就没有顾忌，对吧？】


    【哇！那我吃掉的小猪小鸡小鸭来世就可以像小黑猫一样修行了吗？】


    【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修行非常需要机缘。】


    【呜呜呜想起老家那头老黄牛，小时候每次迷路都是它带我回家，我爷爷一直陪它到了老死。】


    【老黄牛据说是一种非常有灵性的动物。】


    ……


    【那你们道士可以谈恋爱和结婚吗？】


    【好奇。】


    【嘘！你别问，让我来问。】


    【如果可以的话（对手指）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千阳点头道：“可以，不影响。”


    【主播今年二十一岁，谈过恋爱嘛？】


    【嘿嘿嘿。】


    【（对手指）主播性取向卡得死吗？】


    【我都不敢想，怎么能和主播谈恋爱（嘶哈）哈喇子流下来了。】


    【我喜欢这种八卦时间！】


    千阳挑起眉头，说道：“没有谈过，我在小千山上连个鬼都没有。”


    【宝宝宝宝你看看我！】


    【我可以我可以！】


    【妈妈，妈妈，我可以。】


    【宝宝，我不介意做小（抛媚眼）】


    【呕！弹幕上那些男人自己心里有点b数行吗？】


    千阳仿佛认真思考了一下，问道：“长得好看吗？我不喜欢丑的。”


    【噗哈哈哈。】


    【主播相信我，吼得越欢的那些人越丑。】


    【上蹿下跳的小丑。】


    【就是！这么好看的道士姐姐我谈不到，其他人也不能谈到！】


    【主播，什么算丑？什么算好看？】


    【不要理猥琐男（男大，185，有腹肌，长相七分，首都四套房，洁）】


    【楼上在说什么？闭嘴吧（女大，176，有马甲线，长相八分，江浙沪独生女，父母开明，谈过一次，没亲嘴）】


    【草……前面的哥哥姐姐你们要不考虑考虑我？】


    千阳吃完了早餐，看向屋内蹲在椅子上吃包子的杨茂，说道：“比我徒弟好看一些，才能叫好看。”


    “他有点丑了。”


    杨茂：“……”


    杨茂忿忿不平地嘟囔道：“人家说我去当男模能挣不少钱呢。”


    【？？？】


    【啊？？？大师兄丑？！！】


    【蛤？？？】


    【大师兄那种小帅哥都算丑，那我老公这种算什么？算□□吗？我天天身边睡了只□□？！】


    【噗哈哈哈！前面那位姐妹，你要笑死我吗？】


    【主播，相信我，大师兄的颜值在普通人里面已经算是非常少见了。】


    【可恶，主播持靓行凶，换成其他人说这种话，我一定骂得她狗血淋头！】


    ……


    【好奇，什么样的人在主播眼里算是好看？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例子？】


    【怎么？你要按照那个例子去整容吗？】


    看到弹幕上的问题，千阳愣了一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修长身影。


    千阳不假思索地点头，“有啊。”


    【谁？】


    【放个耳朵。】


    【让我看看，究竟什么样的颜值才能入得了主播的眼。】


    千阳解释道：“我老板的表哥，他应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即便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千阳依旧对那张脸记忆犹新。


    不止是他的脸，他的身体和气质都是最出类拔萃的。


    【青柠老板是谁啊？】


    【等我，我去查一查。】


    【方列？那个海归玩票的富二代？】


    【哦……他啊，之前看过他的直播，我只能说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


    千阳惊讶道：“……他长得好看？”


    【……主播，你。】


    【眼光多高啊？】


    【他属于长得乖，玩得花，适合当朋友，不适合谈恋爱。】


    【他表哥是谁？我越来越好奇了。】


    【到底长得多好看？】


    ……


    【方列直播时候提过他的表哥。】


    【卧槽……不会是宋云离吧？】


    【那个年轻董事长？】


    【妈耶，他长得很好看吗？】


    【你们不知道吗？他很早之前因为一张模糊照片爆上了热搜！】


    【世家出身，个人家产数百亿，身高187，名校毕业，学生时代就是风云人物，那些年欧美留学的国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他的名字！】


    听上去似乎相当厉害。


    千阳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千阳倒是越来越好奇，作为如此一个优秀的有钱人，他身上为何笼罩着那么浓郁的阴气？


    【那他应该结婚了吧？】


    【唉，这种男人肯定英年早婚了。】


    【没有！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至今没有成婚。】


    【听说他是性冷淡，女人光着身体爬到他床上，连人带床一起扔掉那种。】


    “有照片吗？我看看。”千阳道。


    【那张神照吗？我保存了！】


    【弹幕发不了，主播到评论区看吧，】


    【主播对他有兴趣？算了吧，那种人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


    【万一呢！我们主播差哪儿了！】


    【妈耶，万一泡到手里，这个组合我简直不敢想。】


    千阳切换到评论区，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处于一个昏暗的环境，周围人影绰绰，模糊不清。


    一个穿着深红色衬衣的男人坐在沙发上，颀长的双腿交叠，手里托着半杯红酒，手指洁白修长，倒映水光。


    他坐姿悠闲，身体倚着沙发，皮鞋泛着冷光，整个人无比松弛，却丝毫不失优雅。


    “他本人比照片至少好看四倍。”


    看完照片，千阳给出了中肯的回答。


    【卧槽……】


    【这张照片好绝啊。】


    【我第一次发现男人留长发这么好看。】


    【救命！爱、爱上了！】


    【我信了！我信了！这颜值太绝了！】


    【啊啊啊啊我相信主播说的话，他本人一定比照片更好看！】


    【呜呜呜一想到这样的男人这辈子也不可能谈到，我就好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爱这种氛围感！这种男人让我睡一晚上怎么了！】


    【姐妹们，这种男人根本没有空屌期。】


    ……


    【嘶！这话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好家伙……楼上这话也太糙了。】


    【只知道看外表，肤浅！】


    【癞蛤蟆，别叫。】


    【没事哒没事哒，这人是个性冷淡，对人类完全不感兴趣。】


    【那我就安心多了。】


    千阳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


    可惜了。


    ……等等。


    她不是可惜宋云离对人类不感兴趣。


    而是，这么好看一个人，再过不久就要“香消玉殒”了。


    要是寻常之事，千阳顺手救他一命也无妨。


    偏偏宋云离一身阴气，鬼怪都要避着他行走，若是寻常手段，哪怕千阳对他也束手无措。


    而且，他身上因果太重，贸然出手干预，恐怕千阳自己也无法轻易脱身。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蓝颜薄命”了。


    【唉~】


    【听到主播叹气了。】


    【哈哈哈主播算*了算了，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


    【他不行，你看看我呗，有车有房有存款。】


    【楼上滚远点儿，晦气。】


    千阳不想再提这种令人感到惋惜的事情，发现直播间观众五六万人，决定进行第一轮抽奖。


    与此同时，太行市郊区某座半山别墅内。


    方列窝在沙发上放声大笑，他捧着平板，摘下耳机，看向桌前安静用餐的宋云离，“哥，我们家那个主播在直播间夸你呢！她好像对你有兴趣！”


    宋云离抬起眸子，轻描淡写扫他一眼。


    方列一愣，脖子缩了缩，“哥，墓园那边……今天也要动工吗？”


    “嗯。”


    方列不知想到什么，抿起唇瓣，神情忐忑，问道：“哥，那个千阳好像很厉害，说不定她可以……”


    宋云离敛起眸色，放下刀叉，淡淡道：“没必要。”


    直播间开启了第一轮抽奖。


    【紧张！】


    【抽我抽我！】


    【啊啊啊啊啊来了！】


    【恭喜ID九九八十二的幸运观众获得本次连线大奖】


    一个卡通头像弹了出来，将屏幕一分为二，直接进入了连线。


    “咦？”一道稚嫩童音在直播间响起。


    画面轻微摇晃，掠过天花板和墙壁，落在了一张几岁儿童的脸上。


    “你是谁呀？”男孩鼓起肉嘟嘟的脸颊，疑惑地看着屏幕里的千阳。


    千阳神色一怔，“你是谁啊？”


    【噗哈哈哈！】


    【好可爱的小弟弟，EE亲亲！】


    【小迷糊蛋，快把手机还给家长。】


    【妈耶，好想戳一戳他的脸蛋。】


    【爸爸妈妈不在吗？那好吧，跟你爸妈说再见，跟叔叔回家吧。】


    ……


    男孩大概三四岁，奶声奶气地说：“我是暮暮，你是谁呀？”


    “我是千阳。”


    “你找我爸爸有事嘛？”暮暮问道。


    千阳道：“他在哪里？把手机还给爸爸好不好？”


    暮暮乖乖地点头，手机对他来说太重了，只好抵在胸口上，镜头正对着他的双层下巴，“姐姐，你等一下哦，爸爸在卫生间里。”


    “啊？”千阳神色怔住，“那还是算了……”


    “嗒嗒嗒”的脚步在直播间回荡，伴随着暮暮的呼吸声，他好像没有听见千阳说话，走到一扇门前，踮起脚就将门打开了。


    “乖儿砸，你在跟谁说话呢？”男人语调上扬，心情不错，听得出他拉屎顺畅。


    暮暮道：“爸爸，有一个姐姐找你。”


    “嗯？”男人语气疑惑。


    千阳默了默，“你先忙，我和暮暮聊吧。”


    直播间静默数秒，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卧槽！！！”


    “逆子！！！”


    “为父的脸面啊！！！”


    【噗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救命！主播先天直播圣体，太有节目效果了。】


    【上厕所居然不带手机！神人啊！】


    【《数万人在直播间听我拉屎》】


    【够了，你们放过他吧。】


    ……


    被逐出卫生间的暮暮捧着手机回到了客厅。


    “姐姐，爸爸在拉臭臭，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暮暮说道。


    千阳点头道：“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然后就结束了。”


    “嗯？什么问题都可以嘛？”暮暮好奇地问。


    千阳道：“嗯，你想知道什么？”


    暮暮嘟起嘴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姐姐，爸爸说我的小仓鼠去了另一个世界。”


    “嗯？”千阳耐心地倾听。


    暮暮难过地低下头，“可是，我好想它，它要走了我什么不和我说再见呢？”


    千阳道：“它还没有走，只是现在你看不见它。”


    暮暮抬起水汪汪的眸子，问道：“真的吗？”


    “嗯，它舍不得你，想和你说一声再见。”


    “它在哪里啊？”


    【想起了我小时候养过的仓鼠。】


    【主播在哄小孩子吗？好温柔啊。】


    【妈妈，妈妈，哄哄我吧！人家也只是两百个月大的孩子而已。】


    【前面请你麻溜地滚出去。】


    “它就在你的肩膀上。”千阳道。


    暮暮将手机立在茶几上，“在哪里？”


    “左边。”


    “这里嘛？”


    暮暮摸向自己的左肩，说道：“姐姐，什么都没有呀？”


    【乖乖小朋友，EE给你重新买一只吧？】


    【买一只也不是之前的鼠鼠了。】


    千阳想了想，说道：“你把左手伸出来。”


    “这样嘛？”暮暮伸出左手，摊开掌心。


    “嗯。”千阳微微点头，“然后，照我说的做，可以吗？”


    “嗯！我知道啦！”暮暮狠狠点了下头。


    “把眼睛闭上。”


    “好~”


    “屏住呼吸，我数十秒，再呼吸，知道了吗？”


    “知道啦！”


    【好听话的乖乖。】


    【啊啊啊这才是我想守护的祖国花朵啊！】


    【等等，主播不是在哄小孩开心吗？】


    【啊？？鼠鼠真的在吗？】


    【不是吧？】


    ……


    “十、九、八、七……”千阳缓缓开口，暮暮非常听话，闭着嘴巴，鼻子憋着一口气，胸膛挺起，脸颊都鼓了起来。


    “六、五、四……”


    暮暮憋得脸颊通红，愣是没有忍住没有呼吸。


    “三、二、一……好了，可以呼吸了。”千阳道。


    “呼！”暮暮重重松了口气，“好累哦。姐姐，我可以睁眼嘛？”


    “不可以。”


    千阳看着他伸在半空的手掌，问道：“你感觉到了吗？”


    “嗯……我的手手有一点痒。”暮暮诚恳地说。


    千阳道：“它从你的肩膀爬下来了，现在，它在你的手心里。”


    暮暮手指微微合拢，惊喜道：“姐姐，我好像摸到它了！”


    【卧槽？！】


    【真的假的？】


    【鼠鼠还在吗？】


    【这么乖的小朋友才不会撒谎。】


    【鼠鼠也舍不得小主人吧。】


    “它在和你道别，它马上就要走了。”千阳提醒道。


    暮暮呼吸变得急促，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呜……米鼠鼠，再见！你去另外一个世界，我也会想你的，千万不要忘记我！”


    “呜呜呜……我不想你走……”


    “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乖乖长大的！”


    【……我真是老了。】


    【不是，我怎么突然泪目了。】


    【想哭哭。】


    【小朋友对死亡还没有概念吧。】


    【米鼠鼠听得见吗？】


    暮暮啜泣一声，“姐姐，米鼠鼠是不是走了？”


    千阳颔首道：“对，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暮暮睁开红通通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嗡声道：“千阳姐姐，谢谢你，我以后不会忘记你和米鼠鼠的。”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结束第一位小粉丝的连线，千阳开启了第二轮抽奖。


    等待抽奖期间，弹幕都在讨论这件事。


    【鼠鼠因为舍不得主人，才会变成鬼魂吗？】


    【呜呜呜鼠鼠。】


    【鼠鼠可以投胎了！】


    【希望米鼠鼠来世可以投胎成人。】


    千阳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沉吟片刻，问道：“你们相信了？”


    【？？？】


    【嗯？？？】


    【什么意思？】


    【我靠？不是吧？】


    【艹……】


    千阳说道：“他应该没有养过宠物。”


    【啊？？？】


    【不是，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他不是都感觉到米鼠鼠了嘛？】


    【卧槽？我刚刚还哭了！】


    【把眼泪还给我！】


    千阳解释道：“他那么小，我只是哄哄他。他憋着气，手臂在空中伸了十几秒，肯定会发麻的。”


    【……】


    【服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九九八十二：【我来了我来了！大师！】


    九九八十二：【上周我一屁股坐烂了他的仓鼠玩具，怎么哄都没用，难过好几天了！买了新的玩具也说不是原来的米鼠鼠。】


    九九八十二：【感谢大师，总算把这小家伙糊弄过去了！】


    千阳挑起眉头，“原来如此。”


    【你敢耍老子？】


    【（微笑）微笑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警告。】


    【谁？！谁准你坐烂他的米鼠鼠！！！】


    【向米鼠鼠道歉！跟它说对不起！然后再向我道歉！】


    【啊啊啊气死我了，到底是谁真情实感为米鼠鼠落泪了？】


    【你数学好烂，我要举报你！】


    【我要把你拉屎的声音传遍全网络！】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任何事情都休想触动我的心！！！】


    方方列列：【涅妈。】


    管理员9958：【@方方列列老板！你怎么也在？】


    管理员9958：【@方方列列你不会因为米鼠鼠哭了吧？（羞羞）】


    方方列列：【？】


    第22章


    【方方列列退出直播间】


    【方方列列进入直播间】


    方方列列：【9958你死定了！】


    管理员9958：【ovo】


    【管理员9958奖金-1000】


    【管理员9958明天因左脚迈进公司被开除。】


    第二轮抽奖火热进行中。


    【叮——】


    【恭喜ID方方列列的幸运观众获得本次连线大奖！】


    【？】


    【有黑幕！】


    【绝对黑幕！】


    【我要举报平台暗箱操作！】


    方方列列的ID头像跳了出来,将屏幕一分为二。


    “嘶……”方列倒抽一口凉气，“真是不好意思呀。”


    “唉，我长得这么帅就算了,运气还这么好？要不，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们吧？”


    千阳：“……”


    不知道为什么,好想把他踢下去。


    【……】


    【狗东西。】


    【你大爷！】


    【气鼠我了！谁要你让啊？】


    【好欠打啊。】


    下一刻,方列打开了手机镜头。


    他顶着一头粉毛，斜躺在沙发上,臭屁地拨弄两下刘海，叹道：“既然你们不需要，为了不破坏游戏规则，我就勉为其难问一个问题好了。”


    【方方列列打赏主播千阳五个水果园】


    【我承认你的脸很帅，但是不影响我想钻进屏幕踹你两脚的心。】


    【你要知道，我第一次对一张帅脸不动心。】


    【我兄弟就是牛逼，我的账号在这里，你直接转我500。】


    【哥哥,他们都欺负你，不像我，我只会关心你赚这么多钱花得完吗？】


    千阳撇下嘴角,不情愿道：“你想问什么？”


    方列轻咳一声,不满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板,注意一下你的表情，OK？”


    “老板？老板好呀？”杨茂凑到屏幕前打起了招呼，“哇！老板，您今天真是光彩夺目,帅气逼人！”


    方列抬起下巴,“算你有眼光。”


    千阳嫌弃地看了眼自家徒弟,默默和他拉开了距离。


    【大师兄拍马屁一绝。】


    【天选牛马人啊！】


    【师父，快把他逐出师门，换我来当大师兄。】


    【楼上你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千阳点头，“我考虑一下。”


    “喂！师父，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方列眼神瞟向屏幕外，干咳两声，说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确实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千阳大师。”


    千阳颔首，问道：“什么事情？”


    方列压低声音：“我有一个朋友，他挖了他家的祖坟，请问他还有救吗？”


    【？】


    【好家伙。】


    【老板，你把你家祖坟挖了？】


    【卧槽！网上段子具象化了！】


    方列皱眉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千阳神色诧异，说道：“可否询问过先人的意见？”


    “没有。”


    “挖了几座？”


    “十九座。”


    千阳眉心微皱，说道：“挖一座已是大不韪，十九座……恶业怕是常人难以承担，必然祸及后代啊。”


    方列摆了下手，“那倒没事，他估计不会有后代了。”


    千阳问道：“听起来，他似乎知道自己必遭报应，他与家中何仇何怨？足以做到这种地步？”


    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暗流之下的规则。


    祖先为一支家族血脉的缔造者，作为传承者的后代既要享受他们的福泽，也要承担他们的恶果。


    坟墓乃是肉\身栖息之地，即便灵魂进入转生，依旧留下了福泽与恶果，受到后人信仰祭拜。若有不敬之处，后人自会因血脉传承者受到恶果反噬。


    偏偏他的朋友不是挖了一两座，而是有零有整的十九座，八成将这支家族血脉的坟墓全给掘了。


    究竟什么样的仇怨，才叫他不惜承担所有恶果，让这支家族血脉不得安宁？


    闻言，方列沉默下来。


    【气氛忽然变得好凝重。】


    【啊……挖十九座祖坟？你朋友找死啊！】


    【祖坟这玩意儿轻易挖不得。】


    【我们村里一户人家想建楼房，给祖坟迁了个位置，半个月后一家四口出车祸摔断了几条腿。他们都说祖先留情了，否则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方列沉默半晌，问道：“千阳大师，您能救他吗？”


    不知不觉，他的语气已经变得尊敬起来。


    千阳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他既然知道自己必遭报应，及时停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方列垂下眸子，语气几分唏嘘：“他不会停下来的。”


    千阳道：“做了恶事，就要顺应自然的规则，承担恶果。”


    方列眼睫轻轻颤动，似乎被她的话而触动，低声辩解：“可是，他没有错啊。”


    千阳说道：“他的对错，不能够由我们来评判。替我劝他一句，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


    方列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我劝不了他的。”


    【无论怎么说，挖自家祖坟也太过了。】


    【既然他不停手，那谁也救不了他。】


    【好奇，到底什么仇怨，明知道会遭报应，还要一意孤行。】


    【就算有仇有怨，不至于搅得整个家族不得安宁吧？】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方列问道：“千阳大师，他必死无疑吗？”


    千阳点头：“嗯，必死无疑。”


    “……谢谢。”


    得到她的回答，方列情绪肉眼可见地落了下去。


    匆匆两句场面话后，方列结束了连线。


    两轮抽奖结束，千阳和直播间观众聊了一些玄门忌讳，临近中午十二点，结束了上午的直播。


    “师父，他说得那个人，不会就是青柠真正的金主爸爸，他表哥、宋云离吧？”


    直播结束后，杨茂迫不及待地问道。


    千阳神情有些严肃，说道：“不清楚。”


    紧接着，千阳补充道：“如果他的朋友就是宋云离，他应该还隐瞒了一些事情，不是简简单单挖了祖坟。”


    闻言，杨茂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说来，宋云离的情况比他口中那位朋友还要严重一些？”


    千阳颔首道：“嗯。”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就连师妹都不敢靠近他。”


    千阳摇头，“不知道。”


    “师父，如果是你的话，你能救他吗？”


    千阳沉思数秒，说道：“非常手段，能。不过，我没有理由救他，就算他长得好看。”


    杨茂：“……”


    提到宋云离三句话不离好看二字，师父果真是个超级颜控！


    接下来一段时间，千阳依旧每天直播，通过打赏方式和粉丝进行连线，答疑解惑。


    直播间流量水涨船高，仿佛将所有平台玄学区的观众全部吸纳了过来，每一场直播的观看人数都在二十万以上，并且持续不断地上升，最高一天晚上甚至达到了四十万观看量！


    她的后台粉丝也突破了四十万，青柠直播APP更是霸榜周内下载量第一，平台知名度因为她得到了大大提升！


    平台顺势推出了其他区域的小主播，在外站有了不小的名气。


    如今青柠虽然比不上鲨鱼、小月亮等大神平台，也已一跃成为了中部的直播平台，引得不少外站小主播入驻，在社交平台讨论量炙手可热。


    千阳正式和青柠平台签约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其他平台便没有再询问过她。


    为了扩大知名度，杨茂在其他非直播的社交、视频平台为她注册了账号。


    杨茂专门负责为她打理账号，进行一些幕后工作。


    “师父，你在某站粉丝都比青柠直播高了。”杨茂捧着手机，不禁感叹道。


    千阳盘膝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广场刘阿姨送给她的那只特别会下蛋的大鹅。


    大鹅最近吃不下东西，精神萎靡不振，经常一只鹅孤零零地趴在厨房外的小阳台。


    千阳不以为意地回答：“是吗？”


    杨茂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问道：“师父，你在做什么？”


    千阳头也不抬地说：“我看一下它有什么问题。”


    杨茂随口道：“反正你不喜欢吃鹅蛋，干脆杀了吃吧。”


    千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杨茂面露疑惑。


    “为师不是普通人，灵气充盈，气运强盛。”


    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夸自己，杨茂摸了摸鼻尖，“师父，然后呢？”


    “活物在我身边待得太久，容易生出灵智，这时候杀它，可能会形成恶业。”


    千阳翻来覆去检查大鹅的身体，没检查出什么缘由，不由叹息一声，嘀咕道：“心理出毛病了？”


    生出灵智，不能杀它吃肉，那不就是养了一只宠物吗？


    杨茂若有所思地说：“师父，你说它是不是整天待在厨房那边的小阳台，精神抑郁了？”


    “精神抑郁？”千阳抬起头来，神情困惑，“那怎么办？给它听心经吗？”


    杨茂道：“我听他们说，有一些宠物就是要每天带它出去透透气才行。”


    “哦……”千阳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我以前养过宠物，它们好像每天都会在山里打猎。”


    “师父，我们带它出去走走吧。”


    “行。”


    杨茂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根牵引绳，穿在了大鹅身上。


    “走吧。”


    焉了吧唧的大鹅一出门就来了精神，“嗒嗒嗒”地跑到路边草地上，欢快地吃起了虫子，一个眼神都懒得甩给千阳两人。


    杨茂牵着绳子，脚尖轻轻踢了它一下，大鹅动作一顿，斜他一眼，发出一声“鹅”，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杨茂看乐了，“它还真是闷着了。”


    来往路人纷纷朝他们投来新奇的目光，毕竟很少有人养一只大鹅作为宠物。


    “徒弟，那边有烤肠，你想吃吗？”千阳看着不远处滋滋冒油光的路边摊，咽了口唾沫。


    “想吃！”


    千阳噔噔噔就跑过去了。


    下山之后，千阳最喜欢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美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过后，他们带着大鹅在附近散步，来到了一所高中。


    杨茂说道：“我妹妹杨微就在这里上学。”


    说起来，千阳一直没有问他关于家里的事情。


    “你的其他亲人呢？”


    认识这么久以来，千阳几乎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妹妹。


    杨茂神色微怔，旋即玩笑道：“师父，你不是能算出来嘛？”


    千阳摇头道：“我不会轻易为身边的人算命。”


    杨茂沉默数秒，说道：“我们父母早亡，借宿在叔叔家。”


    “我上大学之后，就和杨微跑出了。”


    关于其中的细节，杨茂并没有多说。


    千阳自然也不会追问。


    只是，父母早亡的兄妹俩借宿在他人家中，其中辛酸大抵可以想到。


    否则，杨茂也不会和妹妹独自生活在这里。


    他们并没有打扰杨微，在学校门口转了两圈就回去了。


    途中，杨茂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杨微离开家里的时候，还在上初中。我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两个人就留在太行市了。”


    千阳颔首道：“那你岂不是过得很辛苦？”


    杨茂笑了笑，说道：“其实还好啦！那时候遇到了一个室友，家里挺有钱的，开了几家蛋糕店，我和杨微有空就会过去帮忙。在他的帮助下勉强坚持过来了，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闻言，千阳点了点头，“那就好。”


    “杨微小时候比较调皮，跟我出来之后，性格收敛了很多。不过，我们在这里没有亲人，学校里一些同学会因此看不起她，久而久之，关系就恶化了。”


    “其实在遇到师父之前，杨微每个周末都会来我这里，所以家里有一些她的衣服。”


    千阳了然道：“原来如此，房子的事情看得怎么样了？”


    杨茂道：“目前还没有特别合适的。”


    “好吧。”


    大抵能够说出这些事的机会不多，杨茂有些滔滔不绝了。


    “我本来打算大学毕业之后，找到一份好工作，把她接出来。但是，现在大环境不好，我了解过本专业和专业以外的所有工作，那些好工作基本上过不了实习期就会被涮下来……我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担心杨微一个人在这边被人欺负。”杨茂说出来的语气十分轻松，就是不知道他当时的心境如何。


    想必，应该十分煎熬吧。


    千阳侧头看了看他，发现他虽然在笑，故作轻松，眼底却蒙着一层淡淡的苦涩。


    千阳脚步停顿下来，杨茂比她高一些，她抬起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没关系，现在你有师父了。”


    杨茂愣了一下，立刻将头埋下，仿佛刻意掩饰什么，鼻翼微微颤动，“别摸我的头嘛，都乱了。”


    “哦……”千阳把手收了回来，“这两天你去把房子定好，然后把杨微接过来吧。”


    “好。”


    杨茂经营账号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加上曾经自学过剪辑，更是得心应手。


    千阳每天直播的同时，他就在四处看房子，终于在第二周看中了一套四居室，位置不错，装修挺好，周围交通也方便，每个月房租才两千块钱出头，就付了定金，下一周再搬过去。


    至于价格为什么这么低，千阳没有多问。


    杨茂觉得没问题，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杨茂还有其他的打算。


    “师父，我最近接到一个还不错的工作机会，想去试一下。”


    这天晚上，杨茂特别郑重地对她说。


    千阳问道：“不是不想出去工作吗？”


    杨茂正色道：“有您在我就不用着急找工作，但是运营账号不需要花费所有时间，下一周杨微就不住校了，总不能让您养着我们两个人。这个工作机会挺好的，工资不错，工作时间也合适，我想去试一试。”


    杨茂羞赧地笑了一下，“师父，我其实很需要一份合适的工作。”


    千阳对此倒没什么看法，杨茂不工作一直跟在她身边学习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看他提起这份工作，双眼放光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比较喜欢，千阳没有说什么，反正随时都可以学习。


    第二天，杨茂换上正装，将自己捯饬一番，兴高采烈地出去面试了。


    直播时，观众还主动问起了他。


    【大师兄呢？这两天怎么看不见他。】


    【竟然有点想念大师兄的脸。】


    千阳解释道：“他这两天在看房子，这个屋子我们住不下。”


    【换房子啦？】


    【我们大师兄睡了一个月沙发，好委屈哦。】


    【到时候新房直播给我们康康。】


    【房子定下来了嘛？】


    千阳道：“定下来了，租了一个四居室，下一周搬过去。”


    【四居室？你们两个人住四个房间啊？】


    【睡得下嘛？睡不下我可以过来和你们一起睡（星星眼）】


    【喂！你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为什么租四居室啊？】


    “我徒弟有一个妹妹，过两天搬过来。至于剩下一间房，给他师妹了。”


    【？？？】


    【师妹？？】


    【不是，二师弟都轮不上我了？】


    【师妹是谁啊？怎么不出来打声招呼？】


    【草！大师兄他凭什么？和三个小姐姐住在一个屋子里？】


    千阳道：“……她怕生。”


    【等等……二师妹不会是鬼妹妹吧？】


    【对啊！还有鬼妹妹。】


    【不儿，你们租房单独给鬼妹妹租一间？】


    【妈耶，好有爱的师门。】


    千阳眉心凝了一下，义正辞严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的身边不可能有小鬼，绝对不、可、能！记住了吗？”


    【行行行记住了！】


    【行行行没有、没有好吧？】


    【（口嫌体正直）】


    【算了，别拆穿人家。】


    【面子嘛！给你就是了！】


    ……


    【房子定下来了，大师兄今天怎么不在？】


    千阳说道：“他出去面试了。”


    【嗯？今天周末，也有公司面试吗？】


    【大师兄还要找工作啊？是我我就抱师父大腿了。】


    千阳没有继续和他们互动聊天，开启了今天的直播连线。


    上午直播结束时，杨茂仍然没有回来。


    中午千阳自己热了剩饭，午休一个半小时后，千阳开启了第二轮直播。


    【主播下午好！】


    【哈哈哈今天中午刷帖子，青肆掉了快十万粉丝，直播间流量也只剩两三万了。】


    【笑死我了，他的粉丝现在不敢叫了。】


    【爽死了！】


    ……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玄学区主播基本都不敢提千阳了。】


    【千阳一句话让青肆掉这么多粉丝，其他主播根本不敢扯上关系吧。】


    【主播太能拉仇恨了，私底下好多双眼睛盯着呢。】


    【主播火得太快了，反向带动了整个平台的发展，业内那些人眼睛怕是红得滴血了。】


    【主播，你最近小心一些，树大招风啊。】


    千阳瞄了眼弹幕，并未放在心上。


    到了傍晚，直播间热度居高不下，大家很喜欢千阳分享的玄学小技巧。


    【主播，大师兄学习通灵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


    【我看了一些通灵教程，想自学试一试。】


    千阳回答道：“我不清楚，等他回来问问他吧。”


    【大师兄还没回来吗？晚上七点了！】


    【什么面试这么久？】


    【他在做什么啊？】


    【一整天没看见他，还有点不习惯。】


    千阳看了眼窗外天色，太阳早就下山，天空暗沉。


    实际上，下午睡醒后，千阳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是她用来直播的手机没有其他社交软件，自己平常出门也不带手机，从来没有和杨茂电话联系过，通讯录只有一个杨茂早就停用的号码，她联系不到杨茂。


    她联系不上杨茂，更加联系不上其他人。


    杨茂临走前跟她说过，可能会耽搁一些时间，只是没想到会耽搁那么久，到晚上都没回家。


    【这么久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卧槽！最近眼红主播流量的可不止一两个，千万别是……】


    千阳皱紧了眉头，她说不能轻易给身边的人算命不是客套话。


    杨茂是她的徒弟，代表她已经成为了他因果一部分，轻易出手恐怕会有所偏差，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对千阳自己倒是没什么影响，对杨茂的影响就不可谓不大了。


    杨茂这么久没回家，的确有些反常。


    “咚咚——”


    “咚咚咚——”


    直播间讨论得热烈，千阳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那人敲得很用力，敲门声相当急促，已经称得上在拍门了。


    【大师兄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千阳从沙发上坐起来，摇头道：“不是他。”


    【卧槽？！】


    【敲门声听着来者不善啊！】


    【主播千万不要开门！】


    【好吓人啊！】


    千阳没有理会直播间观众的担忧，拿着手机慢慢走到了门后。


    听气息，门外应该只有一个人。


    除非对方手里拿着“真理”，基本不可能伤到千阳。


    千阳拧开门锁，敲门声戛然而止。


    “哥……”


    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简单的外套，气喘吁吁，见到门开后，立刻松了口气。


    “你是谁？”


    发现开门的人不是杨茂，女孩顿时脸色一变，神色重新变得焦急起来，“我哥呢？杨茂呢？他在哪里？！”


    千阳抓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缩紧，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瞬间被推到了顶峰。


    “杨微？”


    女孩愣了一下，“你知道我？我哥呢？他今天出去面试，下午就完全联系不上了！他在家里吗？”


    千阳绷紧唇线，“他还没回来。”


    杨微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顾不上千阳，一头扎进房间，四处搜寻起来。


    “哥！”


    “哥？！”


    她将整个屋子找了一遍，最后六神无主地站在客厅，眼睛通红，“你联系上我哥了吗？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把你手机给我。”千阳沉声道。


    杨微将攥得滚烫的手机交给她，颤声道：“你就是千阳师父？哥哥提起过你，你很厉害，能不能联系上他啊？”


    千阳将直播的手机丢给她，说道：“我能找到他，你先别慌，替我拿着。”


    “好……”


    【卧槽……】


    【大师兄不会真出事了吧？】


    【补药啊！】


    千阳查看聊天记录，杨微一边补充道：“他昨天很高兴，说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我担心他被人骗了，让他一直和我保持联系，可是下午三点钟之后，他就再也不回我的消息，打电话还关机，彻底联系不上了。”


    “他、他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杨微慌张得快哭了，手指不住地发抖。


    “这是他面试的地址？”千阳将手机翻转过来，上面显示了一个地址，就在太行市。


    杨微忙不迭点头，“对、对！这是哥发过来的地址！”


    聊天记录中，杨茂说自己面试的过程十分顺利。


    紧接着，杨微询问了一些细节，就没有再得到过回复。


    【深林公邸？】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太行市最豪华的私人住宅。】


    【什么面试需要在这里进行？】


    【卧槽？！好吓人。】


    杨微看见了直播间的弹幕，一把抓住千阳的手，脸色异常难看，说道：“这好像是私人住宅！哥哥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面试？”


    千阳脸色沉得可怕，说道：“过去看看。”


    “好！”


    【太行本地人应该都知道，住在深林公邸的人非富即贵。】


    【这份面试大师兄是怎么得到的？】


    【或许可以在招聘平台上找一下线索。】


    【千万不要出事啊！】


    【三点过后就没回消息，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千阳挎上自己的布袋，将手机还给杨微，让她打车立刻前往深林公邸。


    “前几天有人突然联系了杨茂，是通过直播间了解到他，觉得他非常适合那份工作，所以主动和他取得联系。”千阳沉声*道。


    【卧槽……】


    【住在那种地方，主动联系大师兄面试？无论怎么想都极其不正常啊。】


    【八成有人故意针对主播，把大师兄骗过去了。】


    【可以报警吗？】


    【不行，他是成年人，失联时间四个小时，警察一般不会出警。】


    【而且没有证据证明他遇到了人身安全。】


    【那岂不是只能自己找过去了？】


    ……


    或许直播间观众能提供一些帮助，千阳并没有直接切断直播。


    两人匆匆下了楼，坐上出租车，前往深林公邸。


    千阳让杨微拿着手机，从布袋里翻出问天盘，然而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轻易动用。


    或许事情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而且他跟在千阳身边那么久，问天盘可能因此受到干扰，反而容易出错。


    一路上，杨微身体不停地发抖，俨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千阳除了脸色难看一些，情绪还算镇定。


    “其他事情我无法断言，至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杨微红着眼睛，“……我哥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嗯，他不会有事。”


    【呜呜呜大师兄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怀疑主播被某人报复了。】


    【之前刀锋楼的事情？主播一下子说出了其中奥秘。】


    【可是没有带去什么负面影响，那些有钱人知道刀锋楼的人运气会越来越好，肯定挤破头想住进去，价格应该炒得更高才对。】


    【不会是那个什么傻逼青肆吧？这几天他掉了很多粉丝。】


    【他有什么资格报复？不是他先撩者贱吗？】


    ……


    【可能真的是他！】


    【平常这时候他都在直播，今天刚好不在！】


    联想近期发生的种种，突如其来找上门的好工作，实在太蹊跷了，毋庸置疑，和千阳的直播脱不了干系。


    杨茂失联大概也不是巧合、误会，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自然是引千阳上钩。


    那就是说，背后的始作俑者，此时此时就在看着她的直播。


    “找我有事？”千阳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镜头，一向平和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厉色，“我在前往深林公邸的路上，有什么事情我们当面再谈。”


    “不过，你最好保证杨茂毫发无损，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个人就在直播间吗？】


    【背后的人针对千阳，肯定会在和直播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好恶心，讨厌这种背后使小动作的人。】


    【无论这个人是不是青肆，我都觉得恶心。】


    ……


    【服了，主播为什么这么高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知道吗？甚至连累身边的人。】


    【如果大师兄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信你以后睡得着觉。】


    【emmm有点本事，一点不懂得藏拙，到处树敌。】


    “你们有病吧？这不是坏人的错吗？他们骗了我哥啊……”杨微害怕得浑身发抖，却看不过到弹幕指责千阳的人。


    【9494.】


    【弹幕伪人真多，受害者有罪论吗？】


    【有预谋的坏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避免的。】


    【不懂就问，主播做了什么败坏道德事情吗？别人主动招惹她、给她惹麻烦，她应该装作不知道，吃哑巴亏吗？】


    【一些人纯粹就是废物，自己习惯当软柿子，还不能让别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千阳并不关心直播间观众的言论。


    不清楚杨茂现在情况如何，但是她可以肯定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有一个问题，深林公邸毕竟是太行市最豪华的私人住宅，安保一定非常严格，据说那里的安保人员可以合法持枪，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啊。】


    【啊啊啊那怎么办？总不能硬闯啊。】


    杨微看见弹幕，不禁担忧道：“千阳师父，我们可能根本进不去……”


    千阳眼神晦暗不明，“我自有办法。”


    【补药硬闯啊！】


    【那里的安保射杀了你也只能算正当防卫！】


    【玄学在真理面前不管用啊！】


    【到底哪个傻逼绑架了大师兄！】


    ……


    方方列列：【深林公邸？好熟悉的名字。】


    【卧槽？！】


    【老板来了？】


    【对了！老板不是太行市的富二代吗？说不定他在深林公邸有房产！】


    【老板老板老板深林公邸你进得去吗？】


    【帅气逼人的大老板！】


    方方列列：【连线？】


    千阳接过手机，直接邀请方列进入连线。


    “深林公邸你进得去？”千阳问道。


    虽然千阳有办法能够进去，但是需要剑走偏锋。


    方列坐在办公椅上，粉色脑袋点了两下，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深林公邸那块地是我表哥的资产，他前段时间正好搬过去了，今天应该在家。”


    杨微紧张地看着千阳，不敢轻易插话。


    千阳道：“麻烦你联系他一下，我要进去一趟，马上就到了。”


    方列努嘴道：“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方列用另一部手机拨通了宋云离的电话。


    电话响起半分钟，终于被人接通了。


    “有事？”


    冷淡的两个字从电话里传来。


    “哥，你在深林公邸吗？”方列直奔主题道。


    “嗯。”宋云离应道。


    “是这样，千阳大师她徒弟在深林公邸面试后失联了，想托您找一下……她马上就到了……咳咳……您、您应该会给这个面子吧？”说到最后，方列明显有些心虚了。


    “宋先生你好，我是千阳，我徒弟在深林公邸失联了，麻烦你让我们进去。”千阳道。


    宋云离沉默数秒，问道：“他什么时间进入深林公邸？”


    千阳看了杨微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答道：“上午十点左右……他进去之前给我发过消息。”


    “嗯。”宋云离语气淡淡，“我让管家在门口接应，到了跟他进来。”


    “多谢。”千阳道。


    “不必。”


    宋云离没再说话，主动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千阳两人抵达了深林公邸，果然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管家。


    “千阳大师？”


    “嗯。”


    “请跟我来。”


    “麻烦了。”


    千阳两人一前一后跟在管家身后进入了深林公邸，大门两侧果然站着几名身强体壮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腰间都还挂着枪套。


    路过保镖面前时，他们犀利的目光在千阳二人身上巡视一圈，却并未将她们拦下。


    深林公邸像是一个大园林，绿化十分完善。


    茂密树丛坐落于道路两旁，路灯阴影洒在地上，风声沙沙作响。


    管家将两人带到一座中式宅邸前，示意二人跟上去。


    来到一间敞开的屋子，千阳首先注意到了墙上悬挂着一把制作精美的弓箭。


    宋云离穿着衬衣，坐在木桌前，直接将电脑屏幕转到千阳二人面前。


    宋云离道：“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只有三个人进入深林公邸。”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几段监控视频。


    进来之前千阳已经关闭了直播，便没有顾忌地上前查看。


    “这是我哥！”杨微一眼就看到了监控视频中的杨茂。


    宋云离抿唇，修长手指挪动鼠标，点开了那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杨茂穿着那身正装被人带进了深林公邸的大门。


    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将他夹前中间，杨茂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停与旁人交谈着什么，脸上赔着笑，卑躬屈膝。


    路过一处树荫，杨茂猛地推开两人，转身跑向了大门。然而那两人训练有素，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他，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再用力往后一拧，杨茂表情肉眼可见地痛苦起来，


    紧接着，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杨茂走进了一座宅邸。


    “哥……”


    看完监控，杨微脸色煞白。


    千阳绷紧唇线，脸色阴沉得可怕。


    或许在走进这里之前，杨茂都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对于举目无亲的他来说，遇到千阳之前，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是他最大的执念。


    得到这个面试机会，他真的很开心，为此准备了很久，特意穿上了自己最贵的衣服。


    他们却那样地对待他。


    让他的满心欢喜落了空。


    这样欺骗的行为，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行为，傲慢的行为……


    这是千阳平生最讨厌的事情。


    第23章


    夜晚,不知名的虫子在树梢鸣叫。


    乌云笼罩在夜空，冷风瑟瑟吹来，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深林公邸12号宅邸中,三四个人坐在古色古香的大厅，鱼缸冒着水花,几条品种金贵的鱼类在其中畅游,玻璃倒映室内明亮的灯光。


    “他怎么说？”其中一位道士装扮的老者捋着胡须问道。


    另一人道：“不肯松口，无论说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老者眯起眼睛,神情肃穆，“他虽不清楚千阳|具体来历，千阳对他却未有戒心。放他回去，继续在千阳身边打探消息……此人尚有用处。”


    另一人道：“大师，千阳来历不明，身怀绝技就罢了，出手就是问天盘这等不俗之物。甚至可以通过短短几句交谈，将您的独门绝技公之于众,她若非正统出身，怕是一个扰乱玄门的心腹大患啊！”


    老者道：“老夫纵横玄门多年，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的能人异士,此人不得不防。”


    这时,一位年轻面孔的男子担忧道：“师父,千阳此人绝非良善之辈，我们这回怕是触了她的逆鳞，到时如何收场啊？”


    “而且，任凭威胁杨茂都不肯吐露和她相关的秘密,看样子也不会为我们所用……网上似乎已经猜到和我有关,日后我如何立足？”


    老者冷哼一声,“心胸狭隘！为师此番不过为了试探出她几分本事，是否扰乱玄门，危害他人。你在网上已经丢尽为师的脸面，日后在外人面前，不许泄露你我师徒二人的关系。”


    年轻男人抿唇，眼神透露不甘，却不敢反驳，低下头道：“是……”


    “咻——”


    就在此时，利器穿透疾风，撕裂空间的声音传来。


    房中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一道狭长黑影破窗而入，“铮”的一声扎进墙壁，足足没入了半截，足以证明这根箭矢来势汹汹！


    “箭？”年轻男人惊呼一声。


    老者脸色微变，沉声道：“她来了。”


    “咻！”


    然而，话音未落，第二根箭矢已然破窗而入，径直射向了老者的肩膀。


    “师父！”年轻男人震惊喊道。


    老者不躲不避，伸出右手堪堪抓住了射向自己的箭矢，巨大冲击力磨破了他掌心的皮肤，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踹开，门栓从中断裂，木屑落了满地。


    灰尘散去，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女子出现在门前，她手持一把玉色长弓，神情凌厉，独自一人却仿佛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我哥呢！”


    她身后站着一位尚未成年的少女，怀里抱着一把箭筒。


    老者神色不改，随手丢掉箭矢，目光掠过千阳手里的弓箭，赞赏道：“一把出色的弓箭，就应该搭配一位出色的弓箭手。”


    “小姑娘，你箭术不错。”


    “轮得到你多嘴？”千阳犀利的目光在屋内巡视一圈，“我徒弟呢？”


    老者笑道：“放心，你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你的徒弟我们自会款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聊，我捡个东西。”管家猫着腰进了屋子，分别捡起地上和扎进墙壁的箭矢，仔仔细细擦拭上面的灰尘，一脸小心。


    房中那位中年男人越过千阳，看向不紧不慢走在最后的宋云离。


    “宋先生，您怎么来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怎么劳烦宋先生亲自走一趟呢。”男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宋云离对剑拔弩张的情形视而不见，目光掠过千阳手里的弓箭，说道：“借出了一样东西，我只是确保它完好无损地还回来。”


    男人忙道：“几位不必如此紧张，杨先生在其他房间休息，待离开时，他自然也会毫发无伤地出现。”


    “毫发无伤？是吗。”千阳抬起眸子，眼神直勾勾，“倘若他身上与出门时有半点不同，几位……可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放心、放心，我们好吃好喝待着他，自然不会让他出现任何差池。”


    老者一边擦拭手里的鲜血，一边笑道：“请。”


    宋云离并不打算参与他们之间的纠葛，进入房间后，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手肘抵着茶桌，看向了窗外。


    管家则是抱着两根箭矢，不停擦拭上面的灰尘，看得出他很宝贝这个东西。


    千阳则立于屋檐之下，手持玉弓，冷眼扫视屋中几人。


    “请？”千阳冷笑一声，“诸位如此大费周章，一个‘请’字尽可抵消？让我坐在此处，心平气和地同你们喝茶、说话？”


    老者瞳孔微眯，“你想如何？”


    千阳眼底尽是压不住的阴沉，“诸位想同我说话，不应该拿出诚意、付出代价？”


    屋中几人脸色皆是沉了几分。


    千阳接着说：“若是诸位没有诚心，有什么资格与我同坐、同聊？”


    “大师，您误会了，我们确确实实带着诚意找到了您徒弟，只是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若是有冒犯到您的地方，我在这里给您道个歉，对不住了。”男人堆着一脸假笑，对千阳说道。


    千阳侧眸看向他，猛地踹起脚边的椅子，“哐当”一声朝男人砸了过去。


    这时，老者一掌击飞身旁的桌子，截住了飞向男人的椅子，两个东西在半空产生撞击，“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小娃娃，行事不要太过嚣张？”


    千阳嘴角上扬，一手持弓负于身后，一手并拢双指立于胸前，她嘴唇翕动，眼底挥之不去的阴翳，盯着一脸惶恐的男人。


    “休要胡来！”老者似是有所察觉，猛然起身，掐指做诀，意欲将其打断。


    千阳双指一翻，一阵无形气浪朝老者扑了过去，老者如遭雷击，连忙掐诀隔档，谁知气浪来势汹汹，重击在他胸口，身体猛然一个倒退，跌坐在椅子上。


    老者不由地捂住胸口，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千阳，双目大睁，“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男人只觉心口一阵剧痛，脸上顿时褪去颜色，汗如雨下。


    “大师……救我……救我……”男人声音嘶哑地求救。


    千阳放下右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老者，“小娃娃？第一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老东西，如今玄门尽是你这种废物？连我一招都挡不住？”


    “如此无用之人，胆敢对我的徒弟动手？”


    千阳说得掷地有声，莫说其他人听到此话为之一震，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杨微都有了几分畏惧之色。


    男人捂着心口已然瘫软在了椅子上，苍白的唇瓣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者万万没有想到，此人体内真气如此浑厚，哪怕是他也逾越不得分毫，今日怕是惹上一个大人物了！


    老者来不及擦去唇边鲜血，强撑身体站了起来。


    他面色凝重，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千阳大师，我等愚昧无知，冒犯了大师和您的徒弟，请您看在徒弟并无大碍的份上，绕他一命吧！”


    见千阳始终无动于衷，老者心一横，竟弯曲双腿，半跪下来。


    “大师，百爪穿心咒寻常人经受不住啊！”老者沉声道。


    “经受不住？与我何干。”千阳冷眼看着他，“他今日即便死在这里又如何？何以为与我有关？”


    老者眉心一震，俯首道：“大师，今日之事却是我们咎由自取。您可还记得刀锋楼气运之眼一事？”


    千阳俯视于他，不做言语。


    老者牙关一紧，回头看了一眼痛苦不堪的男人，知道事情应该不能够在隐瞒了。


    “大师，实不相瞒，气运之眼之事，正是在下的手笔。此法为祖上流传而来，如今悉知此法之人，应当只有在下一位，那日大师竟一字不差将在下的独门秘技宣之于众，在下一时糊涂，不得办法与您见面询问清楚，只好出此下策！没想到冒犯您和杨先生，让您勃然大怒。”


    “在下有一宝物，名唤血墨，大师理应知晓此物何其珍贵，在下愿将此物奉上，希望大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让我徒弟出来。”千阳应答，只是让他们把杨茂带出来，“另外，还有那两个带他进来的人，一并带过来。”


    “是。”老者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立刻示意下面的人去办。


    千阳依旧没有落座，亦没有解开男人的身上的百爪穿心咒，老者自是只能保持半跪的姿势，不敢擅自有所动作。


    “气运之眼一法，因何失传？”千阳问道。


    此法原本记录在一本《山海外传》的书中。


    相传，《山海外传》与《山海经》同出一脉。《山海经》记述了数千年前存在于世界上的人文、地理以及一些神话传说，而《山海外传》则是记述了玄门最完善的玄法、咒术和有名的玄门异士。


    没想到如今玄门，竟然已经成为了他人的独门秘技。


    老者领教到她的威力，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说：“此法原是记载在《山海外传》之中。”


    “只可惜，在数百年前，玄门分崩离析，唯一一本《山海外传》被各大玄门门派撕毁瓜分，经历这么多年的时代变迁，如今恐怕只剩下了一些残片，许多玄法咒术已经永久地失传了。”


    “我门先祖便是手握气运之眼这枚残片之人。只是，如今玄门没落，后继无人，此法独独只剩我一人知晓。”


    “因此，大师您将此法宣之于众时，我才会如此行事，其意只在引您来此地，一探您的深浅，却不知是我等他太过愚昧，小看了大师。”


    千阳皱起眉头，数百年前被玄门瓜分的《山海外传》并未失传，她幼时曾日日修炼、学习。


    老者接着说：“大师既知晓此法，表明当年被撕毁瓜分的《山海外传》并未失传。倘若《山海外传》再度现世，玄门必定能够再现当年辉煌。”


    并且，能够独自拥有《山海外传》，这世上岂能有做不到的事情？


    老者正是忌惮这一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探究出千阳的身份。


    “《山海外转》？”


    这时，一直游离在话题之外的宋云离忽然开了口。


    “据说，上面记载着肉白骨生死人之法？”


    千阳转头看了看他，说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不可以强行改变。”


    宋云离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说道：“有道理。”


    老者见她脸色稍有缓和，问道：“大师，此书……”


    千阳斜睨他一眼，发出一声嗤笑，“这本书并非在百年前失传，而是在十三年前。”


    “什么？”老者震惊道。


    “我七岁那年，亲手烧毁了世界上最后一本《山海外传》。”


    老者如遭雷击，“为什么？”


    “为什么？此书现世，必会引得玄门大乱。而且书中记载的玄术咒语，会严重破坏自然秩序，在我熟读此书后，就一把火烧了。”


    看着老者青白的脸，千阳不无恶意地说：“不过，书中万法我已了然于胸，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


    老者喃喃看着她，她已悉知书中万法？如今玄门之中……不，如今天下间，还有谁能奈她何呢？


    他们真是阴差阳错给自己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我等愚昧，还请大师见谅！”


    千阳却是直接掠过他和身体瘫软的男人，看向屋内僵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个人。


    那人是一张年轻面孔，只可惜面无人色，在千阳看过来时，身体竟是无法克制地打了个抖。


    青肆万万没有想到，连师父都奈何不了她，只能伏低做小，下跪求饶，自己一个人成不了气候，只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抱拳半跪在她面前。


    “在下青肆，千阳大师，先前多有得罪，今日在这里青肆向您道歉，只希望您能网开一面，不与我们一般见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敢针对于您，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


    千阳嗤笑一声，“本来在此之前，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我这个人不记仇，但是有仇必报，我对你做的事情，都是你罪有应得。”


    青肆垂首道：“千阳大师，是我学艺不精，给大师添了麻烦，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还请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我一般计较。”


    千阳冷冷看着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茶杯，手腕一转，茶杯脱手而去，重重打在了青肆膝盖处。


    青肆痛呼一声，支起的膝盖一弯，双腿跪在了地上。


    “这样才算有诚意。今日之事，你需亲自向我徒弟道歉，记住现在的姿势，我要分毫不差。”


    青肆疼得冷汗直冒，哑声应道：“是。今日之事我一定当面同他道歉，还请大师宽宏大量。”


    “以及，承诺给他的工作机会，我希望你们不要食言。”千阳道。


    老者说道：“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食言。”


    千阳斜了他一眼，“血墨。”


    千阳当然不会便宜了他，血墨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老者不敢耽误，忙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双手呈了上来。


    千阳自然地接过，收进了布包中。


    “那他……老者瞥了眼身中穿心咒的男人，试探道。


    “我不会要他的命，平白脏了我的手。”


    老者不免松了口气，“是。”


    不一会儿，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走了进来。


    “老板，您找我们有事儿啊？”其中一位保镖说道。


    千阳两人没看到杨茂与他们一起，脸色顿时一变。


    老者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厉声问道：“那位杨先生呢？怎么没有将他请过来？”


    那位保镖说：“那小子被我们揍了一顿，晕过去了。”


    老者脸色微变，猛地站了起来，怒道：“荒唐！谁让你们对他动手了？”


    保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以为意道：“放心吧老板，我们有分寸，折了一条胳膊，没有见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住口！谁、谁让你们动手的？”老者看了眼脸色愈发阴沉的千阳，怒不可遏道。


    “啪！”杨微顿时怒起，将怀里的箭筒重重朝保镖砸了过去，“谁让你打我哥的？！”


    保镖睁大眼睛，脸上戾气横生，“你找死？”


    杨微这个小丫头，面对身材魁梧的男人，脸上竟然没有任何畏惧之色，搬起地上的椅子，朝他们砸了过去，一边骂道：“狗东西，你们凭什么打我哥？！”


    保镖彻底被她激怒了，双手捏成拳头，抬腿朝她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千阳猛地一掌拍在茶桌上，坚固的桌子立刻从中裂成两半，随着一声脆响，桌上东西齐刷刷摔在了地上。


    屋内众人被这一幕震慑住了，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将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老者反应过来，立刻对两位保镖喊道：“谁让你们擅自动手？杨先生是我们的贵客，打了他，你们自然就得受回来。”


    两人鼓起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老者。


    千阳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桌子腿，扔给杨微，说道：“给我打，打到解气为止。”


    杨微愣了一下，接过桌子腿，看向千阳的眼神中隐隐带上崇拜，她活动一下胳膊，回头看着两位保镖，举起桌腿子，狠狠朝两人打了过去，一边骂道：“让你打我哥！让你打我哥！”


    老者也没有闲着，讨好地对千阳说：“千阳大师，这事儿是我手下办事不力，您放心，我一定严惩他们。杨先生若是出了问题，在下愿将身家性命赔给他，这会儿还请您稍等片刻，我立刻让医生去查看他的伤势。”


    千阳好不容易消下来的火气，立刻又被点燃了。


    跪在一旁的青肆噤若寒蝉，只感觉胸口一凉，紧接着，钻心之痒便袭了上来。


    “师父……师父……救我……”青肆慢慢瘫倒在地上，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老者仅是看他一眼，就知道千阳已经迁怒于他了，只是如此情形之下，他也不好开口求饶。


    只好马不停蹄让人请了医生查看杨茂的伤势，片刻后就得到回复，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


    杨微这小丫头和她哥不太一样，胆子大、下手狠，把两人打得头破血流，才堪堪收手，还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让你打我哥！活该！”


    两位保镖倒还站着，就是红着一双眼睛，敢怒不敢言，气得肺都要炸了。


    杨微扔掉桌子腿，重新回到千阳身边，“大师，我打够了。”


    千阳颔首道：“去看看你哥吧。”


    杨微没有直接离开，她站在千阳面前，像只开了荤的狼崽子，锐利眼神看向房中所有人，“你一个人……”


    千阳道：“我没事，去吧。”


    杨微和管家一起前往查看杨茂的情况，老者也让两位保镖下去了，免得让千阳越看越生气。


    “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千阳低眸看向地上三人，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法治社会不能轻易伤人，但是，千阳有一千个、一万个办法，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下任何痕迹。


    老者鬓角汗水直流，点头道：“当然、当然、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不多时，杨微重新回了房间，对千阳道：“老大，我哥没什么大碍，胳膊已经接回去了，医生说等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嗯。”千阳脸色终于得到了缓和，她看向老者，并未解开另外两人身上的百爪穿心咒，“两个时辰后，此咒自会解开，就当是给他们的教训。至于你，看在你一把骨头的份上，我不对你做什么。”


    老者不敢讨价换件，点头道：“您说的是。”


    这时，期间几乎从未言语的宋云离终于站起身来。


    他懒懒目光看向千阳，说道：“千阳大师，既然其他事情已经解决，就来谈一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千阳待他还是有几分温和颜色，她手持玉弓走到宋云离面前，“宋先生，多谢你借于我此物。”


    这把玉弓倒是不错，弓柄为玉质，手感温凉细腻，外观精美清透，箭矢亦是由上乘材料制成，怕是价值不菲。


    管家自觉地伸出双手，准备接过玉弓。


    就在千阳即将把弓放进他掌心时，忽听掌中一声脆响，她神色微怔，清晰地感觉到玉弓在她手中裂成了两半。


    千阳：“？”


    她要举报这弓碰瓷！


    在场几人皆察觉到了这件事，管家立刻把手收回去，说道：“千阳大师，请您把手摊开。”


    千阳面无表情地把弓翻过来，摊开掌心，果然已经从中裂成了两半。


    什么破东西？轻轻捏了几下就碎了？


    不过，此物在她手中损坏，宋先生好心借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抵赖。


    千阳道：“宋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赔偿你一模一样的玉弓。”


    宋云离倒是轻描淡写扫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管家道：“……大师，这把玉弓世上只有一把。”


    听到这话，千阳不免愧疚，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照价赔偿你。”


    管家道：“弓柄、箭矢、箭筒为一套，缺一不可。七年前宋先生在纽约拍卖会买下的，价值2.9亿……美金。”


    在场众人听到他的话全部吓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千阳手里损毁的玉弓。


    难怪从进来之后，管家就是一副既心疼又无奈的模样。


    不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说借就借啊？！


    杨微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想起自己碰过那个宝贝疙瘩，还用它砸了保镖，心里就一阵后怕。


    “哦。”千阳平静地点了下头。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她怎么能这么冷静？2.9亿美金她都完全不放在眼里？


    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历？家庭背景竟然如此雄厚？


    “票据家里还留着，您看……支票还是直接转账？”管家说道。


    千阳坦率地说：“我现在拿不出来，宽限我一些时日吧。”


    宋云离微微点头，似乎也没有怀疑过千阳是否给得出2.9亿美金，语气平淡：“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


    “好的。”


    千阳和宋云离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他就带着管家和残缺的玉弓离开了。


    临走前，管家特意对千阳说：“把钱汇过来之后，我们会将东西送到大师手中。”


    “好的，多谢。”千阳真诚地回答。


    等他离开后，众人依旧呆呆地看着傻傻的千阳。


    千阳目送宋云离的背影离开，不由在心里感叹，宋云离真是一个好人，弄坏了他的东西，也不着急让她赔偿。


    前往杨茂所在的房间，路过月下庭院，远远看到两个人坐在台阶上。


    “嘶……轻点儿。”


    “那贱丫头真虎，净挑有骨头的地方打。”


    “小心别被我逮到机会，我一定弄死她！”


    杨微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俩人是谁了。


    她黑着脸，咬了咬牙，懊悔自己怎么没再多打几下。


    “嘶！让你轻点儿！”


    “你说，那个什么大师，会不会给咱俩下诅咒？”


    “下诅咒？什么诅咒？”


    “我刷到过她的直播，听说特别神奇，咱俩给那小子一顿胖揍，她不会为了报仇，在桌子腿下了什么诅咒吧？比如，不得好死什么的？”


    “草！不至于吧？要不是那小子还手，咱也不至于给他胳膊弄折啊！他不是自己活该？以后我要是再遇到他们兄妹俩，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收拾……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


    两人身形一僵，慢慢回过头来。


    “千阳大师啊？”


    两人脸色骤变，心中对她还是有所畏惧。


    “我们*没有、没有说什么……”


    千阳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不知悔改。”


    千阳没有做什么，带着杨微离开了。


    走出几步路后，身后传来了惊呼声。


    原本好端端坐着的两人，竟同时感觉呼吸困难，全身蔓延起了一股奇痒，逐渐朝胸口汇聚了过去。


    “饶命……”


    “大师饶命啊……”


    来到房间门口，两人发现杨茂已经醒了。


    他左手吊在胸前，暂时不能用力，正用另一只手艰难地吃东西。


    “哥！你醒了！”杨微立刻冲进了房间，“你吓死我了！”


    杨茂抬头看向二人，身上衣服皱皱巴巴，还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有一些青紫痕迹，幸好不是很严重。


    看见两人，杨茂露出笑来，“师父。”


    杨微仔仔细细打量他一圈，确认他身上没有其他伤势，才终于放下心来。


    “怎么样？”千阳道。


    杨茂讪笑道：“我没事……不好意思啊师父，给你添麻烦了。”


    “我……我太笨了。怎么会有人觉得我有能力，主动给我介绍工作呢？给出的条件那么好，还在这种全是有钱人的地方面试，我应该早点察觉到不对劲才是，害你为我费心了，师父。”


    杨微原本打算一定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让他长一长记性。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对哥哥说这些话呢？


    哥哥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为了她，为了给她交学费，为了带她搬出来……她连累了哥哥，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指责哥哥的人。


    千阳一时无言，只是看着出来一趟就变得灰头土脸的徒弟，心情十分复杂。


    “不是你的错，坏人那么多，谁能未卜先知呢。”千阳叹息道。


    杨茂低下头，紧紧绷着唇线，像是极力忍耐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滴眼泪从脸颊滚落下来。


    “哥……”杨微看着在她面前几乎从来没有哭过的哥哥，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师父，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工作……我被人骗了……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太笨了。”


    “哥……哥……”


    杨微抱着她哥的肩膀，小声啜泣，“对不起……哥哥……我对不起你……”


    看着哭作一团的两人，千阳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杨茂这些年为了照顾年幼的妹妹，应该顶着不少的压力。


    即使千阳说过让他可以不用工作，他也不可能真的完全依靠千阳，因为他不止是他一个人，他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


    所以，决定带杨微搬出来之后，私底下他其实一直在找工作。


    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把身上的担子卸下去。


    千阳往前走了两步，像师父小时候抱着她的姿势，将杨茂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徒弟，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哭吗？”千阳放轻声音，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当他发现自己其实可以依靠别人的时候，才会像你这样哭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的身体并不宽厚，杨茂却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甚至，比母亲怀里更要温柔。


    即使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怀抱。


    “徒弟，师父永远不会怪你，哪怕你真的做错了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杨茂浑身像泄了力气，哽咽声逐渐放大，似乎要将这些年吃的苦头全部宣泄出来。


    没有人知道带着妹妹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他，心里承受着多大的苦楚和压力。


    千阳只是清楚一点，最初开始引起她注意的，就是杨茂身上异于常人的怨气。


    杨茂哭得凶，杨微比他哭得更凶，兄妹俩像在比赛似的，千阳无奈极了，道袍都被他们哭湿了。


    好在没过多久，杨茂就渐渐缓了过来。


    他松开手，表情有些不自然，鼻翼一耸一耸，脸上还挂着泪。


    他回头瞪了杨微一眼，“你哭什么？”


    杨微泪眼婆娑地说：“我心里难受嘛！”


    “师父，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杨茂道。


    见两人情绪稳定下来，千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什么？”千阳道。


    杨茂道：“我知道自己不是那么聪明、有慧根的人，当时你救了我，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呢？千家需要的弟子应该不是我这种心怀怨气的普通人。”


    千阳沉默下来，没有立刻回答。


    倘若将慧根挑选弟子的首要条件，千阳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杨茂纳入门中。


    他的确不是最佳的人选，更遑论他是千阳收的第一个徒弟。


    思虑良久，见杨茂没有放弃的打算，千阳有了些无奈。


    “因为，除了我，谁都救不了你。”千阳叹息道。


    “什么……”杨茂怔愣地看着她。


    千阳道：“你怨气实在太重了，就算躲过当日那一劫，也会在七天内死于非命。唯一可以破局的，只有拜我为师。”


    杨茂想象过无数可能，却完全没有想到，师父是为了救他，才会收他为徒。


    “最初带你学习心经，就是为了安抚你的怨气。”


    “这样吗……”


    “扑通”一声，杨微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千阳大师，谢谢你救了我哥，谢谢你愿意收我哥为徒，以后当牛做马我一定报答你！”说完，杨微重重朝她磕了两个头。


    “杨微……”杨茂怔愣道。


    “千阳大师，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和我哥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身边，你就是我们兄妹俩最大的恩人！”


    千阳将她搀扶起来，“行了，我知道了。”


    为防两人继续煽情下去，千阳说道：“直播间那些观众都很担心你，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安心吧。”


    “好……”


    千阳打开了直播，将镜头聚焦在杨茂身上。


    【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了！担心死我了！】


    【大师兄没事吧？】


    【我擦！谁！谁？！谁打伤了大师兄帅气的脸庞！】


    【妈嘟，是不是青肆那个大傻逼？老子要去私信骂他！】


    【大师兄胳膊怎么了？】


    【大师兄是不是哭了？眼睛好红啊。】


    ……


    守在直播间的观众一下子涌了出来。


    杨茂有些不好意思，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说道：“大家放心，我没什么事情，发生了一点误会，已经全部解决了。”


    “我的手没什么事，修养两天就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以后不准再这样！担心死了。】


    【妹妹今天也吓坏了。】


    【你小子好福气（咬牙）】


    【可恶！到底是谁干的。】


    ……


    千阳并不打算将具体情况告诉直播间观众。


    杨茂和直播间观众聊了一会儿，情绪明显有所好转。


    这时，杨微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千阳师父，2.9亿美金不是一个小数目，你的钱够赔吗？你放心，就算你不够，我和哥哥也会帮你的。”


    听到这话，杨茂好奇地问：“什么2.9亿？”


    千阳解释道：“我不小心弄坏了一把弓箭，宋先生在什么拍卖会买的，价值2.9亿美金。”


    杨茂愣了一下，瞳孔逐渐放大，惊声道：“多少钱？！”


    “2.9亿美金啊。宋先生真是个好人，答应宽限我们一些时间，我已经决定好了，签约费先还一部分，剩下的钱我做直播和兼职摆摊，几年内应该能够还完。”


    她现在直播一天的收入就有几万块，偶尔还会突破十万，达到几十万。再加上卜卦算命的摊子，再加上签约费，五六年应该能够还完。


    【？？？】


    【啊？？？】


    【等等……多少钱？！！】


    【2.9亿？？美金？？】


    【什么破东西这么贵？！！！】


    【疯了吧？？】


    看着直播间飞快刷新的弹幕，千阳解释道：“那是一把玉质弓箭，做工非常精美，价格自然不菲。”


    在自己手里损坏的，就算暂时赔不起，千阳肯定也是要赔的。


    听完她的一番话，杨茂瞳孔巨震，颤声问道：“师父，你知道2.9亿美金，换算成人民币，多少钱吗？”


    千阳微微一怔，疑惑道：“美金和人民币……有什么区别？”


    第24章


    看着身边僵直的两个人,千阳歪了下脑袋。


    杨茂两人一个生无可恋，一个目瞪口呆。


    “怎么了？”千阳狐疑道。


    【……】


    【完蛋，我们主播刚下山不清楚汇率。】


    【有点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天呐……2.9亿人民币我可能几辈子都挣不到,2.9亿美金……要不我还是直接投胎吧！】


    杨茂面如土色，喉咙像堵着一块石头,艰难地说：“1美金,等于7.2152元人民币。”


    千阳神色微怔，面露迷茫,“不、不一样吗？”


    杨茂倒抽一口凉气，说道：“2.9亿美金，约等于21亿人民币。”


    千阳忽然被这个天大的数字砸懵了。


    21亿人民币……她五年签约费才五千七百万，她这辈子不吃不喝也绝对还不完啊！


    【我的妈耶。】


    【同情。】


    【什么破玩意儿？价值二十一亿人民币？】


    【啊啊啊啊啊啊拍卖会上的东西价格不好说。】


    千阳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笔庞大的赔偿金，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数目。


    这么贵重的东西，宋云离为什么要借给她？！


    不、不对，借了别人东西，她为什么不能小心一些？


    二十一亿……这些钱怎么赔得上啊！


    “徒弟……”千阳欲哭无泪地看向杨茂,“怎么办啊？”


    这么多钱，就算把他们仨卖了，也赔不起啊！


    “师父……”杨茂面如人色,唇瓣颤抖,“你、你放心,我们、我们一起承担……不就是、不就是二十一亿，我、我、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一定能够还得上……”


    杨茂说话已经开始哆哆嗦嗦了。


    杨微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二十一亿人民币一把弓箭,别说亲眼见过,吹牛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千阳师父,你、你救了我哥，我们一定、一定会和你一起，渡、渡、渡过难关。”


    【患难见真情啊。】


    【恕我直言，你俩的作用就跟我的资产和某云、某化腾资产加起来就是亚洲首富一样。】


    【不是，你们真的相信那把弓值二十一亿？】


    【主播不会被坑了吧？】


    “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


    “千阳大师，宋先生让人把票据和鉴定书送过来了，让您一并带回去。”


    千阳：“……”


    “唉。”千阳叹息一声，嘟囔道，“看来，命中早已注定，我和宋云离……缘分不浅啊。”


    杨茂：“？”


    杨微：“？？”


    【？？？】


    【主播你终于疯了？】


    【原来一个人在压力过大的情况下，真的会瞬间疯魔。】


    【补药啊！还有机会，主播补药发疯啊！】


    【……擦，那位数百亿家产的宋董事长？那完蛋了，他真买得起2.9亿美金的古董。】


    千阳默然不语。


    虽然她隐隐感觉到了，宋云离与她有不解之缘。


    啊……当然不是单纯因为他合眼缘。


    但是，她目前并没有什么打算。


    虽然他长得好，身材好，气质好，家里有钱，还死得早，千阳仍然不打算与他扯上关系。毕竟，宋云离如果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出手相助。


    当天晚上，千阳三人回了家。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决定立刻搬进新房子，暂时停止了直播。


    那之后，千阳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


    搬到新房后，千阳主动联系了宋云离，约他见一面。


    宋云离没有拒绝，只是告诉她今天行程很满，只有晚上六点到七点半有空。


    千阳答应下来，问他要了地址，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她早早就独自过去了。


    期间，她打开直播，混起了时长。


    【嗯？今天户外直播？】


    【这几天主播没怎么直播，我好无聊。】


    【这会儿干什么？】


    千阳道：“我在外面散步，今天没什么直播内容，和大家聊聊天，混一下时长。”


    【混时长说得这么明目张胆！】


    【不怕青柠扣你全勤啊？】


    【话说，这俩天大师兄干什么去了？从深林公邸回来之后，他就没再露过面了。】


    【好久没看到他，还有点不习惯呢。】


    “他最近在上班，五点半才下班呢。”


    【嗯？？】


    【大师兄找到工作了？】


    【哇！恭喜恭喜！】


    【妹妹呢？她好像和你们搬到一起住了。】


    千阳无奈道：“她今天放假，在面包店里兼职。”


    “他们好像觉得我要破产了，打算多挣一点，替我分摊压力，明明我都说了，赔偿金的事情不需要他们操心。”


    【对……赔偿金的事儿，我差点忘了。】


    【主播，你找到搞钱的办法了？】


    【千万别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会举报你！】


    【这年头到底什么人能够轻轻松松搞到二十一亿？】


    【犯罪嫌疑人。】


    【……谢谢你。】


    千阳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她和宋云离约好的时间。


    千阳嘀咕道：“应该没问题吧。”


    时间来到了傍晚六点，千阳结束直播，坐在咖啡厅里等候。


    不多时，马路对面走来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


    他的外型实在太过显眼，来来往往的路人无法克制地用余光观察着他，偏偏他像是游离在环境之外，眼里总是蒙着一层淡漠，仿佛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宋云离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千阳将位置选在一个窗边角落，位置逼仄，宋云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弯曲抵着桌腿，姿势看起来不太舒服。


    他修长手指扯了下领带，看向千阳，说道：“我时间不多，有什么事情请你直说。”


    “哦……哦。”千阳有些晃神，勉强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咖啡厅桌子并不大，两人面对面坐着，千阳第一次这么清晰直观地感受到美颜暴击。


    咖啡厅中，他们一个穿得像上流社会的精英，一个穿得像刚下山的道士，组合相当奇怪，不少客人暗中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先生，你相信命运吗？”千阳开口问道。


    宋云离看着桌上散发热气的咖啡杯，眉眼被薄薄烟雾遮盖，像山水画里的黛青。


    下一刻，他抬起眸子，直勾勾看向了千阳。


    “……什么？”宋云离道。


    千阳感觉自己从他声音里听到了一些不明其意地轻笑。


    宋云离屈起双腿，大腿将西装裤布料绷紧，仿佛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紧致的肌肉。


    宋云离模样雌雄难辨，身材并不是柔弱纤瘦那一类型，除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实际上他的身形要比普通男人精壮一些。


    这种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千阳感觉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和路上随便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没有两样。


    “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们两个非常有缘。说不定几年之后，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十分亲近。”


    “噗……”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是一个不认识的客人。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这种方式搭讪？


    宋云离脸上神情并没有变化，既没有讥讽与嘲弄，也没有开心或愉悦。


    准确来说，千阳的话像一颗石头砸进了深渊，没有听见一丁点回响。


    宋云离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宋云离波澜不惊地说：“是吗？真遗憾，我应该活不过明年。”


    他果然对自己的状况了如指掌。


    千阳顿时眼睛一亮，朝他比出两根手指，说道：“二十五亿，我救你！”


    数额不多不少，正好比她的赔偿金多四亿。


    宋云离动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要救我？”


    “是。”千阳郑重地点头，“不过，有条件。”


    宋云离抿起薄唇，仿佛在思索什么，“说来听听。”


    “倘若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能帮你延续几年寿命，而且极有可能你会遭到报应，不得好死，来世永不为人。”


    最好，他没有做那些事情。


    可是，听了她的话，宋云离反而笑了一声。


    “二十五亿，换来几年寿命？”宋云离嘴角上扬，笑容无端显得冰冷，“值了。”


    千阳神色微怔，“什么？”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对方讨价还价的准备。


    甚至已经在心里降低到了二十一亿。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我不需要你救我，我只要这几年时间。”宋云离道。


    这个人他并不求生啊。


    那为什么……


    千阳拧了拧眉头，挖了自家十九座祖坟，这些还不足够吗？他要做的事情，难道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完成？


    到底为什么，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你到底要做什么？”千阳疑惑道。


    宋云离显然不会回答她，只是说：“千阳大师，我答应你的条件，明日会将东西送到你手里。你也要践行承诺，替我延长寿命。”


    “好。”


    反正解决了一桩烦恼事，关于他的事情，千阳知道也可，不知道也可。


    而且，至少目前为止，宋云离手上并未沾染过活人鲜血。


    他的行径……大概率和那些死人有关。


    第25章


    和宋云离分开后,千阳独自步行前往地铁站。


    下山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搞懂了怎么搭乘交通工具。


    寻思这会儿杨茂已经下班了，千阳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深林公邸那件事之后,她就保存了杨茂的联系方式，出行也将手机带在身边。


    “徒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千阳语气轻松雀跃。


    “怎么了？彩票中了二十亿？”杨茂张口说道。


    这段时间杨茂精神状态不太好,秦舒怡夜里不睡觉四处乱晃，说他半夜做梦都在念叨怎么发大财。


    千阳笑道：“差不多,赔偿金的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杨茂拔高声音，语气充满不可思议。


    “对啊，解决了。”


    “不会吧？怎么解决的？”杨茂震惊道。


    千阳解释道：“我答应为他延长几年寿命，抵了二十一亿赔偿金，还倒给我四亿。”


    “……”杨茂沉默片刻，声音并不见得轻松几分，“师父，你之前不是说,被他的事情牵扯进去，你自己也不能轻易脱身吗？”


    “嗯。”千阳应了一声，“他阴气太重,本来应该灾厄缠身,大概有人帮他暂时躲了过去。不过,持续不了一年，他必死无疑。”


    “那你……要怎么帮他延长寿命？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杨茂问道。


    “影响嘛……我向来气运强盛，只是延续几年寿命，基本没有影响。”


    “真的？”


    “当然。不过,倘若他要安度余生,只能委屈我,与他结成正缘，方能抵消。”


    “结成正缘？”杨茂疑惑道。


    “就是……将他的命盘与我绑在一起，以我的阳气，消他的阴气；以我的功德，抵他的恶绩。”


    “噢……”杨茂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脱不了身，是这个意思！”


    “那他岂不是要……”


    “不过，只是延长几年寿命，不需那么麻烦。我可以用一个类似的方法，不会让自己无法脱身。”


    “他……不要命了？”杨茂唏嘘不已，“二十五亿，只换几年时间？”


    千阳不以为意道：“他求生欲不高，而且，如果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不会真的牺牲自己。”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师父我不会破产，你和杨微不用那么紧张了。”


    杨茂语气轻松了些，“对您没有影响就行了。”


    “嗯，你们还是沉不住气，这一点多跟你师妹学学。”


    杨茂吐槽道：“师妹？她一只鬼，当然觉得没关系，她还觉得做鬼挺好的呢！”


    了却一桩心事，千阳回去的步伐轻松了不少。


    她终于算是守住了自己的钱包。


    晚上回家，千阳和直播间观众也分享了这件事。


    不过，宋云离毕竟不算公众人物，千阳没有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只是说自己已经合法、合理地解决赔偿金。


    第二天，千阳照常前往附近天桥下。


    “来了来了！千阳小师傅终于来了！”


    “小师傅，我把场地腾出来了，咱们打两套拳吧！”


    “嘿嘿，跟着小师傅打了几天，我胳膊不酸腿也不疼了！”


    千阳的名气已经在天桥附近传开了，每天早上七点钟，这些老头儿老太太准时出现在广场上，等着她一起强身健体。


    “好，我先带你们打两套。”千阳放下布袋，走到众人前方，带领他们一起打拳。


    “观众朋友大家好，现在是首都时间早上七点过十分，我们来到了太行市分也区老头街的红联广场。”


    这时，几名摄像和记者当着镜头介绍起了所在地。


    千阳专注于打拳，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反倒身后那些老头儿老太太一个个昂首挺胸，神情肃穆，动作整齐划一，打出了从未有过的气势。


    “最近我们电视台接到一些投稿，声称家里的老人连续一个月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经常从家里带走一些粮食，大米、蔬菜、鸡蛋、腊肉等等。出去之后，汗流浃背地回来，东西也全部不翼而飞。”


    “并且在家里就像中了邪似的，天天听什么咒语，嘴里经常念叨=一位大师，仿佛进入了什么非法组织。”


    “太行电视台接到投稿后，立刻打算一探究竟，来到了事发地，老头街的红联广场。”


    说完，记者走出镜头，为观众展示红联广场上的情况。


    只见，偌大广场上，左右前后间隔1.5米的距离站满了人，正在整齐划一地跟着一位小道士打拳。


    那个场面堪比武侠剧的门派弟子晨练。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应该可以看到，红联广场上竟然出现了一群训练有素的老年人，正在和一位小师傅锻炼打拳。”


    记者惊奇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非法组织？让记者带大家深入了解一下。”


    镜头不断推近，掠过了广场的所有人，最后停在了一身道袍的千阳身上。


    “观众朋友们，这位小师傅应该就是老人家经常念叨的大师了，让我们一探究竟吧。”


    “咦？这位小师傅，怎么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呢？”记者疑惑地说。


    千阳打完两套拳，将双手平放于胸前，呼出一口气，收了动作，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谁知睁开眼，一个黑乎乎的摄像机几乎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千阳疑惑地看着对方。


    “这位小师傅，请问您带这些老人家在做什么？”记者举着话筒来到了她面前。


    “打拳啊。”千阳皱起眉头，很难看出来吗？


    “这段时间，您每天早上都会和老人家一起打拳吗？”


    “是，怎么了？”千阳不解道。


    “那么请问，除了打拳，你有没有收老人家什么东西？”


    “鸡蛋？”千阳神色诧异，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是太行市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我们接到投稿，疑似红联广场出现了非法组织，骗取老人家财物，进行洗脑。”


    “非法组织？”千阳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你去问问其他人吧。”


    记者：“……”


    “那么，请问你和这些老人在做什么呢？”


    “打拳，看不出来吗？”


    与此同时，一位打完拳的大妈在镜头旁接起了电话。


    “喂？”


    大妈打开了扩音，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妈，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以后早上不许去红联广场！”


    “哎呀！我安全得很，没有进什么邪\教组织！我们这个小师傅厉害得很嘞，和那些骗子不一样，你就别操心了！”


    “妈！我看你是被人洗脑了！”


    “我晓得！那些发鸡蛋的都是骗子，小师傅不是啊！你刘姨那个腿经常抽筋不是？就是她给治好的！”大妈苦口婆心地说。


    千阳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指了指自己，对记者说道：“我？非法组织？”


    记者总觉得她有几分面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懵懂点了下头，说道：“对啊……”


    千阳：“……”


    大妈还在和女儿通电话，被训得不耐烦了，说道：“哎呀！太行电视台在这儿直播，你自己打开电视看一下，就知道我在干什么了！”


    “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整天神神叨叨在做什么！”女儿道。


    大妈一步站到千阳身边，说道：“小师傅，你等一下，我女儿要看看我们在做什么。”


    “哦……”


    千阳稍微有点自闭。


    她每天早上兢兢业业跟上班似的教这些老人家锻炼身体，结果被其他人当成非法组织头头了。


    非法组织……从名字就能听出来，这玩意儿要坐牢的。


    “妈，我已经打开电视了。”女儿在电话那端语重心长地说，“妈，那位千阳大师都说过了，这些东西不能乱信，可能会影响自己气运，你怎么还听人家胡说八道呢？”


    千阳愣了两秒，感觉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妈，你看！你身边那个小道士，年纪那么小，怎么可能会……”


    忽然，女儿声音弱了下去，传来一道震惊的抽气声。


    大妈尚未察觉，转头问道：“小师傅，我之前听刘姐叫你什么来着？怎么这么耳熟……”


    “啊！！！”


    电话中响起一声尖叫。


    “千阳大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卧槽！我想起来了！”记者露出一个醍醐灌顶的表情，“你是千阳大师！”


    千阳：“？”


    “妈、妈！你站着别动！你等我一下！”女儿在电话里激动地说。


    “啊？你来干啥？”


    “我、我来看看千阳大师啊！”


    千阳并不觉得开心。


    她耷拉肩膀，感觉非常挫败。


    非法组织的头头一定会被抓起来，关进局子里。


    听说只要进了局子，她这辈子就毁了。


    难道教大爷大妈锻炼身体、算算命，合情合理收一点报酬，就已经违法了吗？


    她之前还说自己不会触犯法律呢。


    “千阳大师，我看过您的直播！您太厉害了！”记者惊喜地说。


    千阳抬头看他一眼，闷闷不乐地说：“你们不是说不知者无罪？我不知道这是非法活动，大不了我以后不来这边了。”


    她不想进局子，也不想和警察同志发生冲突。


    早知道就不贪这么一点算命卜卦的钱了。


    “啊……”


    “小师傅？！”大妈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不行啊！你不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什么？！千阳大师明天不过来了？！”


    “怎么搞的？你们谁欺负千阳大师了？！”


    “那几个电视台的，非说我们小师傅进行非法活动！”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从事非法活动了？”


    “小师傅带我们打拳，教我们强身健体，怎么就犯法了？”


    记者和摄像师两脸懵逼。


    本来不像非法组织，你们维护得这么凶，倒有那么一点像了。


    杨茂正在上班，忽然感觉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


    他转身钻进厕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后台私信一分钟增加了上百条。


    【大师兄！你怎么回事！我们师父受委屈了！】


    【大师兄快看！我们师父好可怜！】


    【（怒）到底是谁举报主播经营非法组织！】


    【笑死我了，吓得主播以为自己要进局子了！】


    杨茂一脸疑惑地点开私信中的一条视频。


    看到了千阳被采访的全过程，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是被老人子女当成骗子了。


    视频最后，记者当着几十位老人家和摄像机面前，郑重其事地说：“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记者已经深入了解老头街红联广场的具体情况，并不存在诈骗、洗脑、非法组织等违法行为。老人家只是在跟着一位德高望重的师傅练习打拳，强身健体，并不存在任何欺骗现象。”


    “小师傅？你要回家了吗？”


    “您明天还来吗？”


    “您明天一定要来啊！”


    “千阳大师，我们明天还在这里等你！”


    记者瞟了眼镜头外，语速忽然变快了：“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今天外采节目到此为止，咱们明天再会。”


    说完，导播还没来得及切开画面，他已经将话筒扔给摄像师，三步并做两步消失在了镜头中。


    “千阳大师！！！稍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杨茂无奈地笑了一下，料想应该没有其他事情，就关上手机回到工位上了。


    傍晚，下班回到家，千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自闭。


    “师父？”杨茂打开客厅灯光，看见千阳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千阳抬眼朝他看去，开口便道：“徒弟，我今天早上差点被抓了。”


    杨茂没想到她还惦记着早上的事情，放下背包，说道：“电视台和老人子女误会了，你别放在心上。”


    千阳抿唇说：“晚上吃什么？”


    “红烧排骨怎么样？让杨微回来给你带两根烤肠？”


    “嗯。”


    饭后，千阳打开了直播。


    白天她心不在焉，播了三个小时就下播了。


    【主播晚上好！】


    【怎么回事？感觉情绪还没缓过来？】


    【哎呀！守法公民被误会，不开心了吧？】


    千阳堂堂千家唯一继承人，被人当成诈骗犯在电视机面前公开处刑，无论怎么说，有点太伤自尊心了。


    【啊啊啊啊！】


    【千阳大师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我妈天天往广场跑，最近还神神叨叨，加上您之前说不可以乱信，所以我才……】


    千阳没想到多日前的回旋镖会扎在她自己身上。


    【啊啊啊啊！我爸口中的小师傅竟然是千阳大师！】


    【大师，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绝对、绝对不是骗子！】


    【我爸十几年风湿这段时间*都没有发作了，他天天在家里夸你。】


    【呜呜呜老年人骗局太多了，我们只是担心老人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啊！】


    【还说呢！我妈担心您明天不过来，回家就给我一顿臭骂。】


    千阳道：“我明天会过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大师，您放心，我们相信您！】


    千阳心情明显好转一些，嘟囔道：“吓我一大跳呢。”


    【哈哈哈哈！】


    【主播也会害怕啊？】


    【妈耶，连鬼都不怕。】


    “那不一样，犯法是要坐牢的。”千阳认真地说。


    既然下了山，她自然就要遵守法律法规。


    回头就让杨茂买几本法典回来，她一定不要再做法盲！


    【好奇，主播天天早上在做什么。】


    【主播不考虑进行一次户外直播吗？】


    【广场上的大爷大妈平常不看直播吧？怎么这么信任千阳呢。】


    【主播！明天早上户外直播吧！】


    千阳思考半晌，点头道：“可以。”


    杨茂道：“正好我明天上午没什么工作，师父，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


    千阳提醒道：“明天早上直播提前两个小时，七点准时开播。”


    翌日，千阳起床时，杨微正好赶去上早自习。


    “姐姐，早上好。”杨微揉着眼睛打了声招呼。


    虽然杨茂百般不愿听她这么称呼千阳，总觉得自己吃了亏，奈何对着千阳这么一张年轻靓丽的脸，也喊不出更合适的称呼，就只能作罢。


    “你哥呢？”千阳问道。


    “舒怡去喊他了。”杨微说道。


    和他哥哥性格不同，杨微并不害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几乎一瞬间就接受了这间屋子里存在着一个她看不见的秦舒怡。


    而且，在某些方面，杨微比他这个哥哥靠谱不少。


    不多时，杨茂睡眼惺忪起了床，草草收拾后和千阳一起出门了。


    季节已经入冬，太阳刚冒了个头，冷风瑟瑟，吹在脸上和刀片一样。


    “师父，你每天这么早出门，不冷吗？”杨茂冻得鼻涕直流，鼻尖通红。


    千阳还是那身灰扑扑的道袍，随口道：“不冷啊，凉快。”


    “厉害。”杨茂竖了个大拇指，立刻把手缩进袖子里。


    步行来到红联广场，朦朦胧胧晨雾中，已经能够看到不少大爷大妈的身影。


    他们活动了一下身体，全部脱了外套坐在一旁休息，和裹得严严实实的杨茂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师傅，您来了？”


    “千阳大师，早上好。我自己泡了点儿咸菜，味道可好了，我给您装了两罐子，您回头下饭吃啊。”


    千阳点头道：“好的，谢谢。”


    自从发现千阳不爱收那些贵重的东西，反而对食物特别感兴趣，大爷大妈就经常塞一些蔬菜粮食给她。


    作为每天陪他们打拳的小小酬劳，千阳就不会拒绝了。


    千阳把手机交给杨茂，让他开启了直播。


    【啊啊啊啊草！】


    【高中毕业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在六点多起床。】


    【好冷……不想离开被窝。】


    【千阳！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整个小区断网了，我蹲在小区门口蹭网看直播！】


    【嘶……这么冷的天儿，楼上那位你是真爱。】


    ……


    千阳和大家打了声招呼，“早上好，我已经到广场了。”


    【哇！广场上好多人啊！】


    【笑鼠了！我听说住在附近好多子女知道主播教大爷大妈锻炼身体后，一大早就把叔叔阿姨叫起来送到广场去了。】


    【啊哈哈！我刷到了！说是让他们体验一下当年天不亮就要被迫上学的感受。】


    【跟着主播锻炼身体大家才放心吧？要不是离得远，我也想把我爸弄过去。】


    没聊两句，千阳就去前面和其他人一起打拳了。


    杨茂同样是第一次和千阳来到广场，一边举着手机直播，一边好奇地张望。


    “今天来的人好像格外多啊。”杨茂看着人满为患的广场，不禁感叹道。


    【（小声）我在现场，不敢出去打扰，悄悄找了个地方躲着。】


    【哇！大爷大妈打拳好有气势！跟武侠片似的。】


    【这些雾笼罩在他们身上仙气飘飘。】


    【妈耶，难怪他们精神那么好？要我在这时候打一套拳，我估计也能多活几年。】


    【啊啊啊！我没发现自己四肢这么不协调啊？完全跟不上千阳的动作。】


    两套拳法打下来，千阳脸不红气不喘。


    大爷大妈毕竟上了年纪，一阵功夫下来都有些气喘吁吁。


    不过，和三步一喘气的杨茂相比，他们看起来健康得多。


    “小师傅，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睡不好觉，你帮我瞧瞧什么原因吧？”一个老太太提着满口袋的排骨，凑到了千阳面前。


    千阳习以为常，找了个石桌坐下，示意老太太把右手伸出来。


    千阳两指摸上她的脉搏，沉吟片刻：“这两天喝了鸡汤？”


    老太太笑道：“是啊，我姑娘熬了两锅，三天了，还没喝完呢。”


    千阳道：“奶奶，你身体长期亏虚，不宜大补。鸡汤可以喝，每日只能喝半碗。”


    “哦……我知道了。”老太太将她的话奉若圣旨，“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姑娘。”


    【我擦……】


    【主播还会中医？？】


    【听说中医特别神，连你上一顿饭吃了什么都能号出来！】


    【真的假的？】


    【血泪教训，千万不要和家人朋友一起看中医，否则你会社死，真正意义上的社死。】


    “小师傅，我昨儿丢了一只镯子，死活找不着，您帮我找一找吧？”


    千阳询问了一些简单信息，脱口而出：“你昨晚和面取了镯子，掉面缸了。”


    “哎呦！我想起来了！还真是！”


    短短几分钟时间，千阳身边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果蔬鲜肉。


    难怪她每天回家手里都提满了东西，完全够他们几个人吃了。


    “小姑娘，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吧？”


    就在这时，一个大姨挤进了人群中。


    千阳抬头看她一眼，说道：“二十一了。”


    大姨嗤笑道：“这些老家伙这么看得起你，应该有几分真本事？”


    这些时日里，千阳并非没有听到过类似言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大姨笑弯了眼睛，调侃道：“我有个大侄儿，他家那小孩奇怪得很，本来挺乖一个孩子，忽然一天就跟发了疯似的……听说是中了邪？他们小两口为了孩子操了不少心，我这个做长辈的都看不过去了。”


    她说这些话没有丝毫怜悯与同情，反而带着几分轻蔑和幸灾乐祸。


    “我来出钱，请你去给那孩子看看呗？先说好啊，看不好我可不给钱！”


    “大伙儿可都听着呢！”


    “王大娘，你平常这么抠门，别到时候不给钱啊！”


    “就是！口头上承诺可不行！”


    大伙开始讨论起来，大家都住在附近，经常在广场碰面，大多互相认识。


    王大娘高声道：“只要这位小师傅能给看好，我当然愿意出钱！大伙儿可都听见这句话了？”


    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杨茂不禁感到担忧。


    “生了病就应该上医院，我师父不是医生。”杨茂道。


    【主播别去！】


    【这位大娘八成没安好心。】


    【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估计巴不得大侄儿的孩子永远好不了呢。】


    【万一那孩子真是中邪呢？主播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下。】


    【主播会看脉象，或许可以看出一些毛病？】


    “哎呀！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为难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千阳低下头，陷入一阵沉思。


    “师父？”杨茂唤道。


    千阳抬头朝他看来，说道：“今天户外直播，去看一看不碍事。”


    闻言，杨茂没再说什么。


    “大娘，咱们提前把价格定好。我师父看不好，自然不收钱，我师父看得好……两万块如何？我看您浑身上下穿金戴银，应该不至于为了两万块赖账吧？”


    王大娘显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看不好，我一分钱都不给。”


    “那要是看好了，两万块钱你给还是不给？”


    王大娘道：“看好了，我当然给钱！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要是不给钱，我们王家以后还怎么做人？”


    杨茂点头道：“那就行。”


    “等着，我打个电话给大侄儿，他就住在附近。大伙儿也都别走，做一个见证人吧！”


    说完，王大娘就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人群并未散去，大家似乎都想凑一个热闹。


    杨茂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道：“师父，你发现什么了？”


    千阳摇头，“没有。”


    “只是，她好像断定我看不好，总感觉事情没有简单。”


    【去看看也好。】


    【说不定就是中邪呢。】


    【就算看不好，咱们也不亏。】


    【送主播一个水公园。】


    片刻后，王大娘回到了众人面前。


    “小师傅，走吧？我大侄儿两口子正好在家，我带你们过去。”


    七八个人跟着王大娘浩浩荡荡去了大侄儿家里。


    期间，她与旁人高谈阔论，多次提及自己年幼的孙子，冰雪聪明，乖巧听话，言语间尽是显而易见的优越感。


    杨茂走在千阳身边，忍不住小声吐槽：“我看这位大娘，就是带他们去看笑话的。”


    千阳抿唇，没有说话。


    【包的。】


    【明明知道人家小孩子出了问题，还在不停夸自己的孙儿。】


    【谁家发生了这种事情，希望被其他人看笑话啊？】


    【无语。】


    【这人在落井下石啊。】


    大侄子住的地方距离红联广场不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杨茂顺路买了两份早餐，和千阳边走边吃。


    直到此时，时间仍然没到早上八点。


    来到附近一座高档小区，王大娘笑眯眯和保安搭话，让他开了门。


    那名保安似乎认得王大娘，笑问：“王大娘，你又来看大侄儿啊？”


    “可不是！我认识了个小师傅，看看能不能给他家孩子治一治，多么可怜一个孩子啊！”


    “好嘞。”


    进入小区后，王大娘轻车熟路往前走。


    “王大娘，你这大侄儿家庭条件还不错，这里头房子最少也要五百万一套吧？”


    王大娘抬起下巴，发出一声轻嗤，“那有什么用？孩子那副德行，有钱也治不好。”


    来到一栋单元楼门前，王大娘带众人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上行，停在了十九楼。


    “叮——”


    电梯门逐渐向两侧打开。


    “到了到了！”王大娘迫不及待地走出了电梯。


    众人紧随其后，走到了一扇敞开的入户门前。


    一位妇人听见脚步声匆匆忙忙走了出来，看到门前七八个陌生人愣了一下。


    “干妈……”妇人脸色发白，似乎没想到她会带这么多人过来。


    王大娘解释道：“大伙关心小加，都想过来看看呢。”


    妇人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没有发作，看向人群中，问道：“干妈，你说的师父在哪里？真的能治好小加吗？”


    “嗐！治不治得好谁知道？总要试一试，放心，如果她能看好小加，两万块钱我全出了！”


    千阳上前两步，朝妇人微微点头，“女士你好，我是千阳，我想了解一下小加的情况。”


    看到千阳格外年轻的面孔，妇人眼里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了下去。


    妇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侧身道：“请进。”


    千阳率先走进屋里，回头对众人说：“大家进来可能会打扰到我，请在门外等候，或是自行离开。”


    这些人平常十分相信千阳的话，立刻止住了往里走的脚步。


    见有一部分大爷大妈想要离开，王大娘立刻出声劝阻。


    “你们不要走啊！否则，到时候有人赖账怎么办？大家可都是见证者！”


    听到这话，众人果然停下脚步，站在门口观望。


    “大师，请坐。”妇人道。


    千阳坐在沙发上，抬眼问道：“孩子呢？”


    妇人道：“和他爸爸在卧室里。”


    “啊！！！”


    妇人话音刚落，一墙之隔的卧室里忽然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叫声。


    “啊！！！”


    “啊！！！！”


    这些惊叫声没有收敛，反而一声比一声大，伴随一阵阵挣扎和摔砸东西的动静。


    “哎呦！小加又发作了！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家里被人虐待呢！”王大娘感叹道。


    门外众人听见声音也不由一脸惊讶。


    妇人大概早就习以为常，只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亲眼目睹孩子的情况，脸上不禁有些难堪。


    进入房间后，杨茂并没有感觉到此地存在鬼魂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小加应该不是中邪。


    千阳打量这间屋子，墙壁上贴满了隔音棉，防止小加的声音惊扰到其他人。


    “他的情况持续多久了？”千阳道。


    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妇人没有敷衍对待，回答道：“大师，小加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三年了。”


    说这句话时，她的表情异常痛苦。


    小加父亲在卧室看着伤害，尖叫声渐渐平息下去。


    小加母亲三十多岁，头上有些白发，面容憔悴，为了孩子殚精竭虑，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疲惫许多。


    或是想到了三年来噩梦般的日子，小加母亲情难自控的脸流出泪来，哽咽道：“他以前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幼儿园老师特别喜欢他，每一次他都会把自己的零食分享给班上其他的小朋友……突然有一天，他毫无征兆地变成这样了。”


    “他受到惊吓了？”千阳问道。


    小加母亲摇头，“幼儿园有监控，在家里我们也从来不会让他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过医生吗？”


    “看过……头两年我们带他去了国内外最权威的医院，全都找不到原因。甚至、甚至我们别无他法，找了师傅来给他驱邪，依旧没有任何好转情况。”


    小加母亲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不想在面对了。


    【毫无征兆变成这样？】


    【怎么可能？总有原因吧？】


    【那声音我隔着屏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孩子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杨茂问道：“姐姐，小加身体呢？有没有什么问题？”


    小加母亲摇了摇头，“最奇怪的就是，小加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千阳沉吟片刻，问道：“他有正常的时候吗？”


    小加母亲擦干眼泪，说道：“他有安静下来的时候，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什么时候？”


    小加母亲道：“他刚睡醒的时候，一定需要有人在旁边安抚他才会安静下来。”


    这时，卧室房门被拉开，小加父亲走了出来。


    他看到客厅中陌生的两人，皱了下眉头。


    小加母亲问道：“他睡着了？”


    小加父亲点头，“嗯。”


    “这么快？”杨茂惊讶不已，两分钟前小加还在发病，两分钟后就睡着了。


    小加父亲瞥了千阳一眼，转身走进厨房，“别浪费时间，你们要多少钱？”


    看起来他似乎对千阳不抱任何希望。


    大概率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见过很多和千阳类似的人。


    “大师，不好意思，我们以前遇到过一些骗子。”小加母亲解释道。


    “小加他爸本来就不相信这些，遇到骗子之后就更加……”


    杨茂道：“我们能够理解两位的心情。”


    千阳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目光一直在整个屋子流转。


    千阳起身，走到阳台，窗户正对远处的小千山。


    她回过头，看向阳台的门，发现门框上方放着一个小小的牌匾，写着“三口之家”四个字。


    客厅众人不解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出声打扰。


    千阳目光看向众人，说道：“你们家房子有问题。”


    第26章


    千阳回到阳台,在众人疑惑目光中，走到了小加卧室墙外。


    “大师……”小加母亲迷茫地喊道。


    小加父亲从冰箱取出一罐啤酒，重重摔上了门。


    “哎呦！大侄儿,火气那么大？这位小师傅可是干妈带过来的，你还不相信干妈吗？放心吧,看不好小加她不收钱。”王大娘站在门外笑吟吟地说。


    “干妈,你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带过来。”小加父亲看到门外站着四五个人，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千阳皱着眉头,站在小加卧室墙外，屈起手指隔着隔音棉敲了敲墙壁。


    杨茂则应广大直播间观众的要求，按照千阳刚才的顺序，先是前往阳台，看到了远处的小千山，再回过头，将镜头聚焦到了阳台门框上。


    “三口之家……”杨茂默念牌匾上的四个字。


    【还挺温馨。】


    【好奇怪，牌匾不是应该挂在入户口吗？】


    【嗯……虽然布置温馨,但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


    【阳台屋檐是不是做的有一点低？感觉室内采光不是很好。】


    “确实，屋内采光比较一般。”杨茂说道。


    “大师,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吗？”小加母亲紧张地问。


    小加父亲开了一罐啤酒,站在厨房过道上冷冷看着千阳。


    千阳道：“我先了解清楚所有情况。”


    千阳抬起头来,盯着客厅四面墙壁。


    客厅面积不算小，偏偏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南北开着两条过道，大概两米宽,厨房、卧室、卫生间全部都在过道里面,显得客厅十分封闭,四处都不通透。


    加上阳台屋檐做得比平常人家低一些，挡住了一部分光线，导致室内采光条件不好，地板还是采用柔光地砖，更加凸显了一股冷清之感。


    “小加什么时辰出生？”千阳问道。


    “农历七月初九，傍晚七点左右。”小加母亲说道。


    千阳继续往前走，来到厨房和卫生间的过道前。


    由于两条过道都开在侧面，如果将卧室和厨房、卫生间的房门全部关闭，过道上几乎完全光线。


    “让一下。”千阳和小加父亲面对面站在厨房过道上。


    两人分别站在其中一边，挡住了前后两边的光线来源。


    小加父亲手里的啤酒罐冒着冷气，千阳都感到了几分寒冷。


    “我建议你多晒太阳，你们的情绪也会影响到小加。”千阳提醒道。


    小加父亲攥着啤酒罐的手指紧了一下，到底还是侧身让开了路。


    杨茂举着手机紧随其后，说道：“屋里晒不到太阳，你去阳台待着吧。”


    小加父亲抿了抿唇，仿佛憋着一口气，大步走向了阳台。


    千阳走进厨房，看了两眼。


    “师父，有什么问题吗？”杨茂低声问道。


    千阳神情肃穆，说道：“问题不小。”


    【卧槽？】


    【之前几次主播好像没有这么严肃。】


    【问题这么大吗？】


    【屋子格局有问题？虽然看起来是有一点奇怪。】


    【加上到处贴着隔音棉，有一种住在纸屋子里的感觉。】


    【啊啊啊住口！幻视烧给死人那个纸房子了！】


    【有没有学建筑的出来说一下，房子格局哪里有问题？】


    ……


    【大一建筑新生报道，我只能说正常格局都是南北通透，保证客厅采光。阳台那块儿我不清楚，一般情况下屋檐绝对不会做得那么低。】


    【如果这是小区统一格局，我只能说工程师没有我的水平高。】


    看完房子格局，千阳重新回到客厅。


    “女士，我基本可以确认，小加身体没有问题，也不存在心理问题，他大概率是丢魂了。”


    小加母亲愣住了，“丢、丢魂了？”


    “嗯。”千阳抿着唇，点了下头，“他睡醒时发作，已是魂魄不稳之象，发作后迅速入睡，不肯开口说话，都是心智缺失、精神不振的原因。除了外力造成的心智受损，比如大脑受到撞击、受到强烈刺激，除此之外都是魂魄缺失。”


    小加母亲直起身子，焦急地说：“小加没有受伤，也没有受过刺激，他是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千阳颔首，说道：“虽然世上有一些人天生魂魄不全，但是小加三年前和普通孩童一样，只能说明他是丢了魂魄。”


    小加母亲立刻起身朝她走来，一把抓住千阳的手，声泪俱下道：“大师，求您帮帮我，一定帮我治好小加，无论您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小加父亲站在阳台上，脸上充斥了一抹怒火，“你们还没演够吗？！”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现在，马上，请你们离开我家！”


    小加父亲忽然震怒，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杨茂眉头一皱，“先生，我们只是想帮你。”


    “帮我？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结果呢？莫名奇怪折腾一大堆，孩子好了吗？”


    小加父亲指着门外那些人，“笑话看够了吗？开心了吗？我有一个生病的孩子，一个无缘无故大叫的孩子，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你们满意了吗？！”


    “干妈，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我们的笑话，你高兴了吗？”


    王大娘脸色一黑，“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为了治好小加？你怎么能好心当做驴肝肺呢？”


    “治好小加？干妈，说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小加父亲红了双眼，猛地将啤酒罐砸向“三口之家”的牌匾，飞溅的液体打湿了地砖和墙面。


    小加母亲慢慢滑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唉。】


    【他们应该经历过很多次类似事情，一开始说不定也相信过，结果给了他们希望，再叫他们失望，这和杀人诛心有什么区别？】


    【王大娘哪里安什么好心？落井下石带其他人看笑话才是。】


    【他们估计也不会轻易相信主播。】


    【天底下哪一对父母承受得了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身心俱疲了。】


    【呜呜呜看得我也好难受。】


    门外的人听到这番话逐渐散去了，王大娘骂了一句“不识好歹”也离开了。


    等到众人全部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千阳两人和痛哭的小加母亲。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走吗？”小加父亲冷眼看着两人。


    千阳弯下腰，将小加母亲搀扶到沙发上，回头看向他，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小加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有你们的一部分原因？”


    小加父亲攥起拳头，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限。


    “丢了魂魄，并非完全不能言语。甚至，他对于外界的情绪是能够感知到的。”


    “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在我动手之前，希望你能……”


    “闭嘴！”小加母亲忽然怒喝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万一呢！万一呢！我问你，万一她可以治好小加呢？你要放弃这个机会吗？你要把她赶走吗？”


    “可是那些人你知道啊！他们治不好小加，他们把小加当成怪物……”


    “是他们把小加当成怪物，还是你把小加当成怪物？”


    小加父亲浑身一震，眼睛忽地红了。


    小加母亲亦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我不管……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哪怕只有一丁点机会，我也想让小加好起来。”


    男人颓败地蹲在地上，用力捶打自己的头部，仿佛以此来发泄什么。


    “啊！！！”


    “啊！！！！”


    “啊！！！”


    孩童尖叫声猛然在卧室响起，两人条件反射般冲进卧室。


    “小加……小加……妈妈在这里……爸爸妈妈在这里……”


    女人将失声尖叫的孩子抱进怀里，不停拍打后背，安抚他的情绪，直到尖叫声慢慢弱了下去。


    千阳两人留在客厅，并没有主动前去查看小加的情况。


    片刻后，小加父亲重新回到了客厅。


    他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神情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大师。”小加父亲声音哑涩，“抱歉。请你试一试、试一试吧。”


    【本来好好的三口之家，怎么就……】


    【不知道能不能把魂魄找回来。】


    【主播应该能做到吧？】


    【呜呜呜不管了，我要给主播刷礼物。】


    无论面对他的排斥、暴怒还是此时此刻的疲惫，千阳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让我看一下他的情况吧。”千阳道。


    “请。”


    千阳走到卧室门口，发现室内窗户紧闭，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线。


    小加父亲解释道：“他不喜欢见光，白天发作也比晚上发作频繁一些。”


    千阳“嗯”了一声，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些缝隙，让光线勉强照亮整间卧室。


    小加母亲坐在床边，紧紧抱着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靠在母亲怀里，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小加母亲含着泪，轻声道：“大师……”


    “没事。”


    千阳走到两人身边，牵起小加的右手，明显感觉他瑟缩了一下。


    千阳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感知，“你们把他照顾得很好，身体很健康，只是缺乏阳光照射。”


    “大师，那他……怎么样？能好起来吗？”


    千阳肯定地给出了答复，“可以。”


    闻言，小加母亲眼里燃起了希冀，“大师，求您一定要帮帮他！”


    千阳道：“我会帮他。”


    千阳放下他的手，查看他的感官情况，发现靠近时他还有轻微的瞳孔反应。


    “他上一次开口说话是什么时候？”千阳问道。


    “一年前，我们请了一位法师，为他驱邪……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了。”小加母亲道。


    千阳了然点头，“你先放开他。”


    “好……”


    小加母亲放开抱住他的双手，小加依旧呆呆坐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小加，你好，我是千阳。”千阳站在他面前，郑重其事地打起了招呼。


    “我很高兴见到你，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房中三人紧张地看着小加，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他。


    然而等待半分钟之久，小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小加父母眼里涌出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小加母亲道：“一开始，小加对我们的话还能做出一点反应，后来无论我们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也根本不愿意离开房间半步，白天就连窗帘……都不愿意拉开。”


    千阳问道：“除了医院，你们离开这个屋子，带他去过其他地方吗？”


    两人同时一怔，互相看了看彼此。


    小加父亲道：“……没有。自从他犯病之后，除了到处看病，我们……我们没有带他去过什么地方。”


    千阳几不可闻叹息一声。


    【小加不会感觉到了父母的情绪吧？】


    【他可能觉得父母不希望自己出门，觉得自己见不得光……】


    【啊啊啊……不要啊！那小加岂不是一直有意识存在？】


    【有一说一，小加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出门啊。】


    【唉，太可怜了。】


    “他以前最喜欢做什么事情？”千阳问道。


    “他喜欢放风筝，每个周末都会拉着我们一起去……”


    千阳弯下腰，拉住他的右手，将脸凑到他的眼前，说道：“小加，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好不好？”


    说完，千阳静静等待着他的反应。


    丢了魂魄后，他的反应会比正常人慢上许多。


    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于任何事情都毫无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千阳感觉掌心里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众人时时刻刻注意着小加的反应，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


    小加父母按捺激动的心，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扰了这一幕。


    “小加，你想去放风筝吗？”千阳将语速放得很慢，确保他能听清楚自己的话语。


    这一次，小加的反应明显快了一些。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好像在做一个“握”的姿势，只是身体过于僵硬，动作幅度十分轻微。


    “小加……”小加母亲捂住口鼻，眼泪穿透指缝。


    小加父亲绷紧身体，丝毫不敢呼吸，默默将妻子抱进怀中。


    千阳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一直面无表情的男孩，脸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千阳循循善诱，“你想去吗？”


    小加嘴唇向上牵，苍白的唇瓣微张，无声地吐出一个字来。


    ——想。


    轻微到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在场所有人却都知道，时隔一年，他终于开口了。


    “呜……”小加母亲死死捂住口鼻，不让自己的哭声惊扰到小加，将头深深埋进丈夫的胸口，肩膀都在颤抖。


    【呜呜呜小加可以说话。】


    【妈啊……小加一直可以说话，只是跑遍所有医院想尽所有办法治好他的父母，没有再对他这样说过话。】


    【天呐！那他这么长时间，一个人，不言不语，不出门，不见阳光，这些时候，他都在想什么呢？】


    【别说了，我要哭了。】


    千阳微微握住他的手，说道：“那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


    小加动作静止了数秒钟，呆滞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隐约地跳动了一瞬。


    旋即，他慢慢地垂下眼睛，仿佛在做着无声地拒绝。


    见状，千阳朝小加母亲招了招手，“小加妈妈，你过来一下。”


    “把眼泪擦一下。”千阳提醒道。


    小加母亲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来到床边。


    千阳道：“你跟他说说话吧。”


    小加母亲动作轻柔地握住他的手，声音中带着细颤，“小加……我是妈妈。”


    小加垂着眼睛，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即使等待许久，他依旧像一个木头人，没有对妈妈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小加……”小加母亲泛红的眸子再次流出眼泪，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千阳微抿唇瓣，示意小加父亲安抚一下。


    小加父亲亲眼见到了儿子回应千阳的话，心中那些怀疑已经被希望覆盖，立刻将妻子拉到自己身边，轻声安抚。


    千阳说道：“丢了魂魄之后，比起言语，他其实对你们的情绪捕捉更加敏锐。”


    “三年以来，他应该完全感受得到你们的痛苦，所以将自己彻底封锁起来了。”


    小加父母红着眼睛，“大师，那应该怎么办……”


    千阳道：“以你们现在的心境，对他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就算，我替他找回丢失的那一魂，他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恢复正常。”


    “如果你们始终保持着*悲观的情绪，他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这扇门。”


    【我家大宝两岁的时候，就是完全离不开我的状态，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要跟上来，不让我吃饭、上厕所，什么都不让我做，必须要我的注意力时时刻刻放在他身上，我很不耐烦，经常对他生气，他也经常哭闹。】


    【后来没有办法，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我，实际上是我的行为影响了他的行为，让他觉得是我离不开他。他之所以经常哭闹，其实也是因为感受到了我不好的情绪。后来我尽量克制自己，不去事事操心他的事情，不在他面前发脾气，他就慢慢不再粘着我了。】


    【对的，不要以为孩子小，不懂事，其实他能感觉到大人的情绪。】


    【小加肯定感受到了父母的情绪，变得更加封闭了。】


    【父母也是在一次一次徒劳无功中变得越来越悲观、疲惫。】


    小加父母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已经完全不再怀疑千阳的话。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小加母亲问道。


    千阳说：“至少要让他感觉到，一切都是正常，包括他自己。”


    “徒弟，你过来，看一下他对你话有没有反应。”


    “好！”


    杨茂来到床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朋友，手机里有很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想跟你打招呼，笑一个吧！”


    明明知道小加看不见弹幕，众人还是齐刷刷地打起了招呼。


    【小朋友你好呀！】


    【哇！好可爱的小朋友，EE亲亲！】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出来了，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


    【嘿嘿，哥哥的奥特曼全套可以由你继承哦。】


    【你的海绵宝宝睡衣超级可爱！】


    【小加小加，长大以后你想做什么呀？】


    【嘿！再过十年你就要高考了，还不快给我卷起来！】


    【草……前面是人吗？一上来就给乖乖小朋友上压力。】


    ……


    小加反应了十几秒，睫毛微微颤动，竟是慢慢抬起了眼睛，虽然并没有露出笑容，却足以说明他对杨茂的话产生了反应。


    只怕是，自他丢魂以来，再也没有人以正常的口吻跟他说话，再也没有人耐心地等待他的反应。


    渐渐，他就不再反应了。


    “小加他……真的有反应……”小加母亲脸上展露了一抹喜悦，“他还能好起来……”


    千阳道：“当务之急，是要整理好你们两个人的情绪。”


    小加父亲神情郑重，点头道：“大师，我们知道了。”


    “嗯。杨茂，把窗户打开，先别拉开窗帘。”千阳道。


    小加目前的情况需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来。


    既然知道他还能做出反应，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杨茂听到她的话，钻进窗帘后，打开了两侧的窗户。


    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正是太阳升起的好时候。


    千阳俯下|身，看着他呆滞空洞的眸子，说道：“今天阳光很好，我带你看一下吧。”


    他不愿意出门放风筝，因为知道爸爸妈妈会因此感到伤心。


    他不愿意见日光，不愿意离开房间，因为他以为爸爸妈妈会带他去治病，把他当做一个怪物，也会让爸爸妈妈伤心。


    他不是不能，只是害怕爸爸妈妈会因此受到伤害。


    窗外的风吹起了窗帘，在半空飘动。


    小加眸光似有跳跃，窗帘带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斑驳地映照在他过分白皙的脸上。


    他苍白的唇，轻轻翕动。


    “杨茂，把窗帘拉开。”千阳道。


    遮住大半个窗户的帘子被拉开，清晨的阳光穿透了雾气，完完全全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清透温暖的晨光裹挟着空中的雾气，洒在了小加身上。


    突然接触到阳光，他看上去更加呆滞了。


    太阳直射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冬日凉气。


    小加垂落眸光，看向了洒在被子上金灿灿的阳光，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房中几人屏息凝神，让他自己去感受，时刻多日，阳光久违地照在身上。


    渐渐，他竟然有了动作！


    他的脖子像僵硬的木头，慢慢转向了窗外。


    小加母亲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死死抓着丈夫的胳膊，缓解此时此刻心中无法言表的激动。


    小加父亲亦是紧咬牙关，眼眶通红。


    终于，当他空洞的目光转移到了窗外，阳光铺满他的整张脸，流进他的眼底，立刻增添了几分神采，仿佛瞬间从一根木头，蜕变成了真正的人。


    【啊啊啊啊！他动了！他动了！】


    【呜呜呜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哭，宝贝这三年一定也很痛苦吧。】


    【虽然王大娘初衷不太好，但是因为她，小加才有恢复正常的机会。】


    小加看着洒落的阳光，嘴角忽然有了一丝浮动。


    杨茂站在窗边，最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那一刻，他紧紧攥着手机，汗水打湿了手掌。


    他看着迎着漫天阳光，木头小男孩像活过来了一般，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在阳光照射下，那变成了一抹极其鲜活的笑容。


    【天呐……】


    【呜呜呜绷不住了，彻底绷不住了。】


    【他竟然笑了！他明明很喜欢阳光啊！】


    【小加小朋友快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去草原放风筝吧！】


    【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一点。】


    【不对劲啊啊啊为什么每次看千阳直播都哭得跟狗一样。】


    小加母亲看到这一幕，终于再也无法克制，她不得不夺门而出，在小加看不到地方低低地啜泣。


    这是三年以来，小加第一次露出笑容。


    好像儿时那个鲜活可爱的孩子回来了。


    小加父亲也是瞬间呆怔在了原地。


    “妈……妈……”


    几不可闻，小加好似发出了声音。


    明明墙壁上贴满了隔音棉，然而跌坐在与房间一墙之隔的过道上的小加母亲还是听到了这两个字。


    “妈……妈……”


    “放……风……筝……”


    “放……风……筝……”


    男人再也无法忍受，右手死死捂着眼睛，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出，他冒着胡茬的下巴绷得很紧，极力地在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爸爸……妈妈……”


    “放……风筝。”


    他慢慢地躺回床上，慢慢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师父，小加他没事吧？”杨茂紧张地问。


    千阳道：“没事，他丢了魂魄，本来就应该嗜睡。”


    【呜呜呜放风筝，等你好起来，爸爸妈妈一定陪你放风筝！】


    【EE也可以陪你放风筝。】


    【我会做很多很多好看的风筝，到时候全部送给你好不好？】


    【宝贝，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好起来。】


    千阳关上房间窗户，拉上一半窗帘，让所有人回到了客厅。


    确认好了小加的情况，就要开始处理其他事情了。


    “大师，谢谢您……真的、真的谢谢你……”小加母亲泪流满面，差点没给千阳跪下了。


    “大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您真的能让小加开口说话。您放心，只要您能治好小加，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哪怕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小加父亲说道。


    千阳神情并没有轻松几分，说道：“虽然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们能马上整理好情绪，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


    两人再也不敢怠慢，忙互相擦了眼泪，正襟危坐，既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


    千阳沉声道：“你们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两人怔了几秒，面面相觑。


    小加母亲迟疑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得、得罪什么人？”


    小加父亲道：“小加生病之前，我们生意做得很顺利……生意人想必您也知道，我们不会轻易得罪别人，更何况我们一向与人为善，亲戚朋友遇到困难我们也会出手相助，怎么会得罪人呢？”


    千阳拧着眉头，“倘若你们事事顺利，家庭美满，亲戚朋友关系融洽，难道不会遭人嫉妒吗？”


    两人顿时愣住了，迷茫地看着彼此。


    【俗话说得好，没有人希望你过得比他好，除了你的父母。】


    【不一定，有一些父母也会嫉妒。】


    【……过得太幸福真的会被嫉妒。】


    【越是熟人越容易嫉妒，一个不相干的人过得好大部分人都不会在意。】


    【主播的意思是……有人做局了？】


    【卧槽？！】


    【这么吓人？！】


    小加父母两人逐渐反应过来，神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大师，你是说，有人对我们做了什么？导致小加变成了这样？”小加父亲沉声问道。


    “嗯。”千阳应道。


    “……为什么？”小加母亲失神地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就算、就算，我们不小心得罪了谁，有什么事情不能冲着我们来？为什么要针对小加？他当时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啊……”


    “是谁……是谁……为什么……”


    小加父亲沉默地看着地板，问道：“大师，你之前说，我们的房子有问题？”


    “没错。”千阳环视这间屋子，“房子格局是小区统一的？”


    小加父亲摇头，“不是，我们装修的时候，把承重墙之外全部砸了，重新修了一下格局。”


    听到这里，小加母亲怔愣地抬起头来，“房间……格局有问题？”


    “格局有大问题，阳台遮檐，阳气则不入；屋内四封，阴气则不出。”


    “嘶……”杨茂仿佛想起什么，“师父，我记得您说过，这是师妹……最喜欢的地方。？”


    千阳抿唇道：“没错，此地阴极盛、阳极衰。”


    两人已经听傻了，无法领会其中的意思。


    杨茂接着说：“难道我感觉出错了？这里并没有鬼魂啊。”


    千阳道：“你的感觉没有错，这里的确没有去其他小鬼。”


    “为什么呢？师父。”


    千阳看向阳台地上还未干涸的啤酒渍，说道：“因为，被‘三口之家’挡住了。”


    夫妻二人后知后觉，难以置信地说：“大师，有人故意将房子装修成这样，让阳气进不来，阴气出不去，又用‘三口之家’的牌匾，让其他脏东西进不来。”


    “嗯，牌匾你们从何而来？”千阳问道。


    “……一位朋友送的。”小加母亲喃喃道。


    “房子……也是那位朋友给的装修图纸。”小加父亲面如土色，额头青筋隐隐凸显。


    “那牌匾必是由槐木制成，朱砂题字，拒阳锁阴。”千阳脸色沉着凝重，“此法甚是险恶，你们二人尚且有出有入，自身阳气尚可抵御。小加年幼，阳气本就不足，长久以往待在这里，魂魄必会受到阴气腐蚀，散于此地。”


    “什么？！”


    听到这番话，两人大惊失色。


    “魂魄散于此地？！”


    【好家伙……】


    【阳气进不来，阴气出不去，这地方和棺材有什么区别？】


    【槐木和朱砂一起用？？】


    【到底多大的仇恨，对一个孩子使用这么恶毒的法子？】


    【太可怕了吧？】


    【听起来像是朋友故意为之？我的妈耶，人心隔肚皮啊。】


    【不是，就算大人之间有矛盾，为什么不能直接针对大人？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我要一口唾沫淹死你！】


    【小加魂魄已经散了？！！！】


    “大师，您不要吓我，小加他不是丢了魂，怎么、怎么又散了？！”


    千阳沉吟道：“如果没有其他措施，他魂魄肯定已经散了。可是，做这些事情的人，似乎并不是想要他的命。”


    夫妻二人脸色并未好转，面无人色地看着她。


    “大师，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想要小加的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千阳沉思片刻，说道：“或许，他觉得小加年幼，不想让他丧命；又或许，他只是不想让你们走出这个阴霾，小加活着对你们来说才是无穷无尽地折磨，小加若是死了，你们虽然伤心欲绝，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生活在痛苦与看不见希望的煎熬之中。”


    夫妻二人听到这番话彻底僵住了。


    毋庸置疑。


    不想让小加丧命，难道让他不人不鬼地活着更好吗？


    那背后的人，分明只是不想让他们解脱。


    他要让他们终日活在阴霾之中。


    究竟多么大的仇怨，让背后的人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好贝戋。】


    【这是想让人家一辈子不好过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直折磨人家才是最痛苦的。】


    【关键，这种事情法律根本没有办法定罪。】


    【好恶心……就算找到背后的人，也没办法对他做什么？】


    【太恶心了！既然有这个能力，像主播一样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顺便挣点钱不好吗？为什么要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


    【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真该死！】


    千阳走到小加卧室外的墙下，看着满墙的隔音棉，从布袋里摸出一把小剪刀，剪开一个缺口后，将墙上的隔音棉全部撕了下来。


    “师父？”杨茂疑惑看着她。


    千阳屈起手指，在墙壁上来回的敲击。


    片刻后，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手指停留在墙壁正中心的位置，耳朵贴近墙面，重新敲了几下。


    随后，她回身看向三人，指着自己敲击过的地方。


    “这里面有东西，应该和他丢失的魂魄有关。”


    第27章


    墙体拆除工程一触即发。


    熟睡中的小加被父亲抱到了隔壁,他丢了魂魄，精神虚弱，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梦中度过,轻易不会醒来。


    让小加母亲陪伴在他身边后，其他人开始动工,拆除墙体。


    日上三竿,电钻声不绝于耳。


    好在屋里贴满了隔音棉，不会发出太大的噪音影响到其他住户。


    【我真有病,大冬天蹲在小区门口看人家搞拆迁。】


    【救命！想起了隔壁天天装修的时候。】


    【谢谢大家，清醒了，彻底清醒了，有一种被电钻打开天灵盖的清爽感。】


    【哈哈哈……我好命苦，耳机坏了，被我妈扫地出门。】


    【蹲一蹲结果。】


    屋内，杨茂和小加父亲一人一把工具卖力地拆除墙壁。


    千阳独自在阳台，取下了“三口之家”牌匾。


    “给大家科普一下,在玄门，槐木被称为鬼木，容易招惹一些阴气重的东西,然而朱砂又有驱鬼辟邪的妙用。”千阳翻看牌匾,手指临摹着上面的朱砂字,“两者合一，倒反天罡。”


    【听起来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加父母被人做局了。】


    【不是，跟着咱们主播，真的能学到东西啊！】


    【刷到什么学什么,刷到什么学什么。】


    【主播,做局的人用心这么险恶,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千阳道：“天命难猜，报应未必会报在他身上，可能和盈盈一样祸及后代，也可能回报在下一世、下下一世。”


    【艹】


    【好恶心。】


    【这种人也根本不在乎后代和来世吧？】


    【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不能让他继续作恶。】


    【如果仅仅因为嫉妒就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他真的禽兽不如。】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真的和小加父母有深仇大恨，也不应该报复在小加身上。】


    ……


    【其实，我感觉小加父母已经知道做局的人是谁了。】


    【我也……房子装修图和牌匾不都是一位“朋友”给的吗。】


    弹幕上议论纷纷，千阳抬起头来，看向室内的两人。


    小加父亲脸色发白，神情严肃，心事重重。


    千阳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加父亲动作明显僵了一下，牙关咬紧，太阳穴青筋微微凸显。


    “有东西！”杨茂大惊道。


    闻言，千阳立刻回到室内，来到被砸出一个窟窿的墙体前。


    只见墙灰和碎砖缝隙中，露出了一片鲜红色布料。


    千阳神色一凝，“继续挖！”


    两人顿时加快了手中动作，几分钟后，红色布料露出大部分，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小加父亲取下手套，抓住红色布料，用力拧了两下，终于将东西取了一下。


    他将巴掌大小的东西放到千阳面前，擦了下满脑袋汗水，说道：“大师，您看看。”


    【卧槽……真有东西！】


    【天呐！居然藏在墙壁里面，那就是施工队中的一个人了！】


    【震碎三观！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这跟看恐怖片有什么区别！】


    【大白天吓得我瑟瑟发抖。】


    【有、有没有人陪我上个厕所……】


    ……


    【实不相瞒，我曾经听家师提起过此法，当真凶恶至极。】


    【没想到如今玄门还有如此穷凶极恶之辈。】


    【竟然使用此法作恶，实在丢尽我玄门的脸面！】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潜水在直播间的同行全部被炸了出来。


    看到红布出现的时候，千阳就已经猜到事情大概了。


    背后之人的用心，比她想要中还要险恶。


    千阳将手机交给杨茂，打开了红布。


    这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把婴儿的长生锁，一个风筝线轮，和一张叠起来的黄色符纸。


    “大师，这是……”小加父亲脸色凝重道。


    即使并不清楚具体作用，也能够大概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千阳并未第一时间做出答复，她拿起符纸，将其展开，里面卷着一撮柔软发黄的头发。


    “这是什么？头发？”杨茂疑惑道。


    “婴儿胎发。”千阳道。


    “那其他这些……”


    小加父亲指着风筝线轮说道：“这是小加最喜欢那只风筝的线轮！我们一直保存他的风筝，只有这一只线轮不见了。”


    “那这把长生锁是谁的？”


    小加父亲摇头，“……不清楚。”


    那它的主人就不是小加。


    “把你夫人喊出来吧。”千阳说道。


    “好。”


    小加母亲来到客厅，脸上仍有泪痕，她看到茶几上摆放的红布和三样东西，神色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小加母亲问道。


    “从小加卧室墙里挖出来的东西。”小加父亲语气沉重道。


    人到齐了，千阳叹息一声。


    “小加被人借命了。”


    闻言，在场三人齐刷刷愣住了。


    “什、什么？”


    【卧槽？！！】


    【借运？？？】


    【我的妈耶……中式恐怖的氛围上来了。】


    【我浑身凉飕飕的。】


    【好恐怖啊啊啊啊啊！】


    “借运？”杨茂迟疑道。


    千阳摇头，重申道：“不是借运，而是借命。”


    借运和借命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借运只是窃取他人气运，让自己运气变得越来越好，不会伤其根本。


    然而借命则是将别人的性命，借来用以延续自己的性命。


    这几乎是当下玄门仍然流传的咒法中，最恶毒的咒法之一。


    听完千阳的解释，夫妻两人如遭雷击，脸上顿时褪尽了血色。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小加母亲失神地喃喃道。


    “小加丢失的魂魄，就在长生锁的主人身上。”千阳道。


    两人震惊又错愕，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眼皮子底下这样坑害他们的孩子。


    【好可怕……用别人性命延续自己的性命。】


    【啊啊啊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小加太命苦了。】


    【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把小加的魂魄拿回来啊！】


    【呜呜呜我的孩子要是遇到这种事情，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杀了他！】


    【有娃看不得，比杀了我还难受。】


    看着脸色惨白，却迟迟没有开口的两人，千阳提醒道：“如果你们知道这些事情是谁所为，直接告诉我吧。若是再耽搁一些时间，小加的魂魄就拿不回来了。”


    两人露出挣扎痛苦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些不愿相信。


    “房子装修图和牌匾，都是王永送的。”小加父亲语气万分沉重。


    “那是谁？你的朋友？”千阳问道。


    小加父亲说：“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一直以来关系都很好，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助他。当初，他的一个工程出了问题，我借给了他三百万，帮他度过难关，那之后……我家里老人去世得早，就拜了他妈为干妈。”


    “小加生病之后，他也一直在帮我想办法，他怎么会……”


    千阳思忖片刻，问道：“他妈就是带我们来到这里的王大娘？”


    “对……”


    【妈耶……】


    【太吓人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我就觉得那个王大娘不安好心！一开始根本不相信主播，还带这么多人来看笑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果然，那句话说得对，往往最见不得你好的人就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找到凶手就赶紧把小加魂魄拿回来吧！】


    小加父亲仍然有些不愿相信，怔愣道：“大师，有没有可能弄错了？他没有理由……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加？小加生病之后，他几乎每一周都过来探望……他怎么会呢？”


    小加母亲也有些呆怔，她无神的眼睛转移到千阳身上，说道：“大师，我不明白。我们两家关系向来很好，干妈虽然性格强势了些，但是对我们和小加都不差。”


    “我们那几年生意做起来之后，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几千上万的东西说买就买，几乎把他们当做亲人对待。”


    “如果、如果他真的需要借命，为什么不选择其他人？偏偏要选择小加呢？”


    千阳平静地说：“因为他嫉妒你们。”


    【是啊，关系越好，距离越近，会有一种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能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亲近的人才会嫉妒你过得好。】


    【他们希望你过得好，但又不希望你过得太好。】


    【太贝戋了！太贝戋了！】


    【人家把他当兄弟、当亲人，他把人家当工具人啊。】


    【这种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小加父母要是不忍心我真的连你们都要一起骂了！】


    ……


    两人张了张口，哑然无声。


    他们应该非常清楚，除了王永，他的发小，没有人再有机会对他们做这种事情。


    千阳观察两人的反应，说道：“既然知道了是谁，你们仔细想想，在事发之前和这三年期间，他们都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眼里泛起了血丝。


    半晌，小加母亲沙哑地开口：“王哥他有一个孩子，比小加小了两岁，前不久刚满五岁。”


    “那孩子是个早产儿，他妈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手术后勉强保住了性命，娘俩在ICU住了大半个月。”


    “王哥当时手头紧，给不出医药费，还是问我们借的。”


    杨茂皱眉道：“早产儿刚生下来那会儿身体不太好吧？”


    小加父亲点头，说道：“身体非常不好，一岁多了不能走路、不能说话。王永是个单亲家庭，孩子也是试管生下来的，我们担心他们一家人情绪不好，每个周末都会带小加过去探望。”


    “所以，现在他也每周过来探望你们。”千阳一针见血地说。


    【无语。】


    【啊……那个傻逼不会觉得小加活蹦乱跳，自己的孩子不能走、不能说话，心里不平衡吧？】


    【肯定啊，再加上小加父母家庭条件比他们好，哪哪儿都比他们好，心里扭曲了吧。】


    【这种人好恶心，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于别人的幸福。】


    【事实上这样的人有很多，所以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甚至，把人家的探望当成了嘲笑……心理变态吧。】


    小加母亲苦笑一声，“大师，不瞒您说，我之前有过这种想法，小加的病是不是和王哥有关系。可是他表现得很痛心、很热情，一直在帮我们想办法，甚至跟人家喝酒喝到胃出血，只是为了找一位权威的医生给小加看病。”


    “您说，这样的人，我要怎么怀疑他呢？”


    小加父亲眼含泪水，说道：“刚做生意那会儿，他陪我出去应酬，给我当司机，回来路上出了车祸，车辆发生了爆炸，要不是他把昏迷的我拖出来，我早就已经死了。”


    【唉……】


    【只能说人性复杂，并且随时随地在发生变化。】


    【当时他是真心救你，后来也是真心害你。】


    【给小加找医生，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心理和满足优越感吧？】


    【有一种扭曲的心理就是比我优秀的人也会求助于我。】


    【这种人太可怕了……】


    【比起一开始就坏得彻底，这样的人同样也是最难防备的。】


    【谁能想到彼此有着过命交情的人，会对自己这么狠心呢？】


    杨茂想到了什么，问道：“后来呢？那孩子怎么变好了？”


    来这里的路上，王大娘多次提起过她乖巧聪明的孙子。


    小加父亲道：“以前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蹊跷。”


    “我们搬进这里不到两个月，那孩子就突然好起来了，王永说是找到了一位中医，治好了孩子的病。”


    【那也太巧了。】


    【中医？别侮辱中医。】


    【八成找到了什么江湖术士。】


    【这一家人早就有预谋了。】


    “三个月后，小加就犯病了。”


    毋庸置疑，背后做局的人，就是王永。


    小加母亲忍着眼泪，说道：“每次看到那个孩子活蹦乱跳的样子，就让我想起曾经的小加，我怎么会想到，他竟然借了小加的命？”


    “呜……”


    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埋在丈夫臂弯痛哭了起来。


    “扣嗒——”


    与此同时，房间里清晰地响起了一道开锁声音。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卧室，紧闭的房门被人缓缓地拉开了。


    小加毫无征兆地走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神情空洞，赤脚踩在地板上，一步一顿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像一只提线木偶，又仿佛在挣脱控制，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踩过地上尖锐的砂砾，走到了母亲面前。


    “啊！！！”


    “啊！！！！！”


    他忽然张大嘴巴，惊声叫了出来。


    “啊！！！”


    “啊！！！！”


    “小加……小加……”


    “没事……没事的……”


    小加母亲紧紧将孩子抱进怀里，尽力地安抚他。


    千阳看着这一幕，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他能感受到你们的情绪。”千阳说道。


    “只是，他已经没有办法表达了。”


    千阳垂下眼睛，再抬起来，竟然涌出了几分心疼。


    她抬起手，摩挲小加的脸颊，说道：“夫人，他在伤心，他想要安抚你。”


    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放声尖叫，双手不停地颤抖，缓慢又艰难地抓住母亲的衣服。


    感知母亲伤心痛苦的情绪，哭声与尖叫声杂糅在一起，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男孩左眼流了下来。


    【我的妈耶……】


    【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绷不住了。】


    【呜呜呜天呐……天呐……】


    【这是小加唯一能够表达情绪的途径了。】


    【为什么这么惨，为什么会有那种人？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我完全不敢想，这三年以来，小加的内心是什么样子。】


    【主播帮帮他主播帮帮他，我给你刷礼物。】


    【我心里太难受了。】


    “小加……”小加母亲抬起头来，捧着他的脸，“妈妈没事，妈妈没事，妈妈没事。”


    “你能来找妈妈，我很高兴，真的……”


    “等你好起来，我和爸爸一起去陪你放风筝，好不好？”


    小加父亲将妻儿抱进怀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小加，没事的，你会好起来，妈妈不会再伤心了。”


    “以后，爸爸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对不起……爸爸跟你道歉，对不起，我的宝贝。”


    “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


    他不再放声尖叫，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唤着他的爸爸妈妈。


    一家三口抱作一团，几分钟后，小加就在母亲怀中昏睡过去。


    他的精力只有这么多，说话和做出反应都会耗费大把精力。


    将小加放在沙发上，两人快速整理好了情绪，小加母亲走到千阳面前，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千阳眼疾手快将她捞了起来，杨茂也阻止了正要下跪的小加父亲。


    “你们不用这样。”杨茂已经了解了千阳的行事风格，“我师父会帮你们，但是不会免费帮你们。”


    “大师，您需要多少钱？您要多少钱，只要我有，我全部给您！”


    “我、我们加上房产和公司，大概六千多万，我可以全部转让给您！请您一定、一定要救救小加啊！”


    【艹。】


    【学这个真好。】


    【我也想学了，可以帮助别人，给自己积德，还能赚一大笔的钱。】


    【赔偿金二十一亿也轻轻松松揭过去了。】


    【六千万啊啊啊啊！】


    【唉，如果小加没有遇到这些事，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太幸福了。】


    【是啊，孩子还这么懂事。】


    千阳道：“一开始说好的，两万就行了。”


    【……】


    【对哦，一开始和王大娘说好了。】


    【人美心善小甜甜一枚，爱了爱了。】


    【这钱到时候找谁要啊？那个姓王的？】


    【她不是说治好了她给钱吗？】


    【别了吧……这么坏的人，她的钱嫌脏。】


    “两、两万？”夫妻二人怔愣地看着千阳，“不行、这绝对不行，您救了我孩子的命，两万块钱太少了！”


    千阳倒是不在意，她将长生锁拿起来，仔细端详，随口道：“你愿意给多少都行。嗯，太高我不会收的。”


    两人看着千阳毫不在意报酬，视金钱为粪土的模样，犹豫道：“大师，您看，一千万怎么样？”


    千阳：“？”


    【舒服了。】


    【（小声）我不敢说，我刚刚也觉得两万块有点少。】


    【这才是求助人的正确打开方式！在自己给得出的范围内，给一个最合适的金额！】


    【呜呜呜一边为小加伤心，一边馋这一千万。】


    【我决定了！以后主播每一场直播我都不会落下！我也要成为玄门弟子！】


    【实不相瞒*，我已经学会第一场直播的寻物之术了（虽然只能三米之内）】


    杨茂被这个天大的数字砸懵了。


    一场户外直播几个小时的功夫，净赚1000万？？


    他那点破工资得干500个月啊！


    “太高了。”千阳摇头拒绝，“200万吧。”


    太低他们肯定不会安心，太高千阳这里又过不去。


    【完蛋，我做不了主播这个职业。】


    【我也是，他说一千万我马上就同意了。】


    【点了。】


    【说实在，主播做功绩、纳信徒的初衷就不是为了挣钱，一千万确实太离谱了。】


    杨茂看了眼弹幕，没敢说那赔偿金二十一亿怎么解决，还倒挣了四亿。


    “大师，我们要怎么做？需要我们做什么？”小加父亲问道。


    千阳道：“先找到那个孩子，把长生锁还给他。”


    杨茂愣了一下，问道：“那岂不是要和王永当面对质？”


    “嗯。”


    既然王永把长生锁藏在卧室墙里，他自然认得这东西，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收下，只能他们亲自找过去。


    只是，和他们当面对质，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两人沉默片刻，问道：“大师，找回了小加的魂魄，那个孩子呢？他会怎么样？”


    千阳道：“他本来是什么样子，就应该变成什么样子。”


    拿回了他“借”走的命，自然会变成他本来的命。


    【等等，直播间二十几万人，万一有人通风报信怎么办？】


    【对啊！完蛋，王大娘见过千阳啊，他们直接带着孩子跑了怎么办？


    【唉，不应该开直播的，敌人在暗我在明，太被动了。】


    【啊啊啊不要啊！好不容易小加才有机会恢复！】


    杨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皱眉问道：“师父，如果那家人正在看直播怎么办？”


    千阳瞄了眼红布里的东西，波澜不惊道：“我想找到一个人不难，而且他孩子的胎发和长生锁在我们手里，换而言之，他孩子的命，捏在我手里了。”


    千阳抬起眸子，平静神情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狠戾之色，“有胆，就跑一个试试。”


    让小加母亲在家里照看孩子，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小加父亲请了楼上楼下的邻居，让他们多注意一下，以免有人上门伤害他们母子俩。


    夫妻俩平常与人为善，小加犯病后担心打扰到邻居，经常和他们来往、打交道，邻里关系十分不错。


    大概了解情况，几位邻居纷纷表示一定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他们家的房门。


    千阳三人则在小加父亲的带领下，前往王永的家中。


    好在之前两家人关系不错，居住位置就在附近，没几步路就到了。


    “叮咚——”


    “叮咚——”


    门铃响起，片刻后，防盗门被人拉开了。


    明亮开阔的客厅传来动画片欢快的音乐，一个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咯吱咯吱地笑。


    王大娘看着门口，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旋即冷哼一声，说道：“呦？白眼儿狼怎么找上门来了？”


    “二伯！”小男孩听见声音，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二伯，你怎么来啦？二伯母呢？”小男孩笑吟吟地问。


    看着面前欢蹦乱跳天真可爱的小男孩，小加父亲神情恍惚了一下。


    王大娘冷哼道：“怎么样？小加的病看得好吗？你们也是来得巧，我饭刚煮进锅里，进来吧。”


    小加父亲生硬地说：“王永呢？我找他。”


    “我在这里。”


    这是，卧室那边忽然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上，冷冰冰地看着三人。


    似乎，他并不意外。


    小加父亲看着他，眼底顿时涌出了血丝。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捏成拳头，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千阳提醒道：“走吧。”


    “二伯……”小男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今天的二伯和平时不太一样，一点都不理他。


    王大娘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嘟囔道：“这哥俩，怎么了？”


    王大娘吆喝道：“你们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完啊！”


    “真是的，把两个骗子领进家里……”


    大家默契地没有在王大娘和小男孩面前表露什么，和王永一起进了房间。


    【奇怪，王大娘好像不知情？】


    【啊？我还以为她故意让人家看笑话呢！】


    【她想看笑话不假，应该也是想顺手帮一下？】


    【她应该不知情，否则就不会把千阳带过去了。】


    【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看着小朋友我心情好复杂。】


    【……不能说他无辜，但是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啊啊啊二伯不理他，他还伤心了。】


    【我只能说，他爸不是个东西，一切都是他爸的错。】


    【对，杀千刀的人只有他爸！】


    【王永应该知道了吧？表情看起来不太对。】


    跟着王永走进一间卧室，杨茂走在最后一个，回头关门时，忽然听见一道撞击声。


    他惊讶地回过头，发现王永被千阳一脚踹在了地上，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卧槽？！”杨茂惊呼一声。


    然而下一刻，王永再次扑了起来，将刀尖狠狠地扎向了小加父亲的胸口。


    “小心！”


    话音未落，千阳回身一脚踹在他的手腕上，他手上卸了力，尖刀顿时飞了出去。


    “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儿子！！”王永怒喝道。


    杨茂赶紧遮住摄像头，要是发生什么流血事件就糟了。


    【卧槽？！！】


    【他竟然敢持刀伤人？！】


    【他是故意杀人！】


    【狗日的，等着进局子吧！】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直播镜头还敢这么乱来？！】


    【大师兄！！！你把摄像头遮上干什么！】


    杨茂颤巍巍道：“直播间会被封啊！”


    小加父亲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眼底布满血丝，太阳穴青筋暴起，举起拳头朝王永扑了过去。


    “王永！！！”


    “你凭什么这么对小加？我对你不好吗？啊？！”


    “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要脸吗？你要良心吗？你眼睁睁看着我们为小加折腾到那个地步……你凭什么？！为什么？！”


    他大概恨极了，拳头不停地往王永脸上招呼。


    王永竟也不再反抗，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仍由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自己脸上。


    “我哪里对不起你？小加哪里对不起你？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啊！”


    小加父亲怒不可遏，拳拳到肉，鲜血逐渐从王永鼻腔流了出来。


    王永垂着眼睛，麻木地让他捶打。


    “你说啊……你说啊……为什么这么对小加……”小加父亲的拳头渐渐失去了力气，他几乎崩溃，脸上涕泗横流，“我把你当亲兄弟……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哪怕要我的命……为什么要伤害小加……他当时才四岁啊……”


    听着小加父亲的哭声，王永顶着鼻青脸肿、满是鲜血的脸，平静地说：“小加那个样子，你已经习惯了吧？”


    小加父亲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王永接着说：“反正他已经那样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我会把小加当成自己的孩子，小祺也会把你们当成亲生父母，我们还是一家人，这样不好吗？”


    小加父亲瞪大双眼，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昔日情同手足的男人，直到身体开始颤抖。


    “你……居然说得出这种话？你居然……”


    “王永，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太恶心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我要吐了，居然让受害者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其乐融融的假象？】


    【你的孩子是人，别人的孩子难道不是人吗？】


    【天呐……长见识了。】


    【谁稀罕和你们做一家人？恶心死了。】


    千阳冷冷看着地上的男人，问道：“教你这么做的人，是谁？”


    这么恶毒的法子，一般玄门弟子做不到。


    千阳倒想知道，哪个渣滓如此动用玄术，帮助一个畜生危害他人。


    王永眯起眼睛，朝她看来，撕裂的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是那么厉害？你猜啊。”


    “那你猜猜，他能借小加的命，我能不能借你儿子的命呢？”


    提到孩子，王永脸色果然变了几分。


    王永沉默片刻，忽然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他说，你看完这个就明白了。”


    千阳看向他手里的东西，一张折叠的黄色符纸，背面似乎画了什么图案。


    “徒弟，直播时间差不多了。”千阳道。


    “啊？好……”杨茂不明所以，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关掉了直播。


    【啊？？】


    【不要啊！】


    【我不看还不行吗？让我听一下！】


    【不准关直播！】


    ……


    杨茂不管三七二十一，结束了直播。


    千阳伸出手指，将符纸拿在手中，指尖顿时感到一阵刺痛，一滴鲜血涌了出来，融合到了符纸中。


    千阳仿佛并无感觉，将符纸拿到自己面前，哼笑一声：“……百爪穿心咒？”


    “什么？！”杨茂震惊不已，“他竟然敢……”


    王永表情肉眼可见地愣住了，“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接？他明明说中了咒的人……”


    “百爪挠心，痛不欲生？”千阳脸上在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着师父含笑的侧脸，在她敛眸一瞬，杨茂感觉到了一股阴冷。


    “大师！你没事吧？”小加父亲脸色一变，“王永你疯了？为什么伤害无辜的人？！”


    “师父，你没事吧？”杨茂也担忧道。


    “我没事。”千阳捻着符纸，像个没事人似的，“只是，第一次有人把穿心咒用在我身上，有点……不爽罢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王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咒失效了？”


    “没有啊。”千阳将符纸拿到眼前来，右手并拢双指，在虚空轻轻划了几下，符纸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地凝滞了一瞬。


    随后，她弯起眼睛，轻声道：“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不会认真听是吧？”


    她捻着符纸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晃，竟然无火自燃了起来！


    灰烬落入地面，王永呆呆地看着，下一刻，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紧接着，四肢百骸传来一股奇痒，如同千万只蚂蚁爬过他的身躯，涌向了心脏。


    “啊……”他猛地捂住心脏，脸上瞬间面无人色。


    “啊！”


    他捂着心脏，难受到了极致，脸色胀得通红，额头青筋凸起，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手指不停地乱抓，希望以此来缓解这番百爪挠心的痛苦。


    “啊……”


    王永像一只濒死的鱼，身体艰难地挣扎，汗水从额角大颗大颗滚落，已然痛苦到了极致。


    他恨不得把胸膛剖开，来消解那一份难以承受的奇痒。


    房中两人看到这一幕吓傻了，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人，下一刻就仿佛来到了死亡边缘。


    “咚——”


    就在这时，一墙之隔的房间传来一声闷响。


    千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然是谁下的咒谁就一起遭殃。


    千阳睥睨地上的男人，轻声道：“他在隔壁啊？”


    第28章


    “不……你要做什么？！”


    看着往外走的千阳,王永回光返照一般，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流露出一抹惊慌之色。


    千阳拉开了门,和门口窥伺的王大娘撞了个正着。


    看见鼻青脸肿面如纸色的儿子，顿时紧张了起来,高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何山,你、你带着外人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千阳对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耐心，直接绕开王大娘前往隔壁的房间。


    只要确定对方的位置,千阳不担心他会逃走，因为中了百爪穿心咒的人短时间几乎动弹不得。


    王大娘见她走向隔壁房间，立刻上前阻拦，“你要做什么？谁让你到我家来的？你们打伤了我儿子，我一定报警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大娘。”杨茂三步并做两步挡在了王大娘面前，神色讥讽，“你直接报警吧，王永杀人未遂,我们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什么……怎么可能？”王大娘连忙折返回来，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哎呦！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们兄弟俩有什么矛盾,让这些外人插手做什么？！”


    “妈……不能、不能让她……”


    “砰！”


    随着一声巨响,千阳一脚踹开了隔壁紧锁的房门。


    “哎呦！你、你干什么？！”王大娘声音变得越来越尖锐,手足无措地在几人之间看来看去。


    看到屋内的情形，千阳身形停顿了半秒。


    她回头看向客厅，四岁大的小男孩躲在墙壁后面，害怕地探出脑袋看着他们,眼中含着泪花,似乎不明白关系一向很好的二伯为什么会带着其他人来到家里。


    千阳深吸一口气,对王大娘说：“你先带孩子回房。”


    王大娘也懵了，红了眼睛，“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小加那孩子……”


    “你不要喊他的名字！”小加父亲低吼一声。


    王大娘被吓得一抖，“怎、怎么了……”


    杨茂看了眼孩子，叹息道：“大娘，你先看着孩子，别吓着他。”


    看着小加父亲仇人般的眼神，王大娘慌了神，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让他们冷静一点，连忙带着孩子回了房间。


    站在摔开的房门前，千阳看着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女人，“你孩子的命是命，小加的命就不是命吗？”


    女人万分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的千阳，苍白的唇翕张，发出微弱声音：“你……你懂……什么……”


    “除、除了小祺……其他人……跟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冥顽不灵。”


    小加父亲听见了她们对话，如遭五雷轰顶，“嫂子？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哈……”王永痛苦到了极致，偏偏死咬牙齿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哈哈……何山……哈哈……”


    小加父亲怔怔地倒退几步，身体贴着墙壁，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恶心……你们简直、简直太恶心了！”


    千阳走到女人面前，看着她垂死挣扎的样子，问道：“你师出何门？”


    “呸！”女人朝她淬了口唾沫，“去死……去死……”


    千阳垂着眼睛，“真替你的师门感到不幸。”


    女人死死咬着牙关，脸上充斥一抹嘲讽，“你那么厉害……杀了我啊？怎么、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违法。”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受到穿心咒折磨的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笑声。


    “你、你想救小加？哈哈……”女人快意地笑了起来，“晚了！晚了！”


    “你自诩、自诩玄门正统，不会杀害一个孩子吧？”


    “我的孩子死了……他才有救啊……哈哈……”


    两人痛苦又嚣张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比起自己面前的处境，他们更加得意没有人会杀死小祺，将小加的魂魄还回去。


    小加父亲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什么？”


    杀了小祺，才能救小加？


    这怎么……怎么……


    小加父亲浑身卸了力气，身体慢慢沿着墙根滑落，跌坐在了地上。


    杨茂脸色忽变，上前猛地一脚踹在了王永脸上，“畜牲！”


    千阳半蹲下来，看着女人嚣张的脸，掐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视着自己，“啪”的一声，千阳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女人被打歪了脸，鼻腔一缕鲜血流了出来。


    “你以为你很爱他吗？”千阳眼神冷漠，“用他性命拴住小加丢失的魂魄，你可知他会承受什么样的报应？”


    “我不管！只要、只要他不是傻子……会说话……会走路……”


    千阳怒极反笑，那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真的太悲哀了。


    他们不是想要孩子健康，而是想要健康的孩子。


    只要不是残缺的孩子，无论以后他会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他们都不在乎。


    他们爱的不是孩子，爱的是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真替你感到高兴。”千阳轻笑一声，“你们遇到了我。”


    女人神色一怔，瞪大眼睛地看着她。


    “如今玄门，除了我千阳，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保住你孩子的性命。”


    女人脸上嚣张的神情褪尽，取而代之是一抹慌张，“不……不可能！你、你怎么会……”


    “世上的玄术，只有你不曾知晓的，没有我不会的。”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不会的……”


    “妈妈……”


    微弱啜泣的呼喊声出现在门外。


    王大娘牵着满脸泪水的小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性命？什么小加丢失的魂魄？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王大娘不可置信地说。


    “何山，你是不是被他们骗了？小加的病怎么可能和王永他们有关系……怎么可能和小祺有关系……”


    小加父亲脸上表情逐渐归于了平静，他撑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我不是被他们骗了，我是被王永骗了。”


    他看着地上死狗一般的王永，一字一顿地说：“王永，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对你妈、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从来没有亏待过一丝一毫。你这么对我，对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简直……不配为人！”


    王永脸上没有丝毫悔改之色，反而恶狠狠地看着他，“我是畜生……我不配为人……”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事事都能成功？为什么我们做一样的生意，你赚得盆满钵满，我就只会亏钱？就连我生下来的孩子，都不如你的孩子？”


    “为什么？！”


    “何山……早知今日……车祸那天我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活活烧死！”


    小加父亲心中对于这位发小最后一丝旧情也消失殆尽了。


    “因为你是废物，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比不过我。你的孩子真是不幸，选择了你这样的人成为他的父亲，不……或许，他根本没有选择。”


    王永怔怔听完这番话，眼眶逐渐变得血红，额头青筋好像要从皮肤里炸开了，他愤怒地发出一声低吼，然而身体却难以行动，只能不停地以头抢地。


    “放屁……放屁……我比过你？！杂|种！狗杂|种！”


    “爸爸……”小祺无助地看着他。


    可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孩子，一味地怒骂，一味地暴跳如雷，看起来像一只被绳子拴在原地的疯狗。


    小祺害怕地往奶奶身后躲了几分。


    这场闹剧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


    千阳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外的小祺。


    女人登时慌张了起来，“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不……不要靠近祺祺！不、不准……”


    “不要伤害他……不要……”


    “呸！走开、走开！”


    身体的痛苦让她无法追上去，她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不要靠近他！”


    “祺祺你快走！快走啊！”


    “妈……你带祺祺走……带他走！”


    “徒弟，报警吧，其他的事情让警察来处理。”千阳道。


    “我知道了！”杨茂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王大娘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你们……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


    千阳走到小男孩面前，看着男孩布满泪水的脸颊，态度不像在他父母面前那么强硬。


    小男孩紧紧抓着奶奶的衣服，胸口不停地起伏，眼泪滚滚而下，抽噎道：“爸爸……妈妈……做错事情……要、要被警察叔叔……抓、抓走吗？”


    千阳点头，问道：“小祺，你觉得做错事情，应该得到惩罚吗？”


    小男孩喉咙里发出呜咽，瘪起嘴巴，“呜呜……呜呜……嗯……”


    最终，他却还是点了下头。


    “祺祺……我的孩子……”女人爬到了房间门口，捂着嘴巴痛哭了起来。


    千阳抬起右手，揉了揉小祺的头发，“好孩子。那你知道拿了别人的东西，应该怎么做吗？”


    “嗯……要、要还给他……”


    千阳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爸爸妈妈拿了小加哥哥的东西，放在你身上，所以小加哥哥才会生病，伯父伯母才会伤心。”


    小祺眨了眨眼睛，豆大泪珠掉了下来，“真的嘛……”


    “嗯。好孩子，你愿意把东西还给小加哥哥吗？”


    小祺两手都在发抖，哭声破碎地从喉咙里发出来，“要……要……我还给小加哥哥……”


    “不……”女人崩溃地喊道。


    王大娘站在原地，如遭当头一棒，见千阳要去拉孩子，顿时大喝道：“不行！你们、你们肯定弄错了……祺祺和小加……怎么会……”


    “干妈。”小加父亲无力地垂着双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我把您当成亲妈，小加也是您的孙子，您觉得这样……公平吗？”


    千阳道：“这三年小祺已经享受得够多了，他应该回到自己原本的生命轨迹。我不会伤害他，也尽量不会让报应降临在他和后代身上。”


    “走吧，我们去找小加哥哥。”千阳朝他伸出身来，小男孩犹豫了片刻，主动松开奶奶的衣服，将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不要……小祺……不要去……”女人绝望地哭喊道。


    小祺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过看向地上的妈妈，泪眼朦胧，声音哽咽，“妈妈……这样是不对的……”


    “小祺……”


    “徒弟，你和师妹在这里处理后续的事情。何先生，我们回去吧。”千阳道。


    “好。”


    王大娘看着满地的惨状，又看向被带走的小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造孽啊！我王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回到小加父母家中，小祺已经停止了哭泣。


    他好像感受到了身旁大人的情绪，不敢打扰他们，眼睛时不时地看向二伯。


    以前二伯和二伯母对他最好了。


    可是，这一次，二伯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他有些想哭。


    可是，好像是他拿走了小加哥哥的东西，小加哥哥才会生病。


    只要把东西还给小加哥哥，二伯和二伯母应该就不会生他的气了。


    “小加中途醒了一次，又睡着了。”小加母亲说道。


    小祺观察二伯母红红的眼睛，自己也有些想哭，他从道士姐姐背后走出来，冰凉小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二伯母的手指。


    “二伯母……”


    “啪！”小加母亲一把甩开他的手，将头别向一边，不愿意看他。


    小祺愣住了，眼泪唰地掉了下来，他不敢哭得太大声，担心吵醒了小加哥哥。


    孩子不知道怎么安抚伤心的大人，本能地想靠近二伯母，他走上去紧紧抱着二伯母的手臂，哽咽道：“二伯母……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我不应该拿小加哥哥的东西……我会还给他……”


    “求求你、求求你……别生我的气……”


    小加母亲身体颤抖得厉害，无论大人之间发生什么，小祺始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此之前更是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即使知道因为他小加才会变成这样，他们才会终日生活在痛苦之中，可是听着孩子无助的哭声，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无论大人之间发生什么，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小加父亲道：“大师，麻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回到客厅，小加父亲沉声问道：“将魂魄还给小加之后，他……会怎么样？”


    千阳沉默片刻，说道：“他的身体其实没有大问题。”


    “……什么？”小加父亲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千阳抿起唇瓣，回这里的路上，她已经不着痕迹地探查过小祺的身体。


    “小祺早产，本来就和普通孩子不一样，发育比同龄孩子慢上一些，其实……并不少见。”


    “借了小加的命只是让他身体变好了一些。当年，他们没有给孩子检查过身体吗？”


    小加父亲神情讷讷，万万没想到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小祺的身体根本没有大问题？


    小加父亲说：“小祺那时候只是不说话、不能行走，早期带他去过医院，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后来……他妈就不经常让他出门了……”


    小祺他妈曾是玄门中人，大概并不依赖现代社会的医学。


    然而，玄学始终是不能治疗疾病的。


    小加父亲颓丧地低下头，发生这一切仿佛都是笑话，他们的孩子白白受了三年的苦。


    回到卧室，千阳让小祺和小加哥哥并排躺在床上，将长生锁和风筝线轮放在各自身上。


    她连同包裹着胎发的符纸一起烧掉了。


    小祺就像被人下了催眠咒语，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随后，千阳让两人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夫妻二人守在卧室门外，焦急地等待。


    期间，公安局打来过一通电话，希望他作为杀人未遂的受害者，事后到警局做一下笔录，配合调查。


    将近一个小时后，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千阳神色略显疲惫，侧身让开了路，说道：“好了。”


    两人看向床上安然入睡的小加和小祺，顿时激动万分。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终于……终于……”


    千阳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让他们休息一会儿，我有话跟你们说。”


    “好……好……”


    千阳关上房间门，和两人回到满是墙砖、沙砾的客厅。


    “小加身体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恢复，这间屋子你们暂时不能再住了，至少把格局重新改一下。”千阳道。


    “大师，我们知道了！”


    千阳沉默片刻，问道：“对于小祺，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小加父亲欲言又止，看了妻子一眼，“我明白，这件事不是小祺的错。只是，以后……”


    小加母亲顶着哭肿的眼睛，沙哑道：“我是真的把他当做亲生孩子，王永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畜牲啊……”


    等待期间，小加父亲已经将在王永家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妻子。


    千阳问道：“王永夫妻呢？你们有什么打算。”


    提到这两人，小加父亲脸上流露出一抹厌恶，说道：“他已经因为杀人未遂被抓起来了……这么些年，我手里也有一些他违反犯罪的证据，下半辈子他就别想出来了！”


    “至于小祺他妈……”


    “她活不久了。”千阳干脆利落地说。


    两人神色微怔，问道：“……她确实该死。但是，为什么活不久了？”


    千阳道：“百爪穿心咒会让她遭到反噬，而且，她设下的借命一局被我破了。破局之后，小祺本该以命偿命，但是……我觉得他罪不至此，所以设下此局之人，将在不久后衰竭而亡。”


    “……活该！”


    “他们两个就该沦落到这个下场！”


    “小祺真是命苦，摊上他们这对父母！”


    小加母亲面露不忍之色，犹豫道：“那小祺……”


    这对夫妻心善，哪怕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担心仇人的孩子。


    千阳看了下两人的表情，说道：“倘若你们二人不愿再看到他，我本不打算说出来。”


    “……什么？”


    “大师，请您直说！”


    千阳道：“毕竟小加曾有一缕残魄在他身上，如今魂魄归位，尚未稳固，他潜意识对小祺的熟悉可能大过你们。让他陪在小加身边，有助于小加的恢复。”


    “不过，就算没有他，小加迟早也能恢复。只是，会晚上一些。”


    两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互相看着对方。


    千阳言尽于此，剩下的问题就需要他们自己去思考了。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


    “大师，请讲。”


    千阳道：“等小加身体好一些，你们要从小千山北面入口上山，找到一座倒塌的道观，亲手筑半面石墙。”


    “小千山北面？大师，我知道了。”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您说的话去做。”


    “好，你们手机呢？我把卡号发给你，报酬打到卡上就行了。”


    “好的好的！”


    与小加母亲交换了联系方式，千阳就和小加父亲前往派出所。


    老头街派出所民警看到两人一起走来，惊讶地张大嘴巴。


    “小千山那个黑户？”


    “嗯？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啊？”


    千阳：“……”


    “我有身份证，不是黑户。”她耸了耸鼻子，嘟囔道。


    “你回派出所干什么？”民警诧异地问。


    “接我徒弟啊。”千阳道。


    “你徒弟？下山一个来月，你都有徒弟了？”


    千阳微微抬起下巴，“那是当然。”


    民警笑了笑，“你离开派出所之后就没了消息，前两天我还念叨呢！看来你过得挺好，那我就放心了。”


    千阳颇有几分骄傲，说道：“我不是说过嘛？我能挣钱养活自己。”


    “咳咳……”千阳捂唇咳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今天你们的晚饭我包了。”


    “哎呦！大款来了。”


    给派出所民警订好晚饭之后，千阳就带徒弟回去了。


    她已经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剩下就需要小加父母自己去处理了。


    回去路上吃了点东西，到家已经五点多了。


    杨微五点四十放学，杨茂忙不迭又备菜去了。


    “徒弟，你今天没去上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千阳问道。


    杨茂乐呵呵道：“我给老板打电话了，他听说我和你一起在外面，就让我安心，给我放了一天假。”


    “哦……那就好。”


    那天晚上之后，杨茂就去了刀锋楼老板那里上班，给了一份合适的差事，工资也过得去。


    青肆后来规规矩矩道了个歉，赔了十来万医药费，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吃完晚饭，杨微去上晚自习。


    杨茂收拾好了厨房，坐在沙发上休息，下一刻，忽然大叫一声，惊醒了打坐中的千阳。


    “怎么了？”千阳疑惑地问。


    “啊啊啊！师父，你又上热搜了！”


    “完蛋了！大家情绪好像很激动，我们回来之后，忘记和观众说一声后续了，大家以为我们出了事，好像已经有人报警了！”


    千阳忙把手机拿起，打开了青柠后台。


    【救救救到底怎么样了？好歹和我们说一声啊！】


    【那个傻逼王永动了刀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我好担心啊呜呜呜。】


    【可能只是他们忙着处理问题，没有时间看手机。】


    【马上七点了。】


    ……


    评论区刷得飞快，千阳看了下直播间等候人数，足足有三十万人！


    她心头一跳，连忙打开了直播。


    【千！！！阳！！！】


    【你要气死我吗！！！】


    【啊啊啊啊疯了！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什么都看不见，突然切断直播，从上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真服了，你们在干什么？！】


    【要不是我住在红联广场附近，没听说有什么命案，我都想直接去派出所了！】


    “你们千万别报警啊！”千阳神色无奈，“今天太忙了，还去了一趟派出所，回来我一直在打坐，徒弟也要忙着给杨微做饭，我们都忘记了。”


    杨茂凑到镜头前来，面露愧疚，“不好意思，怪我，师父今天很累，我也搞忘了。”


    【哼！！！】


    【你们没事就好了，大家都有点被吓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的情况确实不太一样。】


    【那些就算了，后续呢！后、续、呢！】


    【受不了了，小加到底怎么样了？】


    【王永那个傻叉呢？】


    【我要知道后续！】


    杨茂主动接过手机，“师父今天太累了，我来告诉大家吧。”


    【GKDGKD.】


    【蹲蹲。】


    【好奇死我了！】


    杨茂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说得绘声绘色，恨不得拍成一部电视剧放给直播间的观众看。


    【妈耶……】


    【震碎我的三观。】


    【王永夫妇真的不要b脸，自己孩子是命，别人孩子不是命？】


    【竟然还给千阳下咒，幸好反弹回去了！】


    【王大娘居然不知情……】


    【啊啊啊啊这种人能不能直接去死！害人害己！天打雷劈！】


    【太恶毒了，用恶毒来形容他们都侮辱了这两个字。】


    【傻逼王永，在局子待一辈子吧！】


    ……


    【呜呜呜小祺也好无辜，摊上这么对父母，不相信医学，不带他上医院，反而通过伤害别人来达到目的。】


    【这家人都不无辜，除了那个孩子。】


    【小加小祺都是无妄之灾，王永夫妇给我去死！】


    【小祺都知道做错事情要接受惩罚，他也知道不能拿别人的东西，王永夫妇简直就是畜生中的畜生。】


    【幸好小祺只是身体变得虚弱一些，对其他没什么影响，否则我真的要骂死那两个傻逼。】


    【王永进了局子，那个死女人呢？就这么让她继续逍遥法外？】


    【万一她以后还会去害其他人呢？】


    杨茂道：“她受到了百爪穿心咒和借命之局的反噬，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自作孽不可活。】


    【这种人去死我一点都不可惜。】


    【该死！死还是便宜她了！应该让她和王永一样，一辈子关在监|狱，再也别想重见天日！】


    【大快人心啊！真是活该。】


    ……


    【可是……小祺怎么办？】


    【唉，幸好还有一个奶奶。】


    【事情曝光了，他们还怎么做人啊。】


    【他们受到惩罚就足够了，希望不要牵扯到小祺。】


    【那孩子也挺可怜的，又乖巧懂事。】


    【啊啊啊对他来说就是家庭巨变啊。】


    【傻逼王永！傻逼女人！全都怪他们！】


    千阳垂落眸光，没有发表看法。


    小祺和王大娘最后会怎么样，千阳也不知道。


    【主播也是真牛逼。】


    【那可不是！我悄悄去查了百爪穿心咒，和十大酷刑没什么区别。】


    【主播竟然能解咒，还反弹到经手之人和下咒之人的身上。】


    【……解咒？】


    【解了百爪穿心咒？！！】


    【啊？？？不是，道友，你，这咒不是不能解吗？】


    【这个咒别说解开，时至今日能够下出这个咒的玄门弟子都不多。】


    【我知道道友厉害，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厉害？】


    【千阳道友，你真的了解一下我们门派吧！】


    【我这个大师兄可以让位，你来当吧！】


    ……


    【大家都想拉拢道友进入他门，而我不一样：千阳大师，收我为徒吧！！！】


    【啊啊啊大师兄，二师姐，我可以做三师弟！你收了我吧！】


    【呜呜呜……你不收我也可以，你收了我师父，我还可以给你当徒孙。】


    【师父：？】


    【师父：不孝逆徒！！！】


    千阳道：“有机缘才可成为师徒，千万不能强求。”


    “而且，一些无关紧要的咒法，我也会在直播间教给大家。”


    【谢谢老师。】


    【谢谢妈妈。】


    【前面那个给我拱出去！】


    【（对手指）我做错了，老师可以惩罚我嘛。】


    【你也滚出去。】


    和直播间观众互动了一段时间，千阳就结束了直播。


    今天的事情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当夜早早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也没有来得及起床，前往红联广场。


    所幸前几天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和那些大爷大妈建了一个聊天群，千阳提前在群里通知了不会去。


    细想一下，每天这样还真跟打卡上班似的。


    千阳一早洗漱完后，打开手机一看，200万人民币已经如实到账了。


    【大师，报酬已经给您打过去了。】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给一下家里的地址？我和何山总觉得太少了，正好公司买了一批和牛肉，放着就坏了，我们想给您寄过去一点。】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小加昨天醒来情况好了很多，没有再发病了。】


    千阳认识字，但是不会打字，语音回复道：“好的。”


    和牛肉是什么东西？很好吃吗？


    不知道，尝一尝。


    千阳语音将小区地址发了过去。


    徒弟说他们现在算是公众人物，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详细地址，所以千阳只给了小区的地址。


    【好的！到时候麻烦大师在小区门口取一下。】


    千阳语音回复：“好的。”


    她想了想，继续回复：“小加最近可能会出现不稳定的情况，严重的话，可以问我要一张定魂符。”


    【谢谢千阳大师！如果有需要我们一定会联系您，请您也千万不要客气，我们对您的感激绝对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千阳不会打字，看了一眼，没有再回复。


    王永夫妇和小祺的事情，对千阳来说已经结束了，所以她没有过问，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不要客气”是什么意思。


    当天下午，小加父母送来了两大箱子和牛肉。


    千阳看着箱子里满满当当的和牛肉，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发消息告诉杨茂，让他晚上回来做牛肉吃。


    结果杨茂晚上回到家，看到摆在客厅的两个箱子，顿时目瞪口呆。


    “卧槽……”杨茂惊叹道。


    千阳正在直播，随口说道：“小加父母送过来的，说是公司买了很多，再放放就坏了。”


    杨茂咽了口唾沫，问道：“师父，您知道这两箱子和牛肉，多少钱吗？”


    千阳摇头，“不知道啊，很贵吗？”


    【和牛肉？那是要比一般牛肉贵多了。】


    【小加父母挺舍得。】


    【搁我身上，我也舍得啊。】


    【就是就是，主播可是救了孩子的命。】


    【我还没吃过和牛呢。】


    【我吃过一些价格便宜的部位，嘿嘿，好吃（虽然贵）】


    ……


    杨茂看着千阳一无所知的模样，解释道：“师父，这些都是高端和牛肉，一斤一千多块钱，这俩箱子加起来，怕是五十斤有了。”


    【？？？】


    【他们送了半头和牛过来啊？】


    【等等……一斤半一千多块，五十多斤和……】


    【卧槽？！！五六万啊？！！】


    【啊？？？】


    【呜呜呜好想吃好想吃。】


    【妈耶，小加父母太有诚意了。】


    杨茂笑了一声，“他们最初还想把家产转移给师父呢，我师父没收。”


    【我干不了这一行，】


    【俺也一样。】


    【只能说明他们把小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希望小加快快好起来。】


    千阳颔首道：“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小加妈妈打赏主播千阳一座水果公司】


    一道极其壮观的弹幕忽然在屏幕上炸开了。


    【小加妈妈来了！】


    【卧槽？这是青柠打赏价格最高的礼物吧！五万块钱一个！】


    【……青柠什么审美？一座水果公司，搞得跟房地产广告似的。】


    【祝小加早日恢复，一起出去放风筝。】


    【姐姐，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们看看他的近况哦！】


    小加妈妈：【好的。】


    小加妈妈：【谢谢大家的关心和祝福。】


    小加妈妈：【谢谢千阳大师！】


    【小加妈妈打赏主播千阳十座水果公司】


    小加妈妈的打赏特效源源不断跳了出来。


    【小加妈妈快住手！！！和平台五五分成啊！！！】


    【青柠：我什么都不干，抱着大腿挣大钱。】


    第29章


    最近,青柠直播如日中天。


    行业一些大神平台几乎眼睁睁看着青柠直播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一跃成为了中大型直播平台，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平台旗下炙手可热的主播竟然只有一位！


    除此之外，入驻这个平台的主播基本上都是刚进入行业的新人。


    有相关平台网友统计过,青柠平台粉丝量最高的千阳,仅有不到一百万关注，在大神平台只能算作中部主播,然而她一场直播的打赏动辄几十万，连大神平台头部主播都不可能达到如此稳定。


    因此，一些平台主播私底下研究起了她的爆红之路，继而开始效仿，玄学直播一下子从小众圈子，被推到了更多人面前。


    导致一段时间玄学直播话题变成流量居高不下的存在。


    这段时间，千阳也没有闲着，直播间经常出现各种求助的观众,好在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顺手就全部解决了。


    这天直播时，千阳意外连线到了一位身处国外的粉丝。


    “你好。”千阳和屏幕对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大师,你好……”一道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屏幕上也出现了刻意躲避镜头的半张脸。


    千阳声音停顿了两秒,问道：“怎么了？”


    女孩低下头，宽大帽檐遮住眼睛，露出红通通的鼻尖，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嗯？？？】


    【她的IP在国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揉揉,没事哒。】


    【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快过年了,早点回家吧。】


    女孩吸了吸鼻子，哑声道：“千阳大师，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东西。”


    千阳颔首，“你要找什么？”


    女孩道：“我的行李和护照。”


    “丢了吗？”千阳随口问道。


    女孩肩膀抖了一下，一滴眼泪滑落到了唇边，她嘴唇翕张，抖得厉害，哽咽道：“被、被人抢走了。”


    【？？？】


    【卧槽？！】


    【什么人？】


    【这么嚣张吗？】


    【《零元购》诚不欺我。】


    千阳抿了下唇，问道：“你一个人吗？”


    “嗯……”


    “报警了吗？”


    女孩似乎更伤心了，把头埋得更低，“嗯……警察说……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常针对外国人……短时间内找、找不回来的。”


    【唉。】


    【你还在外面吗？要不要先回住的地方？】


    【这些人太嚣张了吧。】


    【无语，又不是什么法外之地。】


    【不是法外之地，到处都是法外狂徒。】


    “你现在在哪里？”千阳问道。


    女孩说道：“我在机场附近，我的现金和银行卡都放在包里……本来买了今天的机票回家，学校也已经放假了……”


    “联系得上父母吗？重新办理护照需要多长时间？”


    女孩说：“我可以先去大使馆申请旅行证……可是，我有一份很重要的资料，必须要找到才可以……”


    女孩泫然欲泣，“大师，您能帮我找找吗？”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我能帮你找到行李的位置，但是，我不建议你一个人去找行李。”


    【对啊，听上去就是抢劫团伙。】


    【自由M，枪击每一天，不建议你自己去找。】


    【主播说得对，就算找到行李的位置，你一个人去拿还是太危险了。】


    【资料没有备份吗？既然这么重要，应该留着备份呀。】


    【资料没有人身安全重要。】


    ……


    【我朋友在那边留学，之前也被偷过行李，小姐姐你可以去附近垃圾桶里找一下，那些人只想要财物，其他东西一般会扔掉。】


    女孩说道：“我已经在附近找了一天，什么都没有。”


    “大师，您帮我找一下吧……那份资料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说不定他们把我的行李扔在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留着行李对他们也没什么用。”


    【你在机场哪个位置？我陪你一起找吧。我明天回国，今晚住在机场附近的酒店。】


    【小姐姐小姐姐你看前面！】


    【让他陪你一起找吧！】


    【天快黑了，千万不要一个人去！】


    【DDDD。】


    女孩没有推辞，报了自己的大概位置，随后在原地等待。


    期间，千阳询问了一下事发经过，了解情况。


    不多时，一个短发女生找了过来。


    “小香蕉？”短发女生迟疑喊道。


    女孩愣了一下，这是她的ID。


    短发女生两手揣在上衣口袋，朝直播间观众打了声招呼，“大家好，千阳大师好啊。”


    【哇哦。】


    【又飒又漂亮的姐姐。】


    【安心了，我还想万一是个男的有点不放心。】


    【你们两个女孩子也要注意安全。】


    千阳道：“尽量在天黑之前找到吧。”


    “谢谢大师，谢谢姐姐。”小香蕉从地上站了起来，向两人道了谢。


    千阳掐指算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行李和你们的距离没有超过两公里，在水的附近。”千阳道。


    “水的附近？”短发女生皱了皱眉，“机场附近好像没有河流和小溪。”


    或许有人陪在她身边，小香蕉情绪缓和了一些，点头道：“我在周围找了一天，确实没有看到河流、小溪。”


    千阳道：“和水有关的地方，并不一定是河流小溪。”


    短发女生思忖片刻，问道：“喷泉算吗？机场外的广场上有一座喷泉。”


    小香蕉说：“可是我不久前路过，喷泉那边什么都没有啊。”


    千阳道：“再去看看吧，应该就在那附近。”


    两人听从千阳的话，重新回到机场外的广场。


    夜晚降临，明亮灯光照亮了整个广场。


    广场上拖着行李的人来往匆匆，人影绰绰。


    喷泉池哗啦啦地冒着水花，灯光照射在水面，波光粼粼，晶莹剔透。


    千阳看着屏幕里的喷泉池，提醒道：“绕到后方去看看。”


    两人绕到喷泉池另一边，忽然发现水面飘着一只蓝色行李箱。


    “我靠！我的行李！”


    小香蕉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将水里的箱子捞了起来，箱子上方还有一只黑色皮包。


    【卧槽？真的在这里？】


    【好家伙……虽然知道主播很牛逼，但是异国他乡你也能找到啊？】


    【找到就好了，找到就好了。】


    【主播牛逼。】


    【看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吧。】


    ……


    短发女生接过连线中的手机，让小香蕉检查一下。


    “我一个小时前路过，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呢！”小香蕉震惊道。


    皮箱已经有被撬开的痕迹，里面进了些水，大半东西都被打湿了。


    她将湿透的衣服扔在一旁，翻找出一份压在中间的资料，纸张已经被打湿一部分，好在上面的字体依然清晰可见，没有损坏现象。


    不过，要是晚来十几分钟，这份资料就不能看了。


    小香蕉小心翼翼展开资料，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大问题之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大师，谢谢您，我的资料还能看！”小香蕉感激道。


    “没事。”千阳道。


    “姐姐，谢谢你陪我，要是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短发女生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正好我没事，也没帮上什么忙。你检查一下丢了什么东西吧。”


    小香蕉说：“电脑包不见了。”


    她捡起地方的皮包，翻看里面的证件，松了口气，“身份证件都在包里，只有现金不见了。”


    “其他东西呢？”


    小香蕉道：“其他东西不重要，毁了就毁了。”


    【等等……】


    【那个包我没看错的话，某奢侈品牌限量款？】


    【我靠！旁边那件衣服我见过，明星同款，一件七八万！】


    【草草草！那双靴子不是那个小众品牌吗？他们家不怎么做鞋子，据说一次消费超过一百万才可以买的！】


    【妈耶！连线连到小富婆了！】


    【啊啊啊啊！那群劫匪真尼玛不识货，这些东西比电脑和现金值钱多了！】


    【洗洗还能要！洗洗还能要啊！】


    千阳本来没当一回事，看见弹幕这么激动，再看向泡在水里毁得七七八八的衣物，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些东西挺值钱的，可惜了。”短发女生说。


    小香蕉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行李，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也还好了，这些东西再买就是了。只是，我还没穿过几次，可惜了。”


    “不过，能拿回资料和身份证件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有钱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是我自在乎啊！！】


    【无妄之灾啊！】


    【天杀的抢劫犯！！】


    【给我嘎！！！】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我教你一道手印吧。”


    小香蕉好奇地问：“……手印？大师，什么手印？”


    “你余怒未消，应该能够催动。这是一道类似于寻物术的咒法，附带了诅咒和攻击效果。”


    千阳接着说：“将行李扔在这里的人大概还没有走远，你试着诅咒他一下吧。”


    小香蕉忙不迭点头，脸上满是新奇，“我试试我试试。”


    “跟着我做。”


    “好！”


    千阳双手结印，形成了一个乾坤扣，手势倒也不算复杂，小香蕉勉强能够跟上。


    镜头那边来来回回的行人很多，不时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朝他们看来，眼里尽是鄙夷轻蔑之色，仿佛在看什么小丑。


    【听说留子喜欢用神秘东方力量吓唬外国人。】


    【外国人都以为咱们不仅会功夫，还会巫术呢！】


    【……你们想多了，没有外国人会害怕这个，他们都把咱们当小丑看。】


    【说实话，是挺尴尬的。】


    【脚趾好痒，想要建房子了……】


    “好了。”千阳放下双手，“你的能量低微，太强烈的诅咒不会产生效果，你可以试一下简单的。”


    小香蕉思忖片刻，咬牙切齿地说：“抢我东西的人摔一个狗吃屎！”


    “啊！！！有人抢劫啊！！”


    就在这时，背景音中忽然传来了尖叫声。


    短发女生下意识将镜头移了过去，一个东方长相的中年妇女指着在人群中逃窜的金发男人，焦急地求助身边的路人。


    疯狂逃窜的外国男人混迹在人流之中，中年妇女反应过来后立刻用英语大喊起来，引起了机场执勤警察的注意。


    然而抢劫的外国男人已经跑远，眼看道路尽头停着一辆敞开车门的面包车，车上大概就是他的同伙了。


    就在这时，狂奔中的外国男人无缘无故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人面部朝下栽了过去。


    “啊！”


    他这一跤摔得不轻，顿时鼻血横流，执勤警察立刻追了上去，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看见警察追上来，二话不说关上车门，一溜烟儿就丢下同伴跑了。


    摔得鼻青脸肿的外国男人看着扬长而去的面包车，骂了一句：“Fuck!!!”


    两名执勤警察冲上去将他按倒在地上，中年妇女赶忙上去拿回了自己的包，趁机还踹了他两脚。


    “卧槽！”小香蕉震惊地看着外国男人被抓住，声音隐隐激动，“他就是抢我东西的人！”


    【卧槽？！！】


    【这么立竿见影吗？？】


    【录屏了！这个我一定要学！】


    【好家伙，平地摔跤，好像有个人故意绊了他一下似的。】


    【活几把该。】


    【太棒了！还让警察给他抓住了！】


    小香蕉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镜头，问道：“千阳大师，我一下子就成功了，是不是说明我很有玄学方面的天赋？”


    千阳道：“并非如此，除了玄学天赋之外，你信念足够强盛的时候，催动这个咒法也能成功。”


    “不过，无缘无故诅咒他人，有损阴德。所以，诸位学会之后，非必要不要使用。”


    小香蕉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师。”


    “这些东西我想了一下，洗一洗应该还能要，到时候我低价卖出去，收入捐给儿童福利院，也算给自己积德了。”


    【棒棒哒！】


    【卖给我！卖给我！我想要那个包！】


    【小香蕉看一下私信呗。】


    【蹲蹲黑色羽绒服价格。】


    结束连线后，千阳就下播了。


    杨微在房间里复习功课，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山下的人似乎将高考看得相当重要，千阳让她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上，周末不准再去兼职。


    “姐姐，中午你想吃什么？”杨微推开卧室的门走出来，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搬过来这段时间，千阳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活儿全部被他们兄妹俩包揽，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杨茂在做。


    千阳翻看手机上面的大众点评，平常直播以外的时间，她最喜欢在网上搜罗各种美食，没有了经济压力，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们去吃小龙虾吧。”千阳翻到一家专门做小龙虾的店，将屏幕转向杨微。


    “小龙虾？好啊。”杨微点头道。


    吃完饭，午休过后，千阳开启了第二轮直播。


    开播没过多久，一串金色ID出现在了屏幕上方。


    【小加妈妈？榜一姐姐啊。】


    【小加妈妈是谁啊？】


    【？？？】


    【直播间竟然有人不知道小加妈妈是谁？】


    【一周前那场直播，想要了解来龙去脉可以回去看一下。】


    【小加妈妈打赏主播千阳一座水果公司】


    【小加妈妈申请进入连线】


    看着屏幕弹出来的申请，千阳点击了接受。


    距离那场直播已经过去一周，期间小加妈妈偶尔会让人送来一些进口的食材。


    “千阳大师。”


    镜头那边，小加妈妈似乎在户外草地上。


    今天天气相当不错，阳光暖和，草地上有很多人在露营，远处也有一些人在放风筝。


    小加妈妈坐在绿色地毯上，中间摆放着一些零食糕点，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甚至有一些容光焕发的样子。


    “大师，好久不见。”小加妈妈说道。


    看到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好了，千阳不免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哇！小加妈妈气色好好呀！】


    【真的，和一周前简直判若两人！】


    【呜呜呜即使和我没有关系，也好有成就感啊！】


    【主播真的太棒了，拯救了一个无辜的家庭。】


    “小加情况怎么样了？”千阳问道。


    小加妈妈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说道：“他情况好转得很快！这几天我们都会陪他晒太阳，确认他可以出门之后，就带他出来放风筝了。”


    “那就好。”


    “他没有再犯过病，也可以简单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是吗？恭喜你们啊。”千阳感受到了小加妈妈的开心，自己也跟着笑了。


    “千阳大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想起之前的事情，小加妈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尽管如此，她脸上的笑意不曾消减分毫。


    千阳道：“你已经报答过我了。”


    “那不足以表达我们对您十分之一的感激之情。”


    千阳无奈道：“你送的那些东西，家里快要放不下了。”


    “没关系，你和杨先生兄妹可以慢慢吃。”小加妈妈说道。


    “小加呢？”千阳问道。


    小加妈妈道：“他们在那边和爸爸一起放风筝。”


    “他们？”千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这时，小加妈妈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她笑了一下，说道：“千阳大师，您可能会觉得我们太没用了。”


    【什么意思？】


    【嗯？？？】


    【怎么了？】


    【他们是谁啊？】


    千阳看着她，没有说话。


    小加妈妈吐出一口气来，说道：“王永三个月前在工地上出过一次事故，还回老家避了一段时间的风头。我和何山一直将精力放在小加身上，没有了解过事情始末，前几天何山询问了一些工人，得知他酒驾后肇事逃逸，受害人至今因为没有得到赔偿金，没钱做手术，瘫痪在家里。”


    【我靠？！】


    【天呐……】


    【这种人太恶心了！】


    【我真服了，怎么会有这么畜牲的人？】


    【贝戋死了！】


    【出生。】


    “有几个工人亲眼目睹了，但是一直没有结到工程款，不敢去举报他，得知他杀人未遂被抓起来后，才和何山一起去公安局举报了他。”


    小加母亲说道：“我们询问过警察，他的情节比较严重，数罪并罚，大概率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死刑！给我判处死刑！】


    【死刑量刑非常严格，他的情节估计还达不到，除非有其他证据。】


    【那就让他一辈子待在局子里！太恶心人了！】


    【这种人真是祸害啊！】


    【无期徒刑！不要减刑！！！】


    千阳沉默地听着，实际上，王永同样遭到过百爪穿心咒的反噬，体内已经被伤及了根本，即使进了监|狱，他应该也活不了几年，身体会越来越差，慢慢在病痛中死去。


    小加母亲接着说：“前天晚上，王永妻子也在家里猝死了。”


    【活几把该。】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希望弹幕不要出现圣母，我真的会骂人。】


    【两口子该死！死得这么轻松我还觉得不应该呢！就该让她不能说话、不能走路，被病痛折磨一辈子！】


    ……


    【他们俩口子是死是活我不关心，我只是替那个孩子感到不值。】


    【他真是太无辜了，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是啊……那个孩子怎么办啊？】


    看着弹幕上的感慨，小加母亲垂下眼睛，露出一个相当复杂的表情。


    “……我们决定领养小祺，到他十八岁。”小加母亲说道。


    提到这个孩子，她脸上没有怨恨，只是非常地复杂。


    【唉……】


    【虽然孩子无辜，换做是我可能做不到完全不怪他。】


    【不知道怎么说，两个孩子都是王永夫妻二人的受害者。】


    【难怪那么有钱，你们这种人真该发大财啊！】


    千阳听到她的话，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大概率已经猜到了。


    小加母亲叹息道：“小祺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对我来说，和亲生孩子没有区别。更何况，有他陪在小加身边，小加的确恢复得更快了。”


    “小祺他妈应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同意了我们领养小祺，家里的资产一部分给了王大娘，让她回老家生活，剩下全部留给了小祺。目前，我们打算把该赔偿给酒驾受害人的钱赔给他，工程款结给那些工人，剩下的钱给小祺存起来，等他十八岁之后，再还给他。”


    “大师，我们真的没办法放任那孩子一个人。”小加母亲叹息道。


    千阳道：“你们做出这个决定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外人的想法不用太在乎。”


    【主播说得对。】


    【你们自己做好了决定，其他人没有资格说什么。】


    【希望你们一家人和小祺都好好的！】


    【好人有好报！】


    【小祺那孩子长大以后，会不会……】


    【而且，你们领养小祺之后，如果心里有隔阂，会不会对他……】


    ……


    小加母亲眼神看向远处，说道：“心里有没有隔阂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小祺长大以后会怎么看待我们，目前我们的打算就是这样，尽量不让他们兄弟俩受到父母的影响，一起健康快乐地长大。”


    【说的有道理。】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小加妈妈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觉得她和小加爸爸一定会善待小祺。】


    【小祺尽管年纪小，也知道是自己爸爸妈妈做错了。他是个好孩子，在这样好的养父养母教导下，他一定也会成为一位优秀的人！】


    【对！在那样差劲父母的影响下他都能这么乖巧，有了新的爸爸妈妈他一定会更加优秀。】


    千阳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问道：“小祺身体怎么样？”


    小加母亲几不可闻叹息一声，说道：“他的身体和从前相比，虚弱了不少。我和何山带两个孩子去看了医生，好在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慢慢调养。”


    “尽管如此，小祺也没有办法恢复到原来生龙活虎的状态了。”


    千阳笑道：“不会影响到生活就好了。”


    小加母亲也跟着笑了，“您说得对，这两个孩子未来的路还很漫长。”


    小加母亲从地上站起来，将那些烦恼事抛之脑后，“我带大家去看看他们吧。”


    “好。”


    小加母亲走过苍翠的草地，镜头中缓缓出现在小加父亲三人的身影。


    小加父亲牵引着风筝线轮，将它放进小加手里。


    小加抬起头，看着飘扬在高空的蝴蝶风筝，嘴角缓缓地露出笑容来。


    即使他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生涩，抓着线轮没有其他的动作，整个人也显得鲜活许多。


    “小加哥哥！”小祺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一把野花，噔噔噔地跑到他身边，将花束递给他，“你要*快快好起来哦！”


    没跑两步路，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脸蛋红扑扑，挂着一些汗珠。


    小加低头看向他，伸手接过了那把野花，将风筝线轮交给他，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唤道：“祺祺。”


    小加父亲拿出纸巾给小祺擦了擦汗水，蹙眉道：“医生叔叔说的话不记得了？这段时间你要安安静静，不能像以前那样跑了。”


    【希望你们的生活能一直这么美好平静。】


    【小加快快好起来！】


    【看得我好想哭，幸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以后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一定会很好吧？】


    【一定会的！】


    小加妈妈话语中染上了笑意，说道：“小祺他很懂事，睡醒之后就没有再提起过爸爸妈妈。我告诉他今后会和我们一起生活之后，他也没有哭闹，头两天晚上会自己悄悄地哭，这两天也好一些了。”


    “我和小加他爸考虑了一下，我们不想再让他和王家人扯上关系，等他年纪大一些，我们会提议他改成我的姓氏，以后只做我们家的孩子。如果他不愿意，十八岁之后我们就会解除领养关系。”


    千阳道：“这样挺好的。”


    “嗯。我们也希望这件事能够到此为止，让这件事过去吧，我怕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以后的生活，麻烦大家了。”


    【既然王永夫妻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加身体也在恢复中，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希望你们一家人一切安好，两个孩子健健康康。】


    【祝福！】


    【小加小祺平安成长。】


    【再见啦！】


    到此为止，这件事算是彻底地画上了句号。


    之后两个孩子的关系会变得怎么样，大概率也不会让人外人知晓了。


    生活依然继续过着。


    时隔两周之后，千阳重新和宋云离取得了关系。


    关于延长他寿命的事情，可以处理一下了。


    起初，千阳联系过他一次，这个人对于此事表现得并不积极，只说自己最近没有时间，麻烦她等待一段时间，他会主动联系千阳。


    两周后的今天，千阳快要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时，他终于打来了电话。


    “千阳大师，明天您有空吗？”宋云离问道。


    彼时，千阳正在床上打坐。


    “啊……有空。”千阳道。


    “麻烦您明天过来一趟，我会让司机过去接您。”


    “好的。”


    正好明天杨茂兄妹俩放假，可以让他们一起过去了解一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千阳发现玄学天赋这方面，杨微实际上要比她哥好上一些。


    比如即使没有学习过通灵，她已经能够完全感知到秦舒怡的存在了。


    反正是她徒弟的妹妹，跟着学习一些玄门知识也不错。


    翌日上午九点，宋云离安排的司机来到了小区门口。


    千阳在社交账号提前请了假，评论区一阵哀嚎。


    “这辆车不少钱吧？”杨茂看着停在路边的银色车辆，满脸感叹，“没想到我有生之年也能坐上这么好的车。”


    “很贵吗？”千阳问道。


    杨微解释道：“大概两千万，全球限量发售。”


    “那确实挺贵的。”


    千阳想了想，话锋一转，问道：“徒弟，你驾驶证考了吗？”


    “没有啊，我考那玩意儿做什么。”


    千阳道：“你有空去考一个，买一辆代步车，以后去哪里方便一些。”


    “那行，我回头就去。”


    司机全程就像个木头人，除了最初和他们打过招呼，两耳不闻窗外事。


    车辆行驶在路上，杨茂忽然嘟囔一句：“好挤啊。”


    三个不喜欢坐副驾，全部挤在后排，偏偏不知为何，他们留出了一小半空间，好像刻意空出来的。


    千阳也觉得有点挤，朝那片空位置说：“舒怡，你坐副驾去。”


    司机耳朵动了一下，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后排的情况。


    片刻后，他感觉一道阴风吹过后颈，后排三人立刻松了口气，填满了空位。


    后排空间立刻变得宽敞了起来。


    司机下意识往副驾驶瞄了两眼，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害怕的神情。


    车辆一路行驶，直接驶向了郊外。


    杨茂好奇地问：“这条路好像不是去深林公邸的路。”


    司机道：“宋先生回老宅了。”


    “哦……”


    车辆足足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千阳从来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不一会儿就靠在杨微身上睡着了。


    到地方之后，杨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姐姐，你醒醒，我们到了。”


    千阳睁开惺忪的睡眼，抬眸看向车窗外，看见了一栋十分具有年代感大别墅。


    别墅墙皮已经泛黄，门和窗户基本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地砖经历这么多年时代变迁，也已经裂开了缝隙。


    这地方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经历过翻新和维修。


    “几位，请。”


    司机为千阳打开了左侧车门，曾经在深林公邸见过的管家站在门口笑吟吟看着他们。


    “千阳大师，您一路辛苦了。”


    千阳迈下车门，看着眼前老旧的建筑，不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阴气好重。


    杨茂下了车，看到这栋房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不动声色地走到千阳身边，低声问道：“师父，这地方有鬼吧？”


    千阳神情肃穆了几分，“有。”


    而且不止一只，怨气极重。


    “舒怡，你不用跟我们进去了。”千阳叮嘱道。


    这里阴气太重，而且有人刻意将房子保留着旧时候的样子，那些鬼魂大概不会允许其他同类涉足此地。


    杨茂不禁拢了拢外套，心想这地方不用来拍恐怖片可惜了。


    “请跟我来。”管家弯腰道。


    千阳三人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期间，千阳一直在打量这栋房子。


    这里大概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里头住过的人生生死死，难免会留下一下阴气。


    进入别墅的大门，千阳发现除了外观上的东西没有发生过改变，就连屋内的陈设和物件都仍然保留着岁月痕迹。


    而且相当明显，屋子里阴气更重了。


    “大师，您来了。”


    门廊之下，通往别墅背面的走廊上，几乎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由于房子太过蹊跷，千阳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出现的。


    三人侧过头，循着声音看去。


    宋云离穿着一件有些年头的黑色长衫，披散着长发，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看着三人。


    他身上浓重的阴气，几乎完全和别墅融合在了一起。


    杨茂两人被吓了一跳，这身打扮的他和游离在这座别墅的鬼魂没什么区别！


    千阳看着阴郁的他，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渐渐，她垂下眼帘，眼底充斥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抬起眸子，千阳唇齿相碰，“……你疯了。”


    她看到的远远不止其他人|肉眼看上去那么简单。


    宋云离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道漆黑的影子，隐隐可以看到人形轮廓。


    对于魂体而言，越是透明越是纯净，越是浓郁越是污浊。


    魂体的污浊程度，代表了它们对人世间的态度。


    宋云离身边一大一小两个魂体，俨然怨气大到了极致。


    它们依附在宋云离身上，那样亲昵的态度，完完全全就是宋云离在以自身饲养它们！


    他与魂体之间几乎有着不可切割的联系。


    第30章


    杨茂和杨微并排坐在书房前的屋檐下。


    书房的门紧闭,不清楚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杨茂感叹道：“师父的表情看上去好严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杨微戴着耳机，在听英语课文,说道：“不会的。”


    与此同时，书房内。


    千阳看着沙发对面的男人,不动声色。


    书房在一楼最右边,靠近树林，被树木挡住了光线,阴暗潮湿。


    宋云离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凉透的茶。


    “千阳大师似乎有话想说？”宋云离启唇道。


    “……你在养鬼？”千阳问道。


    宋云离神情并无变化，手指在空中微微一勾，那道依附在他身上的矮小黑影立刻靠了过去。


    宋云离旁若无人地抚摸着它的脑袋，淡淡道：“它难得这么安静，看来是因为怕你。”


    说实话，能够与怨魂相处这么和谐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多见。


    “它们怎么死的？”千阳问道。


    宋云离身上阴气那么重,必定有这两只怨魂的原因。


    宋云离垂下眼帘，不答反问：“告诉你之后，对你要做的事情有什么作用？”


    千阳抿唇道：“我是不是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我叫千阳,千家第三十三代掌门人,在我和师父以上的三十一代掌门人,世代以捉鬼除灵为生。”


    哪怕死后，依然做着勾人魂魄的差事。


    宋云离道：“我叫宋云离，宋家唯一直系继承人，在我之前,宋家世代以经商为生。”


    “……难怪您能肉眼见鬼。”


    千阳提醒道：“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也要干起老本行了。”


    宋云离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说道：“嗯，我的确养了鬼，就是你面前这两只。”


    “它们怎么死的？”


    “活埋。”宋云离唇瓣翕张，平淡地吐出两个字来。


    千阳神色微怔，活埋是一种极其残忍、极其痛苦的死亡方式，往往生者会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走向死亡。


    这一类亡魂通常也是最容易滋生怨气的。


    “死亡时间呢？”


    “二十三年前。”


    千阳眉心紧皱，也就是说怨魂已经在这栋房子游离了二十三年之久。


    说不定它们依附在宋云离身上，也已经有了二十三年。


    难为他能活到现在了！


    “它们死时多大年纪？”


    宋云离有问必答：“一个三十一岁，一个不足两岁。”


    千阳看着他身边两道影子，“……母子？”


    “嗯。”宋云离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和你是什么关系？”


    宋云离长睫微颤，抿唇道：“我的母亲，和弟弟。”


    虽然已经猜到了，千阳仍然有些心惊。


    她记得直播间观众曾经说过，宋云离世家出身，家族血脉已经传承了上百年，家底殷实，在太行市一手遮天。


    作为世家唯一的直系继承人，他的母亲和弟弟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


    若要论起来，唯一能对他的母亲和弟弟做这些事情的人，只有原本就出自于世家的人。


    难怪，他挖了家里十九座祖坟，搅得整个家族血脉不得安宁。


    千阳不禁唏嘘，说道：“让他们以怨魂形态游离在世间，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宋云离沉默片刻，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带着几分诧异，说道：“我以为你会收走它们。”


    千阳真诚地问：“可以吗？”


    宋云离失笑，说道：“抱歉，希望你不要那么做。我只需要五年时间，我不会让它们影响到其他人，五年之后我会带它们一起离开。”


    千阳颔首，宋云离和两只怨魂的联系太深了，除了特殊手段，只有他也身死，才能让它们平息。


    “话虽这么说。”千阳摸了摸鼻尖，“捉鬼这块儿，不归我管。”


    “说正事，你是必衰之相，应该有什么东西暂时为你挡住了死劫。”


    宋云离点了下头，解下腰间悬挂的玉佩，“正是此物。”


    千阳接过玉佩，质地冰凉，她仔细探查一番，感叹道：“这枚玉佩应该有些年头？竟然用它来挡你的死劫，倘若玉碎，你必定活不三日。”


    宋云离道：“玉已经碎过一次了。”


    顿时，千阳想起了什么，瞳孔微微大睁，惊讶道：“那一把玉弓？”


    “嗯。”


    千阳：“……”


    这个人压根没把自己的性命当成一回事，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二话不说借给了她。


    “大师，我想请问一下，你之前说为我延续几年寿命，具体是用什么办法？”


    千阳晃了晃手里的玉佩，说道：“和它差不多，暂时用我的气运覆盖你的命盘，足够为你延续五年寿命。”


    “需要怎么做？”宋云离问道。


    千阳道：“不需要你做什么，把我的运气借给你就可以了。”


    这是和“借命”相似的“借运”之法。


    只是后者付出的代价会比前者轻一些。


    听到这话，宋云离肉眼可见地愣了两秒，“借运？”


    他皱起眉头，问道：“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千阳道：“我有分寸，影响不大。不过，这期间你不能让自己的命盘出现大波动，比如和其他人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


    宋云离问道：“是指……”


    “不能结婚，不能孕育后代……总之和这两件事相关的大部分事情都不能做。”


    宋云离点头，“我明白了。”


    这两个限制对他来说比较轻松。


    千阳移开眼神，“……当然，我不在其他人的范围内。”


    宋云离怔了怔，“……嗯。”


    趴在他腿上的矮小黑影支起身体，仿佛好奇地在他们两人之间看了看。


    沉默片刻，宋云离问道：“我需要前往小千山的道观吗？听方列说，你帮助的每一个人都需要前往小千山砌墙还愿。”


    “你不用。”千阳道。


    就他这情况，上了山基本上就下不来了，千家列祖列宗准得把他皮都扒干净，最后还得骂千阳一句“鬼迷心窍”。


    宋云离垂下眸子，嘴角微扯，“大师，那就请你开始吧。”


    千阳要做的事情，实际上和借运并不完全一样，正好有了现成的玉佩，直接一分为二，做成一个阴阳咒，一半属阳，一半属阴，阴阳为扣，乾坤颠倒。


    阴窃取，阳滋补，从而达到借运和覆盖的效果。


    尽管如此，要完成这些事情，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几乎整个中午他们都待在了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管家和杨茂兄妹都有些担忧，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能坐在门外眼巴巴地等着。


    终于，接近下午两点，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师父！”


    “宋先生……”


    千阳捂着肚子，打了个哈欠，“好饿……”


    宋云离道：“管家，准备些食物，请千阳大师好好休息。”


    管家忙道：“厨房那边一直准备着。”


    “姐姐，没事吧？”杨微见她脸色比进去之前苍白一些，担忧地问。


    千阳一边打哈欠，一边摇头，“没事，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好了。”


    这些事情容易耗费千阳的精力，不过只要睡一觉就没关系了。


    杨微不免看了眼旁边的宋云离，和进去之前没什么变化。


    第一次见面，因为杨茂失踪的事情，她没有细看，适才又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会儿仔细一看，发现此人五官极其出挑，深色眉眼在长发间若隐若现，莫名有着一种朦胧山水的感觉，极具东方韵味。


    因此，总显得有几分清冷、疏离。


    难怪姐姐提起此人总绕不开“好看”二字。


    他从身边经过，杨微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寒气，身体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移开了视线。


    莫名……感觉好可怕！


    “没事。”千阳仿佛察觉到她的异常，搂住她的肩膀，顺势靠了上去。


    那股往骨头里钻的寒气被千阳身上的暖气覆盖了，杨微顿时松了口气。


    她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低声问道：“姐姐，他刚才……”


    千阳道：“他弟弟似乎挺喜欢你，和你打了声招呼。”


    杨微：“……”


    杨茂凑到两人身边，问道：“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千阳道：“回去再说，为师现在又困又饿。”


    在宋家老宅吃完东西，千阳就打算告辞了。


    乘车回去的路上，千阳上车就睡着了。


    她平常几乎不会做梦，可能和那两只怨魂待在一起太长时间，一个小时竟然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


    她梦到宋家老宅还没有这么旧的时候，偌大房子里几乎只住着母子三人。


    屋内门窗紧锁，窗户外面贴满了厚厚的报纸，除了头顶几盏昏暗的灯光，屋子里完全没有光线。


    千阳始终看不清梦中三人的模样，他们紧紧依偎着彼此，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总是在咳嗽，一直昏昏欲睡的模样。


    只有那个四五岁的男孩，会想办法破坏暗无天日的空间，寻找离开的出口。


    某一天，男孩拼尽全力没能打开的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窗外下着大雨，一群人乌泱泱地涌进房间，带走了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那些人将他们带到了一座墓地，地上挖着一个深坑，放着一张小小的棺材。


    不知那些人说了什么，女人回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看着远处的屋檐，紧紧抱着怀里毫无动静的孩子，死死咬着牙关，眼泪滴落在怀里孩子脸上。


    然后，她主动走进了那个深坑。


    这个墓地明显不是为成人年准备，空间极其狭小，她抱着孩子，蜷缩在小小的棺材上，一柸一柸黄土朝深坑填了进来，泥沙一粒一粒洒在她和孩子身上，直至将他们完全淹没。


    千阳从梦中醒来，车辆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


    “姐姐，你醒了？”杨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千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着她的大腿睡着了。


    “到了？”千阳声音有些沙哑。


    杨微道：“到了有一会儿，你看起来睡得很熟，哥让我陪你睡会儿，他先回去了。”


    “嗯……”


    千阳撑起上半身，“腿麻吗？”


    杨微笑了一下，“有点儿。”


    千阳帮她按了按腿上的穴位，“好点了没？”


    “嗯！”


    和司机道过谢后，千阳两人回了家。


    醒来之后，千阳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不会轻易做梦，也不会做没有意义的梦。


    那两只魂魄的怨气对她产生了影响。


    大概正好她借了运给宋云离，耗费精力过多，让它们有了托梦的机会。


    那么……可以说，和它们产生亲密联系的宋云离，每一次睡着几乎都能梦到这些画面。


    二十三年如一日地将这些画面深深刻在记忆里，任何人都不可能放下仇恨，走出阴霾吧？


    不知道二十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人为什么要将母子活埋？


    在老宅时，千阳虽然好奇，没有多问。


    这些事情不是她必须要知道的，宋云离看样子也并不打算告诉她。


    经历了刚才的梦境，千阳倒是更加好奇了。


    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就来到了晚上。


    吃完晚饭，千阳让杨微上网查了一下宋云离的详细资料。


    “宋云离，二十七岁，宋氏集团董事长，个人名下资产数百亿，不经常在公开场合露面，疑似与宋氏支系不合。”


    “宋家曾是名门世家，二十年前进行了资产分割，形成了六支旁系和一个直系。在二十年之间，宋家直系要么已经死亡，要么加入了其他支系，名义上的宋家直系血脉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二十年前……”千阳呢喃道。


    那就是说，宋家资产分割发生在宋云离母亲和弟弟遭到活埋之后。


    不清楚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宋云离他母亲呢？”千阳问道。


    杨微浏览了一下资料，似乎并没有宋云离母亲的信息。


    杨微想了一下，问道：“姐姐，青柠直播的老板是他表弟，对吗？”


    千阳点头，“对。”


    “那应该能从他表弟身上找到相关的线索。”


    “他叫什么名字？”


    “方列。”


    杨微继续在网站上搜索方列的信息了。


    “出来了！”杨微道。


    “他父亲做房地产公司。”


    杨茂“啧”了一声，“难怪那个礼物特效做得跟房地产招商广告一样。”


    杨微接着往下看，一边道：“他母亲姓许，叫许巧凤，旗下有一家传媒公司，做影视这方面，不过近几年才做起来。”


    杨茂看了一眼公司名字和代表作，说道：“这家公司我了解过，和青柠直播差不多，都是短时间内拿到了几个比较好的剧本，其中应该有宋云离牵线搭桥。”


    “嗯，我看了一下网上关于他们家的讨论。早期只是一个中产家庭，宋云离十八岁回国接触公司之后，他们家的生意就做得越来越好了。”杨微道。


    千阳沉吟片刻，说道：“能不能查到许巧凤的信息？”


    “应该可以。”


    三人顺藤摸瓜，又找到了许巧凤的身份信息。


    “许巧凤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家里说不上多有钱，但是老实本分。她好像有一个姐姐，叫许华慈。”


    “许华慈？”


    她应该就是宋云离的生母了。


    “查一下她的信息。”


    杨微按照她的去做，输入许华慈的名字后，没有弹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师父，网上好像没有她的信息。”杨茂说道。


    千阳抿着唇瓣，倒也不觉得奇怪，宋家有钱有势，在太行市只手遮天，他们既然敢将那对母子活埋，自然不会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他们想要抹除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简直易如反掌。


    “师父，你发现了什么吗？和宋云离身边的怨魂有关系？”


    千阳神情复杂，点头道：“嗯。”


    “难道……和许华慈有关？”


    千阳正色道：“此事不可张扬。”


    联想到许华慈母子被活埋后第三年，宋家选择了分割资产，说不定这里面牵扯的事情非常大，弄不好容易惹得一身腥。


    既然宋云离只是需要五年时间，其他事情千阳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反正，临走前她已经警告过宋云离，只要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千阳立马就会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到时候，宋云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临近春节，杨微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


    由于她是这学期临时搬出来住，加上杨茂和千阳那段时间正好都在忙，她的一些东西还放在宿舍没有拿回来。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下午，千阳两人开着直播去了她的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的公告栏，杨茂停下脚步看了两眼。


    “高三七班……高三七班……这里！找到了！”杨茂惊喜道。


    千阳好奇地问：“什么？”


    “哈哈哈……上一次月考杨微全班第二名，全级第七名！”


    “这么厉害？”


    【哇！杨微妹妹妥妥学霸一枚！】


    【之前好像说过，她要比大师兄聪明一些。】


    【对对对主播说过，微妹妹玄学方面的造诣要比她哥高一点。】


    【看了下总分，清大北大有点悬，国内其他大学基本可以任她挑选了。】


    【她之前周末还会抽空兼职呢！成绩居然还这么好。】


    【嘿嘿，他们现在没什么经济压力，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明年高考了吧？】


    【希望微妹妹取得一个理想的成绩！】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杨茂喜上眉梢，颇为得意：“杨微她心态比我稳定，我高考那阵子太紧张，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结果高考失利了，比一模成绩足足少了五十几分！”


    “唉，那时候没有条件，也没有机会复读。现在想一想，还挺可惜的。”


    【唉。】


    【学校环境还不错，让我想起了我的高中时代。】


    【好像回到高中，那时候真的很开心，无忧无虑的。】


    【不！！！我永远不要回到高中！！！】


    【噩梦般的高三至今让我心有余悸！每天都在紧张和煎熬中度过，太可怕了！】


    【唉，高三压力真的太大了，上个月月考，我们附近学校有一个高三学生从七楼跳下来，那孩子成绩挺好的，太可惜了。】


    ……


    期末考试结束，大部分学生都要收拾东西回家了。


    校园内有不少家长的身影，背着大包小包的棉絮和换洗衣物。


    “姐姐！”


    杨微考完了试，背着书包快步朝两人跑了过来。


    千阳将在学校门口买的烤肠递给她，顺口问道：“考得怎么样？”


    杨微咬了口香喷喷的烤肠，叹息道：“英语没考好，可能要掉出年级前二十了。”


    千阳点头，“没关系。”


    杨微笑了笑，“问题不大。我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了，回头好好复习一下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茂顿时松了口气。


    杨微看他一眼，“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担心你嘛。”


    “我自己心里有数。”


    “走吧，去你的宿舍。”


    “好。”


    路上，杨微表现得很轻松。


    “姐姐，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没有考好。郑如南好像也考砸了，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位置上哭了。”


    “郑如南？”杨茂语调稍微上扬了一些，“你们班那个第一名？从来没掉过出年级前三的女生？你从来没有考过她的那一个？”


    杨微：“……”


    “你有必要加那么多前缀吗？”


    【……好欠。】


    【好想钻进屏幕里踹他两脚。】


    杨微哼了一声，说道：“人家就是比我考得好啊？反正我也考得不差。”


    【嘿嘿嘿妹妹心态真好。】


    【对的，别人考得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本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杨茂讪笑道：“我这不是想给直播间观众介绍一下。她的成绩不是一向很稳定吗？这一次怎么考砸了？”


    杨微摇头说：“这两周她的状态不怎么好，上课经常走神被老师点名，可能家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跟她不算熟。”


    进入女生宿舍，来来往往的家长很多，宿管没有限制他们进去，只是提醒他们注意一下镜头。


    杨茂干脆直接关掉了镜头，挂着声音直播。


    到了宿舍，杨微先是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些窸窣之声，十几秒钟之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谁啊？”


    一个女生站在门后，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看到门外的杨微，女生撇下嘴角，翻个白眼，“你来做什么？”


    杨微道：“让开，我来拿东西。”


    “那些垃圾啊？我们还以为你不要了呢。”女生挡在门口，往她身后看了两眼，似乎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打算。


    这些学生之间的事情千阳不想管，她干脆从杨茂手里拿过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和墙壁。


    “她们好像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在旁边等一下。”


    宿舍旁边就是走廊尽头的窗户，千阳靠在窗边，翻转摄像头，照向了窗外。


    【微妹妹和室友有摩擦吗？】


    【好像是，小孩子就是这样。】


    【想当年学生时代我也是有过死对头的。】


    【其实出身社会之后还挺感慨，那时候看对方不顺眼全都写在脸上，到了社会上到处都是笑面虎。】


    【不一定，一些学生的“巴零”行为也挺过分的。】


    “让开！”杨微不耐烦了，冷着脸说道。


    “这里又不是你的宿舍……”


    话音未落，杨微直接推开她走了进去。


    到底是女孩子住的地方，杨茂不能直接进去，只好站在门外等着。


    女孩白眼道：“这一次有人来接你，了不起啊？”


    千阳神色微动，回头看向身后，问道：“你之前没来接过她？”


    杨茂眼里流露出一抹愧疚和失落，“没有……以前我放假的大部分都在兼职，我、我没有……”


    千阳点头，“原来如此。”


    【唉……我爸妈以前也没来接过我。】


    【没办法，长大之后才会意识到大人的世界一点都不比我们轻松。】


    【但是，所有人都有家长来接的时候，微妹妹一定也偷偷伤心过吧？】


    【大师兄不要愧疚啦！你已经很努力地和妹妹生活到了现在。】


    【以后一定要送妹妹去大学哦！】


    千阳关掉手机摄像头，重新将手机交给了杨茂。


    【眼前一黑。】


    【错了，眼前一黑又一黑！】


    杨茂不方便进去，千阳就让他在门外等着。


    她走到门口刚往里看了一眼，就听见杨微沉着声音问：“谁让你们动我东西的？”


    杨微站在柜子前，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我们哪儿知道你还会回来？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杨微深吸一口气，将柜子里的东西抱出来，发现自己床上还堆放着一些杂乱的衣物。


    她放下东西，抬手就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衣物扔地上去了。


    “你有病啊！”室友连忙捡起自己的东西，横眉冷眼道。


    千阳进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退了出来。


    算了，火药味儿这么重，还是让她们自己处理吧。


    “杨微，我们在门口等你，不着急，慢慢来。”千阳提醒道。


    “我知道了，姐姐。”杨微埋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高声应道。


    宿舍里几人看了她几眼，嘴里念着什么，捡起了丢在地上的衣物。


    听杨茂说，杨微以前其实有些调皮，性格要比杨茂大胆一些，应该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她在那堆东西翻找，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回头冷冷看着三人，“我的东西呢？”


    三人嘟囔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这么久没回来拿，有一些我们都扔掉了。”


    杨微脸色一黑，直接拉开其他几人的衣柜，在里面翻找起来。


    “你干什么？凭什么动我们的东西？”


    “杨微！”


    杨微压根不理她们，很快，就在其他人的柜子里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丢了？”杨微冷笑一声，继续翻找，好一些东西都放进了她们的衣柜里。


    其他人面如土色，僵硬地补充道：“可能不小心放错了？谁会拿你的东西？那么穷酸……”


    千阳看着她翻找出来的几件旧衣服，提醒道：“衣服就不要了，回去再买。”


    这些衣服她们可能穿过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必要。


    杨微道：“楼下有捐赠箱，一会我去把它们全都捐了。”


    “捐？谁稀奇你的东西啊？”一人嗤笑道。


    杨微将几件衣服收起来，不无攻击性地说：“你不是就挺稀奇？要不我们直接省了中间程序，捐给你吧？你要吗？”


    女孩气红了脸，“谁要你的破东西！！！”


    杨微懒得和她们多费唇舌，草草收拾好了东西，交给杨茂，自己抱起一床棉絮，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回头看着三人，伸出中指，比出一个国际友好的手势。


    “SB.再见！”


    “不对，明年六月份之后就见不到了。毕竟，你们不可能跟我考上同一所学校。”


    说完，杨微潇洒地转身。


    “姐姐，我们走吧*。”


    “嗯。”


    屋内几人气得牙痒痒，碍于千阳和杨茂在场，她们不敢回骂。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长辈，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畏惧。


    “SB是什么意思？”千阳好奇地问。


    她经常也会在弹幕上看到这两个字。


    “师父，骂人的话。”杨茂道。


    “那……这个手势呢？”


    他们已经来到了宿舍楼外，杨茂打开了摄像头，直播间观众第一眼就看到了千阳比出来的国际友好手势，


    【（抿唇笑）我怀疑主播在骂人，我有证据。】


    【不知者无罪啊！！！】


    【笑死我了，主播一脸清澈。】


    【哈哈哈有一种大脑没有被污染过的感觉。】


    杨茂无奈地说：“师父，这个手势和SB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转而，他瞪向笑眯眯的杨微，“你都把师父带坏了！”


    “哦……原来如此。”千阳似懂非懂点了下头。


    【哈哈哈我串台了。】


    【好担心主播突然说一句活到老学到老。】


    【可爱得嘞。】


    【终于放假啦！回家啦！】


    ……


    【说起来，这两天感觉好平静啊。】


    【我也感觉，主播连线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住口啊！！！】


    【住口啊！！大傻春！！你知不知道我们做事最忌讳什么？！！】


    【这些提都不能提啊！】


    千阳看着弹幕，问道：“为什么不能提？”


    【主播你不知道，我们山下有一个奇怪的玄学。】


    【本来一天可以平安无事地过去，一旦你说出了这句话，就一定会发生点儿什么才会过去！】


    【妈嘟！我有深刻的体验！到派出所实习那段时间，天天处理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事，没有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某天随口感叹了一句无聊，好家伙！当天下午就发生了一起大案子，连着半个月没睡过一天好觉！】


    【泻药，医学狗有感而发，有些邪该信还是得信。】


    千阳见他们说得神乎其神，嘟囔道：“有这么神奇吗？”


    【有的有的。】


    【这样神奇的事情还有很多。】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就在这时，千阳明显感觉到周围其他人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有些人已经跑起来了。


    “怎么了？”杨茂两手提着东西，疑惑地看着往教学楼方向聚集的人流。


    千阳同样察觉到了异常，抬头看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杨茂加快脚步，跟着人群往前跑了几步，拦住旁人询问道：“大哥，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所有人都过去了。”


    那位大哥也是来帮孩子搬东西，气喘吁吁地说：“教学楼那边好像有一个姑娘要跳楼！”


    千阳三人同时一怔，直播间观众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卧槽？！！】


    【我的妈耶，见效这么快吗？】


    【草！在什么位置？报警了吗？打119了吗？】


    【怎么会这么突然？】


    【天呐……希望孩子没事。】


    这时，杨微看着班主任神色匆匆跑过去，立刻把手里东西扔给杨茂，追上去问道：“老师，怎么了？”


    千阳没想到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班主任明显慌了神，她看到杨微，立刻抓住她的胳膊，说道：“郑如南她……她没考好……好像要跳楼了……”


    杨微脸色微变，“怎么会这样……”


    班主任道：“你和郑如南成绩都很好，你、你跟我一起去劝劝她吧！”


    “去看看吧。”千阳站在两人身后提醒道。


    杨微点了下头，三人丢下抱着大堆东西的杨茂，大步流地离开了。


    到教学楼下，周围已经站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


    天台边上，坐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她扎着马尾，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停地在抹眼泪。


    “怎么样？报警了吗？”班主任问道。


    “报警了，消防员马上就到……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把天台的门锁了，我们不敢撬门，她听见声音就会往下跳……”


    班主任神色慌乱，“怎么办……怎么办……好端端的，怎么就……”


    千阳看了一下教学楼的格局，发现右边教学楼的阳台，距离郑如南跳楼的天台很近。


    她拍了下杨微，说道：“那边五楼的阳台离她很近，她有什么朋友吗？可以和她聊聊。”


    杨微摇头道：“她平常喜欢独来独往，在班里基本没有说话的人。”


    千阳了然点头，“那你上去跟她聊聊，我和你一起去。”


    班主任带着两人来到五楼阳台边，消防员和救护车已经赶到了，在地上铺起了气垫。


    “郑如南，我也没考好！”杨微站在阳台边喊了一声，“明年咱们还会机会！我那么多次都没考过你，一次考差了没关系的！”


    郑如南坐在天台围栏外的平台上，头发被冷风吹得乱舞，她仿佛没有听见杨微的话，只是一味抹着眼泪。


    “如南！你先下来，有话和老师慢慢说好不好？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班主任心急如焚地说。


    “呜呜呜……”郑如南哭得停不下来，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


    “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的父母怎么办？他们该会多伤心啊！”


    这时，旁边一位热心家长劝诫道。


    听到这话，郑如南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不要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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