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现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就是赶紧和他们大部队汇合,而且这是最稳当靠谱的选择。
第二个就是他们直接和大部队分开,然后三个人直接前往浩瀚森林的深处。
司爵当然是想要选择第二个。
他是真的想要快速地前往浩瀚森林深处, 然后在魏昧逸之前找到他找到他理应找到的地方。
他倒是真的想要看看, 到底是多大的好处才能让睥睨一切的虚音宫少宫主会纡尊降贵选择和仙剑派正派弟子金世羽牵扯不清,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单纯为了感情。
“或许一切的根源就在这禁区之中。”司爵继续提出自己的猜想, 他需要将这两个人都引入浩瀚森林之中,否则如果以他个人的能力强行冲破,极有可能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司爵总觉得天道对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若他再不悠着点,他真的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死亡。
“清平大师兄, 我们应该先汇合吧。”虽然刚刚金世羽对司爵的好感攀升, 但是在这种危机之下,胆小的金世羽还是率先关注起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其实如果司爵和金世羽没有死和活这一层关系, 司爵真的认为他和金世羽是同一种人, 为了生存下去永远可以不择手段,但司爵和金世羽活下去的方式却不同——司爵从来都是靠自己去生存,而金世羽则是菟丝绒。
菟丝在《诗经》中有记载:“爱采唐矣?沐之乡矣。”
它真正的神秘以及独特之中在于以下几点:
第一点, 它几乎完全没有根, 它是完全的寄生植物, 如果它没有办法很快的找到一颗赖以寄生的寄主植物的话, 很快便会死掉,因为它完全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
第二点,它有自己的口味偏好, 它并不是随便什么植物都喜欢的, 它更加喜欢寄生在百里香、豆类、亚麻等身上,某位植物学家做了一系列实验来研究这种神奇的植物, 发觉菟丝子是会跟踪气味的,它只选择自己喜欢的味道来寄生,可谓是有一定的主观喜好了。
总之,菟丝子除了在Z国被当作药品和美白材料之外,全世界几乎都把它当作恶草看待,不仅因为它到处蔓延没有节制,更加因为被它所寄生的植物会不得好死——大型木本植物或许还能留下生命,但较小的植物定是会死亡的……
至于菟丝子,即便失去了寄主,它也能在完全杀死寄主之前留下自己的后代,以保证自己的子嗣绵延昌盛。①
司爵从来没有觉得菟丝子很弱小,相反,它太强大了。
它不仅能够完全用尽寄主的所有生命力,甚至还能给自己留有后路。
单纯这两点,实际上就已经很强了。
毕竟很多人单单在这两点上就已经完全败给菟丝子了。
所以司爵一直认为,如果他不是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生死关系,他真的可能会把对方利用的彻底——因为应该确实是非常好用的。
所以最后的决定理应是由竹清平来做,但是司爵必定不可能让竹清平去选择与他想法相悖的决定,所以他必须要打起所有精神来引导。
竹清平确实是有点犹豫,他此行的目的显然是要去聂风村,可是现在他们因为意外而来到了浩瀚森林,而听闻浩瀚森林有个多年以来传颂下来的传说。
传说是这样的:
“乖乖孩童,莫要任性,浩瀚森林,吃人怪森,有去无回,切勿好奇。若是进犯,必降天罚。”
反正听着就有点怪诞的味道,但是偏偏聂风村地处偏僻,且常年没有外人进出,导致村中很多村民都有种根深蒂固的固执,而且极其不欢迎外头的人进来,也因此,一直过着隔绝于人世的生活。
再加上聂风村比较荒芜,也没有什么值得凡间界又或者说是修真界趋之若鹜的宝物,所以鲜少会有外人进出。
这是这样,聂风村与外界一直保持着个完美的平衡,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祭灵居正巧派下弟子去除掉聂风村周边突然出现的黑色邪祟,或许仙剑派也不会这么快就发觉聂风村出现了问题,只能说一切都是巧合,又或者说天道在故意让一切发生。
所以司爵是真的很好奇,如果他拦截了这次魏昧逸的机缘,到底会发生什么。
而且他更想要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本来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竹清平竟然能够接受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
司爵真的抓耳挠腮都想不通,以竹清平这样个性的人,到底是怎么同意金世羽分享恋人这种想法的,真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只要他先魏昧逸一步找到浩瀚森林中的秘密,或许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我认为我们应该去。”司爵再次强调了一句。
竹清平惊讶于他这次的认真。
司爵静静地凝视着他。
两人对视着,一时之间进入了只有两个人的世界,至于金世羽则只能站在一边,以一种非常诧异且不理解的表情一会看下司爵,一会观察竹清平。
他有些着急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被忽略得这么彻底。
“可是真的好吗?”
金世羽再次腔调询问,他莫名的不太愿意去,总觉得隐隐有种什么东西又受到了极致的挑战。
“放心。”司爵的回答非常敷衍,但是声音又很是安定,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任。
金世羽逐渐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翼翼了,或许一切都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糟糕,而且竹清平大师兄也在这里,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而且我们可以先传递个信息给已经到聂风村的师兄弟们。”司爵再次提出建议。
竹清平认为司爵这次的坚定定是有他的考量,十年的时间,竹清平下意识地总想要去信任司爵,而每次的结果都告诉他,司爵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所以这一次,竹清平决定跟以前一样相信他。
“好,就按你说的去吧。”
他的声音很是坚定,眼神如同和煦的风一般凝视着司爵的眼睛,让司爵都微微一愣。
司爵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个节拍。
这种完全被相信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很戳司爵的心——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对方要如此躲着他,就好像之前那十年从来不曾存在过。
在这件事情上,司爵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好,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从未让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之外,这一直是他的拿手绝活。
可是在竹清平这件事情上他屡屡碰壁,让他总是有种挫败感。
司爵在短暂的怔愣之后,露出了个莫名的微笑,随即扯着个微笑对着竹清平回答。“好。”
**
浩瀚森林的深夜尤其的寂静,隐约能够听到从森林深处传递而来的呼啸风声。
那声音如同回廊之中穿梭而过的,令人胆颤心惊。
司爵与竹清平站在金世羽的前方,注视着森林深处某个微妙的黑点,眼神如同被那黑点给吸附了进去。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金世羽站在他们身后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但是敏锐地感到那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司爵早就知道金世羽一定能够发现那个地方,所以对此毫无意外。“那我们便去那里看看。”
可能是因为司爵太相信他了,金世羽竟然微微有点害羞,他以前每次说出一件事情,其他人总是把他当作孩子一般从来不肯相信,只有司爵会把他当作一个成年人相信。
这种区别于他人对待他的态度,令他真的非常的心动。
所以他看向司爵的眼神更加动情了。
竹清平敏锐地感受到了金世羽对司爵态度的转变,这种转变令他尤其的烦躁,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于是所能做的,就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两人隔开,以一种冷冰冰的语气提醒。“我们该出发,否则或许都要午夜了。”
虽说他们修行人士对于睡眠的要求极低,但是每天两个时辰的睡眠还是需要保证的,也因此竹清平才会有此一说。
金世羽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
“对,竹清平大师兄说的对,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好歹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
司爵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他并未将自己心中所想表达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随即率先开路,朝着刚刚金世羽所指向的地方飞跃而去。
因为司爵动了,所以其他人也因此动了。
他们的速度很快,同时金世羽那吸引机缘的能力也是真的极强,所以不过一会,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僻静且幽暗神秘的地方。
入口有绳子将每两棵树桩捆在了一起,一个大大的禁字写在残破的布条上,从绳子上垂落下来。
这个地方,越看越幽深恐怖。
金世羽再次开始退却,他朝着竹清平以及司爵的身后躲避了下,望着那隐约好像渗出幽绿色光芒的地方,微微颤抖了下身体。
第092章 第 92 章
94、
幽绿色的通道令人望而却步。
金世羽默默地藏在了司爵以及竹清平的身后, 有点忧心忡忡。“我们确定要进去吗?”
这已经是他今天不下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可是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谲,若是真的有很大的危险, 那么他们不会就葬身于此吧?
金世羽是真的不想在初出茅庐的第一刻就直接丧命, 他还年轻, 未来还会有很多的成就。
竹清平见他如此, 稍微宽慰了他一句。“没事的,这里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
这句话让金世羽稍稍放松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
相比于先被恐惧击倒的金世羽,司爵的行为则更加简单,他就像是个毫不在意一切的猛夫, 直接就把那写着禁字的横条连带着绳子一起给直接抬起来了, 而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地踏向了另外一边。
金世羽因为他的行为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竹清平也很淡然,他跟随着司爵一同走向了禁区, 司爵为他抬着那条绳子, 所以他直接走了进来,至于金世羽,他可不想被遗落在这里一个人呆着, 所以虽然头皮发麻, 但还是拼尽全力冲了进来。
三人一同向前走。
而越往里头走, 越感到静谧恐怖。
金世羽如临大敌, 一直在用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一切,周围真的阴森森的,几乎什么都看不大清, 所以金世羽在自己走了几步之后, 就试图想要去扒拉竹清平的手。
竹清平作为大师兄,自然是要做好保护师弟的任务, 所以当金世羽的手指试图要扒拉上他手的时候,他沉默着将袖口递给了对方。
这个行为其实是在避嫌了,但是金世羽没有明白过来,他仅仅只是对着竹清平露出了个苍白的笑——只要和竹清平贴的近些,他就稍微有点安全感。
这个行为其实已经很避险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司爵看到金世羽如此靠近竹清平的时候,心情还是非常快速的变得不快。
他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是稍微皱了皱眉,这个行为动作尤其的微小,所以在黑漆漆的夜里,根本看不太真切。
但司爵从来不是忍着的人,他就像是要报复又想要是要证明什么一般,直接伸手握住了竹清平的手。
竹清平在黑暗中挣扎了下,但司爵的手掌实在是太用力了,所以竹清平没有在第一时间挣扎出来,也这样失去了最完美的逃脱机会。
也可能是因为竹清平自己心底深处并不是真的想要逃脱对方的桎梏,所以在短暂的挣扎之后,竹清平放弃了。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司爵走在最前边,探寻着禁地的最深处。
随即他终于也走到了一座处处透着怪异的庙宇之前。
庙宇破败,看着早已荒废不知几何,但这是目前为止他们进入禁区以来,唯一看到的建筑。
司爵在见到这座庙宇的一刻,便已经知道他来到了正确的地方,因为他在庙宇的入口看见了一抹艳红色。
“是谁?”
金世羽同样也发现了那个藏于庙宇中的家伙,相比于其他人,他明显一惊一乍一点,同时也打草惊蛇了。
三记冰冷的飞刀从庙宇之中倏然朝着他们而来,而那飞刀的终点直冲他们的脑门。
很明显,这是要治他们于死地。
可惜这种东西若是单纯对一些普通修士来说可能抵挡不住,但对竹清平来说根本不足为惧,所以当那飞刀即将冲向他们脑门的瞬间,竹清平直接就布出了他的屏障,直接将那三把飞刀弹飞了回去。
竹清平的眼眸冰冷地凝视着那对他们下手的家伙,他这次的回击也根本就没有留有余地,是全力的击打,毕竟对方都没有打算留他们的性命,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客气。
可对方的实力也很不俗,竟然在一瞬间直接把这三记飞刀给接住了。
那人在一刹那之间侧过了脸,同时纤细修长的手指直接接住了那锋利的飞刀,可惜即便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他的脸颊依旧还是受了伤,鲜血从他被划伤的脸颊伤口处流淌而下。
那穿着红衣的男人极为的妖艳,是一种摄人心魄极为吸引人的美。
但并不是妖娆的妖艳,不会有任何人会把这个男人错当成一位女子,因为他的脸还是极具英气感的,只是他全身上下透着的味道,总是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原来是仙剑派的大弟子竹清平。”那人声音低沉,声音如同深秋夜里乱石林中回荡的钟声。
竹清平见那人认识自己,更是警惕了几分,司爵早已知道那人是谁,所以早就开始提防,倒是金世羽一脸痴痴的模样,大概是被那人不俗的外貌所吸引了。
有时候想想,金世羽其实也是真的简单,对于长得不错的家伙好像都无法抗拒,就这点来说司爵倒是挺欣赏他的,简单到纯粹,这样的人若是普通人说实话早就被渣到彻底,可是金世羽是谁啊,金世羽是这本书的主角,所以他战无不胜,周围遇到的都是好人。
这运气真的是铁打都找不到啊。
司爵在心中啧啧称奇,随即继续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状况。
“正是。”竹清平大约也没有想过对方可以如此精确地报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还是稍微决定停下他们之间隐晦的战斗。“不知阁下是谁?”
“虚音宫,魏昧逸。”
红衣男子疏狂的声音自那破败的庙宇中而来,清晰地传递到了三人的耳中。
“魏昧逸?就是那虚音宫独子?”魏昧逸的名号放在修真界都是叫得上名号来的,传说这位虚音宫少宫主神出鬼没,修真界几乎无人能够看见他的真身,因为看到他真身的人几乎都已经在修真界消失匿迹,至于是失去生命又或者是其他不得而知。
再传闻,这位魏昧逸少宫主正邪难辨,做事没有章法,手段狠辣,心思缜密,城府极深。
不管传闻如何,司爵三人在今日之前确实不曾和他有过任何的接触,正是因为如此,当对方报上名号的时候,三人都没有完全松懈下来,反而更加警惕了。
相比于知道魏昧逸到底有多凶残的司爵,其他两人对魏昧逸的了解都止步于修真界的传闻,所以对他没有太大的恶感,可惜司爵不同,司爵通过原著了解过太多关于魏昧逸的肮脏事了,也知道他为了虚音宫的所谓大计到底残害了多少的无辜百姓。
当然,这些事情与司爵无关,可司爵与他是完全的敌对,日后魏昧逸迟早会为了讨得金世羽的欢心而把他除之而后快。
但是,现在,有些地方已经不同了,所以魏昧逸到底会如何接招呢?
当金世羽已经不再厌恶他这位“追求者”之后,魏昧逸会怎么处理他?
在那天来之前,很显然司爵都是无法松懈的,他认为天道必定会通过别的方式来让魏昧逸将自己除掉,以此来保证剧情的正确性,毕竟只要将他除掉,魏昧逸与金世羽便会收获到他的头骨。
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头骨是三灵根的头骨,而通过他的头骨,魏昧逸发现了修炼的秘密,让金世羽能够更加快速地提升修为,包括他自己。
至于其中到底发现了什么,书中没有细说,就连金世羽都不太清楚,他不过是从魏昧逸那里拿到了所谓的修炼心法,随即修炼便开始突飞猛进。
而这件事情,司爵也已经想了好久,他在想他自己的头骨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能够有如此大的作用。
可能是因为金世羽那惊讶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大,所以那庙宇中的魏昧逸自是听了个清楚,魏昧逸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站在司爵与竹清平身后的金世羽身上,在看到对方的瞬间,眼神之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司爵:……得,原来的确是有真感情。
不过对于魏昧逸这种一切以利益作为基准点的家伙来说,简单的一见钟情根本不可能让他对金世羽如此在意,也不可能让他如此坚定的选择他,甚至愿意为了对方而成为他众多攻中的一位。
以魏昧逸这种家伙的心性来讲,他最会做的,要么就是压抑住自己的欣赏,忽略金世羽,要么就是跟金世羽玩一玩,等到腻了就选择一个合适的理由分手,但绝对不会当真。
总之,没有利益的纠葛,魏昧逸不可能和金世羽浪费这么长时间……
一切答案都在这庙宇之中,只要今日司爵先魏昧逸一步找到这所谓的理由,那么魏昧逸或许根本不会和金世羽有那么一腿。
这么想着,司爵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先魏昧逸一步进入庙宇之中,随即找到书中所说的那个暗槽了。
可能是因为司爵看着魏昧逸的眼神不怀好意,所以以魏昧逸这种敏锐的人立刻发觉了司爵的打量与审视,也因此,魏昧逸的视线精准地又落到了司爵的身上,两人的眼神在此时此刻在半空中对视——随即互相看对方不太顺眼。
第 93 章 这是他第二次发出邀请。……
95、
这种厌恶应该是一种先天性的厌恶, 两个人都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
可能这就是所谓生物的本能,司爵与魏昧逸都罕见的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味道,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角色。
所以, 魏昧逸第一次狠狠地打量起了司爵这个人, 随即惊讶地发觉对方的修为不过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
魏昧逸从未有过失算的时候,所以当这一次他的感觉与现实出错的时候,他反而更加警惕了。
司爵倒是很快便收回了自己与他对视的视线,因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对方了,所以对于对方没有必要继续去思考,反正魏昧逸就是书中所描写的那般家伙, 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探索的。
再者, 他对和自己过于相似的动物实在是没有探究的乐趣。
也许是因为司爵收回了视线, 所以魏昧逸也没有继续审视,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视线,随即重新挂上虚假的微笑,对着三人露出亲切的笑。
“我为刚刚的鲁莽道歉。”虽然魏昧逸这般说, 但他的姿态从来都是高傲的, 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只是一种处于礼貌以及考虑之后的退让。
这种人真的很可怕,他的一切逻辑都是以利己的方向考量, 他从来都是自私的, 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行为准则以及目标。
即便原著中他好似对金世羽有求必应,那也是出于一种利益的考虑。
就像是司爵所说的,他定是在这庙宇中发现了某些天机。
而今日,司爵要做的,就是打乱这次的天机。
他只要让魏昧逸无法发现这其中的秘密,魏昧逸便不会为此特地靠近金世羽, 之后的很多事情或许就会迎刃而解。
当然,这是司爵所想的最好的设想,若是天道想方设法通过其他方式让魏昧逸了解其中的关窍,他所作的一切便全是无用功。
但司爵不会放弃任何的可能性。
所以他一定要断绝魏昧逸找到所谓天机的可能性。
魏昧逸的鼎鼎大名在修真界还是耳熟能详的,所以两方人马为了各自的面子还是决定冰释前嫌,友好相处。
“不,在这种地方警惕一点实属正常。”
两句话,祭奠了这次的冲突直接结束。
金世羽刚刚还有点胆颤,如今听到了这句话终于放下心来,然后从竹清平的身后害羞地探出脑袋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可以说是漂亮的魏昧逸,迟迟没有移开视线。
魏昧逸察觉到了对方明目张胆的好感,露出了个得意明媚的笑,随即没有忍住逗弄了一下对方。“不知这位一直打量我的小友又是仙剑派哪一位呢?”
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丝的猜测,听闻仙剑派最近风华绝代的便是那十年前刚刚入门的金世羽,传闻金世羽灵气十足,外貌可人,如同个小太阳,再加上为人单纯,很是讨人喜欢。
而又听闻这次金世羽小弟子终于在聂凤村的事情上下山修行,这一一安上,很简单的推断罢了。
不过魏昧逸不能明说,因为这种事情外界说实话并未传递出来,若是他了然于胸,便会让人发觉他们虚音宫在这仙剑派之中也有内应。
虽说他们虚音宫在仙剑派之中安排内应也不是为了什么不好的目的,但总归引人诟病,修真界之后定会对他们虚音宫颇为忌惮。
魏昧逸的脑子好使,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这句话一是单纯的逗弄,二则是不让他人察觉出虚音宫在仙剑派的布局,以免引起太多的问题。
“……我……”金世羽没有想到这样漂亮且厉害的虚音宫少宫主竟然会主动和他搭话,一时间欣喜若狂,对对方又增加了一点好感,因为他觉得对方并未因为自己在修真界还未排上名号而忽略,是个尊重人的好人。
倒是司爵,明显感到了魏昧逸对他的忽视以及微妙的警惕,但他本身并不想要太显眼,所以这样的发展的确令他感到满意。
见自己身边的两人都没有替他介绍的想法,金世羽终于鼓起勇气和对方搭话了。“我是金世羽,仙剑派灵啼真人门下弟子。”
魏昧逸得到了自己知道的答案,露出了个愉悦的微笑,随即他缓慢地走出了庙宇,对他们表示出自己的友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们真有缘,竟是在这聂风村后山相遇……既然相逢,便是缘分,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一同前往庙宇中进行探查。”
虽说他的确想要一个人好好查看一番,但既然遇到了仙剑派大弟子,他便只能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再者,他也不过只是收到线人消息说这聂凤村后山禁地之中或许有着奇特的功法,所以他才会想要来查看一番。
若是真的如线人所说那般,那的确是他们虚音宫的福气。
不过现在既然和这群人遇到,他倒也是可以稍微送仙剑派大弟子竹清平一个礼物,交他一个朋友。
竹清平果然如他所愿一般,问出了他所需要的问题。“聂风村之事确实令修真界都闻风丧胆,只是不曾想过虚音宫少宫主竟是会独自前往这禁地。”
他话语中的暗示其实很明显,他在打探对方来这里的原因。
因为正常来说,聂风村之事的发生,大多数人理应前往发生灾祸的地方,而不该出现在这。
“啊,这是为了一点私心。”魏昧逸直说,“我在来聂风村之前,听闻一位朋友说起这聂风村,说这聂风村素来神秘,他曾经在聂风村后山禁地方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灵气,可是心知聂风村的风俗,便也不敢贸然前去,而我又素来好奇心重,所以对此总是耿耿于怀,恰好这次来聂风村,便打算提前来这后山禁地看看……”
这的确私心很重。
但在场的人都没有资格说他一句。
他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不是朋友其实不重要,但对方这般说,他们仙剑派也没有任何责怪的能力与资格,毕竟聂风村虽说属于他们管辖范围之内,却一直独立于仙剑派之外,外面门派若是找寻到奇珍异宝,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昧逸过于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才敢于如此言说。
对此,竹清平并未放在心上,他其实对所谓的珍宝没有任何兴趣,若非这次不是司爵非要前往,他或许也并不会来此。
话说到这里,魏昧逸露出了个友善的笑意,然后道:“那么我们要不要一同前往?”
这是他第二次发出邀请。
竹清平还未开口,司爵已经先他一步回了一句。“那是自然。”
他回答完这一句,就不再多说,竹清平惊讶于他的抢话,总认为今日的司爵好像有着某种目的一般,否则根本不会在此时抢答。
但如此,便就如此。
竹清平已经收回了自己的屏障,随即应着司爵的话。“好。”
司爵的抢答实际上也让魏昧逸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但是最终他还是将视线落在了竹清平的身上,继续以一种极其友善和睦的表情微笑着道:“那便进来吧。”
话已至此,后来的三人便纷纷踏入这破败的庙宇之中。
魏昧逸所穿红衣在这般素净萧条的地方,是一抹壮烈的色彩,让人总是下意识地会往他的身上瞥,更别说觉得魏昧逸长得漂亮的金世羽了。
早先便已经说了,金世羽是个实在的颜控,他真的对任何好看的人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不知为何,金世羽便已经和这刚刚认识的魏昧逸亲近了起来——因为魏昧逸真的很好说话,让他非常舒服。
但金世羽从来不曾想过,所谓的舒服,很有可能是那人故意为之,然后向下兼容。
“这是什么?”金世羽突然发现了一幅奇怪的人像,而恰好魏昧逸在他的身边,于是他便直接询问起了身边的人。
魏昧逸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自是比一直生活在仙剑派中从未出来过的金世羽有更多的知识面,所以他单单只是一瞥,便已经知晓了那画中人像到底何人。
“这是曾经久修大陆上一位极为强大的前辈,听说这位前辈曾经收服了饕餮,最后甚至与一位天外大能决战于九霄之上,在这场战役中,他跌落九霄,神秘失踪,再未出现在人世间,世人都认为他早已陨落。”
“不过所谓的天外只是一种传说,不得当真。”
魏昧逸笑着讲完了这个故事。
司爵知道魏昧逸所说的故事,那是在《天外异志》之中所写的传说,当时司爵也是为了更多的了解久修大陆这个世界才会关注这本残本野史,所以当魏昧逸说出这个故事的时候,他立刻对上了。
这魏昧逸所看的杂书倒是挺多。
这是司爵在这个时候有的唯一想法。
但是金世羽却不知为何对魏昧逸生出了一种浓重的尊重,用一种欣赏的眼神,以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对方。“您真的了解好多,好厉害,我都不知道。”
司爵:……不就是多看点书罢了,要命,这金世羽是不是一点书都不看的,怪不得那么好骗。
第 94 章 简直像个墓室。
96、
“你快看看这个……”
竹清平可能是在场所有人一种最认真探究庙宇中问题的人, 所以当他发现了桌案之上那极其具有规律的陈列,下意识地就喊了下身边的司爵,结果发觉司爵竟然罕见的没有理会他。
于是他便转头看向了对方, 却发觉对方正打量着那边看着画作的金世羽。
一种无名的妒火竟然在一瞬间在他的心中升腾而起, 但又在下一瞬被他压制了下来,因为竹清平知道司爵并不是对金世羽存有那种想法,应该是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旁边的司爵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随后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竹清平眼神幽深地凝视着他,但很快就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之下转开了视线, 直接说起了正事。“你看这桌案上的图案以及陈列, 每一个样式奇特的烛灯旁边都有一个奇特的图案, 而这些奇特的图案似乎和那破碎佛像之上所画的一样。”
竹清平说完这句话,司爵才意识到这其中的逻辑,怪他刚刚一直在关注金世羽那两个家伙了。
不过……
司爵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竹清平,确认对方并未因为金世羽在他的面前找其他人而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而感到愉快。
与之相对的, 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极致快乐。
“确实,或许这里还有密道,又或者是通道。”虽说笑着, 但是司爵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别说按照逻辑来讲一定会有密道,就说单纯的看了原著故事,司爵也能说这里铁定不简单。
但是原著之中竹清平和金世羽出现的实在是太晚,所以一切都是魏昧逸发现的,至于竹清平和金世羽的作用不过只是救了对方一命。
但结合书中的情况来说,司爵清楚地知道他们此行充满着危险。
好在他在来这里之前准备了许多有用的符咒, 甚至还将业火融入进了他的燕云之中,准备充足的他,自认为应该能够活着走出来。
不过,司爵从一开四便打算独自前往。
即便是竹清平,在这种时候,他也不能完全信任,所以接下来,司爵所要做的,就是要和他们几人分开,一个人单独前往那个地点。
所以,司爵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所有人之前解开那佛像之上的密码,随即在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立刻进入那可能出现的密道之中。
司爵的眼睛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桌案上的灯烛以及灯烛旁边所画的图案,而后他在一秒之中得出了答案。
答案真的很简单,每个图案对应上去之后,随即将对应的灯烛一一排列在那位置上,便能获得一个非常明显的“可”字。
而每个灯烛长柄上都有着不同的图案。
一共八个灯烛,所对应的图案又对应着不同的故事,这些故事都和修真界一些耳熟人详的异兽故事有关,简单点来说,从字体书写顺序来看,分别是狌狌、九尾狐、蛊雕、凤凰、文鳐鱼、当扈、人面鸮以及罴九。
如果单纯只是看到这一步或许依旧还是不能看出点什么,但是将图案给增加上去就明白了,图案对应的是每只异兽的特征,但只有其中一只的特征是错误的,那就是位列第三的蛊雕。
蛊雕,是一种似鸟非鸟的食人怪兽,样子像雕,但头上长角,叫声如同婴儿的啼哭,是一种凶兽。
但发现这是蛊雕之后,解密依旧没有结束,接下来就必须要用到庙宇顶上的灰扑扑的文字,那些文字以一种没有规律的方式排列在破旧的方形灯笼上,奇怪的是,明明庙宇已经被废弃许久,灯笼上的文字依旧鲜艳,而那文字的颜色却有着些微的不同。
蛊雕羽毛的颜色是深褐色的,至于翅膀则呈现出鲜艳的红色。
黑色可以直接排除,因为黑色几乎可以说每只灯笼上文字的基础底色,区别于灯笼上文字的颜色应该是白色、蓝色、浅灰色以及红色。
这么下来,答案很简单。
是红色。
司爵将这些文字的偏旁部首全部整合起来,最终得出了一个字“眼”。
眼,代表眼睛,这是很简单的一个扩散思维,所以司爵立刻明白了设置这个谜语的人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入口在佛像的眼睛里。
当司爵得出这个答案的瞬间,他立刻抬头望向了佛像那睥睨众生垂落着的眼睛,却发觉那眼睛是半睁着的,这与司爵素来遇到的佛像一样,因为这是佛教的禅意——外不着相,内不动心。
但这就出现问题了,那眼睛很明显不够大,根本不够一个人的进出。
那就不是眼睛里。
司爵的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
他换了个思路,眼或许并不代表眼睛,而是代表眼神,而那佛像半睁着垂落的位置才是那个密道入口。
司爵顺着佛像眼睛的方向滑向了对面金世羽和魏昧逸正在观察的那副画像上,随即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解密必须依靠逻辑判断,金世羽与魏昧逸倒好,单纯随便看看画,就已经找到了那入口,真的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见司爵又开始将视线放在了对面的金世羽身上,竹清平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问:“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虽然有点对不起竹清平,但他必须得要隐瞒着,此行很显然并不安全,他也不想要让竹清平跟着他一同前往。
而且,其中那些秘密,他只想要一个人细细领会,并不想要牵扯其他人。
竹清平的眼神明显在说他并不相信,但是苦于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敷衍过竹清平之后,司爵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幅画像上。
刚刚司爵没有任何观察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现在细细观察后,他发觉那幅画上是设置了一道一次性的传送符的,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次机会。
眼见金世羽由于好奇打算上手摸,司爵适时地喊了一声。“你们过来看一下。”
他的声音果然让本来探出手的金世羽顿住了,而魏昧逸虽然不满于对方打断他和金世羽的对话,但还是转身看向了他。
司爵用最自然的表情对他们说:“清平师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图案,或许是解密之法。”
这话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兴趣,魏昧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那所谓的秘宝,所以他立刻走了过来。
司爵趁着那三人在桌案边研究那图案的时间,转移到了刚刚金世羽与魏昧逸站立的位置,他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上手就触摸上了那幅画上。
在这一瞬间,司爵的身体就立刻有种被吸附进去的感觉。
“司爵——!”不远处,竟然传来了竹清平的喊声,随即他的衣服衣角好像被人扯了一下。
但这种牵扯力度根本比不过被吸附进去的力度,所以司爵的身体依旧还是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幅画中而去。
在完全被吸附进去之前,他隐约看到了竹清平近在咫尺的紧张表情,以及站在佛像面前惊慌失措的金世羽以及一脸阴沉的魏昧逸。
呵,魏昧逸的脑子果然转的不错,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发现了入口所在。
但是为时已晚了。
司爵没忍住,朝着他的方向露出了个得意的微笑。
之后,他便被完全拉扯进了画中的世界。
**
当司爵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的漆黑,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到可怕的程度。
司爵试探着伸手,却诧异地发觉在他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
是谁?
司爵回想起自己在被完全吸附进入这个地方之前,似乎被人用手握住了自己的衣角……
是竹清平。
司爵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是庆幸,还是烦躁。
他本意可真的是不想要将对方牵扯其中,因为此行他明确知道并不安全,所以他更加希望竹清平可以在外面等他。
可谁知道,因为意外,最终竹清平还是跟着他一同进来了。
“哎。”因为头疼,司爵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
原本以为竹清平是昏睡过去了,这才顺应自己的情绪叹息了一声,谁知道刚刚叹完气,对方就直接开口了。
“……没有。”司爵赶紧反驳。
竹清平并不相信,但他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再度开口,示意司爵起开。“你压着我的衣服了。”
“哦。”司爵这才反应过来,从竹清平的身上爬了起来。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但是这份尴尬并不可能持续太久,因为本来昏暗的环境竟然在此时突然就亮了起来。
而司爵也终于借助着跳跃着的昏黄烛光,看清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是个完全封闭的穹顶密室,而正对着他们的只有那幅和外头那幅画完全一样的画。
跳动的昏黄烛光,正对着他们的诡谲画作,还有那红砖组建而成的穹顶房间,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简直像个墓室。
第 95 章 司爵开始犹豫。
97、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昏黄的烛光之下, 两人的表情看不大真切,但是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双方的警惕。
他们并不确定在这如同墓室一般的地方到底有没有危险,但他们确定的是可能真的没有出口。
“你……”竹清平欲言又止。
当时他抓住司爵衣角的时候没有进行任何的思考, 但是现在他冷静下来有空去思考之后, 他明显发觉当时司爵的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有迹可循,那么说明司爵从一开始就已经找到了谜底,他当时完全就是故意支开金世羽与魏昧逸两个人。
可是司爵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单纯只是为了独自一人独吞这庙宇中的珍宝?
司爵是这样……自私的人吗?
竹清平细细回想了一下在秘境中的竹清平,并不觉得对方是个自私的家伙,甚至很多时候非常的大方。
竹清平全然没有想过那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司爵才会如此。
但凡换成任何一个不重要的人, 司爵才懒得去操这个心。
“怎么了?”当竹清平欲言又止之后, 司爵还是提问了。
“没什么。”竹清平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还是不打算问了,因为他认为即便司爵想要将这个宝物占为己有这也没有任何的错误,毕竟这谜底也确实是他先找出来的。
久修大陆,强者为王, 适者生存。
司爵所作所为全然符合久修大陆的生存规则, 只是竹清平自己总是和其他修士格格不入,才会有点不舒服罢了。
既然竹清平说了没事,司爵便决定当作没事。
而他现在必须要找到的就是那所谓的天机——魏昧逸到底在这个墓室中找到了什么, 才能出去之后故意亲近金世羽。
可是这个红墙之上什么都没有, 即便伸手去触摸,也只能摸到红砖那细碎的表面。
司爵那是非但没有摸出任何的文字,甚至还摸了一手肮脏的碎末,他忍不住就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来,双手拍打了下,将那碎末抖落在地。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了, 本来安静的墓室竟然发出轰鸣的声音。
那声音直接要刺破两人的耳膜。
司爵与竹清平即便再怎么快速地用法术封闭了自己耳朵,也还是在第一时间受到了冲击。
耳朵因为无法承受这种剧烈的冲击而渗出了些微的鲜血,显然是因为耳膜破裂。
司爵算是明白为什么在原著之中,魏昧逸竟然会以那样狼狈的状态被金世羽捡到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猛烈声响任谁来都不可能免受攻击啊。
而这不是最遭的。
就在司爵与竹清平封闭了自己耳朵之后,那本来平平无奇如同墓室的地方竟然出现了许多暗槽以及机关,那红砖竟然向后收缩,随之而来的是那黑黢黢洞口之中无数射过来的箭矢。
箭矢如同漫天流星,密集且快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司爵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缩了下,他直接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之中拿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屏障符,朝着四面八方直接扔了出去。
屏障符在半空之中发出璀璨的金光,随即将司爵以及竹清平牢牢地保护了起来。
竹清平本来打算用法力直接祭出屏障,如今全被司爵抢先了。
司爵终于整个人安逸了下来,只是在那屏障符快要破碎的时候,再次祭出了四张相同的符。
就这样连续四轮下来,那连续不断的箭矢终于像是耗费完了所有的力气,败下阵来。
等到最后一根箭矢没有任何预兆的落在了地面,将那本来就已经不太整洁干净的地面整的更加的杂乱不堪的时候,司爵这才安安稳稳地将那箭矢给撤掉了。
“怎么样?”
就像是求表扬一般,司爵朝着竹清平得意一笑,那得意的笑容冲刷掉了他那总是深邃复杂的眼眸,让他本来清秀干净的脸显得极其的清澈,好像真的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一般。
竹清平望着这样笑着的司爵,微微晃了神,他的身体几乎是先他一步朝着司爵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伸出手抱住了司爵的腰。
自从回到仙剑派之后,竹清平便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想法,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根本就无法忍耐。
他真的好怀念司爵身上的味道,以及司爵这个人。
司爵微微愣了下,但是很快他便有了回应,他那本来抬起在半空中的手,稳稳地落在了对方的腰上,将他稳稳地搂住了。
司爵终于能够问。“忍不住了?嗯?”
因为是互相搂着的,司爵的声音就在竹清平的耳边萦绕,那声音低沉且磁性,听的竹清平浑身一颤。
“……耳朵疼。”
竹清平不肯回答对方的这个问题,反而说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
虽然这个回答完全是没有任何重点的,但是司爵确实了然地又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竹清平这种害羞的小动作,是真的让他有点欲罢不能。
而且他看到竹清平完全没有受到金世羽影响,反而投入了他的怀抱之后,他是更加的开心了。
因为这至少证明,天道预设的剧情被打破了,而且是决定性的人物。
那可是主角攻一啊。
太棒了。
他承认,他的心思有点过分,但人说到底是利己的,而能够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之时,同时自己获利,何乐而不为呢?
这并不算作过分吧。
司爵的嘴角是抑制不住地挂着笑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猛然发觉了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
“等下。”司爵示意竹清平稍微松手。
竹清平明显是有点不舍的,但是很显然,目前探究这座密室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再怎么不舍,竹清平还是选择松手了。
司爵也终于能够来到那幅画像的面前。
他刚刚不过瞥了一眼,就正巧发觉了那幅画像上好像有着什么白色的字体,但是只是一眼瞥过去,所以他无法确认那是幻觉还是真实。
于是他凑了上去,果然在那幅画上看到了一行字。
——金世羽是天道在久修大陆的化身,天道以他作为媒介吸收久修大陆的气运,因此此子天生命好,而与他接触的人,都会承接好运。
这……写的够直白。
怪不得魏昧逸出去之后就对那金世羽好得要命。
这般想着,司爵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将这密文直接烧掉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旁边的竹清平表示了他的不解。
司爵社死。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想要有任何人跟他一起进入这里的原因,因为要解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是不要撒谎了。
要不要不要撒谎了?
但是这件事情可能吗?
司爵开始犹豫。
可是当他犹豫的时候,他看见了竹清平那满是担忧的眼神,不知为何就突然想通了。
“因为这是天机。”司爵组织着语言,最终以这句话作为开头。“里面说的事情和金世羽有关。”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到了一阵心悸,但司爵还是忍着剧痛说了出来。
只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所以竹清平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你先别说了。”
他打断了对方。
司爵沉默下来,微微喘了好几口气,总算是完全的安定了下来。
“舒服多了?”
“嗯。”司爵点点头,身体总算是舒服多了。
“如果不能说便别说了。”但是竹清平实际上也大概是明白了许多,他从前便觉得金世羽这个孩子与众不同,但万万没有想过竟然是这个缘故,而自己对他的心动或许也来源于此。
这不是真的心动,不过只是单纯的被气运者所吸引。
这一刻,他终于放下心来,原来他所谓的见异思迁根本不能作数,这是气运吸引的原因,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对金世羽的喜欢总是那么奇怪,甚至有种不理智的感觉。
但这就也形成了一个问题,既然天道让他对金世羽动心,那定是他的缘分,若是他要强行改变,定是冒着天道之大不违……但他不想和司爵分开。
这一刻,竹清平终于鼓起了勇气。
“司爵,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司爵低垂下头,对他的问题感到困惑。“我还想问你,你怎么想的。”
竹清平对他的回答有点不解,因为司爵的回答有点凶,所以他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可是下一秒,司爵直接深吸了一口气,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道:“我真的快要被你逼疯了,实话实说,你为此真的要感到得意,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可是竹清平竟然还没有领会,他有点不解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眼神清澈且透明,水润润的竟然有点单纯无辜。
这副模样,其实是最讨男人喜欢的。
司爵是个普通男人,即便他的忍耐力相比于其他男人真的好上太多,但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他咽了一下,滚动了一下自己的喉结,然后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吻上了对方的唇。
这一下,心中憋闷的烦躁感终于完全发泄了出来。
第 96 章 ——符铀。
98、
一吻结束, 两人都有点气喘。
司爵伸出手,为对方擦拭了下嘴边的唾液,随即望着对方那通红的脸颊, 忍不住又勾起了唇角。
太可爱了吧。
司爵心中的想法非常直接简单。
倒是竹清平有点不大好意思。
司爵反而这种时候忍不住调戏他。“我有时候都怀疑你不是个男的, 怎么那么容易害羞,而且这么能忍。”
这句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竹清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刚那种心情直接就消失了。
司爵赶忙讨饶,毕竟他又不是笨蛋,要是真的让竹清平生气了, 以后他就吃不上肉了, 那不行, 他还是很喜欢跟竹清平做那种事情的,再说,男人嘛,就那一回事, 懂的都懂。
所以为了自己的利益, 司爵也不能惹对方不快啊。
“我的错,我的错,别当真, 是我嘴快了。”
司爵这般哄着, 好歹是把竹清平给哄顺了,其实竹清平也并没有真的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感受下被司爵哄着的感觉。
而现在他满意了,便也收手了。
“好了,不生气, 倒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出去呢?”
腻腻歪歪没有什么用,虽然心情很好,但是没有办法解决生命安全问题都是白搭。
所以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如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刚刚射出箭矢的机关都已经被关闭,司爵在那机关的地方敲敲打打,也并没有二次触发,于是放下心来。
“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再次被暗器机关中伤了。”
他说的很正确。
竹清平无奈地点了点头。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够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存活一个月——这还是他们是修士的情况下,如果换做普通人,那定然是三天都撑不住。
看来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在一个月内找到出去的方式了。
“我们得抓紧时间。”时间真的争风夺秒。
“不用担心。”司爵默默地掏出自己准备好的充饥丸,“我吃的喝的准备的很充足。”
竹清平:……你来这里度假来的啊?
不过竹清平是真的开始怀疑对方了,因为司爵准备的如此充分,总让人觉得是早已知晓,所以才会有所准备。
司爵虽然很想说出口,但是刚刚的尝试让他总是有点难以排解,于是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说。“我很想说,但我不能说,你懂吗?”
竹清平有点懂,但是司爵这么说,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嗯……懂……吧。”总之,竹清平这么回答是一定没有问题的吧。
“敷衍。”司爵看他这副样子就是没有认真作答,但他说实话也并不在乎,因为他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已经足够开心了,那就是竹清平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光是这一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竹清平不免反驳。“我哪里敷衍了,真的没敷衍。”
两人没忍住幼稚的斗了下嘴,随即才又将重点放在了眼下的状况。
“所以我们又困住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但是每次都是两人被困在一块这种经验真的挺让人感到好笑的。
“我们可能跟这种情况比较有缘吧。”
这种风趣的对话倒是让本来应该严肃的氛围越来越轻松。
司爵在这扎满了箭矢就当是刺猬一样的地面上,努力找了位置下了脚,总算是在这墓地之中好好地转了一圈,可惜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场面陷入了僵局。
更为可怕的是司爵竟然是连一点的头绪都没有,正常来讲,他无论如何都应该找到一些东西,可是这次他完全没有头绪,他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竹清平见他表情不对,也算是明白了一切,于是他安慰了句。“不用太过于担心了,反正现在时间很长。”
“也对。”
司爵直接摆烂了,他看向竹清平,一脸愉快,“再说我们还能光明正大腻在一块。”
这是竹清平没有想过的话,所以当他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又无奈地望着对方,如同在看一个孩子。
不过他确实也是很想要和对方呆在一块也就对了。
如果换做以前,竹清平可能不会说实话,但是现在终于算是说清楚了,所以他就很想要直言坦率地承认。“嗯,确实。”
司爵被他这坦白的模样搞得有点怔愣,他是真的没有想过竹清平竟然真的会对他如此坦白的说明自己的情感,因为在司爵看来,竹清平从来都是克制的,正因为克制,所以感情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
当时在秘境的时候,即便他们天天呆在一块,有时候所做的事情也是足够的亲密,但是有些时候司爵总觉得自己没有走入过他的心里。
但是现在司爵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他好像真的走进了竹清平的心中,而这个事实令他感到极度的安心。
于是他忍不住就又握住了竹清平的手。
竹清平温柔地凝视着他,一时间没有回应。
可就在这个时候,司爵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声音。“拜托,汝不要这么腻腻歪歪的好嘛,吾还在这里。”
司爵突然就有点郁闷。
“你能不能屏蔽一下自己的五感。”
“吾已屏蔽,哼,谁愿意看汝的事,只是吾对这里熟悉,所以才来指点一二。”
司爵听到这话瞬间就觉得有点意思了,他瞬间说话也不敷衍了。
“您知道些什么?”
看,敬语都出来了。
虚皇如果现在有实体,那一定会选择给他来个白眼。
“但吾必须说,给吾整个身体。”
“那也得要有机会,总不能随便就杀个人让你上身吧。”司爵其实也不是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寻个恶人,他杀了,倒也无所谓,但是他刚刚从秘境出来没有机会,所以便也没有这么做。
但之所以这么说,也是顺势的撒谎罢了。
好歹他现在也算是正派人士,所以至少得要符合他一下的人设吧。
虚皇对他的言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他现在有脸的话。
很显然,他完全不相信。
“不如先说一说您知道的消息?”
司爵切入主题。
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所以虚皇也没有不帮他的理由,就算他心里真的无语透了,却也依旧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对方。
“吾诞生之初,只是一团没有灵识的灵团,当时吾懵懂,却经常听到两人在交谈,里头好似就有提到天外天。”
“天外天?”这个名字引起了司爵的重视,同时整个人兴奋了,他觉得自己好似终于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而接触到真相的一瞬间,他就不再是无头苍蝇了。
“是的,这是他们提及最多的一个词,所以吾认为在久修大陆之外,还有个天外天的地方,而天外天的人们掌控着久修大陆的秩序,而久修大陆之中的人不过只是生活在象牙塔中被天外天投放下来的产物罢了。”
这个说话几乎是把整个久修大陆的真实给推翻了。
司爵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若是这种事情告诉从小生活在久修大陆的人们,一定会大惊失色,这等于是在全盘否定他整个人的真实性,而这种被监控、监视一般的生活,当真会让人惧怕。
好在知道这一切的是司爵。
而即便是原著中的魏昧逸,也不过只是知晓了金世羽与众不同这一个概念,并不清楚天外天的存在,所以后续他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变化,他的一切行为准则都是利己的。
“嗯,我知道了,但是……”司爵若有所思,“这个和我出现这件事情有什么本质的关系吗?”
虚皇很想要抽搐嘴角——如果他现在有脸的话。
“当然有!”虚皇炸了。“汝刚刚烧毁的那个画像,就是吾曾经在混沌之中看到过的一张人脸,如果吾猜的没错,他是从久修大陆跳跃到天外天的唯一之人,既然这里有他的画像,那么很有可能这里是他曾经落脚过的地方!”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
司爵很想要撬开对方的脑袋看一看虚皇的逻辑线思维,如果对方现在还有脑袋的话。
“正常人真的会在墓室一样的地方挂上自己的画像吗?”
这是得要多么自恋啊。
司爵想到这点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他那长久居住的酒店套间中,自己挂在墙上那最为高清的个人照。
如果他骂,定是也将自己骂进去了。
可他如今竟然浑然不觉,大约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虚皇的智商被完全鄙视,心态全崩,差点匿了。
但他也知道这事是大事,所以他最终还是强忍愤懑,最后说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位前辈似乎叫玖月,他似乎有个极为重要的朋友……好像叫……好像叫……”
虚皇一时想不起来,他努力回忆了许久,终于从尘封的记忆深处挖掘了出来。
“对,符铀!”
——符铀。
这个名字在司爵的大脑深处微微一颤,灵光一闪。
第 97 章 而那种密码还真的不太好……
99、
符铀这个名字, 司爵也曾在那书籍之上看到过。
听说那是玖月多年的至交好友,至于其他的信息,就没有了。
但也是因为这个信息, 却让司爵有了一点想法。
这应该是符铀为他的至交好友玖月所设立的墓室, 但是最终那墓室中连棺材板都没有送进去。
这说明玖月身死之后,他的尸体一直没有正常入棺,也没有正常入这墓室。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应该只有符铀知道了。
司爵若有所思,在脑海的深处努力地回忆了一波,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关于符铀的信息。
听说符铀天资愚钝, 能和玖月成为至交好友全是因为小时候的情谊, 听闻玖月曾是凡间界富商家的小儿子, 而符铀则是他的贴身小厮,主仆之间关系很好。
正是这一层的关系,所以符铀才能够进入修真这个领域,不然以他的能力, 可真的是不够格的。
但符铀确实也是个勤能补拙的家伙, 所以他最终也还算是留下了一点的信息,听闻符铀在玖月突然身死之后没多久也跟随而去。
不过司爵记得,在那野史之中记载, 符铀曾经在一处风林玉秀的地方为玖月找了个特别好的闭关之处, 但司爵现在看来,总觉得这并不是闭关用处,而是为了祭奠他的死亡。
但谁会特地给朋友置办墓室?
这也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就当符铀想法清奇吧,但总之司爵已经开始怀疑这两位至交好友可能根本就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好。
司爵想到这突然灵光一闪,若是这地方不是为好友特地修建的墓室,而是为憎恨之人所修建的牢笼, 是不是更有可能性?
这些机关的意义是为了防止外来者能够活着出去,也就说明这里面有着符铀不想要告诉别人的秘密——比如……
司爵大胆猜测下,杀死玖月的人实际就是符铀,可惜符铀应该后来也没有想过玖月竟然可以身死后反而获得意外收货,前往天外天吧。
之后……
可能就破防了?
也有可能符铀根本不清楚这件事情。
当然一切都是猜测,都做不得数,毕竟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幻想。
现在司爵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个墓室应该只是第一层,这里一定有通向另外一个密室的机关……
他们不该想着如何出去,而该想着该如何进去。
当思维改变的同时,司爵终于发现了在这墓室之中不太常见的一点。
常见的墓室一共有七大类,而这中墓室显然是石室墓,通常,石室墓具有更复杂的结构和装饰 ,因为是为了埋葬重要的人物或者贵族。
可是如果是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如此朴素,复杂的结构和装饰呢?
当然并不排除符铀因为嫉妒以及憎恨故意如此,毕竟这墓室显然就是他一人建造的。
但无论如何,既然看出了一些端倪,那就该去试一试。
司爵看向竹清平,然后道:“我怀疑这里设下了虚幻障。”
虚幻障,一种极为高阶的迷幻误导的法术,可以让身在其中的人看到下这术者希望中术者看到的东西。
竹清平惊讶地看向他,但低头细细一揣摩,总算是了解到了其中的问题。
他略微赞赏地看向了司爵,却也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露出了个笑来,“那你为我布阵,我试试看破除这虚幻障。”
“行。”
既然竹清平打算动手,那么司爵就做好配合。
两人之前在秘境之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默契,所以当竹清平开始布阵之后,司爵立刻以一种极为快速且精准的方式为竹清平布好了阵法。
两人齐心协力,竹清平站在阵法之中白衣飞扬,有风从阵法边缘旋转开来,旋风以最快的速度成为飓风,直至竹清平站在飓风之中猛地睁开清澈的双眼,说了一句——“破”。
“破”字开路,旋风以极快地速度朝着他们的对面直接掀开一条道路,直至那旋风所拔地而起的箭矢朝着那无趣且枯燥的红砖上砸了过去。
一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眼前的一切景色如同镜面一般“咔嚓咔嚓”碎掉了,终于在司爵他们面前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箭矢消失了。
本来干净整洁的红砖变得灰乎乎的,上面甚至还有已经断掉或者说刚刚新结出来的蜘蛛网。
而更加恐怖的景象是: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平整地放着一个棺材,那棺材就和场景中其他东西一样,漆黑的棺材板上是一层灰蒙蒙又厚实的尘土,那尘土似乎都积聚到了一定的地步,看起来甚至有点硬邦邦的。
“棺材。”竹清平看着这棺材下意识地喃喃出口。
司爵看了他一眼,然后率先走上前去。
“小心点。”身后的竹清平用担忧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司爵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用安慰的语气回答自己身后的竹清平。“没事的。”
但话是这么说,司爵却没有放下任何的警惕。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棺材前,然后竖起屏障,最后才用法术直接掀开了眼前的棺盖。
棺盖实在是太久没有被打开了,所以打开的瞬间,瞬间发出了一声古老的叹息,而在棺盖上已经结痂的灰尘以及尘土也终于变成一块块地剥离下来。
棺材之中好像有种阴暗的东西泄露出来,从不远处看幽深又漆黑,散发着一种邪恶且可怖的气息。
两人都在这个时候提起心来。
竹清平向前一步,却被司爵直接挡住了身体,然后司爵直接坚固了自己周身的屏障朝着棺材口走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司爵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在他身后的竹清平也大步走了过来,这下两人才终于看清了棺材内到底有什么。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不过只是死去人的尸骨罢了,实在是太平平无奇。
司爵看过太多这样的尸骨了,所以他对此毫无反应,至于竹清平也是一样。
他们端详着那人尸骨脸上带着的花脸面具,随即司爵抬起了手。
“等等。”竹清平立刻制止住了他,随即他上前用法术将那花脸面具直接掀开了。
“咻”地一声,有细小的针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竹清平的反应很快,立刻一个侧身躲过了那细针,而那细针也这么直直地戳进了对面的红砖之上——那刺入的深度可见那针的力道。
司爵望着那细针的位置,很快走到了那边,盯着那细针,非常坚定地说出了他看到的。“这针上涂满了毒液。”
这种毒液还是说一种司爵从未见识过的剧毒,若是他们刚刚不小心,现在定然已经有一人命丧于此。
“那是什么毒?”
竹清平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
“没见过。”司爵平静地回答了一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用法术将那细针给好好地收入了自己的空间戒指之中。
这种剧毒若是能够研制,批量生产或许又是一个保命的武器。
他的动作被竹清平看在了眼里,但是竹清平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重新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棺材之中。
棺材之中的人双手规整地放在身侧,细瘦的骷髅令他们无法判断这人身前到底是谁。
“他就是玖月?”
这是最直接的判断。
司爵皱着眉,他想了想,回了句。“也有可能是符铀。”
也就这两种可能。
两人再次一同看向了那棺材之中的骷髅,骷髅身上发黑,也就是说……他是中毒而亡。
“九成可能是玖月。”
司爵得出这个结论。
竹清平对此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那就简单多了,如果玖月当年是因为中毒身亡,那定是他杀,但奇怪的一点是,以玖月的修为,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因为中毒而死亡。
虽然这奇毒他们都不曾见过,但是如果是竹清平又或者是司爵被击中,也能通过自身修为逼出毒素,可能身体因此会产生一点副作用,却也不会因此而极速死亡。
但在野史之中,玖月是直接暴毙的。
这么一点剧毒,又怎么可能直接让他暴毙呢?其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这种陈年旧事显然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刨出来的,毕竟是千年之前的旧事,历史遗迹都不曾留下多少,书上也没有多少记载,后人又怎么可能清楚。
但司爵认为这一定是天外天之中最大的秘闻,而这件秘闻必定和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有关。
司爵满心都是好奇,他想要探究到这个真相——可是他也知道这真相不是那么简单可以探究出来的。
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让自己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竹清平正在检查棺木之中陪葬的东西,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朝着司爵唤了一声。
“快来,这里有个藏印。”
藏印,顾名思义,就是藏着文字的印记,这种东西一般就跟现世的日记一样,是私密却又重要的东西,一般别人是看不了的,因为有“密码”。
而那种密码还真的不太好破解。
这真的……
是解决完一个问题之后,又来个问题。
两人苦恼极了,却也只能先在这里陷入僵局。
第 98 章 是赢还是输,当真难以评……
100、
藏印的密码可能是一句话, 也有可能是一行文字,总之什么都有可能。
正是因为无法摸清楚设立这藏印的人的心思,所以就很难去确定到底什么是谜底。
司爵看着那藏印印记, 看着那印记周围被破坏的表面, 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以前曾经有人试图破解这藏印,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看来暴力是没有办法破坏掉的,那只能找到“密码”。
可是棺木之中虽然有着很多陪葬品,可是却没有什么有效的东西,唯一有效的就是这藏印,偏偏他们两个连“密码”都破解不了, 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指向性的证据。
司爵与竹清平又持续性摆烂。
竹清平看着司爵那副认真深沉的模样, 就开了口。“别老是纠结于这件事情, 反正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这话还真的只是安慰,因为聂风村现在真的不清楚什么情况了。
他们呆在这墓室之中也不清楚时间的流逝,唯一感到的只有饥饿。
司爵点点头,直接从自己的戒指空间之中掏出了一些厨具。
竹清平:……
这架势, 是要干大事了啊。
“你这是打算在墓室里头……烹饪?”
竹清平不大确定, 却不得不相信。
“嗯哼。”司爵完全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竹清平默默地将视线移向了一边那躺着的骷髅,又想到这里是先人的墓地,一时有点纠结, “这是不是有点大不敬?”
“嗯……好像确实是有点。”当司爵回答了这句话的时候, 竹清平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以为司爵会放弃在墓地烹饪的这个想法的时候,司爵又加了一句。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饿肚子吧。”司爵说的非常正直。
竹清平:……
“主要也不能让你饿着,我会心疼。”司爵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打情骂俏,竹清平因为惊讶而怔怔地瞪着他。
而这副模样看在司爵的眼里就是无穷的可爱, 所以司爵没忍住就凑上去亲了一口。
这一下太过于意外,竹清平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真的就让他这么亲了一口,并且没有任何的反应,不,应该说唯一的反应是呆傻的。
这样子的竹清平,真的是与众不同啊。
司爵为自己能够看到不同的竹清平而感到愉快,所以他在亲了一口对方的脸颊之后,又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对方的头发因为司爵的这个动作而微微乱了些,翘起的发丝有点固执的可爱。
竹清平默默地掀开了司爵的手,同时对他的行为也不打算管了,因为他知道司爵才是那个最专横的家伙,如果他打算去做,那一定会去做,即便再怎么拉着他,他也会去实施。
有时候,竹清平觉得这样的司爵是真的挺可怕的,但是事实证明,也只有这样的人,可以坚定地走向成功,他是主动的那一位,所以他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其他人也会下意识地想要跟着他的节奏走。
这可能是他与众不同的魅力,就连竹清平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起前进。
他默默地望着对方认真努力打算烹饪美食的侧颜,此时的司爵正在纠结到底选择土豆还是白萝卜——在这种小事上,司爵更偏向于问他做决定。
竹清平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回答道:“萝卜吧。”
现在天气偏冷,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冬天,是吃萝卜的最佳季节,而且萝卜也是一味极其好的药材,因其性凉味辛甘,可消积滞、化痰热、下气贯中、解毒,用于食积胀满、痰咳失音、吐血、衄血、消渴、痢疾、头痛、小便不利等症。①
“行。”司爵对此没有任何的反驳,对于他来说,小事听从自己“老婆”的很正常。
虽然司爵一直是个怪戾的家伙,但是在择偶方面,他的态度还是非常正统的,正统的都有点不该是他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用心以及没有用心的问题。
司爵既然得到了竹清平的这个答案,便直接动手去做了,他将萝卜用法术快速去皮之后,便又用法术将之切成了条状物,随之将其放在旁边。
之后,他又将已经拿出来的乾坤炉用法术生火,火焰瞬间从底部自发熊熊燃烧。
按照司爵的理念来看,这玩意就跟他们现世的电磁炉是一个功能,但是神奇的就是,电磁炉是靠电来加热,但是乾坤炉的生火方式是用灵力,消耗的也是自然灵力。
如果放在以往,司爵是断然不肯相信,世间竟然会有这种方式,但是如今在久修大陆生活了十几载,最终也只得接受这个设定——即便他无法用现世的常识来理解这其中的奥妙。
但很多时候,一些东西是无法用既定的理念来解释的,所以只要放在久修大陆,这种生火的方式就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司爵所需要的就是接受罢了。
等水烧的沸腾,司爵也已经将猪肉给准备好了,他先将猪肉煮了一遍,等猪肉熟了之后又把它捞了上来放在了一边,随即司爵重新倒入了清水,加入料酒、生姜、生抽等调味料,重新进行了烧煮,这次,他也放入了萝卜,盖上了乾坤炉的盖子。
接下来,只要耐心地等待就行了。
这段时间,是完全自由的时间。
司爵笑眯眯地望向了旁边的竹清平,越看自己的对象越好看,根本就挪不开眼睛。
“做什么?”竹清平在等待的途中已经继续盘坐在地面稍微修炼了一会,可能是因为心中郁结之事终于解决,所以一直没有动静的修为终于在刚刚有了一丝的开悟。
司爵也在此时此刻敏锐地察觉到了竹清平修为的变化。
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为他高兴。“你的修为好像终于精进了。”
之前十年,竹清平的修为一动不动,让司爵都开始怀疑出现了什么问题。
竹清平差点脱口而出是怪对方,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要让司爵为此感到愧疚,便只是稍微地解释了一句。
“是的,之前没有想通的东西终于想通了,也解决了。”
司爵微微歪了歪脑袋,但是竹清平既然如此说,说明一切都已经放开了。
过去的事情不用在提,司爵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很多事情,做了选择就要承受这件事情所要承受的代价,时间是以一个平行的状态往前走的,世间也没有后悔药。
所以……
司爵露出了个微笑。“那就好。”
这样的司爵总是让竹清平感到心安,因为他知道司爵是完全信任他的,这样的态度总是让他感到平静。
两人之后便不再说话,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竹清平因为隐约有着要晋升的感觉,所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至于司爵则为他护法,顺便找寻一下出去的方式。
藏印那割裂很快状态引起了司爵的注意。
如果……通过牵引的方式,是不是有可能成功呢?
所谓牵引,其实也是一种作弊的方式了,就好像是那种解锁一般的方式,在D国一些地下商城,经常会有一些人偷偷摸摸地继续干着这种活,虽然不受法律的保护,却也有着它自己的门道。
为此,D国警局的人虽然试图阻止,有时候也能够抓捕几个小喽啰,但到底只是小喽啰,最上面的势力,他们永远无法触摸到……所谓的小喽啰也不过只是几个KPI罢了。
这是一种平衡。
D国社会需要这种平衡,以此来告诉民众,社会秩序的一切都是合乎法律秩序的,一切都没有那么混乱。
但真的一切那么祥和美好吗?
……真理,不过只是掌握在一部分的人手中罢了。
而存在于社会之下的普通群众,也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齿轮罢了。
曾经,司爵是掌握着真理一小部分人。
而今,司爵则是被掌握的普通人。
这其中的改变,不得不说,很难在第一时间接受,所以司爵这么多年,从未停止寻求真相,他要攀上那座真相的大山,走到顶峰,与那些制定这个世界规则的人进行争论。
如果争论无法成功,那便使用暴力。
他的目标永远是那么坚定,也不会进行任何的改变。
而他现在所做的,都是为此做努力。
他在布局,下一场巨大的棋,就连他自己,都被列入其中。
这是一场豪赌。
可是若没有这一场豪赌,他永远无法成功,这是属于普通群众的命运,因为普通群众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也只是自己的这条命罢了。
是赢还是输,当真难以评断。
而正是这一份不确定性,永远让司爵感到着迷。
他爱挑战,即便最终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愿意随波逐流,成为芸芸众生中混沌度日的一员。
对此,他厌恶至极。
司爵露出了个微妙的笑来,同时使用起了那野史之中所详细记载,却没有任何修士可能会当做事实的禁术……
这是非常可怕的做法,因为如果这是假的,那么混乱的灵气必定会在司爵的身体脉络之中炸裂开来,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将会白费。
第 99 章 “符铀,我可曾害过你?……
101、
当蓬勃的灵气开始顺着他的身体开始运转的同时, 竹清平便敏锐地感到了对面那人状态上的问题。
道心微动,他那紧闭的双眸缓缓地睁开,如同雪山一般清冷的目光正巧落在了在他对面正威逼藏印的司爵身上。
司爵的脸上是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扭曲快意, 他的嘴角微微挑起, 额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之中却是决绝,以及一种一往无前的晶亮。
那种耀眼的光芒好似一抹希望,将这死寂且闭塞的墓室劈开一条笔直的道路——就像是通向外界的小径,虽然是微茫, 却又承载着微弱渴望的渺小星光。
竹清平的心因为这幅画面而重重地跳动了两下, 他那浅褐色的瞳孔由此微缩, 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他其实在第一时间是想要试图阻止的,可是阻止的心思刚刚出来的半分,就又被压抑住了。
在这种状态之下, 司爵是最危险的, 他稍微出声阻止都有可能因为打扰对方而使对方在施术过程中出现纰漏,这种可怕的禁术他也不过只是在偏门的书籍之中看到过,但那也不过只是匆匆一瞥, 若非不是他的记忆实在是太好, 他甚至都有可能不知道司爵此时在做什么。
事实就是,他恰好匆匆一瞥,又恰恰记住了那个偏门的禁术,也因此他深切知晓这个禁术的可怕。
为此,他的心揪了起来,手指甲用力地掐进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因为过于用力,竟是掐破了皮肉,勒出了猩红的内里。
只是,他却没有心思顾忌这丝毫的疼痛,因为他知晓这种疼痛与司爵如今所承受的痛苦以及危险来说,微不足道。
即便再怎么不赞同,竹清平也能知道对方是为了出去而再做最后的挣扎。
这种行为不免令竹清平动容。
对方是在为了他们的生存做努力,而他该做的从来不该是阻止,而是支持——可是他真的无法赞同司爵这种为了这种渺茫希望而选择使用禁术的莽夫行为。
但此时此刻,他除了坐在原地提着心,却也是无能为力。
相比于责难,他现在唯一能够做,也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司爵在被那禁术反噬的时候,尽快将对方脱出来。
藏印在禁术的催逼之下,果然有所松动。
本来那藏印便已经有所割裂,只是那割裂的部分实在是太小,再加上玖月真人的道行很强,所以他所设的藏印,即便是大能阶段的修士前来也无法解开,更不用说司爵和竹清平两人了。
然而,在司爵禁术的作用下,那藏印竟然像个乖乖娃一般开始松动了。
藏印那笨拙的本身在半空之中颤抖了好几下,终于支撑不住,竟是直接膨胀了好几倍,最终,它好似终究还是无法压住被司爵传输入它几身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球一般冲向了高空,随即炸裂开来。
变故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明明只是个小小的藏印,只有指腹的大小,可是偏偏炸裂开来所引起的爆炸却波及那么庞大,以至于因为施展禁术而无法有所动作的司爵被那爆炸震向了不远处的红砖墙壁之上。
当竹清平打算施法扶住司爵的那一刻,也已经晚了。
因为爆炸来了太快,甚至没有给人任何思考的余地,所以当竹清平终于有所行动的时候,司爵已然被狠狠地砸入了红色墙壁之中。
红色的墙壁因为这剧烈的动静而微微撼动,那一片红砖也因此而扑朔朔地落下了细微的红色碎屑,灰尘扬起,将砸向墙壁又坠下地面的司爵完全笼罩起来。
“你还好吗?”竹清平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了,可是当灰尘落尽的时候,司爵却已经爬起来了。
他的嘴角还沁出了一丝蜿蜒的血水。
竹清平立刻蹲下来,伸出手来想要将司爵整个人都拉起来,可是司爵毫无动弹的意思,沉重的身体像是钢铁一般,竟是令竹清平在用力拉扯之后没有拉扯起来。
这绝非正常。
竹清平几乎在一瞬间察觉到了问题。
他立刻动了念力,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面前,轻轻比划了个咒印,嘴中轻喃咒术,幽幽光线从他的食指处引申而出,蜿蜒地朝着司爵的额中飘去。
那光线如同薄雾一般,在触碰到了司爵的前额之后消失不见,但竹清平清冷的眸色也因此突然变得凌厉与冰冷,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刺骨的可怕。
“你的身体受损严重,你到底……”他想问为什么司爵非要使用那个禁术,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而在同一时刻,那破开的藏印就像是被剥了壳的鸡蛋一般,露出了它柔软且内容丰盈的内里。
光怪陆离的画面从其中洒落在了他们的面前,生动演绎了起来……
上万年前,九霄之战。
九霄之外,是荧荧火光,将整个九霄内最后一片净土照耀得通红。
九霄内最后的悬崖边上,无数修士厮杀着,他们所用法术散发出奇光异彩,所用招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却又招招强劲。
五光十色的灵气在无数修士之间穿梭,有些打在修士的身上,立刻就有修士坠落在悬崖之上,更有甚者跌落向那悬崖之下。
这是一场不分敌我的厮杀和混战。
在场的修士不知到底从哪里来,又为何而来,但这场战役,放在如今的久修大陆之上,定是毁天灭地的灾害。
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竹清平和司爵如同身临其境,周围全是那些混战的修士们,场景真实得可怕,令竹清平在一开始差点施法躲避,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不过只是幻影,即便再怎么真实,在触碰到他们身体某一部分的同时,也只是化散成一缕烟,穿其而过,继续演绎重复他们的故事。
他们是身在其中,却又非身在其中。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体验。
司爵的身体受损,又因此禁术的原因而产生了副作用,于是只是坐在地上打坐恢复。
若非不是如此,他定也是会像竹清平一般,在那些幻影好似冲向他的瞬间出手击毙对方——可惜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就连伸手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都是他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做到的。
刚刚竹清平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幻象打乱了注意力,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于是在察觉到了司爵的行为之后,立刻就又来到了司爵的身边,向他的身体内部打入了一道清正的法力,想要以此来恢复对方的体力。
可是这平日里素来有用的治愈之术在禁术之下竟是毫无用处,那清正之气在司爵的体内转了一圈,竟是又四散开来,化作了普通的气从司爵的经脉之中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竹清平难以理解地皱起了眉。
“无碍。”司爵见竹清平露出忧虑的神色,出声宽慰了一声,同时伸出一根细长的食指朝着那悬崖最边缘的某处一指。“快看那两人。”
顺着司爵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竹清平很快就看到了他所提到的两人。
那是个样貌清俊的年轻人,但说是年轻人,但在久修大陆上却也不能如此描述,因为对方很有可能是上百岁的老叟,又或者是本该已步入化骨岁月的老者,
而且这显然不是如今灵气相比更为稀薄的久修大陆,而是上万年前那最好的时代,那个时候,是连凡人都能通过后期努力成为修士的时代,是猫狗都能因为天然的灵气而成精的时代——是混乱却又最好的时代。
那个时代,能人辈出,许多大能皆从此问世,后世甚至谱写了许多当时久修大陆上广为流传的能人异志——即便有些都已经成为了幻想,失去了它的真实性,因为没有人敢相信会有这样的时代。
但眼下所发生演绎的,恰是在提醒或者说是证实这书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它们不是后世人意/淫出来的故事,也绝非是孩童闲散时候的消遣,它们是真实存在过的事实,只是这珍贵玉石因为在时间这条漫长的银河之下渐渐蒙尘了。
但蒙尘,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如它出现在司爵他们眼前的这些画面一样。
竹清平试图看清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司爵与竹清平所处的平面竟是向前推移到了那两人的旁边,这种空间上的瞬移令竹清平倒抽了一口凉气——即便他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司爵此时痛的懒得出声,所以毫无反应,但被拉近,他也是乐得其所,因为他确实更想要知道这两人到底是谁,又或者说这两人是否就是他所想的那两个人。
站在悬崖边的清俊男子一袭亚麻青衣,脸上是难以平复的失望——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忧郁,由此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情,好似被一种至暗之色笼罩。
终于,这清俊男子出声了,而他所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肯定了司爵的猜测。
“符铀,我可曾害过你?”他的声音是绝对冷静的,正是这般的冷,才会与这如今的场面格格不入。
司爵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因为他明白,他即将要抓到这个世界空白的某个角落……
第 100 章 虽然很可惜,好像并未……
102、
悬崖边自下而上的山风扬起了说话男子略微凌乱的秀发, 令他的整张脸都有点模糊起来。
就好像是代码消失一般,有种割裂的分叉感。
司爵因为这个小小的变动微微皱了下眉,可还不等他细想, 那被唤作符铀的人便出声了。
这个时候, 司爵的目光才从那好似看破一切哀莫大于心死的人脸上移到了在他身前的那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穿着一袭黑衣,中间腰带是用上古玉石所镶嵌制作而成,在这身后幕布好似火光绽放的情况之下,微弱的散发着清朴的光泽,这是一样与他有点不搭配的配饰——因为这人的脸过分的完美,却又刻薄且严厉, 看着极其不好说话。
“确实, 你以为你不曾害过我, 但与你所相处的每一刻,我都感到厌烦。”在最后这一刻,那个男人完全卸下了自己的伪装,用最恶毒却又能算是最真挚的话语, 将之化作锋利的尖刀, 刺入对面清俊男子的心脏。
他根本不以伤害对方而感到懊恼,可见他从未把对方当做重要的人,甚至可以说对对面男子的厌恶早已根植心中, 如今好不容易发泄出来, 那可不是痛快?
司爵想:这是一种多么深的恶感啊。
既然这人是符铀,对面那人便是玖月。
竹清平与司爵都不是愚笨之人,几乎不用思考便都同时得出这一结论,相比于司爵看戏的心态,竹清平反而会更深地代入情感,他甚至因为符铀所说的话而紧皱眉头, 显出极其不适的模样。
很显然,他与司爵一样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但这个结论令他感到尤为不适,所以他才会如此。
只是现今没有时间留给他发表观点,因为眼前的故事还在继续。
“好,既然如此,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来吧。”玖月在短暂地阖上眼帘之后,又重新睁开,只是睁开之后,那眼睛中已经不再是悲哀与犹豫,而是一种坚决的清明。
那一刻,玖月整个人就像散发出光一般。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玖月,在经历了旧友全然的背叛之后,依旧还是神采奕奕,正视自己纯真的内心,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这种人永远是故事中的焦点,因为他坚定、炽热、真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
所以司爵从来不屑于成为这样的人,但他也不会因此讨厌这样的人,毕竟……犯不着吧。
所以像符铀这种因为讨厌对方而出现厌恶情绪继而背叛对方的家伙,司爵是真的看不起的。
这就像是一个人好好站在那里,上天看你不爽,给你扔了一坨鸟屎一般令人讨厌。
无缘无故的憎恨,从来不是自身的原因,错的永远是对面那个产生恶意的那个人。
司爵以一种看待尸体的目光继续凝视着符铀,想看看那家伙狗嘴里到底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哼,你都已经毫无灵气,又何必硬气,不如束手就擒,我倒是还能饶你一命。”
饶你一命?
怎么,等待你日后羞辱自己?
司爵没忍住在脑海之中吐槽了一句。
果然,玖月也并非是蠢笨之人,与司爵的想法恰好就对上了,他露出了个微妙的苦笑,并未接他的话。
就在这时,变故陡然发生,原本说要再战的玖月竟是转身朝着悬崖边跑去,随即义无反顾地跳下了悬崖。
因为他毫无犹豫,又没有任何的前兆,所以符铀根本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方坠崖的想法,也就没有立刻上前抓住他。
而正是由于这短暂的停顿,以至于符铀竟是没有抓住玖月的手。
他蹲坐在悬崖边,血红的眼睛中浓浓的杀意,他对着那对着他笑着坠落的玖月,发出了愤怒的喊声。“你别以为这样便会逃脱我的手心,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到,你等着——!”
他的声音如此响亮,又由于玖月的坠崖实在是太打击玖月这一派修士的自信心,这充满着喧嚣的混战中,周边修士竟是统一停下了手中施术的动作。
他们之中的表情是完全两个极端,一派是完全的喜悦,另外一派是死一般的绝望。
单看这些修士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到底是玖月一派的人,还是符铀一派的人。
符铀狠狠地砸了一下悬崖边的地面,旁边好似是他的下属走了过来,他的话语是严谨且理智的。“玖月真人现在毫无灵力,就连修士跳下九霄都只有死的命运,更不用说如今只是凡人的玖月……”
或许是见符铀的脸色并无好转,他那理智的大脑终于还是感到了不解。“……符铀真人您是在担忧什么?”
“……”符铀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黑衣上沾染上的尘土,表情冰冷而刻薄。
在他旁边的下属瞬间退居身后,不敢继续说话了。
符铀并不是和玖月那般可以随意开玩笑的性子,他是全然的暴君,虽说在曾经符铀还不过是个普通人的时候看不出来,但现如今,他就像是释放了真实的自己一般,变得专/制且恐怖。
但相比于玖月那种乐天派,他更加愿意跟随在符铀这种事事巨细且万事有计划的人身后,因为他会感到安心,而不是一种浮于表面的快乐。
那种快乐是虚幻的泡沫,随便触摸一下便被戳破了。
所以下属觉得自己心狠的没有错,既然选择了符铀,那便必须要放弃玖月,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所以……他没有错,他也不能错。
他的眼神是精明的光,同时也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光。
符铀已经恢复了情绪,他再度变得冰冷且锐利,他对身边下属冷冷道:“一日不见玖月的尸体,我便一日不能安心,你派人去找他。”
“……找他?”下属那充满着冷静的瞳孔,终于因为符铀的一句话而有了变化,他诧异地复述了一遍。“这可是九霄,没有人能够活着上来。”
“那就继续找人下去。”符铀并不曾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的坚持令下属感到恐惧,他以往从未想过符铀竟然会固执地去做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那一刻,他的道心有所动摇。
但他不能动摇,这是他所做的选择,若是他认为错了,那就是他的选择出错了——这绝对不行。
于是他沉默地应下了对方的要求,“我会竭尽所能寻找修士前往九霄。”
对此,符铀终于点了点头,随即他挥了挥手,使用扩音术朝着九霄之上所有人道:“将玖月一派的修士全部活捉起来,若有抵抗,则斩杀;若试图逃跑,斩杀;若心有不服,斩杀!”
“斩杀”二字,令在场所有人大震。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知道,这久修大陆的天真的要变了。
藏印所映照下来的画面,如同残影一般渐渐消散。
当司爵与竹清平再次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那墓室之中。
竹清平久久未曾说话,他隐约感到自己似乎看到了天机,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能随便开口。
至于司爵,他并不满意——这些内容实在是太过于稀少,少到他根本找不到什么秘密,唯一……唯一还算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只有那突然闪烁而过如同代码一般的痕迹。
修真世界跟代码……
这完全不相关的两件事物,怎么可能同时产生?
如果不是他看花眼了,那就是真实发生的。
那么这代表了什么……?
“司爵……司爵?”耳畔的呼唤将他从沉思中解放出来。
他立刻抬起脖子,看向了一边满脸担忧的竹清平,于是赶忙露出了宽慰的笑。“嗯?”
“你怎么了?刚刚在思考什么?一直喊你,你也不出声……我以为……”竹清平的表情中是浓重的担忧,他伸出手用自己的灵力在司爵的身体中转了一圈,眉宇之间忧愁更深了。“你的五脏六腑现在全都很不好,你下次不能再使用这项禁术了。”
“好。”司爵乖乖地点头应了下来,若非这次藏印之中的内容他实在是必须要知道,他也绝对不可能动用如此危险的禁术,这可是他自己的生命。
但相比于混混沌沌地活下去,寻求一个真相,了解清楚这个世界的真实再活下去,很明显,后者更加吸引他。
虽然很可惜,好像并未寻找到出去的方式。
“好,既然答应了,我便带你出去。”
“嗯……嗯?!”司爵习惯性地点头,可在完全明白了竹清平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
“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在意。”
竹清平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刚藏印中的画面结束之后,我发觉藏印掉落下来的地面上有一把钥匙,而那把钥匙应该就是出去的钥匙……玖月真人生性良善,绝非会将人困于自己为自己所建造的墓室之中。”
刚刚的故事中传达了一个真相,那就是玖月真人是独自跳下九霄的,虽说不知为何九霄与这聂风村到底有什么关系,但这些秘密,只有在他们进入聂风村查清楚整个真相他们才能知道了。
竹清平虽说不愿过多参与天机,但当天机摆在他的面前,属于人的好奇心还是存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