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才注意到,平日里行事张扬,要么迟到早退,要么打架斗殴,很少遵守规的蒋珈禾。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穿上了校服。
这次的成人礼活动,校长一早就提出要求:全体学生统一着装,穿国际性校服进校。
可这种特殊的节日里,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遵守规定。
而他们也正是拿捏了校长不可能做到去每个人的家中督促检查。
当不穿校服的人多了,也就法不责众了。
今天,每个班遵守规定的好学生寥寥无几。
而向来不属于这一类学生的蒋珈禾,今天居然破天荒地穿上了。
要知道她可是往常几乎从不穿宽松肥大校服,即便是极具审美性的活动校服也很少穿的人。
在大家鲜艳如同春天般的色彩中,蒋珈禾身上的校服就显得暗沉许多。
可即便如此,穿在她的身上,仍然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她的身高综合了父母的优点,刚上中学时便有167cm了。
如今几年过去,个子又抽条了。
现在身高已经拔到172cm。
身上普通的校服款式。白色衬衣外罩着铁灰色毛衣马甲,马甲外套着一件黑色的西服,中间搭配一条红黑色的条纹领带,综合了身下的深棕格裙色彩。
穿在她人身上或显得累赘。可她个高苗条,哪怕穿着过膝的长靴,周身的气质也并没被压去几分。
此刻,她站在台下。哪怕特地不去听周身的那些话,可这些话还是不受控地钻进耳朵里。
“你刚听到了吗?”同学A推了推同学B的手臂,
分享着自己刚才接收到的消息,“刚才校长说了什么?蒋珈禾爸妈要给咱们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
“真的假的?”另一人也有点不可置信,“我没听错吧?”
“他们家未免太有钱了吧?”
“见过有钱的,也没见过这样有钱没处使的。”嘀嘀咕咕的声音,“一栋楼盖起来,少说几百万,多达千万的也不是没有。”
“人家有钱,又不在意这点小钱。”另一人杵了杵身旁人的胳膊肘,“而且,你不觉得她爸妈好年轻吗?感觉看起来,最多就三十几。一出场,好像跟周围不是一个图层的,和影视中的明星比起来,也一点都不逊色。”
“这些是关键吗?”有人将自己心底在意的话说出,“你没听校长刚才说的那话啊?人家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给自家女儿庆生,图个好兆头而已。”
“要不是蒋珈禾在我们学校,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学校头上。”
一人觉得在理,于是点点头。忽而想起什么,打断身侧之人的话语,“我问你啊,去年我们学校的助学慈善基金,是不是也是她父母赞助的?”
“呃……好像是的。”
谈论间,蒋珈禾眼见着大家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变了又变。
心中冷冷一笑。要不是自己知道内情,恐怕也要被欺骗住了。
谁能想到,在外人眼中郎才女貌、更外登对的父母,前些天还大吵了一架。
母亲最钟爱的茉莉花瓷瓶,还因此碎掉了。
包括那座沉寂的时钟。
如果它能发出声音,那么一定是沉闷的。落地时,却又清脆极了。
这几天,奇怪的氛围萦绕在家中。成人礼的事,她虽然想要他们来,可却也没打算告诉他们。
除了她自己知晓外,只告诉了裴青寂,再也没告诉第三人。
至于他们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兴许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了。
捐赠实验楼这件事,自己从来没听父母在她面前提起过。
但看校长的模样,大概是早就计划好了吧。
今天周四,一个普通的工作日。按理说,赵文青该在故宫里头修复那些年久损坏的钟表。蒋延庆该坐在办公室,同合作商洽谈项目,而不是出现在她的学校里头。
他们的出现。一定是推掉了或大或小的事情,才赶赴过来的。
相对于同学们的艳羡,蒋珈禾说不清自己心下什么感受。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他们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而在自己的面前做这种表面功夫-
蒋珈禾等校长讲话完毕,活动结束后没回教室,而是同等候在队伍一旁的赵文青碰了面,跟着对方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此刻里面围坐了许多人。
相较于校长的热络、寒暄,坐在沙发正中央的蒋延庆则显得随意许多。
他让秘书将早前准备的捐赠意向书递给校长。
视线注意到门外带着女儿过来的妻子,原本交叠的长腿放下。站起身,冲校长握了握手,“具体捐赠事宜,下周一我会让专门的人来学校对接、详谈,这点您放心。”
“关于今年奖学金资助事宜,和往年大差不大。那些原生家庭不大好,但对于学习有着追求的,您帮我物色物色。今年珈禾马上就要十八了,在学校里头也给老师们添了不少乱子,对于教育孩子这一点,作为父亲的我,多少有点失职。很抱歉。”
“哪里的话,孩子在学校……”
“今天还有点事,恐怕要先失陪了。”蒋延庆抬手,打断校长的话,“今年原定的助学金是100万,但珈禾今年马上就要成人了,就在原定计划上再增100万。”
“未来的一段时间,恐怕还得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校长眼神瞬间激动起来。
学校按照考试分数划分。尽管这里头有不少家庭优渥的孩子在这儿就读,可也有许多家庭条件不太好,但成绩却出类拔萃的孩子们。
他们的学费,学校减免了一部分。可剩下的一部分,于他们而言,仍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每年,从学校走出去孩子们有不少,也有许多成为社会里头的精英,或者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有回馈母校的。这些人才捐赠的助学金,替那群孩子解决了经济上的后顾之忧。
让他们能够安心地学习。
如此循环往复。
校长由衷道:“蒋总,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蒋珈禾站在门外吹风,并没有走进去。
赵文青没说什么,走进办公室,和蒋延庆简单交谈两句后,两人一块儿走了出来。
校长原本打算送送的,蒋延庆摆摆手,“留步。”
“今天怎么了?”赵文青走到蒋珈禾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谁在学校里惹我们家宝贝了?”
“你们怎么来了?”蒋珈禾撇过脸,语气生硬,“还有捐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你和爸爸提起过。”
这件事,赵文青同蒋延庆一早就商量好了。
捐一栋实验楼,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至于不告诉女儿,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毕竟,今年蒋珈禾就要十八岁了。
即将从青少年过渡到成年人的节点,这是一件特殊事,对于他们这些做父母而言,也只想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
捐赠实验楼,也是为了图一个好的寓意。
他们以个人名义给学校捐一栋实验楼,不过这个个人名义,对外还是蒋珈禾的个人名义。
于女儿的18岁而言,存在纪念价值。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偏离了原本的预期,女儿并没因此觉得惊喜。
“妈妈和爸爸,只想要我们家宝贝高兴一点。”赵文青想着女儿这几天的反常,“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惊喜,那也没关系。我们先将这些抛到后脑勺,不去想它了。”
“刚刚我给你们老师请过假了,待会我们一块儿在外边吃饭,然后再一起回家。好吗?”
“不想去。”
蒋延庆看她一眼,“怎么了?”
蒋珈禾心里很别扭,她不知从何说起,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两人形容。可如果此刻回到教室,估计会被八卦声淹没。
这种感觉,大概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吧。
“走吧。”
蒋珈禾低头,踢着眼前压根不存在的石头-
午饭是在附近的一家商场吃的。期间,蒋延庆去接了通电话,赵文青同蒋珈禾坐在餐厅里,等服务员将餐食端上来。
也就是这时,赵文青同女儿提起了这次生日的具体打算,“珈禾,你今年的生日,我和你爸爸计划的是我们一家人去挪威小住几日,好好玩一趟。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出国其实并不太容易,需要提前审批。这也导致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全家很少一块儿在国外出行。”
“只不过呢,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自然不太方便和我们一同前往。因此,今年你的阴历生日,我们还和往常一样的过法。好吗?”
“真的吗?”蒋珈禾听见这话,一扫阴霾,整个人都活起来了,“不过,你不是和爸爸吵架了?”
“嗯?”
蒋延庆挂断电话,一回来就听见女儿这么一句话。
蒋珈禾直言不讳:“我说真的,如果你们觉得过不下去了,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也别觉得因为要考虑我的情绪感受,就瞒着我、骗我。”
“不管是我爸,还是你。你们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什么意思?”
蒋延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指尖敲了敲桌沿,“所以,你上次偷偷跑来办公室,就是觉得我和你妈妈感情之间出了问题。怀疑我出轨了。于是,想来捉奸?”
在当下的情况下,他无法找到一个比这个更恰当但委婉的词汇了。
原本那天晚上他也只当是自己的猜测。同赵文青说的哪些话,也不过是夫妻间的另一种情趣罢了。
可当真的开始直视女儿的想法时,他发现自己全然无法理解,这种荒谬、离奇想法的产生。
几乎在听见的一瞬间被气笑了,话几乎咬着牙齿挤出的。
“算是吧。”
蒋珈禾索性破罐子破摔,“第一次是因为我在书房学习的时候,听见了你们吵架的声音,隐约听见了谢阿姨的名字。于是,我就想到你办公室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道是乌龙后,我当晚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夜里睡不着,本来想上去和爸爸你解释、道歉的,只是我站在门边,听见里边花瓶砸碎的声音。”
她问:“这不是吵架,是什么?”
“你听见了?”
赵文青一瞬间神色变得不大自然。她没想过,那一天女儿会在。
想到那晚发生的事,脸颊不受控地浮出红,略显尴尬。
“没啊,”蒋珈禾没发现赵文青的不自然,无所谓的语气,“随便你们,反正我也懒得去管这些了,毕竟这都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我没有插手的余地。”
她狠狠挖了一口冰激凌球,将话猛地转回自己最期待的事情上,“不过妈妈你真的打算,我们一家人一块儿出国旅游吗?”
“嗯。”赵文青还沉浸在女儿早前令人震掉下巴的话中,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我已经给领导们提前打了报告。等审批下来,就可以在你生日那天,一同前往挪威了。”
“挺好的。”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都不太是滋味。
吃完饭,赵文青打算去二楼的服装区,买件黑色薄绒打底衫的。
没成想,在这儿碰上裴青寂。
人是蒋珈禾先发现的。
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和裴青寂说的。虽然对方当时并没有答应自己,要来参加学校举办的所谓的成人礼活动。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今早她心中还是隐有所期待。
只是现在不在学校了,万一对方今天下午真的来参加自己的成人礼,结果却发现她已经请假了、不在学校了,那放人鸽子的多不好。
心里还在盘算着该如何不经意地和对方提起这事,没成想在这儿刚好碰了个正着。
“小裴,你也在这儿呢。”赵文青笑着说,“下午学院里没课了?”
“嗯。”
“这位是?”赵文青目光转向他身侧的女生,“不打算介绍介绍吗?”
第14章 14“不许你说我哥。”
挪威出行,最终定在蒋珈禾18岁生日的当天。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从北京到奥斯陆,再从奥斯陆转机至特罗姆瑟的时候,已是傍晚。
赵文青来到预订酒店,在房间中收拾自己的行李箱。蒋延庆则在一旁的书桌上,开展一场临时远程会议。
蒋珈禾有别于父母的忙碌。一到房间里,就兴奋地半趴在窗边,看窗外的夜景。
特罗姆瑟位于挪威北部,地处北极圈内,在冰川和海洋气候的双重作用下,有着祖国没有的典型的峡湾地貌。
此刻,在北京已经逐步进入春天时,小镇周边部分海域还处于结冰的状态。
夜晚,雪地的夜灯正在工作,周遭静悄悄的。
“明天打算去滑雪,还是冰钓?”蒋延庆结束工作,取下黑色的蓝牙耳机,放进充电仓中,对一旁的蒋珈禾说,“还是先休息一下,养足精气神。下午坐观光车,去周围景点转转?”
“我都可以。”蒋珈禾还处在兴奋状态,“你问妈妈吧。”
“滑雪吧。”
赵文青将睡衣取出叠好,“之前在滑雪场练习的技能,工作之后已经丢得差不多了,明天打算看看自己还记得多少。晚一点的时候,再去周围转转。对了,你租好车了吗?”
“还没。”
蒋延庆点了点手机,示意时间不早了,“等解决完晚餐,我们再来商论吧。”
“什么,妈妈你会滑雪啊?”蒋珈禾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下子凑到赵文青眼前,“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在蒋珈禾的印象中,赵文青一直都是偏向文静、书香气质浓厚的女性。
这种具有挑战刺激性的项目,几乎没见她尝试过。
毕竟,以前一家人一同出行时,就没见过她碰过这个项目。
哪怕是自己在滑雪场进行初学者练习时,妈妈也只是作为陪同着。
只远远看着。观测她的反应,适时加油打气。
蒋珈禾敏锐地捕捉到赵文青的话外音。堪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般,兴奋极了。
“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赵文青被蒋珈禾的反应逗笑,哭笑不得,“不过我学会这些技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当时也是图一时新鲜,后来时间久了,新鲜感褪去也就忘记了。”
“是吧?”
蒋延庆见妻子一副寻求认同感的语气,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新鲜事。
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在女儿面前撒谎,竟觉得有点好笑。
现在想来,原来那件事已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了。
千禧年,蒋延庆和朋友约着在新开的滑雪场滑雪,挑战极限、在平静生活中寻找刺激感。
恰好这事被赵文青听见了,吵着闹着非得跟着一起去。
一个从未接触过滑雪的初学者,面临的结果就是好几次都摔得狗啃屎。
哪怕有着专业的滑雪教练,可她仍举步维艰。
对于那些人,雪场就是放飞自我的场所,而对于赵文青来说,就是陷入崩溃的开始。
原本打算滑雪的人,被迫成为了新手上路的私人教练。
“不是说自己会的吗?”蒋延庆弯身,替赵文青整理膝盖上绑着的防磕碰毛绒玩具,“现在跟来了,又不好好和教练学习了?”
“哪有。”
赵文青甩锅,“还不是因为他太严肃了。我一直学不会,他就拿眼睛瞪我。”
“我又不笨。”
“行,那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好好学。正好,晚上回去沈女士要是问起来,你就可以说你今天跟着我学会了一项新技能。”
她垂着眼,看着落在自己膝盖上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敷衍地“哦。”了一声。
再次全副武装过后的赵文青,双手杵着滑雪杖,被摔怕了。
如果不是因为哥哥还在这儿,她大概真的要撂挑子走人不干了。现下,有了蒋延庆在身旁,整个人都稳定许多。
当滑雪场其他人正在尽情享受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与享受,只有他们两个还停在半山腰,磨磨唧唧的。
“老蒋,不是说好了一个人出来潇洒的吗?怎么还把你妹也一块儿带过来了?”同行的好友因为接到电话,有事耽搁了一下。
等他从山头滑下来的时候,中途碰见正在任劳任怨地进行教学的蒋延庆,没忍住揶揄了一把,“我看你今天干脆也别滑雪了,把文青给教熟练了,才是正事。”
“这下阿姨要是说你不干正事,你也有了由头了。不是吗?”
“不许你说我哥。”赵文青一听对方说蒋延庆不干正事,立马就不乐意了。
她瘫坐在被雪染白的树下,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搓成一个雪团,一把砸在周赴渝身上,“我哥体谅我学习学累了,所以好心带我出来,这件事妈妈也是知道的。”
“况且我哥这么厉害,哪里不务正业了?”赵文青看一眼哭笑不得的周赴渝,扬着脸不服输地看他,替蒋延庆说话,“就算是,那肯定也是你们带坏的。”
“老蒋,”谢斯风从山头滑下时,撞见了这一幕。控制着力道,促使滑雪板停下。
站在一旁观戏,见周赴渝被呛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摸着鼻子,笑说,“没想到你妹妹伶牙俐齿的,能言善辩。这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她。”
“行了,少说一点吧。”
蒋延庆点了下下巴,看向好友,“你们两个先去,不用等我们。待会电话联系。”
“好。”
周赴渝想说点什
么,已经被谢斯风带着胳臂朝前滑去。
今天这家新开的滑雪场,是他们共同好友家的场子。开业第一天,被他们包圆了。
整个雪场,只有他们几位同行的好友。
蒋延庆站在赵文青的身侧,眼见好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作一小点,消失在视野中。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耍无赖的人。眼睛眯起,“还打算无赖多久?”
“摔疼了。”
赵文青不肯起,“感觉好累,没力气了。”
“我不想学了。”
“这才刚开始,就要放弃了?早上是谁非要跟着来,又是谁放弃得这么快?”
“是我。”赵文青低着头,看着身侧的那棵树,“就不许人的想法改变吗?”
“放心,待会我回去不会和妈妈他们告状的。”
“真的假的?”蒋延庆挑眉。继而蹲下身体,朝赵文青伸手。
对方极其不情愿地搭上,他向上用力,她整个人几乎往他怀里倾。
不过他没在意,拉开距离后,“你抓着我的手。时间还长,我们一点一点慢慢来,不着急。”
“今天要是学会了这项技能,晚上回去我在妈妈面前夸赞你。”蒋延庆低头,看向又矮下身体的赵文青,“不然,你这样圈着我的腿,我们两个谁都动不了一点。”
“哦。”
闻言,赵文青不情愿地松开手。
结果动作太过突然,蒋延庆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对方估计并不会这么听话地乖乖撒手的。
事与愿违,赵文青松开了手。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性。要不是他的滑雪技术还算不错,险些就摔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状,她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
直到对上蒋延庆那双幽深的眼,赵文青瞬间敛了笑,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握紧滑雪杖。
一溜烟,在山林苍茫的雪道上,划了个漂亮的弧度。
速度、角度,都把控得极佳。在远离蒋延庆一段距离后,稳稳停下。
山风呼啸。
赵文青头发丝拂起。那身红色的滑雪服,在凛冬寂静中,将仓冷的山林,衬托得鲜活几分。
她就站在那头。拉上滑雪镜,看着不远距离外的蒋延庆。
不多时,那双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抬起,冲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而后迅速拉下滑雪镜,飞也似的逃离。压根不给他作出反应的机会。
也是那时候,蒋延庆才知道,自己眼中文文静静、偶尔调皮叛逆的妹妹,早就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时间段里,学会了滑雪这项技能。
她口中所谓的不会,也只是在骗自己。
很快,蒋延庆操起滑雪杖,在滑坡上划出完美的s形。速度之快,同赵文青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而后恶作剧般,特地避开关键部位,从赵文青身侧擦过。尽管收了力道,可她早前毫无防备,于是一屁股摔坐在地。
头发里钻了不少雪花。赵文青狼狈地薅落,“哥。”坐在地上一地不起,语气幽怨地看他,好不狼狈。
眼见对方生气,蒋延庆才收敛笑容,滑过去伸出手。见她不搭理自己,立马滑跪道歉。
……-
蒋珈禾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副求知的模样看向蒋延庆,“爸爸,是这样的吗?”
“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
蒋延庆“啪——”地将笔记本阖上。起身,接过赵文青整理好的衣服,填进一旁空荡荡的衣柜中。
租住的这间酒店,是观看小镇景点的绝佳地段。此刻,站在落地窗前,所有的夜景尽数收入眼底。
房间不算大,120多平。
蒋珈禾的卧室,在赵文青和蒋延庆卧室的旁边一间。里面的家具还有三件套,在抵达前,便已经被管理人员收拾好了。
距离晚餐,还有一会时间。
赵文青和蒋延庆暂时还有一点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她拖着自己的行李回到属于她的房间。
将自己抛在柔软的床铺,左右翻身两下。
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后,发现除了宗少钦发过来的几条询问是否抵达、玩得如何之类的消息,便再没有其他消息的进入。
蒋珈禾想了会儿,点开同裴青寂的对话框,【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等了一会,对方的消息才姗姗进入。
裴青寂:【在忙实验室里的事。】
她盯着这一条消息,没急着回复。因为显示框中显示对方正在说话……
‘国外不比国内,出行注意安全。放松心情的同时,不要忘记了学习。旅行前给你勾的几个复习板块,回来后我都要检查的。’
蒋珈禾对于语音一类的消息,向来都是没多大耐心去一个字一个字地听。从来都是点击转文字。
今天晚上,出人意料的点击播放。
【知道了。】
【不过,你上次身边那个女生是谁啊?如果那天我爸妈不来的话,你是不是要因为她而放我鸽子,不打算来参加了。】
对方没有回复。
蒋珈禾盯着看了下,突然觉得没意思得很。
可能这是一个很越界的话题,所以对方不想回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心中默数十秒后,退出了聊天框。点进和宗少钦的聊天框,开始一条条地回复他发来的消息。
对方像是24小时都守着手机一样。消息刚发送过去,对面的视频通话便打了进来,蒋珈禾不过就晚接了两秒,对方就开始“气急败坏”了。
“蒋珈禾,出门一趟就忘记我这个狐朋狗友了。真是让人寒心,老早就给你发的消息,即便按照时差计算,你也已经很久没看了。从白天等到黑夜,知不知道小爷我有多难熬?”
“神经病。”
蒋珈禾笑着骂他,“我看你在学校不是过挺好的。我不在,你耳根子不都清净多了?”
“一点也不好。”宗少钦躺靠在电竞椅上,那张帅脸一脸郁闷,“无聊死了。”
“这个周末,我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说完,跟变戏法似地挤出几滴鳄鱼眼泪。
镜头另一端,蒋珈禾被他浮夸的姿态给无语住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呗。”
“嘁。”
“回到正题啊。”宗少钦挑了挑眉,“生日快乐!”
“我可不像你这么没良心。生日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结果你居然一声不吭的跑国外去潇洒了。实在是太令我痛心了。”
“咦——”蒋珈禾嫌弃,“拉倒吧。”
“我那个时候给你说,是你自己王者打得太起劲了,压根就没听进去吧。”她撇嘴,转而兴趣高涨,“什么生日礼物?”
“暂时保密。”
……
过了一会,蒋延庆站在房门外,敲了两声。
没推门进入,而是在门口直接道,“珈禾,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可以出门了。”
“来了——”蒋珈禾拔高音量,继而对着视频那段的宗少钦道,“好了,先不说了。今天风尘仆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了,先去吃饭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她说,“国内时间都过十二点了,新的一天别再做夜猫子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
视频通话挂断,退出聊天框时,发现同裴青寂的对话框多了两个小红点。
点进去一看:
【小孩子好奇心这么重,不是件好事。】
【生日快乐。】
第15章 15爬床。
裴青寂坐在桌前。面前放置着电脑,屏幕上的光标,恰好停留在页面的最底端。
因为长时间无人使用,屏幕渐渐暗淡,下一秒便息了屏。
这几日太过疲惫,像是陀螺一般连轴转。
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手机“嗡嗡”震动两声,有消息进入。
这两天,他对于消息格外敏感。或者说,内心有点抵触消息的进入。
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他
还是点亮了屏幕。
不是预想中的消息轰炸,这是远在异国他乡的蒋珈禾发来的。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
“裴青寂,还不睡呢?”
邻桌的高泽熬不住了。昨天熬了个大夜,中午点了份外卖。
草草吃过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晕碳,困意更浓了。
再继续下去,怕是要猝死。
“你辅导的那个小孩,不是同父母出国游行去了吗?”他好奇问,“人都出国放松身心去了,在这种时候你都不忘叮嘱人好好学习。”
说完,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是够可以的。”
裴青寂听到舍友这样说,心中想了想蒋珈禾接收到这条消息时,心中的反应大概也能猜想到了。
他低低笑了声。
心中的烦闷稍微排遣掉。下一秒令人生厌、窒息的消息,就顺着网线爬了进来。
笑容渐渐僵掉,取而代之的是烦闷。
高泽将书桌上堆着的资料书,简单清理后,准备爬楼梯上床睡觉。
经过裴青寂身旁时,见他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的。
偶尔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想起近期他家中发生的事,“刚是不是你妈又给你发消息了?”
“你妈那些事,你就别管了。上一辈人是这样,见识的东西少,自己的视野也就狭隘了。”他吐槽,“不过说实话,这次她真的不应该。”
“就是说啊。”另一边早已躺上床,打了一把游戏后,正准备开另一把的沈西松听见了,立刻摘下自己的耳机,从围栏探头看去,“你今天才研三,也就24岁。怎么就到了要相亲的地步了?”
他越说越起劲,简直无法理解,“不是,你说你在学校学习学得好好的。勤工俭学,每个月打钱回去,她怎么还能想这么一出。”
“把你骗出去,表面是有事找你。实际上不过问你的意见,自作主张地给你张罗相亲对象。”
“简直呵呵。”
“行了,过去就过去了。”裴青寂不想在这个话题讨论太多。起身,去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镜中的自己,与那个人七成相似的脸。相比她的垂老,自己似乎还年轻着。
可为什么,隐隐觉得自己深陷泥潭,想拔开腿,却发现越挣扎陷入得越深。
从前做过的那些努力,在他人看来,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生命的河流,他也只能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进入深水区域,哪一天溺足而亡了,谁也不知。
裴青寂双手撑在洗漱台。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深深吐了口气。
下午还有一个实验数据需要进行校对,他得抓紧时间去吃个午饭。折返回房间,捞起搭在靠背上的外套。
原本离开的步伐停住,从微信中找到联系人,一键拉黑。
退出手机界面,看见显示屏幕上显示着的日期,一瞬间愣住了。
像是想起什么。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想起小孩之前在自己面前超不经意地提过生日的事情。想了想,在敲下那句过于生硬的文字后,一则生日祝福,还是发送了过去-
雪夜,室外静悄悄的。蒋珈禾和父母全副武装好,才出行。
预定的这家酒店,附近有一洞湖,周围被覆雪的森林拥抱。
站在户外。呼吸中,除却雪的那抹凛冽,还有极其幽淡的草木清新。
晚餐安排的是当地特色美食。室内原木风装潢,他们坐在温暖灯光摇曳的餐厅中。
一旁的吧台里,店老板坐在高脚凳上,用手帕巾擦拭手中的高脚杯。
搁置在一旁的cd机,正在播放舒缓的音乐。
现在不算出行旺季。户外行人三两,傍晚后,整座城市似乎陷入了轻度睡眠。
“今晚我们要在楼顶观赏北极光吗?”蒋珈禾坐在凳子上,用叉子叉了一块儿被处理好的帝王蟹蟹腿,抬起头看向对座沉静的两人,语气有点兴奋。
很快,这种情绪转而变得沮丧,“不过我们这个时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了。”
“今晚会出现的。”老板听到对话,闻声笑说,“通常在晚上9点到次日凌晨两点左右出现。”
“真的吗?”
蒋珈禾充满期待,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表盘,“那差不多还有一会。吃完晚饭,再散散步,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
入住的这家酒店。上下四楼,顶层是一座观景房。
客厅一面大大的玻璃,卧房的天花板也是用玻璃构造的。夜里躺在床上,观景效果一绝。
这个时间,处于特罗姆瑟冬春过渡期。气温不高,小概率的机会会产生降雪。
来到这座城市前,蒋珈禾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手机中查阅当地的天气如何。就在抵达的前一晚,城市飘过一场雪。
不算特别厚,森林却都积了白。
温度不高,雪化不开,他们抵达这儿时,才能观赏到这座城市寂静的美。
在这样的夜晚。满目的白中,搅了一抹绚丽的色彩,不失为一处绝佳景点。
蒋珈禾来了兴趣,抛下赵文青和蒋延庆,同旅店老板布鲁克热络地攀谈起来。
谈话中,得知对方收藏了一架天文望远镜,可供她观赏使用。
于是在结束谈话后,她兴冲冲跑回来,同他们讲了这件事。
“当然可以。”
蒋延庆抬手,让人将蒋珈禾桌前的果酒撤下,换了一杯嵌着柠檬片的气泡水。
“难得有机会,我们一家三口出行。既然决定是游玩,那就要愉快一点。晚上和你妈妈讨论下,看看除了先前讨论的那几个地点,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等明天向导过来,可以告诉她。”
“嗯嗯。”
吃完晚餐,蒋珈禾还兴致勃勃,赵文青和蒋延庆来了点困意,就先洗了睡下。
她则是一个人跑到天台。刚才上来前,布鲁克就已经将他收藏的望远镜移了出来。
同他简单交流过后,现在已经能熟练操作了。
其实,蒋珈禾也曾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望远镜。
那还是中学时,她非常爱看“地球脉动”一类的自然科普节目,又自我了解了许多和天文方面相关的知识。
蒋延庆特地为她购买了一架望远镜,以便她发展自己的兴趣。
不过当时只是三分钟热度,再加上平日里使用的机会并不多,久而久之就只能放着积灰了。
此刻,蒋珈禾半蹲身体,将设备调试好,正准备观察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动。
户外,冷风还是挺大的。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掏出手机,看清楚来电显示后,不客气地道:“喂,干什么呢?”
“不是说睡觉了吗?”
“睡不着,”宗少钦声线低沉,“你在做什么呢?晚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刚吃完好一会儿了。”蒋珈禾下意识往楼下望一眼,“我爸妈都休息了。明天天亮,打算去雪场滑个雪,或者去冰钓。冰天雪地里,想想就好爽。”
对方揶揄,“看来挺惬意的。不过你会滑雪吗?上次我们去滑雪,你摔了几次,死活都不肯再继续了。你确定自己ok?”
她白他一眼。
转而意识到现在是语音通话,对方压根看不见,于是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少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好吧。”
宗少钦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干嘛,我这才出去一天。”
“嘁。”
“你睡不睡得着,你要是睡不着,咱俩打视频?”蒋珈禾调整方向,“我现在正在天台,用望远镜观测极光呢。虽然这些极光,我用肉眼就能看见。”
宗少钦:“那你可真了不起。”
“少阴阳怪气我。”她哼哼两声,将通话切断,主动回拨了视频通话。刚接通,她先是冲着镜头挥了两下手,判断网络状况如何。
见速度流畅,不给宗少钦反应的机会,迅速将摄像头切换,“看见没,绿色的。”
“多好看。”
“头顶
发绿。”
“怎么说话的呢?小心学姐不喜欢了,到时候谈了男朋友,你就彻底没戏咯。”两人向来都是互损的,说完,这蒋珈禾也没怎么放心上,“你给我打电话,不会正就是半夜睡不着吧?”
“蒋珈禾,”宗少钦义正言辞,连名带姓地叫她名字,“我真的要被你整崩溃,要破防了。我再强调一遍,我跟学姐真的没什么,我不喜欢她。”
“哦好吧,”蒋珈禾觉得他好搞笑,“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不说了。”
“跟你说啊,我手机快没电了。再待一会,就要回房间睡觉去了。”
“嗯。”
宗少钦抿了抿唇,尽管视频的另一端,蒋珈禾并没有现身。
可看着那丛绚烂的色彩,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浸着笑的祝福,从外扩的听筒中流出。
他说,“早点休息吧。”
“生日快乐。”
国内时间比挪威时间要早6小时。
手机那则生日祝福,是北京时间6号零点准时发送的。
而现在的这句祝福,是蒋珈禾所在时区,生日的最后一分钟。
蒋珈禾一愣,才想起北京时间已经是清晨6点多了。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亮了一大片,而不是她此刻头顶一片绚烂的绿色极光。
想了想,难得语气认真一次。
“谢谢。”
宗少钦轻“啧”一声,特别傲娇的语气,“就只有这个啊?”
“别得寸进尺,”蒋珈禾笑说,“这是我生日,况且我还没见到你的生日礼物呢,还想怎样?”
……-
赵文青躺着休息,后半夜睡醒了,便再难进入睡眠。偏头,看向身侧的蒋延庆。
因为工作和身体的因素,蒋延庆很少进入深度睡眠,在她从自己怀中慢慢挣开时,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嗓音低沉带着倦,“怎么了?”
“有点睡不着。”赵文青想到蒋珈禾晚餐时的那副兴奋神情,从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眼时间,“这个点,珈禾不知道睡没睡。”
“我睡不着了。”她掀开被子,“过去看看。”
“你先睡吧。”
“醒都醒来了,一时半会困意也涌不上来。”蒋延庆贴心地打开了自己身旁的夜灯。刺眼的光,逼迫他眯了眯眼,“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顺便看看,今晚的风景如何。”
赵文青没再说什么。两人起身,蒋延庆去客厅的恒温饮水机,接了杯温水,润了润有点干渴的嗓子。
上楼的时候,发现她就站在楼梯上,并没有完全地走出去。
而房间外,女儿显然还没睡。看起来兴奋、好奇,充满精神,一时半会的大概也来不了什么困意。
赵文青听到身后,拖鞋踩在梯子上的“啪嗒——”声。没转头,却说:
“晚上瞧她那个兴奋劲,我觉得这个决定没做错。”
“既然如此的话,以后时间上允许,我们抽空一家人多一起旅行。”蒋延庆将手中的杯子递出,想到蒋珈禾从前的猜忌,“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许并不是没有来源的。我觉得,以前那些想法,是时候摒弃了。”
“你总觉得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不想给女儿灌输不好的观念。”他想到什么,难免失笑,“只是,时代发展不同了,况且我们之间也并无实质性关系。”
“所以阿青,你当初爬我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多的顾虑?”微淡的自然光下,他抬了抬眉骨,“那时的勇气,现在都去哪儿了?”
“什么爬床?”
赵文青脸颊红了红,伸手搡了搡蒋延庆的胳臂。
力度不大,只不过对方配合地往后踉跄几步,随后又迅速稳住她的手臂。
她看着蒋延庆那张和从前几乎没太大差别的脸,不肯承认,“你情我愿的事。”
第16章 16哥哥。
说是生日礼物保密,可到最后,宗少钦还是把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告诉了蒋珈禾。
她简直一个大震惊,这个生日礼物——是一个命名为“蒋珈禾”的小星星。
这是她十三岁沉迷网络小说时,朝父母软磨硬来来的一个生日礼物。
这件事,她没告诉过宗少钦。没想到,五年后,居然收到了一份相同却出自不同送礼人的礼物。
真的很震惊。
“证书得过阵子才能寄过来。”宗少钦想起客服说的,“不过没关系,有个网址可以登录查询。”
“知道了。”
蒋珈禾见他这副傲娇求夸的神情,就知道对方大概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拥有星星命名权其实是假的。
为了避免打消宗少钦的积极性,她决定将秘密咽回肚子里。
第一时间就把情绪价值给他拉满了。
特地跑回房间,将自己的充电宝拿了出来,给手机插上电后,就登录了宗少钦甩过来的网址。
果然,里面有两颗命名为“蒋珈禾”的星星。
几乎下意识,蒋珈禾抬头望了望今晚的夜空。那些零散的星星中,也不知道属于她的那颗在那儿。
尽管如此,可内心却无比充盈。
原本以为不会对今年的生日有所期待。
可生日来临时,父母的陪伴、好友的祝福,像是温暖的潮水抚慰着心灵。
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中一般。
刚才还赶着和宗少钦挂断通话,这一刻可拉不下脸面,捡起才结束三两分钟的视频。
新的一天,随着他的那声祝福,已经到来。在这个时间点里,小镇开始进入深度睡眠模式。
蒋珈禾收起望远镜,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神经比较兴奋,暂时还睡不着。点进对话框,裴青寂的那则生日祝福发送过来时,忘记回复了。
现在,已经过了点。她也是有脾气的,暂时不想搭理。
点进和宗少钦的聊天框,进入网址。
鬼使神差的,说不清自己当时抱着怎样的心理,可能还是好奇居多吧,在搜索栏输入了“赵文青”这三个字。
四秒后,跳转出来的页面中,还真的让她查到了署名为“赵文青”这颗恒星的天文学坐标。
虽然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当下这一刻还是感觉自己磕到了-
赵文青知道女儿昨天比较兴奋,在天台观测天象。那时候他们从楼梯下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回房间睡没睡。
想着熬夜睡晚了,早上估计起不来。于是等她和蒋延庆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到了不得不出发的时候,才到了女儿的房间。
不过,对方显然比她预料的休息时间,还要晚上许多。这会子还没清醒,回应的声音迷糊,更像是梦中的无意识应答。
“宝贝,今天还出门吗?”她站在门外,温声笑说,“要是起不来的话,我们就把行程推到下午再开始,也是可以的。”
“待会我和你爸爸要去吃早餐,你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带回来。”
“什么早餐?”
上一秒还处在睡眠状态,等反应过来赵文青说的话,猛地惊醒,飞速从床上爬起来。
“马上!”
今天的出行计划:吃过早饭,将出发前往滑雪场滑雪,中午在周围景点转转,下午和当地的渔民一块儿冰钓。
蒋珈禾太久没有滑雪了,技巧什么的都快忘光了。
以前都是和宗少钦一块儿玩的,大多数想偷懒的时候,就抱紧对方大腿,让他带自己玩。
现在他不在这儿,只能靠自己了。简单滑行一段距离,却摔了好几个屁股蹲。
虽然有保护措施,可她还是自己跟自己怄上气了。雪仗一扔,席地而坐。开始观看其他人的滑雪动态。
不远处,妈妈正在给她自己戴头盔,而爸爸则是蹲下身体,给她系绑在膝盖上的护具。
等整理好,两人才开始进入滑雪
状态。
这是她第一次欣赏父母的滑雪场景。
原来那天,妈妈说自己会滑雪这件事,是真的。
而爸爸的回答尽管听起来是在敷衍自己,可嘴角很淡的笑弧,分明又是证明了这件事。
此刻,赵文青全副武装。在宽阔的雪道上,动作轻盈、恣意地从山顶滑向山尾。
如冬日的鸟儿,从栖息的树枝上振翅高飞般,动作行云流水,简单得如同呼吸。
这是一件很有魅力的事。
不过,蒋珈禾暂时有点不想动弹。
可没想到的是,蒋延庆从山顶滑下的时候,刻意从自己身边经过。滑雪板擦过雪地,激起一层细碎的雪雾。
她只感觉眼前一阵发白。
蒋珈禾怀疑对方故意在自己面前炫技,有点儿生气。
但一抬头,看见那个背影。哪怕包裹得很好,可她仍然认出来了。
这不是她爸爸,又是谁呢?
方才的行为,并非是自己的错觉,就是蒋延庆故意的。
估计是看见自己懈怠、偷懒,故意从她的身边经过,让滑雪板激起的雪扬她一身。
这种行为,幼稚得像是青春期叛逆的少年,才会做起的恶作剧。
放在自己印象中高大、沉稳的父亲身上,真是违和极了。
可是这样,好像鲜活了许多。和妈妈一样,打破了自己的固有认知。
“乖宝,快下来!”
赵文青停在山腰,原本从女儿身侧经过的蒋延庆,此刻控制着滑雪板的速度与方向,就停在她的身侧。
手臂搭在她的一边肩,看着身侧的妻子朝女儿不住招手,“不能在这儿坐着呀,要动起来。”
场地空旷,今日出行之人不算多。
声音在冷空气中传播,落到蒋珈禾的耳朵中时,她辨得并不真切。不过从赵文青的手势中,还是明了她的意图。
重新起身,抄起雪仗。调整姿势,从滑道滑下。不过她的技术不太行,歪歪扭扭的。
这样想着,又感觉有点烦躁了。但是赵文青一直在温声鼓励,而蒋延庆则笑吟吟地在看着。
蒋珈禾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妈妈你别喊我了,太丢人了。”
远处,夫妻二人笑出声。赵文青依言,没再吭声。
滑雪可以说是一种极限的挑战运动。不过,蒋珈禾长这么大,几乎就没见过蒋延庆玩过这种运动。
在她心目中,父亲一直是高大、疏冷的。
哪怕泰山崩于面前,也都能眼都不眨一下。像是设定精密的仪器,所有程序的运行,都有它自己的道理。
即便对人和气,但和气中总能让人感受到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很小的时候她便感受出来了。
在家庭中,哪怕有心收敛。可偶尔细节的中,还是会不自觉地表露出来。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年轻时,那时才二十多岁的他,冰上攀岩、登顶珠穆朗玛峰。
蒋珈禾操纵着滑雪杖,一点点朝山尾滑去。
凛冽的风擦过耳,在父母一点一点的引领下,纷撒细雪中,她感觉自己似乎进入到时间流逝的bug程序里。
在这条滑道上,好像窥见了年轻时的父母,那时候的他们年轻、充满朝气,肆意。
大概也如现下这般,契合、登对-
今日的出行,蒋延庆提前约了当地的向导,并且租好了车子。
从滑雪场出来,蒋珈禾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美丽了许多,心血来潮地想要体验当地的狗拉雪橇。
不仅如此,还非常大胆地拉着赵文青和蒋延庆跟着自己一块儿去。
当然,她单独一辆,而赵文青和蒋延庆则是坐在一起。
在出行前,她已经带好了相机。
不过遗憾的是,当时在滑雪场滑雪时,还没反应过来。否则肯定要疯狂抓拍自己的父母。
此刻,为了弥补遗憾,偷偷朝机位给两人拍合影。
当然这件事,他们两个都不知情。
最让她满意的,还是赵文青脸上的笑容,以及蒋延庆侧眼看着对方时,无意流出的爱。
而她,有幸捕捉到这一幕,并且偷偷在镜头里比了个大大的剪刀手。
赵文青以前没体验过这种感觉,没忍住惊呼出声,转而又觉得有点好玩。看着身侧的蒋延庆,“你不是从前不爱体验这些的吗?”
“女儿都说了,不能拒绝她。我要是拒绝了,她会不高兴的。”蒋延庆额前的头发,被带动的风吹开,露出饱满的额头。
笑起来时,眼尾皱起纹,眼睛却格外深情。
“行。”
赵文青转过头,打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放在房间内充电,忘记拿了。
于是搡了搡身侧的蒋延庆,“带手机了吗?”
“嗯。”
他一边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边从黑色羽绒服口袋中取出手机。
赵文青接过,解锁密码后便点开相机,从里头找到前后双摄的功能,又重新还给他,“你举着,我们一起拍个照。”
“嗯。”
蒋延庆被她扯了扯衣袖,配合地转过头。
接过手机,找了个还不错的角度,和她一同看向镜头。
年轻时,他并不太喜欢拍照。后来,大多数留存的照片里,都有妻子的陪伴。
哪怕照片中只有他一人的身影出现。也多出自赵文青的手笔。
“刚好,小禾也在给我们拍照。”
这话,赵文青是笑着说的。
刚才蒋延庆抬起手,摁下拍摄键,她在望向镜头时,恰好看见女儿也刚好举起相机。
留下的这张照片中,两人相视一笑-
晚一点的时候,蒋延庆和赵文青带着蒋珈禾选好待会冰钓需要用的钓具,跟随当地专业冰钓人士,选择了一个合适的钓点。
钻好冰眼,将鱼饵准备好,再调整浮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钓鱼。
蒋珈禾对于这方面不感冒。对比父母两人钓到鱼儿时的兴奋,她则平淡许多。
她虽不爱钓鱼,但却很喜欢和父母待在一块儿。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去描述。感觉很舒服,应该就是幸福吧。
不过待了一会,觉得时间有点难熬了。
宗少钦今天给学校请假了。因为他有个表姐过生,随同父母去参加宴席了。
这会功夫,大概没时间和自己过多闲聊,她自然也非常识趣地不去打扰。
蒋珈禾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着父母坐在椅子上,和周围的钓友交流、沟通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又把今天拍的几张照片整理了一下。原本打算去p图软件修修的,不过父母纯天然的美颜暴击,不需要任何的修改,就已经很绝了。
索性原图直出朋友圈。
转瞬,给裴青寂发了一条消息,像没话找话聊一样:【你在做什么呢?】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
蒋珈禾也没太在意,紧接着和对方交代自己最近的行程,【这几天没有学习,在体验自然中。希望裴老师通融通融~】
对方大概是在忙碌,没有回复。
她就这样捧着手机,坐在餐厅里,透过那扇玻璃,看着阳光下,蒋延庆和赵文青说笑的场景。
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之前纠结的东西,都很没用,且幼稚。
突然,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她低下头点亮屏幕一看,是裴青寂回复过来的消息:
【做实验。】
【既然在国外,那就好好休息放松吧。原先说的话,本来也只是逗你的,不用作数。等回来了,再全身心投入学习中,也是一样的。】
蒋珈禾读着这段文字,瞬间觉得心情愉快。
不过裴青寂也是真忙,每天不是去实验室,就是在学习了。
虽然很无聊,还是不要打扰对方了。
她非常郑重地敲下两字,【好吧。】而后手机收进口袋,迈腿朝外走去。
还是老老实实坐在爸妈身边,做个幸福的小女孩吧。
只是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赵文青,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蒋珈禾在问过蒋延庆后,才知道对方刚才是接了一通电话,走到一旁回电去了-
蒋珈禾坐在一旁,学着蒋延庆的样子,钓了好一会鱼。
没钓起来什么,相比身旁的钓友们连连发出的惊呼声,她显得沮丧许多。
不过这种事讲究缘分,也不必强求自己一定钓到。
等了一会,见赵文青半天还没回来,同蒋延庆说了声后,自己待一边欣赏夜景去了。
夜色沉下。晚灯点亮小镇,独属于特罗姆瑟的蓝调时刻。湖水在天色的掩映下,泛着沉蓝的光泽。
渐渐的,风有点儿大了,湖面波纹涟漪。蒋珈禾坐在岸边,即便系起围巾,仍觉得有点儿冷。
她打算回去,和爸妈他们汇合的。
不过,回去的路上,刚好看见了赵文青。
对方似乎碰见了熟人,两人站在木屋边,正在沟通什么,看起来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
“好久不见,没想过再次见面,还是在这样的一个小镇。”谢斯风原本正在讲电话,碰见赵文青的时候,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走进后才发现还真是对方。
和电话那端的人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通话,“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好巧,我也没想过竟然会在这儿碰见你。”赵文青讶异,语带笑,“你是在这边工作,还是旅行?”
“工作原因,暂时在这边定居了。”谢斯风询问,“你呢?一个人过来的?”
“不是。”
“和家里人一块儿。”
“和你哥吗?”谢斯风沉默一瞬,像是想起有意思的事情。
“妈妈,原来你在这儿呢。爸爸呢,还在冰钓吗?”蒋珈禾走近,恰好听见了两人的这句对话。疑惑出声,“什么哥哥?”
“没事。”
赵文青心莫名紧了一下。
“这位是?”谢斯风盯着蒋珈禾瞧,还没等她开口,笑着开口,“和你们长得还真是像。”
第17章 17饱胀感。
“这是我和延庆的孩子。”赵文青摸了摸蒋珈禾的头发,眼神温柔,“今年读高三了。”
赵文青方才一闪而过的窘迫,谢斯风看在眼里。眼下,听见对方这样说,也没再继续谈论过往的事。
毕竟,有些事当着孩子的面开口,并不太好。
“刚才我们讨论的是一位老朋友,他比你妈妈大一点。”谢斯风看向一旁正一脸探究看着自己的蒋珈禾,自我介绍道,“我和你爸爸妈妈是多年的老朋友。说来,你该称呼我一声谢叔叔。”
“谢叔叔好,”蒋珈禾应得飞快。两秒后,将自己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为什么我之前一直都没见过你呢?”
“因为一点事情。”谢斯风失笑,“这是一个秘密。所以,暂时不能告诉你。”
“好吧。”
蒋珈禾不吭声了,老老实实站在赵文青身侧等待。
谢斯风同赵文青道:“刚才我到这边来的时候,看见蒋延庆了。当时只当是自己眼花了。毕竟这儿距离北京,可谓是山高水远的。直到看见你,恍惚了一瞬,怕自己认错人,走近了才敢确认。”
“这次是一家人出来的吧?”
“嗯。”
赵文青点头,“出来散散心。”
“我就住在这附近,”谢斯风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赵文青,“今天待会还有点事情,恐怕就要先失陪了。这是我的名片,原本的号码不怎么使用了,换上了这个。”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当一回东道主。大家一块儿吃顿饭,叙叙旧。”
“不用了。”
蒋珈禾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在冰钓的父亲,不知几时离开了位置,等回神时,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他替赵文青接过那张名片,低头看了两眼,随后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看向谢斯风的神情,看不出老友重逢的欣喜。语气淡淡的,没太大的起伏。
“既然忙的话,还是先专注你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他冷睨对方一眼,“至于叙旧的事,等你回北京再说吧。”
“我和阿青还有事,就点回去了。”
蒋珈禾在一旁默不吭声。又好像,这一刻谁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现场的气氛真的奇怪又尴尬。
这个陌生的叔叔说和自己的父母是多年的老朋友。可谁家朋友重逢,是这样的场景?
她越听越觉得自己一头雾水。
好在,这件事情并没有纠结许久。蒋珈禾也只当作是今日出行中的一个小插曲,并未放在心上。
今天出门玩得太嗨,精力消失殆尽。回到酒店倒头就睡,晚饭也没吃-
反观赵文青和蒋延庆。两人回到房间,赵文青见蒋延庆将钓具收起后,脱下外套走到一旁的淋浴间冲澡。全程都不带沟通一句话。
她站在衣柜前,原本正在摆弄衣架的手顿住。
像是想起什么,折回身,来到紧闭的浴室门前。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的。
蒋延庆刚脱了薄毛衣,此刻穿着一件纯色圆领长袖。
浴室的暖气灯是开着的,暖黄色的光落在他的眉眼,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但那一刻,赵文青非常笃定他是生气了。
“你怎么进来了?”
他听见动静,却眼也没抬,“刚才谢斯风给你名片,上面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怎么?没和他聊聊?”
“我和他聊什么?”
她突然想起什么,“况且刚才那张名片我压根看都没看。被你自己收起来了,不记得了?”
蒋延庆沉默。
“当年那句话,原本就只是玩笑话。”
赵文青本想说这么多年早就忘掉了,谁还会斤斤计较?可看着眼前人,这句话还是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她靠在磨砂玻璃门上,“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再说了,我们都结婚了。他这个年纪,应该也成家了。”
“呵呵。”蒋延庆因为公司里头的事,在网上开了个人社交账号。因为企业家加上代表的身份,再者那张得天独厚的脸,没少吸纳粉丝。
虽然账号有专人打理,但有时工作缘故,也会上网冲浪,试图跟上年轻人的脚步。
阴阳怪气这一套,学到了许多。不过性格、身份使然,从来没在第三人身上用过。此刻,倒是用在了自己的妻子身上。
他说:“我怎么听说,对方目前还是单身?”
“……”
赵文青:“蒋延庆,我劝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如果非要翻老黄历的话,那我还没说和你在一起前,你从前可是谈了好几个女朋友。”
“……”
这大概是蒋延庆大三时候发生的事。所谓的谈恋爱,其实也是子虚乌有的传闻。
谈恋爱,也只不过是为了找理由躲避赵文青的骚扰。当时,沈诵兰每次一到他放假,就让他带妹妹,照顾妹妹。
每每想到,就觉得生无可恋、简直头都是大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谢斯风还是周赴渝出的馊主意,说是只要他谈恋爱了,就可以找借口放假不回家。因为要把时间花在陪伴女朋友上。
这样,他就可以不用遭受赵文青这个小骚扰包的突击了。
只是后来发现,所谓的谈恋爱,还不如将时间花在赵文青身上。起码对方有时幼稚得可爱。
不过这件事,蒋延庆从来没打算将真相告诉赵文青。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对方仍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没话说了?”赵文青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语气也冷了,“你自己慢慢洗吧,我走了。”
说完,毫不客气地打算出门离开,没成想下一秒就被蒋延庆三两步走上前,拽住胳臂带了回来。
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哪怕蒋延庆刻意收了些力道,但仍一把就将赵文青扯了回来,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微微垂
下头,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宽大的手掌像摸自己的专属物品一样,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当年既然做好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他呢喃,轻轻叹声。那抹几不可察的占有很快消融,语气恢复寻常,“你不是打算晚上回来洗澡,既然现在进都进来了,干脆一起洗了。”
“我自己来。”
蒋延庆听闻,微微抬眉。松开手,不置可否,“行。”
今晚没做到最后,但其实和做了一遍也没什么区别。
蒋延庆在浴室将赵文青舔到高潮,将自己送入,太过突然,那瞬间的饱胀感,还是让她抑制不住地痉挛。
他的手摁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抽。插一会儿后便抽了出来,抵在她的腿间。
缓解那阵想射。精的欲望。
勃。起的速度,虽然不似年轻那般,仿佛在性。事上拥有挥洒不完的精气神。可也足够赵文青好受的了。
将妻子送上高潮后,从她的身体退出,用手指延长对方的快感。
结束后,赵文青整个人还在恍惚的状态。直到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出窍的灵魂,才一丝一缕地被找回。
躺回床上时,蒋延庆将赵文青揽进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则顺着墨绿色的绸缎睡衣下摆探进。
劲瘦修长的手指蜷缩,微微用力掌住那片丰盈。略带粗茧的拇指指腹,不轻不重地刮蹭着。
赵文青被刺激得打了战栗,慌忙伸手下去,试图扯开他的手。
但是对方力气大,她哪里抗争得过,反而还被人像是找到什么乐趣开关似的。
因为太过刺激,眼泪不受控地被激出。
视线朦胧中,她昂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蒋延庆的下巴。
只是对方早晨出门前才刮过的胡茬,此刻冒了层青,不轻不重地擦过鼻尖,激起一点的痒意。
无端地想起,他埋在自己下。体的感觉-
因为谢斯风的出现,赵文青被蒋延庆纠缠了好几天,旅程快结束的时候,和对方闹起了别扭。
面对女儿的问话,她实在难以启口,于是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好在对方没再过多追问。
蒋珈禾若有所思,返程路上,眼睛在赵文青和蒋延庆两人身上来回转。最后被父亲的眼神击败,也没再过多纠结。
这趟旅程,的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从前纠结的那些事情,现在看来,真的是毫无逻辑且幼稚得可怕。
父母之间,哪怕就像她曾经臆测的那般——并非是因为爱情结合的。
但这几十年的相处中,也早已延出了一种道不清的感情。
作为子女,她原本也不该去干涉这点的。
况且,这次出行其实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这个家庭,其实还是挺幸福的。
爸妈会在意自己的感受,两人的相处,也是和谐愉悦的。
想清楚这一点,踏上回程的路途,不自觉地哼起歌。
不过,与之相比的是,肉眼可见的在最后几天中,赵文青和蒋延庆闹了别扭。
显然,对方演技虽然拙劣,又一副明显不想让自己知晓的神情。那么,她便勉为其难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反正现在在她看来:打是亲骂是爱,越打越相爱。
【马上就要起飞了,要回来继续学习。】
蒋珈禾翻找出裴青寂的聊天框,给对方发去这么一条消息。
消息发送完后,就快要就要登机了,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随身包里装着的小件。
抿着唇,耸肩笑了声。
扭头,看向一旁的父亲。赵文青去了洗手间,身上的包递给了他。
他动作熟稔地挎在自己宽阔的肩膀,斜支着身靠在墙壁,低头摆弄手机。
见蒋珈禾的目光落过来,视线略一挑动,“怎么了?”
“有东西落下了,还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买了?”
“没有。”
蒋珈禾吐了吐舌头,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
落地北京,高楼大厦灯火通明。
蒋珈禾颠簸一天,身体熬不住早早洗了睡,第二天周天,裴青寂老时间上门来给她补课。
“这是给你的礼物。”蒋珈禾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对袖扣,装作漫不经心的,推到他的眼前。手指点了点礼盒,托着下巴看向他,“我在小镇特地给你们挑选的。”
怕他多想似的,“宗少钦也有。”
“不用了。”裴青寂愣了一秒,转而笑了,从书包里抽出笔记本,将这几天备好的资料放在桌面,“心意收到了,不过不用了。”
他盯着她的眼,“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况且,我比你大这么多。小妹妹,我没有贪小孩便宜的爱好。”
“感觉你今天的学习状态应该还不错。”裴青寂点了点试卷,“把我上面圈的几道题写了。”
“……”
蒋珈禾白他一眼,“真没劲。”
“哦。”
裴青寂弯唇笑。
两人没再说点什么。蒋珈禾安静写试题,裴青寂则坐在一旁,翻阅蒋珈禾在学校做的物理习题。
时而皱眉,好不容易松缓片刻,又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她一直拿余光偷偷看,“喂,你也不用一直这个表情吧。虽然我知道我物理不太好,但最近也没差到这么离谱的地步吧。”
“嗯?”
裴青寂挑眉,阖上书本。
“进步可嘉。”
“呵呵。”蒋珈禾皮笑肉不笑。过了一会,她咬着笔帽,杵着自己的下巴看向他,“上次你是不是原本就没打算来参加?”
“什么?”
他下意识反问,但很快意识到蒋珈禾话里的意思,“上次出来的时候,赵老师问我。我觉得再这种场合,他们的出现应该更有意义。”
“最近这趟旅程,应该挺不错?”
“切,说得好像你很懂的样子。”蒋珈禾收回下巴,拿起笔开始答题,“我觉得我以前实在太幼稚了,现在想通了,我爸我妈他们感情如何,那时他们两之间的事情,我作为晚辈本来就不该搅和进去。”
这趟行程回来,赵文青和蒋延庆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原本是带着自己去放松身心的,结果旅程结束,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倒是肉眼可见的别扭。
原本还没太放在心上,结果这种情况都快持续一周了。
真是奇奇怪怪的。
具体表现在,这周五赵文青下了班回来,蒋延庆跟在身后,面色阴沉能滴出水。
不像是公司项目合作进展不顺出现的问题,也不是公司出现内鬼,导致重要机密泄露。
她解读出来的,更多的感觉更像是不爽。
想到这儿,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的。这种词放在她爸身上,真是足够诡异。
但不可辩驳的是,这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境况。
第18章 18梅开二度。
自从上次从挪威回来,赵文青已经有好几天不带搭理蒋延庆了。
哪怕对方主动递下台阶求和,她也实在不太想搭理,实在是那几天夜里实在太过混乱了。
无可否认的是,身体得到了快感。可同样而来的是,胸口因为对方的吮咬,破了皮。好几天因为穿衣服,被衣料擦得疼。
对方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让她以牙还牙,咬回来?怕不是,正好踩中了他难言的癖好。
加之这几天工作忙,一时之间也没空理睬。好在这种情况,被女儿这次出行心情比起从前愉快许多,而冲淡不少。
渐渐的,对于蒋延庆也肯理睬那么一两句了。
今天从单位打卡下班,将车开离故宫。
去到附近的一家面食店,打包蒋珈禾前两日在网络上分享给自己的,让她馋得不行的糕点。
没想到,刚好在这儿碰到了周赴渝和他的太太。两人也在买这家店的糕点,正好碰了个头。
“好巧啊,你也来这儿了。”赵文青在一旁点单,还是周赴渝的太太先看见了她,主动过来打招呼,“是
不是小禾让你来买的?”
“是啊,你也是吗?”
“哈哈,都一样。”陈睫笑着说,又看向身侧的周赴渝,“我们两个特地出来,就是为了买小晟口中的这个店的糕点的。”
“你呢?”
周赴渝问:“刚下班吧?”
“嗯。”
“对了,正好碰见你了,有件事我就直接给你说了,你回去跟老蒋说一声,免得我到时候还要特地打电话来知会。”
赵文青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糕点盒,“什么事?”
“过几天,老谢就要回国了。这件事,也是我前两天和他聊天的时候得知的。我和小睫想着,到时候等他回国,给他办个接风洗尘宴。”
“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到时候你和老蒋也一块儿过来。”他补充,“正好我们也许久没有人这么齐全的聚过了。”
“他要回国了吗?”
赵文青讶异。对上两人疑惑的目光,解释说,“前几天,我和延庆还有小禾一块儿去挪威那边散心。正好在特罗姆瑟那儿碰见他了。”
“当时,还说一块儿聚聚呢。不过后期行程冲突,也就不了了之了。”她复述对方曾经说过的话,“因为工作的原因,暂时在那边定居了。”
“是吗?”
周赴渝和妻子相视一眼,也觉得有点纳闷。转而想明白了,笑说,“估计是工作的事也已经解决完了吧。毕竟,早年跑国外潇洒去了,不管公司里头的事。现在老头子年迈,公司不能无主,这次回来,估计也是要接受公司了。”
“回来也挺好的。”
“一晃也四十多岁了。孤家寡人的,说得难听一点,以后在外边出什么事了,我们这些人也不知情。”
“啊?”
赵文青诧异,“他还没结婚吗?”
【wei猫】
“对啊,你不知道吗?”陈睫转了转眼睛,想了下,“不过具体什么原因,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闻言,赵文青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那天晚上,她还只当蒋延庆说的那些话压根不走心,都是随口胡诌的。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赵文青在车库倒好车,拎着食盒回来的时候,蒋珈禾正坐在一楼大厅的客厅里,用投影仪放映最近新出的电视剧。
倒不是说女儿今天在学校里翘课了,而是今天是周六。
而自己今天之所以上班,也是故宫里头最近为了一个展出,正在紧锣密鼓地加班修文物。
否则,时间上会来不及了。
“妈妈,你回来了呀。今天工作感觉怎么样?”蒋珈禾已经结束了今天的补课任务,学习布置的作业也写完了一大半,此刻看会电视,放松一下心情。
一听见脚步声,她的注意力立马从电视中抽离。极其殷切地走到赵文青的身边,眼神放亮,“我想吃的那个糯米糕,卖完了吗?”
“没呢。”
赵文青换好鞋子,笑着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她,“都给你买回来了。小裴呢,他回去了吗?”
“嗯。”
蒋珈禾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先递给了赵文青,“你找他干什么?”
“我买了两盒,正好让他带一盒回去。”
“没事。”蒋珈禾盘腿坐在沙发上,“明天再给,都是一样的。反正,他明天也会过来的。”
“也行。”
赵文青回到书房,将自己的笔记本搬到蒋珈禾的身边。
女儿在一旁看电视,她完成先前没完成的一个工作日记。
任务不算多。今天加过班,明天周天就正常休息了。
她手中没停下敲字,“我回来前,蒋延庆打电话回来了吗?”
“没有。”
闻言,赵文青停下敲键盘的手,“今天晚上,是在家里吃还是去外边?”
“我想去外面。”蒋珈禾瞬间挺直腰背,精神极了,“我想吃火锅。想吃里面的虾滑、金针菇、鸭血……”
“宝贝,这些在家里不就可以吃吗?”赵文青刚说完,对上女儿那双眼,瞬间败下阵来,“行。”
她阖上笔记本,“收拾收拾,我们准备出门。”
蒋珈禾:“那爸爸呢?”
“不管他。等他回来了,自己过去找我们。”
“好吧。”
赵文青上楼换衣服去了,蒋珈禾不打算换,就穿个薄款宽松纯色卫衣,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安安静静在一楼的客厅等待。
不多时,一抹白色的远光灯刺穿庭院外的黑暗。蒋珈禾听见汽车轮胎撵动的声响,不用多想,就是爸爸回来了。
少顷,蒋延庆指纹解锁大门。
走进房间,脱下身上的正装外套,扯松领带,转而换上一身休闲的黑色家居服。
他注意到了在放电视看的女儿,但是没看见妻子,于是问:“妈妈加班还没回吗?”
“回来了。”
蒋珈禾视线往旋转步梯那一转,“楼上换衣服在。”
“妈妈说,我们今天可以在外边吃饭。”她把刚才和赵文青说的话,又重新给蒋延庆提了一遍,“我想吃火锅。”
“嗯。”
蒋延庆闻言淡淡应了声,算作回答。
今天已经给家中司机放了假。他从钥匙柜里取了车钥匙,等赵文青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就可以准备出门了。
不过计划得很好,但最终还是被一通电话临时打乱了。
蒋延庆刚将车从车库开出来,沈诵兰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今天包了饺子,让他们回老宅吃饭,顺带着住一晚上。
毕竟,上次回来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距离出国旅行回来,也快过了一个周。算算日子,也是该回去看看了。
电话点了外扩,赵文青没一口答应。从驾驶座转过身,看向后座的蒋珈禾,询问女儿的意见。
看她是想在外边吃火锅,还是今晚回去,改天再去吃。
不过无论选择哪一种,今天晚上很大概率,是要回老宅里住的。
“还是改天吧。”蒋珈禾托着下巴看着半开的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火锅的事不着急,反正店就在那儿,又不会跑。但是奶奶的心意,可不能辜负了。”-
回到老宅时,沈诵兰和蒋平国正和佣人们一块儿包饺子。
已经包了许多了,一部分今晚煮着吃,一部分给佣人们带回去,可以当作早点或者夜宵做着吃。
将近五月的天,白天渐渐有了热意。晚上气温下降,凉爽许多。
但随着而来的,潺潺流淌的溪边传来几声蛙鸣,林间不知名的鸟儿,时不时布谷几声。
廊檐曲折,晚灯盏盏。
蒋珈禾走在赵文青和蒋延庆的前面。快到住宅区时,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她见到人,笑着打招呼。而后在一旁的洗手池里净了手,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我也要来包饺子。”
“不用包了。”沈诵兰笑着说,“都已经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怕煮早了,煮烂了。又闲着没事做,才会一直包的。”
“走吧,我们过去说。”
蒋平国刚才去洗手了。这下回来,看见蒋延庆,面无表情中还透露着些许的严肃,等视线扫到赵文青脸上时,才缓和几分,“回来了啊。”
“这次出行,一切都安好吧?”
“很好、非常好!”
蒋珈禾抢先回复。
蒋平国原本绷着的脸,终究没忍住,笑容逐渐变得和蔼,“高兴就好。”
“你们两个也别光站着了,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吧。”他嘱咐一旁的佣人,让人将圆桌上的饺子端到厨房。已经可以开始做晚饭了-
吃
过晚饭,时间不太早了。这几年,老人家开始熬不住夜了,晚上必须早早睡下。
晚上吃得比较少,也不存在所谓的消化不良。
沈诵兰同赵文青聊了几句后,便让人陪同着回房间洗漱去了。
蒋珈禾这几天心情比较亢奋,睡不着,于是主动请缨送老太太回房间。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膳厅的晚饭已经撤下了,大家忙碌着,准备休息。养足精气神,面对明天的生活。
她一个人坐在湖上修建的凉亭里,听取蛙声阵阵。
玩一会手机,等佣人将自己房间的被套都换下后,掐着时间点才回去。
洗完澡,那点零星的困意好像也被驱散了。
该不会是失眠了吧?
蒋珈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方才在湖边觉得还算悦耳、亲近自然的蝉声,这会儿只觉得聒噪得厉害。
她躺在床上,刚才开的落地灯没关。此刻温暖的光,在漆黑的房间游走。暖色调的灯光照射下,视物还算清明的。
她仰面躺着,眼珠子转呀转的。下一秒,极其眼尖地瞥见衣橱顶上,好像顶出来了一个东西。
瞬间来了点兴趣。
从床上翻身起来,脚踩在柔软的床铺上,踮着脚,手指往上够。
凭感觉摸索着,摸到木头框,立马抓住取了下来。
上面堆积的灰尘有点多。
刚拿到手,指尖便被抹黑。
蒋珈禾找了几张抽纸,将灰尘清理掉,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原来这是一个相片框。而且这张照片,居然是关于自己父母的。
赵文青和蒋延庆年轻时的样貌,同现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明显的,便是自然流露出的青涩感。
照片中。
日照金山。赵文青朝镜头笑脸比耶,蒋延庆则是偏着头,视线冷淡,回避镜头。
两人看起来不太熟。只不过,蒋珈禾心中困惑得厉害。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父母年轻的时候就有交集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她抄起照片,随手披了件外套,直往赵文青和蒋延庆住宅的方向奔去。不过刚走到门外,便被里头的声响击退了。
第19章 19“乖,去把脸洗净。”……
赵文青忙完事情,给蒋延庆说了今天在糕点店,碰见周赴渝夫妻俩这件事。也同他说了,谢斯风过阵子回国,周赴渝打算为对方举办接风宴这件事。
“嗯。”
蒋延庆正在看手机推送的财经新闻,对于她说的这番话,没太大情绪起伏。像是随口附和一声,“既然都开口了,到时候过去就行了。”
“你怎么这么平淡?”
闻言,他将手中平板放在一边,“你想我怎么做?”
“嗯?”
“不说别的,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赵文青将枕头和蒋延庆的枕头挪开了一点,以便于躺下的时候,能够看见对方的脸,好交流,“那天在特罗姆瑟的时候,你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她俯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盒面膜拆开,“知道的是多年的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当年他自己要滚到国外的,难不成谁限制了他不成。”蒋延庆语气平淡,好整以暇,“腿长他身上,去哪儿是他自己的自由。”
“当年他要真把我们几个当朋友,就不会闷声不吭地跑国外去。”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赵文青本想说怎么做,都是别人的自由。可这话到底是没说,吞回了肚子里。
她揭开面膜,敷在自己脸上。起身,拿湿巾擦了擦手上的精华液。
折回来,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脊背靠在床头,转头看向身侧之人,语气认真,“上次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今天听陈睫提起,说谢斯风现在还没成家。”
“嗯?”
蒋延庆对于她的这番话,轻“嗤”一声,“赵文青。别人说的话你就信,我说的话你就不信了?”
“那能一样吗?”赵文青睨他,没好气,“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当时说那话的时候,是什么场合。”
“现在我问你个事,”她调整坐姿,面朝着他,“你认真回答我,别想着敷衍。”
“你说。”
“以前他不是喜欢斐俞的吗?”她想起点旧事,“当年我去国外了,他们在没在一起我不清楚。宿茗后来去英国出差,我们见面的时候,当时问了他一嘴,好像是说斐俞拒绝了。”
“不过我和斐俞交往得并不密切,这件事你……”
赵文青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意识到自己都说了点什么的时候,瞬间噤声。
当年怀着女儿不辞而别,独自赴英留学。这件事,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话题。
哪怕结婚多年,谈起过往,两人都刻意回避她20岁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美好的回忆,仅仅停留在学生时代。
这么多年,彼此刻意忽略的旧事,在此刻被重新提及,连带着过往的回忆也一点点变得鲜活起来。
赵文青自知失言,心中懊恼,望向蒋延庆的目光带了几分忐忑。
蒋延庆没吭声,视线沉敛地看她,“赵文青,你有这个时间,与其关注外人,不如好好关注关注,身为你丈夫的我。”
他摸了摸她柔顺的发梢,语气缱绻却藏着愠色,“乖,去把脸洗净。”
赵文青脸肌绷得厉害,夫妻数十载,蒋延庆话里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
可这样的事,如果放在平常,不想做的时候拒绝便是了,他也不会强求。
可放在今天,她不敢。
明明所有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一种从骨子里弥漫出来的畏惧,时隔多年,在这一刻又重新渗了出来。
当年爬上蒋延庆的床,是因为拥有的太多,害怕有朝一日终是黄粱梦一场。
迫切地想真正成为家里的一份子,同这个大家庭密不可分。
荒唐的举止,几乎没考虑过后果。
那夜过后,她其实就后悔了。而她,也的的确确承受不了,来自蒋延庆的报复。
当以哥哥的身份相处时,蒋延庆会纵容她许多的小性子。
生活中那些不痛不痒的调皮捣蛋,又或者是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他顶多只会叹气一声,随后包容掉她所有的不完美。
出了事,也会是那个为他撑腰、兜底的人。
自从做了那件事后,蒋延庆对自己的态度如坠冰窟,急转直下。
后来结了婚,有了女儿后,两人仍都在刻意模糊从前。粉饰掉那些不美好的记忆。
蒋延庆之于她:既是恋人,也是哥哥,更是两者的结合体。
曾经令她胆战心惊、后怕,几乎快要忘掉的往事,在这一刻重新灌入脑海。
她与蒋延庆的结合,打从一开始便不是两情相悦的-
蒋珈禾过来的时候,客厅的灯是熄的。
父母的卧室正对山桃树。只不过这时候的桃花早已凋谢,开始结一颗颗绿油油的小果子。
她站在树下,透过雕花窗往屋内望。只可惜,室内的遮光帘是拉上的,人站在屋外,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她现在真的挺好奇的。
想到这儿,蒋珈禾觉得自己还是进去问一下比较好,否则今天晚上都会睡不着了。
脑袋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然后开始不着边际地发挥想象力。
毕竟,这么年轻的二人合照,实属不多见。
况且,从前也没听爸妈说,他们早年就相识。亏她一开始还以为两人相亲认识的,然后奉子成婚。
当下这一刻,她兴奋极了。
蒋珈禾低头,将积灰的相框又仔细擦了擦。盯着风华正茂的青年父母,感觉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秘辛。
她的求知欲已经到达巅峰,迫切地想要
得到父母的解答。
思虑再三,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才九点多钟,按照爸妈规律的生物钟作息,差不多十点半过后才会休息。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当是醒着的。
蒋珈禾没再多想,推开门往房间里走。
站在玄关口往里瞧,乌漆嘛黑一片。她只能打开自己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
走进客厅,透过半扇镂空雕花海棠柜往深处瞧,房间里头静谧得如同皎洁月色下的荷花塘。
除了屋外不大不小的虫鸣,便静得只剩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走路没太注意,手臂不小心擦到瓶子,轻微的“呼呼”声,都被放大了许多。
就这样,即将靠近卧室门边时,里头遽然传来“哐当——”笨重的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了,又像是什么东西磕到了。
不是吧?
梅开二度了?
蒋珈禾站在原地,原本正打算叩门的手收回。屈起的手在空气中犹犹豫豫地划动,感觉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不,还是算了吧?
想了想,蒋珈禾觉得现在好像不是一个好时候。正准备溜之大吉,结果房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被人从里打开。
做贼心虚不外如是了。可她明明也没干什么亏心事,就这一声,还把她吓一跳。
感觉心脏似乎都停了半拍。
“这么晚了,不在房间里休息,过来做什么?”蒋延庆站在门边,似乎也没想到女儿会出现在这儿。
神色难得有一瞬的不自然。只不过,室内微淡的光被遮挡,光线明昧在他那张立体、挺拔的面容。蒋珈禾什么都没看清。
“原本有点事,但现在没了。”
蒋珈禾怂怂的,“刚才发生什么了吗?我好像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了。”
“嗯。”
蒋延庆手搭在门框边,解释道,“你妈刚才口渴了,准备喝水。但是没开灯,杯子没拿稳,不小心摔地上碎掉了。”
“我出来倒水。”
“哦。”
蒋珈禾心想原来如此,这次是自己错怪他们了,“那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原本好奇心达到巅峰,经此一遭,消减大半。不过照片的事,也不着急。反正它就在这儿,又不会跑掉。
等哪天大家心情都不错的时候,她再来问吧。如果他们不愿意告诉自己,那她到时候拿着照片去问爷爷奶奶也是一样的-
蒋珈禾原路折返回了房间。她是一个夜猫子,原本就睡得晚,刚才去爸妈房间走了一遭,运动和夜风让她此刻更加清醒几分。
她拉开自己床头柜的抽屉,将那张相框放了进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嗷嗷叫了两嗓子,腿一抻直,蹬了两下床尾。
最终还是认命般地翻身,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机。
眯着眼睛点亮屏幕。解锁手机,点进和裴青寂的对话框,斟酌了半天,删删改改最终打了几个字,组成一句万金油式的开场白:
【睡了吗?】
那边大概率是没睡,消息回复得很快,【怎么了,是遇到什么物理难题了吗?】
【我现在人在外边,你先发我,待会我回宿舍的时候,再给你看看。】
蒋珈禾盯着这串文字,默声读了一遍。鼓了鼓腮帮子,趴在床上,一字一顿:【我找你,就不能不是因为物理吗?】
一分钟,两分钟……
对面再也没发来一条消息。
蒋珈禾:【?】
【行吧,其实我找你是因为下周我们就要月考了。虽然这阵子勤啃物理,但是到了考试,我还是没什么把握。】
【尤其是电磁学和力学综合。】
她眼见着这条消息发送过去没多久,显示框上就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快,一长条消息传了过来:
【这两个板块本身难度就比较大,所以不要太过焦虑了。考试的时候,以平常心面对就好。不过针对这两块,下个周我会给你发一套试卷过来,里面大多都是关于这两板块的知识点,你倒是用打印机打出来,做做看。】
【别想着偷懒,到时候我会检查的。】
过了一会,见蒋珈禾没回复,想了想,传来了一个视频:【这个老师授课知识点比较明晰,你有空可以听一下,就当加强巩固了。】
蒋珈禾手指滑动两人的聊天消息。在她接触到的这么多的人里,也只有他在提到物理时,话才会变多。
单论做家教这一块,他真是做到了尽职尽责。
她只扣了三个字过去,【知道了。】
裴青寂现在人还在外面,一直回消息也不太方便。
因此,蒋珈禾还是很有眼力见地结束了话题,继而戳进他刚才发来的学习视频。
刚点进去,前后听了不到一分钟,困意排山倒海,眼皮子开始打架。这效果,比纯音乐还催眠。
情绪渐渐变得轻盈起来。
要是时光能重来,早知道她今天晚上就不去爸妈那儿了。想问的问题不仅没问到,现在回过味来,还感觉怪尴尬的。
她这种爱胡思乱想的坏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第20章 20糟蹋心意。
还有,今天晚上给裴青寂发消息,虽然本意上也确实是和物理有关。
但是听到对方这么说,心中莫名还是有点不爽快。
难道自己每次找他,都是因为物理吗?
仔细一想,好像事实的确如此。
爸妈安排的上门家教时间,通常都是在周末。
不过,裴青寂本人说过,如果平常遇到不懂的物理题,还有难以理解的知识点,私底下也是可以发消息询问的。
对此,蒋珈禾并未客气什么。
每次在学校遇上不懂的题目,回家用搜题软件看了解析后,对当前模块考察的知识点不够明晰的时候,都会连题带自己的疑惑点,一同发给他。
如果询问的时间过了八点,那么她每次的开场白,必定是那句老掉牙的,【你睡了吗?】
今天晚上发消息,也是因为心底有点烦躁和焦虑。下个周,就是市里各校进行的五月联考。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虽然已经经过裴青寂为期一个多月的补课,但是在这种正式考试面前,她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如果考砸了,爸爸妈妈会怎么想自己呢?今天晚上,一方面因为爸妈的事失眠了,另一方面也是想从他那儿再取取经。
俗称:临时抱佛脚。
不过消息一发过去,对方的回复就是这条【怎么了,是遇到什么物理难题了吗?】
真的很让人抓狂,难不成自己每次都是因为物理题才联系他的吗?
这件事,越想越睡不着了。
瞌睡被赶跑,她猛地睁眼。解锁手机后,开始迅速翻找两人的聊天记录。
好像还真是,每次两人的对话都是围绕‘物理’展开的。
聊天消息搜索‘物理’这两字,能出现一大堆。
行吧,认命了-
这条消息发送过后的次日傍晚,蒋珈禾放学回到家,书包扔进书房,刚在一旁的饮水机接了一口水喝,屁股还没坐回板凳上,裴青寂便掐着点,打来了一同视频通话。
“喂?”蒋珈禾坐下,摆着一张臭屁脸,“给我打视频电话干什么?”
她的脸转向屏幕。这才发现入镜的不是裴青寂那张偏向冷感的脸,镜头对准的是他的书桌。
书桌上摆着红笔,还有被人圈画过的书籍。但这些,好像都不是今天的主角。
裴青寂注意到这一点。抬手,后置镜头里瞬间就出现了他那双具有骨感、颀长的手,将那些与今天要讲内容无关的东西,全部清空了。
只剩下一张草稿纸。稿纸上,是两道经典的物理题。
他出声,恰好解答了蒋珈禾心中的困惑,“昨天不是说,自己对于电磁学和力学综合这两大模块,暂时还是没什么把握吗?”
原来,裴青寂今天这通视频通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巩固她昨天消息中,于而言困难的两大模块的知识点。
“你今
天不忙啊?“蒋珈禾理解他的意图后,好心提醒,“这属于授课外时间,你给我补课,也是不算补课费的哦。”
话刚落,就被对方那句“认真听讲。”打断-
单论做家教这一块,裴青寂真是做到了尽职尽责。这话,放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假大空。
蒋珈禾那天说自己电磁学和力学综合,这两大模块暂时还没什么把握。
他大概是听进去了,在下周的联考正式到来前,除了周六周天的固定补课时间。
其他时候,也会在他不忙的时间里,抽出半个多小时,专门且免费地为她补课这两大块。
时间如流水,这一番折腾下,蒋珈禾迎来了自己的五月联考。
成绩出来得很快,考完试的第二天下午,系统已经将分数给统计出来了。
由于教育局有规定,因此各班级成绩并没有进行公示。
但每个班的班主任,都拥有本班同学的成绩单以及年级质量分析。
有闻到味的同学,下午放学吃完饭,就跑到秦雨的办公室看了成绩。并且,将月考的成绩单也一并要过来了。
虽说不能张贴,但没说不能看。
于是,这张被要来的成绩单,在班级里头被传阅了个遍。
大部分同学拿到成绩单,看完之后,还要在手中停留个几分钟。
看看谁谁谁的成绩上升了,谁谁谁的成绩下降了。又或者是,加上这次考试不该丢的分后,自己能去到班级的什么排名。
蒋珈禾这次对于自己的总分倒不是那么的在意。换种说法,其实每次考完试,分数也都估得差不多了。
这次让她在意的,也就物理这一门让她抓马的学科。
等了半天,这场成绩单才传到了她的手上。
“你考得怎么样?”
宗少钦这两天熬了夜,每天学习完,就打两把游戏放松身心。隔天一大早就爬起来,从家到学校进行全天候的学习。
晚上的第一个晚自习时间较短,多为自主学习,也就是变相的写作业时间。
他做题速度快,作业大多利用课间零碎的时间完成了。故而今天晚自习的这四十分钟,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用来补觉了。
此刻刚睁开眼。整个人睡眼惺忪,一副将醒未醒的状态。
成绩单恰好传到蒋珈禾这儿,只见她盯着瞧了几眼。表情十分凝重。
原本揶揄的话,被他吞回了肚子里。斟酌措辞,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考砸了?”
“请你暂时闭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蒋珈禾递给他一记眼风,视线在成绩单上寻找宗少钦的姓名,继而抽了抽嘴角,“不是吧?宗少钦,明明你最近看起来比我懈怠多了,成绩排名居然还在我上面一点。”
“我不能接受。”
“看来你还是没习惯,”宗少钦长腿一抻,单手支着下巴,含笑的眼睛望着她。慢悠悠的语气,也不嫌火上浇油,“要知道,习惯就好了。”
他从蒋珈禾手中抽走单子,长睫敛低,“你这次进步挺大的,尤其是物理。看来,你那个家教老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还想着要是对方不是教书育人的这块料,让赵阿姨把他辞退,我来顶上。咱俩知根知底的,况且我还不收你费用。”
蒋珈禾:“不稀罕。”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上次给我发消息,又迅速撤回,让我想回复都无从回复。”宗少钦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了?”
“没事。”
他抬手,将手中的这份成绩单递往后桌,眼睛却一直看的是蒋珈禾,“这有什么的,和我说说。”
“再说了,咱俩之间要不是男女有别,那可是能同穿一条裤的交情。什么时候,还能有不能说的秘密了?”
“说不定我能为你排忧解难,指点迷津呢?”
“真的假的?”
蒋珈禾对此表示怀疑,细想过后,又觉得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在理的。
于是撕了张草莓熊便利贴,将自己不小心听到的话言简意赅地写了上去。
向他寻求一个如何在维护对方自尊的前提下,又能够真切地帮助到他。
写完后,她用手指压住便利贴的一角,轻轻推到了宗少钦的面前。
本以为他有什么绝佳办法。结果等了半天,他一声不吭,情绪恹恹。
叫了两声名字,却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
装什么高冷,刚才他分明看了纸条的呀-
蒋珈禾的这次月考成绩,人还没从学校回来,赵文青同蒋延庆便已经知晓了。
主要是她这次的物理成绩,着实进步不小。
身为班主任的秦雨,对待班里的每个孩子认真负责,时刻关注着大家的成长与进步。在成绩出来时,她便发现了。
晚自习的时候,物理老师从别的班出来,两人刚好碰上,也特地和她谈起了这件事。
于是,她特地发消息告诉了他们这件事。
“今天晚上,你们班主任给我打过电话了。”蒋珈禾回来的时候,夫妻两人正好都在一楼客厅,蒋延庆对她说,“你的物理老师,夸你最近进步很大。”
“嗯。”
蒋珈禾嘴角上翘,“那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孩子”
“看来小裴这孩子,有当老师的天赋。”赵文青见女儿这副神情,语气温和道,“换了那么多老师,这下总是找到和你磁场契合的了。等哪天碰见你杨阿姨,我要好好夸夸她这个学生。”
“那主要也是我努力上进。”
蒋珈禾自夸的同时,又装作不经意,哼哼唧唧地提了一嘴,“不过,妈妈你光夸他有什么用。鉴于我这次物理成绩进步不小,他也有点儿功劳,我觉得你可以给他涨点工资。”
上次补课的时候,眼见着他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整个人的神情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他让自己在房间继续做题,自己则打开门,站在屋外接电话。
门是虚掩的。
蒋珈禾放下笔,屏住呼吸。耳朵却悄悄竖起,听着屋外的谈话。
裴青寂克制住谈话的音量,所以她听得并不真切。只有偶尔几句,因为愤怒冲开了压抑,才隐约听到了几句话。
就这么三言两语中,她大概了解到了,这是他妈妈打过来的电话。这通电话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找他要钱而已。
她知道裴青寂做家教是为了挣钱,但没想到缺钱已经缺到这个地步了。
大概是那天气氛使然,原本没想着能得到问题的答复,对方却以半说笑的语气,就这么说了出来-
赵文青在杨恙那儿知道裴青寂家境贫寒,但具体的家庭情况却是不了解了。眼下,自然不知道女儿心中的万千想法,“你说什么,刚才没听清?”
实在是因为她最后几个字,跟卷着舌头一样,飞快掠过。含糊不清的,好似生怕人听明白了。
她从前没见过蒋珈禾这样,觉得有点新奇。不过处于没有听清话中内容,于是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蒋珈禾抓着楼梯扶手,趿拉着拖鞋头也不回地跑上去,声音由近及远,“我说,您记得给裴青寂多涨点工资。”
“是吗?”蒋延庆坐在沙发上,视线越过阶梯投掷过去,“那刚才是谁说的,上进全靠自己的?”
“他就起了那么点作用,一点点。”蒋珈禾比了个手指头,强调着,“就一点点。”
“不过一点点也是作用。”她跑到楼梯拐角,探着头往下看,“他那么优秀,估计长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夸赞了。”
“还不如给钱来得实在。”
说完,一溜烟跑了。
赵文青站在楼梯下,望着女儿逃离的背影,不由失笑。原来她心中是这个想法。
不过这话挺有道理的。其实原本就算蒋珈禾不提,她也会适当提
及的。
但现在既然女儿已经主动提及了,那便在原本的标准上,再加一点好了。
“赵老师,真不用。”裴青寂照常给蒋珈禾上完课,准备离开时,被赵文青叫住,同时手中多了个沉甸甸的信袋。
他一开始整个人都是怔愣状态,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像是接了什么烫手山芋,那张冷淡出尘的脸颊难得浮上红。
受宠若惊,却也能明白她这一举动的意图是什么。
赶忙道:“学习上都是珈禾自己在做,我充其量只是一个帮助梳理的人。而且,您早前给的薪资,已经很多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不能接受。”
“拿着吧。”
赵文青执意将钱交给对方。
蒋珈禾就躲在楼梯的拐角处,偷偷看着。等人走远后,她立马蹦蹦跳跳、兴奋地跑到赵文青身边,“怎么样怎么样?”
“嗯。”
闻言,蒋珈禾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但很快,在第二天裴青寂上门补课,离开时又将信封中的那一沓钱,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就塞在蒋珈禾身后的书架里。
蒋珈禾出门泡茶的工夫,回来就发现了。抓着钱,急忙追上他。
站在他的面前,昂着头质问,“你为什么不收?”
“你不是缺钱吗?”
因为考虑到裴青寂的情况,蒋珈禾还特地让赵文青再多给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多了一点,不想让他太有压力。
钱不算多。和她过生日,家里人随便送出的一个生日礼物,都够普通人勤勤恳恳工作一年的了。两者自然无法相比。
他们不缺钱,体会不到缺钱的滋味。但是把钱流向需要的人,又怎么不算是一件好事呢。
在她看来,裴青寂就该收下的。况且本身,这也是凭他自己挣来的。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真的够了。”裴青寂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特地微弯腰身,低垂视线看人。对上那双睁圆了的眼,没忍住,伸手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如果真的为我好,就收下。”
“否则,下次我就不来了。”
蒋珈禾见他一副威胁的语气,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反驳,“就你了不起。”
“不要就不要。”
裴青寂没有哄女孩的经验。
他的生活一团糟。每天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图书馆,再然后就是整理蒋珈禾学习需要用到的资料。
除了同课题组的师兄弟,很难再和别人打交道。
这也导致了,在不熟的人面前,仅保持该有的谦卑,剩余的便是寡言。
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该如何。但能明白,如果自己继续待下去,这种情况不但得不到制止,反而只会持续得更久。
张了张口。
叹了口气,无奈极了,“脾气这么大,以后哪个男孩子受得了?”
玩笑口吻,似乎想和缓一下气氛,只是适得其反。蒋珈禾如同一只炸毛的波斯猫,“要你管,又没吃你家大米。”
“我以后单身。”
“单身一辈子的那种!”
闻言,裴青寂就知道自己搞砸了。果然,他还是不擅长这些。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最终还是把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