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秋抱着孩子回到家, 先给孩子解开放到椅子上,再给他泡奶粉,让他先喝着, 然后她才检查自己身上,都摔青了,隐隐还有些疼。
“今天真够背的。”
林红秋自言自语了一句后, 找出药膏给自己抹上,然后才去随便弄了点东西吃, 再把孩子换下的衣服洗了,八点不到就抱孩子上楼了。
上楼爬楼梯的时候感觉身上疼的有些厉害,胯骨不太敢用力, 她就想早点回卧室躺着。
于少林不在家才两天, 她就出状况有些想他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来, 雪下这么大, 火车很可能会晚点。
把孩子拍睡了放到床上,她还在想调岗的事情,想不通在财务室干的好好的, 怎么就突然把她调走了?是针对她, 还是临时调岗?葛莲香说事先没听说,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她不会因为这么点儿事撒谎。那就是领导临时决定的。
她很排斥去厂办, 总觉得自己要被闲置了,由重要岗位突然调到闲职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只有没有用处的人才会被闲起来, 她又不想当咸鱼混吃等死。
可是排斥也没用, 明天还是要去厂办。她想早点睡明天别迟到, 不然第一天去厂办就迟到会给领导很不好的印象。
睡前她翻身摸了摸旁边儿子的小手,于少林不在还有儿子陪着她呢,也不是太孤单。
第二天林红秋早起来半个小时,送完孩子到厂里时没像昨天那么赶,比平时还早了些。
厂办跟财务室都在一个办公楼,只不过厂办在四楼,有专门的区域。
昨天刘主任也没说找谁报到,她就敲了敲厂长办公室的门。
他们厂一正两副三位厂长,她敲的是正厂长姚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林红秋闻声开门进去。
姚厂长刚到办公室,见敲门的是她就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哦是小林啊,你去找何厂长,以后你归他管。”
她还什么都没问呢就被姚厂长给打发出来了。
不过她以后归何厂长管了?这么说是何厂长把她调过来的?
林红秋不让自己多想,去隔壁办公室找何厂长,结果她还没敲门呢,何厂长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见她在门口就看了她一眼,然后拍了一下头,好像才想起来她这个人似的:“小林你来啦,昨天刘主任跟你说了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到四楼来上班了,先负责投诉箱这块,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说着叫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同志也就是他的助理,让给安排一下。
他吩咐完就去忙了。
何厂长的助理林红秋也认识的,姓王,只是以前没怎么打过交道。
“小林咱们办公室在这边,跟我来吧。”王助理领着她到了斜对面的助理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就比较大了,有她财务室两个大,人也多。他们进来时门开着,办公室里已经来了三四个人。
王助理指指角落里的堆了不少信的桌子:“小林你桌子在这儿,看见桌子上的信没,堆积了好几天了,你尽快处理吧,还有每天早上要开一次楼下的投诉箱把信取出来,有事情要及时报告,不懂的你可以来问我。”
林红秋点点头说道:“好的王助理,我知道了。”
“那行,你先处理吧。”他们这些助理都很忙,王助理尤其忙。何厂长主抓管理,每天的事情多的忙不过来,厂长忙,他这个助理也不可能清闲。
安排好林红秋他就出去了。
也没给大家介绍林红秋,不过一个办公楼上班两年多,平时有见过的都认识,也不用介绍。
对于林红秋调来的事他们昨天就知道了,所以见到她并没露出意外来。
林红秋对他们点了下头就脱掉大衣,办公室里很暖,大衣根本穿不住。她把大衣搭到椅子上,然后拿出自己带来的抹布先把桌子上的灰擦了擦。
也不知道多久没人用了,桌子上落了一层浮灰。
擦干净之后她又把桌面整理一下才坐到椅子上开始拆信……
林红秋看了一上午,投诉信没几件正经事,都是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也找厂长投诉,不过既然投诉了就不能不管,她问过王助理,这些可以交给工会的同志处理,厂长可没时间去管这些琐事。
如果是要紧的事她就反应给王助理,再报给何厂长处理。
她算是知道了,何厂长把她调来就是当拆信工的!果然够清闲。
中午去二食堂吃饭。
葛莲香看见她立马凑了过来,关系的问道:“小秋怎么样?楼上好吗?”
“还行,不累。”看了一上午的投诉信,五花八门的什么事都有,有的信写的还挺有意思的她看了都忍不住乐,不过她不好跟葛莲香说。
“不累就好,我昨天回去问我公公了,他说是何厂长临时决定把你调过去的,说是楼上忙不过来。”葛莲香低声解释了一下。
林红秋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何厂长确实是临时调她上楼的,有没有别的想法现在还不知道,她静观其变。
“没事我知道的,正好我儿子还小,工作清闲点儿也好带孩子。”
“你这么想就对了,在哪儿不是上班,反正工资没少,清闲点儿还不好。”她是真想去,可惜人家何厂长没看上她。
林红秋笑了笑,如果让她选择,她宁可留在财务室,忙比闲好,再说忙又能多忙,工作都是干熟的,专业又对口,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她人已经在厂办了。
跟葛莲香吃完饭她又去看了看孩子,小家伙今天有乖乖吃饭,也听话的很,陪他玩了一小会儿她就回去上班了。
下午仍是拆信,桌子上的信被她拆了一半,照她这速度明天还得一天,也不知道堆积了多长时间了,有些信封上都粘了灰。
而明天早上投诉箱里还有新的信等着她去取,周而复始的,估计以后她就跟信为伍了。
尤其年底了,投诉信特别多,林红秋都不明白,他们厂的人怎么就这么爱写信告状,是没事干了揭发检举这么积极?她摇摇头,很不理解这年代有些人的脑回路。
晚上到点她就下班了,很准时,这个倒是挺好,不耽误接孩子。
于少林回来都七点多了。天气不好,火车比正常时间晚了三个多小时,他风尘仆仆的回来还带着一身寒气。
他一进门,源源咯咯笑着叫“爸爸!”然后就往他身上扑。
林红秋及时截住他抱起来:“让爸爸洗洗再抱源源,爸爸身上脏。”
源源不干挣扎了两下。
“等会儿爸爸抱啊。”于少林安抚了一句放下两手的袋子,立马去洗澡换衣服,等他收拾干净出来,源源已经望眼欲穿了。
“火车竟然晚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今天回不来了。”
“雪大影响的,媳妇你受伤了?”他皱了一下眉,刚才进门时他就闻到媳妇身上有股药膏味。
是他用的外伤药膏,经常练武的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家里就经常备着药膏。
“没有,就是我昨天摔了一跤。”昨天抹了药今天已经好多了。
“我看看,伤的严重吗?”于少林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查看她身上的伤,看着不是太严重他才放心,“摔疼了吧?”
“当时有点现在不疼了。”
“于少林我今天调到厂办了。”林红秋一脸郁闷的说道。
“怎么调到厂办了?”于少林诧异的问。
“何厂长临时调的,让我拆看投诉信,可清闲了。”林红秋对外人不会露出嫌弃的表情,当着于少林她就不需要掩饰,所以她现在是一脸的不高兴。
“不想去可以提出来,你又不是普通职工,特殊岗位调动他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们厂长还挺随性的,一点章程不顾,估计也是个半吊子。”于少林嗤之以鼻,财务室的人说调就给调走,这是想折腾出点什么花样来?
“算了先干着吧,在哪儿不一样,清闲点也好能照顾孩子。”她已经想通了,眼下的形式不允许她太出挑,暂时服从领导调配,等过了这几年再说。
“你们厂早晚要折腾出点事来。”姓何的有点儿一言堂的架势,一个副厂长管的太多了,另两位厂长怎么会一直坐视不管,三虎相斗总有一伤,他媳妇可别给他们当了炮灰。
于少林抱着孩子,林红秋去厨房给他热饭,这么晚了他还没吃饭呢。
“不管了,随他们折腾吧,现在厂里看着还行,秩序井然的,效益也不错,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在厂办干着吧以后再说。”
她把饭菜给热好端上桌:“快过来吃饭吧,把儿子给我。”
“没事我抱着他吃。”
源源粘着于少林,两只小胳膊紧紧缠着他脖子,生怕被放下。
“你就惯着他吧,以后还不得天天让你抱着吃饭。”林红秋看着他们一副爷俩好的样子,就忍不住数落了一句。
“不会的,我们源源就今天让爸爸抱着,以后会自己吃饭的对吧?”
源源配合的点点头:“吃吃。”
“对,吃饭,自己吃饭。”于少林一手抱着他,一手吃饭,源源乖乖在他腿上坐着,还真就不闹。
林红秋不看他们在那儿秀父子情深,去看放在客厅里的袋子。
“袋子里是伯娘给源源做的衣服,还有一些吃的。”常伯娘回去一直惦记源源,给做了好几件衣服。
“常载舟娶的媳妇怎么样?”
“还行吧,乡下考出来的长得还行,话不多,人倒是贤惠常载舟挺喜欢的,伯娘原本打算过完年再来的,结果大嫂怀孕了,她就不能过来了。”要留在家照顾怀孕的儿媳妇。
林红秋理解的点点头:“大嫂总算肯要孩子了,她都三十了。”
“嗯。”这个于少林不发表意见,要不要孩子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不过常伯父伯母也够通情达理。
林红秋把东西分别收起来,又去洗手间把于少林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她是有脏衣服就想洗,不能留过夜,再说攒一大堆洗着也累人。
于少林吃完饭把源源哄睡了,又找出药膏给她抹了抹,身上青了很大一片,当时肯定摔的不轻,等过几天淤血散开就好了。
林红秋跟他说了元旦那天新邻居来给送点心的事。
“昨天晚上亏了人家扶我一把,不然我都起不来了。”昨天把她给摔的好半天没起来,也是她年轻,这要是个年纪大的,非摔出个好歹来不可。
于少林揽着她靠到床头上,想着找机会跟人家说声谢谢。
“媳妇,你刚说咱们新来的邻居是姓金吗?”
“嗯,周婶说的姓金,搬家那天还来了不少人,还有小汽车,应该有些背景。”
“姓金的话,有可能是从省里退休的老干部,我听咱爸提过一次省里有位老领导姓金,就是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搬来平城住。”
林红秋摇摇头,她猜肯定是平城安静,现在外面乱的很呢,平城相对比还消停些。
“咱爸过年回来吗?”她公公已经有一年没回来过了。
“不一定能回来,过两天我给他多寄几张源源的照片,他想源源了。”他爸每次写信打电话说的最多的都是源源,这有了孙子儿子就不重要了。他在阳城跟他通电话,问了好几遍源源上幼稚班的事,很心疼,牵肠挂肚的。
“好,那咱们周日去照相馆多拍几张,时间不早了你快睡吧。”林红秋给他盖好被子挨着他躺下。
“嗯。”于少林已经困了,这次去阳城,来回坐车就花了两天时间,有些累,他应了一声,搂着林红秋没一会就睡着了。
【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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