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信息,许映溪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她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洗澡之后她换上了棉质的长袖睡衣,很宽松。
如果宋司曜过来找她,她是不是应该……换一身正式点的衣服?
可是宋司曜也知道她刚洗完澡,如果特意换了衣服,他肯定能看出来吧?
那岂不是显得她太过在意他了。
许映溪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先看看宋司曜回了什么。
宋司曜:【许行洛正在包里找扑克牌,让我问问你想不想一起打斗地主。】
宋司曜:【你要是想休息,我就帮你回绝他。】
许映溪:“……”
有一种真心错付的感觉。
许映溪咬了咬后槽牙,用力打字:【行啊!来!】
许映溪:【今天不把你们两个打趴下,我就不姓许!】
……
被“宋司曜”三个字困扰的,不只许映溪一个人。
吃完烧烤回去的晚上,许行洛做了个梦。许行洛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大口喘着粗气。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少年发了好一会儿呆,终于确认刚才的场景只是场荒唐的梦。
刺耳的铃声响起。
许行洛按掉闹铃,随意抹了把额头的汗,从床上坐起。
室友赵嘉远从外面洗漱完回来,看到满头是汗的许行洛后愣了下。
“怎么了,你没事吧?”赵嘉远关切道。
许行洛:“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那就好。”赵嘉远笑了笑,“一会儿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吗?”
许行洛看了眼赵嘉远手里的牙杯:“你不是已经洗漱好了吗?”
赵嘉远:“没关系的,时间还早,我可以一边背单词一边等你。”
许行洛没立刻回答。许映溪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宋司曜收回目光,自嘲地轻扬了下嘴角。
他工作时十分专注,一般的噪声都无法影响他。
因此在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时,宋司曜也并未受到影响。
直到齐望洲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身侧,厉声质问:“这次的外勤,你为什么会和许映溪一组?”
宋司曜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的手指顿住,微微抬眸,语气平静:“什么为什么?”
“就是换组的事情!”齐望洲的语速极快,“我知道,肯定是许映溪主动要求换的,可是你为什么同意?你明明知道,许映溪她是我的女朋友!”
宋司曜的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出外勤收集数据是科研需要,与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无关。”
齐望洲从未这么讨厌过宋司曜的做派。
他在这里激动不已,宋司曜却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仿佛他的诘问是个笑话。
齐望洲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是,你这么说当然对,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谁不会讲?”
“可是宋司曜。”齐望洲咬着后槽牙,“你凭良心说话,如果是你和你的女朋友刚分手,你急着想要找机会复合,却被人这么横插一脚,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宋司曜的眸光微动。
但很快,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古井无波:“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假设。”
齐望洲:“……”
简直像是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下地铁后,许映溪和许行洛同行一段路程后,分别回各自的学校。
回到宿舍,柴梦甜正抱着手机追剧,见她回来后按下暂停键。
“溪溪宝贝你终于回来啦!”柴梦甜说,“星期五晚上这么美好的日子,寝室里就我一个人,我好寂寞啊!”
许映溪笑笑:“她们俩呢?”
柴梦甜:“蕾姐去了图书馆,估计一会儿回来。雪怡和她男朋友出去玩了,不知道今天还回不回。哎,溪溪你去逛街了?”
许映溪边整理购物袋边回:“嗯,买了点秋冬的衣服。”
柴梦甜先是“哦”了一声,随后睁大眼睛:“等等,你下午是和宋学神一起出的外勤吧?难道——”
许映溪:“不是和他,和我弟一起逛的。”
柴梦甜:“哦……这样啊。”
她眨了眨眼睛,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几秒钟后,柴梦甜反应过来。
作为兼职言情小说作者,她很喜欢观察周围人的感情生活。
刚好身边有许映溪这样的大美女,每次一有风吹草动,柴梦甜就会立刻向本人八卦。
反正她们的关系好,许映溪也不会介意。
面对她时不时的乱点鸳鸯谱,平常许映溪从来都是坚决地否认。
所以以许映溪的性格,这时候不应该说:“我怎么可能和宋司曜一起逛街”吗?
柴梦甜若有所思地看了许映溪几秒,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怎么会呢!
许映溪把新买的衣服放好,脱掉身上的外套。
“啪嗒”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低头看过去,是一支笔掉在了地上。
许映溪俯身去捡,看清笔的样子后微微皱起了眉。
这不是她的笔。
回忆瞬间涌了上来,许映溪想起来,今天下午她在医院借了宋司曜的笔之后,好像顺手就把笔放进口袋里了。
后来她一直忘了这件事,好巧不巧,在商场试衣服的那几次这支笔也没掉出来,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许映溪的第一反应是发短信给宋司曜,告诉他自己不小心拿了他的笔,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还他。
两秒钟后,她又改了主意,把笔放进了桌上的笔筒里。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是许行洛发来短信说已经回宿舍了。
许映溪回他说自己也到了。
正要锁屏,又一条新信息冒了出来。
许映溪眯了眯眼睛。
是宋司曜发来的。
但齐望洲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刚进来时那么愤怒了。
是啊,宋司曜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过,怎么能理解自己对许映溪的感情!
这样一块木头,自己又何必与他计较!
齐望洲:“算了……总之,我会去找许映溪商量把组换回来,到时候你不要插手。”
他丢下这句话,就准备去找许映溪。
宋司曜:“不行。”许映溪撇了下嘴。
答应得这么干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好不容易挤到队伍的最前面,许映溪点了一份套餐,包括汉堡,鸡翅,薯条和可乐各一份。
出餐后她张望了下,发现宋司曜居然已经找到了两个人能坐的位置。
不得不说,宋司曜在这方面的眼光要比她好很多。
之前在地铁上,他等的那个乘客过一站就下车了,而她离开车厢时特地看一眼,她选中的那个乘客直到她下车都没起身。
或者,就是他运气比较好?
宋司曜找的座位是对着窗户的那一排长桌,虽然不是最好的位置,但在拥挤的店里能这么快找到座位已经很不错了。
许映溪给许行洛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坐在正门进来右手边对窗的位置。
未免宋司曜怀疑,她没等许行洛回复,就走过去坐在了宋司曜身边。
放好餐盘后,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
看在宋司曜今天还算任劳任怨的份上,许映溪又抽出一张递给他。
宋司曜的眉心微动,接了。
两人目前的关系还没到互相分享食物的地步,于是各吃各的。
许映溪擦干净手,迫不及待拿起自己的鸡翅啃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饿,闻着香气排了半天的队,如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快朵颐。
啃完一块鸡翅,许映溪抽了根薯条,才想起自己忘记挤番茄酱了。
她看了眼宋司曜,他只点了一份鸡肉卷,吃相称得上优雅。
许映溪在心中“啧”了一声:他们果然不是一路人,连在肯德基吃东西都这么斯文的人,有什么意思?
不过他的手指倒是干干净净。
不像她,因为啃鸡翅手上沾了油。
反正今天已经使唤过他很多次了,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样想着,她开口:“师兄,帮我撕一下番茄酱。”
宋司曜沉默一瞬,帮她撕开了番茄酱的包装。
许映溪又冲面前的汉堡扬了扬下巴:“把汉堡的包装打开。”
宋司曜:“……”
许映溪扬起眉毛:“怎么啦?我习惯把番茄酱挤在汉堡包装的盖子上,蘸起来方便。”
宋司曜无声地看她一眼,照做了。
许映溪:“谢啦。”
她已经够客气了。
和之前的几个男朋友在一起时,她可是一个“谢”字都不会说的。
许映溪一边吃薯条,一边把另一块鸡翅啃完。
吃完后她拿纸巾擦了擦手,刚好看到手机亮起来。
知道宋司曜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有意偷窥,许映溪只稍微用左胳膊挡了下,右手自然地在桌子上点开短信。
新消息不断地跳出来。
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其中强硬的意味却也清晰可辨。
齐望洲的脚步顿住,转身难以置信地看他:“你说什么?”
宋司曜面不改色:“分组是上个星期定好的,临时修改会影响我的日程安排。”
齐望洲定定地看着宋司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有第三个人推门进来了。忽然间,不是很想理这个心理年龄最多三岁的家伙了。
心里这么吐槽着,嘴角却还是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师妹。”有人叫她。
许映溪转头看过去,发现坐在宋司曜前面的乘客站起来下车了。
她惊讶了一秒钟他居然会因为这个叫自己,随后不客气地走过去,坐下。
虽然这是基本的绅士风度,不过看在他还挺自觉的份上,她可以勉强给他加5分。
所以现在宋司曜有多少分来着?
记不清了,应该还是不及格吧。
齐望洲想去看是谁,又觉得先移开眼神的那个人就输了。
一秒,两秒。
来人的脚步越来越近,终于惊呼出声:“我去,吓我一跳!你们两个在这干嘛呢?这么安静,我以为实验室里没人呢。”
齐望洲挪开视线,心中挫败。
刚才那几秒钟的对峙过后,他知道:宋司曜是不会让步了。
怪只怪他星期六的时候没仔细看那条信息,现在再想换回来,于情于理都已经太晚。
齐望洲握紧拳头,没理会进来的师兄叫他名字,快步离开了实验室。
师兄莫名其妙地看了几眼齐望洲的背影,又疑惑地问宋司曜:“你们俩这是……吵架了?”
宋司曜回答得云淡风轻:“没有,讨论工作安排而已。”
师兄:“……”
现在的年轻人,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许行洛动作很快,十分钟后就换好衣服洗漱好。
两人去食堂买了包子和豆浆,相对而坐。
许行洛一口气灌了小半碗豆浆,问:“赵嘉远,有件事我还挺好奇的。”
赵嘉远:“什么?”
许行洛:“我住校是因为没其他地方可以住,你是为什么呢?上个周末我看你也没回家。”
S大附中的住校生比例不高,班里总共就只有他们两个住宿舍。
赵嘉远怔了下。
许行洛的语气轻松,仿佛“没其他地方可以住”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从中听不出任何自怨自艾的成分。
一瞬间,赵嘉远觉得自己的那些烦恼都不算什么了。
许行洛作为一个孤儿都能这么坚强豁达,他的那些痛苦又算什么呢?
赵嘉远释然一笑:“我父母离婚了,我跟着我妈妈生活。但我妈妈的工作比较忙,经常去外地出差,我就算不住校也是一个人,干脆就住学校宿舍了。”
“怪不得。”许行洛点点头,“那确实是住学校好一些,还能有个人聊天说话。”
赵嘉远:“是啊。”
许行洛咬了一大口包子:“对了,之前你借我电脑真是帮大忙了,现在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别见外,尽管说!”
他在穿越来之前有不少朋友,不过来到这个时空后,还没什么机会和人深交。
许行洛觉得赵嘉远这个人挺不错的,昨天借自己电脑又特别痛快,他就单方面把赵嘉远当成自己在这最好的朋友了。
闻言,赵嘉远先是愣了愣,随后郑重点头:“好,我会的。”
银白色的月光下,他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缓慢地靠近他爸爸。
终于,在离爸爸不到半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手。
就在他的手差最后几毫米就要触碰到他爸爸的头发时,面前的人突然转过身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想对我做什么?”
他吓得面如土色,不住摇头:“不不不!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是想要几根你的头发而已!”
“是吗?”面前之人的嘴角勾起,紧接着面部开始扭曲,同时头发开始疯长。
直到最后,那张脸上的五官全部消失,只剩下黑漆漆的长发——
“不是想要头发吗?那就都拿去吧!”
……
许映溪完全不记得过程是怎么样的,只知道两个人先是唇齿纠缠着交换彼此的津液,最后双双倒在了床上。
她和宋司曜在一起也才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做好这么快就更进一步的准备。
可有那么一刻许映溪觉得,假如宋司曜坚持,或许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他。
他的身体仿佛对她有着某种奇特的吸引力,那些意乱情迷的时刻,她早已经忘记了理智,只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只是,宋司曜最终还是没有越过最后的界限。
床上的花瓣全被弄散了,混乱地落在被单上。
她送他的围巾,在接吻的最开始就被他摘了下来,放在床头柜。
宋司曜的外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她不知什么时候胡乱地扯下,扔在房间的地毯上。
许映溪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脸颊刚刚降下来的温度再次回升。
这场景,实在是太……
宋司曜本人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男人低垂着双眸,胸膛起伏,胸口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红色的痕迹,应该……是她做的好事。
见他半天不说话,许映溪清了清嗓子,略有些担忧地打破沉默:“宋司曜……”
宋司曜抬眸,居然还有心情逗她:“怎么了,担心我?”
许映溪瞪他,破罐子破摔地回:“是啊,担心你!我们这才在一起多久,我担心以后你强行忍着的次数太多,身体出问题。”
宋司曜闷闷地笑了。
“听你这么说。”他说,“我忽然也觉得,时间好像有些太漫长了。”
“你现在才大四,等你读完研究生毕业……还有三年多。”
话题跳跃得太快,许映溪恍惚了几秒,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提起她毕业的事。
“宋司曜,你想得也太远了。”她说,“新员工的试用期起码要一个月,你当我男朋友连试用期都还没过,怎么就想到毕业结婚了?”
宋司曜笑了笑,没回答,只是握住她的手。
许映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裹在男人掌心的手。
她还年轻,结婚当然不是她现在就会考虑的事情。
选择和宋司曜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喜欢他,想和他谈一场恋爱。
她不会因为那个还没有发生的“未来”,就认定他是自己的丈夫。
但此时此刻,许映溪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有了几分期待。
或许……
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会看着他的眼睛,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第 62 章 062
情人节的这天晚上,许行洛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来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时隔半年,许行洛再次听到了那个很奇怪,却又十分有辨识度的声音。
“恭喜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许行洛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个奇特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你父母之间的感情彻底发生了转变,未来的一切已经变化,而你也即将离开这个时空。”
“你还有最后一天的时间可以和他们告别。”
“祝你好运。”.
北城一栋别墅的卧室里,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洒在少年长长的睫毛上。
许行洛揉着眼睛醒来,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地去回想梦里的内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努力了一会儿无果后,许行洛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就代表不重要,不想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少年抬起头,看到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了数字一,还往右偏了一点点。
他居然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多?
怪不得觉得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许行洛揉了揉太阳穴,抓起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微信。
11:43
大美女妈妈:【我和你爸已经上飞机了,预计下午两点落地。】
大美女妈妈:【[图片]】
大美女妈妈:【在机场给你买了礼物,你妈对你好吧!】
大美女妈妈:【你爸就不记得给你买礼物,还要我提醒才想起来!】
11:47
大美女妈妈:【怎么不回信息,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11:50
大美女妈妈:【居然真的没醒,挺能睡啊小伙子!】
大美女妈妈:【飞机马上起飞,我先关机了,到时候见!】
……
当着旁边那么多客人被丢下,他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
于是在追过去被甩开后,他决定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没有再追第二次。
后来他发了无数条消息都石沉大海,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才意识到许映溪是认真的。
如今齐望洲只觉得追悔莫及。
早知道许映溪这么决绝,那天他一定会死死拉着她不放手,不停地道歉直到她原谅。
幸好,他还有机会。
今天下午的外勤他和许映溪一组,到时候两人单独相处,他总算有机会将自己的后悔和自责当面讲给她听。
想到这,齐望洲点开手机里保存的表格。
他和许映溪是D组,今天下午出发,目的地是A大第三附属医院。
不过表格里只写了分组和要求到达的时间,具体几点出发,坐什么交通工具去由各组成员自行决定。
齐望洲点开和许映溪的聊天页面。
最近的一条聊天记录,是他问她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分享会结束后见一面。
她没回。
不,不是。
许映溪看的是他旁边的人,宋司曜。
宋司曜也在看她。
如果是许映溪和别的男人这样对视,齐望洲一定会第一时间暴跳如雷,去质问那个男人。
可如今这个男人是宋司曜,齐望洲的第一反应是困惑。
这两人不是早就认识吗?
至于像这样,好像从来没见过对方似的互相盯着看吗?
“宋司曜。”齐望洲沉声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宋司曜的眉梢轻抬了下,声音没什么波澜:“你说。”
齐望洲无意识地抿了下唇。第二天是星期五。
许映溪起床后心情不太好,因为今早要开大组会。
实验室有一大一小两个组会,小组会一周一次,只有张教授的学生参加。
大组会是整个实验室里所有的导师和学生一起开,总共六十几号人参加,时间不固定,一般是一个月左右一次。
今天早上八点半,是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次大组会。
大组会齐望洲也会参加。
既要一大早开组会,又必定会见到不想见到的人,简直是祸不单行。
要是被齐望洲缠上,被迫和他坐在一起,就更是雪上加霜。
许映溪决定做一些小小的准备。
大组会在多媒体会议室开,没有固定的座位。
按照惯例,博士生以及研二和研三的师兄师姐会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方便向导师汇报进度。
许映溪作为“研零”的学妹,平常都是卡点去,随便找个靠后的座位坐。
今天她比平常早起了二十分钟,洗漱之后八点十分就到了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的门没锁,里面就只有一个人,坐在第一排。
许映溪站在门口,敲了下开着的会议室门。
宋司曜抬眸,看到的是穿着浅蓝色衬衫,双手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门口的女孩。
见他看过来,许映溪微微一笑:“宋师兄,我可以进来吗?”
乖巧得像是个性格内敛害羞,上课迟到后不敢进教室的女高中生。
只是很显然,许映溪既不乖巧,也和内敛害羞不沾边。
对上宋司曜沉静的目光,他有一瞬间的动摇。
但很快,这一丝动摇消失了。
和许映溪有关的事情,他绝不会让步。
齐望洲:“宋司曜,我不知道最近你是怎么回事,好像故意和我对着干一样。是不是我女朋友和你说了什么?她让你帮忙当她的挡箭牌,好避开我?”
宋司曜:“没有。”他对这段对话毫无印象。
齐望洲用力回想,才终于回忆起那么一点点。
他记得那天上午,自己应该先是给许映溪打电话要求见面被拒绝,让宋司曜帮自己约许映溪去实验室也被回绝。
接连碰壁搞得齐望洲心情很不好,他喊了几个兄弟出去吃饭,樊萍的信息应该就是那时候发来的。
他当时心里烦得不行,估计是随便扫了眼信息后以为樊萍说的是之前那个项目,就直接回了。
这下好了,聊天记录摆在这,去找张教授告状也不可能了。
张教授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是会多关照他些,但也不可能为他破坏这么明显的规则。
齐望洲骂了句脏话。其实对于大学生来说,大多数时候都是打车比自己开车更方便。
但齐望洲的家庭条件好,一回国父母就给他买了辆三十万的车,说是让他在学校里不要太招摇,等工作之后给他换辆更好的。
这辆车让齐望洲在一众同学面前很有面子,所以不论是和同学出门,还是以前和许映溪约会的时候,齐望洲都是能开车就尽量开车。
这次说要去宿舍门口接许映溪,齐望洲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昨天分享会结束后,不少人看到他没和许映溪坐在一起,暗戳戳来打听两人是不是分手了。
齐望洲对外还是一样的说法:吵架而已,没分。
只是他能感觉到,来打听的人明显有些不信了,有人甚至和他说:“兄弟,别是你这边单方面没分吧,我怎么听校花的室友那边说你们已经分了呢?”
齐望洲嘴上回着“别听她们扯淡”,心里却难免焦虑。
想追许映溪的男人不少,然而大多数男的碍于面子和名声,还是不会明目张胆地挖墙脚。
如果等他们分手的事情彻底传开,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些人肯定会坐不住,到时候他想追回许映溪就更难了。
齐望洲想借这次开车去接许映溪的机会,让大家看到:他和许映溪好好的,没分。
等了半天,没能等到许映溪的回复。
齐望洲心里觉得不应该,许映溪是“好学生”,就算再生他的气也不会拿导师布置的任务开玩笑。
想了想,他又发过去一条。
他早该想到的!
以许映溪的性格,怎么可能在分手后还乖乖和他同一组出外勤!
可就算她主动找人换,实验室里大家都知道他和许映溪是一对,哪个男的这么没眼色,被换到和许映溪一组也不吭声?
齐望洲暴躁地再次点开那版新的表格,找许映溪的名字。
从第一排看到最后,最终看到和“许映溪”并排的那个名字后,齐望洲愣住了。
宋司曜:“许映溪要换组,是我亲口答应的。她坐在我旁边,也是我愿意的。”
齐望洲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脱口而出:“你愿意?”
愿意什么?
溪溪是他的女朋友,宋司曜他凭什么“愿意”?
他太过惊讶,一时间忘了继续质问。
沉默之中,对面再次开口。
“另外。”宋司曜说,“你和许映溪已经分手了,她是你的前女友,不是女朋友。”
齐望洲的眼神更加震惊。
“什么意思?”他难以置信道,“你想追求许映溪?”
宋司曜没有立刻回答。
片刻,他才道:“只是纠正你的用词。”
郑蕾的性格严谨认真,课堂笔记永远是四个人中最工整和详细的,绩点也是四个人里最高的。
虽然官方会发布录像,但有郑蕾的笔记当然更好。
郑蕾:“小事,一会儿整理完我放你桌上。”
许映溪从包里拿出一件T恤递给刘雪怡,是之前她向刘雪怡借的文化衫,许行洛洗好后今天拿了过来。
已经是晚上十点钟,聊了会儿天后,几个室友陆续去洗漱。
许映溪去洗了个澡,回来后就爬上了床。
明天上午有课,不能睡得太晚。
抱着被子,许映溪放空大脑准备入睡。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脸。
宋司曜的脸。
许映溪一个激灵,一句咒骂险些脱口而出。
早知道她就不这么急着问许行洛他爸爸是谁了!
真是造孽。
许映溪在心中默念着“恶灵退散”,进入梦乡。
听到脚步声,她转身看向少年:“你没在玩游戏啊,那之前怎么不回信息?”
许行洛的脑子还乱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妈妈。
许映溪眯了眯眼睛:“怎么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对劲?我和你爸才出门了两天半,你不会就把自己折腾生病了吧?”
许行洛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生病!”
许映溪扭头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宋司曜立刻读懂了妻子的意思,帮她把身上的羊毛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许映溪走过去,一只手摸上少年的额头。
感受了两秒后,她收回手:“也没发烧啊。”
许行洛:“妈,我真的没生病!”
许映溪:“那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呢?”
“我……”许行洛迟疑着,回头看了一眼。
许映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客厅的沙发。
“你在翻相册?”她一边问一边走过去,随后目光停留在地上,“看就看吧,怎么把照片弄掉了也不捡?”
许映溪俯下身,把地上的照片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后动作顿住。
见状,许行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宋司曜也走了过来,温声问:“怎么了?”
许映溪把照片递给他。
宋司曜接过照片,目光微凝:“我以为这张照片是被弄丢了。”
许映溪:“是啊,我也以为肯定已经丢了,毕竟当初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它又出现了。”
听着爸爸妈妈的对话,许行洛的心脏开始怦怦地跳个不停。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妈,爸……”许行洛问,“难道……你们一直都记得?”
许映溪抬眸看了少年几秒,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指什么?是这张照片,还是你穿越的事情?”
许行洛的大脑还处于混乱的状态,听到后怔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妈,爸,我……”
有太多的话想说,也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肩膀一沉,是爸爸微笑着拍了拍他。
“没关系。”宋司曜的嗓音温和而沉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话,就等想好了再慢慢说。”
许映溪赞同:“嗯,你爸爸说得对,不着急。”
说着她看向身旁的男人,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一家人已经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以后还会共同度过更加漫长的岁月。
所以,时间还长着呢。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