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熠的圣旨定了三件事, 宗聿和陆无名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宗咏却是没有一点风声,等大家知道, 事情已成定局。
前朝因为这件事吵起来, 都在诧异为什么会定宗咏。就算要联姻,也该是宗微去,
宗熠没有过多解释, 他知道江瑾年为什么选宗咏, 他和曲落尘的感情是其一,其二便是他的母族始终是个隐患。
宗咏不想被他们束缚, 离开是个不错的选择。
联姻之事大局已定, 前朝的争论改变不了什么, 宗咏谢恩后, 见过一次宗聿和江瑾年,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准备离开要带的东西。
对于那个不曾见过的大祭司, 他从头到尾没有问过半句,好似对方是老是少,是丑是美都和他没关系。
宗微自知坑了自己的哥哥, 开库房给他选了很多东西, 私底下还找宗聿问过, 确定宗咏过去不会被欺负后,她才稍稍放心。
江瑾年和曲无觞搬去夏瑜为他们准备的院子, 这里离将军府近, 没事曲无觞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串门,顺便看一看陆无名的记忆恢复的怎么样。
陆无名不太记得他, 对于皇上的赐婚感到诧异,但一番接触下来, 他很快接受了和曲无觞成亲,他们还有孩子的事。
江瑾年笑曲无觞之前是白担心,曲无觞苦笑。当一段感情里有太多的患得患失,安稳就会变成一种奢侈。
宗聿忙完军营的事还没歇两天,又被宗熠安排了京都城内的安防。
宗熠像是铁了心要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就算得了空闲,也只能陪江瑾年说说话,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宗聿不理解,但不妨碍他每天去找江瑾年装可怜。
什么上朝不顺心,出门被门绊了一下,只要能得到江瑾年的温柔安抚,那些理由是五花八门,不见重样。
江瑾年看穿不拆穿,每次都是顺着他的心意。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伴随着爆竹声响,除夕的脚步来临,年尾的最后一天,宫中设宴,江瑾年和曲无觞也在受邀之列。
宁王府和将军府送来新的衣裳,唐玉竹被打扮成一个年画娃娃,圆嘟嘟的小脸带着一抹红晕。
惊鸿冒了点个子,新衣服穿在身上气宇轩昂。
他们这次依旧是以使臣的身份进宫,不同的是他们如今多了一层关系,宗熠的圣旨给感情一个保障,这一次没有不长眼的凑到跟前找不痛快。
宗聿一早就在搞安防,新春佳节,任务繁重,他全部安排好已是下午,这个时候的江瑾年等人已经进宫。
负责宫宴的皇后把他们的位置安排在一起,等宗聿来时,到江瑾年面前搭讪的官员识趣地退开。
“瞧瞧,本王是什么洪水猛兽?一个个的避着我,是生怕我生吞活剥了他们吗?”
宗聿瞅准时机,对着江瑾年大倒苦水,仿佛受了天大的迫害。
江瑾年瞧着他这夸张的样子,都要为那些识趣的官员喊声冤枉:“那我把他们喊回来。”
宗聿神色一僵:“喊他们回来作甚?”
他在江瑾年身边坐下,环顾大殿,发现唐玉竹不知何时跑到宗微跟前去了。
宗微女大十八变,出落的亭亭玉立,但性格依旧天真浪漫,她塞给唐玉竹一手果子,试图把他留下来。
趁着儿子不在,宗聿在桌子底下拉着江瑾年的手占便宜,不忘提醒他道:“我们说好的,今晚要一起守岁。”
“我没忘,我已经和曲无觞打过招呼了,他今晚应该也不回去。”
答应过的事,江瑾年一直都记得,没有忘记。之前的失信不过是形势所迫,故意忘记罢了。
得到江瑾年肯定的回答,宗聿顿觉飘飘然,笑意涌上眉眼。
今日的晚宴格外的和谐,大家吃吃喝喝,欣赏歌舞,宴席快要散时,还欣赏了一场烟花秀。
绚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五彩的光晕照亮夜空。
宗聿抱着孩子和江瑾年站在一起,惊鸿被顾婉清拉着,陆无名试探性地去拉曲无觞的手。纪凌和卫淮今夜没有休假,他此刻在执勤,宗樾似有所感,朝他看过去,二人四目相对。
这是一个难得的团圆夜,有情人终成眷属。
宗熠站在高台上,皇后陪在他身侧,他们的孩子拉着他们的手仰头看着天上的烟火,宗熠看了一会儿,低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
人世岁月匆匆,一转眼他继位已经十六年,当初还需要他多加照拂的弟弟妹妹都已长大成人。
十六年风风雨雨,没有兄弟阋墙,也没有权利倾轧,他们各自有了喜欢的人,成家立业,每年的除夕还能凑在一起举杯共饮。
宗熠心头微热,这些年,大家小家他都守的很好。
“父皇,你看,月亮出来了。”
苍穹之上,云层堆叠,藏在云后的月亮露出一点踪迹。
小皇子瞧见了,挽着母后的手,兴奋地指给宗熠看。
宗熠的思绪被拉过去,看向那抹月色,清冷的月辉洒向人间,希望来年是个圆圆满满的幸福年。
众人从宫里出来夜色已深,唐玉竹上马车前还和宗聿说说笑笑,知道要去宁王府嚷嚷着要玩宗聿给他准备的玩具,结果上了马车,在马车的摇晃中,不到一会儿就倒在宗聿怀里睡着了。
宗聿抱着他,忍俊不禁。
“我给他准备了小床,会让人守着他,今晚让他一个人睡好不好?”
宗聿压低声音看向江瑾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太明显,他又补充道:“说好了一起守岁,要是太晚了,会吵到他。”
江瑾年心照不宣,道:“好,都依你。”
唐玉竹睡着了以后很乖,江瑾年并不担心他半夜惊醒。
宗聿头一次这样细致地照顾他,把他放在床上时动作很是轻柔,要是不小心重了,都会看一下唐玉竹的脸色,怕他被惊醒。
江瑾年没有上前搭把手,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宗聿很宠唐玉竹,对于这个刚见面就会跑会跳会喊他怪叔叔的小孩,他没有厌恶,有的是对这五年亏欠的遗憾,他一直想补偿唐玉竹,所以哪怕唐玉竹还没搬回来,府里已经准备好他所需要的一切。
小到玩具,大到衣食住行,不管用得上还是用不上,宗聿一股脑地堆在他面前,任由他慢慢挑选。
宗聿给孩子盖好被子,轻蹭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后拉着江瑾年走出去。
除夕守岁,府内灯火通明,敛芳带着一干仆人和留府的官员聚在前院,迎接新年的到来。
往年宗聿若是在府上,从宫里回来后,也会去和他们喝一杯,感受过年的节日氛围。
今年不同往日,宗聿有江瑾年陪在左右,无心顾及他人。他早给敛芳交代,让人不要过来打搅。
比起前院的喧嚣,后院有些安静,但他们此刻的安静并不冷清,两颗火热的心在夜色里不断贴近,直到那股欢喜快要溢出胸膛,让人酡红了脸颊,禁不住心猿意马。
宗聿本来备了酒,想到曲无觞的叮嘱,就撤了下去。
“我们刚成亲时,你装病不能饮酒,后来被曲落尘拆穿,我才知道你海量。没想到如今,你是真的不能饮酒了。”
明明已经没有酒了,宗聿还是有些飘飘然的醉意。他在椅子上半躺半坐,怀里搂着江瑾年,两个人贴在一起,烛光把他们依偎的身影投在花窗上。
江瑾年和他面对面,道:“只是暂时的,你瞧我的身体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江瑾年面色红润,眼睛乌黑发亮,重逢时有些消瘦的脸,因为这些天的修养,多了点肉感。
他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曲无觞也在尽力给他调养。
宗聿抬手揉捏他的耳垂,指腹摩挲着他耳侧的那抹红晕,道:“以后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一辈子还很长,你舍得丢下我和儿子吗?”
江瑾年当然舍不得,他要是真这般心狠,又怎么会来找宗聿?
从云川到这里,跨过千山万水的久别重逢,他曾忐忑不安,犹豫不决,不知道是物是人非,还是情海依旧。
所幸他念着的人,也念着他。
江瑾年跨坐在宗聿身上,手臂渐渐搭上他的脖子,身体缓缓前倾,直至贴上他的胸膛,手指压住他的唇,温声笑道:“一辈子的长不耽误春宵的短,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宗聿呼吸一紧,手已经搂上江瑾年的腰,欲\望在黑夜中生根发芽,他没有想象中的急躁,反而是春风化雨。
绵绵情意催生出激\情,他们亲吻,拥抱,在这张熟悉的椅子上,他们和过去那些隐秘的夜一样,水\乳\交融,做尽世间极乐事。
是酣畅淋漓,是密不可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江瑾年起伏的肩头露出一抹白,被垂落的长发衬的如同夜色里的雪,沾着湿润的汗水,仿佛上等的东珠。
衣襟垂在臂弯上,许是碍事,很快被一只手剥去。
这一夜的喧嚣久久未停。
爆竹声里辞旧迎新,愿岁岁与君长相守,赴年华,共白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