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狼末的异样


    臭气熏天的狼越恨不得当场去世, 想当初他连闻到榴莲都认为汪白在吃屎,可想而知他现在是什么感觉。


    那种滋味大概像是掉进了化粪池,泥泞不堪的灰绿色粘稠液体将他全身牢牢包裹, 他的毛发都被粘成了一绺一绺的,越是奋力挣扎,就越往下沉。


    化粪池的污水漫过了他的口鼻, 漫过了他的眼睛。


    幸好狼越不知道何为化粪池, 否则他的感觉还会更有画面感。


    他只知道浓郁的臭味熏得他眼睛发酸,无论他如何奔跑,那致命的味道始终紧追不舍,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无计可施的他只能高呼救命,指望狼末和小狗能救救他。


    狼末冷眼旁观, 甚至带着汪白默默远离,那味道实在是太臭了, 他只要稍稍靠近狼越, 都会被熏得头晕眼花。


    而且也该让狼越尝尝苦头,这就是不听命令的代价。


    对于狼末的见死不救, 狼越已经麻木了,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汪白,希望小狗能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帮帮他。


    汪白到底还是心软,提醒狼越:“水。”


    狼越立即反应过来,他得赶紧找到水源, 才能洗掉这一身的臭味。


    但问题来了,他的嗅觉已经完全被臭气占领,暂时丧失了寻路的能力。


    到最后, 还得求狼末救他。


    狼末端着架子, 欣赏够了狼越的狼狈模样, 这才老神在在地问他:“还敢擅自行动吗?”


    “不敢了不敢了!”狼越跑累了,不得不蹲坐下来,两只狼爪捂住鼻子道。


    狼末沉声道:“以后小狗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得违抗。”


    狼越撇撇嘴,他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了,未来就会是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叫他翻不了身。


    可是他不得不答应,他一刻都忍受不了了,自暴自弃道:“我听他的就是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狼末总算大发慈悲地放过了狼越,带领着他往河流的方向进发。


    大兴安岭幅员辽阔,黑龙江和嫩江都流经大兴安岭,在大兴安岭内部分出了许多支流。


    黑龙江支流为额木尔河、盘古河和呼玛河;嫩江支流为南瓮河、那都里河、嫩江源头和甘河。


    遗憾的是,这些支流并没有什么太显著的区别,汪白很难判断出他们所处的河流究竟是其中哪一条。


    这并不影响他下水摸鱼。


    初秋,大兴安岭白天的气温平均在二十度左右,比起寒冷的极地,这里可谓是秋高气爽,温暖如春。


    微微沁凉的河水洗涤着他的身体,蓬松的毛发遇水散开,仿若大厨的鬼斧神工雕刻而成的豆腐开花,美不胜收。


    汪白尽情舒展身体,随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条试图从他身旁游过的鱼,呦,运气不错,还是条狗鱼。


    狗鱼学名叫黑斑狗鱼,这种鱼虽然叫狗鱼,但它和狗可不是什么亲戚,它的嘴巴扁平,很像鸭子的嘴巴,所以也叫作鸭鱼。


    被他抓住以后,狗鱼不停地扑腾,力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溅起的水花足足有一米高,可见其性情残暴。


    事实上,狗鱼不仅会袭击其他鱼类,还会袭击河水中的其他生物,比如青蛙、悬停在河面上的蜻蜓还有浮游的野鸭,只要体型比它小的动物,被它盯上就很难幸免。


    狗鱼食量惊人,据说一天可以吃掉和自己体重相当的食物,所以野外的狗鱼只要长成,体型都相当可观,寿命也比其他的鱼类要长很多。


    像他手里的这条,估摸得有个三四斤,算是狗鱼界的大家伙了。


    汪白没有给狗鱼挣脱的机会,锋利的狗爪子一划便将狗鱼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后用河水清洗一番,刺穿它的腹部冲狼末挥舞。


    狼哥,来吃鱼啦!新鲜的大狗鱼,不好吃不要钱!


    狼末怎会拒绝小狗的邀请,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水中,注意力却丝毫不在狗鱼上,只顾着给小狗舔舐沾湿的毛发。


    哎呀,舔毛做什么,在河里游泳哪有不湿的,等上了岸再舔也不迟。


    汪白拒绝了狼末的好意,将新鲜的狗鱼献宝似的凑到狼末面前:“吃吃。”


    狼末只好用牙齿撕咬一小块含在嘴里尝尝味道,剩下的推给了小狗,让他自己吃。


    不用这么客气,这里不是极地,用不着这么省着。


    汪白眼底含笑,一甩头撕扯掉一大块狗鱼的肉,喂给狼末品尝。


    狼末和狼越之前都剪了指甲,现在还没完全长好,这才给了他投喂的空间。


    他张开嘴,状似无奈的接受了小狗的投喂,顺便用舌头将小狗吻部残留的鱼肉碎屑清扫干净。


    心里却暗暗窃喜。


    小狗鱼的味道固然很好,却比不上小狗的万分之一。


    投喂好了狼哥,汪白将剩下的一小部分狗鱼放进嘴里咀嚼。


    鱼肉细嫩紧实,鲜美甘甜,难怪吸引了不少垂钓爱好者趋之若鹜。


    狗鱼的肉质肥嫩鲜美,和它暴饮暴食的饮食习惯脱不了干系,甚至在繁衍期间,雌鱼都要将雄鱼当做食物吃掉。


    整个过程就像一场精心谋划的猎。杀,每当繁殖季节来临,雌鱼就会游入杂草丛生处,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要知道,在狗鱼界,雌鱼比雄鱼要凶猛得多。


    平日里,雄鱼是万万不敢贸然接近雌鱼,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雌鱼的养料。


    但是,有哪条雄鱼能拒绝一条静若处子的雌鱼呢,它们闻风而来,兴致勃勃,渴望着一展雄风。


    不曾想却陷入了雌鱼精心布置的甜蜜陷阱。


    雄鱼群小心翼翼地接近雌鱼,雌鱼表现出了不拒绝也不接受的态度,它将看不顺眼的歪瓜裂枣赶走,剩下的雄鱼成功进入了候选名单。


    而后,雌鱼飞快地向前游去,雄鱼们不但要追逐它,还要彼此为了交。配的权利争斗,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和雌鱼交尾。


    缠绵过后,雌鱼开始排卵,等排卵结束后,猎杀时刻便接踵而至。


    雌鱼会将离它最近的雄鱼们毫不留情地吃进肚子里,倘若吃不饱,便会用它排下的卵来顶数,在它的眼里,不论是春宵一刻的雄鱼,还是自己产下的卵,都只不过是能够提供能量的食物。


    称它为鱼界渣鱼也不为过。


    汪白并不排斥狗鱼的繁殖方式,在他看来,无论动物的繁殖方式如何,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都值得尊重。


    当然了,他吃的这头是雄性狗鱼,如果是雌性狗鱼的话,体型会稍大一些,力气和速度都会更强,他还未必能抓得住它。


    和这互相喂食的温馨场面相比,狼越那显然要凄惨得多。


    他一入水,周围的小鱼当场毙命,大一些的鱼或是离他较远的鱼,也都扭头就跑,生怕慢一秒就步了那些死鱼的后尘。


    狼越才不管这些,他在河水中摆动四肢,让臭味被冲刷得更彻底一些,至于河面浮起的那些白肚皮……和他有关系吗?


    祸害完一片区域后,他又游去旁边祸害另一片。


    不敢往狼末和小狗那游,否则八成会被狼末揍一顿。


    聪明如他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狼末抱着小狗惬意地洗澡,和他一起一边游泳,一边捕鱼。


    抽空看了一眼狼越,算他识相,知道避开这里,以免玷污这片河域。


    狼末的爪子虽然还未长成,但他有尖锐的獠牙,捕鱼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很快,河边就堆起了一座鱼搭成的小山。


    狼末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准备再找一只贝壳当做小山的尖尖,再把这座鱼山送给小狗。


    结果等他找到贝壳之后,鱼山竟然坍塌了大半!


    他顿时怒不可遏,从水里一跃而出,充满怒意的狼眸环顾四周,寻找着可能的偷鱼贼。


    岸上的动静吸引了汪白,他将自己抓到的几只鱼堆放到了坍塌的鱼山旁边,甩了甩身上的水,用眼神询问暴怒中的狼哥。


    狼末安抚地舔了舔小狗的眼睛:“别怕,我们的鱼被偷了,我一定会把偷鱼的家伙找出来。”


    他扬声询问不远处的狼越:“你看到是谁偷了鱼吗?”


    狼越如实回答:“没看到。”他只顾着清理身上的臭味了,哪有空去管什么鱼的。


    狼末冷哼一声,空气中的鱼腥味太重了,他很难从这些强烈的气味中辨别出偷鱼贼的味道。


    不想让小狗担心,他没有当场去寻找那个可恶的偷鱼贼,而是将自己捕捉的鱼和小狗分享。


    他的贝壳被他丢在一边,孤零零地躺在草地里。


    可惜了,差一点鱼山就完成了,他知道小狗喜欢好看的东西,鱼山一定能博得小狗的欢心。


    可恶的偷鱼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狼哥身上的怒气尤为明显,汪白蹭了蹭狼哥的脸颊,安慰他:“吃吃。”


    别生气了,有什么事是一头鮟鱇鱼解决不了的呢,如果有,那就两头。


    他也没想到,竟然能在河水中找到这种鱼,一般来说,鮟鱇鱼喜欢生活在深海,河水中的鮟鱇鱼体型和味道都会稍逊海鱼一筹。


    不过也足够美味就是了。


    鮟鱇鱼的长相格外丑陋,它们是底栖生物,通体发黄,体侧长着许多皮须,头顶长有一根附肢,在河水深处会散发出光芒,利用小鱼小虾的趋光性吸引它们,再将它们统统吃掉。


    它们也因此被称为灯笼鱼。


    别看鮟鱇鱼外表丑陋,味道却远胜绝大多数的海产品,他有幸吃过几次,那种味道直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


    他将鮟鱇鱼分给了狼末,自己只留下一小部分。


    一入口,那紧实如龙虾一般的肉质瞬间就吸引了他,哪怕他已经吃过许多美味珍馐,鮟鱇鱼的味道依旧能在他的美食榜上名列前茅。


    清甜的汁水顺着喉管滑进胃囊,鲜美的滋味久久留存于齿尖,难怪它能够与河豚其名。


    河豚现在他和狼末是没办法吃了,河豚的毒素他们处理不了,但鮟鱇鱼的美味却激起了他对河豚的渴望。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老师帮忙煮一顿河豚,让他品尝品尝这无上美味。


    狼末是第一次吃鮟鱇鱼,原本他对偷鱼贼深恶痛绝,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


    直到他吃到了小狗喂给他的鮟鱇鱼。


    俗话说得好,美食能够治愈心灵,狼末此刻就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内心的狂怒被美味的鮟鱇鱼肉所安抚,他蹭了蹭小狗的脖颈以示感谢。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会放过那只偷鱼贼。


    竟敢破坏他送给小狗的礼物,可恨至极!


    狼末心里憋着气,匆匆吃了些鱼,就想要去追寻偷鱼贼的踪迹。


    汪白虽然不知道狼哥怎么情绪不高,但既然狼哥有事要做,他当然不会拖他的后腿,他刚吃饱了鱼,正好在这里休息休息。


    乖巧的小狗让狼末心痒难耐,他将小狗好生舔舐了一番,直到小狗身上再没有一丝水渍才罢休。


    吻了吻小狗的脸颊,叮嘱狼越照顾好小狗便转身离开,他的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汪白的视线里。


    狼越总算泡舒服了,其实他很想再泡一泡的,但是狼末让他照顾小狗,他不敢不听。


    他趴在了小狗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恶心死了。


    汪白同情地看了一眼嗅闻自己的狼越,他能理解狼越此刻的心理,就像是人不小心踩了狗屎,无论怎么刷洗鞋子,总会感觉鞋底没洗干净。


    无论洗多少次,还是会记得它曾经的臭不可闻。


    温柔的小狗将狼末给他捕猎的鱼叼给了狼越,美食可以治愈一切:“吃吃。”


    狼越一愣,看着小狗叼着鱼的模样,向来没心没肺的他竟觉得面皮发烫,羞愧难当。


    他从未信任过小狗,也没有将他真正当做同伴。


    小狗却愿意将食物分给他,不嫌弃他满身的肮脏。


    狼越缓缓接过小狗嘴里的鱼肉,眼底多了一丝感激。


    咀嚼鱼肉的同时,发誓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


    动物的忠诚往往来得那么简单,比起复杂的人类,他们的世界里单调,也单纯得多。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等价交换,动物眼中的等价交换。


    汪白笑了笑,找了一块松软的地面趴下,等着狼哥回来。


    此时,狼末正在丛林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他确定偷鱼贼没有下水,因为当时在河水中的时候,他没有听到任何一丝水花溅起的声音。


    而且,从草地上的湿脚印来看,偷鱼贼显然是往丛林的方向逃跑了,可惜越往密林中去,灌木丛就越密集,将偷鱼贼的脚印掩盖掉了。


    狼末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的耳朵微微颤抖,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忽然,他转过身,半长的指甲将一只试图袭击他的蛇钉在树干上。


    那蛇扭动身躯拼命挣扎,奈何狼末牢牢禁锢着它,起初狼末还会观察它扭动的姿态,见它没有什么新的招数便厌烦了,另一只爪子一齐上阵,生生将蛇撕扯成两半。


    断掉的蛇在地上扭两下就不动了。


    狼末越过蛇的尸体继续寻找,一丝淡淡的鱼腥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里已经算是远离河水,鱼不可能上了岸还能跑这么远,他猜测一定是那只偷鱼贼在吃鱼时散发出的鱼腥味。


    狼眸透出几分嗜血的杀意,狼末一路狂奔,循着味道飘来的方向疾驰而去,不多时便发现了偷鱼贼的身影。


    有点眼熟,很像当初他送给小狗的那只海獭。


    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比那只瘦小许多。


    本打算咬死偷鱼贼的狼末临时改了主意,他记得小狗很喜欢海獭,还将海獭放生了,或许他将这只偷鱼贼带回去,小狗会更加开心。


    于是在水獭还没看清敌狼的情况下,自己就腾空了。


    它呆呆地看着自己掉下去的小鱼,小爪子一张一合,仿佛还在怀念鱼儿的手感和滋味。


    如果它会说话,一定早就开骂了。


    也幸好小水獭不会说话,否则狼末必然嫌它太烦,忍不到送给汪白就把它吃了。


    被叼住后颈皮的水獭不声不响,连动都不敢动。


    即便长相呆萌,但它却聪明的很,身后那难以忽视的强大野兽的气场,让它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遭遇的危险。


    它知道逃是逃不掉了,垂头丧气地任由狼末摆布。


    狼末一路将水獭邀功似的叼到了汪白面前。


    汪白眨了眨眼睛,和眼前的小豆眼大眼瞪小眼,狼哥这是做什么,要把水獭送给他吃吗?


    他当然不会将它认成海獭,水獭和海獭的差别还是挺大的,水獭的脸颜色比较深,白中带有浅灰,而海獭更加白净。而且这只水獭已经成年了,却还跟个海獭幼崽差不多大,太瘦了,这不可能是海獭。


    水獭圆头圆脑的,天生就带有一种萌感,不过汪白也不是不能吃它,毕竟他连更可爱的兔兔都吃过,更何况一只水獭。


    只是他刚吃了很多鱼,现在肚子饱饱的,不想再吃了。


    拿来玩玩却是正好。


    汪白伸出爪子,捏了捏水獭的肚皮,水獭立刻躺下,摆出一副任由他搓扁揉圆的模样。


    小东西,还挺惜命。


    汪白撸了水獭一会儿,不得不说,水獭的手感是真好,肚皮肉乎乎的,拿来当枕头应该会很舒服。


    不过,既然玩了它,再吃它就有些过分了,他打算放了它,不知道狼哥愿不愿意。


    当然啦,这里做主的还是狼哥,如果狼哥执意要吃掉这只可怜的小水獭,他肯定不会阻拦,甚至还会顺便咬一块肉尝尝。


    谁叫他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干饭机器。


    见小狗向他看来,狼末连忙低头,好让汪白能轻松舔到他。


    然而小狗并没有舔他,这让狼末颇感遗憾。


    既然小狗不想玩水獭了,那这只水獭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将水獭叼起来晃悠两下,随后丢进了河里。


    他还记得上次小狗放生海獭的事情,便潜意识地认为,小狗喜欢这种动物,不喜欢吃它们。


    下次再敢偷他的鱼,他定要扒了它的皮。


    没有了水獭当玩具,汪白又困了。


    狼末也蹲坐在了他的身旁,情绪趋于平稳,也跟着昏昏欲睡。


    洗过澡吹过风,汪白的毛发又变得格外蓬松,整只狗比之前看上去又胖了一圈。


    狼末似乎很喜欢汪白的毛毛,趴上去就不想起来,甚至连狼尾巴都盖住了汪白的尾巴。


    很重好不好!


    汪白气鼓鼓地拿头撞狼末,然而对狼末而言,小狗这两下子无异于挠痒,但他好歹还知道尊重小狗的意愿,依依不舍地从小狗身上下来。


    轻松了许多的萨摩耶,总算能喘口气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狼末,担心自己刚刚把狼哥撞疼了,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检查一下狼哥的胸口,他刚才好像挺用力的。


    要是没有大碍,狼哥会不会以为他猥亵?


    毕竟要看胸口有没有伤,需要将胸口处的毛发拨开细细检查,或者用舌尖缓缓舔舐,感受毛发下的肌肤是否有伤口。


    嗐,想那么多做什么,只是检查个伤罢了,只有人类的思想才会如此复杂!


    汪白唾弃自己的胡思乱想,又后悔他刚刚撞狼末的时候太过用力,希望狼哥不要生气。


    狼末当然不会生小狗的气,在小狗示意他翻身的时候立刻照办,就连尾巴都在左右摇晃。


    感觉到小狗在舔舐他的胸膛,他的眼睛都直了,尾巴摇晃的速度明显减慢,而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加快流动。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小狗的脸颊,一屿*汐#‘独-[家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直往下腹钻。


    北极狼的异样,正在专心检查伤势的汪白丝毫没有发现。


    经过他的一番检查,他认为狼末的胸口没有伤,而且肌肉紧实,极具爆发力。


    这让他颇感挫败,毕竟他确实感觉自己用了挺大的力气,没想到人家狼哥一点感觉都没有。


    结束检查的汪白以为可以入睡了,不料狼末却突然翻身压倒了他。


    庞大的身躯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挣扎两下就放弃了,力量上的悬殊让他根本无法挣脱狼末的钳制。


    他只能用困惑的语气:“狼末?”


    狼末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的小狗,他体内的野性被悄然唤醒,迫切地想要对小狗做些什么。


    他重复着小狗对他做的那些动作,在小狗的胸膛来回舔舐,粗粝的舌头扫过狗狗敏感的胸口,激得汪白发出了“呜呜”的颤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动物们的友好交流,不带任何颜色,真的,看我真诚的眼睛0 .0


    关于北极狼的发情期,其实动物们的发情期跟它们的生存环境息息相关,当它们的生存条件变好或者变差,发情期会随之变化,剩下的留到下一章正文里说,嘿嘿。


    第62章 蓝莓味的吻


    灼热的气息喷涂在狗狗的胸膛上, 汪白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茫然地看向身上的狼末,就, 就算狼哥对他很亲近,但这未免也太热情了。


    热情到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别闹了别闹了,他还想睡个午觉呢。


    这么闹哪还能睡得着?


    狼末察觉到了小狗的抗拒, 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恋恋不舍地从小狗的身上下来,趴在小狗的身边,遮住了有所变化的下半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下意识地不想让小狗看见,怕吓着他。


    只能紧紧地贴着小狗的皮毛, 以缓解自己的渴望。


    目光始终落在小狗身上,不愿一时一刻地离开。


    汪白始终没能察觉到狼末的异常, 只当狼哥和他闹着玩, 他蹭蹭狼末的脸颊,该睡觉了, 午安,狼哥。


    狼末苦恼地将脑袋搁在小腿上,这一觉怕是睡不着了。


    也许是因为小河边的秋风太过撩狗,又或者是河边的空气着实清爽,汪白一觉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傍晚时分。


    天边的火烧云烧尽了夕阳的余晖, 留下大片大片耀眼的橘色,河水潺潺流动,粼粼波光在水面上跳跃, 若是伸爪去抓, 说不定会抓住几只发光的小精灵。


    汪白来到河边, 低头喝了点水,默默回忆着从栖息地到这里的路线。


    水源是生命的起点,只要记得河流的位置,他们就不至于饿死。


    他悠闲地哼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现在的生活和之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一直在大兴安岭生活下去,不必再回到极地,去过那艰苦的生活。


    只是狼末和狼越肯定不愿意。


    再美好的地方也比不上自己的家园,极地才是北极狼的归宿。


    萨摩耶叹了口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能得到片刻的愉悦就已经值得庆贺了,他不应该奢望更多。


    狼末来到汪白身边,他喜欢听小狗唱歌,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狗又不唱了,就连心情都似乎低落不少。


    他俯身将耳朵贴在小狗的腹部,想听听小狗是不是饿了。


    肚子上突然冒出来一颗狼脑袋,让汪白吓了一跳,等他看清后不解发声:“狼末?”


    狼末转头,发现这样不太方便和小狗交流,只好遗憾地将脑袋抽回去,坐直身体:“饿了?我去给你找吃的。”


    汪白摇摇头,中午那餐吃得很饱,他现在不是很饿,也不太想动,犯懒。


    就这样互相依偎着欣赏大兴安岭的落日,似乎也很不错。


    话说回来,这里的落日和极地的落日有很大的区别,不知道狼哥喜欢哪个。


    他想问,准备涂鸦的爪子欲画又止,万一狼哥说更喜欢极地的落日怎么办,他这不是纯纯挑起人家的思乡之情吗?


    嘶,还好没画。


    汪白庆幸于自己的高情商,他舔了舔狼末的脸颊,虽然狼哥大概无法理解他此刻的内心所想,但他想告诉狼哥的是,无论是大兴安岭的日落,还是极地的日落,他都会陪着狼哥一起欣赏。


    晚餐依旧是鱼虾和贝壳,离小河这么近,当然要就近取材了。


    不过这些海鲜不能多吃,鱼虾中的寄生虫较多,没有经过高温处理天天吃的话,很容易遭受寄生虫感染。


    哎呀,差点忘了,他们还要给小狐狸准备吃的!


    他们可真是不合格的家长,出来旅游不带小狐狸也就罢了,还忘了给小狐狸准备食物!


    汪白赶紧环顾四周,看看有什么能带回去的没有。


    营地里虽然有野猪肉当做存粮,但是小狐狸未必敢吃狼哥的存粮,她可能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敢触怒狼末,很有作为拖油瓶的自觉。


    怪他,只顾着睡觉了,忘了小狐狸还留守在营地,苦苦地等待他们回去。


    狼末安抚地舔舐着焦急的汪白,这座森林太过富饶,捕猎对于北极狼而言简直手到擒来。


    他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朝着它飞奔而去。


    而后羽毛散落,狼末叼着一只雉鸡凯旋,整个捕猎的过程不超过十秒钟,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将这头野鸡抓到了手。


    借着落日的余晖,汪白看清了狼末的猎物。


    那是一只环颈雉鸡,脖子上有一条白色颈环,像是戴上了一条项链,因此得名。


    环颈雉鸡的羽毛色泽艳丽,满身点缀着黑色斑点,羽毛的底色斑斓,因此也被称为七彩鸡。


    尽管它也是大兴安岭的鸡,但它和黑嘴松鸡却没有丝毫可比性,环颈雉鸡并不是国家保护动物,所以他们有口福了。


    汪白吸溜一下口水,环颈雉鸡虽然颜值很高,长得花里胡哨的,但它归根结底也是一只鸡,只要是鸡味道就不会差。


    馋归馋,这只野鸡是给小狐狸准备的食物,他就算要吃,也得等小狐狸吃完了再说。


    回到营地后,汪白还特别做贼心虚地眺望不远处的黑嘴松鸡一家子。


    远远的,可以听到黑嘴松鸡的歌声,几乎每一只雄性黑嘴松鸡都会唱歌,而且每到繁殖季,它们在跳舞之前,都会先来一场演唱大赛。


    只不过它们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怎么好听,像极了木棍敲击的声音,因此也被当地人叫做“梆梆鸡”。


    黑嘴松鸡和环颈雉鸡同属于鸡形目,彼此勉强能算得上远方亲戚,隔着几百米吃人家的远方亲戚,多少有点不道德。


    他还想和黑嘴松鸡们成为好邻居呢。


    所以咱得避着点吃。


    狐狸最爱吃的就是鸡,哪怕是北极狐也一样。


    只是先前在极地的时候没有野鸡,为了适应环境,北极狐便退而求次,改吃其他的动物。


    但它们的基因里,一定还留存着对野鸡的执念。


    否则小狐狸不可能吃得这么欢,肚子都鼓起来了还在吃!


    汪白怕她吃得太多不消化,看看她肚皮都快撑破了,不得不狠心将剩下的环颈雉鸡都吃了,嗝,好饱!


    鸡肉不愧是最受欢迎的肉类之一,味道比起下午吃的鱼肉丝毫不差,甚至因为野鸡的运动量大,肉质紧实,味道比他记忆中的鸡肉还要好。


    汪白将鸡腿分给了狼末,看着狼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顿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给得少了。


    应该把另外一个鸡腿也留给狼哥的,失策。


    吃剩下的鸡骨头,汪白没有去管它,鸡骨头对狗狗而言不容易消化,汪白自认自己的消化能力没有北极狼那么强,就不和鸡骨头硬刚了。


    倒是小狐狸,大概是太爱吃鸡了,连鸡骨头都不放过。


    有条件的话,还是多给她带点鸡回来吧。


    毕竟以后回到极地,可就吃不着了。


    次日,汪白是在黑嘴松鸡的打鸣声中醒来的。


    黑嘴松鸡和家鸡在这方面倒是很相似,甚至黑嘴松鸡更加勤劳,天不亮就开始鸣叫。


    关键是它的声音又不如家鸡高亢洪亮,那种刺耳的打梆声,狗听了都摇头。


    汪白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在入睡了。


    而身旁的狼末早已开始磨爪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到黑嘴松鸡面前,让这只扰狼清梦的家伙尝尝苦头。


    狼哥冷静,黑嘴松鸡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吃了它咱们就得坐牢。


    相比之下,北极狼虽然身为红色濒危物种,但因为它们只生活在极地,国内没有针对北极狼进行保护动物评级,只能被归为野狼同类,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哦豁,至于他,更是连个保护动物都混不上。


    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为了黑嘴松鸡的小命,汪白只能牺牲自己的色相,躺在地上敞开肚皮撒娇,任由狼末对他搓扁揉圆,绝不反抗。


    狼末果然着了道,他舔舐着小狗的腹部,时不时舔舔他的脸颊,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尽管汪白不再是野生动物保护者,但他依旧用他的方式守护着野生保护动物。


    为他致敬。


    互动结束,狼末将埋在地下的野猪肉挖出来,想当做早餐。


    结果却发现,野猪肉上爬满了小小只的昆虫,让他一时无从下口。


    那些昆虫自然是蚂蚁,极地没有蚂蚁,所以狼哥对这种昆虫陌生很正常。


    但蚂蚁这种生物繁殖力很强,几乎在所有的森林里都能见到它。


    汪白将狼末懊恼和迷茫的神情尽收眼底,忍不住有点想笑,他还想着等过两天再把野猪肉挖出来,让狼哥意识到在大兴安岭储藏食物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没想到狼哥今天就挖出来了。


    不过这个时间正正好,野猪肉上虽然有不少蚂蚁在爬,但它们在被挖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四散而逃,只剩下几只落单的蚂蚁在原地打转。


    这些蚂蚁全身覆黑,从品相上看,应该是拟黑多刺蚁,也就是比较常见的黑蚂蚁。


    黑蚂蚁是一种群居生物,它们的组织严密,分为工蚁、兵蚁、繁殖蚁和蚁王蚁后,各司其职,俨然形成了自己的社会秩序。


    在众多生物中,蚂蚁的分工尤为奇特,也常常被社会学家作为模型进行研究。这种分工最大的优点是,一旦其中一只工蚁找到了食物,立刻会呼唤同伴来搬运食物,以此供给整个组织生存繁殖。


    除了黑蚂蚁以外,汪白记得他还曾经在大兴安岭遇到过另外一种蚂蚁,它们的上半身呈红色,尾端和其他蚂蚁相似,呈褐色,被称为红褐林蚁。


    红褐林蚁是一种对人类有益的昆虫,能够捕食一些对树木有害的幼虫,不仅如此,它们的蚁酸还能够入药,具有抗衰老、抗风湿、抗肿瘤的作用。


    它们的组织分工其实和黑蚂蚁相似,但奇特的是,它们的每一个群落是都一个联邦国家,还是一个有组织、完全和平的超级群落社会。


    也就是说,红褐林蚁的群落,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属于它们的理想国。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超越人类不知道多少了。


    勤劳的红褐林蚁善于建造拥有不同功能的蚁穴,母穴相当于整个群落的中枢,建设季节性临时穴用来囤积粮食,还有用以中转的附属蚁穴。


    哪怕是现在,他还会为红褐林蚁的杰作赞叹不已。


    不过,他已经不需要去考虑这些,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只小狗,小狗就要有小狗的亚子。


    于是他蹭了蹭狼末,安慰他不要难过。


    被黑蚂蚁爬过的野猪肉并非不能吃,往好处想,蚂蚁聚集在此,至少证明它还很新鲜。


    狼末皱了皱眉头,如果是在极地的话,别说是被蚂蚁爬过,即便是沾了鸟屎,他清理过后也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


    但在这里,他完全不需要委屈自己,更不可能委屈小狗。


    将野猪肉丢给不谙世事的小狐狸,丢过去的同时还不忘关怀一下狼越:“你要吃的话就给你了。”


    狼越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没看到那些黑压压的蚂蚁,他不傻,他才不吃!


    今天依旧是小狐狸留守营地,有狼的气味留存,哪怕是猛兽也会有所忌惮。


    也就是黑嘴松鸡这种心大的动物,才会心安理得地居住在狼群旁边。


    但不得不说,北极狼的存在,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黑嘴松鸡不受天敌的侵害。


    希望这岌岌可危的邻里关系能坚持下去吧,阿门。


    鉴于他们初来乍到,狼末并没有选择昨天那条有水源的路线,而是换了一个相反的方向前进。


    森林的地形复杂,他打算趁冬季来临之前多探索一番。


    汪白对此万分赞同,虽然大兴安岭的冬天没有极地那么寒冷,甚至河水都未必结冰,他还记得某年冬天他来大兴安岭参观了颇具盛名的“不冻河”额木尔河,哪怕零下四十度都不会结冰,因为该河段附近有地热存在的缘故,地下的热量可以让额木尔河始终保持流动。


    但是摸清营地周围的环境也很重要,变成萨摩耶以后,以前不敢深入的丛林深处,在狼末的陪伴下他也无所畏惧了。


    感谢狼哥,让他有机会狗假狼威,领略大自然最真实的美好。


    不过,森林里的小虫子着实烦人。


    尽管夏天已经过去,气候逐渐转冷,但是森林里依旧到处可见漂浮的昆虫,脚边也常常有虫子在攀爬,他不得不走两步就跺一跺脚,让它们从自己身上掉下去。


    最难受的是,它的毛发太长了,有些小虫子不知不觉就钻进了他的毛发里,甚至咬上他的皮肤。


    每到这时候,狼末就会不厌其烦地停下来,仔细检查小狗的毛发,将那些作乱的小家伙揪出来。


    汪白歉然,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他们捕猎的进度,所以即便身上痒痒,也会咬着牙坚持,努力不表现出异样。


    然而他这点拙劣的伎俩,骗不过洞察入微的狼末。


    一旦小狗许久没有喊他帮忙,他就会主动停下,舔舐小狗的毛发,直到将小狗舔舒服为止。


    这样一来,浪费掉的时间更多。


    汪白只好尽可能配合狼末,哪里痒痒就展示给狼哥看,好让狼哥对症下药,缩短时间。


    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光顾着自己爽,他也会在狼末检查的同时,帮狼哥也检查检查。


    绝不让虫子在狼哥的身上留下虫卵。


    狼越斜着眼睛看他们,他才不羡慕。


    几只小虫子而已,又咬不死狼,至于这么,这么黏糊吗?


    走着走着,汪白闻到了一股花蜜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好辨认,只有蜜源植物才有可能散发出来,汪白顿时动力拉满,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蜂蜜了!


    当然了,就算真的遇到蜂巢,他也不敢贸然和蜜蜂对抗,蜜蜂的尾针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是想着,要是能遇到蜜源植物,直接将它吃下也能尝出甜味来。


    带着狼末往甜味散发的方向跑去,离得近了,汪白才发现甜味是从一棵紫椴散发出来的。


    紫椴属于乔木,它的花是一种非常好的蜜源植物,一罐纯天然的紫椴蜜足以卖出高价。


    汪白遗憾地放弃了吃花的打算,紫椴的花离地面抬高,他和狼末都不会爬树,为了一点甜味冒险不值得。


    另外,紫椴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同时也是国家濒危保护物种,在野外遇到一棵紫椴,未尝不是一种运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有点多,动物们闻到了狼的气味,都纷纷躲了起来,寻觅了许久,除了昆虫之外,竟连一只动物都没找到。


    早知道临走之前,先吃两口野猪肉了,不管脏不脏,好歹能填饱肚子啊!


    狼末安抚地吻了吻小狗的额头,他也想快点找到猎物,只是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太浓郁了,让他有些找不准方向。


    这味道不是别的,而是草木的清香,还有果实的甜香,这些在狼末看来都不是什么能吃的东西。


    汪白却觉得吃惯了肉,尝尝别的东西也不错,毕竟他是条狗狗,狗狗就应该多吃点蔬菜果子之类的均衡营养。


    钟老师可特意叮嘱过他了,不能光跟着北极狼的饮食习惯,他得有自己的营养计划。


    碰了碰狼末的大腿,汪白喊了一声:“狼末。”


    狼末闻声停下,以为小狗哪里又不舒服了,心疼之余连忙舔舐小狗的皮毛。


    汪白蹭了蹭狼哥的脖颈,不是不舒服,是他想去那边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散发着如此诱狗的清香。


    狼末自然不会阻止小狗,他招呼狼越跟在汪白身后,循着味道来到了一片草地,就是这里,味道最浓。


    九月,正是蓝莓收获的季节。


    汪白惊喜地望着草丛里那累累的硕果,蓝得发紫的圆疙瘩,一串一串地藏在灌木丛中,像是散落的紫珍珠,瑰丽迷人。


    肥胖的蓝莓将一簇一簇的矮果树压弯了腰,熟透了的蓝莓吸引了不少昆虫,难怪空气中弥漫的甜香如此浓郁。


    汪白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咀嚼,酸酸甜甜的汁水横溢,刺激着舌尖的味蕾,混杂着分泌出的吞咽滑入咽喉,带来幸福的感受。


    汪呜呜,蓝莓太好吃了,新鲜的蓝莓简直是大自然的馈赠,尤其是大兴安岭的蓝莓,他愿称之为蓝莓之王!


    大兴安岭是蓝莓的故乡,国内几乎所有高品质的蓝莓,都是从这里运出去的。


    在这里,蓝莓也被称为“嘟柿”,不但能抵御严寒,果实也比其他地方的蓝莓要大许多。


    这些灌木丛实则暗藏了许多株蓝莓树,蓝莓树天生矮小,长于灌木丛中,灌木同时保护了蓝莓不轻易暴露在外,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虫害。


    当然了,如此美味的蓝莓少不了昆虫和其他动物的觊觎,为了不让它遭受苦难,汪白决定送它们上路。


    “狼末!”他招呼来狼末和狼越,共同分享他发现的宝藏。


    狼越见小狗大口吃蓝莓,便知道了这东西是可以吃的,毫不犹豫地跟在汪白屁股后面咬蓝莓吃。


    他的吃相更加野蛮,一嘴下去一簇的蓝莓都进了他的嘴里,咔嚓咔嚓爆汁。


    汪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汁水都流下来了,多浪费呀!


    他看上了一颗最大的蓝莓,用犬牙小心地将它刺穿,想把它送给狼末吃。


    狼末却没有去接小狗牙齿尖尖上的蓝莓,而是伸出舌头舔舐小狗嘴角的蓝莓汁,不由眼前一亮。


    蓝莓汁酸甜适宜,即便是身为肉食爱好者的狼末,也很难拒绝蓝莓的美味。


    汪白见狼末没有吃蓝莓,还以为他不爱吃,只好加快了吃蓝莓的速度,狼哥还饿着呢,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满嘴的蓝莓一咬下去,爆出的汁水瞬间溢满整个口腔,汪白悚然一惊,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可不想像狼越一样,把好好的蓝莓汁都浪费了。


    狼末却在这时用舌头撬开汪白的牙关,探入小狗的口中肆意搜刮,将蓝莓汁卷入自己的口中。


    由于身高的关系,汪白是抬着头的,来不及吞咽的汁水顺着他们的吻部流淌,很快就沾湿了他雪白的脖子和胸膛。


    空气中,那独属于蓝莓的酸甜香味愈发浓郁粘稠,引他沉醉。


    作者有话要说:


    想想看,遍地的蓝莓丛,高耸的树木,贪吃的狼越,这些都是背景。狼末掠夺着汪白嘴里的汁液,糜烂的蓝色汁水打湿了汪白的毛发,一直蜿蜒而下,淌进了草丛。


    第63章 他就是禽兽


    粘稠的蓝色汁液不知不觉将汪白洁白的毛发染上了颜色,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清理自己的毛发,狼末却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舌头在他的口腔恣意扫荡。


    这, 这简直是一个充满占有意味的吻!


    汪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舌头是动物探索世界的重要器官, 譬如啄木鸟和青蛙, 会利用舌头进行捕食,又比如蛇和蜥蜴,它们的舌头可以辅助嗅觉,探知猎物。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


    就拿他来说,狗狗的舌头可以帮助散热, 在喝水的时候,舌头可以将水卷入舌苔包裹起来, 再送入口中饮用。


    汪白几乎用上了毕生所学, 来解释狼末舌。吻他的原因。


    一定是蓝莓汁太过美味,狼哥才这样迫不及待、不容置疑地将蓝莓汁卷入舌中, 不会错的!


    时间仿佛被无止境地拉长,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中溢出生理泪水。


    他不舍得反抗,怕弄撒了嘴里新鲜酸甜的蓝莓汁。


    殊不知他予取予求不抵抗,恰好给了狼末可乘之机。


    狼末心满意足地舔舐着小狗的口腔内壁, 黄褐色的狼眸中汹涌着澎湃的情绪,他对小狗的占有欲日益增加,已经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只有将舌头探入小狗的咽喉深处, 才能获得片刻的慰藉。


    这旖旎的气氛, 就连一旁的狼越都感受到了, 他呆呆地望着狼末和汪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总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狼末会惹怒小狗的,便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音。


    狼末从疯狂中回神,狼眸微微眯起,紧张地观察小狗的表情。


    他太冲动了,没有征求小狗的同意就这样乱来,万一小狗生气该怎么办?会不会不再理他了?


    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狼末最终还是遗憾地退出小狗的口腔,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角的蓝色汁液。


    真甜。


    小狗更甜。


    得救了。


    随着单方面的掠夺结束,汪白总算能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


    他赶紧把嘴里剩下的蓝莓汁咽了下去,忽然想到这些汁液一定掺杂了狼哥的唾液,他岂不是……


    汪白顿感头皮发麻,两只粉嫩的耳朵都颤抖了起来,他不敢面对狼末,连忙转过身去,努力想要找回离家出走的表情管理。


    越是看不到狼末,刚刚的感觉就越发深刻。


    他能想起每一个细节,狼哥的舌缠住了他的舌头,那交融的触感软得要命;狼哥看他的眼神和往常明明相似,却让他觉得似乎多了点什么说不清楚的东西,让他汗毛倒竖,脊背发凉,就好像被什么可怖的野兽盯上了一样。


    嗯,当时狼哥确实在盯着他,但他的感觉又不仅仅是被单纯地盯着。


    汪呜呜,他现在也很混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汪白苦恼地闭上了眼睛,最爱干净的他甚至没有心思去整理被蓝莓汁沾湿的皮毛,只想找个地方,只有他自己的地方静一静。


    “你没事吧?”狼末小心翼翼地发问。


    身后,略带讨好的声音响起,汪白却不想回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不太对劲,在他厘清思绪之前,不想和狼哥说话。


    小狗不理他,狼末只好绕到汪白面前,默不作声地为小狗舔舐身上的脏污,宛如一只忠诚为主的大狗。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但要说后悔,那倒没有。


    亲吻的滋味太好,哪怕被小狗责骂甚至踢打,他都觉得是赚了。


    直到现在,他的嘴里还萦绕着方才甜蜜的感觉,久久不散。


    粘。腻的汁液逐渐被狼哥清理掉,汪白的胸膛又光洁如新。


    他一睁眼,就看到狼末的舌头变成了蓝色,想来是被蓝莓汁浸染了。


    有点想笑,忍住。


    笑了的话,他舌头上的蓝色就藏不住了。


    汪白没有揭穿狼末的蓝色舌头,反倒是狼越惊呼出声:“狼末,你的舌头变成了蓝色!不会是中毒了吧?”


    狼末没有理他,继续为小狗清理毛发。


    狼越伸长舌头,发现自己的舌头也变成了蓝色,顿时慌了。


    他大着舌头问:“难道我也中毒了?这个果子真的能吃吗?”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狼越的话,但听他惊慌的语气,汪白便大概猜到他在说些什么。


    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笑,他的舌头就藏不住了。


    狼越骇然:“小狗的舌头也变蓝了,完了,我们都中毒了!怎么办啊狼末,我们要不要赶紧去河里洗一洗?”他还惦记着之前被狼獾弄臭以后,去水里洗一洗就干净了的事情,便以为如法炮制便能解毒。


    狼末充耳不闻,直勾勾地盯着小狗的舌头。


    哪怕刚刚才品尝过个中滋味,现在却又开始想着再来一次,小狗的舌头像是有某种魔力,让他恨不得时刻含在口中,或者邀它共舞。


    然而在汪白看向他的时候,狼末又迅速地低下头,将眼底的欲。望掩饰得很好。


    他今天太激进了,已经吓到了小狗,他不希望再让小狗受惊。


    汪白见狼越表情惶恐,好笑道:“吃吃。”


    怕什么,继续吃啊,蓝莓又不会咬狼。


    说完,也不管狼越是否听他的,继续找熟透的蓝莓吃。


    都怪狼哥,害得他都没能好好品尝蓝莓的滋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亲亲,亟需美味的蓝莓帮他换换脑子。


    他不愿去多想,怕人类的思维将他引导向错误的方向。


    索性用食物来转移注意力。


    狼末紧随其后,汪白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仿佛刚刚的亲吻不过是动物之间亲昵的互动,并没有太多的含义,更不值得深思。


    汪白一直在偷偷观察狼末的反应,发现狼末和他的相处并没有太多变化。狼哥大概察觉到了他的小情绪,始终落后他一小步,但只要他回头,就能看到他。


    他是不是对狼哥的要求太高了?就算狼哥很聪明,但他毕竟只是一只北极狼,偶尔出现一些无法解释的行为也很正常,这可能是北极狼的天性。


    也许是他错怪狼哥了,狼哥并没有想要欺负他。


    汪白一边低头吃果子一边想,他注意到狼末虽然跟着他,却没有吃蓝莓,不由得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狼末?”怎么不吃啊?


    狼末轻轻地蹭了蹭小狗的脸颊:“你生气了,我吃不下。”


    这句话汪白听懂了,他笑着摇摇头:“我没有。”


    至于生气的频率,他在嘴里过了一遍,没有把握成功复述,便没有说出口。


    为了证明他没有生气,他还像刚才一样,挑了一颗大的咬下,递给了狼末。


    这次狼末学乖了,他乖乖地用舌头接过小狗的蓝莓,并未得寸进尺地将舌头伸进去。


    呼……


    汪白心里松了口气,方才他存了试探的心思,要是狼哥再像刚刚那样,他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他们的关系了。


    好在狼哥表现得很好,看来是他多虑了。


    对不起狼哥,他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汪白主动舔去狼末嘴角溢出的蓝莓汁,算是示好。


    狼末对小狗的亲近很是受用,同时灵光一闪,开始大肆搜寻蓝莓。


    他吃得很急,似乎是被蓝莓的美味所吸引,只是大量的蓝莓汁顺着他的吻部流淌。


    狼末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汪白,搭配他的一身狼藉,看上去格外无辜。


    汪白只当他不会吃蓝莓,不但把自己弄得一身狼藉,而且就连蓝莓汁也没喝到几口。


    笨蛋狼哥。


    汪白眼底含笑,替狼末将身上的蓝莓汁舔舐干净,教他怎么用嘴巴兜住蓝莓的汁水,最好像他这样,吃的时候抬起下巴,让汁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自己流进喉咙。


    狼末照办,但等汪白一转头就又弄了一身的蓝莓汁,哄骗汪白帮他舔舔。


    当然了,狼末也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为了避免小狗怀疑,两次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漏蓝莓汁了。


    这让汪白老师老怀甚慰,摸了摸狼末的脑袋以资鼓励。


    至于狼越,没有同伴的帮助,他吃得要多埋汰就有多埋汰,白中带灰的皮毛被蓝莓汁染成了蓝色,就好像他戴了一条蓝色餐巾在吃蓝莓一样。


    汪白被他逗乐了,准备动身帮狼越也清理一下毛发,酸甜可口的蓝莓汁很容易招惹苍蝇这些小昆虫,不及时清理的话狼越会很难受。


    狼末哪里会让小狗动手,在汪白动身之前,他就抢在了他的前面,自愿承担了给狼越清理毛发的任务。


    可怜的狼越还以为哥哥终于有了兄弟爱,他想了想,决定偷偷问狼末:“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狼末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你给我老实一点!”


    结合狼末对小狗的无端宠爱,宁愿和他闹翻也要抚养小狗等等一系列行为,狼越觉得自己可能得到了真相。


    事关狼末的幸福,狼越不敢怠慢。


    他打算问问狼末的意思,他也是可以帮忙的啊,当然还得避开小狗,最近小狗听得懂的词汇越来越多了,他都不敢随便说小狗的坏话。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颗蓝莓,汪白摸了摸肚皮,感觉大约五成饱之后便停了下来。


    营养要均衡,不能光吃蓝莓,还得吃点别的。


    而且对于北极狼这种食肉动物来说,蓝莓不能多吃,吃多了会拉肚子。


    他碰了碰狼末的大腿,该走啦!


    狼末默默记下了蓝莓的地点,以后可以时常带小狗过来,然后趁机……做点刚才那样的事情。


    等小狗习惯了他的亲吻,习惯了他的亲近,或许以后的事情便可以水到渠成。


    离开蓝莓丛后,狼末很快就找到了新的目标,他带着汪白和狼越,朝着既定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地方,汪白才发现那是一只躲在石缝里的花鼠。


    花鼠有一个更为令人熟知的名字:花栗鼠。


    它的后背上有着多条明暗相间的平行纵纹,花纹的颜色和形状有点像上回他们遇到的野猪,但个头却比野猪要小得多。


    模样有点像松鼠和仓鼠的结合体,小巧玲珑的花栗鼠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偷粮食,一年四季除了冬眠期间,它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偷东西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惯偷。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它不仅偷,还健忘,常常因为忘记把偷来的种子藏在哪儿了,导致种子自己生根发芽,莫名其妙地当了一回种子的搬运工。


    小家伙长相可爱,身高不过十五厘米,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却比它的个头还要长。


    为了度过冬天,它需要在冬季来临之前收集足够的种子,一旦找到食物,它便会把食物塞进嘴巴里,像仓鼠一样将它们运往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么一只花栗鼠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汪白摇摇头,对狼末说:“不行。”


    倒不是因为花栗鼠太小,而是因为它是传染病莱姆病和狂犬病的携带载体,而他和北极狼都是狂犬病的易感者。


    所以他们遇到花栗鼠,非但不能吃它们,还要离它们远远的。


    狼末毫不犹豫就放弃了捕猎花栗鼠,他继续搜寻猎物,总算找到了一头大家伙。


    汪白跟着狼末潜伏在灌木丛中,狼哥的目标是一头驼鹿,这种动物在极地也有,所以狼末和狼越对它相当熟悉。


    而在国内,只有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有驼鹿分布。


    驼鹿体型庞大,眼前这头驼鹿体长两米左右,目测体重应该在四百到六百公斤。


    它形似骆驼,肩部高耸,很像骆驼背部的驼峰,头上长有铲子状的鹿角,可知这是一头雄鹿,雌性驼鹿是不长角的。


    这个季节正值驼鹿的发情期,发情雄鹿异常兴奋,此刻,它正在树干上磨角,这是驼鹿发情的表现之一。


    狼末和狼越低声商讨战术,眼看着他们蓄势待发,汪白却不得不给他们泼一盆冷水。


    驼鹿在极地确实是北极狼的食物不假,也没有人会去管极地的驼鹿是死是活。


    但在大兴安岭,在国内,驼鹿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动不得。


    狼越经过上次的教训,已经不敢不听汪白的话了,只是连番捕猎被阻,多少有点怨言:“这不让抓,那不让抓,我们还能抓什么?不如吃蓝莓吃饱算了!”


    狼末相信小狗不会无的放矢,他听从小狗的安排,带着他们撤离驼鹿的领地。


    幸好之前吃了不少蓝莓,北极狼们的肚子不饿,只是情绪和士气大打折扣。


    汪白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也想让狼哥吃上好的,可是没办法,他答应了钟老师不能捕猎国家保护动物。


    而且他自己也希望在不影响生存的前提下,尽量不要去碰国家保护野生动物。


    狼末安抚地舔了舔小狗的脸颊,他丝毫没有责怪小狗的意思,即便很多动物他们都无法捕猎,这里的生物资源也比极地要好得多。


    每次小狗说“不行”的时候,他就把这种动物的味道和模样牢牢记住,下次再寻找猎物,他会自动把这种动物过滤掉。


    这样小狗就不会再感到为难。


    幸运的是,在他们离开驼鹿之后,狼末又找到了一只驯鹿。


    驯鹿虽然是易危物种,但在国内确实不属于保护动物。


    见小狗点头,狼末和狼越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看得出来他们都被憋得挺狠。


    汪白讪讪地想,好像大兴安岭的许多野生动物都是牢底坐穿兽,不过好在那些小型的动物,譬如兔子、鼠之类的,都不在保护动物的范畴。


    虽然减少了暴富的机会,但这样细水长流的捕猎方式似乎也不错。


    以狼末和狼越的能力,捕猎这些小动物根本不在话下,完全没有危险系数,还能填饱肚子,何乐而不为?


    可怜的驯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狼末和狼越两面包抄,它奋力挣扎着想要逃生,却被两只北极狼抓住了防守的空档,腹部两侧都被撕咬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来。


    鲜血喷涌而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驯鹿吃痛,它疯狂地抬高蹄子,试图把两只北极狼从身上甩下来。


    可惜它还是失算了,经验丰富的狼末和狼越死死地咬住驯鹿的肉,将自己挂在驯鹿身上。


    驯鹿越是挣扎,狼牙撕扯出的伤口就越大,出血量就越多。


    这简直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无计可施的驯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腹部被北极狼掏空,轰隆——驯鹿轰然倒地,空洞的眼睛述说着无声的恐惧。


    总算吃上肉了,汪白激动地张开嘴,一下咬在了驯鹿的肚皮上面。


    狼末宠溺地看着他,贴心地替他将肥嫩的肉块撕咬成条状,方便小狗进食。


    汪白一边吃,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和狼末分享。


    狼越咀嚼着驯鹿肉,嘟囔着问:“狼末,小狗是什么意思?”


    狼末淡淡道:“以后我们专门抓中小型动物。”


    “啊?”狼越发出不甘的吼声,“那些动物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一点都没有挑战性。”


    狼末虽然也有些遗憾,身为北极狼,战胜强者,捕猎强者是他发自内心的追求。


    但他永远支持小狗的决定:“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储存食物,我们一次性捕猎够一天吃的就可以了。小狗说这里的冬天也会有很多猎物,我们不需要储存食物也能安稳过冬。”


    狼越心里默默吐槽,又是“小狗说”,身为北极狼的你不觉得可耻吗?


    但他学聪明了,如果他这么说的话,护短的狼末肯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可耻。


    “知道了。”他妥协道。


    之后,狼末和狼越还有汪白,一起将剩下没吃完的驯鹿肉拆解下来,带回去留着明天再吃。


    今天收工的时间尚早,回去之后,汪白喂给了小狐狸一点肉,便开始偷窥黑嘴鱼Y希2椟伽松鸡的日常。


    狼末本想跟在小狗身边,却被狼越喊住:“狼末,我有话跟你说,是关于小狗的!”


    他特意强调了小狗,否则的话,狼末说不定还不愿意留下。


    狼末沉默片刻,停下了脚步:“鹬膝说。”


    狼越绕着狼末转了两圈,思考着该如何开口,狼末不耐烦了:“有话快说,没事我走了。”


    “有,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小狗!”他问出来了,他问出来了!


    狼末看向狼越,狭长的狼眸中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仿佛在说你要是敢搅和你就死定了。


    狼越被这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眼看着狼末要离开,他连忙道:“我觉得你操之过急了,小狗才多大,你就对他抱有这种想法,你禽兽!”


    狼末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看看自己。


    他就是禽兽,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狼越蹲坐下来,最重要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答,剩下的便可以慢慢来了:“我的意思是,小狗还不到一岁,就算你喜欢他,也不能硬来啊。你应该循序渐进,就像我们捕猎飞鸟一样,先让它丧失警惕,再重拳出击,一击毙命。”


    狼末多了几分兴趣,也跟着蹲坐下来。


    狼越得意道:“我就知道你在极地那时候,光顾着给小狗捕猎,都没有好好跟野戈交流过。我问过他是怎么和月月在一起的,他告诉我,无非就三点,胆大,心细,实力强。”


    “怎么说?”狼末在这方面确实一点经验都没有。


    狼越解释道:“实力强你已经具备了,胆大的意思是,要敢于出击,不要总是退缩和犹豫,那样是找不到老婆的;心细的意思是,要洞悉伴侣的需求,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合适的帮助,留给对方足够的空间,不要给他造成困扰。”


    狼末陷入沉思,今天在蓝莓丛的时候,小狗对他产生了明显的疏离,难道是因为他给小狗造成了困扰吗?


    还是说小狗不喜欢他?


    狼末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患得患失,这比狩猎还要难一百倍,甚至让高傲的他张口询问狼越:“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狼越想了想说:“野戈告诉我,月月起初也不喜欢他,但是他死皮赖脸地跟在月月身边,让月月习惯了他的存在,久而久之,月月就发现只有野戈对她最好,就和他在一起了。”


    狼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习惯他的存在吗,现在小狗身边除了狼越和小狐狸,就只有他了,他和小狗朝夕相伴,这还不够习惯吗?


    或许野戈的意思不仅仅是习惯,而是其他的什么,习惯只是基础,野戈和月月的结合一定也不仅仅是习惯而已。


    “你明白了吗?”狼越小心翼翼地问,“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


    狼末果断拒绝:“不用了,让我再想一想。”


    汪白还不知道狼哥为了他绞尽脑汁,他正在偷窥黑嘴松鸡,发现今天的巢穴格外热闹。


    黑嘴松鸡夫妇迎来了客人,是另外两只黑嘴松鸡,它们似乎很熟悉,一起飞上了枝头寻找食物。


    黑嘴松鸡偶尔会有结群行为,不过更多时候是夫妻俩和幼崽们自己生活,汪白看到这一幕,便猜测它们可能之前是同伴,后来其中两只黑嘴松鸡结合了,便找到其他地方筑巢,团队也随之解散。


    汪白突然想到,如果狼末将来也娶了媳妇儿,他是不是也会带着媳妇儿和幼崽们脱离团队,不是所有的北极狼都像野戈那样,结了婚还会带着老婆回来。


    北极狼的团队,更多时候是由一对雄狼和雌狼还有他们的幼崽组建而成的家庭式族群。


    到那个时候,狼哥会把他一起带走吗,还是将他丢给狼越?


    私心上他还是更愿意跟着狼末,他相信即便狼哥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会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还是可以蹭饭吃,大不了吃得少一点。


    黑嘴松鸡让他看到了,即便离开了团队,依旧可以做朋友的可能性。


    要是将来狼哥真的嫌他吃得太多,他就投奔钟老师去,做一只混吃等死的宠物萨摩耶。


    养老。


    偶尔老师北上科研,他也跟着,找机会见一见曾经的老朋友们。


    重温一下一同捕猎的时光也未尝不可。


    回到营地,汪白抱起小狐狸,忽然想到,要是狼哥有了自己的家庭,小狐狸怎么办呢?


    哎呀,这还是个问题。


    正当他思索着小北极狐该如何安置的时候,被他用枯枝好生安放的平板突然响了。


    响动惊扰了狼末和狼越,他们立刻起身,警惕地望向平板。


    汪白连忙小跑到他的平板面前,钟老师之前为他设定了闹钟,一到时间就会自己响,一旦闹钟响起,就说明到了和钟老师见面的时候了。


    为了防潮,他特意用枯枝当做底架,结果闹铃一响,全震散架了。


    老师究竟把闹铃设置得多响啊,万一这会儿他们还在捕猎,那岂不是要把猎物都吓跑了?


    当务之急,是要出森林和老师见面。


    汪白将自己要出去的打算用绘画的方式告诉了狼末,狼末毫不犹豫:“我和你一起去,狼越,你守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汪白走了两步,发现狼越没有跟上,不解地喊了一声:“狼越?”


    狼末解释道:“我让他留下了。”


    留下的发音汪白是第一次听,不过结合狼越一动不动的行为,他很快便猜出了含义。


    他摇了摇头现学现用:“不行,不留下。”


    钟老师说过,他会定期给他们安排检查,进行驱虫和营养补充。


    毕竟北极狼的食物结构可能会因为来到大兴安岭产生变化,如果引发了疾病,他也能及时查清并治疗。


    “既然小狗让你跟着,那你就跟着吧。”狼末不情不愿地说道。


    他刚刚仔细琢磨了“习惯”的含义,他觉得就应该让小狗更加依赖他,习惯他的陪伴,这需要多创造独处的机会。


    狼越也不想跟,他总觉得有自己在,狼末的眼刀子时不时就飞到了他的身上。


    他也听野戈说过了,和月月在一起的时候,特别不想跟同伴在一起,那会打扰到他们亲近。


    但没办法,狼末最听小狗的话,小狗说要他跟,哪怕他不想去,狼末也会逼着他去。


    真是重色轻友的坏哥哥。


    狼末对路线的记忆能力非常强,这和他身为狼王有一定的关系,在极地的时候,他需要带领整个狼团队跟随驯鹿群迁徙。


    极地到处都是坚冰,四面八方看不到任何的标志物,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记忆力和嗅觉来开辟道路。


    而事实证明,他没有哪怕一次带领族群偏离方向,尽管他还年轻,却已经做到了许多资深狼王做不到的事情。


    走出大兴安岭,汪白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钟燕行,激动地奔向了他。


    钟燕行也看到了汪白,他没想到即便在大兴安岭,汪白还能保持着一身的洁白皮毛,他还打算带这些毛孩子们好好洗一洗,看来是他多虑了。


    他张开双臂抱住了扑向他的小白狗狗,亲昵地抚摸着汪白的毛发:“好久不见,想不想我?”


    好久吗?好像才不到三天吧?


    汪白算了算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燕行已经结束了这个拥抱,正半蹲着观察他的表情。


    “小白,你都不想我,老师要伤心了。”钟燕行长叹道,“老师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汪白连忙舔舔老师的脸颊,不用担心他吃的驯鹿肉会带来口臭,每次吃完肉,他都会认真地用舌头给自己刷牙。如果有到河边的话,还会用河水反复漱口。


    他太知道一口好牙对狗狗的重要性了。


    所以他不仅严格刷牙,对狼末和狼越也是耳提面命,他清理牙齿的时候,也要带上狼末和狼越。


    狼末每次都很配合,清洗完口腔还要他再检查一遍。


    他都表示不用检查了,狼末却还是张着嘴巴,势必要他好好检查。


    无奈之下,他只好用舌头给狼哥的每一颗牙都扫了一遍,看着那一口寒光湛湛的獠牙,他又是羡慕又是成就感爆棚。


    反观狼越,就很不老实,总想着趁机溜掉。


    有对比才有伤害,越是对比,汪白越难以相信狼末和狼越竟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怎么可能?


    狼越那么邋遢,狼末却这么爱干净。


    狼妈妈到底有多偏心,把所有美好的品质都给了狼末啊。


    钟燕行逗够了小狗,便让助手帮忙将仪器摆放好,他没有告诉助手汪白的来历,所以在面对汪白时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汪白秒懂,看来助手在的时候,不能用平板和老师交流了。


    钟燕行将平板交给助手充电,这附近没有人住,他们携带的是便携式充电宝。


    “大腿抬起来,给你扎一针。”他拍拍汪白的屁股。


    汪白听话地任由老师扎针,这一针应该是营养剂,老师怕他在森林里缺乏营养,但其实他吃得可好了,不仅有美味的兽肉,还有新鲜的蓝莓,河里的鱼虾也任他取用。


    他都怕他营养过剩。


    而接下来的称重环节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钟燕行诧异道:“五十三斤,比之前还胖三斤了,是我小看你了。”


    汪白赧然,他吃的是有点多,但是运动量也大啊,每天都有好好生活,请老师放心。


    汪白做好了各项检查,就轮到小狐狸和两只北极狼了。


    有汪白在,他们都相当配合,看得助手一愣一愣的。


    汪白好笑地看到对方一脸懵逼,这个助手他认得,是钟老师最得力的助手,名叫谢枫闲,最擅长的是生物理论和实验,所以老师去极地考研的时候没有带他,让他留在国内继续他们之前的课题。


    他提笔认真记录着动物们的数据,害怕是难免的,任谁看到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猛兽都会害怕,但他跟着钟老这么久,早已练就了一名顶级研究人员应有的处变不惊。


    汪白目露赞赏,不愧是他的师兄,真棒!


    他凑上前,蹭了蹭谢枫闲的裤腿,以前师兄没少照顾他,可惜他现在不敢和师兄相认。


    可爱温顺的萨摩耶简直令人无法拒绝,谢枫闲指尖动了动,很想俯身摸摸这只可爱的小狗。


    而且他很好奇,为什么一只萨摩耶会和北极狼生活在一起,难道陈雪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看到了之前在网上很火的和北极狼一起生活的萨摩耶?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就如同一棵青松,笔直地站在那里忙碌着。


    他相信,钟教授自有衡量,在适当的时侯会告诉他,倘若认为他不适合知道,那他也尊重老师的决定。


    “小闲啊,老师要和小白多聊两句,你把数据送上车,传上数据库吧。”钟燕行帮着把检测器材收好,放进了包裹让谢枫闲带走。


    谢枫闲微微颔首:“好的教授,我在车上等您,您自己小心。”他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北极狼,眼底的担忧犹如实质。


    汪白蹭蹭谢枫闲的手,用亮晶晶的小狗眼看向他,放心吧师兄,老师的安全交给我。


    这有两位北极狼保镖呢,谁动得了钟老师?


    谢枫闲终于还是忍不住,蹲下来摸摸小狗的脑袋,他太喜欢这只可爱的小狗了,恨不得将它抱回去养。


    钟燕行一眼看穿了助手的心思,好笑道:“你要是能说服他跟着你走,那你就养着吧。”


    压力给到汪白,他连忙抽身后退,使不得!


    他还不想这么快过养老生活,等,等狼哥什么时候抛弃了他,再去不迟。


    如果真的有那天的话。


    谢枫闲离开后,钟燕行不无遗憾道:“还以为你会答应,真是狠心的小狗。”


    汪白蹭蹭老师手掌心,在正在充电的平板上写道:“老师,我在大兴安岭也能过得很好,请您放心。”


    “我知道的,”钟燕行揉揉汪白柔顺的毛发,“他,叫狼末是吧?他把你照顾得很好。来之前我还在想,万一你过得落魄,我就有机会把你带走了,看来是我错了。”


    之前在黄河站,因为有人类饲养的缘故,北极狼和汪白都不需要野外捕猎,所以他也没有亲眼看到狼末是如何照顾汪白的,甚至一度认为,北极狼哪有人类细致,怎么可能照顾得了萨摩耶?


    现在他才发现,照顾得好不好,并不能光看照顾者的物种。只要付出足够的耐心和情感,哪怕是动物也能将小白照顾好。


    汪白笑了笑,写道:“狼哥一直很照顾我。”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蓝莓丛的那一幕,一时间竟有些心虚,不敢直视钟燕行关怀的眼睛。


    钟燕行没有注意到汪白的异样,他问起这几天在大兴安岭的生活如何:“有没有偷吃国家野生保护动物啊?”


    汪白忍不住吐槽:“老师,我发现除了那些国家野生保护动物之外,我们就没什么可吃的了。只要大一点的动物,基本上都是野生保护动物。”


    钟燕行哈哈大笑:“这说明我们国家在保护野生动物上面,是花了大工夫的。好了,老师也不为难你,倘若真的遇到了保护动物,只要不是濒危物种,你自己斟酌便好。毕竟保护野生动物的初衷是为了维护生态平衡,如今你和他们都已经是生物圈里的一环,老师以后就不多加干涉了。”


    汪白想了想,他觉得即便老师不要求他,在保证食物充足的前提下,他自己也不会对国家保护动物下手。


    但要是真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当然还是以他们的生存为首。


    对了,汪白将平板的图库打开,点开黑嘴松鸡的图片。


    钟燕行惊艳道:“这是黑嘴松鸡?瞧瞧这艳丽的羽毛,着实好看。”


    汪白笑着写道:“在我们的栖息地旁边,生活着一对黑嘴松鸡夫妇,它们是我们的好邻居,在所有动物都对北极狼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只有它们接纳了我们。”


    钟燕行摇头失笑,调侃道:“到底是接纳还是压根就没发现,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过,既然你可以拍照片,不如有空多帮老师拍一拍大兴安岭深处的景象?”


    汪白一愣,他当然愿意啦,顺手的事情,但是平板是很脆弱的电子设备,一直叼着走很容易坏掉。


    “不用担心,老师来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钟燕行将自己身上的背包放下,取出内里的仪器,第一件是一只灰色手环,“这里面装有定位器,可以追踪到你的位置。卡扣设置了报警器,一旦它断裂,我这边就会收到警报,赶来救援。”


    说着,钟燕行将手环套上了汪白的左前肢,然后收紧手环,让它紧紧贴合皮肤。


    “之前在黄河站没有给你装这个,是因为你那时候的骨骼还没有发育完全,有较大的生长空间,可能会把卡扣撑坏或者卡扣太紧导致你的前肢充血。现在你已经快满一岁了,身体各项指标都趋于平稳,给你戴上定位器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钟燕行说到这里,不由调侃道,“你已经是条大狗狗了,可以考虑考虑终生大事了。”魚$希>櫝$伽


    作者有话要说:


    狼末冲鸭


    第64章 狼越的爱好(修改屏蔽字)


    可恶的钟老师, 又拿他寻开心。


    汪白转过身,屁股正对着钟燕行,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哈哈哈。”钟燕行哈哈大笑,拍拍小狗的屁股,“我错了, 不逗你了。”


    汪白正要回头, 却听老师又说:“但要是真的有看上的小母狗,先别急着上,带回来让老师瞧瞧,驱驱虫什么的,远离不洁X生活。”


    汪白:……


    他不可能爱上小母狗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检查的结果让钟燕行很满意,无论是汪白还是北极狼, 以及那只北极狐, 都相当健康。


    可见他们对大兴安岭的环境适应良好。


    这完全符合他一开始的设想,北极狼和北极狐具有超强的环境适应能力, 它们一定能在这座富饶的森林里生活得很好,而他的小白在它们的照顾下,也安全无虞。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把闹钟设定在七天后,而且考虑到平板不方便携带,我特意让老王帮忙, 在项圈上植入计时程序,时间到了它就会发出声音,提醒你出来和我见面。”


    钟燕行说着, 将一只精致的项圈套在了汪白的脖子上。


    汪白没有丝毫抗拒, 被套项圈对人类而言可能是一种耻辱, 但他现在只是一条狗狗,毫无压力可言。


    项圈的内环采用了气垫设计,戴着它不会感到任何不适,而且项圈和他的脖子完美贴合,一看就知道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钟燕行将项圈调整好,满意地说:“挺适合你的,真好看。”


    汪白转过身,想让狼哥也看一眼。


    狼末眯起了眼睛,目光掠过小狗身上的项圈和脚环,这明显是人类的物件,让他下意识地升起警惕。


    他不喜欢小狗戴上这些,但如果小狗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忍耐。


    只要那个人类不要伤害小狗就好。


    见小狗转过身,狼末立刻将眼底的警惕收起来,走到小狗身边轻轻舔舐。


    汪白担心项圈不防水,连忙后退一步,生怕狼哥把它舔坏了。


    钟燕行好笑道:“你也太小看老师了吧,这些电子设备都是防水的,就算你跳进河里泡上一天一夜它们也不会坏。”


    汪白这才放心地回舔狼末,那黏糊的模样让钟燕行都颇感嫉妒,小白都没有这么粘他,真是狗大不中留。


    钟燕行不想这么快就把小狗送回去,请他吃了一顿豪华狗粮,絮絮叨叨道:“给你戴项圈没有别的意思,你有了项圈,就证明是有主的狗子,万一哪天遇到了人,他们也知道你是有人养的,是亲近人类的好狗。万一遇到麻烦,老师来不及到场,你就去找大兴安岭附近的野生动物保护区,甚至周遭的农户帮忙。”


    “项圈里面内置摄像头,可以提供录像功能,我每次来都会将录像文件取走,也省得你拿爪子拍照,怪辛苦的。”


    “项圈和脚环都是高科技产品,贵的要命,就不给你的朋友们配备了。它们是野生动物,身上如果戴上这些设备的话,会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小白,只能辛苦你了。”


    “……”


    此时的钟燕行,完全不像是一个博古通今、才华横溢的顶尖生物学家,也不再是一心扑在生物科研上的科学泰斗,他只是一个担忧孩子的老人,为即将离开自己的孩子筹谋衣食住行,恨不得自己寸步不离地跟着。


    汪白认真地聆听着老人的念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安心过了,星光温柔地降临人间,汪白趴伏在老人的膝头,听着老师越来越微弱的声音,直到老师睡着,他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他小跑到谢枫闲身边,咬住师兄的裤脚。


    “嗯?”谢枫闲感觉到了腿部的牵引,低头一看,发现是老师很喜欢的那只可爱的萨摩耶。


    “你怎么来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谢枫闲不自觉地嘴角微扬,面对如此温顺聪明的狗狗,他很难绷着严肃的表情。


    他注意到了狗狗脖子上的项圈和左前肢的手环,原来老师这些日子都是在忙这些,他一度以为老师要养狗了。


    那么喜欢这只萨摩耶,为什么老师不将他带回去呢,还任由他在大兴安岭和北极狼流浪。


    谢枫闲想不明白,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钻牛角尖,钟教授如此安排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身为钟燕行的助手,他要做的就是听从钟教授的安排。


    汪白嗷呜两声,然后转身走了两步再回头,意思很明显了,希望谢枫闲跟上他。


    谢枫闲放下手里的活,跟着汪白来到了熟睡的钟燕行面前。


    “钟教授,钟教授?”谢枫闲轻声呼唤。


    钟燕行睡得很沉,没有听到谢枫闲的声音。


    “我带他回车上睡。”谢枫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傻傻地跟一条萨摩耶说话。


    更神奇的是萨摩耶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蹲坐着目送他们离开。


    月落星沉,夜已经深了,该回去了。


    汪白满载着钟老师的关怀,和狼末他们一起,回到了栖息地。


    前肢上的手环确实有很强烈的异物感,不过多戴一戴就能习惯,手环上有一个按钮,据老师说是求救按钮,要谨慎点按,而且得注意不要被狼哥误按了。


    平板留在老师那里了,他在森林里基本上也用不到平板,项圈的录像功能也替代了平板,可以说他现在是鸟枪换炮。


    蹭了蹭身旁的狼末,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狼末等他的小狗睡着以后,将他捞到自己怀里,让他们的距离愈发贴近。


    做完这一切,才满足地睡去。


    之后的几天,汪白他们照旧在营地周围徘徊,熟悉地形和猎物的分布。


    虽说没有什么大型动物可以捕猎,但小型动物几乎随处可见,狼末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和强悍的战斗力,还从没让汪白饿过肚子。


    这天,汪白和狼末照常在森林里捕猎。


    这附近已经被他们摸清了,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汪白就把小狐狸也带了出来。


    当然了,小北极狐只要跟着,就一定是狼越在带。


    狼越认命地将小狐狸放在自己的背上,他一点都不想带这只小东西,但为了哥哥的幸福,他决定选择忍耐。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吸引了动物们的注意。


    汪白即刻循声望去,枪声是从东方向传来的,听声音离这里不远。


    国内是禁枪的,怎么会有人携带枪。支在大兴安岭,还开了枪?


    汪白立刻想到了偷猎者,尽管国内对携带枪。支和偷猎行为零容忍,但总有那么些铤而走险的偷猎者,冒着被抓的风险深入大兴安岭捕猎。


    大兴安岭对偷猎者而言太富饶了,这里盛产的野生动物,在外面能卖到高价。


    很多珍稀动物在这里生存,一旦抓到一只卖给富豪,他们就发了!


    再加上大兴安岭还有很多珍贵的植物和药材,更是让偷猎者们趋之若鹜。


    汪白知道,他们迟早会碰上人类,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而且还是携带枪。支的偷猎者。


    他看向狼末,内心深感挣扎,按理说为了安全着想,他们应该远离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类。


    但是倘若他就此离开,或许就会有一只野生动物落入偷猎者的手中。


    狼末舔了舔小狗的脸颊,他太了解汪白了,知道小狗一定很想去看看情况。他的小狗总是如此心软和善良,真叫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狼越脸色凝重,对于枪声,他再熟悉不过:“狼末,我想去看看。”


    被极地猎人所伤,中弹的部位开始隐隐作痛,他痛恨所有的猎人,正是那些猎人带给了他无尽的疼痛和耻辱。


    狼末迈开脚步:“走吧。”


    汪白主动将小狐狸叼在嘴里,他的战斗力最弱,被狼末要求站在最后面,不准靠前。


    他有自知之明,他的速度不如北极狼,一旦现身极有可能成为狼群的弱点。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利用灌木和树木遮掩身形,他的毛色太显眼了,如果躲得不够好,一眼就会被猎人发现。


    狼末回头看了一眼小狗,确认他已经足够安全,才和狼越一起悄然接近那名偷猎者。


    偷猎者还未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他提着猎。枪,朝着猎物的方向走去。


    运气真好,让他发现了一头野生紫貂,这一身貂皮足够他换一辆豪车了。


    奄奄一息的紫貂拖着受伤的后腿,用尽全力向草丛爬去,疼痛让它几欲昏厥,可它不能死去,它还有两只宝宝要养育,如果它死了,它的宝宝也……


    想到这里,母貂咬紧牙关,爪子深深陷入泥土。


    然而它的努力终究只是徒劳,猎人的靠近令它心生绝望,它太疼了,已经不可能再从人类的手中逃脱。


    眼看偷猎者就要弯腰将紫貂提起,一声中气十足的狼啸陡然炸响,吸引了偷猎者的注意。


    他连忙把枪口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恐怖的声音惊得他头皮发麻,他知道大兴安岭猛兽众多,来前也做足了功课,按理说这片区域没有狼才对。


    他环顾四周,将警惕提到了最高,随时准备开枪。


    狼末在发出狼啸之后就一动不动,北极狼的毛发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他和狼越后背上的毛发自打进入大兴安岭后就一直呈现出深灰色。


    深灰色和土壤的颜色相近,但并不能起到太强的保护作用,所以狼末和狼越不约而同地选择用茂密的灌木丛作为遮蔽物。


    他们屏住呼吸,距离偷猎者只剩下不足百米,他们无法用语言交流,只能用眼神来领会对方的作战意图。


    好在,他们足够默契。


    狼越率先钻出草丛,飞快地向一侧扑出。


    偷猎者的子弹也随之而来,落在了狼越身后的土地,砸出深深的一枚弹坑。


    狼越心有余悸地躲在树后面,幸好他跑得快,加上小狗教给他们的方法,才能顺利躲开偷猎者的子弹。


    北极狼虽然也是狼,但他们常年生活在极地,丛林作战的经验并不丰富。


    苔原地带的植被不算茂盛,极柳是最常见的树木,那种树木从几厘米到几十厘米,根本遮挡不住北极狼壮硕的身体。


    所以对北极狼而言,如果需要埋伏的话,他们更多是利用岩石和地形,来提前做好偷袭准备。


    大兴安岭却不同,这里植被茂密,随处可见参天大树。


    先前狼群捕猎大型动物,不怎么需要偷袭,汪白还看不出来北极狼的短板。


    但之后他们开始捕猎小型动物,那些小型动物的身手敏捷,非常熟悉周遭的地形,多次利用树林来躲避北极狼的捕猎,这让汪白意识到狼群想要更加顺畅地捕猎中小型动物,还需要让狼哥他们学会一些丛林捕猎的技巧。


    于是在他们探索营地周围,捕猎中小型动物的那几天,汪白认认真真地演示了狼群在森林中的作战手法,在丛林中,隐蔽和偷袭,才是一名合格的丛林猎手应当具备的技能。


    多亏了汪白的教导,北极狼才能在偷猎者的眼皮底下利用树木和灌木丛来躲避猎人的子弹。


    狼越开了个好头,狼末自然也不敢落后,他从另一侧扑出,吸引猎人的火力。


    同样,偷猎者也没能让狼末中弹。


    两头北极狼就这样互相配合,互相为对方打掩护,让偷猎者一次又一次地空枪。


    远处的汪白听着这一声声子弹出膛的声音,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太,太刺激了,再这样下去,他早晚要得心脏病。


    提心吊胆的汪白恨不得自己也能冲进去跟狼末和狼越一起并肩作战,这种时候,他只能旁观,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


    好在,这场煎熬是有终点的。


    连续几次都没能打中狼的偷猎者慌了,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被动,否则他的子弹撑不到最后一刻。


    他不再贸然开枪,哪怕北极狼的动静再大,他也只抱着猎。枪蓄势待发。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狼的目标并不是他,又或许他们发现他不再开枪,自己就会找机会跑了。


    然而事与愿违,没有了枪的威胁,狼末和狼越愈发接近偷猎者,他们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眼看就要短兵相接!


    汪白却意识到了不对,偷猎者胆敢深入大兴安岭,一定是带齐了足够的弹药,不可能才射这么几发就没子弹了。


    难道说偷猎者在诱敌深入,等到狼对他展开攻击,他就会趁这个机会强杀北极狼?


    谨慎总是没错的,汪白绝不能容忍狼末和狼越在他眼前出事,顾不得暴露自己,他高声嚎叫:“小心!”


    提醒狼同伴的同时,吸引偷猎者的注意力。


    突然,他心中警铃大作,一股令他心惊肉跳的危机感陡然袭来。


    如果是以前,他未必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和狼群在一起这么久,再加上他早有准备,在危机感降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后腿猛然发力,扑向了右边。


    破空声传来,汪白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后,在他屁股后面,子弹深深的嵌入泥土。


    如果他被这颗子弹打到,后果不堪设想!


    狼末回头看去,那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甚至还有毁灭一切的暴戾。


    他无法想象,要是那颗子弹射中了小狗该怎么办?他不能承受失去小狗的代价!


    好在,汪白随后发出的狼啸证明了他安全无虞。


    狼末心下稍安,小狗没事就好。


    他将全部的怒火倾泻到了偷猎者的身上,刚刚长出尖尖的狼爪,毫不留情地撕裂偷猎者的外衣,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偷猎者惨叫不迭,手里的枪疯狂扫射,眼看就要朝狼末的方向去了。


    狼越一跃而上,咬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连同猎。枪硬生生扯向自己这边。


    偷猎者还在挣扎,他奋力翻滚,双脚高抬踢向狼末,另一只没有被狼越咬住的手伸向腰间,掏出匕首划向狼越,试图挣脱狼越的禁锢。


    但他还是小瞧了北极狼的咬合力。


    不等他触碰到狼越,狼末尖锐的獠牙狠狠地刺入偷猎者握住匕首的手掌,留下四个血洞。


    鲜血喷涌而出,偷猎者吃痛,不得不松开匕首。


    匕首掉落,他还想弯腰去捡,狼越却先一步将他的整只手掌都咬了下来。


    蚀骨的疼痛让偷猎者痛不欲生,也激发了他求生的意志。


    他疯狂地挣扎着,哪怕手背被狼末的獠牙划出深深的血槽也浑不在意,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了,在生死面前,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狼越一击得手,继续撕咬偷猎者的手臂。


    狼末知道这个人类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塌,他放弃了继续撕咬他手掌的打算,而后高高跳起,准备给男人致命一击。


    偷猎者却在最后关头捡起匕首,挥刀将自己被狼越咬住的右手臂一刀斩断。


    只见他的右手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截面露出森森白骨。


    狼末没想到偷猎者竟然这么果决,差点被他用匕首划伤,不得已向侧面扑出,避开偷猎者的攻击。


    趁着这个空档,偷猎者拔腿就跑,匕首胡乱地丢向狼末和狼越,一边跑一边去翻找包裹里的**。


    算了,别追了。


    汪白从灌木丛中现身,他没想到这个偷猎者不仅有猎。枪,包里还有**,可谓是装备精良。


    他有些低估敌人了,要是早知道这个偷猎者这么难缠,说不定他就不让狼哥和狼二过来探查情况了。


    狼末连忙跑向汪白,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口。


    汪白笑着摇摇头,他好好的,那个猎人没能打中他,被他躲开了。


    确认小狗毫发无伤,狼末才缓缓松了口气,他心有余悸地舔舐着小狗的脸颊,他很想教训教训这只不听话的萨摩耶,都让他好好躲着了,为什么还冒险跑出来!


    他看向汪白的狼眸满是猩红,一想到小狗差点遇害,他就恨不得将那个人类碎尸万段。


    狼越小声替汪白讲话:“狼末,如果不是小狗提醒,我们可能都要受伤。”


    狼末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情绪愈发低落。


    如果他们再强一点,小狗就不用冒险提醒他们,要是小狗因此丧命,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鼻端湿润的触感。


    狼末微微抬头,却不慎撞进了汪白乌黑发亮的眼睛里。


    “狼末。”汪白轻声呼唤着狼末的名字,“棒棒。”


    在他看来,狼末和狼越联手打败了装备精良的偷猎者,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他们应该开心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


    是,刚刚发出声音是很冒险,可他也想和狼哥并肩作战啊。


    既然不能一起击退偷猎者,那他也至少应该帮狼末他们做点什么,示警这种小事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就算危险他也应该试一试。


    毕竟,他也不想狼末和狼越受伤。


    狼末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他注视着眼前的小狗,满心的爱意几乎要无法控制地流泻出来。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轻轻地,轻轻地在小狗的额头落下一吻。


    “吱——”


    叫声吸引了汪白的注意,他连忙撇下狼末,去检查这只受伤的小动物。


    他这才发现,这只中弹的动物是紫貂,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偷猎者的胆子可真大。


    他舔了舔紫貂的伤口,中弹的地方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但不得不说,紫貂的皮毛着实顺滑,舌头掠过皮毛,丝毫没有刺挠感。


    柔软的紫貂皮毛价值不菲,对于偷猎者来说,这简直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汪白看向狼末,他想救下这只紫貂,野生的紫貂已经十分稀少了,能救一只是一只。


    狼末自然没有意见,小狗说什么就是什么。


    为了避免伤口发炎,汪白必须立即将子弹从紫貂体内取出来。


    但他的爪子上细菌很多,贸然取弹有可能导致二次伤害,即便取出来了也很容易感染。


    得先带它到河边清洗伤口。


    汪白将紫貂叼到了狼越的后背上。


    紫貂却开始反抗,随着它的动作,伤口又被牵动,血流不止。


    汪白连忙发出频率很低的声音安抚它,但不知道为什么,紫貂依然很激动,不愿意离开。


    汪白思忖片刻,检查了一下紫貂的性别,发现是一只雌性紫貂,便有了几分猜测。


    他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除了浓郁的血腥味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和紫貂很相似的味道。


    难道说,这只紫貂不肯离开的原因,是这附近还有它的宝宝?


    汪白顺着味道往前走,紫貂也在狼越的背上指路,一旦他走错,紫貂就会发出“吱吱”的声音,提醒他往正确的路线走。


    不多时,汪白停了下来。


    这里属于紫貂的味道十分浓郁,他低下头,用爪子轻轻拨开草叶,一个拱形的树洞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树洞里面,躺着两只差不多十厘米左右的紫貂幼崽,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当它们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妈妈,便开始焦急地吱吱叫,这让汪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母貂舍不得孩子们,汪白只好把这两只紫貂一并带走。


    他之所以会认为母貂可能带崽,一是因为母貂奇怪的表现,二是因为紫貂较为独特的繁殖方式。


    紫貂的发情期在六月到八月,几乎贯穿了整个夏季,但交。配过后,受精卵不会马上开始发育,而是会出现滞育现象,直到第二年的二月份才能着床发育。


    雌貂的妊娠期在七到九个月,正好是秋季产仔,所以汪白判断这只母貂应该还有幼崽需要养育。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如果他没有将母貂带过来,等母貂痊愈,她的幼崽早已经饿死了。


    而假如他没有和狼末他们一起赶走偷猎者,救下母貂的话,非但母貂会死,她的两只幼崽也会很快饿死。


    这可是三只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偷猎者怎么敢?


    汪白长出口气,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带着母貂一家子,汪白他们来到了小河边。


    他将两只幼崽安放在了远离河水的地方,小紫貂不谙世事,万一掉进水里,根本不可能自救,只能被活活淹死。


    将他们放在远离河水的石头上,可以保证他们不会乱跑。


    之后,他便开始想办法救治母貂。


    汪白将母貂叼到岩石上,把她受伤的部位袒露出来,而后仔仔细细地给自己的爪子清洗干净,尤其是指甲缝里的泥土,一定要反复清理。


    清洗干净后,汪白蹲坐在母貂身旁,指甲嵌入伤处,捏住子弹的两端,缓缓地把它往外夹。


    没办法,野外没有更好的道具,他只能这样做。


    希望紫貂妈妈忍住疼痛,挺过这一关。


    皮肉被撕开的感觉简直令母貂痛不欲生,她恨不得昏厥过去,可当她看向一旁自己稚嫩的幼崽时,求生欲再一次帮助她清醒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汪白把两只幼崽放在石头上这么显眼的地方,他就是要让母貂看见她的宝宝,这样才能激发她的求生欲。


    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母爱是被刻在基因里的一种本能,是生物繁衍生息的基础,大自然在创造生物的时候,就已经为它们赋予了这一项本能。


    狼越看得格外揪心,忍不住问狼末:“小狗能救好紫貂吗,我怎么看她快要不行了?出这么多血,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很奇怪,明明他捕猎的时候毫不留情,为什么反倒在看小狗救治动物的时候,心里却格外不平静。


    狼末也有同样的感受,而且他知道,如果母貂没能扛住,小狗一定会难过的。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当然了,呼吸并不会影响到汪白的救治。


    随着大量的鲜血涌出,子弹终于被他取了出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紫貂的身材娇小,创面对于她而言比例相当之大,如果不及时止血,紫貂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汪白从河水中捞起一只鱼,将鱼内脏掏空之后,再把鱼皮撕下,贴合在紫貂的伤口上。


    鱼皮有很强的加速愈合效果,常用于治疗烧伤。


    不过,汪白用鱼皮并不是为了帮助紫貂愈合,毕竟紫貂和人类不同,鱼皮对紫貂的伤口疗效未知。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暂时堵住紫貂的出血点,为他的救治争取时间。


    接着,他喊上狼末,而后把小狐狸叼到了狼越身边,示意他留在这里照顾小动物们。


    狼越欲哭无泪:“为什么又是我照顾小动物?”


    狼末淡淡道:“他们喜欢你,有什么问题?”


    “可是……”


    “好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狼末做出息事宁狼的总结性发言。


    可怜的狼越就这样被丢在了河边,小狐狸爬上了他的脚背,他正要去把小狐狸叼起来,那两只紫貂幼崽又眼看着要掉下石头。


    狼越用三只脚,飞快地冲到石头旁接住了幼崽们。


    他觉得心好累,也不知道野戈和月月是怎么照顾那么多狼崽子的,也太厉害了吧。


    汪白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直奔蓝莓丛。


    蓝莓不仅仅是一种口感、风味极佳的水果,还能起到活血化瘀的功效,在治疗的后期,可以多给母貂吃一些。


    但他这一次的目标不是蓝莓,而是蓝莓丛附近生长的小蓟。


    小蓟有许多别名,譬如猫蓟、刺儿茶、枪刀菜等等,它是一种较为常见的中草药,深受百姓喜爱。


    花呈淡紫色,一般在夏季开放,汪白要的也不是小蓟的花,他要的是小蓟的根部,其根部能够收缩血管,缩短凝血时间,有很好的止血功能。


    他以前常常在野外活动,这些野外常见的中草药他略知一二,不过更多时候他都带有止血能力更强的止血喷雾,很少用小蓟止血。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汪白将小蓟连根拔起,狼末借着汪白取药的工夫,抓了一只肥胖的野兔准备带回去给小狗填填肚子。


    一狼一狗又火速赶回,汪白不敢耽搁一分一秒的时间,生怕母貂支撑不住死了。


    当然了,要是母貂真的没了,他和狼末也只能含泪加餐,浪费可耻不是吗。


    至于两只小貂,他就想办法带出去给钟燕行,相信这附近的紫貂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一定很欢迎两只小家伙加入他们的大家庭。


    母貂终究没有让汪白失望,她咬牙撑了下来,甚至汪白回来的时候,她还清醒着没有昏迷。


    汪白看了一眼将小貂当做老鼠,摁住他们尾巴玩的狼越,大概明白了母貂坚持不昏迷的原因。


    谁敢把孩子交给这头狼?那得心多大啊。


    行吧,狼越这也算是间接地激发了母貂的求生意志。


    奖励一只兔耳朵,不能再多了!


    揭开鱼皮,母貂的大腿早已经血肉模糊。


    汪白不敢怠慢,他将小蓟的根放进嘴里咀嚼,顿时被苦得一激灵。


    而小蓟的草含有菊糖,嚼起来略带甜味,于是他将小蓟的叶交给狼末去嚼。


    而后,他把嚼成糊糊状的根用舌头敷在了紫貂的伤口处,敷好之后,让狼末将嚼好的草叶吐在上面,预防感染。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汪白总算得空休息,他蹲坐在一旁,一边吃着狼末给他的野兔腿,一边端详着这两只紫貂幼崽。


    刚出生不久的小家伙们和当初的小狐狸有点像,不过他们是棕黑色的,而小狐狸是浅蓝色。


    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尾巴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小紫貂吱吱地叫着,看来是饿了。


    紫貂的食物以小型动物为主,像他们之前遇到过的花栗鼠、雉鸡都是他们喜爱的食物,他们也吃鱼和松子以及各类果实。


    汪白懒得动弹了,索性就在河里抓了点鱼,用爪子拍成鱼糜喂给他们吃。


    小紫貂吃得极欢,不一会儿就把一条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鱼吃得干干净净。


    母貂反倒吃得很少,汪白催促她多吃点,她也吃不下。


    不过能吃就已经很好了,汪白原先还担心母貂吃不下东西,他就得摁下手环的警报,让老师帮忙给她打营养针了。


    暮色四合,按照往常的时间,他们该回营地休息了。


    然而母貂的伤口还没完全止血,贸然动她万一牵动伤口,伤口又会裂开。


    把他们丢在这,汪白又于心不忍。


    还能怎么办,只能在这将就一晚咯。


    河边风大,到了夜晚,空气也十分湿润。


    汪白微微瑟缩了一下,意识到了秋天的到来。


    狼末蹲坐在汪白身边,他们的皮毛紧紧贴在一起,能够感受到彼此温暖的体温。


    汪白疲惫地依偎着狼末的肩膀,偷猎者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大兴安岭也并非完全是动物们的乐园。


    只要有贪欲,就会有偷猎者,只要有买卖,就会有杀害。


    这是无法避免的,哪怕是在法律明令禁止携带枪支,禁止捕杀国家保护动物的华夏,也会有亡命之徒铤而走险,深入大兴安岭谋求暴富。


    今天幸好是那名偷猎者单独行动,狼末和狼越合力才将他赶走,以后万一群体作案,他们的安全该如何保障?


    汪白深深叹了口气,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还为了那些被偷猎者觊觎的野生动物们。


    狼末不知道小狗为什么突然情绪如此低落,他维持着身体不动,让小狗依靠地更加舒服,同时别过头舔舐小狗的脑袋,无声地安慰他。


    “吱吱!”


    小紫貂的叫声破坏了这宁静的气氛,狼末不善的目光掠过那两只紫貂幼崽,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狼末!”


    汪白用嗔怪的语气对他说,见狼末有所收敛,便走到两只小紫貂身边,查看他们的情况。


    原来他们并不单单是因为狼末的气场而发抖,河边的气温对他们来说有点太低了,刚出生没多久的紫貂宝宝需要在保暖的环境下休息,只是这么晚了,他上哪去找个树洞或者石堆来?


    更何况,他把紫貂宝宝带走了,母貂还能安心养伤吗?


    权衡之后,他把两只小紫貂叼进了怀里。


    毛茸茸的腹部太过温暖,紫貂宝宝们再也不闹腾了,转而在汪白的小腹上乱嘬。


    汪白哭笑不得,小紫貂还没长出乳牙,咬他的肚皮也没有疼痛感。


    他是条公狗,可没有奶给貂宝吃。


    狼末走到小狗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两只在小狗腹部作乱的紫貂宝宝,狼眸里满是嫉妒。


    他们这也太不像话了!


    为了不让他们再乱来,狼末把狼越叫来,命令他担任起给紫貂宝宝取暖的重任。


    狼越叫苦不迭:“怎么又是我?我是狼,凶猛的北极狼,我只会吃了他们,不可能还给他们取暖!”


    “你必须这样做,或者我们打一架,你输了就按我说的做。”狼末不容置疑地说道。


    狼越恼羞成怒,以前都是他挑事打架,现在反倒成了狼末有事没事就要揍他,以彰显自己的狼王之威。


    问题是他现在非但打不过他,还得注意不能惹小狗生气,他命好苦!


    “可,可是我没有奶给他们吃!”狼越还想垂死挣扎。


    狼末看了一眼汪白:“小狗也没有,反正他们想吃就让他们吃。你皮糙肉厚的,他们没有牙,你又不会少块肉。”


    狼越想说那为什么不让小狗来,可是看狼末那嫉妒的眼神,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汪白怀里的两只小紫貂,莫名其妙地被狼越叼走,他疑惑地站起身,询问道:“狼越?”


    狼越侧躺着,让小家伙们窝在他的怀里,不只是那两只小紫貂,还有一只小狐狸。


    “我一起照顾,也省得你费心。”狼越不情不愿地说道。


    汪白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狼越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了?


    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狼越哪去了?


    汪白用涂鸦的方式询问狼末:你有没有觉得狼越有点奇怪?


    狼末不以为然:“他喜欢幼崽,你不知道吗?”


    汪白一愣,回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当初月月生产的时候,他为了躲避极地猎人一直待在山洞里,难道是那时候狼越喜欢上了狼崽子们?


    也是,狼崽子那么可爱,怎么会有谁不喜欢呢?


    唔,这倒是个不错的习惯。


    汪白开始反思自己,他真是太粗心了,只顾着关注狼哥,却忽略了一直跟随他们的狼越。


    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都可以让狼越来带宝宝们,也算是满足了狼越的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大章奉上,感觉身体被掏空_(:з」∠)_


    狼越:什么爱好,我怎么不知道?小崽子们,你们不要过来啊!


    第65章 绝情的母貂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 撒在了小河边的动物们身上。


    汪白慵懒地伸伸懒腰,早上好呀狼哥。


    狼末舔了舔小狗的脸颊,便起身开始准备早餐, 毕竟今天多了三张嘴巴。


    汪白目送狼哥跳入小河中。


    而后走向母貂,检查她的伤口。


    母貂还没睡醒,小肚子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起伏, 伤口边缘已经开始结痂, 看上去颇为狰狞,却没有了生命危险。


    这就好,只要伤口在恢复,哪怕速度缓慢,也迟早有愈合的一天。


    看来小蓟的止血效果真心不错, 下次可以常备一点,以防不时之需。


    这时候他就特别怀念极地猎人的背包, 要是它还在的话, 就能收集药材了。


    现下只能退而求次,将草药带回营地储存。


    汪白心里盘算着草药的事, 没注意到母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一颗硕大的狗头先是一惊,而后似乎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情绪趋于稳定。


    东张西望地寻找她的孩子们。


    貂宝宝被狼越的身躯遮挡,母貂一时间没有找到他们,急得“吱吱”叫了起来。


    汪白这才回过神, 眼底多了几分笑意,果然是舐犊情深,紫貂妈妈一醒来就担心她的孩子们。


    他贴心地将两只紫貂幼崽叼到了另一块岩石上, 免得他们误伤母貂。


    能看着宝宝们平安无事, 母貂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感激地注视着汪白,仿佛要将这张面容铭刻在记忆中。


    彼时,狼末抓到了不少河鱼,在岸上一边甩水,一边招呼小狗和狼越过来吃饭。


    来了来了!


    汪白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尾巴欢快地摇晃着,叼起一条鱼大快朵颐地进食。


    稍微填了点肚子,他就将一头鲫鱼拍成鱼糜,喂给紫貂们吃。


    鲫鱼也叫银鲫,不仅味道鲜美,还有很好的滋补功效。


    鲫鱼中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对母貂这种元气大伤的情况很有益处。


    汪白记得大兴安岭的冷水鱼被人概括为“三花五罗十八子”,鲫鱼就是十八子之一的鲫瓜子,鲫鱼的肉质细嫩,深受人民群众的喜爱。


    母貂今天的胃口比昨天要好上许多,自己就吃了大半条鲫鱼,她似乎也明白要想好得快,就得多进食的道理,对汪白的投喂来者不拒。


    汪白很享受投喂紫貂的过程,被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注视着,莫名有一种奇特的成就感。


    虽然母貂的伤口恢复状况不错,但汪白估计今天还是不能动她,以防伤口再次迸裂。


    所以他继续将守护小动物们的职责交给了狼越,自己和狼末深入森林捕猎——反正狼越也喜欢幼崽,你说对吧狼二?


    狼越的表情十分难看,这让汪白的想法产生了动摇,他再一次看向狼末,狼越真的喜欢幼崽吗?


    狼末肯定地点头:“他表达高兴的表情就是那样,你习惯就好。”


    狼越:“……”


    汪白信了,放心将小动物们交给了狼越,自己则跟着狼末进入了森林。


    不多时,汪白便看到树梢上栖息着一只花尾榛鸡,正在悠闲地清理羽毛。


    这个高度,狼末有把握将这只花尾榛鸡抓到,以他的弹跳力,足以够到树梢,于是他看向汪白,想问他这只动物能否作为猎物。


    汪白遗憾地摇摇头,花尾榛鸡不仅是中国濒危珍稀动物,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野生的花尾榛鸡几乎没人敢动。


    它和他们的好邻居黑嘴松鸡一样,都是松鸡科中的一种,它们的形态也极为相似。不同的是,黑嘴松鸡羽毛艳丽多彩,而花尾榛鸡则要朴素得多。


    花尾榛鸡体型稍显肥胖,胸前的腹羽呈密集的斑点状,背羽棕色和栗色相间,花纹呈现出月牙状。


    它们是一种喜欢小群活动的鸟类,在觅食的时候会各自分散,可见这只花尾榛鸡正处于觅食中。


    汪白恋恋不舍地望着它,据说花尾榛鸡的味道极好,甚至被一度称为龙肉,而它也得到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飞龙鸟”。


    俗话说得好,“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龙肉指的就是花尾榛鸡的肉。


    它还一度被端上皇帝的餐桌,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岁贡鸟,其美味可见一斑。


    可惜汪白没法吃到它的肉了。


    看得见,吃不着,这对于一个吃货的打击也太大了!


    狼末见不得小狗不开心,他才不管这只鸡能不能吃,只要小狗想吃,他就一定给小狗抓来。


    只见狼末陡然提速助跑,一转眼的工夫就冲到了大树底下,而后他高高跃起,后腿猛然一瞪,在树干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在汪白吃惊的目光中,狼末飞身而起,竟然真的够到了离地至少三米高的树梢!


    花尾榛鸡骇然,连忙张开双翼试图逃跑。


    奈何飞行技术不过关,没等飞起来就被狼末咬住了翅膀,被狼末扯着掉了下来。


    “狼末!”


    汪白连忙出声,他怕再这样下去,这只花尾榛鸡就要死在狼末的獠牙之下了。


    这可是一只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花尾榛鸡种群数量已经不多了,在大兴安岭地区的密度只有每公顷0.08-0.22只,小兴安岭也只有每公顷0.1-0.17只。


    其实在古代,虽然花尾榛鸡的名头响亮,还享有岁贡鸟的盛誉,但它的数量其实一直十分稳定。


    直到后来,由于森林的过度砍伐和过度狩猎,它的数量才开始锐减,直到现在成为了濒危物种之一。


    花尾榛鸡被过度狩猎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它是难得的山珍海味,还因为中医传统理论认为,它的**有滋肾壮阳的功效。


    这使得众多富人,尤其是男人对其趋之若鹜,大大推动了花尾榛鸡的经济链,偷猎者们靠着花尾榛鸡大赚一笔,只留下了濒临灭绝的花尾榛鸡族群。


    汪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叼着花尾榛鸡向他走来的狼末,尽管他知道这不能怪狼哥,狼哥也不知道花尾榛鸡心酸的过往。


    但他看着奄奄一息的花尾榛鸡,忍不住叹了口气。


    造孽啊!


    狼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捕猎了小狗喜欢的花尾榛鸡,小狗却还是不开心,甚至还有点生气。


    他走向汪白,讨好地将花尾榛鸡送到小狗面前。


    吃吧。


    汪白赶紧让狼末将花尾榛鸡放下来,花尾榛鸡的惨状让他触目惊心,那丰满的翅膀被狼末咬穿了数个洞,血液正汩汩流出,染红了它的大片羽毛。


    归根结底还是怪他,他就不该有任何的视线停留,不然狼哥也不会为了给他捕猎,把这么一只牢底坐穿鸟给叼了下来。


    当务之急,是保住花尾榛鸡的小命。


    他将花尾榛鸡小心翼翼地叼起来,转头往河边跑去。


    狼末不明所以,也只好跟上。


    还好他们才刚刚踏足森林,还好昨天还有用剩下的小蓟根,汪白忍着苦把小蓟根嚼成糊糊状,涂抹在了花尾榛鸡的翅膀上。


    期间,花尾榛鸡挣扎得厉害,它太害怕了,害怕到恨不得当场死去,脱离苦海。


    它拼命挣扎,汪白的小腿都被它挠了一下,露出浅浅的血痕。


    狼末顾不得小狗还在生气,大吼一声想要喝止花尾榛鸡的暴行。


    没想到胆小的花尾榛鸡被狼末一吼,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狼末:“……”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信吗?


    可怜的花尾榛鸡,先是受了重伤,转头又被吓晕,这双重打击之下,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汪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当然知道狼哥不是故意的,狼哥凶它是不想让它伤害他,可是谁能料到狼哥积威深重,居然把花尾榛鸡生生吓晕了。


    面对患者身体和心灵的双重重创,汪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救治了。


    他用吻部感受了一下花尾榛鸡的翅膀,狼末那一咬直接把花尾榛鸡咬到骨折,他这又没有固定翅膀的材料,即便花尾榛鸡能醒过来,估计也得当一段时间的残废。


    残废总比死了强,你说对吧,小鸡?


    汪白用清水清理了一下花尾榛鸡的羽毛,有一说一,花尾榛鸡被吓晕了之后,他给它上起药来轻松了不少。


    他看向狼哥,他的狼哥正在舔舐他前肢的血痕,那只是一点点小伤,不碍事的。


    狼末却无比重视,反复舔舐,仿佛那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般。


    没事了没事了,这点伤算什么,分分钟就好了。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花尾榛鸡配合治疗,不然它自己偷偷跑了,以它的伤,就算能躲过猛兽的捕猎,也没办法吃到高处的种子和果实,过不了几天就得饿死。


    汪白找了另外一块石头,将花尾榛鸡放在了上面。


    嘶,突然想起来花尾榛鸡也在紫貂的食谱上,万一母貂身体好了,把花尾榛鸡误吃了怎么办?


    他赶紧嘱咐狼末:“不能吃它。”


    不用汪白提醒,光看小狗的反应,狼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叮嘱狼越:“看好它,要是它少了一根羽毛,我拿你是问。”


    狼越已经麻木了,渐渐地接受了自己要照顾好一二三四五只小动物的事实。


    折腾了这么久,汪白肚子也饿了,催促狼末再探密林,找点好吃的给大家补补身体。


    大概是因为犯了错,狼末积极地想要将功补过,带着小狗在丛林中飞速穿梭,寻找猎物。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味道,脚步也随之放缓。


    随着他和汪白的逐渐深入,他们在另一处小河边,发现了成群的狍子。


    狍子长相呆萌,体型和梅花鹿相似,脖子细长,眼睛明亮。


    汪白仔细数过了,这群狍子共有十二只,其中三只幼狍,九只成年狍子,别看数量众多,狼末单独就能将它们一锅端了。


    狍子几乎没有战斗力可言,面对天敌,它们只会一味地逃跑。


    针对它们这个特性,人类利用驾车的方式,消耗它们的体力,最后等着它们累瘫,不费吹灰之力将它们全部带走。


    狼末则更加简单粗暴,他没有见过狍子,起初以为它们和驯鹿一样有攻击性。


    汪白将狍子的习性用涂鸦的方式转达给了狼末。


    狼末顿感新奇,这么奇特的动物他还是第一次见,当然要冲进狍子群验证一下小狗的话。


    狍子们一看到北极狼先是一愣,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屁股却先于意识炸开了花。


    这是狍子的特性之一,当它们受到惊吓以后,尾巴的白毛会炸开,变成白色的屁股,脑袋低垂,思考要不要逃跑。


    如果地上有雪那就更好了,它们会把脑袋扎进雪里,只要看不见,就不会有危险。


    狼末都有些无语了。


    他随便抓了一只雄狍子,叼着它往回走。


    汪白默默记下这个位置,哪天找不到吃的,可以再来一趟。


    狍子群不会因为在某个地方遇到危险,就选择迁徙,它们在林区的轨迹相对固定,在一段时间内,它们只会在同一个区域内活动。


    当它们认为安全之后,它们会回到栖息地,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快乐地生活。


    狍子虽然不是国家保护动物,但它的肉风味独特,价格也持续走高,捕猎狍子的猎人也越来越多,这个种群的数量一直处于减少的状态。


    和汪白这种为了生存捕猎狍子的动机不同,大多数人捕猎狍子,只是为了免去养殖狍子的成本,赚取不义之财。


    汪白叹了口气,大兴安岭的秋天,也是偷猎的高发期。


    他有预感,或许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和偷猎者们再次见面。


    将狍子运回小河边后,汪白惊喜地发现花尾榛鸡已经醒了。


    它看到了狼末的身影,小眼睛里满是惊恐,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不仅仅是北极狼,这些紫貂也都是它的天敌。


    只不过母貂重伤未愈,幼貂还不具备捕猎的能力,它们对花尾榛鸡的威胁较轻。


    狼末一来,花尾榛鸡就挣扎着想要逃跑。


    汪白将特意带回来的浆果送给了它,任它食用。


    起初,花尾榛鸡还有些警惕,不肯进食。


    但随着汪白他们开始分食狍子之后,它扛不住饥饿,也跟着吃了起来。而且在它看来,这些食肉动物填饱了肚子,可能就不会将主意打到它的身上,它或许就能逃过一劫。


    不得不说,花尾榛鸡的智商要比黑嘴松鸡高得多,难怪它只是个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而黑嘴松鸡却是一级野生保护动物。


    汪白吃着狍子肉,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关注着花尾榛鸡的一举一动。


    见它终于肯吃东西了,心下稍安,总算能踏踏实实地享用美食。


    狍子肉质紧实,纹理丰富,层次感鲜明,吃狍子肉能够品尝到多种口感,十分奇特。


    最绝的当属狍子的大腿肉。


    众所周知,狍子的弹跳力不错,腿部都是紧实的肌肉,却丝毫吃不出筋膜感。


    比牛蹄筋更柔嫩,比猪蹄更具韧性。


    汪白吃得津津有味,填饱肚子后,他便靠在狼末的身边,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狼末暗暗记住了狍子的味道,仔细地为小狗嘴边的血渍,狼眸里满是温柔。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汪白躺在狼末身边,心里却在想要怎么安置这些受伤的小动物。


    距离和老师见面的时间还有五天,按照紫貂的恢复情况,五天应该足够它的伤口愈合了,到时候如果紫貂想离开,他也不会强留,但如果紫貂还未痊愈,他就可以将紫貂还有她的孩子们交给老师。


    花尾榛鸡就有点麻烦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翅膀断了如果没有人为干涉,它下半辈子就再也飞不起来。


    他得培养一下花尾榛鸡对他的信任感,但要怎么做才能让它信任他呢?


    狼末看得出小狗在走神,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无法忍受小狗在他的怀里还在想别的动物。


    于是将小狗按在地上亲吻。


    干,干什么呀?


    汪白瞪大了眼睛,面前是狼哥放大的俊脸,他的思绪也随着狼哥突然的亲亲而回归。


    然而狼末并不满足于此,他开始舔舐小狗的身体,舔舐小狗的腹部和尾巴,眼底的欲。望也越发强烈。


    汪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心脏也跳得厉害。


    他总觉得这已经太过火了,完全超出了动物之间正常的互动,正想制止狼末。


    狼末却从他的大腿根部叼出一只水蛭,一咬血花四溅。


    汪白彻底愣住了。


    他不知道这只水蛭什么时候偷偷爬到了他的身上,可能是刚刚他吃完狍子肉后,在河边清理身上的血污时沾上的。


    还好狼哥发现了,不然这种野生的水蛭还不知道要吸他多少血。


    虽说水蛭有很好的医用效果,常常被用来治疗血栓等疾病,但他一直健康的狗子,完全不需要水蛭来放血好不好!


    汪白感激地舔吻着狼末的脸颊,狼末却在他面前躺了下来。


    意思很明显了,希望他也能帮忙做个全身检查。


    好吧好吧,看在狼哥帮他抓出水蛭的份上,他也来给狼哥好好服务一番。


    舌尖舔舐过狼末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令他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找出来,看来就连昆虫都知道躲着狼哥走。


    为了培养花尾榛鸡对他的信任,汪白包揽了投喂花尾榛鸡的工作,并且每次都让狼末在旁边当坏人。


    狼末的存在,对花尾榛鸡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汪白的站位,恰好隔绝了狼末的视线,这让花尾榛鸡感到了些许安慰。


    连它自己都没有发现,它开始越发依赖汪白,尤其是北极狼也在的时候,它迫切盼望着萨摩耶能来救它。


    到了第二天,它已经彻底沦为了汪白的跟班,不但接受汪白的投喂,而且汪白去哪里它都想跟着。


    而紫貂经过两日的休养,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不会像最初那样动不动就裂开了。


    于是这天中午,汪白决定带着小动物们回营地。


    花尾榛鸡不需要汪白催促,自己就会跟着汪白跑,它的翅膀虽然骨折,可它的行走能力还在,速度也不慢。


    母貂被汪白安放在了狼越的背上,另外两只紫貂宝宝被安排在母貂身边,而他则自己叼着小狐狸,免得小狐狸趁他不注意,又去试图吃掉花尾榛鸡。


    是的,不仅紫貂对花尾榛鸡有想法,就连小北极狐都时常对花尾榛鸡流哈喇子,不愧是岁贡鸟,到哪都是香饽饽。


    汪白不得不将他们看得更紧一些,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和花尾榛鸡培养出的信任毁于一旦。


    又过了两天,母貂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


    她的伤口还未好全,但她似乎不愿意再留在汪白身边,“吱吱”叫着准备带走宝宝们。


    汪白其实挺舍不得紫貂的,他没想到这只母貂这么绝情,身体一好就要带着宝宝们离开,真叫他寒心。


    寒心归寒心,他还是要尊重野生动物自己的选择,既然紫貂不愿意留下,他强求也无用,不如放它们回归自然。


    母貂将两只貂宝宝背在身上,最后回头看了汪白一眼,就蹿进了灌木丛不见了。


    狼越都看不下去:“亏我天天照顾那两只小宝宝,它就这么走了,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狼末也为小狗不平,小狗为了紫貂的伤势尽心尽力,却换来这样的结果,若不是小狗不肯,他都想冲上去把紫貂挨个咬死!


    他的狼眸注视着小狗,令他意外的是,小狗的神情没有丝毫的难过和遗憾。


    他突然明白了,小狗救治紫貂,从未想过回报。


    他的小狗只想把紫貂救活,仅此而已。


    这个认知让狼末又是心疼,又是窃喜。


    心疼自然是为小狗的善良和不求回报,这让他愈发坚定了陪伴小狗的信念。他完全无法想象,若是没有他,小狗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他愿意永远守在小狗的身边,无论小狗想做什么,都不需要有后顾之忧,因为他会为他披荆斩棘、排除万难。


    他窃喜的是,在小狗的心里,他果然是不同的。


    小狗不会为紫貂的离开而难过,在黄河站的时候,却会为找不到他而惊慌失措。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生物,让他恨不得时刻盯着,昼夜守着,恨不得将他按在身下,细细品味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狼越:好耶,走了三只小动物,我的噩梦结束了!


    第66章 想办法脱身


    狼末是这么想的, 他也这么做了。


    他把心心念念的小狗困在方寸之间,用舌尖描摹着小狗的每一寸皮肤,把小狗的毛毛都舔湿了。


    汪白无奈地回舔狼末, 好啦好啦,他没有难过。


    他救助紫貂,完全没有图过任何的回报, 再说了, 母貂自己也不过是一只小型野生动物,她又能如何表达感谢呢?


    她能恢复健康,继续带娃,好好活着,已经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


    所以狼哥完全不需要担心他难过, 他救助过的野生动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并不是所有被他救助过的野生动物都有足够的智慧, 来对他表达感谢。


    而且, 他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得到了快乐。


    嗨呀, 他的狼哥总是如此在意他的感受。


    他还没有那么脆弱。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当天晚上,那只母貂又出现了。


    母貂此次没有带上宝宝们,她的嘴里叼着一只雉鸡的腿, 毕竟对紫貂这种生物而言,雉鸡有些太大了,她一次性只能搬得动一只腿。


    而在她身后, 还有一只紫貂, 探头探脑地跟着她。


    汪白的目光落在了那只紫貂的肚子上, 她的肚皮圆滚滚的,行动颇有不便,看样子是怀了宝宝,且马上要生了!


    什么情况,母貂把另外一只母貂带过来做什么?


    母貂把鸡腿放在汪白面前,祈求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汪白,两只小爪子不停地在胸前摩挲。


    而她身后的那只紫貂,则表现得十分害怕,毕竟这里北极狼的气味太过浓郁,狼对于紫貂而言也是不可招惹的存在。


    即便胆怯,她还是坚定地站在了母貂身后,不愿离开。


    狼末不善的目光掠过母貂,她居然还敢回来。


    他站起身,压迫感直接拉满,母貂承受不住北极狼的气势,小腿一软,直接趴倒在地。


    汪白连忙阻止狼末:“不要!”


    狼末微微蹙眉,他觉得小狗太心软了,不过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紫貂罢了,有必要护着她吗?


    但他还是顺从地蹲坐在了小狗身旁,只是冰冷的狼眸始终凝视着紫貂们。


    见狼哥收敛气场,汪白心下稍安,垂首去观察两只紫貂。


    离得近了,他便发现那只怀孕的母貂情况似乎不太好。


    之前说过,紫貂是有滞育期的,这是紫貂在长期的进化中进化出的保护机制,最大程度地确保在长达七个月到九个月的妊娠期中,母貂能够得到充足的食物。


    但这种滞育期又带有不稳定的因素,加上紫貂本身的繁殖能力就弱,怀孕对雌性紫貂而言,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汪白虽然不是专业的兽医,但他也曾经救助过难产的母兽,对这只母貂的情况也有一个大致的猜测。


    她的状况不好,不论是心跳、脉搏,还是从她自身的活力程度来看,这只母貂都相当虚弱,再这样下去,恐怕胎儿和母貂都会有危险。


    难怪紫貂离开得那么匆忙,原来她有同伴危在旦夕,她想让他帮忙救救她的朋友。


    算算日子,老师明天就该过来了。


    汪白不知道这只母貂能不能撑过明天,万一今晚她就要生的话那该怎么办?在这种时候,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


    老师提醒过他,如非必要不要按求救按钮,为了确保救援及时,他的求救信号是直接通过他的手环外放的,率先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的,将会是大兴安岭的各个保护区。


    而钟燕行则需要通过信号塔得到他的求救信号。


    这两者的速度相差无几,但是一旦按下按钮,汪白的位置就会暴露,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大兴安岭周边乡镇的民警,可能会是第一批进入大兴安岭参与救援的人员。


    权衡之下,汪白还是按下了求救按钮。


    他可以在其他人赶来之前,让狼末他们先躲藏起来,假如救援人员要带他一起走的话,他就让狼末他们一路尾随,等他找到机会就开溜。


    北极狼的强大嗅觉,可以保证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展开跟踪,当然了,前提是他得和狼哥他们商量好,不然要是狼哥以为他被抓走,说不定就莽撞地和人类起冲突了。


    母貂把鸡腿送来以后,又匆匆忙忙离开,把那只怀孕的母貂丢在了这里。


    看得出来,怀孕的紫貂多么希望能和姐妹一起离开,她望着同伴离去的身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目光在汪白和远处的紫貂来回游移,小脑袋也跟着转来转去。


    还挺可爱的,汪白微微一笑,安抚地舔了舔这只可怜的紫貂。


    紫貂呆呆地望着汪白,似乎更害怕了。


    也难怪,体型的差别摆在这里,紫貂能不逃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感受到他的安抚之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予理会,让她自己缓缓。


    狼末咬牙,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按捺住了咬死紫貂的冲动。


    他才不管紫貂的肚子里有没有孩子,他从来都是残忍且嗜血,他把所有的温情都放在了小狗身上。


    更可恨的是,得到了小狗的青睐,那只紫貂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是,可恶。


    狼末愤怒的目光,在汪白看向他的一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见小狗又回到了自己身边,顿时心花怒放。


    他舔舐着小狗的吻部,甚至撬开汪白的嘴巴,直到把那条舔过紫貂的舌头染上自己的味道才罢休。


    被吻得晕乎乎的汪白,来不及去感受狼末亲吻的含义,他拿脑袋撞开了狼末,不满地瞪着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嫌弃紫貂不干净,他们都是野生动物,再干净能干净到哪去?


    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汪白担心搜救人员很快就回来,尽可能缩短了涂鸦的时间,在自己的身边画了几个人,又在远处画上狼末和狼越。


    至于那只花尾榛鸡,也可以顺便交给救援队伍,让他们带回去治疗,两全其美。


    狼末不想和小狗分开,他硬是擦掉了象征自己的那只狼,用爪子画在了汪白旁边。


    他想和小狗在一起,不管是面对什么,他都不愿意让小狗离开他的视线。


    汪白摇摇头:“不行。”


    为了让狼末认识到他被人类发现的后果,他特意画了两个大大的铁笼,他和狼末分别在其中一个铁笼里,被人类带去了不同的地方。


    这让狼末倒吸一口凉气,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沟壑,他记得极地猎人就是用这种东西抓住了小北极狐。


    虽然他可以一口咬碎那种劣质的铁笼,但小狗画的笼子在旁边打了标记,明确表示这个铁笼他咬不动。


    被小狗质疑咬合力,狼末也没有生气,他相信小狗的判断,也明白小狗的意思。


    他轻轻舔去小狗指爪的泥土,低声告诉他:“我答应你。”


    但如果那些人胆敢对小狗不好,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拼死也要把小狗救出来。


    狼末把汪白的意思转达给了狼越。


    狼越不置可否,既然狼末都愿意让小狗冒险,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他忍不住会想,紫貂又不是他们的同伴,为了救助它们,冒着被人类发现的危险,小狗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他当然不知道,对于人类而言,危险的是狼而非萨摩耶。


    汪白有把握全身而退,只要狼末和狼越不被发现——即便被发现,以狼末和狼越如今的毛色,不熟悉北极狼的人也只会以为他们是灰狼。


    灰狼是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不会轻易伤害他们。


    万事俱备,只等救援部队。


    汪白时刻注意着空气中的气味,一旦有陌生的气息传来,他就会让狼末和狼越躲藏起来。


    终于,静谧的森林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狼末率先起身,然后是狼越,他自觉地将小狐狸叼起来,走到了狼末的身边。


    “狼末!”汪白认真地看向狼末,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只要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他和狼末还有狼越都不会有事。


    狼末眯了眯眼睛,他多么不希望离开小狗半步,但如果这是小狗的要求,他也只能顺从。


    他最后亲吻了一下小狗的眼睛,相信我,我就在你的身后。


    汪白领悟了狼末眼神中的含义,他笑了笑,他当然相信,一直都相信。


    救援队伍终于抵达了现场,他们身穿迷彩服,身上的装备精良,是负责大兴安岭和蒙古边界安全的特种部队。


    “张队,信号的起源就是在这附近,不会有错。”其中一名队员手里拿着探测器,一边检测一边对队长说。


    张队将探照灯高举过头顶,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发出SOS信号的人,能够看到这一缕光束,顺着探照灯的方向赶来。


    他压根就没想过求救信号根本不是由人类发出的。


    汪白也看到了那道光束,他知道那一定是救援队伍。


    他正想张口呼叫,可他猛然想起自己的叫声已经发生了改变,变成了和狼相似的叫声。


    救援队伍如果听到狼啸,说不定就会放弃救援,那他可就前功尽弃了。


    咦,不对啊,如果救援队伍放弃了救援,那他不就可以带着紫貂走出森林,去外面等老师来了吗?


    这样不就可以避免被人类发现,也不用和狼哥他们分开了!


    坏心眼的汪白立刻高声呼啸,在这寂静的森林里,狼啸可以传到很远很远。


    狼末听到狼啸的一瞬间就想冲到小狗身边了,好在狼越拦住了他:“再等等,别着急。小狗不是让你跟着他么?现在他还没有移动,说明人类还没有找到他,他或许只是利用叫声吸引人类往他的方向走。”


    他们能够闻到汪白的气味,从气味就可以判断小狗的位置。


    狼末关心则乱:“万一小狗是在呼救呢?”


    “那你就去,反正小狗也不会找我撒气。”狼越无所谓道。


    狼末默然,第一次被狼越拿话堵住,憋闷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狼越说得对。


    如果小狗有危险,他的叫声不会如此高亢悠扬,急促的狼啸对于狼群而言是危险的警示,小狗应该知道这一点。


    他只好继续趴在草丛中,兀自忍耐。


    突如其来的狼啸,让救援部队心头一惊,他们迅速掏出武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队长,这里怎么会有狼呢?狼群不都生活在森林内部?”队员紧张地问。


    因为狼群往往是群体生活,一只狼的出现往往意味着这里有狼群活动。


    “别慌,我们平时面对的那些不法分子,比豺狼虎豹更作恶多端。”张队安抚道。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也没什么底。


    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可能遇到野兽的心理准备,所以在准备物资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些驱逐野兽的粉末。


    这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汪白正在等着救援部队撤离,没想到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恰好他又正在狼啸中途换气的阶段,猛地吸进去一大口。


    这种味道并不臭,但是相当难闻,带有浓郁的蒜臭味。


    汪白推测,这种粉末是乙蒜素,是一种植物仿生农药。


    它的原材料是打算提取物,味道和大蒜类似,对野兽效果拔群。


    狼啸声一断,狼末便紧张了起来。


    他知道小狗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能是人类发现了他,也可能是他躲起来了。


    这种时候,他不能轻举妄动,以免破坏了小狗的计划。


    他的爪子深深陷入泥土之中,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小狗身边。


    “有效果。”张队将药物收了起来,扬声问道:“有人吗?”


    汪白被呛得不行,听到这声音,开始犹豫要不要带着动物们出现在人类面前。


    要不,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反正他们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思及此,汪白叼起紫貂,带着花尾榛鸡往人类的反方向走去。


    另一边,狼末和狼越也发现了小狗位置的变化,飞快地跟了上去。


    既然决定要避开救援人员,汪白走的路就要相对偏僻一些,越是树木茂密、杂草丛生的地方,他越要往那里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来搜救的队伍不止一个。


    他避开了其中一支救援部队,却迎头撞上了另一支。


    “老方,你看,那是一只萨摩耶?奇了怪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萨摩耶?你要说是野狗也就罢了,萨摩耶这种品种的狗,可不适合在这里生存。”男人用探照灯照向汪白,那明亮的灯光晃得汪白睁不开眼睛。


    方博士点点头,目光落在了汪白嘴里的紫貂和它身后的花尾榛鸡:“老刘,你看它嘴里的是什么?是不是紫貂?它脚边怎么还有一只花尾榛鸡?我的天,它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他们是附近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方博士则是负责大兴安岭的资源整合,长期驻扎在保护区进行工作。


    老刘扶了扶眼镜,也被这奇怪的组合吓了一跳。


    按理说,萨摩耶这种狗狗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哪怕体型比它小很多的紫貂,也能轻易打败它。


    等等,那只紫貂的肚子怎么鼓鼓的?


    难道……


    汪白看到这支救援队伍,便知道逃跑无望。


    他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叼着紫貂,恰好为他的声音做了掩饰,让这些人听不出他的声音更像是狼叫。


    “它是在向我们求援吗?”老刘走到汪白身边,他的手上套着手套,以免被狗子咬伤。


    汪白自然不会去咬他,并且表现得相当温顺,还把那只怀孕的母貂放在了老刘的面前。


    老刘连忙招呼后面的人:“方博士,这只紫貂怀孕了,我觉得这只萨摩耶是带它们来求救的。你看它的脖子上有项圈,说明它肯定是有人养着的,就是不知道它的主人在哪。”


    方博士检查了一下紫貂的状况,紫貂并不亲近人,在人类靠近的时候发出了:“吱吱”的警告声。


    他微微蹙眉,如果强行将它带回保护区,恐怕会遭到紫貂的反抗。


    看它的样子,似乎很信赖这只狗狗。


    不如就让萨摩耶带它一起回到保护区?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刘,得到了老刘的认同:“不过它的主人在哪呢?会不会是它的主人发出的求援信号?”


    方博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吧,我带两个人,护送萨摩耶回到保护区,我去找小苏给它们治疗。你继续带队找人,如果天亮之后还找不到,就回来跟我们汇合。”


    老刘:“没问题。”


    汪白松了口气,听他们的意思,这位姓方的博士打算带他们回到保护区接受治疗。


    这正和了他的意,如果只有三个人陪同的话,他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机会溜走,两全其美。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博士后面,花尾榛鸡被其中一个人抱在怀里,紫貂则不愿意任何人碰她,宁可被他叼着。


    “还真是奇怪。”方博士打量着萨摩耶,自言自语道,“在野外生存还能保持毛发如此白净,紫貂和花尾榛鸡都这么信任它,这只萨摩耶真是到处都是疑点。而且它还带着项圈,也不知道它的主人究竟是谁。”


    还好方博士没有看出他的项圈还是一个录像装置,否则一定会拆了他的项圈仔细研究。


    那他的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半个小时后,周边的树木开始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土路。


    土路的出现,说明他们离走出森林不远了,想必保护区就在这附近。


    得想想办法脱身,否则万一狼哥继续往前跟的话,很容易误入人类的居住地。


    汪白快走两步,挡住了方博士的路。


    “怎么了小家伙?”方博士半蹲下来,摸了摸汪白的狗头。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顺滑,看得出来这只萨摩耶的主人对它精心呵护,这绝不是一条野狗。


    汪白忽然人立而起,吓得两边的保镖连忙上前想要保护方博士。


    不料,他只是用爪子碰了碰方博士身后的背包。


    方博士一愣:“你想要我的背包?”


    汪白假装听不懂,继续用爪子轻轻地挠他的背包。


    于是,方博士将背包脱了下来,打开给小狗看:“没有吃的哦,这里面都是应急设备,食物都在老刘那里。”


    汪白将紫貂放下,咬住背包的底部往外倾倒,一下子就把包里的东西清空了。


    然后,他将紫貂叼进了背包里,又舔了舔她的脑袋,让她乖乖听话。


    他确认方博士是好人,不会害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


    做完这一切,汪白后退一步,趁方博士和他的两个同伴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拔腿就跑!


    “等等!”方博士大吃一惊,连忙高声呼喊,“回来!”


    汪白却充耳不闻,一头扎进了夜色中。


    空着手的保镖询问道:“方博士,现在怎么办?”


    方博士望着汪白消失的方向,一时有些怔然,他想起这一路上萨摩耶的表现,难道说它最终的目的,就是把花尾榛鸡和紫貂安全送到保护区吗?


    他知道这个猜测十分荒诞,一只萨摩耶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智商?它又是怎么说服花尾榛鸡和紫貂听从它的安排?


    然而,不管它是如何办到的,事实就是,它成功将花尾榛鸡和紫貂交给了他们,自己功成身退。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救援信号,就是它的主人发出来的。


    它的主人不想见到人类,又无法救助这些野生动物,就让他的狗狗替他完成了这一切,这简直,简直……


    方博士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匪夷所思四个字咽了下去。


    “回去吧,不用找它了,我们也追不上它。”方博士不无遗憾地说道。


    他觉得那只萨摩耶也很值得研究,可惜他没有带录像设备,没能拍下这戏剧性的一幕。


    保镖领命,将装有紫貂的背包背在了自己身上,看着一地的应急设备:“博士,那这些怎么办?”


    “不要了。”反正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最贵重的,已经在他们的手上和背上了。


    汪白循着狼末的气味往回跑,明明没有人追他,他却拿出了最快的速度。


    就,迫不及待想要看见狼哥,不想狼哥为他担心。


    狼末的心情和他一样,甚至更加急切,就在他察觉到小狗正在向他跑来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情绪瞬间将满腔的焦急和不安驱散。


    明明天还没亮。


    他却看到了明媚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母貂对紫貂们说:森林里有只白色的狗狗,他特别特别好,救了我的命。


    紫貂们:(星星眼)以后有事就找他!


    第67章 偷猎者骗局(修)


    大兴安岭的森林外围, 散落着最后一波还未离去的萤火虫,点点荧光点缀着漆黑的夜晚。


    在渺如萤火的微光中,他们奔跑、相拥、翻滚、亲吻。


    尽管汪白并不认为狼末在吻他, 他始终觉得这是狼哥表达激动的一种方式,而且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


    就是有点太热情了,他有点招架不住。


    狼末舔湿了小狗的毛发, 那双暗藏着渴慕的狼眸, 在黑夜中散发着幽绿色的光。


    和蛰伏在草丛里的萤火虫相互辉映,无声地述说着对小狗的爱意。


    可惜汪白的注意力被萤火虫夺去,没能察觉到狼末的情绪。


    秋天的萤火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些能够发光的昆虫,在夏季的活动最为频繁, 一旦气温降低,它们的寿命也将迎来终结。


    所以他才说, 这可能是大兴安岭最后一波的萤火灯光秀了。


    幸运的是, 虽然他和狼哥来得迟了一点,但还是赶上了这一场视觉盛宴。


    对了, 狼二呢?


    汪白并未沉迷于神秘的萤火虫,他向狼末身后张望,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用担心,他会跟上来的,他和那个人类在一起。”狼末轻声安抚道。


    汪白听到狼末提及“人类”, 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狼哥的意思,他们一定是在跟随他的时候遇到了老师,因为只有这样, 他们才有可能不对一个人类动手。


    要换做别人, 狼哥要么带着狼越躲起来, 要么就直接上爪子了,更不可能带他过来。


    一想到老师来找他了,汪白眼底就满是雀跃。


    他就知道老师一定会赶过来,虽然因为路程的关系耽搁了一点时间,但他坚信老师一定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用最短的时间抵达大兴安岭。


    不多时,狼越带着钟燕行来到了汪白面前,汪白激动地扑向了老师。


    “轻点轻点,这老骨头都给你拆散架了!”嘴上笑骂着,钟燕行的双手却稳稳地接住了汪白,哪怕此时的汪白已经是一只五十多斤的大胖狗子了。


    汪白激动地舔了舔老师的脸颊,尾巴摇得格外的欢。


    看得狼末颇为眼热,小狗都没有对他这么好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离开森林。”钟燕行摸了摸汪白的脑袋,


    汪白点点头,紧紧跟在钟燕行的身后,狼末和狼越各自占据汪白后方的左右两边,活像他的左右护法。


    森林外,谢枫闲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就不该答应钟教授守在这里!


    这么久了,钟教授怎么还不出来?


    前不久有人在大兴安岭被野狼袭击,新闻都报道了,警告游客近期不要进入大兴安岭。


    老师明明也看了新闻,还打电话咨询了当地警方详细情况,怎么这次还这么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


    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他真后悔,他就不该放任钟教授进去,不论钟教授如何保证不会有事,他都应该拦住他!


    谢枫闲满脸懊悔,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钟教授就不见了踪影,他也想过去森林里寻找教授,可是临走之前教授告诫过他,让他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


    他已经习惯了听从钟教授的吩咐,而且就算这时候进去,在钟教授没有携带任何通讯设备的情况下,他也很难找到他。


    自责的谢枫闲痛苦地抱住了脑袋,疯狂地捶打自己。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茫然地看向对方,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钟教授!”


    “小谢,我好像没有教过你打自己的脑袋,”钟燕行把他的手拽下来,没好气地说,“你是一名科研人员,科研人员的脑袋是最宝贵的财富,万一打傻了我去哪找一个这么得力的助手?”


    谢枫闲眼眶通红:“教授,您回来就好,我还以为您回不来了……”


    “胡说八道,别忘了,我可是一名生物学家,野外求生对我来说也是必修课之一。你信不信,咱们俩同时进入原始森林,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我一定活的比你长久。”钟燕行傲然道。


    谢枫闲不住点头:“我信,我信……哎呦!”


    他捂住额头:“教授,您不是说大脑是科研人员最宝贵的财富吗,那您为什么还要打我的头?”


    钟燕行冷哼一声:“好让你知道,即便在面对你的老师,你也应该拥有足够的自信。是,论学识我是比你渊博,经验也更丰富,但你别忘了,你有一具强壮的体魄,哪怕流落野外,你也应该有足够的能力求生。记住,永远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出色了。”


    汪白嘴角微扬,类似的话,钟老师也和他说过。


    只不过契机不同,所用的话术也稍微不同,但无可否认,道理都是一样的,钟老师不愧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什么时候都不忘教育学生。


    他咳嗽两声,好了好了,点到为止就够了。


    没看到师兄眼眶又红了吗?这老头子,灌鸡汤也要注意一下场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让师兄多没面子啊!


    浑然不觉自己算不上人的汪白,在成功吸引了老师注意力后,便咬住钟燕行的裤脚,拉着他往旁边走去。


    一是帮谢师兄缓解压力,二是他这还有好多话要跟老师说呢,相信老师也要问他为什么按下了救援按钮。


    果然,钟燕行从背包里翻出平板放在汪白面前:“说说吧,为什么突然按下救援按钮,我记得和你说过,这个救援信号一发出去,离你最近的救援部队就会立刻出动。我看你的情况也不像是遇到危险,可别告诉我你是按错了,除非你想看你屁股开花。”


    汪白赶忙摇头,他的屁股多白多嫩啊,您舍得让它开花吗?


    他在平板上写道:“我们遇到了一只即将生产的紫貂,怕她难产,我只好发出求援。救援部队到来后,我让狼末和狼越带着小狐狸躲起来,远远跟着我。之后,一支救援队伍和我相遇,我就把紫貂妈妈和一只受伤的花尾榛鸡都交给了救援部队。”


    “花尾榛鸡?还有紫貂?”钟燕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两种动物可都是国家保护动物,他早就提醒过汪白绕着它们走,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他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了,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即便是国家保护动物,你们也不必非要避让,哪怕是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也不会经常干扰正常的食物链。”


    汪白知道钟老师误会了,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


    钟燕行讶然:“这么说,你们先遇到了偷猎者,咬伤了他以后救下了第一只紫貂,治好了它的伤以后,得到了母貂的信任,于是它又将它的同伴叼过来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救它?”


    汪白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听上去的确有些荒诞离奇,但他真的没有说谎。


    钟燕行也忍不住感慨:“都说万物有灵,紫貂选择了你,说明它们认可你,把你当做朋友看待。不过,那个偷猎者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了,那个混蛋手里还有**,差点把他一枪崩了。


    钟燕行见汪白如此义愤填膺,又是好笑又是后怕,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白竟然遇到了穷凶极恶的偷猎者。


    幸好,幸好小白毫发无伤。


    他手指点了几下平板,调出前几天的新闻,将进度条拉到了中间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暂停住:“你看看,是不是他?”


    汪白盯着平板屏幕,只见一个浑身是伤,断了一条胳膊的男人躺在医院,记者在他旁边对他进行采访。


    男人断的是右胳膊,后背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和当时的情况基本吻合。


    至于长相……他当时离得太远,没能看清,不过狼末和狼越一定是看到了,于是他让出一步,让他们过来:“狼末,狼越,看看!”


    两头北极狼依言而行,狼末一眼就看到了平板里面那个面目可憎的偷猎者。就是他,差点伤到了他的小狗,可恨!


    狼末怒不可遏,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尖锐的獠牙因为愤怒而发出令人心惊的磨牙声。


    他的脊背弓起,狼眸凶狠暴戾,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平板咬碎!


    好在,他的理智尚存,他记得小狗很爱惜这个平板,在森林里的时候,连水都不让它碰,甚至还要用枯枝垫底,铺上树叶,再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所以他没有破坏这个平板,只是愤怒地露出狼牙。


    狼越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他对猎人的深恶痛绝已然深入骨髓,当时他都咬住了偷猎者的胳膊,却没想到那个人类竟然断臂求生,害得他又一次没能将猎人咬死。


    这让他感到了深刻的耻辱。


    他没有狼末那么好的定力,也不会因为汪白珍视它就爱屋及乌,他铆足了劲冲上去,恨不得将平板撕成碎片。


    察觉到狼越的举动,狼末迅速做出反应。


    他微微矮身,趁狼越扑上去的时候,用头顶和后背撞击狼越脆弱的腹部,把他撞得倒飞出去。


    腹部绞痛不已,胃里翻江倒海,狼越气得眼中冒火:“狼末,你干什么!我要咬死他,我要咬死他!”


    “蠢货!”狼末怒道,“那是假的,你看不出来吗?你把它弄坏了,还怎么去找那个偷猎者?”


    狼末的话让狼越一愣,尤其是最后那句话,让他迅速恢复了理智。


    找到偷猎者再咬死他成了他心中的执念,他忍着疼痛缓缓走来,仔细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狼末也不知道,人类的世界对于北极狼而言相当陌生,他又不忍心告诉狼越事实的真相。


    “等他再度踏入这片森林,就是他的殒命之时。”狼末说。


    北极狼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钟燕行一跳,他刚刚差点以为那只北极狼要把平板都咬碎了,还好另外一只救了它。


    汪白却看出了几分端倪,狼末和狼越都这么激动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这说明病床上的男人就是当天的偷猎者。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钟燕行,钟燕行却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他按下了播放键:“你自己看吧。”


    汪白起初还有些困惑,可随着采访的进行,他越看越生气,恨不得冲进病房将事实的真相告诉记者。


    那个不要脸的偷猎者居然歪曲事实,说自己是偶然路过大兴安岭外围的旅客,结果却被野狼所伤,不但丢了一条胳膊还差点死在森林里。


    这是保护区的失责,没能管好大兴安岭的野兽,放任它们到森林外面为祸一方,他要求国家赔偿他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整整两百万。


    且不说这笔钱是不是狮子大开口,事实就是他根本不是什么旅客,而是一个企图猎杀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的偷猎者!更不是什么受害者!


    而且,当时他所处的位置根本不在大兴安岭外围,已经相当深入了,就差没有到大兴安岭中心地带。


    国家早有规定,不允许任何非专业人员无授权进入大兴安岭深处,偷猎者非但无视国家规定,射伤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出去以后还歪曲事实,企图把锅都甩到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身上,妄图讹一大笔钱。


    这种人渣,坚决不能让他得逞!


    “小白,他这一套说辞相当精彩,博得了很多大众的同情,据我所知,他得到的社会各界热心捐款已经足够抵偿他的医药费和后续的营养费了。”钟燕行在看到新闻以后,听到偷猎者说自己是被野狼所伤,心里就有了大致的猜想。


    果不其然,这件事和北极狼有关。


    还好他留了个心眼,去收集了一些大兴安岭野狼袭击事件的资料,不然还真没法这么及时地找汪白求证。


    汪白气得咬牙,明明是偷猎者罪有应得,怎么反倒成了他是受害者。


    这种人根本不配有人为他捐款,他就是一滩烂肉,除了散发恶臭没有别的本领。


    对了,他当时正对着那个偷猎者,项圈应该录下了偷猎者偷猎的全过程。


    把这个视频拿出来,偷猎者的谎言自然被戳破,他所营造的受害者形象也会随之崩塌!


    就是不知道项圈里的录像设备好不好用,以及有没有把当时的情况全部录下来。


    汪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他蹭了蹭老师的手背,将项圈录下偷猎者行径的可能写在了屏幕上。


    钟燕行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将汪白的项圈摘下来。


    项圈的结构精密,取出录像设备和文件需要一点时间,他便把投喂汪白他们的任务交给了谢枫闲。


    谢枫闲第一次给狼群喂食,多少有点紧张,虽然他总是听陈雪念叨在北极黄河站养狼的那段日子,但真要让他来,他说不定还没有那个小姑娘镇定。


    教授也太相信他了吧,连个护具都不给他,就让他这么无防护喂狼啊!


    汪白看出了谢枫闲的窘迫,他走到师兄身边,舔了舔他的手掌。


    谢枫闲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萨摩耶的毛发,柔软的触感抚过他的手心,无形之中让他的恐惧消减许多。


    “谢谢小白。”他有听到钟教授这么喊它,只是这个名字总让他想起汪白,只可惜……


    得到小狗的鼓励,谢枫闲鼓足勇气,将生肉倒进了食盆里。


    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只可爱的萨摩耶身上,自然而然就会忽略掉那两只令人恐惧的北极狼。


    汪白又蹭了蹭谢枫闲的手心以表感谢,便叼起食盆回去,和狼末他们一起分享丰盛的夜宵。


    呼,总算喂好了。


    谢枫闲看着进食的动物们,竟有了一种北极狼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的错觉。


    晃晃脑袋,他想他真是疯了。


    那可是最为凶残的狼种之一,和友善有半点搭边吗?


    填饱了肚子,汪白便开始昏昏欲睡。


    忙碌了一晚上,担惊受怕不说,还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困倦也是很正常的。


    他找了一块草丛躺下,任由狼末帮他清理脸上的血渍,还有牙齿。


    实在是太困了,明天再帮狼哥清理吧,他先睡了。


    谢枫闲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怎么不知道,北极狼对狗狗会如此友好?


    即便是迫于无奈将野狗拉入自己的队伍,北极狼在团队中也是占据主导地位,不可能如此照顾一只非亲非故的狗狗。


    狼群和萨摩耶结伴同行已经让他感到意外了,他们之间还如此和睦,互动这般有爱……


    反观另外一只北极狼,百无聊赖地趴在一边。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只北极狼和萨摩耶才是同族。


    算了,反正他已经完成了教授布置的第一项任务。


    他还得联系一下各大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和他们解释一下求援信号的原因,他当然不会提到小白,按照老师的要求,以他的名义稍作解释,就说他在森林中迷路了,现在已经成功获救就好。


    相信他们也不会深究。


    次日,汪白醒来之后,履行了睡前的诺言,帮狼末清理了一番口腔。


    钟燕行看到了这一幕,调侃道:“这一大早就开始秀恩爱了?”


    才不是恩爱,是友爱,老师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不是让他找小母狗,就是说他秀恩爱。


    小老头思想还挺花花。


    钟燕行把肉装满了食盆,和之前一样,单独给汪白配了营养餐:“昨天来得匆忙,之后也忙着剪视频,今天正好把体检补上,还有营养针,也不能少。”


    汪白乖乖地任由钟燕行施为,比起检测身体,他更好奇钟老师昨晚做了什么。


    他太了解钟燕行了,钟老师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如果他有了计划,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它。


    昨晚,想必老师都没怎么休息,他嘴里云淡风轻的剪辑视频,恐怕挤占了他大量的睡眠时间。


    汪白不赞同地找来平板:“你得注意休息,不能每次一有什么事就熬夜,熬夜多伤身体啊,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啦?”


    钟燕行哭笑不得:“还管起我来了,你呀,照顾好自己,老师就能多活几年。”


    他把营养餐喂给了汪白,继续说道:“录像我看了,时间跨度很长,没有时间全看,只按照偷猎者提供的时间,看了有他的那一段。”


    话音刚落,他就弹了一下汪白的脑袋:“知道错了吗?”


    汪白嗷呜一声,装作疼得倒地不起,哀叫两声。


    没骗过钟燕行,反倒把狼末骗了过来。


    狼末舔舐着小狗的额头,愤怒的目光瞪向钟燕行,只要小狗一声令下,他立刻就能把这个人类撕成碎片。


    钟燕行没好气道:“怎么着,你还想欺师灭祖?”


    汪白哪敢,他赶紧把狼哥推了回去,然后低着头来到钟燕行面前,认怂。


    他当然知道老师为什么说他错了,老师既然看过了视频,肯定也听到了他在北极狼和偷猎者搏斗的时候发出了叫声。


    那声音吸引了偷猎者的注意,要不是他躲得快,子弹就落在他身上了。


    可当时情况紧急,为了狼哥和狼越的安全,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他将狗头搭在老师的膝头,装可怜。


    钟燕行抚摸着汪白的毛发,轻叹一声:“你啊,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我不是不让你救同伴,我只是怕……失去一次就够让我痛苦了,你能明白吗?”


    汪白点头如捣蒜,他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钟燕行看着平板里的保证书,翻了个白眼:“我能相信你?算了,你有自己的权衡,我相信你自己的判断。还有,视频我剪好了,是一开始偷猎者枪击紫貂的那一段录像,有这一段录像,足以让所有人认清偷猎者的真面目。”


    汪白激动握拳,老师真棒!


    “原录像我也发了一份给你王叔,看他能不能用点技术手段,把北极狼P成灰狼。如果可以的话,他说自己在外围遭遇野狼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钟燕行说。


    这敢情好。


    希望王叔给力一点,在不暴露狼哥和狼越的情况下,让视频公之于众。


    这样一来,偷猎者的真面目就藏不住了,他非但要退回尚未使用的捐款款项,还将面临牢狱之灾!


    作者有话要说:


    《慈善法》第四十二条,慈善组织违反捐赠协议约定的用途,滥用捐赠财产的,捐赠人有权要求其改正;拒不改正的,捐赠人可以向民政部门投诉、举报或者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查了百度,如果捐款人提起诉讼,是有可能追回被滥用的捐款的。当然我不太了解,如果有学法律的宝贝可以帮忙解答一下,感谢。


    第68章 枫树下的吻


    汪白告别了钟燕行, 沿着来时的路回到营地,本以为好邻居还在原地等他们,没想到巢穴还在, 故鸟却不知所踪。


    他翻遍了附近的每一个角落,都没能看到那群黑嘴松鸡。


    难道说,有人趁他们不在, 把他们的好邻居抓走了?


    老天, 那可是一窝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谁这么胆大包天?


    再说了,黑嘴松鸡又不像紫貂,有着价值不菲的皮毛,值得偷猎者冒险。


    他实在想不到偷猎者捕猎黑嘴松鸡的动机, 除非他们是为了饱餐一顿。


    那就只可能是昨天进入森林的救援部队之一,没有找到求救的人类, 却意外发现了一群黑嘴松鸡。


    这令他们欣喜若狂, 在没问过黑嘴松鸡意愿的情况下,把它们都带回了保护区。


    可恶, 把他的好领居还给他!


    汪白沮丧地扁了扁嘴,好不容易和黑嘴松鸡混熟了,虽然是他单方面的熟,但在残酷的森林里,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慰藉。


    每天转悠一圈回来, 再偷窥一会儿黑嘴松鸡的日常,都快成了他的习惯。


    突然把黑嘴松鸡从他的生活中夺走,这简直太无情了!


    狼末看出了小狗的气愤, 只是黑嘴松鸡的消失连他也无能为力, 他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属于黑嘴松鸡的味道, 但仅凭这一丝混杂着人类气息的味道,他没有办法追踪到黑嘴松鸡的位置。


    他只能亲亲小狗的脸颊,想别的办法逗小狗开心。


    只是,狼末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该如何逗小狗开心。


    鲜花送了,蓝莓也送了,却没能换来小狗的笑脸。


    狼越建议道:“要不抓只好吃的猎物来?小狗习惯美食,他吃到好吃的肯定会开心。”


    狼末不置可否,他觉得这次美食也无力回天,除非再找到一个能像黑嘴松鸡那样,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动物。


    又过了一天,当汪白醒来的时候,发现面前出现了一颗大大的野草莓。


    而野草莓的搬运工,就是他最初救助的那只母貂,正眨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小可爱,又遇到麻烦了吗?


    汪白用吻部碰了碰紫貂的小耳朵。


    “吱吱!”紫貂将草莓推向汪白,意思很明显了,这是送给汪白的礼物。


    汪白受宠若惊,野草莓虽说算不上什么珍贵的水果,但那是母貂的一片心意啊!


    他连忙舔醒了狼末,和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看在紫貂逗乐了小狗的份上,狼末决定暂时放紫貂一马。


    他的尾巴环住了汪白的腰身,占有意味浓郁。


    母貂大着胆子蹭了蹭汪白的小腿以示友好,然后飞快地溜走了。


    汪白望着紫貂远去的身影,心满意足地嗅闻着怀里散发着芳香的野草莓,他就知道,母貂怎么会忘恩负义,她明明就知恩图报!


    狼末无奈地舔舐着小狗的耳朵,他的小狗实在太容易满足了,他得盯紧了他,免得他被别的动物拐跑了。


    母貂每天都会送东西过来,有时是野蘑菇,有时是松果,反正不论是什么,汪白都照单全收,然后把他和狼末前一天捕猎到的食物分一点给她。


    毕竟人家母貂是要养育宝宝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貂把他的名声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紫貂,很多都是他没见过的,叼着它们的食物过来换肉吃。


    干什么干什么,他这不是废品站好不好!


    再说了,哪有废品站光干赔钱的买卖?


    秋色渐浓,大兴安岭的山珍越发地多了起来,自从汪白不再给紫貂换肉,还把紫貂送他的食物独吞之后,紫貂们仿佛遭受了莫大的背叛,纷纷选择了再也不跟汪白来往。


    只剩下零星的几只,并不贪图汪白的回报,日日送来美味的东西。


    汪白本来不好意思收,但是狼末把猎物的肉分给了它们,那他还客气什么,都是他的啦!


    这些山珍的滋味不比肉差,浓香馥郁的榛子,鲜味十足榛蘑,还有那些酸甜皆宜的野果,都为这个秋天增添了不少魅力。


    最惹眼的,当属那一座延绵十里的红枫林,竟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灿烂艳丽。


    时间不早了,狼末催促汪白离开。


    调皮的汪白却不想这么快和红枫林告别,他趁狼末不注意,转头冲进了树林之中。


    狼末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们追逐着彼此,跑动带起的风将落叶卷起,像一只只深红色的枯叶蝶,在他们的足底盘旋。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机会,飞身将汪白扑倒,激起的枫叶缓缓飘落。


    漫天枫叶里,狼末注视着汪白的眼睛,一片枫叶落在了小狗的鼻尖,他垂首,隔着落叶亲吻小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妈从楼梯上摔下来,手骨折了,腰也受了伤,住院了。我在陪护,家里也没有笔记本电脑,实在没法正常更新,请见谅。


    第69章 发情的狼末


    一切都美好得仿佛一幅画卷, 枫叶在他的鼻尖被碾成碎片,汪白渐渐沉沦于炽热的唇齿相接,光线在狼哥身后明暗变换, 落日终于散尽了最后一丝光芒。


    他茫然地眨动眼睛,眼前的北极狼和他紧紧相贴,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仿若自己成了对方势在必得的猎物, 而狼末正在考虑着如何将他拆吃入腹。


    问题是,他根本兴不起哪怕一丝反抗的念头。


    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狼末只得遗憾地草草结束这个吻,他不敢冒险,在小狗完全接受他之前, 他得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好好的。


    一条透明的银色丝线,衔接着一狼一狗的舌尖, 被狼末扯断, 沾湿了汪白胸前的红色枫叶。


    狼末眯起了狼眸,目光火热地盯着小狗起伏的胸膛,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如果他丧失了理智,是不是就可以……


    “狼末?”汪白小心翼翼地发出声音,刚才的狼哥,令他感觉到了危险。


    狼末迅速收敛内心的渴望, 他亲昵地磨蹭着小狗的脸颊:“我在,一直都在。”


    汪白抖落满身碎叶,跟着狼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很快便将枫叶林远远地甩在身后。


    可即便如此, 他却甩不掉刚才那一段让他脸红心跳的记忆。


    狼哥真是的, 只是表达友好,有必要那么暧昧吗?


    搞得他现在的心情跌宕起伏,就很难恢复平静。


    大概看出了小狗的情绪波动,狼末难得的有些心虚,思考着该如何转移小狗的注意力。


    然而天色渐晚,对于生物钟良好的狼末而言,是时候准备休息了。


    他也几乎不让小狗熬夜,尽管他们的夜视能力非常强,在夜晚有更多的优势,但自从他在北极的时候,发现小狗更喜欢在晚上睡觉之后,就很少夜晚出行了。


    就在这时,一股呛鼻的味道吸引了狼末的注意。


    他将目光投向汪白,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去看看的打算。


    这还用问,当然要去啊!


    汪白甚至不等狼末带路,自己就循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狼末无奈地笑笑,紧紧地跟在小狗的身后。


    “喂,那我呢?”狼越并不是很想凑热闹。


    狼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跟上!”


    狼越只好不情不愿地带着小北极狐迈开脚步,满脸写着不想加班。


    到了地方,汪白才发现这是一场消防演练。


    大兴安岭植被茂盛,最怕的就是遇到火灾,一旦发生火灾,生活在这里数以万计的珍贵植物和动物,都会受到致命的威胁。


    所以在大兴安岭保护区,设置有许多资质优秀的消防大队,为的就是随时预防火灾的发生和蔓延。


    汪白让狼末在暗处躲一躲,自己则稍微靠近一点,他仗着自己是萨摩耶,对人类没有威胁,想要靠近点看清楚这场消防演练。


    这里的消防演练,绝不是那种放个铁桶放点柴火在那烧,然后用灭火器熄灭,作秀般的演练,而是真正实打实地开展夜间实战。


    统战员率先在数个地方布置起烟点,毕竟这里处处都是植被,自然不能真的用火将其点燃,而是收集了枯枝和枯草,加入助燃剂,放入铁桶中燃烧。


    铁桶隔离了明火,避免火焰将附近的树木点燃。


    消防员们利用地形图、GPS和无人机侦查,选择路线深入大兴安岭,确认路线之后,按照摩托化机动、途中车辆故障排除、转乘特种车向火场开进、徒步接近火线的顺序展开实战。


    汪白看得热血沸腾,消防员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足以展现出他们过硬的救火能力。


    狼末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排场,也没有见过这么浓烈的烟,他不由得感到疑惑:“这些人在做什么?自己点的火再自己熄灭,有什么意义吗?”


    狼越耸耸肩:“或许人类就喜欢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情。”


    汪白听懂了大概,他能理解身为北极狼的狼末和狼越不了解实战演练的重要性,但他又不想这些可爱的消防员被他们误会。


    于是他画了狼末,也画了狼越。


    狼末每天拿不同的猎物练手,狼越每天好吃懒做。


    到了最后,狼末轻松吊打狼越,狼越只能趴在地上以示臣服。


    狼末读懂了小狗的意思,他对小狗将他作为正面形象的行为十分满意,这说明在小狗眼里,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他舔舔小狗的脸颊,他们该回家了。


    告别了还在总结经验的消防员们,汪白跟着狼末他们一起,向营地的方向走去。


    他瞄了一眼认真带路的狼末,可恶,哪有这样只管放火不管灭火的,还是说他还是太少见多怪了,北极狼表达友好就是这么的……嗯,开放?


    又看向身侧的狼越,为了证明心中猜测,他悄悄靠近狼越,试探地触碰一下狼越的肩膀。


    狼越狐疑地审视小狗,他不知道小狗干嘛突然碰他一下,不过这不痛不痒的触碰算不上什么,他也懒得和汪白计较。


    岂料,汪白又一次触碰了他。


    狼越顿时警惕心大起,他退后一步避开小狗,他太了解狼末的性情,要是他和小狗接触过密,狼末可饶不了他。


    可是为什么呢,小狗从来都不怎么亲近他,当然了,他也不会主动向小狗示好。


    他们就是普通的同伴关系,最多最多加上一层可能的未来亲属关系。


    比如嫂子和小叔子什么的……


    嗨呀,干什么跑那么远,搞得他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狼的事一样。


    汪白讪讪地转过头,不再调戏狼越,狼越的表现也从侧面证实了,并不是每一头北极狼都像狼哥那样渴望贴贴。


    一不注意,他和狼哥之间多出来好长一段距离,他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免得被狼哥发现他的小心思。


    然而已经晚了,狼末早已看清了小狗的小动作,只是没有当场揭穿。


    等回到营地,他单独找上狼越:“小狗刚刚和你说什么了?”


    狼越断然道:“什么都没说!”


    狼末怀疑地打量狼越,如果真的什么都没说,那他为什么眼神飘忽,不敢和他对视。


    很有问题。


    “我都看见了。”狼末冷冷道,“你和小狗,趁我没注意的时候……”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就等着狼越解释。


    狼越果然上当:“你别血口喷狼,是他挑衅我,我可没有搭理他!”


    狼末挑高眉毛,以他对小狗的了解,小狗不会平白无故挑衅狼越:“你肯定做了什么,小狗才会注意到你。”


    狼越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我什么都没做,是他对我动手动脚!呃……”


    他自觉失言,立刻闭上了嘴巴。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狼末的眼神瞬间向凌厉转变:“他对你动手动脚?他都碰你哪里了,嗯?”


    他的目光巡视着狼越的每一寸皮肤。


    这让狼越感到了毛骨悚然,他甚至怀疑,一旦他说出某个部位,狼末下一刻就会咬掉那个地方的肉,半点不带犹豫的。


    求生欲爆棚的狼越不得不躲到了汪白的身后,快,你快告诉他我说的都是实话!


    狼越低声咆哮着,催促汪白说出真相。


    这是怎么了?


    汪白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开始他还以为狼越记仇,不就碰了他几下吗,大不了让他碰回来。


    但狼末的紧随而来让他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汪白困惑地问道:“狼末,怎么了?”


    狼末愈发焦躁,狼越竟然敢让小狗救他,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究竟是什么时候?


    狼末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并不认为狼越能在他眼皮底下夺走小狗,这才稍稍安心,将小狗拐到了自己身边。


    迎着小狗的目光,狼末略一思索后解释道:“狼越污蔑你,我教训教训他。”


    狼越据理力争:“我可没有污蔑他,就是他碰了我了!他碰我的大腿,碰我的肩膀,我都抵抗住了诱惑,难道就因为我没有顺从小狗的骚扰,就得受到你的惩戒吗?这不公平!”


    语速太快了,汪白听不大明白,张大眼睛看向狼哥。


    看狼越的样子,似乎在控诉他什么,可是他又做什么对不起狼越的事吗?


    哦,难道说是因为刚刚碰了他两下?


    过分了啊,那狼哥和他都不知道碰了多少下了,也没见狼哥这么歇斯底里的呀?


    搞得,搞得好像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


    汪白没好气地瞪了狼越一眼,不让碰就不让碰,以后不碰就是了。


    还是狼哥好,他想怎么碰就怎么碰,狼哥一点儿都不带生气的。


    汪白蹭蹭狼末的脖颈,狼末十分享受小狗的亲近,舔了舔小狗泛红的耳根。


    看看,什么叫温顺,这才叫温顺!


    狼二根本就不配做一头好狼!


    汪白得寸进尺地蹭蹭狼末的柔软的腹部,而不论他如何捉弄狼末,狼末却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咦,这是什么?


    汪白拨开狼末毛绒绒的毛发,落入眼中的是昂扬的那处。


    这,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野狼的发情期大多是春夏两季,只有人工繁育的狼才有可能在秋冬季节发情。


    狼末怎么会……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愣愣地看向面前英姿飒爽的北极狼。


    混蛋狼哥,竟然对他发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爱你们mua~


    第70章 我喜欢小狗


    狼末顺着汪白的眼神向下看去, 终于明白了小狗为什么突然呆在原地。


    他已经足够克制了,没想到对小狗的欲。望已经到了这种无法遏制的地步。


    他俯下身,想要亲吻小狗, 安抚小狗的不安。


    汪白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狼末眸色一暗,他想过小狗会不接受他,所以一直不敢采取行动。


    但现在小狗已经发现了, 退缩解决不了问题, 更何况,他也忍耐得够久了。


    他坦然地望向汪白,那双狼眸里装满了对他的宠爱。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山林间回响。


    喜欢。


    这个词汪白听得懂,他听到狼末和狼越交谈的时候, 不止一次地将它用来形容对猎物味道的喜爱。


    可,可他又不是猎物, 他也相信狼哥并非把他当做猎物。


    那这是什么意思, 究竟为什么狼哥要对他说喜欢,啊啊啊, 到底哪里搞错了,狼哥怎么会喜欢他?


    更令他绝望的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这样和狼哥散伙。


    不就是喜欢吗,狼哥也没说清楚到底是哪种喜欢, 他也很喜欢狼哥啊,谁会不喜欢天天给好吃的饲养者呢?


    汪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够了,这拙劣的、自欺欺狗的话, 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苦恼地转过头, 不行, 他得好好想一想。


    为了以防万一,汪白努力将自己的尾巴向下掰折,好让它挡住自己的某个部位。


    谁知道狼哥会不会趁他拿屁股对着他的时候偷袭他。


    他大步地向前走,耳朵微微颤抖,因为他听到了身后属于北极狼的脚步声。


    不想被狼末追上的汪白加快了脚步。


    狼末望着小狗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没有继续加快速度追上去,只是和小狗保持着一段相对稳定的距离。


    狼越莫名其妙地问道:“狼末,你不追上去吗?要是小狗再也不理你了怎么办?”


    “夜深了,我怕他跑得太快摔着。”狼末怅然道。


    狼越心想,您是忘了他们的夜视能力都很好吗?


    但他没有指出这一点,或许狼末并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希望面对小狗逃避他的事实。


    唉,野戈说得没错,没有狼能随随便便讨上老婆,哪怕是强悍如狼末的北极狼,也要经历恋爱的痛苦。


    北极狼的脚步声变得很轻,这说明他们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汪白感到如释重负,反而心里堵得慌。


    他确认自己是不希望狼哥追上来的,至少现在不是,可狼末真的没有追,又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汪呜呜,他把狼哥当兄弟,狼哥却当着他的面发情,简直让他怀疑狗生。


    回想以往和狼末的相处,狼末对他总是无微不至,不论是最初在极地,面对着极寒的恶劣环境,还是现在环境优渥的大兴安岭,狼哥从没虐待过他,待他始终如一。就连饿肚子的情况都很少。


    很多时候,狼末宁愿自己饿着,也要填饱他。


    狼哥对他的好毋庸置疑,但,但是这怎么能是爱情呢?


    他甚至跟狼末都不是一个物种。


    倒也不是嫌弃狼哥,就,就是单纯地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


    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所以当狼哥向他告白的时候,他才如此惊慌失措,只想着转身逃跑。


    逃跑以后呢?


    他不知道,也没有想过。


    或许他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这一年以来,他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才给狼哥造成了这样一种错觉。


    如果他们能分开一段时间,或许狼哥就会想清楚了,能下崽子的雌性北极狼难道不香吗,何必把感情浪费在他的身上?


    苦恼。


    而且这里连个说话商量的朋友都没有——难道他能指望和小狐狸或者紫貂倾诉吗?


    回到营地后,汪白茫然四顾,无端生出几分惆怅。


    他发现除了这里,他竟然连一个像样的栖息地都没有。


    明知道狼末早晚会回到营地,他还是选择了原地趴下,虽然他和狼末不能成为伴侣,但他们还是好兄弟啊!


    总不能因为他不想和狼末在一起,就这么散伙了吧?


    他还是很珍惜和狼哥的友谊的。


    脚步声传来,汪白立起耳朵听着,眼睛却匆忙闭上。


    听到狼末在他身旁躺下,汪白心下稍松,很好,看来狼哥也不想散伙。


    那,那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察觉到后背的温度忽然升高,汪白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他知道一定是狼末又将腹部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他所感受到的温暖,其实是狼哥的体温。


    好在,这一次狼末没有发情,他也没感受到除了柔软的皮毛以外的东西。


    夜深露重,秋寒萧瑟。


    有这么一床北极狼牌真皮毛绒被,可谓是雪中送炭。


    汪白很快就感到了困意,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耳畔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和夜色一起,织就了梦里的篇章。


    心大的汪白一觉醒来,惊叹于自己竟然没有失眠。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躺着一只肥硕的田鼠,却没有熟悉的温度和贴贴。


    连忙起身环顾四周,却始终不见狼末的踪影。


    他赶紧询问狼越:“狼末呢?”


    狼越想起狼末临走前交代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道:“他知道你不想见他,就自己躲起来了,等你什么时候原谅他,他再出来。放心,你不会饿肚子的,即便他不在,我也可以代他为你效劳。”


    汪白怔然,他万万没有想到,狼末为了他的感受,竟然选择了避免和他见面。


    这简直不像是素来霸道、我行我素的狼末的手笔。


    事实却是,狼末非但这样做了,还做得如此彻底。


    他拧着眉,想要问狼越狼末在哪,但他忍住了。


    算了,既然狼哥主动提出要分开一段时间,互相冷静冷静,那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按理说,这应该是遂了他的意才对,他应该高兴啊!


    可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算是发现了,他既不想接受狼末的爱意,又想让狼末像往常那样对待他,原来无形之中,他已经被狼哥养成了一条渣狗!


    可恶,他唾弃这样不想付出却想得到的自己。


    唾弃归唾弃,虽然他不想狼哥受委屈,但他也不能平白给狼哥希望。


    不如就这样快刀斩乱麻,等狼哥意识到他不会接受之后,或许就会断了和他谈恋爱的心思。


    这样好吗?


    不知道,他又没谈过恋爱,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狼末不在,狼越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


    不过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虽说可能比不上狼末强悍,但对付大兴安岭的小动物们,绰绰有余。


    汪白也和平常一样,帮着狼越一起捕猎,他的咬合力固然比不上北极狼,但和狼越打打配合,咬死一只两只小动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看吧,即便狼末不在,他也能过得好好的。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狼末,不知道狼末在哪,吃得好不好?


    会不会因为和他闹别扭就不好好吃饭了?


    原来,他不止在肚子饿的时候会想起狼末。


    汪白叹了口气,他是真心将狼末当成最好的朋友,狼末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师以外,最亲近的动物了。


    好好的,干嘛要喜欢他呢?


    他只是一只啥也不是的萨摩耶,跑不快,牙齿也不够锋利,狼末可是北极狼王,挑这样一只狗狗当王后,真的不会给他丢脸吗?


    汪白始终想不通,自己到底有哪点值得狼末喜欢。


    喜欢哪里他改就是了!


    第一天过去了。


    汪白和狼越回到栖息地,他没忍住问道:“狼末,到底,在哪?”


    狼越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汪白急了,一天过去了,他连狼末的一丁点味道都没闻到。


    他还以为狼末会在栖息地等他,可回来以后依旧没有找到狼末的身影。


    就算闹别扭,也不能不回家啊!


    难不成狼哥还打算整天夜不归宿?


    汪白走到狼越面前,认真地问:“狼越,我生气了。”


    狼越不以为然地看向汪白,生气?


    哦,所以呢?


    他并不觉得小狗会生气,和小狗相处这么久了,他太了解小狗温柔的秉性。


    生气?多新鲜!


    当然了,他是万万不敢惹小狗生气的,否则狼末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当汪白将他压倒在地,怒目而视的时候,他整只狼都是懵的。


    什么情况?


    汪白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就这么压倒了狼越,然后卡壳了。


    是的,他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是词汇量限制了他说话的能力。


    他搜刮着记忆中的词汇,用着十分生疏的频率:“我要狼末。”


    狼越莫名其妙:“你要狼末干嘛?不是你想让狼末离你远点吗?狼末那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汪白一愣,是啊,他在干什么啊!


    想冷静冷静的是他,想要狼末的也是他,那到底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沉默了,从狼越身上爬下来。


    算了,他自己都还没想好呢,见了狼末又能说什么?


    难道说你别喜欢我了,我们好好做朋友吧?


    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以什么立场去说这种话?


    况且他连怎么说都不知道,毕竟狼语还没学到家。


    今晚没有狼哥的温暖,汪白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把小狐狸拢在怀里,渴望汲取一点温暖。


    狼越愤愤地看着他,那只小狐狸明明是他用来暖手的,小狗怎么连这个都要抢!


    等汪白熟睡之后,草丛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灰白色的身影。


    狼越似有所感地望向对方,语含嘲讽:“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说吧,你是怎么让我都探查不到你的位置?”


    狼末:“我在身上涂抹了草汁,掩盖了我的气味。”


    狼越看着他皮毛上还未清洗干净的绿色汁液:“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看来一整天,狼末都跟在他们身边。


    图什么呢?不放心他能照顾好小狗?


    不放心您倒是自己来啊!


    就没见过这么怂的北极狼!


    狼末不置可否,对于狼越的鄙视更是置之不理。


    他悄然走进小狗,一整天没有触碰他心爱的小狗,这让他的情绪始终处于冰点。


    只有将身体贴向小狗的皮毛,舌尖与小狗的肌肤相触碰,才能让他烦躁不安的情绪得到缓冲。


    可这仍然不够。


    贪心的狼末想要索求更多,他将吻部埋在小狗的后背上,深深地嗅闻着小狗的气味,舔舐所能触碰到的每一处。


    狼越简直看不下去狼末的无耻行径,这也太丢北极狼的脸了:“你注意点,小心小狗醒了,又跟你生气。”


    狼末不得不收回舌头,安分地在小狗身边躺下,满足地闭上眼睛。


    只有在小狗身边,他才能安然入睡。


    然而安稳并不能持续一整夜。


    他必须在汪白苏醒之前,离开栖息地,再掩盖掉自己身上的气味。


    天蒙蒙亮,狼末就起床了,他只身走向丛林,不多时便叼着一只野兔过来,顺便赶走了前来送东西的紫貂们,还把他们给小狗准备的山珍吃个精光。


    尽管这些东西,对于食肉的北极狼而言,一点儿都不好吃。


    但他更不愿意让小狗继续吃紫貂的东西,只能吃他的!


    汪白以为没有狼哥在身边自己会睡不着,看来是他多虑了。


    果然,没有谁永远离不开谁,他就是太依赖狼末了,才会以为自己无法入睡。


    今天紫貂送来的是一只胖野兔,很奇怪,从昨天开始,紫貂就开始送起肉来了,之前他们送的一般都是些野菜野果之类的东西。


    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他又问了一遍狼越:“狼末来过吗?”


    狼越摇摇头:“怎么,想见他了?”


    汪白点点头,又摇摇头。


    想见,又不敢见。


    一连几天,汪白都没能见到狼末一面。


    他就好像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可恶的狼哥,就算要闹别扭,这么多天也够了吧!


    非要谈恋爱才肯和他见面吗,难道就没有任何折中的方案?


    每每他逼问狼越,狼越的回答都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紫貂送来的食物也依旧是美味的猎物,但好像从狼末离开之后,这些礼物就一直是肉类了。


    按理说秋天是山珍收获的季节,紫貂之前也喜欢给他带这些东西,还想拿它们换肉吃。


    他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奈何生性懒惰,没有哪怕一次起得早,逮到紫貂们的现行。


    又到了和钟燕行见面的时间。


    汪白和狼越打了声招呼,带着一狼一狐走出森林,钟燕行正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见他来了,笑着迎了上去。


    汪白也激动地扑向钟燕行,无声地诉说着连日来的思念。


    汪呜呜,老师一定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天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钟燕行一边挠挠汪白的下巴,一边疑惑地望向汪白身后:“奇怪,今天你的狼同伴怎么少了一只,难道……”


    他不由得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不应该啊,大兴安岭的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以北极狼的战斗力,只要不遇到虎和熊一类的猛兽,也没有猎人滋扰,应该安全无虞才对。


    哪怕遇到了敌人,以北极狼的速度和汪白的机警程度,也不会有危险。


    汪白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老师实情。


    连他都难以接受狼末对他的爱意,更何况一直呵护他的老师。


    说不定钟老师一气之下,把他带出大兴安岭也说不定。


    以老师的性格,很有可能这样做,先把狼群药倒,送回极地,再把他带回家。


    到时候他就算再想和狼末他们在一起也不可能了。


    不行,不能说。


    汪白本想着和钟老师倾诉内心的彷徨,但他突然发现,钟老师虽然能够一劳永逸地为他解决烦恼,但是这样的行为带来的结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和狼哥再不相见?


    他舍不得,即便知道了狼哥对他别有用心,他也舍不得离开狼哥身边。如果他走了,狼哥一定会很难过的。


    “有事瞒着我?呵呵,孩子长大了,有事都不和老师讲了。”


    钟燕行在看到今天汪白只带了一只北极狼出来,就知道在汪白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那只北极狼,也记得那只北极狼非常宠爱汪白,他们两个非常要好,在小白带回来的录像里面,出镜最多的也是那只北极狼。


    每次见面,那只北极狼都会紧紧跟在汪白身后,仿佛怕他被自己拐走一样。


    这次却没有……


    钟燕行心中迅速浮现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那只北极狼出了意外,受伤甚至死亡。


    但如果是这样,小白的神情不会如此平静,而且他也想不到小白不和他说这件事的理由。


    还有一种可能,那只北极狼和小白闹掰了,他看似没有和小白在一起,实际上一直在某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盯着小白。


    他看了一眼还在犹豫的汪白,冷笑一声:“还不说吗?”


    汪白摇摇头,不是不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也不能说。


    钟燕行拉着汪白的项圈:“跟我来。”


    既然汪白不说,那他自己看就是了,录像里一定详实记录了一切。


    汪白被钟燕行抓住项圈,这才想起他的项圈还有录像功能。


    那岂不是,岂不是……


    不行,不能让老师知道,虽然老师一直调侃他让他找小母狗,但要是真的让老师发现狼末对他有非分之想,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远离狼末。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捂住自己的项圈,不想被老师拿走,他不知道项圈有没有拍到狼末发情的画面,一旦拍到了,事情就败露了。


    汪白的表现,也恰恰证明了一定有事发生。


    钟燕行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小白遇到事情不和他讲,是觉得他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吗,还是说别的什么……


    所以说,一定是有什么事,会让小白认为他知道以后,会做出违背小白意愿的决定。


    会是什么呢?


    钟燕行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向萨摩耶。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毛,直达心灵。


    汪白被老师看的心里发毛,他趴在钟燕行面前,两只爪子抱着脑袋,举手投降。


    “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出了事,却不打算告诉我。小白,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一定会做出违背你意愿的决定?”钟燕行轻声询问。


    汪白头皮发麻,他知道钟燕行一旦用这种语气说话,就说明他要开始抽丝剥茧了。他不敢指望自己能瞒得过老师,但他又觉得这种事情,恐怕就连见多识广的钟大生物学家也未必能预料到。


    钟燕行继续道:“这件事一定和那只消失的北极狼有关,你之前一直和我说,想和他一起生活,说明你认为我知道后,会把你从它身边带走。”


    他得出第一个结论:“看来,它做了对你不利的事。”


    汪白毛骨悚然,他不想听了,他想转头就跑!


    跑出这间屋子,跑离老师身边,跑回大兴安岭!


    然而,钟燕行的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循循善诱道:“北极狼想要咬死你易如反掌,所以这件不利的事,并非生死搏斗;以它对你的重视程度,也不至于是背叛和欺骗。它把它的同伴留在你的身边,是怕你遭遇危险,说明他依然很在乎你,也说明你们之间的矛盾,是意见产生了分歧。”


    “究竟是什么分歧,会产生在你和一只北极狼之间?是它伤害了保护动物吗?看来不是。”钟燕行观察着汪白的神情,排除掉最有可能的答案之后,剩下的,即便再不合理,也只能是正确答案,“只有可能是你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汪白颤抖着嘴唇,他早知道钟老师的智商非凡,任何欺骗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当初他能判断出他就是汪白,现在,他甚至不需要录像,就能猜出他和狼末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而感情出现问题,无非就那么几种可能,一个一个排查,老师总会得到最终的答案。


    钟燕行还是大发善心地放过了汪白:“你自己说吧,老师就给你自我选择的机会。如果让我来说,你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汪白眼前一亮,他也怀疑过老师是不是虚张声势,但到了最后,对钟燕行的敬畏还是占了上风。


    他在平板上写道:“狼末喜欢上了我,但我不喜欢他,我们分开了。”


    钟燕行瞳孔骤缩,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一连几变。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那只北极狼竟然胆大包天爱上了小白!


    的确,狼和狗的结合不在少数,但是狼末和汪白都是雄性动物,他们不可能繁衍出后代!


    而且,一看狼末就不像是做下面的那个,他们要是在一起了,小白才要遭罪呢!


    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钟燕行果断决定:“你今天就跟一起走,什么北极狼,什么大兴安岭,咱再也不管了!”


    汪白惊跳起来,躲避老师的抓捕。


    说好的让他自己决定呢?说好的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呢?钟老师怎么可以骗小狗,枉他这么信任他!


    汪白飞快冲出房间,三两下跳上了树杈。


    等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低下头看的时候,整条狗都呆住了。


    现在的他不会爬树啊!


    “你先下来!”钟燕行没好气地指着汪白,“你再不下来,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汪白死死扒住树枝,即便怕得要死,却还是不肯下去。


    现在就算他想下去也下不去啊,太高了,会摔死狗的!


    钟燕行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招呼谢枫闲把包裹和垫子拿来,垫在树干四周。


    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我就在这等着你下来!”


    汪白眼泪汪汪地看向钟老师,企图装可怜蒙混过关。


    钟燕行却斩钉截铁:“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不可能让汪白和狼末结合,汪白只是一条萨摩耶,他可经不住北极狼的折腾。


    再说了,即便不考虑小白,单说北极狼。


    汪白曾经告诉过他,狼末是北极狼王,统领着一支狼群。


    狼王需要强大的雌性来帮助他巩固统治,也需要幼崽来壮大族群。大多数狼相对于其他动物而言更加专一,假如,他是说假如,狼末认定了汪白,和小白在一起之后,他就不会再和别的雌狼交。配。


    他的族群便很难继续壮大,只能通过吸收独狼壮大族群,而独狼在没有头狼抢夺伴侣的威胁之下,很快就会组建自己的家庭,脱离族群。


    如此恶性循环,狼末的族群很快就会解散,这样真的是狼末希望看到的吗?


    反正,这门婚事,他不同意。


    谁能想到,他养的好好的狗狗,能被狼给盯上了?


    这找谁说理去?


    钟燕行气得牙痒痒,他就说北极狼怎么会对一只非亲非故的萨摩耶百般讨好,原来存了这样的心思!


    禽兽,他家的小白才一岁多!


    虽然萨摩耶一岁就成年了,但是,在他的眼里,他的小白还是个孩子。


    狼末居然敢觊觎他的孩子,信不信他改天就往食盆里下药,这回就不是安眠药那么简单了!


    钟燕行的心里充斥着各种暴戾的想法。


    但这些想法,恐怕永远不会付诸实践。


    哪怕气得要死,他也不会真的对狼末下手,更不会真的把汪白往死里逼:“好了好了,你要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先下来,有事好商量。”


    汪白也想下去,可是他腿脚发软。


    他也不敢往老师那跳,万一把老师给砸伤了,老师这一把老骨头可不得散架了?


    他现在可是只五十多斤的巨型萨摩耶,谁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


    还能怎么办,硬挺着呗?


    钟燕行以为他不听话,气得来回踱步:“我都说了不强迫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为爱殉情吗?”


    谢枫闲弱弱地提醒钟燕行:“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白是下不来了呢?”


    钟燕行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身为野生动物保护者,居然爬上树后下不来,被困在了树杈中间,这简直太丢人了!


    汪白叫了两声,他是会爬树的好吗,只是变成狗狗以后,手也变成了狗爪子,很难帮他攀附树枝。


    他只能依靠指甲嵌入树皮,来固定自己的身体。


    可是他体重不轻,光是这样,过不了多久树皮崩裂,他就得从树上掉下去。


    老头别笑了,快救救我啊!


    汪白的焦急落在钟燕行眼中,更加令他捧腹大笑。


    这样的高度,即便汪白真的摔下来,也不过受一点点伤而已。


    更何况还有垫子和包裹的缓冲。


    他得让小白记住疼,记住这次的教训,别动不动拿生命来威胁他,他一点都不想跟小白开这种玩笑。


    “教授,我们不管吗?”


    小狗叫得哀切,就连谢枫闲都不忍心了,他不由得询问钟燕行。


    钟燕行抬手:“放心吧,这点高度伤不了他。”


    谢枫闲只好闭上嘴巴,他很少质疑教授的决定,这次已经很出格了。


    咔嚓咔嚓——


    树皮逐渐崩裂,汪白只觉得身体一阵倾斜,他使劲摁压指爪,想要借助摩擦力稳住身形,可他失败了。


    随着一声惊叫,他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从树上摔下来。


    一旁的草丛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身影,在汪白下坠之前,用自己的身体护在了小狗身下,做了小狗的护垫。


    柔软而熟悉的触感,让汪白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趴在一旁,望向身边的狼末,眼眶瞬间湿润。


    “狼末!”


    短短两个字,却饱含委屈,他将连日来的不安和苦恼统统发泄了出来,用他的犬牙咬住了狼末的大腿,却没有忍心真的咬下去。


    狼末叹了口气,轻轻地舔了舔小狗湿润的眼睛:“对不起,我来晚了。”


    汪白这才想起狼末为了救他,当了他的狼皮垫:“痛痛?”


    狼末温柔道:“不疼,小狗很软。”


    可是从一米多高砸下来也会疼的啊,汪白心疼地舔舐着狼末后背被他压扁的皮毛,顺带着飞给钟燕行一记眼刀。


    钟燕行摸摸鼻子,他也没想到狼末会突然冲出来,都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它们的腰是最脆弱的地方,一旦受到重击,就有可能给身体带来不可逆的损害。


    饶是如此,狼末还是如此果断地救了汪白。


    看得出来,这小子确实对小白有意思,不过,这不意味着他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还得看小白自己愿不愿意。


    就算小白不争气,被狼崽子的糖衣炮弹腐蚀了,他也会坚定立场。


    北极狼早晚会回到北极,他可舍不得他的小白跟着北极狼去极地吃苦,那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也不是狗待的!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汪白只好配合地将项圈交给了钟燕行。


    并将狼末发情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钟燕行思忖片刻:“其实这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北极狼之所以选择在春夏交际的时候发情,是因为那个时间段极地食物充足,北极狼也不需要像秋季一样,为了过冬而大量捕猎。因此,他们的发情期便出现在了相对更加富足而闲散的三四月份。我一直说,发情期是一种对环境的选择,动物的发情期经过漫长的进化,愈发贴合动物们本身的需求。”


    “比如紫貂,它们的发情期一般在果实成熟的秋季,为了让幼崽的存活率更高,它们便拥有了一个滞育期,确保在硕果累累的秋季产下幼崽,便于抚育它们。动物的发情期一般是一提高后代成活率为最终目的,它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有的动物又没有明显的发情期,一切都要视实际情况而定。”


    “北极狼是一种适应力很强的动物,所以大兴安岭优渥的环境条件,让它们的发情期也出现了变化,这是它们适应环境的表现。”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这头北极狼的心上狗就在身边,诱导了他的发情。


    钟燕行心里不忿,看向狼末的眼神带着不满。


    狼末察觉到了这个人类对他的敌意,但他现在心情很好,没有兴致和人类对峙。


    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和小狗说说话,这么久没见,每天都是从狼越口中得知小狗的状况,这种生活他真是受够了。


    尽管每晚他都抱着小狗入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夜的肌肤相贴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他想要更多,更亲密的贴贴。


    小狼末也是这么想的,总是时不时地探出头闹一闹,搅得他不得安宁。


    钟燕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汪白:“小白,你不是说你对狼末的发情感到困扰吗?这个问题交给我,我有抑制犬科动物发情的药物,我这就派人空运过来!”


    汪白也知道那种东西,市面上有卖,多见猫禁情粉、狗禁情粉。


    狼禁情粉虽然他没听说过,但原理应该相似,可以用于养殖狼的选育种。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许狼末结束了发情期,回头想想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那他们不是又能做回兄弟了?


    狼末还不知道这对师徒在想些什么,他舔舐着小狗的皮毛,仔细为他清理毛发里的脏东西。


    狼越太不细心了,根本没有好好给小狗清理过毛发(其实是不敢),而他每天晚上都要偷偷摸摸地来,生怕这样做会被小狗发现。


    汪白享受着狼末的服侍,习惯了狼末每天的舔毛服务,突然断了这么些天,还有点怪不适应的。


    “咳咳!”钟燕行咳嗽两声,不善的目光紧紧盯着狼末。


    “你过来,我给你洗个澡!”钟燕行拍了拍手,“让你的狼同伴等着,或者我让谢枫闲给他们洗一洗。”


    谢枫闲连连摆手:“钟教授,您饶了我吧!”


    钟燕行呵呵一笑:“它们又不咬人。”


    要不是这两头北极狼都不咬人,他怎么可能容忍他们到今天,还甘愿担风险把他们带来大兴安岭。


    说到这个,上次偷猎者的欺诈门已经有了新进展,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白,过来,你不想听听那个偷猎者后来怎么样了吗?”


    汪白瞬间来了兴致,那个偷猎者他可是惦记了好多天,一想到对方可能拿着骗来的爱心捐款吃香喝辣,他的心里就各种不舒服。


    之前老师透露过偷猎者被曝光之后,后续的捐款直接退回给捐献者,而公安部门也对他提起了公诉。


    至于结果如何,就一直没有了下文。


    “狼末,等我。”汪白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钟燕行走了。


    留下谢枫闲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谢枫闲鼓足了勇气:“那个,要不,一起洗澡?”


    狼末没有理他,事实上他也听不懂,他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等小狗出来找他。


    狼越把小狐狸放到一边,对狼末今天的英雄救美刮目相看:“依我看,小狗一定被你感动了,说不定他很快就会答应你的追求。”


    狼末望向汪白离开的方向:“我要的不是他的感动,他也喜欢我,只是他还不知道罢了。”


    狼越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惊到了,他有些好奇狼末哪来的自信,明明小狗这些天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但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不想给狼末揍他的理由,他敢打赌,狼末和那个人类杠上了,现在恨不得在他身上发泄一顿。


    狼末遗憾地看了一眼狼越,狼越现在越来越精明了,很难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机会揍他一顿。


    车内,钟燕行将视频播放给汪白看,是偷猎者的庭审录像。


    当初,偷猎者依靠媒体,欺骗了捐献者的爱心,现在,他也被媒体钉在了耻辱柱上,通过网络的途径成了反面教材。


    庭审比汪白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通过对偷猎者这些年的行踪、资金流动记录、出入境记录等等,断案组顺藤摸瓜,发现他这些年流窜在大兴安岭周边,偷猎了共计十三只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四十六只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和上百只国家三级野生保护动物。


    数罪并罚下,他将面临巨额罚款和终生**。


    想想看,这么多的野生动物,都死于他之手。


    这还不是最让人心惊的,断案组还发现,他的背后牵扯到一条野生动物捕猎和贩卖的网络,涉及金额之庞大,尽管只是冰山一角,就足以令世人震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改错字中,先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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