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淙在榆山上一共呆了三天。
跟着家里下山回家的路上, 边淙撑着脑袋咬着一袋果冻,将漫展的二维码门票截图发给了付野。
[快乐小狗:漫展门票!在明天,一般早上九十点才开场所以不用早起]
[快乐小狗;回头我先去你家门口等你, 然后去找筱晴他们会合,一块入场]
[旷野之息:好]
[旷野之息:你回来了吗?]
[快乐小狗:小狗点头.jpg]
[快乐小狗:在路上了]
[旷野之息:那今天要一起学习吗]
[快乐小狗:嘿嘿嘿后天一定,今天要做点儿东西]
和付野聊了一会儿, 边淙收到了来自唐筱晴的新消息。
[筱晴:猫猫卖萌.jpg]
[筱晴:边淙, 你哥哥和三言老师有可能出现在这次漫展上吗]
边淙嘴角抽了抽。
唐筱晴口中的三言老师就是他的哥夫兼数学老师许诚询,在数学老师这层皮的下面, 他是很厉害的coser,而他的哥哥则是大手子画师兼coser。
唐筱晴喜欢三言很久很久了, 但除了一次偶遇以外, 她从来没在线下见过这位coser。
在知道三言是边淙的哥夫之后, 她虽然十分有分寸没有仗着这层关系强行探寻三言线下的生活, 但……她在每一次去漫展之前都会十分不死心地问边淙他哥哥哥夫会不会一起去啊!
纵使自己回答了一万次他们不去, 第一万零一次她还是会来问的啊!
也是一个很有毅力,很了不起的人物啊唐筱晴。
叹了口气,边淙回了他一个小狗摇头的表情包。
[快乐小狗:他们不去诶]
[筱晴:猫猫哭哭.jpg]
[筱晴:好吧]
[筱晴:我那天会出cos, 如果化妆慢了可能要你们等我一下qwq]
[快乐小狗:ok]
[快乐小狗:你出什么啊?]
[筱晴:超高校级的赌徒*!]
[快乐小狗:哇喔!]
[快乐小狗:是不是年代感有点强了啊hhhh]
[快乐小狗:我甚至回忆了一下这是谁]
[筱晴:我喜欢嘛]
[筱晴:等毕业了我要狠狠拍cos]
[筱晴:小猫咬牙切齿.jpg]
[快乐小狗:小狗咬牙切齿.jpg]
车子驶入市区,边淙望着眼熟的建筑,抬手扒拉在副驾驶的靠背上, 将脑袋往前凑:“爸爸,我想先去一趟哥哥家, 你先把我送过去呗。”
边成磊沉默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边淙:“怎么这个表情,你着急上厕所?”
“可能是觉得你笨笨吧。”芮书蕾说。
边淙急眼了,怎么回事儿啊这帮人全都要攻击他!
他蹙着眉没太好气地开口:“怎么又攻击我?”
“你要去你哥哥家你为什么不坐你哥哥车?”边成磊都服了, “还要我开车绕一圈?”
边淙:…………
忘了这茬了。
“哈、哈哈。”
“算了,你先问问他们俩有没有到家吧。”边成磊又叹了一口气。
“好的!”边淙点头,拿起手机给边淮发消息。
[快乐小狗:哥哥,你到家了吗]
[快乐小狗:狗狗冲锋.jpg]
[快乐大狗:刚到,怎么了]
[快乐小狗:我过去一趟,借用点儿东西]
[快乐小狗:狗狗起飞.jpg]
[快乐大狗:狗狗警觉.jpg]
[快乐大狗:你不会想来借我的漫画书吧,你借了还还我吗??]
[快乐小狗:不动你漫画,我之前订了无料,忘记过年快递停了,没法发过来]
[快乐小狗:借你打印机和吧唧机一用]
[快乐大狗:哦你要去漫展对吧]
[快乐大狗:你来吧我俩在家]
边淙回了个小狗ok的表情,抬起头看向他爹:“他们已经到家了,辛苦你了爸爸。”
边成磊任劳任怨地变换车道将车开往边淮家。
上了电梯,边淮家的门给他留了一条缝,他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了自己的拖鞋换上,飘进了书房里。
“这个是打印纸,这个是覆膜,你想要好看的覆膜就打印好了自己贴,贴这个挺累的。”边淮翻出了一堆东西递给他,“然后吧唧机、切圆器、材料盖和底,不想贴什么镭射膜皮革膜你就用这个透明圆片盖一下就行,装吧唧的袋子我这应该也还有蛮多,你自己看着搞吧。”
边淙虽然不是第一次用这玩意儿,但看到摊满桌面的这些东西,还是忍不住感叹,边淮的东西也太多了!!
“你图做好了吧?”边淮望向边淙。
“没。”边淙理直气壮,“之前是网店直接帮我做图,我只要发过去就行了。”
边淮:……
“麻烦你了哥哥!”边淙亲昵地抱住了边淮的手臂,小狗似的在他肩膀上蹭蹭,“我把图发你。”
边淮任劳任怨地打开了电脑:“你约的图吗,什么图啊?”
“小动物,小猫小狗小兔子这些,毕竟这次不是only展,想不出什么很合适的动漫角色制品。”边淙翻着相册把图发给了边淮,“或者让我从你这里薅点儿你的画?”
边淮:……
“我同学依旧不死心在问我你们会不会去漫展呢哥哥。”边淙眨巴着眼看他。
“我这里基本都是别人的约稿,要么就是画得我老公,全都给不了你。”边淮摇头,在看着边淙的嘴巴越来越瘪的时候,他叹了口气,“……你同学是之前我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吗,她这次出cos吗?”
边淙点头:“出的!”
边淮问:“出什么啊?我看过没?我给她摸一个Q版你做成吧唧给她吧。”
边淮在边淙高一的时候曾经偶遇过这个姑娘,还收到过她的手工无料,那个无料直到现在他也好好保存着。
他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本身就挺好的,更何况她还是自家弟弟关系很好的朋友。
“你肯定看过啊你拉着我看的。”边淙点头,告诉了边淮这个角色的名字。
“行我知道了,Q版画起来快,你先弄你的动物园吧。”边淮说,“你自己给图排版,我给你同学画画。”
许诚询拿了两瓶果汁走进书房,递给这哥俩一人一瓶,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看着两位二次元辛勤劳动。
不多时,他就被胆大包天边小淙奴役着帮忙干活儿了。
等到边淙和许诚询两个人差不多把这些小动物全都压成吧唧装袋封好时,边淮画好了给唐筱晴的那张Q版,边淙则是干完了活儿直接瘫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画完了,你自己弄?”边淮朝着客厅探了个头,“这才干多点儿事啊怎么就瘫了?”
“帮我弄一下吧哥哥,suki!”边淙抱着抱枕朝他眨巴眼。
边淮:“很多时候我是真的很想揍你。”
“就最后一张图了嘛。”边淙软着嗓子道,“那玩意儿压多了我手有点痛,而且你亲手做的她肯定更喜欢,如果你可以和上皮的三言老师写下对她的祝福那就更好了哥哥。”
“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庆幸的时候就是我有一个超级超级好超级超级宠我超级超级贴心的哥哥!”
边淮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回了书房打开ps给图排版。
但是,一张a4纸可以放起码十个图。
他只画了一张。
剩下九张放什么呢……
边淮再一次探出脑袋:“这张纸其他给你排版排什么啊?”
边淙已经开着外放打起了音游:“其他的就随便了,你给她弄十个一样的吧唧全给她都行啊。”
边淮:……
好。
好好好。
好小子。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张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圆形Q版画的白纸,眼咕噜一转,打开了边淙的朋友圈。
许诚询看着他的动作,抿着唇忍住了笑意:“淮淮,这样不太好吧?”
“你不觉得很有新意吗?”边淮望向他,“多么惊喜啊!”
许诚询偏开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边淮真的蛮缺德的,但缺德的边淮真的太可爱了。
二十分钟后,他拿过一个纸袋递给了边淙:“喏,你的东西,散装的是你的动物园,里面有一袋用自封袋包好的是给你同学的,你别拆开啊,回头弄混给别人了就辜负你哥哥我的心意了。”
“好嘞!!”边淙欢欢喜喜地接过纸袋点头,“谢谢哥哥,爱你哥哥!”
空手而来,满载而归,边淙回家的路上心情大好,他抬手拦了出租车,坐进去后给唐筱晴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干嘛?”
“跟你说个好消息。”边淙挑挑眉,“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唐筱晴开始尖叫:“你哥哥和三言老师要来漫展!!!!”
边淙被她尖叫的声音吓了一跳,将手机拿远了些:“那倒不是。”
唐筱晴:“呜呜。”
“我刚刚在我哥哥家准备无料来着。”边淙慢慢悠悠地开口,“我跟他说了我跟你一起去,然后他问我你出不出cos。”
唐筱晴:“哇他还记得我!!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说了你出的角色。”边淙吊着人胃口,摇晃着脑袋就是不说正事儿。
唐筱晴:“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有印象啊,我之前看这个番就是他拉着我看的。”
唐筱晴急了:“你能不能说正事儿啊边淙我要急眼了!”
边淙“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笑到手机听筒里唐筱晴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才止住笑,抖着肩膀道:“我哥哥给你出的角色画了个Q版小人,还亲手把它做成了吧唧,让我带给你。”
唐筱晴握着手机,听着边淙跟她说的话,眼睛一耷拉,嘴巴一瘪,“呜哇”一下直接哭出了声。
这个世上真的能有这么幸福的事情吗!
边淙乐乐呵呵地撑着脑袋,听着对方呜呜渣渣哽咽的声音笑道。
“期盼明天吧少女!”
第52章 第 52 章 快乐小狗吧唧
冬天即使艳阳高照, 也并不暖和。
边淙背着包打了一辆网约车,待到司机接单后,他打开门, 对着透心凉的过道风打了个寒颤,而后毅然决然地撕了两片暖宝宝对折塞进口袋里,走到电梯前摁下下行按键。
乘电梯下了楼, 边淙停靠在路边等车的同时, 打开手机给付野发消息。
[快乐小狗:我大概六七分钟后到你家楼下!]
[快乐小狗:狗狗飞扑.JPG]
[旷野之息:好的]
“滴滴”的喇叭声在耳边响起,边淙放下手机核对了车牌号后, 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报了个位置:“麻烦在这个地方停一下,我接个人。”
四轮儿的车比两轮儿的车速度快, 到付野家楼下的时候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
但即使他到的比通知付野的时间要早, 偏过头时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乖乖低着头站在街边等他的人。
真是个实诚人啊, 这么冷的天要是他的话他就不会提前哪怕一分钟下楼。
边淙摇下车窗, 探出脑袋对着他招手:“付野!”
付野抬起头望向他, 几天没见到边淙,这一刻看到他时,很短促地笑了一声, 走向了他。
边淙推开车门将人迎了进来,弯着眼笑着看向前排的司机:“接到人了,我们走吧。”
车缓缓驶出街道, 朝着目的地出发。
边淙扯了一下自己的包带,挂在背包上的亚克力挂坠叮当作响, 他偏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人, 嘴一刻不停地跟他讲着漫展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付野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听得很认真。
“对了——”边淙突然打开包低头翻找,“这是我做出来准备在漫展上送人的东西, 叫无料,你先挑一个。”
他将自己做的不同的小动物吧唧各翻出来了一个,双手捧着递在了付野面前:“喜欢哪个?小猫小狗小兔子小鱼小鹦鹉——”
付野低下眼望着他捧在手心里的那些吧唧,Q版的小动物们都很可爱,但他的视线却一眼落在了那个白色的抱着爱心的小狗上。
他并没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小猫小狗什么的他都不来电。
但这只白色的小狗有一点点像边淙在榆山上时偶遇的那只叫宝宝的小狗,咧着嘴笑的样子也有一点点像平时总是带着笑的边淙。
伸出手,拿过那个小狗吧唧,付野看向边淙:“我拿这个可以吗?”
“可以啊。”边淙点头,将其他的吧唧重新塞回包里,“约的这套图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狗子了,看着就很想rua。”
付野弯着眼睛笑笑,郑重地将这个小狗吧唧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抬起眼,从边淙的耳边望向窗外,他陆陆续续看见了很多很多五颜六色头发,穿着奇奇怪怪衣服拿着奇奇怪怪道具的人。
是coser,很多很多的coser。
边淙会不会在这场漫展里认识一个他感兴趣的女生coser呢?
付野咬了一下唇。
“对了,这个也给你。”
边淙的声音传至耳中,他很快松开牙,如往常一样平静地看向边淙。
“你手好冰。”边淙边说着边低着头折着刚拆开的暖宝宝,“刚刚拿吧唧的时候差点儿冻我一哆嗦。”
付野轻声道了句“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边淙好笑道。
他用力握了握刚对折好的暖宝宝,刚拆开的暖宝宝完全没有热感。
想了想,他将这两个暖宝宝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自己下楼时就拆开放进口袋里的已经温热了的递给他:“喏,这两个是热的,你捂一捂手,等会儿进去之前还要在外面等好一会儿的。”
暖宝宝的热源和边淙手掌的热源一同传递在付野的手上。
他无意识地曲了一下手指,冰凉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勾了一下,一触即离。
半小时后,车停了下来。
边淙拍了拍付野的肩膀:“下车了。”
虽然此时漫展已经开始检票了,但会展中心门口依旧有很多人,穿着铠甲带着巨大道具的,穿着看起来就密不透风的兽装的,反季节穿短袖短裙的,但更多的是和他们一样穿着地球人衣服的。
在场馆外的人们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那些coser,只要礼貌地上前询问就可以友好地进行合照。
是一个……看起来没有阴霾,看着就很温暖友好的地方。
付野偏过头,望了一眼身旁正在低头回消息的边淙。
这个人总是能把他带到氛围很好的环境里。
带着他融进自己的朋友圈是,带着他来漫展玩儿也是。
不多时,陶阳焱的声音由远及近。
虽然人还没到,但声音到了。
“边淙!!付野!我的宝贝儿们你们可算到了!!”
边淙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穿着荧光绿外套的陶阳焱着实是有些太过显眼了。
“你像个巨大的萤火虫。”边淙没忍住笑道,“怎么想的啊这件衣服?”
“多好认啊,回头在场馆里走丢了找我可好找了。”陶阳焱挑眉,而后望向边淙身旁的付野,“你第一次来漫展跟着边淙啊,别走丢了,场馆有好几层楼走丢了很难找的。”
“要你说?”边淙抬手揽过付野的肩膀将人往自己的身边一带,“我肯定寸步不离看着他,不可能把他弄丢的。”
“你最好是,别回头看到喜欢的动漫摊位直接双手一撒跑没影了。”陶阳焱经验十足,“和你来漫展只要一不留神你就跑没了。”
边淙:“哈、哈哈,陈阳呢,他还没来吗?”
“现在出不来。”陶阳焱耸肩,“说是一大早就被他爸妈拽着拜年去了,运气好的话下午能赶过来玩一会儿。”
边淙咂舌:“命很苦了。”
“我刚给黎夏漾发消息了,她和筱晴在出租车上,估摸还要十分钟,咱先在门口等她们。”
“好嘞。”边淙点头,又一次打开背包翻出了吧唧和暖宝宝递给了陶阳焱,“喏,就不给你挑了,无料主打一个随机。”
“行,这什么鸟啊?”陶阳焱看了两眼吧唧将它揣进了口袋里,望向贴着边淙站的付野,“他随机给你的是什么啊?”
边淙又一次哥俩好地揽过了付野的肩膀,一脸臭屁地看向陶阳焱:“你猜?”
“我都不知道你弄了哪些我上哪儿猜啊!”
付野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回答道:“是小狗。”
陶阳焱听到小狗俩字儿第一反应就是边淙的微信名,他有些无语地“啧”了一声:“你怎么不把自己做成吧唧送付野得了。”
付野愣了一下。
还有这种选项吗?
“做那种光栅的,动一下,张嘴吃东西,再动一下,闭嘴嚼嚼嚼。”陶阳焱一边说着一边脑补这玩意儿做出来的实物,十分大声地笑出了声,“太有意思了!”
边淙无语地推了他一把:“有病。”
虽然已经十八了但闹腾起来像八岁的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闹了好一会儿,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愈来愈进。
“久等了。”
仨男人闻声回头,看见了穿着cos服但披了羽绒服的唐筱晴和跟在唐筱晴身边……但有一段距离的黎夏漾。
倒也不是黎夏漾想要和唐筱晴拉开距离,主要是唐筱晴这个假发占据的空间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哇——”陶阳焱十分手痒地上手去扒拉唐筱晴这个像烤面筋一样的双马尾,“烤面筋儿,五块一串五块一串!”
唐筱晴:……
付野也很震惊,他之前翻看过唐筱晴的朋友圈看过她发的一些cos,虽然那些照片也很难认出来是谁,但现在……如果不是他看见了站在这个人身旁的黎夏漾,他是断断不可能认出来这个人是唐筱晴的。
“你给我们付野吓死了。”边淙看着付野的表情笑道,“认出来了吗,她是筱晴。”
付野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边淙:“我看到黎夏漾猜出来了。”
黎夏漾:“哈哈哈哈哈!!搞cosplay就是这样啦,就算是熟人换上cos服只要不说话,就算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的。”
“嘿嘿,是这样的。”唐筱晴歪着头笑了笑,下一秒,她整个脑袋重心不稳往一边偏,“诶诶诶诶诶——”
幸好黎夏漾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烤面筋马尾辫。
“头好重。”唐筱晴说。
“你出这角色你头肯定重啊。”边淙好笑地从包里翻出边淮特意给唐筱晴准备的无料,“喏,这是给你的,我哥哥画的我哥哥做的我哥哥包起来的。”
唐筱晴控制住面部表情原地跺了好几下脚,十分虔诚地从边淙的手中接过无料,十分虔诚地撕开封口贴,十分虔诚地从里面拿出来——
看清楚手上吧唧的那一瞬,唐筱晴像是梗了一下,她抬起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口音都梗出来了:“咩啊?”
“Q版吧唧啊,你自己出的角色你都认不出来?我哥哥画画水平没有退步这么多吧?”
“这是……Q版……吧唧……?”唐筱晴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将吧唧正面展示给了边淙看,“你自己看看……这是……啥啊……”
边淙疑惑地凑了过去,定睛一看。
圆圆的吧唧上的图,是一只耳朵。
不知道是谁的。
边淙:“这啥?”
唐筱晴一脸震惊:“你是不是带错了?”
“没有啊,我哥哥弄好了给我的还特意嘱咐我别拿错。”边淙从唐筱晴的手里接过装了好几个吧唧的不透明自封袋,将里面的吧唧全都倒了出来,“就这样了我怎么还……”
他的手上——
一个左眼。
一个右眼。
一个左耳。
一个右耳。
一个鼻子。
一个嘴巴。
一个边淙的头。
三个Q版吧唧。
边淙:………………
“什么啊?”陶阳焱瞧着他和唐筱晴的表情,没忍住凑过来看,在看清楚他手中那些抽象东西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淙认出来了,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是他自己。
他咬牙切齿地深呼了一口气:“不是我真服了啊,边淮他是不是有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怀老师,抽象派大师!”凑热闹的黎夏漾也笑出了声,“我嘞个克苏鲁吧唧啊——”
“你才克苏鲁!!”边淙无语地把那三个真·给唐筱晴的无料吧唧递给她后,长叹了一口气:“我晚上得去找我哥哥打一架了。”
陶阳焱还在笑,并且一边笑一边抖,他眼疾手快地拿过了边淙手里那唯一一个完整的边淙吧唧,火速塞进了付野的手里:“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来,付野,这个给你,你刚刚拿到的是假的小狗吧唧,这才是真正的快乐小狗吧唧!!!”
边淙毫不留情地给了陶阳焱一脚,刚想从付野手里拿回这个抽象吧唧时,看见了付野眼里很浓的笑意,是很开心的那种笑。
……也是了,如果谁把自己做成吧唧送给他他也会笑得很大声,哪儿还会像付野这样不出声的笑啊,付野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我是真服了啊。”看着付野对着这块儿吧唧明显很雀跃的表情,边淙鬼使神差地收回了伸向他的手,他要对着这个抽象东西笑就笑吧,他开心就很好了。
下一秒,边淙将那一堆抽象五官吧唧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主要是为了防陶阳焱。
还拿在手里的话,陶阳焱这个乐子人很可能拿着他的五官给这俩姑娘一人分一个,自留一个再给陈阳留一个,甚至以他对陶阳焱的了解……
如果那些五官落在他的手里,他真的有可能在自己的包上别一排在漫展上乱逛。
就算漫展上的人都不认识他,他也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第53章 第 53 章 男厕所,怎么出来了个………
也许是刚刚陶阳焱提醒的“别把付野弄丢了”, 所以在他们检票入场后,边淙握住了他的手腕,以免一回头人没了。
漫展这个东西, 对于常去的人而言都是千篇一律的,但对于第一次去的人而言,什么都是新奇的。
付野跟在边淙的身后, 即使是对大多数事物都提不起兴致的他, 此时被牵着穿梭在一个个coser里,也没忍住左顾右盼。
也许并不是他内心对这种活动真的很好奇, 只是边淙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他想去了解更多。
站在他们身旁的有一个很还原且造型蛮吸引人注意力的coser, 从入场开始, 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走到唐筱晴的身边找她合照。
唐筱晴, 一款虽然还没成年但已经出了好几年cos的小女孩, 对这项流程可谓是清晰明了, 她十分流畅地将披在身上的羽绒服递给了黎夏漾,蹬着高跟鞋走到了那位找她合照的地球人身边,抬眼望着镜头。
合照完, 对方递了一小包无料给她,她也伸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扑克牌给对方。
“你今天准备的无料也太方便了。”边淙对着合照完回来的唐筱晴笑道。
唐筱晴点头:“是的,便宜且方便且超级贴人设。”
“你约场照了吗?”边淙问。
“约了, 但我约的时间在下午。”唐筱晴继续点头,“所以在约拍开始之前, 我先和你们一起逛。”
边淙抬手揽上付野的肩膀:“走!”
虽然嘴上说着一起逛, 但其实真正逛起来几个人也不完全在一块儿。
时不时会有人凑上来和唐筱晴合照,唐筱晴会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与人合照。
而边淙也会在看见自己喜欢的角色coser时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付野让他帮忙集邮。
看着边淙站在一个又一个精致的coser身旁,由自己按下快门记录下笑意盈盈的边淙时, 付野不太好说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有些紧绷,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抖而已。
他不知道这些coser里,边淙会不会突然对他拍下来的,站在边淙身边的哪一位产生好感,进而和她互相添加联系方式,顺理成章地谈上边淙想要的恋爱。
至于对方会不会喜欢边淙,他没有想过。
没有人会不喜欢边淙的。
只不过,这些消极的、不可告人的情绪他不想,也不会当着边淙的面表露在自己的脸上。
因为边淙笑得很开心,他不想影响边淙的情绪。
突然间,一阵劲爆的电吉他声在不远处的展台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而后,付野眼睁睁看着边淙脸上的表情由刚刚集完邮的欣喜变得一言难尽。
像是和台上的coser有故事一般。
“啊——”不知道何时走到他们身后的唐筱晴发出了痛苦的声音,“我不想听见这个歌——”
此时,边淙脸上的一言难尽又变成了对唐筱晴的幸灾乐祸,他微微弯着腰,凑在唐筱晴的辫子旁:“you know i want i want i want~*”
唐筱晴捂住耳朵瞪他。
戴了美瞳的血红色眼睛瞪人还是蛮有视觉效果的,边淙摸了一下鼻子,大步一跨,缩在了付野的后面。
他将下巴搭在付野的肩上,凑近他的耳朵道:“我跟你说哦,台上唱歌的那个乐队——”
不好的回忆涌上唐筱晴的心头,她拽着身旁笑个不停的黎夏漾的胳膊使劲儿摇晃:“唱哪首都好啊唱这首是不是太抽象了——”
“就是我元旦那天晚上和筱晴看的动漫里的乐队,这个动漫的剧情我怎么说呢,它让我的身体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剧情我反正忘差不多了,我就只记得里面的角色和歌和一些过于抽象的片段以及……当时看它的感觉了。”边淙说。
“你居然忘记剧情了,说好了这辈子都记得那个离谱的晚上看得离谱东西呢!”唐筱晴怒了。
“我记得它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那个晚上都没睡着你知道吗我一闭眼就是你推在地上爬爬爬爬爬!!!”边淙也怒了,“不忘记对我的睡眠会产生很大影响!!”
付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回忆起元旦节那个让他喘不上气的夜晚。
他永远记得自己在朋友圈里看到唐筱晴和边淙相继说自己忘不掉那个夜晚的时候。
即使后来他知道了他们两个只是关系很好的普通朋友,但那两条朋友圈依旧意义不明地像一根刺一样梗在那里。
但现在,他们两个说,忘不掉那个晚上是因为在那个晚上一起看了一部超级离谱的动漫。
忘不掉的不是那个夜晚,只是当时看它的感觉。
付野很轻地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是松了一口罢了。
“付野,你还好吗?”黎夏漾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被边淙拉着手,只能偏过头望向黎夏漾:“嗯?”
“你看起来——”黎夏漾轻轻眯了眯眼,“有点紧绷,在漫展上很紧张?”
付野抿了一下唇,顺着她的话回答:“有一点点,以前没见过这些。”
“怪不得。”黎夏漾笑笑,“别紧张,虽然大家都互称‘老师’,但别真像撞见老师一样。”
“哇,你还别说,我最恐惧的时候去漫展听到人叫老师我都害怕——”陶阳焱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回来,他的手上拿着些谷子,翻翻找找递了一个亚克力立牌给还在和唐筱晴争论不休的边淙,“喏边淙,这个给你,刚刚逛摊子看到的特意给你买的,我记得你以前给我看过说你喜欢喜欢这妹妹,我全都记得,感不感动!”
听到陶阳焱的话边淙猛地一下转头望向了他,此时的他,已经懒得和唐筱晴去争论“人到底有没有自我保护机制,能否忘记自己不想记得的动漫剧情”这个很抽象的点了。
谷子这玩意儿虽然自己没有什么买不起的,但是!嗟来之食就是香啊!!
“爱你,宝贝!”边淙欢天喜地地接过了陶阳焱递给他的立牌。
然后顿了一下。
付野歪过头瞥了一眼。
立牌上面印的是抱着艳粉色吉他坐在高脚凳上的绿头发妹妹。
纵使对动漫的敏感度不高,但他也能从这个独特的发色和颜色亮丽的吉他上认出来,这个角色是舞台上抱着吉他的那位coser的原型。
同样看到了立牌本体的唐筱晴一脸平静,毫无生机地“哇”了一声。
“什么表情,你不喜欢这妹了?”陶阳焱伸出手在边淙的眼前晃了晃,“不会吧我记得你去年还是前年还拿她做过微信头像啊。”
“他微信头像一年能换八百个,个个都是他心头好。”黎夏漾说。
“扯呢,我自从手机被家里没收,只准放假用之后我就没有换头像很频繁了吧。”
边淙深呼了一口气,定睛看着手中的立牌,认认真真地陷入沉思。
怎么说呢,这个角色确实各方面都踩在他的喜好上,当然是忽略掉双重人格这个离谱设定和续作那个离谱剧情的情况下。
三无少女,带着点萌萌属性,有点儿像人机,还有着从内至外透出来的忧郁破碎感。
这简直就是在他的喜好上跳舞,跳得还是踢踏舞,一下一下全都重重踩在他的心口上。
“我确实喜欢她,抛掉续作剧情不看的话,这个角色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火火。”边淙盯着这个立牌看,“我可以溺爱,我可以溺爱,我会溺爱!”
唐筱晴面无表情:“赤石大王。”
边淙咧嘴一笑,开始精神攻击:“saki酱saki酱saki酱*。”
好巧不巧,台上那位金发coser转过头,望向站在舞台上的键盘手,发出了与边淙一样的声音。
边淙:……
二次元还是有活儿啊。
二次元的活儿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他赶忙收回视线打开手机点开相册忙忙碌碌寻宝藏,生怕下一秒这位主唱姐原地爬行,他真的会绷不住。
再抬起眼时,黎夏漾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位coser,两个小姑娘一个顶着黑色烤面筋双马尾,另一个顶着金色烤面筋双马尾,正凑在一起说话。
边淙盯着她俩的辫子看,很轻地吞咽了一下。
黑色烤面筋不是很像真的烤面筋,这个颜色也让人不是很有食欲,但是金色的烤面筋不一样,它和真实的烤面筋感觉就是颜色深浅的不同,会让人很有食欲。
坏了,想吃烤面筋。
都怪陶阳焱啊为什么要说唐筱晴的假发像烤面筋,这下好了吧他忘不掉了!!
“边淙。”
“边淙?”
付野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边淙晃了晃脑袋看向付野:“怎么了?”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付野注意到了边淙在看到那位coser时的愣神以及很长时间的呆滞以及那一下的吞咽,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有点想逃。
或者说暂时逃离一下。
想冷静冷静。
“哦哦,好。”边淙松开付野的手,“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付野摇摇头。
而后低着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想洗个脸清醒一下。
走到男厕所门口,刚想要进去时——
他看见一个穿着蛋糕小短裙的黑长直漂亮妹妹从里面走了出来。
付野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后撤一步抬头望向洗手间的标志。
是……男厕所没错啊。
怎么出来了个……女人?
下一秒,那位黑长直小短裙的女人朝着门口的另一位coser开了口:“久等久等。”
这个声线……
不是女人。
第54章 第 54 章 面筋小狗。
边淙盯着唐筱晴朋友的金色烤面筋看了好长时间。
看到那位烤面筋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歪着头朝他投来了疑惑的视线才尴尬地挠挠头,从包里随机抽了个吧唧递给了她,而后挪开了视线。
想吃烤面筋。
真的好想吃烤面筋。
想吃烤面筋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在他疯狂馋烤面筋的时候, 另一位黑色烤面筋女士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边淙,我朋友夸你帅, 让我问你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一边说, 一边对着边淙打趣地挤眉弄眼。
边淙“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金色烤面筋。
烤面筋十分大方地朝他笑了笑。
边淙“唔”了一声, 觉得好像有点倒反天罡了。
在漫展上,通常都是地球人去找coser集邮扩列, 边淙属于纯集邮不扩列的那种。
但coser来找地球人扩列这事儿, 他还真的没有怎么听说过。
“不了吧, 过几天开学了我就又是个手机被没收的痛苦高三生了, 和我加微信也没时间聊天啊。”边淙摇了摇头, “我又不产出又不出cos朋友圈还基本都是日常,扩我也没什么作用啊。”
唐筱晴的表情有些无语:…………
“干嘛?”边淙疑惑地看她。
“我感觉你这辈子也不可能跟coser妹妹谈上恋爱了。”唐筱晴说,“你不主动就算了, 别人来加你微信你还拒绝,你上哪儿谈恋爱啊——”
边淙仔细想了想,觉得不是这个道理。
他是想要和coser妹妹谈恋爱, 但不是说他想谈恋爱的对象只是coser妹妹。
有他哥哥的完美婚姻珠玉在前,他想要的是一个和他喜好完全契合的soulmate, 在漫展上只见一面就加微信有些草率了。
把这番话小声讲给唐筱晴听之后, 唐筱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想说边淙这样不交换联系方式,根本不给自己和对方深入了解机会的人到底要上哪儿能找到soulmate。
但一想,还是没说。
她又不是媒婆, 显得太殷勤总感觉怪怪的。
于是唐筱晴把边淙“开学会被没收手机”的理由告知了金色烤面筋,委婉地告知了她边淙的拒绝。
“我看他刚刚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是桃花呢。”烤面筋女士听到这番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大大方方笑着开口,“不过还蛮可惜,晴晴你朋友真的好帅。”
唐筱晴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边淙。
帅是帅的,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边淙的颜值。
但这位帅哥,他开口了。
“啊我盯着你看主要是因为你的头发。”边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伸出一只手指在耳侧打着旋儿,“看得我好想吃烤面筋。”
金色烤面筋:……
黑色烤面筋:……
烤面筋旁边的黎夏漾:……
边淙旁边欣赏绝美谷子的陶阳焱:……
上帝在创造边淙的时候,给他的颜值点满了。
与此同时,给他的食量点超载了。
猪鼻帅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晴晴你朋友真的好有意思!”金色烤面筋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可以上顶楼转转,顶楼有几个小吃摊,好像有卖烤面筋的,不过这个漫展的小吃不能带出小吃区,只能在上面吃完来着。”
边淙“诶?”了一声,猛地抬起头,他只看见了天花板。
虽然没看见烤面筋,但好像此时对着天花板已经闻到了烤面筋的香味,他很重地吞咽了一下。
“哎我服了。”黎夏漾捂住脸,“这个时候真想说自己不认识他啊……”
“我真想吃,我上去了啊。”边淙指了指楼梯,“你们上去吗?”
“我不去,出cos真的很怕去小吃区,怕酱料粘在cos服或者假发上。”唐筱晴十分果断地摇摇头。
“我也不去,我陪着筱晴一块儿。”黎夏漾也摇头。
“我不饿。”陶阳焱也摇头,“但 ……”
看着三个人都摇了头,边淙“喔”了一声,转过身毅然决然地朝着楼梯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陶阳焱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抽:“但付野还没回啊,说好干什么都带着他的呢……”
很可惜,边淙现在的脑子里只有烤面筋。
付野洗了好长时间的脸,双手和脸颊都被冷水冲洗的冰凉。
在漫展的男洗手间里看见男coser出女角色这件事情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视觉冲击,还有一定程度上的精神冲击,以及——
一些从未有过的设想。
抬起头,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镜子中脸颊上挂着水珠的自己。
他长得像他的母亲,而他的母亲足够漂亮。
因为这份漂亮以及他“野种”的身份,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同龄人欺负的对象,他也不止一次被冠以与长相相关的,带有侮辱性的外号。
成长过程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怨恨自己这张脸的,为什么要这么像他的妈妈,如果他的长相粗犷一点,阳刚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
再后来他想通了,他会被人欺负和他的长相没有任何关系,只因为他是可以肆意欺负的对象而已。
与自己的长相和解后,付野没有再怨恨过自己的脸,但说实话,也谈不上喜欢。
但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想要感谢他的母亲给了他这样的一张脸。
漂亮的,偏女相的一张脸。
足以cosplay边淙喜欢的女角色的一张脸。
勾着唇角笑了好一会儿,他晃了晃头发,离开洗手间,朝着最开始边淙他们的位置走了过去。
但很可惜,付野回来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了和其他coser集邮的唐筱晴和拿着手机帮她拍照的黎夏漾。
陶阳焱不知所踪,边淙和那位金发coser更是消失在了眼前。
他们两个,互相看对眼,然后一起相约逛漫展了吗?
说好不会把他弄丢的,骗子小狗。
付野的心猛地一沉。
“你回来啦!”和人集完邮的唐筱晴眼尖地看到了付野,她弯着眼睛朝他挥了挥手。
付野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两秒钟,他还是开了口:“边淙和……那个女生呢?”
“那个女生?”唐筱晴托着自己的大辫子歪了一下头,“哦哦哦我朋友啊,她过来和我说了会儿话拍了会儿照之后和她其他的朋友继续逛展子去了。”
“至于边淙……”唐筱晴提起这个抽象人就忍不住抽搐,“他说自己馋烤面筋馋昏了,去了楼上小吃区。”
付野“诶?”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没有一起走。
“哇我跟你说他这人真的超离谱的,我朋友想加他微信他没加就算了,他还说什么‘看着你的头发我好想吃烤面筋’这种离谱的话,你说他这人真的能谈上恋爱吗我感觉他的脑袋里只会有吃的啊!我都怀疑他以后搞对象会搞到一个厨子!”唐筱晴对着付野疯狂控诉边淙这个奇妙行径。
付野很轻快地笑出了声,不是对着他们几个常常露出来的点到为止的笑容,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好笑吧!!我也觉得很好笑!!好笑且无语,他这个人我真服了啊,你说他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啊怎么这么能吃的啊,能吃就算了还有着丰富的联想能力,联想就算了他还说我的假发是烤糊了的烤面筋我真想和他吵一架了!”唐筱晴疯狂控诉边淙。
黎夏漾抖着肩膀笑个不停,付野也一样,他低着头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在唐筱晴仰头望天长长的一声叹息中,付野总算止住了笑。
“你要上去找他吗?”黎夏漾还在笑,“他上了小吃摊肯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付野“嗯”了一声,点点头:“我去找他。”
边淙手上拿着串儿烤肠,站在烤面筋的摊子前盯着那几串儿正架着烤的面筋,眼睛都不眨一下。
烤面筋烤面筋烤面筋烤面筋——
咬下最后一口烤肠,将签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他的烤面筋熟了。
摊主将那四串儿刷满了辣椒酱的烤面筋递给边淙时,他眼睛都绿了。
香喷喷的烤面筋嘞!
张开嘴咬下第一口,边淙幸福地眯起了眼。
好吃!
好吃到他好像都听见了神明的召唤!
神明还在召唤!
神明依旧在召唤!
等等,好像是付野的声音。
边淙睁开眼回过头,对上了正走向他的付野的眼睛。
“诶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边淙小声叨叨,明明夸下海口不可能放开付野的但他听见烤面筋之后直接把所有与烤面筋无关的事情全都抛却脑后了,他有些心虚地看着付野,而后干脆利落地递了两串儿给他,“嘿、嘿嘿,吃烤面筋!”
付野道了声谢,从边淙的手里接过了烤面筋。
“真不是我太馋,主要是筱晴和她那个朋友站一起实在是有点像烤面筋大聚会。”虽然付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但边淙还在给自己找补,他手上还有两串儿烤面筋,他一手拿着一串,斜着愣愣地对着自己的两只耳朵,“你看,这样像不像刚刚筱晴那个朋友的假发?你拍一张我瞅瞅呗?我真觉得很像。”
付野抿着唇忍住笑,一只手拿着两串烤面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了边淙。
“咔嚓”
照片定格。
真·烤面筋双马尾边淙保存进了他的相册里。
“我看看我看看。”边淙凑了个脑袋过来。
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挨得很近很近。
照片里,边淙咧着嘴眯着眼笑,两边的烤面筋看久了还真有一点点像辫子。
只是有点抽象罢了。
付野偏过头,鼻尖几乎要碰上边淙的脸颊,他笑着打趣:“面筋小狗。”
边淙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付野在去洗手间之前还有些紧绷,这会儿看起来轻松多了。
不仅看起来轻松了,还心情很好似得,甚至开起了玩笑!
作为付野最好的好朋友,边淙肯定不会让付野的玩笑话落在地上的!
他拿着手中的烤面筋和付野另一只手上的烤面筋碰了碰,交杯似的。
而后咬了一口烤面筋,含混不清地开口——
“面筋小狗肯定很好吃。”
第55章 第 55 章 难怪我见你第一面就很喜……
吃遍小吃摊上的所有小吃后, 边淙和付野俩人一人买了一杯果汁,朝着没什么人的角落里席地而坐。
边淙吃的什么烤面筋啊烤肠啊烤鱿鱼啊铁板豆腐这种小吃街战神食物比较多,所以当他捧着果汁坐在地上的那一刻, 边淙一口嘬掉了半杯。
剩下半杯是冰块。
付野偏着头看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唐筱晴说,她朋友想加你微信。”
“啊, 是。”边淙挠挠头, “筱晴肯定编排我了,她还说什么了?”
付野弯了弯眼睛:“还说了你说她的头发像烤糊了面筋, 想找你吵架。”
边淙:“……说实话也要吵架吗!”
付野浅浅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桃粉色的液体甜度爆表, 这么小一口入口, 他的口腔就已经被甜腻感充盈了, 实在是太甜了, 入口感觉不是很舒服。
“你不是想要和漂亮的coser谈恋爱吗, 为什么不加那个女生啊,她看起来蛮漂亮的。”付野捏着吸管中端,慢慢搅着杯子里的液体, 冰块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我的第一诉求其实是喜好相同啦。”边淙想也没想地开口,毕竟同样的问题他已经回答过唐筱晴一次了, “可能是受我哥哥影响吧,比较想在某一天突然刷到一个coser, 点进主页发现她和我在看同样的漫画, 喜欢同样的角色,这样大概会……惊喜感比较足?而且感觉可能会命中注定一点,我爱命中注定!”
付野歪着头看着他。
边淙的这套理论听起来还蛮严谨的, 但细想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毕竟边淙怎么可以确定唐筱晴的那位朋友不是他想要的,喜好完全一致的人呢?
不过他也不会去提出边淙这番话的逻辑漏洞,只是弯着眼睛浅浅地笑着点头。
“而且最最主要的是我哥哥当时就是这么爱上我哥夫的,我哥哥可以我肯定也可以!”边淙郑重其事地点头,“肯定可以!”
“嗯,肯定可以。”付野望着自己杯子里渐渐融化的冰块,“今天陶阳焱送你的那个吧唧时你和唐筱晴的反应让我有一点好奇,你们元旦的时候看的那个动漫,它到是什么样的剧情?”
“诶!”边淙猛地偏头看他,他没少拉着付野一块儿看漫画看动漫,更没少向他介绍自己喜欢的哪一部动漫哪一部角色哪一个片段,但之前的付野虽然会认认真真听他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过好奇。
“你居然会好奇这个!”边淙有些惊讶。
“嗯……”付野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的指尖上是挂在杯壁上的冰水,被他抹在了鼻尖上,有点凉,也有点唤回了付野的理智,他好像突然一下问得太多了,敛着眼睛想了想,轻声道,“有点环境影响,在漫展上会更好奇一点。”
“果然!!”边淙歪着脑袋在付野的肩膀上蹭了蹭,“你喜欢今天的安排可太好了,至于那个动漫的剧情——”
边淙抽了抽嘴角:“剧情可以不提,给你讲讲我喜欢的这个角色吧。”
他从背包里掏出来了陶阳焱给他买的那个立牌,望着立牌上的人和坐在他身边的付野时,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他侧过身子面对着付野,举起立牌面对着付野,眯起一只眼,看一看付野,看一看立牌,再看一看付野,再看一看立牌。
付野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边淙突如其来的奇妙举动,但这会儿被他注视着还是有些难为情,他偏开视线,望着地板:“怎么了?”
“我在这个角色还是配角的前作时就很喜欢她。”边淙端端正正坐回了付野身边,他将立牌展示给付野看,“当时我和筱晴越好一起看动漫的时候,她问我前作里是不是最喜欢这个角色,我说是。”
付野抬起眼认认真真打量着立牌上的那个角色。
“然后筱晴说她猜也是,因为她觉得这个角色性格很像你。”边淙说,“经过刚刚又一次认认真真对比之后——”边淙单手捏着下巴认认真真点头,“真的很像,难怪我见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原来都是命中注定。”
付野被他直言的喜欢折腾得有些脸红。
即使他知道边淙对他的“喜欢”和他对边淙的“喜欢”从头到尾就不是同一种“喜欢”。
但他还是很没出息的脸红了,他抬起手中的塑料杯,贴上了自己滚烫的脸颊,物理降温。
“哇你杯子里怎么还是满的?”边淙的关注点显然与常人不同,“我一口就嘬完了,你像还没开始喝一样。”
“有点太甜了。”付野说。
边淙看着付野杯子里轻晃的粉色液体,突然把自己手中空杯子里的吸管拔了出来,他举起吸管,一脸真诚地看向付野:“那给我喝一口吧。”
付野应了声好,将塑料杯递在了边淙的面前。
边淙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吸管从那个已经塞了一根吸管的小孔里挤进去。
一粉一蓝的两枚吸管插入处贴得很紧,中间由摊主弯曲的部分比划成一颗形状并不明朗的爱心,入口的部分轻轻撞了一下,而后很快分开。
边淙捏着他插进去的那没蓝色吸管,将脑袋凑过去,十分克制地吸了一口,但他到底是血盆大口,即使很克制,那一杯果汁也一下少了三分之二。
“额。”边淙的唇瓣湿润着,他望着差点儿见底的付野的果汁,有些尴尬地挠了一下头,“我真能喝啊,要么我再给你买一杯?”
付野摇摇头:“不用,它太甜了我本来也喝不了多少,现在这么多刚好。”
“小猫。”边淙看着他。
付野抬眼看他:“小狗。”
“诶付野,你微信改名快乐小猫吧。”边淙灵光一闪,突发奇想。
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还不等付野开口,他立马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算了算了,太像情侣名了,回头班上那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瞅着又造谣我俩谈恋爱了,咱俩可是超绝纯洁友好兄弟情——”
付野咬着那枚粉色的吸管,低低地“嗯”了一声,兴许是听出了自己这一声“嗯”里的情绪,顿了两秒,他又补了一句:“现在的微信名我也很喜欢。”
“回头暑假给你玩你的同名游戏。”边淙说。
“好啊。”付野捧着果汁点头,“不过边淙,我暑假要找暑期工。”
边淙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
是了,付野的身后没有家庭,上了大学之后各种费用他都是要自己承担的。
“嗯……”边淙抿了一下唇,“如果暑假兼职的钱不够的话,我……”
“我卡里还有钱。”付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打断了他的话,“我妈去世之前给我留了钱。”
“还挺奇怪的,她在世的时候好像恨极了我,用着带有恶意的名字,穿着永远不合身的衣服,住着一下雨就漏水的房间,从小到大听她说了无数次要是没有我的话,她靠自己那一张漂亮的脸可以过上很富足的生活。”付野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悲喜,“但她去世之前说我不能没有家,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把我送到了我所谓的父亲面前,还把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全部留给了我。”
他其实并不擅长把自己的过去剖开摊在台面上,他也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类似的话。
但他就是想告诉边淙,他知道边淙一定一定会心疼他。
他就是想要看见边淙心疼他的样子。
“真的很奇怪,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恨我还是爱我。”
边淙望着他的眼睛,听着他古井无波地说着往事,说着母亲,心脏仿佛被夹在两片柠檬中间串成串儿一样,又酸又疼。
“不过也问不出来了,她已经离世了。”付野看出了边淙丝毫不带掩饰的心疼,他开心极了,抬起手,玩笑般地凑近了揉了一下边淙紧蹙的眉心,“没关系的,这个答案也没有很重要了。”
“坐了很久了,下去逛逛吧,我还有好多地方都没看过。”付野撑着地板站起身,转了个身面对着边淙伸出了手,“再带我逛逛吧。”
边淙“嗯”了一声,他握住了付野递过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找了个垃圾桶扔了手中化了冰只剩下浅浅一层水的塑料杯。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地往楼梯的位置走去。
付野走在边淙的侧后方,他一手牵着边淙,另一只手拿着果汁,果汁里的冰块完全化开了,那漂亮的桃粉色也被晕染地淡了下去,淡淡的粉,像春季里樱花盛开的颜色。
他望着插在上面的紧挨着的两根吸管。
余光望了一眼走在斜前方 的边淙,他很快地抿住了那枚蓝色的吸管,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舌尖是柔软的,吸管的截面是硬的,并不锋利,但却会带来很轻微的钝痛感,残留在吸管上的甜到发腻的果汁味侵入口腔,有一种很微妙的爽感。
付野舌尖抵着吸管,咬了一口,吸了一下。
蓦地,走在他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毫无征兆地回过了头。
那枚蓝色的吸管还被付野咬在嘴里,他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微微张开嘴,吸管划过他的牙,弹了出来。蓝色的吸管上挂着嫩粉色的果汁,是边淙唇瓣的颜色,也是付野唇瓣的颜色。
边淙扭了扭被握住的手,反客为主握住了付野的手,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付野的手背。
他与付野的家庭关系和生活环境大相径庭,老实说他完全想不通付野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心态,在他的世界观里爱一个人就是要全心全意对对方好,而不是长时间情感漠视后的突然用心。
但他想,付野需要一个正面的,肯定的回答。
人潮中,边淙牵着付野的手停在原地,看着他的眼睛轻笑着开口。
“爱的。”
“能察觉到的爱那就是爱。”
第56章 第 56 章 萌萌小情侣
陈阳是下午将近两点到的漫展, 在群里进行了一波位置共享后,他在摄影灯阵区看见了他的朋友们。
唐筱晴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出上镜的动作和表情,黎夏漾十分娴熟地拿着反光板替摄影师打光, 至于另外三个人,则是齐心协力帮这两个姑娘看东西。
——指三个人围成圈坐着,陶阳焱在低着头玩手机, 边淙双手撑在身后, 凑到付野的身边陪着他望向不同摄影面前不同的coser,和他介绍coser和摄影约拍的有关事情, 那俩姑娘的包和衣服手机之类琐碎的东西被他们仨围在正中间,而已。
“我合理怀疑你们几个是逛累了来灯阵这边蹭坐的。”陈阳走到了边淙和陶阳焱的中间, 挤一挤把自己挤进去, 盘着腿坐了下来。
“你这话说的, 我们在这里也是席地而坐, 在其他地方也是席地而坐, 席地而坐的事情怎么叫蹭坐呢?”陶阳焱双手撑着地往旁边挪了挪,给陈阳腾了点儿位置出来,“你终于来了, 俩姑娘手拉着手一起,这俩人也手拉着手一起,我跟个电灯泡一样, 十分无助,十分需求你。”
“嘁, 你是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折磨, 亲戚家一群丁点儿的小孩儿吵得我脑仁都在疼。”陈阳白了他一眼,将自己的书包反过来,从里面掏出来了好几盒寿司, 递了一盒给陶阳焱,“喏,知道漫展上没什么吃的,给你们带饭来了。”
边说着,他边将另外两盒递给了回过头的边淙和付野:“那个大盒的是给边淙的,他是猪。”
“他在楼上吃一圈了……”陶阳焱揭开外卖盒的盖子,头也没抬地开口道,“说他吃饱了。”
还不等陈阳回话,边淙猛地抬起了头从陈阳的手中接过了那两盒寿司,递了一盒给付野:“谢谢,其实我也没有吃得很饱。”
陈阳:……
服了。
合理怀疑边淙的胃通向宇宙的黑洞。
付野接过寿司,看向陈阳:“谢谢,多少钱啊?”
“哈?”陈阳愣了一下,无奈地笑道,“提什么钱啊,过年的时候群里发红包环节我抢到的红包最多,我请客。”
“那你还真蛮会投机取巧,去年我抢最多红包的时候可是被你们宰了个大的!”陶阳焱瞪着他。
“那可不,总不能我一个人中午吃饱了过来看着兄弟们挨饿,而且我可不是就怕你们晚上宰我我这才先下手为强吗?”陈阳说,“筱晴拍多久了?什么时候能拍完?”
“四十来分钟吧,等她拍完吃点东西一块儿去逛逛摊位买点东西就就找个地方吃晚饭了。”边淙低着头拿着小碟子挤芥末和酱油,“晚上你们想吃什么啊?”
“你手上的东西还没开始吃就想着晚上吃什么了你是真的很了不起了。”陈阳服了,他都懒得回答边淙这个脑子里只有吃的人,偏头看向付野,“感觉怎么样,漫展好玩儿吗?”
“挺有意思的。”付野点点头,“很新奇,也很……长见识。”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有想过男人是可以戴假发穿裙子的。
“啊——你们怎么有吃的?!”拍摄结束的唐筱晴和黎夏漾走到他们身边,看着他们集体开起了小灶,委委屈屈地开口。
“你可别一副我们背着你俩吃饭的样子。”陈阳边说着边把包里最后两盒寿司递给了走过来的两个姑娘,“喏,你俩的。”
一行人围坐在灯阵里,直到最后一个人吃完了最后一口饭,这才一块儿起身走到了另一侧的摊位区,两两两地逛着摊位。
陶阳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他感觉很欣慰。
边淙每次买谷都会买很多,在他零花钱越来越多之后更是如此,毕竟这人也就吃饭搞二次元两个小小的爱好。
他虽然算不上特大食量吃谷,但他喜欢的东西多啊,这个ip买一点,那个ip买一点,没多久,他手中的那枚购物袋就已经被装满了。
他每拿起一个制品,付野都会认认真真地去观察,察觉到付野的眼神时,边淙便会主动向他解释这是什么角色,出现在什么动漫里,自己为什么喜欢她。
付野听得认真,把他的每一个字全都记在了心底。
他要把自己变成边淙渴求的那一位,命中注定。
“付野。”
在他疯狂往脑子里塞这些知识的时候,边淙突然偏过头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
边淙没有说话,只是兀自拆掉手中刚买制品的价格标签,将它别在了付野的背包上。
付野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边淙白皙的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手指长的,艳粉色的金属吉他胸针,他记得的,这是边淙说像他的那位角色的吉他。
而现在,这枚胸针被他别到了自己的背包上。
“好看。”边淙看着那枚胸针说,“送你的小礼物,喜欢吗?”
付野伸出手摸了摸那枚胸针,金属制品却不是冰凉的,边淙永远暖和的手将它捂成温热,他眨了眨眼,走向了边淙刚刚经过的摊位,站定。
边淙跟在他的身后,揽着他的肩膀和他一块儿看着摊位上的制品:“怎么了?”
付野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摊位上扫过,取下了一个亚克力的钥匙扣付款,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它送给了边淙。
边淙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他虽然不知道付野的母亲到底给他留了多少钱,但无论是多是少,花一分就少一分,他不太想要付野花钱给他买什么礼物。
但当他反应过来时,那枚钥匙扣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想送给你。”付野说,“就像你总是送我礼物一样,我也想给你送礼物。”
“你啊……”边淙叹了口气,“谢谢,我很喜欢。”
付野弯了弯眼睛:“不客气。”
漫展摊位旁的人络绎不绝,身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
翻唱比赛展台传来的歌声,完全不认识的coser们碰见同一个动漫里其他角色coser的欣喜交谈声,周遭摊位摊主和买家讲价的声音。
但他们两个之间好似有着一层天然的,无法打破的透明隔膜,他们只能注意到彼此的表情,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坐在摊位上的摊主托着腮抬起头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发出了“萌萌小情侣”的声音-
漫展快要结束时他们提前离了场,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边淙包里的无料差不多全都发完了,他不想在寒冷的冬夜里还拎着一袋子谷,那太冷了,所以他蹲在场馆入口处,把自己买的谷子一股脑转移进了他的包里。
塞不进去的吧唧则是被他直接拆开别在了背包上。
来时朴素无华的背包走时已经变成了属性大乱炖的痛包,而这个包……甚至比来时更鼓囊。
说实话这些年要不是他哥哥结婚了,他哥夫私下很好哄总是做散财童子给他转钱的话。
他可能就要一边吃谷一边断谷了。
吃得是动漫谷,断得是五谷。
艰难地拉上拉链背上包,边淙一只手下意识地牵过付野,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插进口袋里,摩挲着口袋里的小东西,和朋友们一同往场馆外走。
刚走出场馆,一阵冷风吹过,边淙猛地怔在了原地。
付野往前走了一步,感受到了手腕上的阻力,回过头看向边淙:“你怎么了?”
平时并不怎么热闹的会展中心这会儿到处都是离场的coser摄影以及来逛展子的地球人,付野说话又一如往常轻声细语,走在侧方的唐筱晴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动静。
边淙抿了一下唇,他拽了一下付野的手,让人面对着他站在了他的面前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把吧唧,他拉着付野的手腕,把那些抽象吧唧一个个摆在了付野的胳膊上,俩眼睛在,俩耳朵在,俩鼻……不对人类没有俩鼻子,鼻子在,嘴巴也在。
还好还好还好。
都还在!
“吓死我了我刚刚摸着以为少了一个。”边淙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没少就好,我真怕和哪位coser合照之后把我的散装五官吧唧当成无料不小心送出去了,那样我感觉我明天就会被人挂上社交软件818说有人漫展上送鬼图。”
付野皱了皱眉:“怎么说自己是鬼,你的五官也很好看。”
“那确实,我超帅。”边淙认同地点头,“但是再怎么帅给别人送自己的散装五官吧唧也太超前了……这玩意儿我还是赶紧扔了吧免得哪天真被我不小心送出去了那实在是太抽象了。”
边淙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还不等付野开口,他松开付野的手直接跑到了一百米开外的垃圾桶旁,将手中的东西哐当一下全部扔进了铁皮垃圾桶里,发出了清脆的哐当声。
一声又一声。
“回去就找我哥哥吵架。”边淙盯着垃圾桶愤愤地开口。
这会儿,走在前方的朋友们发现有人掉队,纷纷探头去找这掉队了的两个人的身影,看了一圈儿才在垃圾桶前看见了边淙的身影和朝着边淙移动的付野的身影。
“边淙!付野!你俩干什么呢!!”陶阳焱跳起来朝他们俩招手,“打得车到了!!”
边淙抬起头也冲着那边喊了一声:“扔垃圾!!来了!!”
一声喊完,他回过头大步走回付野的身边,拉过他的手小跑到朋友们的身边,在陶阳焱的催促下上了车。
奔跑着的付野迎着冷风回过头,视线落在那个垃圾桶上。
他皱了皱眉,边淙怎么可以在垃圾桶里。
就算只是他哥哥恶作剧弄出来的东西,也不可以在垃圾桶里。
第57章 第 57 章 受伤的脆弱男人,需要人……
和朋友们吃过晚饭回到家时, 他的哥哥和他的哥夫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块儿玩游戏。
听见开门声时,两个人齐刷刷地回头。
某位根本藏不住情绪的边淮在看见他弟弟那张脸的时候,直接扔了手柄笑得很大声:“边淙, 吧唧喜欢吗?”
边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边淮,他本来就因为寒假最后的娱乐活动结束了,明天又要开始无尽的学习了感到很烦躁。
一回到家里他这位缺德哥哥还特地上门问他感受, 他还敢来问自己有什么感受!!
他怎么不把他自己也散装做成吧唧做成立牌做成透卡做成镭射票做成摇摇乐啊!!!
太坏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边淮坏,许老师也不正直, 不拦着自己老公,许老师也坏。
“怎么不说话啊我唯一的宝贝弟弟, 那个吧唧我弄了好久的, 你的朋友们有给出什么评价吗?”边淮, 还在拱火。
边淙依旧面无表情, 他直愣愣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打开门,把包放在地上,脱下外套挂起来, 而后,双手互相掰手指,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最后,猛地回过头对着边淮一个猪突猛进——
“边淮我杀了你!!”
边淙撞在了边淮的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但自己的腿也因为突进太快, 小腿撞在了茶几边缘。
狗哥俩一同发出了呜呜渣渣的声音。
坐在一旁的许诚询一只手搭在边淮的后腰处以防万一,然后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给这闹腾的兄弟俩留出了空位。
“你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啊边淮, 你是不是怀孕了一孕傻三年的具象化啊?把我的五官做成吧唧包好让我送我同学你到底是怎么个脑回路啊?”边淙一边疼得抽气一边大声控诉,“怪不得让我注意别给错了呢这要是给了我不认识的人我不得被挂吗?!”
“撒开撒开,我还能背着你人类大进化,给你生个小侄是吧?”边淮用力拍了两下边淙扣在他脖子上的手,等到边淙真的松开后他又开始笑了,“谁让你自己的活儿不自己干非要丢给我,所以你同学看到它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反应啊我真的蛮好奇的,那几个吧唧呢,还在吗?没送给同学吧,没送出去的话给我玩玩,我再欣赏欣赏我的大作——”
“你有病,还给你玩玩呢,我扔都扔了。”边淙对着他的大腿拍了一巴掌,翻身坐回了边淮的身边。
小腿好痛。
小腿!好痛!
边淙龇牙咧嘴地撩开了自己的裤腿,往上扒拉自己的秋裤,露出来刚刚磕碰到的地方。
“磕着了吧?我刚听见了‘咚’一声。”边淮凑过来看,“都磕肿了……你就算要跑过来也慢点儿啊。”
“慢点儿你不跑了吗?”边淙捂着小腿安详地倒下了。
“……我真服了你了。”边淮起身走到冰箱前,蹲下身拿了两根冰棍儿出来递给了边淙,“自己冰敷一下。”
边淙瘪着嘴接过冰棍儿,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腿上贴:“哦。”
家里的空调温度打得高,没一会儿边淙拿来冰敷的两根冰棍儿就已经化得七七八八了,他在把这俩冰棍儿重新扔回冰箱里和就这么扔进垃圾桶里抉择了不到半秒钟,选择了扔给边淮。
“你真缺德啊。”边淮瞪了他一眼。
“跟你学的。”边淙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坐在一旁的许诚询很大声地叹了口气。
老公和小叔子一见面就闹腾,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这个腿二十四小时之内尽量多冰敷一下,二十四小时之后再热敷。”许诚询任劳任怨地把被扔到边淮腿上的两根化完了的冰棍儿扔进了垃圾桶,“家里有跌打损伤喷剂吗?”
边淙想了想家里的医药箱里都有些什么,而后摇头:“好像没有。”
许诚询点点头,倾下身子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点开外送平台,买了瓶喷剂,看见商家接单后他才放下手机。
“那几个吧唧你真扔了啊?”这边药买完了,边淮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开始好奇这个问题,“扔之前你同学们是什么反应?”
边淙:“……我同学说小怀老师抽象派大师,做克苏鲁吧唧。”
边淮“哈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起身揉了揉倒霉弟弟的头发:“你这两天走路慢点儿的啊,别穿太贴身的衣服,在家穿穿睡衣别出门得了。”
说完,他拉着自家老公的手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你们俩不回去啊?”边淙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仰起头看向他俩,“今晚住家里?”
“是啊,今晚住家里,明晚也住家里,后天晚上还住家里。”边淮点头,“怎么了,你不是说年前的时候你同学住家里让我们别过来吗,这年都过完了我和你许老师才回家小住的,是不是已经很贴心了?”
边淙“嗷”了一声,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你同学要过来?”边淮问。
边淙摇了摇头:“那倒没有,过完年了怕家里来客人,我们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学习,我就问问。”
“好好学,我已经对连翘他们提前夸下了海口说我弟弟要考延大的事儿。”边淮转了个弯走回了边淙的身边,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让你加油。”
边淙:“……我这半场开香槟的毛病肯定就是你遗传的。”
“你又不是我生的我怎么遗传给你你真好笑。”
“那就是被你耳濡目染熏陶的。”
“被耳濡目染是个病句啊怪不得你语文只能考七十分!”
许诚询闭上了眼。
狗哥俩又又又开始了。
争吵了约莫十分钟,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一个牵着自己老公趾高气昂回了房间锁了门,另一个一瘸一拐七上八下地颠回了房关上了门。
……好想谈恋爱,好想有个女朋友能在这个时刻搀着他的手,和他一同抵抗他的烦人精哥哥。
“哎……”边淙叹了口气,拎起自己的包走到桌前坐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腿。
呜呜呜那一块儿肿起来的地方红里透着青,青里透着紫,紫里透着黑。
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
边淙仰头望天花板。
又又又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决定先干一点快乐的事情。
比如把他今天买的谷子和收到的无料全都拿出来瞅两眼。
拉开背包拉链,边淙将满到快要溢出来的谷子们一个一个拿出来放在桌上。
整个桌面上唯一相同的东西付野今天送给他的那个钥匙扣。
他自己买了一个,付野给他送了一个。
边淙盯着两枚钥匙扣看了好一会儿,偏过头打开抽屉拿出来了自己的自行车钥匙。
车钥匙现在用的还是之前买的金发双马尾和付野手做的木雕小狗,这俩组合着用了将近大半个学期了,用着相当顺手。
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边淙将那枚钥匙扣从自己的车钥匙上取了下来后,换上了付野新送给他的这枚钥匙扣。
指尖勾着钥匙圈,边淙将它举了起来,对着白炽灯眯着眼睛看。
整个钥匙圈上除了钥匙是自己的,其他的装饰物全都是付野送的。
边淙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拨了一下木雕小狗。
明明腿还在痛,但他看着撞在一起的小狗和亚克力牌牌却轻轻笑出了声。
和付野约着出门的时间是早上十点,不算很早,主要是昨天疯玩了一天边淙怕自己太早醒不过来。
但他不到六点就醒过来了。
因为他该死的睡姿让他该死的腿子压到了该死的抱枕拉链。
疼醒的。
疼醒的那一瞬间,他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能是有点不想活了吧。
睡意被这一磕直接磕没了,他坐起身掀开被子撩开宽松的睡裤看着自己的小腿。
好样的,经过一个晚上的洗礼,那块儿肿胀的地方不仅没有好转,看起来更吓人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都怪边淮!
他放慢动作,小心谨慎地从床上翻身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
节假日的清早,家里万籁俱静。
在这个天还没亮的冬天清晨里,他的朋友们除非有人通宵了,否则有且只有一个人会在这个点醒过来,那就是付野。
冬天清晨里,受伤的脆弱男人,需要人陪。
边淙拿过手机,给付野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出三秒钟,电话被接通。
听见对方声音的那一刻,在这好好的节假日里撞了腿的那份委屈突然从心底爆发开来,边淙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付野的声音从听过传过来,语气有些急了:“边淙,你怎么了?”
“我在家里磕着腿了,腿磕肿了。”边淙的语气更委屈了。
付野“啊”了一声,轻声安慰着他。
问他怎么磕着的,有没有冰敷,有没有去医院,腿还疼不疼,完全不似平常寡言少语的样子。
他温声细语的,很贴心。
完全就是他理想中的女朋友的性格嘛!
想到这里,边淙猛地一怔。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又又又开始幻想自家兄弟了!
缺不缺德!缺不缺德啊!
他猛地摇了好几下的头,打断了那边付野正在安慰他的话。
“我今天可能没法儿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了,中间吃个中饭又吃个晚饭我的微信步数起码得上五千,我的腿子不能支撑我走五千步。”边淙说。
付野断了声音,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比起边淙的学习,他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那你好好……”
“我家今天有人你没法儿过来。要么我打个车去你家吧,刚好我馋死了你过年给我拍的你做的饭,就是可能要麻烦你做饭给我吃了嘿嘿嘿。”
边淙一边傻笑一边挠头,然后他听见了电话那端付野问他。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第58章 第 58 章 难兄难弟
虽然付野让边淙自己点菜, 虽然边淙在付野说出这番话之后脑子里飘过了一万个想吃的菜名,但他没好意思点。
付野是他的好朋友,又不是厨师, 自己去别人家叨扰就算了,还那么多名堂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所以他的回复是“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付野拖长尾音“嗯”了一声, 应了声好。
边淙大声欢呼:“好耶!”
付野笑了笑, 弯着眼睛等边淙挂断电话后,很认真地伸出手感受了一圈周遭的温度。
房间里的空气都是冰凉的, 只有书桌下方的小太阳附近是暖和的。
他自己倒是没有关系,一个冬天就靠小太阳也能过下去, 但边淙不一样, 他家天气一凉下来空调就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开着的, 即使是在冬天, 在边淙的房间里也只需要穿一件薄薄的家居服就会很暖和。
也许边淙不会介意他家到底冷不冷, 但付野不可能让边淙在自己这边有任何的不舒服。
他走到挂机空调前,伸手将插头插上,听见空调“滴”得一声后,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空调遥控摁了两下。
空调没有反应。
他有些疑惑地“诶”了一声,低下头看着遥控上的屏幕。
屏幕上没有任何字。
拧了拧眉,他将遥控反过来打开放电池的卡扣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电池。
付野沉默了一瞬, 拿了钥匙很快地跑到了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两节电池,又蹬蹬蹬地跑回了屋。
安上电池打开暖风, 抬起手对着出风口感受了吹出来的暖风后, 他放下遥控器关了小太阳。
想了想,又把小太阳的线拔了下来,将它整个放在了阳台堆积的置物箱后面, 这才再度出了门去往了不远处的菜市场。
边淙一瘸一拐地洗漱过后,换了衣服。
他的小腿看上去惨不忍睹,思索了半天,他放下了手中的秋裤,裸着腿套进了抽绳运动裤里。
反正也就下楼打车然后下车上楼的距离应该不会冷吧就算不穿秋裤也不会冷的吧!!
应该如此,边淙点点头,拎着空空如也的书包走到桌前,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书啊卷子啊辅导资料啊笔记啊之类的全都塞进了进去,穿上外套拢上围巾背着书包慢吞吞地挪出了自己的房门。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家里也有某个作息和高中生一模一样的高中老师醒了过来,正优哉游哉地端着杯茶坐在沙发上投屏看动漫。
虽然这种冬天清晨里数学老师坐在沙发上看动漫的场面怎么看怎么违和,但边淙已经硬生生习惯了,他甚至能够开口打趣:“哥夫你醒这么早就是为了背着我哥哥一个人独自看动漫的啊?”
许诚询睨他一眼:“你哥哥说好等我一起看的,但没忍住自己看完了。”
边淙:“鹅鹅鹅!”
“你怎么醒这么早,去哪儿啊?”许诚询的视线在他的书包和他的小腿上徘徊,“这个点有什么自习室或者书店会开门吗?”
“……怎么醒过来的有点而一言难尽,想起来我的腿就在痛。”边淙沉默了一瞬,“我去付野家里——”边淙抬手握上自己的书包带扯了扯,“为了延大而奋斗!”
许诚询没忍住失笑:“行,我开车送你去?”
边淙抽了抽嘴角。
得了吧,本来就是因为金屋藏了个双重马甲的数学老师他才没有办法让付野过来,许老师还要送他,那不是千里送马甲礼轻情意重吗?
“逗你玩儿的,冰箱里有水果你拎点儿过去。”许诚询挑了一下眉,“你这个腿要是今天还很痛的话就去一趟医院。”
“嗯嗯知道了!”边淙点点头,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毫不客气地薅走了两盒草莓以及两盒车厘子,塑料袋的提手都差点儿没法儿提了。
一只手拎着水果另一种手拿出手机打了车,过了没一会儿,他回过头和许诚询道了个别下了楼。
这个运动裤哦!
这个冷风哦!
这个冷风怎么不讲基本法,从他的裤脚往里钻啊!
好——冷——啊——
边淙苦啊!
走出小区看见停在门口打着双闪的车,边淙加速一瘸一拐地拐上了车,暖气涌进身上的每一寸毛孔。
舒服了。
报了手机后四位,车缓缓朝着目的地驶去,直到停在熟悉的楼道门口。
七上八下地上了楼,边淙站在了付野家门口,抬起手礼貌地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他“诶?”了一声,加重手上的力道再一次扣了门。
依旧无人回应。
人呢?
边淙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快乐小狗:狗狗落泪.JPG]
[快乐小狗:给我开开门!]
过了约莫两分钟,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付野打了电话过来,刚一接通,那边嘈杂的声音落入了耳中,时不时还能听见大喇叭循环播放的新鲜的土猪肉多少钱一斤。
“边淙,你在我家门口吗?”付野的语速有些快,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不是很清晰,边淙“啊?”了一声。
“我还在外面买菜。”那边的背景音听起来稍微淡了些,付野的语气有些懊恼,“不好意思,我没跟你说我出门买菜了。”
边淙蹲在付野家门口隔着一层运动裤搓着自己冰凉的腿:“这不用说不好意思,我也没跟你说我这么早就过来。”
“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电话挂断后,付野跑回刚刚的商贩前。
“要不是看你眼熟我还以为你让我切完肉就不要了跑了。”商贩将菜打包好系了个结递给他报了价格,“喏,两斤排骨。”
“谢谢。”付野拿出手机扫码付了款,接过袋子放进手中最大的那个塑料袋里,一路迎着风跑了回去。
气喘吁吁站在家门口时,他看见了蹲在他家门口的边淙。
边淙循着声音仰着头看向自己,他的手上还拿着半个草莓,腮帮子是鼓起来的,唇瓣上挂着不甚明显的粉色草莓汁液。
然后嚼了嚼咽下了嘴里的草莓朝着他笑:“你回来了!”
好可爱。
付野抬手捂了一下鼻子掩盖住了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走到边淙身边,将手中的袋子换了只手提后,朝着边淙伸出了手。
想象中的或温热的或冰凉的手握上来并没有发生,付野低下眼看向边淙。
边淙的视线却落在了他伸过去的手上。
或者说,落在了他贴在手上的那几枚创可贴,以及没有被创可贴盖住的伤口上。
“你手怎么了?”边淙问。
付野的指尖颤了颤,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小心被划到了而已。”
“我要是没看见抓上去了,你这伤口不就要被我抓裂开了吗?”边淙无奈地看他一眼,他拎起那一袋子水果,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付野笑了笑,拿出钥匙拧进去,大门应声开启:“哪有那么脆弱。”
边淙撑着墙壁进了他家的门,一边蹲下身解鞋带一边开口:“你手被什么东西划到的啊?怎么那么长一条?”
付野抿了一下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划到的,细想的话,触感像是钉子?
“钉子吧,太暗了没注意。”他说。
“啊?”边淙拧着眉看他,“什么钉子啊?不会是那种什么生锈了的建筑材料吧?在哪儿划到的啊?你打破伤风了吗?”
付野摇了摇头,走到厨房放下了菜,领着边淙走进了房间里。
提前开了空调的房间是暖的。
在门口蹲了有一阵儿的边淙迎着暖风舒缓了下来。
“晚点儿去打一针吧。”边淙摘下书包放在地上,看着付野说,“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社区诊所,打个针而已也不用跑很远去医院。”
付野依旧摇头:“不用的吧,又不一定生锈了,就算生锈了也不一定真的会有事。”
边淙眉头拧得更重了:“你没看见就不一定没生锈,而且打个针就能解决的事情你要拿命赌吗?”
付野望着他没有说话。
边淙大概能想到付野拒绝的原因了,左不过就是觉得这种常见的划伤不过是小事,根本没有必要。
他叹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腿架在另一个椅子上,撩开运动裤,把自己磕碰到的地方露出来给付野看:“给你看我的腿,咱俩真是难兄难弟。”
付野在看到边淙腿上肿胀淤青的那一刻,眯着眼抽了一口气。
就好像这块肿胀在他自己的腿上,他能够感同身受这份痛楚一般。
“你不是说在家里磕着的吗,怎么这么严重,这是磕到哪了啊?”付野问。
就算边淙跟他说了自己的腿在家里磕肿了,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看上去这么触目惊心。
“……我家茶几你有印象吗,我磕那个拐角上了。”边淙说,“晚点诊所开门营业后一块儿去一趟吧,你昨天不是问我去没去医院吗?昨天太晚了我没去,你今天就当陪我去诊所看看,然后顺带给自己打一针。”
付野贴着边淙蹲下身,仰着头看他。
他自然记得边淙家的茶几,不是那种很轻便的由四个角支撑的,也不是艺术感很强的弧形的,而是规规整整四四方方的,很重很重的一个茶几。
他叹了一口气,低下眼很近距离地看着边淙小腿上,他不敢去碰,只敢对着那一块儿轻轻吹气,“疼吗?”
边淙想说不疼,毕竟自己一大男人在家里叫嚷叫嚷疼得了,但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他脑筋一转。
他把自己的两只手都搭在了付野的肩膀上,委委屈屈地夹着嗓子开口。
“疼啊,好疼啊,要你陪我去医院才能好嘛。”
第59章 第 59 章 扎屁股针。
俩小时后, 难兄难弟并排站在了付野家附近的社区诊所前,推开了诊所的大门。
这会儿诊所刚开门,里面除了工作人员外他俩没看见其他人。
边淙拽着付野拐了进去。
“怎么了这是?”注意到动静的医生问。
“他手被划伤了, 打破伤风,我腿撞肿了,来瞧一瞧。”边淙边说边叹气。
医生看了他们俩一眼, 将两个人带进了同一个房间里让他们一块儿坐了下来。
“哪只手被划伤了?伤口给我看一下。”医生走到付野面前示意他抬起手。
付野没有说话, 默默地撕下了手上的创可贴抬了起来。
边淙偏头看了过去。
付野手上的伤口从小指的指根一直延伸几乎到了腕骨的位置,伤口既不平滑也不流畅, 伤口的边缘如同锯齿一般参差不齐。
看着好痛——
边淙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手。
“什么时候划伤的,消过毒了吗?”医生看着那道伤口问道。
“昨天晚上。”付野说, “用水冲洗过了。”
“那我先给你消个毒, 等会儿先做个皮试。”医生边说着边走到柜架前拿出碘伏和棉签。
给伤口消毒这事儿医生做惯了, 她动作很快地给付野的伤口消完毒后, 拿出皮试针扎进了付野的手腕。
付野全程面无表情, 边淙倒是在一边“嘶嘶嘶”个不停,像蛇吐信子一样,给医生都逗乐了。
“他做皮试都没喊疼, 你看着他倒抽气起来了。”医生调侃道。
“做皮试就是很疼啊,我看着就疼。”边淙理直气壮,“针扎在他身上, 痛在我心里。”
付野的视线从手腕上鼓起来的小包挪到了边淙生动的脸上,好笑地弯了弯眼睛。
“他那边要等皮试结果, 你是磕着腿了对吧?裤子撩开我看看。”医生也被他逗乐了, 好笑地摇了摇头,“磕着哪儿了?伤到骨头了吗?”
边淙干巴巴地“喔”了一声,低下身撩开了自己的裤腿, 露出了小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伤口看着还蛮渗人的。”医生看着边淙的腿说,“不过还好,没有破皮,这个位置也磕不到骨头,什么时候磕到的啊?”
边淙:“昨天晚上。”
医生疑惑地看了一眼边淙,又看了一眼付野,两个人的身上一个有割伤,一个有撞击伤,还都在前一天晚上,今天甚至是踩着诊所营业的点一起来的。
像小情侣昨晚吵架吵着吵着打起来然后又和好了早上一起来诊所。
但医生的责任只是对他们进行检查救助,并不是追究背后的原因,所以她只是看一眼这个再看一眼那个,没有说多余的话。
“昨晚磕着的时候冰敷过吗?敷了多久?”她将视线重新投到了边淙的腿上。
“敷过了。”边淙十分乖巧地点头,“敷了大概十分钟吧。”
“十分钟不够啊。”医生说,“今天再多敷几次,记得隔着毛巾,不要直接用冰块或者冰袋往腿上贴。”
边淙再次乖巧点头:“好的。”
“医生,他的腿只用冰敷就可以吗?”付野皱了皱眉问道。
“过了一两天可以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你们家里有吗?”医生问。
“有。”边淙点头。
许诚询昨天给他买了喷剂,虽然那个喷剂还在外卖袋子里连拆都没拆。
但他有!
边淙理直气壮。
“冰敷的话一次要敷多久,隔多长时间敷一次?”付野又问,“上药一天要上几次,过一天还是过两天,有什么注意事项以及忌口吗?”
医生偏过头看向他。
这个男生对自己手上的伤口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被划了那么长一条口子后只是清水冲洗后贴上几个创可贴就算完事儿了,做皮试的时候也一脸无动于衷。
但他对腿伤了的这位小伙子的关切却是肉眼可见的,一分一毫都要问清楚。
医生见怪不怪,毕竟来诊所的小情侣总都是这个尿性,不管是一个人受伤一个人陪同还是两个人一起受伤,他们总是会更加关心自己的另一半。
年轻真好啊——
她笑了一下,事无巨细地回答付野的问题:“最好是四十八个小时内冰敷,一次敷十到十五分钟,不要太长时间,冰敷的时候不管是用什么都隔一层毛巾以免冻伤,两三个小时敷一次就可以,活血的药等四十八小时之后,一天两三次,药油配合按摩,气雾剂喷完别碰它。”
“注意事项的话……不要剧烈活动,别跑别跳,尽量不要吃辛辣,不要碰烟酒。”
付野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将医生的话事无巨细地记了下来。
“你抽烟喝酒吗?”医生问边淙。
边淙摇头。
“你呢?”医生又看向付野,“抽烟吗,喝酒吗?”
付野也摇头。
“那就行。”医生点头。
“那他呢,他的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边淙是个会礼尚往来的人,付野这么关心他的腿,他自然不可能不去关心付野的手。
“他伤口不要碰水,等会会给他贴上创可贴,洗澡啊洗手什么的打湿了一定要及时擦干然后换新的创可贴。”医生感觉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夹在小情侣中间也是很不容易,“尽量不要吃辣,不要碰烟酒,和你一样。”
边淙认认真真点头。
医生对着俩人说了一大串话之后,拍了拍手走到了付野身边示意他将皮试的部分展示给自己看。
看完确定没有过敏反应之后,医生古井无波地开口——
“我去拿药,你先把裤子脱了。”
付野:……???
边淙:…………?????
“干嘛这么惊讶?”医生走到门口回过头时看着他们俩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有点想笑,“破伤风是屁股针啊,别怕,我打针很快。”
说完,医生走出了房间,且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付野挪到边淙的身边,攥住了他的衣袖,求助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我不要脱裤子”。
边淙也有些意外,他小时候打过哪些针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确没少吱哇乱叫地扎屁股针。
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现在十八岁!!付野十七岁半!!
这个年龄怎么还要打屁股针啊!
在他的印象里屁股针不都是给年幼无知的小孩打的吗!
但是吧……
付野手上的伤口还蛮深的,也挺长的,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划的,打一针破伤风是必要的。
反、反正也不是他要扎屁股!!
边淙抬起手揉了揉付野柔软的头发,安抚道:“没事儿不就脱个裤子打一针吗,打完就好了,没事儿啊。”
“我不想打。”付野小声说。
这个年纪打屁股针实在是一种……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更别提边淙还在他面前,医生完全没有要让边淙去外面等,边淙也没完全有自觉要去外面等的意思,这就意味着他要当着边淙的面脱裤子。
当着喜欢的人面前脱裤子打屁股针这种事情。
不能接受。
边淙并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只以为他在尴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要扎屁股针他也尴尬,毕竟付野是个快成年的人了,医生还是一位女医生。
但是!尴尬和生命安全什么更重要边淙是知道的。
脸丢了就丢了,命丢了就没了。
所以即使付野既是摇头又是开口拒绝边淙都没有软下心,他心一横牙一咬:“听话,你得打针。”
付野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他今天要是不打这个针估计边淙都不会放他出这个门。
哎……边淙毕竟是在关心自己。
付野叹了口气站起身,只不过看着医生拿着针管推门进来时,他依旧不死心地喊了一声:“边淙……”
“你听话吧小宝。”边淙也没有办法,边淙超狠心。
听见两个人对话和这个亲密称呼的医生面无表情地看向付野。
或者说,看得是他依旧好好穿在身上,连抽绳都没拉开的裤子!!
“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啊?”医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了我打针很快的,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付野的手上依旧没有动作。
他真的很尴尬很挣扎很纠结。
“不好意思啊医生姐姐。”边淙乖乖低头,“主要是我们俩这个年纪……”
“小秦医生!”门口突然传来了喊声,打断了边淙的话。
拿着针筒的医生望着紧闭的门回了一声:“诶!!”
“有你的患者过来换药了!”
“知道了!马上来!”
医生回过头看着这俩男生,眼神中多了一分催促。
刚刚诊所里没有人的时候还好,她可以耐着性子等着小男生开导完自己再给他打这一针。
但现在不一样了,小诊所里目前就她一个医生和一个前台,她还要去给下一位客人换药,所以他没有时间陪着小男生进行自我开导了。
她看了一眼死命不从的小男生,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劝解他打针,疑似他的男朋友的另一个小男生,开口道:“你们也听见了,外面还有患者等我,我没法儿等他磨磨蹭蹭了,你帮他一下吧。”
付野:???
边淙:“啊?”
“不用全脱下来,脱三分之一就可以。”医生说。
扎屁股这事儿在记忆里实在是有些太久远了,刚刚医生出门之前说的是让他把裤子脱下来。
是他理解错了,只脱三分之一的话,他其实……是可以……接受的……吧?
深呼了一口气,付野刚把手搭在自己的裤腰上时——
一只温热的手比他更快,将他的裤子往下扯了扯。
他脑子“哄”一声,炸开了。
第60章 第 60 章 他跪在了边淙的腿间。
拎着医生开的药回去的路上, 付野很沉默,走得也很慢。
边淙从他的左边蹦跶到右边,又从他的右边蹦跶到左边。
因为腿是瘸的, 所以他是单腿蹦的。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别生气了。”边淙揪一揪他的衣袖,扯一扯他的衣摆,软着嗓子小声开口, “我那不是看你一直不好意思才快刀斩乱麻的吗?你别生气了求求你了说句话吧——”
边淙的道歉是真心的, 扪心自问,换位思考, 如果是他,他也会有小情绪。
那可是男人的裤子, 是男人的尊严!
付野偏过头无奈地看他一眼, 总算开了口:“我没有生气。”
他是真的没有生气, 但也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太尴尬了, 甚至这份尴尬已经不是由打屁股针带来的了, 而是因为边淙扯他的裤子让医生给他打针的时候,他起立了。
虽然起立的部位并没有露出来,宽松的外套下摆把他挡得好好的, 没有任何人发觉,他依旧尴尬。
也因为边淙一心为他的身体着想,他却冒出了要把边淙吃干抹净的想法。
更因为, 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降旗。
“那你一路上都不说句话?”边淙小声控诉,“这是特殊情况, 你实在尴尬的话等我什么时候要扎屁股针了我也给你也扒我裤子。”
付野听着他在大街上大放厥词, 突然站定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经脉好像全都错乱了打结了罢工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了,不然怎么会太阳穴跳了两下,身下也跟着跳了两下。
“边淙, 不要把自己要扎针挂在嘴上。”付野强行将重点挪开。
“知道了。”边淙十分乖巧地点了头,他亲昵地凑到付野的身边抱着他的腰,低着脑袋贴着他的颈窝蹭了蹭,小狗似的用力嗅了一大口,“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外面好冷,我就穿了一条裤子,你看这个风都要把我的运动裤吹成喇叭裤了,别人吃空气谷我穿空气裤子我腿好凉——”
自从边淙确定了付野之前说不介意他的身体接触是实话后,他就愈发过分了,从最开始的揽肩膀牵小手,到现在常常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付野身上。
边淙也说不清原因,反正就是觉得付野香香的就是不受控地想要和他贴贴贴。
小狗就是喜欢贴贴!
只不过——
这一次,一向没有拒绝过边淙贴贴的付野破天荒地把挂在他身上的人扒拉了下来,他扶着边淙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边立正站好。
边淙的脸上闪过了一瞬的迷茫,然后化为了委屈:“果然还是在生气!”
付野叹了一口气:“边淙,我真的没有生气。”
“你以前都不会把我推开的。”
付野沉默了。
他推开边淙的原因是边淙的胳膊碰到他了。
他不能让边淙察觉到自己对他的那些不可告人的欲望。
“你默认了。”边淙瘪着嘴,从小就会在爸妈和哥哥面前撒娇卖乖的人这会儿做这可怜样可谓是信手拈来。
付野:“我没有——”
边淙:“那你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说话?”
付野心说因为我对着你起反应了。
边淙:“你还把我扒拉开不让我搂着你了。”
付野心说也是因为我对着你起反应了。
边淙抿了一下唇,伸出小指勾了勾付野的小指:“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扒你裤子,我哄哄你,我做什么能把你哄好呀漂亮小宝?”
付野不敢想了,也不敢再让边淙撒撒着娇往下说了。
他的脑子里全都是一些他前十多年完全没有去想过的东西。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付野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开口,“你听我说,我真没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外面很冷,我们回家。”
边淙跟在付野的身边。
感觉付野这番话比告白还浪漫。
付野家里的空调没有关,很暖和。
边淙在书桌前坐下来身心舒畅地呼了一口气,他的视线落在付野的身上,看着他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被一扇门隔开,里面是冷的。
付野低着眼,在硬着头皮就这么坐在边淙身边和另一个选项里,没有什么犹豫地就选择了第二项。
反正……和边淙隔着一扇门自wei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更何况他这边洗手间不在卧室里,他们隔了两扇门。
他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拉链,他的指腹上带着茧,磨起来有些许的疼,更别提他对自己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算得上粗暴。
早点出来,早点结束。
只是他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是事与愿违,那股子气儿就越是堵着出口,始终不肯出来。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没有边淙的东西在自己的手边可以给予他刺激。
付野皱起眉,表情微微有些迷茫。
他的每一场自wei都借助边淙的物品,或是那条借助他家时两个人都穿过的内.ku,或是自己很早很早就偷梁换柱的,不知道边淙穿了多久的夏季校服。
毕竟从没看过任何小电影的他连幻想也是贫瘠的。
他想要对边淙做什么呢?
他会想要拥抱他,亲吻他,触碰他。
还有呢?
还有舔舐,吻过边淙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脑海中的幻想逐渐清晰。
他如同观影的第三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幻想中的,坐在床边的边淙,以及跪在他腿间的自己。
耳中突然砸进很闷的吸气声,好像是幻想中的边淙发出来的,又好似是隔着两扇门的边淙发出来的。
幻想与现实相交织,付野停下动作,猛地睁开了眼。
平息了呼吸,他穿好裤子拉开厕所门,走到洗手池旁挤了洗手液,认认真真地搓洗每一根手指,直到那股桃子香气足够浓郁。
打开卧室门,付野看见了坐在椅子上,腿搭在另一条椅子上的边淙,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嘴里还在哼哼唧唧。
“你怎么了?”付野问。
边淙安详地闭上了眼:“我想静静。”
付野:……?
“刚刚我坐着手痒,敲了敲自己的腿权当按摩了。”边淙说,“然后从大腿一路下去啊,我敲到了膝盖,好巧不巧,触发了膝跳反应。”
付野:“哈?”
“然后我的腿又磕了一下,不重,但不偏不倚,雪上加霜,要我狗命。”
付野叹气。
他绕过边淙的身后进了阳台,又绕出卧室进了厨房,好一会儿后,拿了一块包着冰块的毛巾走到了边淙的面前。
而后,单膝跪下来,撩开了他的裤腿,很专注地将手中的毛巾贴上了边淙腿上肿起来的部位。
突然间,付野僵在了原地。
此时的边淙一条腿搭在椅子上,另一条腿踩在地上。
而他跪在了边淙的腿间。
颅内的幻想再一次与现实相重合。
付野很重地吞咽了一下。
边淙低下头,望见的是他蓬松柔软,随着空调风颤动的头发和他有些僵硬的动作。
“男儿膝下有黄金。”边淙没头没尾地说。
付野没有抬头,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或者说他的思维混乱到他根本没有听清边淙在说什么。
“你这个动作像给我的腿戴戒指。”边淙又胡言乱语,“腿环。”
付野:“……啊?”
“哈哈哈没什么,你别跪地上了。”边淙弯下腰住他的胳膊想把人拽起来,“我自己来就好,你手不能碰水。”
付野抬起头仰视着他,片刻后,他放下毛巾站起身,抬着边淙受伤的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自己来就好——”边淙忙不迭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付野依旧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拿过包着冰块的毛巾,低着头很慢很慢地贴上了边淙的小腿。
心无旁骛,心无旁骛,心无旁骛,心无旁骛。
付野在心里默念。
他的两只手捧着毛巾,控制着力道,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包着冰块有些重量的毛巾直接砸在边淙的腿上弄疼他。
“我来你家又不是要你牺牲你的时间照顾我的。”边淙说。
“没有牺牲我的时间。”付野摇摇头,他甚至没有抬起眼,“桌子右上角叠在一起的卷子下面,有一本必背古诗词,你挑句子给我抽背吧。”
边淙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头发好像有些长了,低着头的时候甚至看不见他的眼睛。
他的后颈很漂亮,很细,很白,有一块微微凸起来的骨头,勾勒出的曼妙的弧形。
边淙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
出门摸别人屁股,回家看着别人后劲发愣,着实有些不礼貌了哈边淙。
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伸长手捞过卷子下的那本翻页痕迹很重的古诗词小册子,随手翻开一页。
边淙:“唐代诗人写时事,常常托之于汉代,如某一个句子,就是借汉喻唐,以古方今。”
付野:“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边淙:“白居易《琵琶行》中哪两句,写琵琶女结束演奏后的动作及神态,同时也引出下文对其身世的叙述。”
付野:“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
……
这么多题一问一答下来,边淙人都惊了。
他知道付野肯定把这些都背了下来,但他没想到付野回答问题甚至不需要半秒钟的思考时间!
他还在想唐代诗人写啥玩意儿了的时候付野就把答案送到他脸上了。
超绝的熟练度——
“你都不用思考的啊?”边淙边感叹边翻着手中的小册子,“古代文人擅长借‘梦’寄托情思,如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哪一句?”*
这题简单,这题边淙自己都记得,给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够了,又是《琵琶行》又是“梦”的,就差把答案拍人脸上了。
但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付野破天荒地顿了一下,并且很长时间都没有给出答案。
“哇那些信息都不给足的题你记得答案,《琵琶行》不记得了?”边淙好笑道,“而且刚刚还有一个题也是琵琶行里的,这个我都记得诶,是‘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这句!”
毛巾中的冰块化了小半,打湿了毛巾,也宣告了这一轮的冰敷可以结束了,时间再长就过犹不及了。
付野拍拍边淙的大腿,示意他把腿从自己身上拿下来。
“边淙,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付野边问他,边拿着毛巾起身走到阳台,将冰块倒进洗手池后,拧干毛巾晾起来。
“啊,古诗还要翻译吗,古诗不用翻译吧?”边淙的脸瞬间苦了下来,“不是只有文言文要翻译吗?高考不考古诗翻译吧?”
“不考,但我想问你一下。”付野回来了,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嗯……”边淙拧了拧眉毛,这句诗的意思还算浅显,除了那个阑干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之外,其他的应该都可以直译,“深夜里忽然梦见小时候的事情,在梦里一边流眼泪一边……啼叫,这合理吗?”
付野听着这后半句不着调的翻译,冰凉的手撑着侧脸,看着边淙笑出了声。
“是这个意思吗?”边淙问,“我不知道红阑干是什么东西。”
“深夜里忽然梦见少年时的往事,梦中哭醒后,泪水染花了脸上的脂粉。”付野说,“红阑干是泪水染开了红色脂粉形成的红色泪痕。”
“那肯定是很遗憾的往事了。”边淙感叹。
感叹得太过真情实感所以可以确定这人上这堂课的时候绝对在干别的事情。
付野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边淙。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即使边淙坐在自己的身边,可以看见他浅浅的笑容,可以听见他匀称的呼吸声,但他还是觉得很孤独。
“边淙。”付野看着他,“你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了吗?”
排掉了榆城,然后呢?
边淙会去哪里并没有告诉他。
“想好了。”边淙点头,“想努努力考延大。”
付野记得之前边淙一个个询问朋友们的大学志愿时,唐筱晴说了自己要考延城。
他们两个即使说清了不是情侣,但边淙抛掉自己的最初留在榆城的想法后的目标,是和唐筱晴去一个城市。
真是让人眼红啊,他们高中三年的朋友关系。
“你呢,想好了吗?”边淙问他。
付野顿了很长时间,长到边淙连着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望着边淙,近乎请求地开口:“我能……和你考一个大学吗?”
虽然就算他不问,只要他知道了边淙要考哪个学校,他就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问了,他希望从边淙的口中得出肯定的答案。
“那可太棒了!求之不得。”边淙亲昵地揽住了他的肩膀,臭屁地拍了拍付野的手臂, “是不是我做朋友太称职了你猛地发现自己离不开我了?”
付野弯着眼睛笑了笑,点头说是。
离不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