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最终奚从霜还是留了下来。
房间内的灯被关上,一同躺进被窝里,苏澄睡在里侧,奚从霜睡在外侧。
奚从霜的手机被芯片监控着,无论用它做什么都会被看见,没有用它下载什么东西玩的兴趣,安静闭眼躺在一边等睡意来临。
苏澄则跟她相反,拿过了手机捣鼓,放下手机,也跟着躺下。
夜色深沉,渐渐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身旁浅浅的呼吸。
过了一会,身边的人窸窸窣窣,奚从霜睁开眼,刚想问她是睡不着吗?
下一秒,她说不出话了。
因为躺在她身边的人钻进被窝里,身体向她靠近,伸出双臂绕到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奚从霜浑身一震,下意识按亮了床头灯把被窝里的人给剥了出来。
把自己脸闷地微红的苏澄朝她笑了,好像这只是她的无心之失。
“你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是这样抱住玩具大熊的吗?”苏澄问,“那我这样抱着你,你会觉得难以忍受吗?”
奚从霜咬着牙关,艰涩道:“差不多,不会难受。”
对于跟人亲密接触寥寥的奚从霜来说,这有点太过了,她竟觉得难以忍受。
像是就在风雪中踽踽独行的旅人碰见温暖火堆,皮肤被火堆温度烤得酥麻僵硬,需要很久很久才能缓过来。
原来真心实意的拥抱,不是很难得到。
环在她腰间的手还没有松开,力度在缓慢收紧,存在感也变得尤其明显起来。
苏澄有点困了,额头抵在奚从霜肩上打了个哈欠,声音渐渐变低:“我刚刚查过,有温度的拥抱效果会比玩具熊好一点,要是下次需要,就找我。”
“为什么?”
“毕竟我们是朋友……”
半晌,毫无睡意的人再度问:“要是我不想仅停留在朋友上呢?”
她的声音很低,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想得知问题的答案,还是怕吵醒了身边的人。
许久之后,奚从霜都没有等到回答,调整姿势,垂眸看去。
身边的人闭眼睡着,婴儿肥未褪的脸压在枕头上,呼吸绵长。
她果然睡着了。
两个孤独的在夜里互相拥抱取暖,不知不觉,奚从霜也跟着沉沉睡去。
*
零分的成绩后续就这么无疾而终,王老师请不来家长,也说不动学生,只好暂时放任。
毕竟奚从霜已经完成了学业,要是不转学来育德三中,应该在家里准备明年的出国留学。
勤勤恳恳的教师实在想不通有钱人的古怪想法,这样做出了打击青少年的自信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她也只是老师,最多做一做学生的思想工作,至于家长那边,她只能联系上家长的助理们。
助理们也只会转告一句话:“让她亲自说明我接她回去的理由,其他的免谈。”
态度十分明显,一天没有听到奚从霜的主动承认错误,就一天都不会把她接回来。
所有对话都是无效对话,那就没有继续对话的必要。
每一次通话结束,王老师都会想起奚从霜平淡的态度,显然是早有预料,且习以为常。
“难办,真是难办。”王老师放下手机,端起茶杯起身,走向窗户边放松眼睛。
奚从霜家长给她办的转学只办了一学期,兴许这学期结束就会把人给接回去,家长不能这样不管孩子吧。
教师办公室刚好对着操场,二班学生正在上体育课,现在正好是自由活动时间,操场上,树荫下,都有零零散散的学生。
王老师看见了熟悉的背影坐在树荫下,安静地看着操场上跑动的同学们,仍保持以前的状态,不参与,不拖后腿。
和所有人都隔了一层无形的壁垒,疏离安静。
刚这样想,就看见苏澄拎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苦着脸说了什么。
在王老师眼里疏离冷漠的奚从霜忽然有了几分活人气息,她动了起来,拿过她手里的其中一本习题册摊在石桌上。
紧接着,她熟练地从自己裤兜里拿出一支笔,低头写了起来。
苏澄也跟着低头伏案。
王老师:“?”她在干什么?
已知奚从霜从不写作业交作业,被数学老师一节课点名八百次都能硬扛着不写,所以她现在在做什么?
一想起有老师跟王老师反馈最近苏澄的字迹有了变化,她差点没忍住下楼把两人抓个正着,后来一想,还是算了。
要是苏澄下次考试退步,必须把人叫来办公室好好说说。
王老师的担心显然多余,下一次考试,苏澄和奚从霜的发挥依然稳定。
苏澄保持年级第一,奚从霜稳坐倒数第一。
年级第一奚从霜从上学以来稳居此位,难得当一回倒一,她想有头有尾一点。
幸好老师们不知道奚从霜的真实想法,不然得给她的叛逆气个倒仰。
乖了十几年的人,一朝叛逆起来还是怪气人的。
第三次月考过后,时间已至深秋,学生上下学都得穿上厚厚的冬天校服。
奚从霜怕冷,总表情慵懒的抱着暖水袋,非必要不会把手给伸出来。
这天下课,苏澄去讲台旁的饮水机打热水,准备回去是被学习委员叫住。
学习委员:“橙子,你觉不觉奚从霜很像冬天需要冬眠的动物?”
不说还好,她一说,苏澄还真觉得有点。
将她看成需要冬眠的动物后,奚从霜的表情稀少都变得分外可爱起来。
以前苏澄就觉得奚从霜好看,好看到转学没一周就收到情书,现在是好看又可爱。
大小姐仅在自己家里做家务,其他时间能不动手坚决不动手,直接向所有情书倾倒进垃圾桶里。
但情况没有因为她的无声抗拒而减轻,看脸的人还是很多的,情况越演越烈,赌她万一哪一天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某一天,奚从霜对这塞满置物柜的情书思索,放桌洞里会被奚从霜马上丢掉,便开始求其次放在专属置物柜中。
她对路过的生活委员说:“要是这些攒到一定重量,能拿去卖了当二班班费吗?”
生活委员:“啊?!”
事实证明,这办法可行。
接受精英教育的大小姐到哪里都没丢掉她的商业头脑,一学期下来给二班攒出了一个蛋糕,在圣诞节当天,众人分而食之。
也不是没人想要另辟蹊径,想要直接联系上奚从霜,实践过后发现根本没办法做到。
因为她的寡言少语,整个学校拥有她联系方式的只有苏澄。
苏澄巴不得把奚从霜捂得死死的,把情书当废纸堆卖是她说服的生活委员,她和苏澄一块在角落腾出地方专门放堆积的情书。
起初那一大箱情书藏得不严,差点给老师发现,经过多番尝试,终于把情书堆给隐蔽起来。
这可是汇聚了来自育德三中高中部、初中部的情书,有的人不死心,会二投三投四投,攒着攒着发现分量还不少。
然而这笔班费还是没能瞒得过王老师,在听完这笔班费从何而来后,她也陷入深深沉默,头很痛地把学生叫走。
“去吧去吧。”
为师的头好痛,无法思考了。
争取不拖后腿,不做贡献的奚从霜给二班贡献了一个蛋糕,每个人分到的不多,但高兴的心情无可比拟。
“这个蛋糕是奚同学友情赞助,让我们谢谢奚同学。”
“哈哈哈哈谢谢奚同学。”
“这样的活动下次还有吗?”
“难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跟你们说,蛋糕吃了就算了,不要出去到处说这个蛋糕怎么来的。”班长叮嘱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容易找人记恨,可不能让奚同学被人记恨。
同学们都应明白,吃完蛋糕就啃昨天没吃完的平安果。
奚从霜端着蛋糕,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唇角出现一抹清浅笑意。
第一个发现的是苏澄,她忽然喊了一声:“奚从霜。”
奚从霜回头,眼底还有未散尽的笑意:“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奚从霜笑意一顿,随机加深,柔和不少。
无意往这边看了一眼的学习委员晃神片刻,美人杀伤力真是不分性别。
她天天看见奚从霜觉得看习惯了,仅仅记得她很好看,喜欢看不懂的语言的书籍,这一刻她忽然理解对于其他班学生而言,奚从霜的存在有多惊艳。
过了一会,苏澄又问:“等到期末寒假,你会回家吗?”
她更想问的,其实是回去之后,还会回来吗?
其实她偷偷找王老师了解过,奚从霜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得知只办理了一学期的手续后,暗自不舍好久。
可她强忍那股不舍,苏澄又不是三岁小孩,很清楚明白奚从霜回去了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年少的暗恋不一定会有结果,苏澄也不想变成只想要只顾今日,不想来日的天长地久的人,更希望喜欢的人能过的很好。
越知道奚从霜的才能,就越明白不能将飞翔的雌鹰困在鸟笼中。
她能做的只能让自己站得越来越高,才能有跟奚从霜进一步关系的可能,不是所有事情光靠爱就能做到的。
都说小小的人有小小的烦恼,苏澄怎么觉得自己烦恼怎么大大的。
苦恼。
双方都因为大大的烦恼而不敢捅破窗户纸,谁都不知道离别会什么时候出现。
奚从霜想了想:“我父母铁了心要给我个教训,应该是不回去的。”
听到这个答案,苏澄先是高兴,后知后觉品出点苦涩。
有这样的父母,有时候还不如自己独居。
肩膀碰了碰奚从霜肩膀,苏澄问:“那寒假的时候,我能找你玩吗?”
奚从霜:“是你的话,随时都可以。”
*
期末考结束后,寒假正式来临。
高一、高二放假时间跟高三学生不同,照常放假,苏澄当真每天都找奚从霜,两人待在一块的时间只比在校期间只长不短。
双方的聊天页面信息一直寥寥,因为面对面的时候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
也是如此,奚从霜父母一直没有发现异常,在临近过年前,连助理致电询问都没有。
很明显,这对夫妻工作繁忙,加上耐心全失,深谙欲擒故纵之道。
谁知奚从霜全然不在意,照常生活,这是她长这么大最自由的时刻,每分每秒都想珍惜。
除夕前一天,苏澄忽然从沙发上坐起身:“明天除夕,我们年夜饭吃火锅吧?”
好久没吃火锅,她有点想吃。
奚从霜闻弦歌而知雅意:“我记得厨房里有电磁炉。”
苏澄肯定道:“没错,就是有电磁炉。”
自苏澄来得越发频繁,尘封许久的厨房终于有了启用之机,她对里面了如指掌。
比起奚从霜认真创作的暗物质,苏澄的手艺简直国宴级别。
不禁让苏澄感叹:“雪花啊雪花,原来你也是有弱点的。”
奚从霜无法反驳,自知理亏,默默后退,交出厨房大权。
她的确在这上面没有任何天分,制作出来的食物堪比老鼠药。
很多时候她也想不明白,分明是按照教程上的步骤一步一步来的,然而每次尝试,都像是古代炼丹师炼毁的黑渣。
吃一口,能看见天空上出现白色大门和楼梯的存在。
此话并非夸张。
奚从霜第一次在苏澄的紧盯下试着学会最简单的煎鸡蛋,每一步骤都严格地按照苏澄指导的来。
然而只是回个消息的功夫,再次抬头时,锅里多了一堆暗物质。
苏澄:“……”
奚从霜:“…………”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
从此以后,苏澄不允许奚从霜靠近厨房。
*
在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前,苏澄回家一趟带上衣服和寒假作业去奚从霜家。
往年过年她都得去隔壁小叔家吃年夜饭,不自在还遭白眼,今年干脆就不去。
她住在叔叔家隔壁,以前日常被小叔一家照顾,但叔叔一家养育了好几个孩子,自顾不暇不说,还经常跟苏澄哭穷要钱。
这也是苏澄总那么缺钱的缘故。
奚从霜第一次来苏澄的家,原来她家就住在学校后两条街的老小区里,前面的小区住的大多是教职工,这栋楼则住着同一个村出来的拆迁户。
两人边聊边走,苏澄提起了自己家以前的事情。
苏澄老家不在这,她家属于较早的拆迁户,早到苏澄还没出生之前。
按照现在的看法,家里能拆迁是天大的好事,温暖的家能变成一长串冰冷的数字,别提让人心有多年。
坏就坏在拆迁早,获得的钱远不如现在,除了分到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后,剩余的赔款也就几万左右。
苏澄的爸爸便拿着这一笔钱充当启动资金,辞职创业。
说到此处,苏澄笑道:“别看我现在为五斗米折腰,十三岁之前我都不住在这,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内居住,家里的阿姨管我叫小姐。”
“后来家里破产,资产查封,我就跟我爸回到这里住,我小叔本来在我爸公司里挂个闲职,公司没了,他也跟着搬回来。”
“再后来,我爸在医院病重去世,我妈在葬礼时回来过一趟,在国内留了几天,将我托付给小叔一家又离开了。”
苏澄丝毫不担心奚从霜知道这些后会到处说她的秘密,因为对方比她更早向自己坦诚过。
与自己相关的大部分事情告诉奚从霜,是没有关系的。
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对奚从霜有多信任。
奚从霜的嘴张了张,将口中的为什么不把年少失怙的你一块带走给吞了回去。
没有为什么,也不忍心去问。
上楼梯时,苏澄放轻了脚步声,奚从霜不明所以,但也跟着放轻声音。
全程一切顺利,苏澄摸出钥匙开门。
这栋楼一层三户,苏澄家位于楼梯左侧,小叔家则在正对着楼梯的那一户,最右侧那一户就是一对老夫妻在居住。
本以为这个时间能避开小叔,但在开门后,小叔果然又来了。
当时苏澄正在收拾衣服,留了一条缝的门被人拍得哐哐响:“小澄?我听见你回来了,叔叔有话要跟你商量。”
起初苏澄不想理会,但她清楚要是不理会,小叔能蹲守到她开门为止。
苏澄对奚从霜说:“你在这等我,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奚从霜答应了。
苏澄打开了门,更好对上举手欲拍门的小叔:“什么事?”
小叔:“我这几天老找你,你怎么老不在家?小宏天天都在家帮他妈妈做家务,你有空也去帮你婶婶……”
苏澄打断:“我在外面做寒假工,婶前段时间动手术你说没发工资,不能眼睁睁看着婶疼得打滚,跟我拿了一千,我学费不够要兼职交学费。”
小叔:“巧了,小叔找你就是学费的事情,现在时间不早,要不去叔家里吃饭,边吃边说。”
身后那扇门隐约传来动静,小叔忙说:“你婶已经做好了饭。”
苏澄不如他意:“不去了,我等会要得去上班,今晚要上夜班,明天也不回来了,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小叔见劝不动,就压低了声音说:“你也知道,最近你婶动了手术身体不便,你叔我要养你弟弟妹妹,钱也不够,担不了三个孩子的学费、生活费。”
“我是想说,要不你把你房子卖房,你搬进小叔家里跟我们一块住,卖房子好让你继续上高中,上大学,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
这老小区虽老,但怎么说也是学区房,想要买的人不在少数,其貌不扬,价格绝不低。
在听见卖房这个词时,苏澄大脑空白一瞬:“你说什么?让我卖了我爸留给我的房?”
这借口实在拙劣,哄骗三岁小孩都不够,前脚说老婆在家做了饭,后脚说老婆动了手术需要照顾,病着的人,又怎么能动弹?
那不过是微创手术,早就能活动了,还盯上她唯一的住处来了。
小叔听见了身后那户老夫妻的开门声,忙让她压低音量:“你小声点,别把老太婆吵醒了。”
人心易变,起初哥哥去世的时候,小叔一家可怜她年少失怙,多有照顾。
还答应大哥前妻,会好好照顾苏澄。
可在一笔笔汇来的钱款面前,同情与爱惜早就产生变化。
尤其是自家孩子不成器的情况下,那不得早早攒下彩礼,买一套更好的房子为将来做打算。
至于苏澄,是个女孩子,到时候嫁出去不就行了。
咔哒一声,身后的房门还真打开了,老太太的耳朵堪比顺风耳,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出门看看。
嘴巴还碎,不管听到什么都往外说,不出一天整个小区都知道了。
苏澄跟小叔身后老太太对视一眼,表情忽然变得委屈,大声道:“我不会答应卖掉我爸留给我的房子的!”
门缝后的老太太忙招呼自己拄拐杖的丈夫也过来听。
苏澄一句话比一句话声音还大,小叔想捂嘴都来不及:“要是叫人来偷偷来看房,我就死在你家门前!”
这只是少女的威胁,小叔却脸色一变。
因为他哥是真拿了瓶农药去欠债者家门口喝了,才要回的债款填窟窿,给员工发完工资,他也在医院里彻底救不回来。
余下的赔款他趁苏澄年纪还小,一半花完,一半存了定期。
此刻的小叔还不知道苏澄不仅知道这笔被花掉的赔款,还在未来一纸状书将他告上法庭,要回了全部钱。
现在的隐忍只是苏澄知道自己年纪小,真去告容易影响学习,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些是奚从霜不知道的事情,她以为小叔一家只是觊觎哥哥留下的最值钱的遗产。
老太太忙说:“小澄大过年的别乱说话啊,你不要死在他家门口,我年纪大,有心脏病,会吓死的。”
“……”
有了第三人的声音,小叔没办法,只好悻悻离开。
楼上楼下都是同一条村移居过来的人,他暂时丢不起这个脸。
*
万家灯火之际,忙活了一下午的两人终于吃上了火锅。
奚从霜喜欢清汤锅,苏澄则想尝试辣的,一块弄了个鸳鸯锅,准备边吃火锅边跨年。
吃火锅的时候,奚从霜在考虑回去的可能性。
以前不知道苏澄的状况,现在知道了,她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贪图一时的快乐,会让未来更加举步维艰,想要帮到苏澄,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去,重新获得资源和权力。
不然只能继续这样无能为力,连帮忙呛声都做不到。
她也清楚,苏澄不让她出来,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显得太狼狈。
到底是青春期少年,本该是心气最高的时候,却因为家长里短的事情在朋友面前露怯。
未免叫人感到难堪,奚从霜只当听不见,和她照常出门采购食材,可听过的话,早就印在心里,难以忘却。
此刻的奚从霜没有反应过来,她跟十五岁的自己完全重合,说过的话,每一处反应都一模一样。
她一直都是她,记忆复苏的那一刻,就变成了完整的她。
“苏澄。”
“什么?”苏澄筷子上的川粉滑落回锅里,她说,“听你正正经经叫我全名,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奚从霜:“如果我回去了,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
没等苏澄回答,窗外传来烟花升空的声音,隐约能听见楼下邻居一家跟着春晚倒数。
苏澄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外面的声音吸引,刚好看见烟花在窗外绽放,花瓣层层叠叠,色彩缤纷。
“十、九、八、七……三!二!一!”
在楼下邻居数到一的时候,奚从霜说:“澄澄,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我做到了,我居然真的做到了
第152章 摘一颗青梅完
◎不太习惯◎
除夕那天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答案,年初四的时候,家里准备的食材已经吃完了,又到了该出门采买的时候。
还是年里,超市里的人不多,两人走走逛逛,买够了够用的食材就回去。
虽然才两个人,但成长期少女饭量不容小觑,一人拎了一袋子沉甸甸食材。
街上没什么人,两人出了商场,还买了两杯奶茶。
“和上次一样?”
奚从霜点头:“和上次一样。”不另外加糖的茉莉茶。
“好,你在这等我一会。”苏澄去点单,奚*从霜坐在一边看着食材,安静等待。
把注意力都放在正在排队的背影身上的人没有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看着她。
接着建筑物的遮挡,手机拍下一张照片,男人给身边的人看。
“是她吗?她怎么可能会来这破地方,她可是金城人。”
身形瘦削的男人凑过来,指头不停放大照片里的侧脸:“是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她。”
“别怪我没提前跟你们说,她爸丛瓒是三木森集团总裁,她妈奚文珠是奚氏总裁,哪个不是国内外响当当的人物,名列富豪榜前排,资产数不胜数。”
一连串的头衔,给旁边两个没见识的说蒙了,能开公司的,那应当是很有钱了。
“多有钱?有一千万这么多?”
“一千万?连她们的车都买不起!”叼着烟的男人吞云吐雾道,“我兄弟让我去参加宴会,我见过丛瓒的女儿奚从霜,高傲得跟天鹅一样,被人弄脏了点裙子就能让宴会主人出来赔罪,慌里慌张把人给辞退了谢罪。”
说什么参加宴会,不过是在宴会里当侍者,后来因为偷鸡摸狗的行为被开除,最终全行业黑名单。
男人也就没了工作,压了一身的赌债正愁没办法还,谁知大过年的给他看到了好消息。
丛瓒的女儿。
没想到能碰上从瓒的女儿。
*
茶余饭后,奚从霜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设定好程序开始运作。
端着水杯出了厨房,就听见被扔在饭桌上的手机一抖。
奚从霜经过的动作一顿,隔了一段距离看着页面亮起的手机,耳边是浴室里传来的沙沙洗澡声。
唯一一个她乐意看见主动给她发送消息的人正在洗澡,那么人选就剩下两个。
——应酬完的夫妻在奉承声中终于想起小城里的女儿,发来了消息。
茶杯被放在一边,奚从霜拿起手机看去。
果然。
“看来你还是没能认识到究竟错在哪。”
奚从霜反手熄屏,刚好身后浴室有人走出,苏澄揉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脸颊被浴室里的热气熏得发红。
奚从霜头也不回:“吹头发。”
“哦。”苏澄这才想起洗了头没吹,转身折返回去,“怪不得我觉得脑袋重重的。”
奚从霜:“……”还是那么不喜欢吹头发。
洗了头发,包了干发帽可不就比平时觉得重一点。
待嗡嗡的吹风机声音停息,苏澄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出来,一看见奚从霜就忍不住乐:“我觉得我脑袋像一个蒲公英。”
奚从霜旋开润肤霜:“过来。”另一手拍拍身旁的沙发。
最近天冷容易皮肤干燥,苏澄吹头发还喜欢拿吹风机对着脸吹,把垂落的碎发吹到耳朵两侧,皮肤干燥程度又上一层楼。
苏澄带着她的蒲公英脑袋挪了过来,坐在她身旁,闭上眼。
脸侧散落的碎发被一只手挽到而后,淡淡香味飘来,沾了润肤霜的手指碰上了她的脸颊。
轻柔缓慢地擦过脸上每一寸皮肤,宛如画师执笔细细描绘,袖口处还穿来一股淡淡冷香。
苏澄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垂眸给她抹润乳霜的人。
奚从霜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苏澄睁开眼睛:“被你发现了?”
奚从霜:“很难不发现。”
“……”确实,感觉没有什么东西能瞒得过奚从霜的眼睛。
苏澄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我要回家一趟。”
奚从霜:“跟你小叔有关?”
苏澄没否认:“差不多。”
她出来了不少天,总得回家一趟看看,对门的奶奶偷偷发消息说她小叔整日跟老婆吵架,小心又打她房子的主意。
奚从霜低头,把润肤霜的盖子旋回去,本来只是一点点想回去的念头。
如今越演越烈。
如果回到奚家,就算路途遥远,哪怕将来会出国,也比近在咫尺无能为力强得多。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只有掌握了更多的主动权,才能有更多的余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不一定需要对方清楚的那种。
奚从霜:“那就回去吧,这次就换成我去找你玩。”
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来年开学的事情。
苏澄这才心情好了不少。
回家住之后,还真如对门老太太说的一样,小叔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跟老婆吵起来,摔碗摔盆的,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没过多长时间,小叔含着烟出门。
听见重重关门声,苏澄就开始头疼,一点都不后悔不让奚从霜跟着来的决定。
她不想让这些事情污了她耳朵。
等到晚上,婶婶没等到丈夫回家,又在家里开始新一轮的摔摔打打,指桑骂槐。
楼上楼下那么多邻居,白天吵吵就算了,大家都当八卦听听,这不比广播有意思?
可都晚上十二点还这么吵,就属于扰民。
新染了金头发的柳姐姐第一个忍不了,趿拉着拖鞋上了四楼,她看见403开了一条门缝,忙摆手让苏澄缩回去。
她用气声说:“把门关严实了,用猫眼看姐姐大战。”
说完,她抬手哐哐拍门让402安静点。
“多少点了?还摔碗摔盆的,大家不用睡了是吧?”
婶婶还在气头上,开门跟柳姐姐吵,大有把火气发泄到柳姐姐身上的意思。
柳姐姐开网吧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打过交道,就没怕过谁。
她身形丰腴高挑,从身高占据优势,叉着腰俯视婶婶:“我爸高血压,我妈心脏不好,睡不够的是不是你赔?!”
婶婶有点怕,想要关门不出,被柳姐姐一巴掌按住门不给关上。
说完还不止,柳姐姐反手拨通电话,刚一接通就妙语连珠:“苏继宗你是不是打算把整个单元楼给买下来?天天在家搭戏台给谁看?你在外头喝酒不在家?我还以为你们夫妻两合起伙来演我们呢?”
“这么喜欢喝酒,我叫几个人陪你不醉不归,你把地址报上来,我马上带人去!”
一家四口,全都不被放过,婶婶终于偃旗息鼓。
这场纷争稍稍消停,可算有了一夜的安宁。
苏澄躺回床上,身体大字型摊开,盯着天花板发呆,辗转片刻后,她从被子下拿出手机。
敲敲打打编辑了一段话,想跟奚从霜说柳姐姐大战扰民邻居的传奇故事,十分痛快。
可打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怎么模糊,都能让奚从霜猜出扰民的人是谁。
手指停顿片刻,苏澄删掉了对话框里打的字,想说起别的。
就见页面顶上动了,备注的雪花变成了正在输入……
苏澄一个咯噔,翻身坐起。
雪花:“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苏澄的确感受到自己唇角在看到这一行字时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苏澄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感觉有点安静,不太习惯。”
她分明在睁眼说瞎话,隔壁婶婶家才停歇了几分钟,整栋楼闹得不行。
雪花:“我也是。”
也是不太习惯吗?
苏澄有点想问,又不太敢,有点难为情。
很快,对面又弹出一条消息。
雪花:“每次都是你过来找我,明天我去找你吧。”
没等苏澄想到合理的推脱话术,又感觉手机一震,对面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雪花:“你不愿意我去找你吗?”
这话简直冤枉!
苏澄二话不说就发了一条:“我没有,我很愿意的。”
见目的达成,奚从霜笑了,敲字发送:“那就这么说定了。”
殊不知,手机的另一边,苏澄把自己脑袋埋进了被窝里哀嚎:“怎么就没能抗住,我竟然答应了!”
临近开学,关于回去的事情,奚从霜想亲自跟苏澄当面说明白。
地点就是要定在她家里,要是在她现在的住处说清楚了,以后她不在远城市,也不再继续在这里生活,岂不是很容易让苏澄忘了自己?
如果是在她家里,是不是每一次回家,苏澄都能想起曾经有个人去过她的家里,向她承诺未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过分,她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在喜欢的人心里烙印更深一些。
最好每一次回家,看见熟悉陈设都能想起她奚从霜的程度。
*
一夜好眠,天亮之后,奚从霜跟苏澄约定好时间,准备前往她家。
在远城市生活的这半年里,只来过一次苏澄家,奚从霜就记住了路。
她以为今天是不那么寻常的一天,但没想过这么不寻常。
让奚从霜选择回到十五岁这年的原因,终于浮出水面。
意外不期而至,打得人措手不及。
十五岁的奚从霜还没有以后对周围目光过分警觉的敏感,沾着麻醉药的毛巾从暗处伸出,捂住了她的口鼻。
这药刺鼻又浓烈,瞬间就让人失去意识,在人流稀少的监控死角处将人拖上了面包车。
正如红苹果所说,在这条时间线中,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昏迷中的奚从霜调动全身意志挣扎,眼皮在不住颤动,终究抵不过再次被捂住口鼻,加倍的药量袭来,彻底昏死过去。
看似不起眼的银灰面包车驾向出城的路上,途中停车几次,换了车牌再继续出发。
早高峰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谁都不知道,一辆平平无奇的面包车里坐着两个亡命之徒。
只为了钱。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再一次听到关机的提示音后,苏澄越发觉得不对,她再打了个电话,依然得到同样的结果。
“怎么回事?她从不迟到的。”
在一块待了半年,苏澄认为自己很了解奚从霜的性格,安静寡言,喜欢看情绪浓烈的作品,还有严格的时间规划,是她见过最守信的人。
等了半小时依然没能等到消息,苏澄果断走向附近派出所。
*
远在城郊深处,被扔进房间里的人意识逐渐开始复苏。
比视觉更快恢复的是听力,她听见了薄薄木门外,有几个人在高声交谈,其中夹杂着玻璃碰撞的东西。
奚从霜闻到了木头与灰尘的味道,以及啤酒的味道。
这些人喝了酒。
她没有贸然睁开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四周,仍保持原来的姿势。
从门外几人的角度看来,奚从霜被双倍的药量药晕,不到明天是醒不过来的。
也有可能明天都醒不过来,所以就把人这么丢在柴房里,十分放心。
自持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忌惮一个还在读书的十几岁学生。
“两千万会不会太多了?”
坐在中间的胖子酒精过敏,他眼馋地看了看大口喝酒的两个同伴,手上剥花生的速度可不慢。
瘦削男人嗤笑:“两千万多?死胖子你是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到底多有钱,两千万都不够买他们坐的车。”
另一人憧憬道:“那可是两千万,拿到手之后还了健哥三百万的债,还剩下好多,够我们兄弟三个逍遥一辈子了。”
胖子忙说:“先说好了,钱到手了我们得平均分。”
听清了绑架她的人有三个,明显是有备而来,奚从霜纵然身体应激得想要发抖,都强行忍耐住任何生理反应。
双手被捆身前,双脚也被捆住,光源是从前面映照过来,刚刚悄悄看了一眼,看清了门只是虚掩,她有任何动作都可能激怒那几个绑匪。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胸腔中的心跳狂跳不止,在危急关头肾上腺素狂飙,奚从霜几乎感受不到四肢被捆住的疼痛,理智不断冲刷掉迷药带来的昏沉感。
听情况,这些人已经跟她父母那边交涉过,索要两千万的赎金。
但她不能就这么放松警惕,事情还有最差的一种结果,就是拿到了赎金还撕票。
她记得当初从医院醒来时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伤痕遍布全身,养了很久才等到伤势恢复,关于绑架期间经历了什么,一概不知。
医生说是她应激情况下大脑采取保护机制,将这段记忆淡忘,或许永远都想不起来,也或许在某一天因为某种契机想起来。
大脑是很复杂的存在,医生也没办法向她保证。
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些绑匪还不知道她的手机里有定位芯片,如果手机还在,她父母和警方想找到这不会太难。
但为什么……她在事后被要求学着射击?
还有她妈妈说的:“下次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让你捡到一把上了膛的枪。”
听起来像是……在警方到来之前,她解决了绑匪和危机。
为什么会这样?
很快,奚从霜就明白为什么了,因为三人因还未到手的赃款起了纷争。
两个瘦的认为是他们把奚从霜绑过来的,胖子只是提供了自家林场场地,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能跟大家平均分。
胖子不服,跟两人吵了起来,健哥接了一通电话后,不耐烦朝对面大吼:“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能还你三百万,别跟老子狗叫!”
场面安静一瞬,另外两人看来。
健哥:“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欠了三百万外债,要是跟你们均分,我很吃亏。”
他从后腰掏出一样东西,啪的一声压在桌子上,看清桌上东西后,两人一惊。
这是一把自制土枪,早听说过健哥祖上干过土匪,后院地里还埋着没上交的枪,没想到是真的。
健哥:“胖子提供场地是不错,不过话说在前头,人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带你们干的这票,我必须要拿大头。”
胖子:“你要多少?”
健哥:“我要一千五百万,剩下的你跟老栋分。”
这明显的不公平。
老栋还没说话,没喝酒的胖子却是最冲动的一个:“剩下五百万我跟老栋分,你真的我是二百五?”
话音刚落,砰砰枪声在夜色中响起距离健哥最近的老栋浑身一抖。
奚从霜硬是咬牙忍住,随后她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混杂着灰尘与木头味里,刺激着她的感官。
看不见的人最容易想象
眼睁睁看着胖子轰然倒下,老栋不敢惹怒健哥
“什么一千万?”健哥红了眼,“谁告诉你我要跟你分,我欠了五百万,再不还上就要把我手脚剁了扔街上乞讨。”
调转枪口,指着老栋,健哥说:“每个人都跟我分一点,我还剩多少?”
老栋终于反应过来,健哥被赎金金额刺激过头,精神失常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拿赎金,我们兄弟两个都冷静点,二百五就二百五,有健哥你这条大腿在,我还怕发不了财吗?”
老栋的圆滑让健哥暂时放松警惕,把枪别回后腰上,准备和老栋一块把胖子尸体清理走。
然而没有几分钟,下一声枪声在这四周无人的林场附近响起。
健哥怒不可遏道:“你竟敢想偷我枪?”
把人打死了还不够,还要上前补几脚泄愤,酒精在这一刻全部冲上大脑,让健哥陷入暴怒中。
来回走了几圈,骂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后,健哥发现了现场还活着的另一个活口。
即便没有睁开眼睛,奚从霜也能感受到饱含杀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片刻后,沉重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他把门推得更开。
千钧一发之际,击中脂肪没有真正伤到要害的胖子苏醒,猛地扑过来跟他抢枪。
“艹!怎么还没死!”
双方在不大的木屋中互相搏斗,胖子一根筋,非要抢健哥手里的枪,被肘击中枪的伤口也不撒手。
“松手!松手!松手!不怕死给我松手!”
“松手你就要打死我!”
奚从霜趁机悄悄挪动位置,眼前情况明显不对。
几声重物碰撞的响声后,还是手里枪伤的胖子后力不济,他的伤口被健哥抠大了几倍,血流不止。
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硬是把枪口掰开,一拳打中健哥眼睛,手上的枪也跟着飞了。
土枪被摔到奚从霜脚边,被她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抓在了手里。
她双手手腕被强力胶捆住,但不影响抓握和开枪。
另一边,健哥抄来椅子,一下一下砸死了胖子,把他脑袋砸得血肉模糊才舍得停下。
一回头,他就对上了拿着枪的少女。
连杀了两个人的健哥心态早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通红肿胀的眼睛盯着奚从霜。
“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说着,他拖着沾血的板凳,走进柴房。
看见了奚从霜不住发抖的手,忽然笑了笑。
“看你娇滴滴的,敢开枪吗?”
说到开这个字时,奚从霜扣下扳机。
“砰!”
这是第一声,她击中了瘦削男人的眉心,鲜血从小小的洞口中流出,身体仍保持着往前走的惯性。
奚从霜本能的求生欲让她继续扣下扳机,被后坐力冲得双手虎口剧痛,但不敢松手,也不太敢停下。
“砰砰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开了多少枪,也忘了手抖得有多厉害,隐约记得眼前血红一片,地上的人也都没了声息。
都死光了,弹夹也被清空,该结束了。
如果可以,奚从霜想穿越时空,把怕得发抖的十五岁的自己背到门外。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一地血腥,还得双眼模糊地挪动身体往门外移动,因为被捆绑,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浑身肌肉僵硬发麻。
身形单薄的少女哆哆嗦嗦地绕开地上的人,咬牙用胳膊撑着地面挪动,往门外靠近。
路过门边的尸体时,她甚至不敢去看对方死不瞑目的眼。
最终奚从霜在屋子角落找到柴刀,割开手上的强力胶带,刀刃划伤手背,也无暇去理会。
转身拿走桌上破旧掉漆的按键手机,播出了电话:“喂?我要报警,我被绑架了。”
做完这一切,不敢继续在这停留的奚从霜哆哆嗦嗦走向果园深处。
她宁愿与毒蛇共处,也不想留在这看似灯火通明的地狱。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她的手机已经被转卖,在几乎没有监控覆盖的林场附近彻查她的下落实在困难。
这方圆数百米都没有人烟,被山包围,对于搜救有一定难度。
奚从霜播出的那一通电话,成功为自己自救。
可惜祸不单行,慌张的少女不小心踩到挖好的坑中,后脑撞上石块,就这么昏迷过去。
昏过去时,奚从霜觉得身体一轻,她有种感应,这是她到了离开的时候的征兆。
前因后果已然知晓,的确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唯一的遗憾就是,亲自跟苏澄道别,约定来日的相见。
再过不久,警方在距离林场木屋附近的坑里找到了昏迷过去的少女,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山林。
【作者有话说】
有番外
第153章 番外重逢
◎这位小姐◎
疗养院中,装饰奢华的病房内窗帘大开,让病房中的病人能享受到堪比林园的景色。
窗外郁郁葱葱,房内窗明几净。
疗养院的每一间病房会相隔很远,互不打扰,保护隐私的同时,保证了窗外景致的观赏性。
奚从霜在嘤嘤狗叫声中惊醒,发现自己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身体虚弱而沉重。
单向玻璃外,隔壁病房的女孩抱着小狗在园中经过,神色慌张。
因为小狗误闯了不属于它经常去的地方,女孩很紧张,想要把小狗带走,蓬松像一团棉花云的小狗不住蹬着小短腿,嘤嘤出声。
女孩没办法,试图捏住嘴筒子不让小狗叫出声。
“嘘——嘘,现在是隔壁姐姐的午睡时间,你不要把她吵醒了。”
窗外的人话音刚落,奚从霜的病房房门被人打开,推着治疗车的护士进来查房。
“您醒了,午睡状况如何?”护士熟练地操作着,说着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奚从霜眼底的迷茫褪去,她温声道:“还好,大概睡了……”
低头,看记录身体情况的手表,“半小时。”
护士:“半小时差不多,再长晚上容易睡不着,我来给您拿药吧。”
放下要吃的药,倒了一杯温水的护士转身出门离开。
病房门被缓缓关上,奚从霜盯着冒着热气的水杯一会,没有动手去拿。
眼前一切都没有变化,和之前一样。
黄粱一梦?
长着翅膀的红苹果的出现打破她的想法。
“宿主你看见忘记以前的原因了吧?”
奚从霜闻声回神:“你还在?”
红苹果奇怪:“我还没给你结算奖励,当然还在。你的积分足够你复活加回溯一次,几个世界攒下来的积分已经全部用完。”
“恭喜你,圆满完成了任务!”
奚从霜抬手按上胸膛,似乎还记得青春时期的懵懂悸动,缺失的拼图终于寻回,拼成一个完整的她。
情窦初开时猝然分离,多年后仍难以忘怀。
她仍未知晓面对她的忽然离开,苏澄会怎样,她的行踪一直被监控,是否会被她的父母苛责。
奚从霜想都不想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通消息发了出去。
而后才回答红苹果的问题:“看见了。”
关于过去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
无疾而终的爱恋在异世界得以延续,当时的她因为忘掉了重要的回忆,把对方当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这么一想,平添好多遗憾。
红苹果:“感觉怎么样?”
因为是过去的时间,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做出任何改变,必须按照当时发生的轨迹延续下去。
十五岁的奚从霜还不认识系统,红苹果也没办法亲自出现在她身边,在空间内等待她回来。
奚从霜:“很好。”
红苹果回到熟悉的病房,还有点高兴:“那就好。”
“你的病会慢慢恢复,一下子痊愈还是太反人类了,还有你放心,我会等你彻底健康了才离开。”
奚从霜应了一句:“好,多谢。”
红苹果好久没那么被奚从霜这么客气地对待过,还有点受宠若惊,嘿嘿两声,忙说不客气。
安静片刻,奚从霜忽然说:“你知不知道每一世我遇到的女主都是……”同一个人?
等了一会,没听见完整句子的红苹果:“什么?女主都是什么?”
这句话让奚从霜明白,红苹果当真不知道这件事,难道它们系统之间的消息不互通?
感觉这是真正答案。
“都是女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奚从霜不打算继续追问,往事都已经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以及未来。
*
收到消息的助理很快赶到医院,她就住在疗养院附近的酒店中,随时能来疗养院。
当然,费用能报销。
奚从霜看见助理,竟觉得有点陌生,一会后她就适应了重回现实:“我想让你查一件事和一个人,首先查人,这个人叫苏澄,远城市人,年纪约25岁。”
她们年纪相仿,生日只相差几个月,只是可惜十五岁那年她猝然离开,没能给她送上生日礼物。
助理很惊讶:“奚总怎么忽然想起了小苏总?”
奚从霜:“你认识?”
助理:“不光我认识,您也认识的,在小苏总母亲公司初创期间,您是她公司的天使投资人。”
奚从霜手一顿,她怎么觉得自己不记得这件事:“什么时候的事情?创始人叫什么?”
助理:“三年前,创始人叫罗鸥。”
三年前。
刚好是奚从霜确诊重病,长期养病,国内国外地跑的时候。
最终选择留在了国内养病,不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手下团队去打理,也就错过了更深入了解的机会。
奚从霜:“那把罗鸥的资料也给我。”
罗鸥,原来就是苏澄口中难以联系上的妈妈。
助理很快调取出关于这对母女的资料,送到奚从霜床头。
她还没恢复到能自己下床走动的时候,身体没有恢复到满意程度前,奚从霜不会贸然要求出院去见苏澄。
奚总其实很在意个人形象。
助理送来的资料涵盖了奚从霜所不知道的这十年内发生的事情。
虽然关于奚从霜的部分在她的资料中删除,但能看出,她依然继续学业,保持第一名的成绩,还是当年的高考市状元。
同年,罗鸥辞掉了国外的工作,选择回国创业,她最得力的助手就是在大学就读的女儿。
苏澄的履历可以说一句年轻有为。
十年来,她过得很好。
奚从霜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助理在一边悄然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我的天?奚总笑了??
奚总很经常笑,或斯文或温和或客气疏离,哂笑冷笑嘲笑亦有之,但这种笑是她从未见过的。
如此温柔,似乎是透过纸张看见了什么喜欢的存在,像极了恋爱关系中正在看聊天记录的女朋友。
只是想想,助理就打了个哆嗦。
难以想象老板谈恋爱了是怎样的场景,总感觉她是那种霸气侧漏,拿出一张黑卡给对方:“女人,这是黑卡,随便刷,以后你就跟我。我这个圈子没有交往这个词,都叫跟。”
此刻的助理没有反应过来,她所想象的桥段究竟有多符合老板经常看的狗血剧,也是被耳濡目染了。
*
回来的第二天,奚从霜要求每天出去散步。
病人多出去散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有利于身体恢复,可奚从霜显然不在此列中。
医生被要求得没办法,只好给她做一套全面的身体检查,好用事实说服这位奚总。
疗养院内有共识,奚总和别的病人不太一样,跟她说明事实她都愿意配合。
这个配合就别管表面配合还是认真配合,总之就是配合。
然而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检查报告显示,奚从霜的身体正在缓慢恢复,再向好的方向发展。
起初医生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怀疑自己眼睛,可不能怀疑医院机器。
确实没有看错,要是照这种情况继续良性发展,奚从霜有望恢复到健康状态。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疗养院里的医生都想把她当特殊案例研究。
奚从霜再不懂医学也察觉到了不对,一把抓过桌子上的红苹果:“你说的缓慢恢复,有多缓慢?”
“别抓我脑袋!我发型要乱了!”红苹果挣扎一会,发现无力反抗,放弃挣扎,“半个月啊。”
奚从霜:“……”
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垂死病人半个月内完全恢复健康,怪不得医生们对检查报告这么惊奇。
在医生们眼里,无异于起死回生。
奚从霜无言松手,红苹果用翅膀尖尖理了理脑袋上的梗,这就是它的发型。
奚从霜叫来了助理:“你去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想回家养病。”
继续在这待着,真要被当成医学奇迹研究。
助理很快就办好了出院手续,行李稍后会有人处理,助理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她老板平安送到司机车上。
别说疗养院的医生们,助理心中的惊奇不必医生们少。
在她认知里的老板,是缠绵病榻的病美人,长期卧床,想要出门都得依靠轮椅帮助。
但现在,她能自己走出去,真像符合她年纪的年轻人。
满打满算,她老板今年也才二十五岁,名副其实的青年人。
换下宽大柔软的病号服,穿上助理准备好的常服,现在还是夏季,她因身体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另加一件风衣外套。
穿过充满消毒水的过道,出了大门,草木气息更加浓郁。
奚从霜弯腰上车,司机关上车门,助理也绕到副驾位置上车。
车辆驶入闹市区后,忽然,司机听见隔板后传来敲击声,司机降下隔断。
奚从霜:“停车。”她刚刚看到很像是苏澄的人。
司机不明所以,按照老板的要求停靠在路边,奚从霜开门下车,直奔一间咖啡店。
助理一看不对:“奚总?要喝咖啡我帮你买……不对,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喝咖啡。”
生怕老板拿好不容易恢复好的身体开玩笑,助理忙开门下车跟了上去。
追着奚从霜的背影,一路看她走近咖啡店里,路过咖啡店落地窗时,助理发现了不对。
坐在窗边用电脑办公的人,怎么那么像小苏总?
咖啡店的门忽然被推开,门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碰撞声,正擦着杯子的咖啡师抬头说:“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
话没说完,容颜惊艳的女人径直往店铺深处走去,行色匆匆。
女人的到来引起了店内不少人的注意,纷纷抬头看来,要是戴一副墨镜,她就像极了杂志里炸街的女明星。
但长成这样就算是花瓶也能在娱乐圈中占有一席之地,她的长相显然很陌生,所以她单纯是分外好看的素人。
她最终停在最靠里的桌子前,弯下腰,垂在身后的长发垂落几缕,却又不敢大声打扰到桌后的女人。
桌后的女人正在处理棘手的工作,眉心微蹙。
她也十分好看,不过眼型偏圆,为了让自己形象看起来更加成熟,她留着更为利落的过肩发。
跟桌边站着的女人相得益彰。
抬手轻轻敲击桌面,奚从霜低声说:“这位小姐,我能邀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这种轻佻的搭讪之语本该叫人厌烦,可说话的人实在好看,眉眼如画,气质清贵,叫人都不知道该羡慕谁。
对方抬眼看来,眼底冒出几缕惊喜,又有几分欲言又止:“你……”
奚从霜莞尔一笑:“澄澄是我,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熟悉的称呼,成功让女人愣住,描绘了精致眼妆的双眼忽然泛红。
奚从霜:“我还想起来,我欠你一束花……”
不必再说,苏澄霍然起身,拥住了眼前的人。
第154章 番外四季
◎永不分开◎
车辆再次行驶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司机和副驾座上的助理都有点懵。
视线总想往后排看去,可后排隔断已经升起,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座多了一个人,那人就是老板从咖啡店里拉出来的小苏总。
当时场景跟拍电影似的,说了几句话就拥抱,然后就手牵手离开咖啡店,抛开内情不讲,助理觉得怪唯美的。
搞得助理满头雾水。
在她眼里,自己老板跟小苏总应该是素不相识才对,前几天还管她要对方的生平资料呢。
才过了几天,就在咖啡店相遇,像是爱好几辈子似的熟稔。
老板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被隔断隔开的另一边,苏澄说起自己在这的原因。
苏澄:“我来这边出差,每次路过这座城市,我都想去郊区疗养院看看你。”
想看见奚从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只会见她叫过来的人,其余的会被医院拦在门外,包括她的父母。
更别说对她全然陌生,十年内没有再见过的苏澄。
奚从霜越听,越心头发涩。
苏澄:“可我没有资格探视你,就在这坐一坐,等飞机起飞的时候再离开。”
奚从霜:“对不起,十年前我去你家的路上遭人绑架,因应激我失去了那一段记忆,忘掉了远城市跟育德三中一切相关的事情。”
苏澄一怔:“原来是这样,你当年忽然不见,我一直愧疚于心,要是我前一天晚上没有回家是不是就……”
奚从霜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良久分开,继续刚刚未说完的话:“这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几个绑匪是早有预谋的。”
“就算不是那天,也会是下一天,只是那天刚好碰上,绝不是你的错。”
跟沉默的苏澄对视,奚从霜目光温柔如水:“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将错误归在你的身上,但我以经历者的身份告诉你,不是你的错,我从未觉得是你的原因,不必为此愧疚。”
苏澄抬手,抱住了身旁的人,汲取对方身上的体温,目光不舍得离开对方半分:“除了十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
她话语有点犹豫,应当是不能说秘密。
“我记得。”
每一世的经历,她都记得,深深凝望对方的双眼,奚从霜再次重复:“我全都记得。”
*
最近公司总部流传这一件事。
那件事情听起来非常令人匪夷所思,像极了以讹传讹,甚至被坚决不信的职员斥责为风牛马不相及的人拉在一块造谣。
但的的确确是真实发生的。
那就是,不近人情的奚总有对象了。
这位二十岁就成功夺权上位,掌控偌大商业帝国的女人没有走联姻路线,而是自由恋爱,谈起了如胶似漆的恋爱。
恋爱对象就是这些年名声鹊起的高定品牌的小苏总。
罗总早些年拼搏太狠,近些年身体有点跟不上,将CEO位置交给女儿苏澄,她半退居幕后,仍把控着设计部。
设计部才是真正的公司命脉,有苏澄负责管理,罗鸥不用再分心在管理上,工作量大大减少,人也轻松许多。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究竟是怎么谈上的??
大家更想知道的,是她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她们奚总是个手腕强硬的病美人,看似反差极大的词的确同时存在在奚从霜身上,长期在疗养院内疗养,对公司的把控也从未放松过。
而小苏总苏澄,的确是这几年的后起之秀,跟奚从霜似乎没有什么认识的机会。
这个问题叫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纷纷询问很有可能得知一切的助理。
助理高深莫测道:“别瞎打听,奚总的事情是能当八卦聊的吗?”
众人心头一凛,最近奚总非常经常来公司,大有恢复上班的节奏,确实不能太胡闹。
待茶水间的员工们都离开后,助理一改高深莫测的神色,心里也嘀咕:“我也想知道啊。”
可是她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块的。
待日后,助理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有幸参加自己老板的海岛婚礼,在海边大浪特浪三天,把自己晒得黑黑地回来上班。
没办法,免费的东西就是这么令人快乐。
但现在,助理得在处理日常工作以外,还得定好老板下班后约会的餐厅。
也是没想到,老板谈上之后还挺浪漫的。
*
和以前的日子没有太大区别,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
天亮了在门口吻别,然后各自上班,下班了一块回家,坐在一块吃饭,周末就出去约会,回家躺在床上聊天,在不知不觉中吻在一块。
呼吸凌乱,衣服也凌乱,床单被蹬出了皱痕,跟波浪似的。
有些方面还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比如推拒的手只会被握住,随后,体内的手更深入,令人难以招架。
夜深时,身边的人已经入睡,奚从霜披上睡衣,去岛台倒水喝。
身边悄无声息多了一只红苹果,红若宝石,长着翅膀。
它说:“我要离开了。”
奚从霜喝水的手一顿:“这么快就要走了?”
说起来,她也习惯了这个苹果的存在,忽然听见对方说要离开,有种家养的猫咪咪喵喵地告诉自己要出去冒险的感觉。
红苹果:“不快了,已经过了半个月,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奚从霜:“我记得你们系统能穿越时空,那还会有机会见面吗?”
“你希望我来?那我肯定要来!”红苹果本来也有点不舍,现在高兴起来,“你是我第一任宿主,祝你幸福。”
“谢谢。”
*
听说奚从霜身体好了不少,家里再次要求见面。
刚从十年前回来不久的奚从霜还真没心情见一见,让助理转达说没空。
这是他们最经常做的事情,现在奚从霜只不过是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还真有再厌恶对方,也长成了对方的模样。
后来奚从霜还是答应了见面,被助理代为拒绝了数次的父母给出的理由说服了她。
“你不希望别人问起我们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的时候,我们哑口无言吧?”
奚文珠偶尔能在大量不爱听的话里说出几句奚从霜愿意听的话。
就比如出现在。
所以她跟苏澄商量过后,准备带着她在周末回家一趟。
苏澄没有见过奚从霜的父母,十年前也只见过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助理,对她说奚从霜是在前往她家的路上失踪。
还说,请你以后都不要试图寻找奚小姐,你们不是一路人。
苏澄偏不,一次车祸里,她答应了一只桃子形状的系统的契约,前往任务世界完成任务,从而获得复活机会。
她的任务是,扮演注定会黑化而死亡的女主,在每一世中,她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只有脱离任务世界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的任务者身份。
这个任务是双向的,苏澄的本性不断影响着注定但未发生的世界线的进展,外在又有奚从霜在其中干预。
任务也大获成功,双方都完成了自救,顺便谈了好几世恋爱。
苏澄坐上了前往奚从霜父母家的车,她问:“不用带礼物吗?”
奚从霜摇头:“不用,我让人提前送了保心丸和脑白金回去。”
“?”这能当礼物?
按照常理来讲,这两样东西的确可以当礼物,对老年人有帮助。
可奚从霜爸妈又不是常人,能按照常理来讲。
奚从霜安慰道:“放心,他们用不用得上我都会送,他们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会为了不用上这两样东西忍耐一二。
双方见面的时候,夫妻两果然脸色微妙。
在见到苏澄之前,夫妻两早就知道苏澄是谁,没想到忘了一切的奚从霜兜兜转转后还是跟对方在一起,能不脸色古怪吗?
奚从霜找回记忆后,掌握了线索,已经将当年的事情查清,得知了一切。
本就对他们没有好脸色,现在也没有,未来也没有。
见面不等对面家长说话,奚从霜就说:“这是我喜欢的人,我未来的结婚对象。”
“……”
奚从霜:“尊重点。”
丛瓒、奚文珠:“…………”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成功堵住了夫妻两的嘴。
也是没想到,这对夫妻感情最好,相处日子最长的时候不是新婚那几年,也不是奚从霜刚出生的那一段时间。
而是奚从霜强制让他们退休后的每一年。
这一顿饭吃得夫妻两食不知味,每次想说话,就会看见奚从霜特地把送来的保心丸和脑白金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实在显眼且有碍观瞻,想注意不到都难,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
现在的奚从霜不需要故意做些什么让夫妻两难受,她只需要坐在那,就能让两人感到难受。
硬是把两只老虎逼成家猫,不得不收起爪牙,看她脸色行事。
说畅快,也还好,真正的母爱也已经感受过,她不会再被过去的情绪困在过去。
吃过饭后,奚从霜走着出小区,在绿荫下河苏澄一块散步。
“等回去之后,我把工作减轻点吧,我想空出更多的时间跟你在一块。”奚从霜踩着叶片罅隙间的阳光走。
“到时候我们春天去看花放风筝,夏天去看海,秋天看落叶,冬天滑雪泡温泉。”晃晃相牵的手,强行把苏澄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再也不用顾虑有任何隐患。”
苏澄:“可是我不会滑雪。”
前面几样都很不错,冬天的活动属实在她不擅长范围内。
奚从霜把人拉得更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会,到时候我教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经历一路惊心动魄,最终归于平静,希望雪花和橙子以后无病无灾,长长久久[撒花]
故事停止于此但不终结于此,完结撒花,下一本见啦[烟花][烟花][烟花]
接下来推推下一本接档文——
《工具人女配,我吗?[快穿]》
痴恋主角并为她哐哐撞大墙,最后惨遭落败,看着主角幸福美满而自己一无所有的叫女配。
有的才华横溢却误入歧途,
有的饱受磋磨而嫉俗厌世,
有的温文尔雅却斯文败类,
还有的奉献一切却只抵得上一句我不过当她是妹妹……
而神音扮演的就是这类角色。
除此之外还得担任给女主找麻烦,充当恶毒女配反而弄巧成拙促成主角和女主,成为主角和女主之间的绊脚石。
神音:呵呵,我不当舔狗:)
*
自卑青梅跑了
穿成刁蛮大小姐,犯错后被发配小镇,美其名曰锻炼意志,学好了再接回去。
按照剧情神音会对隔壁家主角一见钟情,如痴如狂,爱而不得后发疯开车撞人,却害了自己性命,早早丧生,将全部家产送给求而不得的主角。
神音表示谈恋爱不如自己做总裁,求而不得离我远点。
等到离开时,本该自卑软弱的青梅一脸坚定地说:“你等我,我一定会去你在的地方找你。”
神音:“……”
#哪用得着等以后,我现在就带走#
正等着舔狗把自己带出小镇的主角:“?”
回过头发现自卑青梅也不在了的主角:“??”
官配和舔狗组成自行车自己跑了!
*
可爱小师妹跑了
世人皆知麟舟仙尊目下无尘,雪发无暇,修为高深莫测,常年在洞府内闭关,不问世事。
按照剧情,常年闭关的麟舟一次出关发现神似白月光的主角,平静的心瞬间死灰复燃,决意收其为徒。
无私奉献,不求回报,耗干心血?
神音表示谈恋爱不如飞升,恨海情天离我远点。
本该虐连情深的小师妹每天追着冷艳白发长老跑。
小师妹满脸兴奋:“长老要入魔吗?那一起啊!”
觉得正道不好玩,准备统一魔界的神音:“?”
起初神音觉得女主跌跌撞撞跟着自己挺好玩,到后来她却想谈个恋爱也不是不行。
*
落难发妻跑了
陇阳贵女钱财双全,容色惊人,据传将与新起的枭雄联姻,结秦晋之好。
按照剧情,神音将会与枭雄联姻,手中兵马财富全奉上,只为了获得皇后之位,后来被皇帝发现她的恶毒真面目,斥她机关算尽,将她废弃后宫。
牺牲一切,竹篮打水?
神音表示既然人人都能造反,那为什么我不行?
撸起袖子就是干,还碰见了本该是皇帝草根时的真爱发妻,贵女被废也是因为她的遗留之物揭穿了皇后真面目。
本该捡回受伤枭雄的女主热情非常:“你在准备造反吗?那一起呀!”
神音:“……”
算了,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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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小妈跑回去了
因年少时恋慕,旧情难忘,答应旧友收养她的女儿,并细心抚养长大,允诺将来让她继承一切。结果发现养女一直盼着自己去死,好继承家产和自己冲喜娶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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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都杀了暴躁攻x带我一个甜妹受(正文描写中为了方便称沈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