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喜欢 喜欢你,讨厌你


    唉——?!


    等等等等……等!


    我说等一等!


    鹤见深雪好像觉得自己听错了什麽,因为很怂的及川彻确实说的很小声。


    交往?


    是指恋爱方面的吗?


    通常来说,说出这种话的意思就是——及川彻喜欢我?!


    鹤见深雪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抬头看着及川彻。


    他现在的情绪堪比富士山喷发,虽然刚说了富士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这是及川彻唉!


    他喜欢我!


    啊不行不行不行,太自恋了鹤见深雪,你必须问清楚。


    “你你、你什麽意思?!”


    “我喜欢你。”


    及川彻本来还有点局促,毕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但看到鹤见深雪喜怒形于色,比他还惶恐的样子,忽然感觉不到紧张了。


    而且鹤见深雪并没有那麽的抵制,这件事实几乎让他豁然开朗。


    鹤见深雪想自己骗自己都不行了,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你你你说……”


    “我喜欢你。”及川彻重复。


    鹤见深雪全身上下瑟缩得抖了一下,脸蛋涨的绯红,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螃蟹一样。


    “我…你你,我我我……”


    “我喜欢你。”及川彻继续道,好像鹤见深雪不完整的回答他,他就会继续说下去。


    及川彻没想到鹤见深雪会是这种反应,但这太符合鹤见深雪的性格,他就是这样人,就这麽有趣又可爱,像个小动物一样。


    “我喜欢你。”及川彻继续死皮赖脸地说道。


    “别再说了,别别再说了……”


    鹤见深雪惶恐到上前一步拉住及川彻的衣服两襟,声音颤抖。


    因为最近他才刚明确一点,他喜欢及川彻。


    他甚至还没确定自己究竟是哪种喜欢,连思考自己喜欢及川彻的后果都没有的时候,及川彻告诉他,他也喜欢他。


    就像是穷的时候中彩票,饿的时候吃炒面面包,渴的时候冰箱里刚好有冰水,最难过的时候流星从天空中划过。


    两个人,彼此喜欢,然后告白,最后幸福的在一起。


    这种事情只能、只能发生童话故事里吧?


    但,就是这种事情,居然落到了,我,鹤见深雪的头上。


    还是及川彻这种头等大帅哥。


    鹤见深雪呼吸都在打颤。


    他的胸腔又小又弱,可怜的浮动,手紧紧拉着及川彻的衣襟,耸起来的肩膀微微颤抖,仰着脸看着及川彻。


    因为情绪激动而濡湿的天蓝色瞳孔,全是及川彻的样子。


    及川彻低头望着他,看着他红透的珍珠似的鼻尖和娇艳欲滴的嘴唇,像是望着扒拉自己的小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把他拉进怀里。


    鹤见深雪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缓慢的转动脑子。


    及川彻喜欢他,他也喜欢及川彻吗?


    对,他是喜欢及川彻的,什麽时候开始的呢?他也说不上来。


    鹤见深雪孤独了很久,占有欲又很强,谁对他好,他就把这个人霸占,及川彻是那个他最想最想霸占的人。


    可他永远不能霸占及川彻。


    虽然及川彻现在已经是能和他一起睡觉,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去甜品店,一起放学的人。


    但及川彻以后还会娶妻生子,还会去阿根廷。


    那时候他该怎麽办?


    想到这里鹤见深雪又觉得难过,他失落得把手放开,及川彻又重复道:“鹤见深雪,我喜欢你。”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咒语一样,瞬间又把鹤见深雪愁绪煽飞了。


    这个时候刚好有个路人从旁边走过。


    鹤见深雪连忙警惕地跳开,十分慌张,路人本来没注意到他,现在更是奇怪的看过去。


    鹤见深雪立刻紧张地低头,假装不在意的往前走。


    “深雪。”


    及川彻在他身后喊他,追了上去,鹤见深雪用手堵住耳朵,及川彻在后面追着,继续道:“我喜欢你深雪啊,你不能拒绝我。”


    哎呀,烦死了及川彻。


    一天到晚跟个大喇叭一样。


    “鹤见深雪,逃避是没有用的,你答应过我的。”及川彻喊道,“你不停下来,明天我到学校广播站去给你告白。”


    鹤见深雪震惊地回过头,“你脑子不正常吧?低声些,这光彩吗?我们两个可是男生。”


    及川彻勾起嘴角,有些玩味地看着鹤见深雪,道:“你写耽美小说也这麽不好意思吗?你和我亲嘴,还穿女仆装勾引我?”


    鹤见深雪的脸已经不能再红下去了。


    ——那都是为了写小说取材而已。


    这是实话,鹤见深雪真的是这个目的,不过现在连载已经稳定了,取材足够了。


    及川彻继续道:“我们小雪不是恋爱高手吗,我没谈过恋爱,鹤见前辈能教教我吗?”


    “及川彻,你是小学生吗?”


    眼泪涌上来,鹤见深雪心里不想拒绝及川彻,但是理性告诉他不行,他可没及川彻那麽幼稚。


    “我们都是男的,你爸妈怎麽想,大家怎麽看我们,而且,以后……”鹤见深雪说道这里,还哽咽了一下,他没想哭的,不禁在心里责骂自己怎麽这麽脆弱?


    “你去阿根廷了我怎麽办?……我讨厌你。”


    “我想过不去阿根廷的,但是在阿根廷,我们可以结婚,可以抛下所有的过去和荣誉,能够纯粹独享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


    鹤见深雪惊讶地睁大眼睛,浅浅的眼眶滚出透蓝色的泪水。


    结婚?


    这个词比交往还有冲击力。


    及川彻都想到结婚那一重了,不是,他还没答应呢!


    “可是……可是我害怕我们以后分开。”


    只要说到爱,就会想到恨,说到在一起,就会想到分开。


    鹤见深雪就是如此敏感又脆弱。


    他的所有脆弱颠簸的情绪是上天赐予作家的天赋,这份天才塑造了他。


    它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许多拥有相同特质的人都会在最年轻闪耀之时走上末路,鹤见深雪亦是如此,他会稍有不慎与他的前辈们一样,坠入深渊。


    拥有最清醒的头脑也总是在劫难逃。


    及川彻看着他怯生生地眼睛,被泪水晕染,他心疼得心里发紧。


    “那,我们两个永远永远不分开,做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可以吗?”


    这句话几乎是戳进了鹤见深雪的心里,让他忍不住又流泪了。


    及川彻实在是看不得他落泪,还没等鹤见深雪回答,就吻上了他半开的唇,抓住他的胳膊,被迫让鹤见深雪抬起头。


    鹤见深雪几乎是瞬间沉醉于这个吻,只是几秒之后,他马上睁开眼睛,挣扎着要推开及川彻,但是及川彻根本不放开他,他也挣脱不开。


    鹤见深雪艰难地别开脸,怯生生地说:“别在这里亲啊!”


    这里可是大马路边啊。


    但是及川彻不想轻易放过他,鹤见深雪和他体能的差距过大。


    鹤见深雪好不容易才空出嘴巴,及川彻就亲吻舔舐着他的眼泪,甚至轻咬他的香甜的皮肤,直到感觉到他在发抖才停下。


    及川彻熟悉这里,抓住他的手腕走进罕迹的小道,将鹤见深雪推到红色的墙砖上。


    看着这个大眼睛的小精灵,眼睛一圈还有泪痕,嘴唇和脸颊都被及川彻咬红了。


    及川彻珍惜的拂过鹤见深雪头发和脸颊,“深雪,你也喜欢我,对吗?”


    好像是逃到了隐秘的黑暗角落,终于可以舒张自己的爱意,鹤见深雪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认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及川彻微微睁大眼眸,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甚至都做好了鹤见深雪如果不答应,要如何说服他,如何追求他,如何设下陷阱让鹤见深雪爱上他。


    “一点点吧。”鹤见深雪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看见及川彻宽阔的胸膛,说道:“反正我都答应你了,只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做到。”


    说着,鹤见深雪像是想起来什麽一样,抬眼看他,有些惊讶。


    “你是不是当时和白鸟泽比赛的时候就想这样了?”


    及川彻坦诚的点点头,“那天晚上就想了。”


    鹤见深雪怀疑地瞪着及川彻,“你今天该不会故意输给枭谷的吧?”


    及川彻乐了,“我在心目中这麽厉害,还要‘故意’才能输给枭谷?”


    “你当然厉害了。”鹤见深雪抬头看着他优越的下颌线,说道:“你是我心里最厉害的排球选手。”


    鹤见深雪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及川彻看着他珍珠白的鼻尖和有些羞涩的笑意,又忍不住弯腰吻他,鹤见深雪伸出爪子推开他的脸。


    “别亲了。”鹤见深雪娇气地说道:“我脸都被亲疼了,你就不能轻点吗?”


    “对不起。”他马上珍惜地道歉。


    鹤见深雪才算是满意,他决定现在先不要想那些悲伤讨厌的事情,当下他喜欢及川彻,他要拥有及川彻。


    “你亲我那麽久了,现在我亲你。”鹤见深雪撅着嘴说道:“你不要动。”


    鹤见深雪抬起手圈住及川彻的脖子,垫脚亲他,及川彻伸手托住他腰,几乎让他不费劲。


    鹤见深雪主动的轻吻,他用舌尖临摹及川彻嘴唇,舔上他门齿,像是小猫嗅闻时候的鼻尖,接着又慢慢的细碎地吻落在及川彻的脸颊。


    第52章 恋爱 你怎麽这麽会勾引人


    鹤见深雪踮起脚尖到极限,被及川彻托着腰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脚尖堪堪点地。


    细碎的吻从及川彻的侧脸游移,未等深雪调整呼吸,后颈突然被扣住,灼热的唇舌不由分说地覆了上来。


    “你亲太慢了。”


    “是你的忍耐力太差。”


    “没办法,小雪太可爱了,”及川彻的拇指摩挲着怀中人泛红的眼尾,“而且现在小雪才刚属于我。”


    及川彻这人不熟的时候对鹤见深雪很冷淡,熟了之后动不动在他面前犯贱,现在交往上了情话说个没完。


    ——你不是傲娇系吗?


    及川彻每天和妈妈姐姐一起生活,哄女孩的本事练的一套又一套,鹤见深雪马上又想到了上次那个‘上白石萌音’。


    之前他一直压抑着,现在他可以大发雷霆了。


    鹤见深雪把及川彻推开,酸酸地道:“还是没有上白石萌音可爱吧?”


    “什麽,谁啊?”


    “上次那个学妹。”鹤见深雪双手抱胸,抬头看及川彻,发现他一脸疑惑,道:“拍照,校服,你忘啦?”


    “啊,怎麽了。”及川彻恍悟,疑惑道:“但她不叫上白石吧?…呃…叫什麽来着?”


    及川彻一脸头疼地开始想学妹的名字,鹤见深雪怀疑地斜眼看他,道:“少装蒜了。”


    鹤见深雪噘着嘴,那旧事还是需要解决的,奶白凝脂的脸颊微微鼓起,不理他。


    及川彻看着他的脸停了一会儿了,才露出笑容。


    及川彻长了一对笑眼,不说话的时候也带着温和的笑意,动情的时候露出的笑容却是淡淡的。


    他轻声道:“小雪是为了这件事才和我吵架的吗?”


    “嗯。”鹤见深雪的鼻尖蹭过他的校服的拉链,“伤心了好多天。”


    “小雪是真的喜欢我。”及川彻没有哄鹤见深雪,温柔地望着他,兴奋地对自己轻诉。


    因为自恋误以为鹤见深雪喜欢自己,结果发现是乌龙之后,及川彻颇受打击,简直就是他顺风顺水十八年人生的滑铁卢。


    此后对待鹤见深雪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害怕有点误会鹤见深雪发来的信号,直到现在还在担心鹤见深雪是因为要写小说取材才答应自己。


    但在鹤见深雪讲出这些天冷战的原因之后,及川彻才算恍然大悟。


    庆幸自己今天对鹤见深雪告白,他真的很害怕会失去鹤见深雪。


    鹤见深雪看及川彻好像是真的已经把学妹忘得一干二净了,心里才舒服了点,决定把这件事揭过。


    但下次及川彻再有犯这种事情,他就要当场生气,给他点教训。


    这,就是交往的好处了。


    彼此都对自己刚拥有的宝贝十分满意。


    鹤见深雪不由得发散思维,毕竟及川彻都要和他结婚了,他们去阿根廷结婚。


    那、那及川彻岂不是——我老婆了!


    鹤见深雪因为从小缺少家庭的关爱,对美好的家庭总有幸福的渴望,这起源于他小时候爱看儿童文学。


    那里面的主人公总是不缺爱自己的人。


    鹤见深雪总是幻想自己是故事里的人,幻想自己能组建一个家庭,有个温柔的妻子,啊其实也没必要太温柔,外型有点像当初他暗恋的那个姐姐就行了。


    他还会有个孩子,最好是女儿。


    但是这个梦想还是破灭了。


    鹤见深雪不由得对自己一直怀念的温柔姐姐说声再见了,因为现在他已经喜欢上及川彻了。


    而且及川彻近距离仔细看,居然和那个姐姐有几分相似之处,要是及川彻是长头发就好了,那简直就是那个姐姐放大版。


    这麽看,自己爱上及川彻也不是没有理由。


    现在自己已经选了及川彻了也是没办法了,鹤见深雪扶住自己的额头,有些得意。


    毕竟及川彻的恋爱生活有岩泉为证的——


    居然是零耶。


    “你真的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及川彻轻咬着鹤见深雪唇珠,又被鹤见深雪轻轻推开。


    “就算初交往也不能这麽粘人吧?”


    “因为实在是太喜欢了。”


    “先回家,我告诉你怎麽谈恋爱。”鹤见深雪得意地抬抬下巴,“以后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小声),都要听我的。”


    “结什麽?”


    “……”鹤见深雪目移,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绯红慢慢又浮出来,瞪着坏心眼的及川彻。


    “小雪想和我结婚。”及川彻厚脸皮地说道。


    “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鹤见深雪推开及川彻。


    及川彻太黏人了真的好烦,鹤见深雪走到路上想甩开他的手都很困难,他和及川彻的脸和校服实在是过于显眼,真的不能牵手走这段路。


    虽然及川彻和他已经不算是早恋了,按照结婚标准规定,他们两个都是能结婚的年龄了。


    尤其是及川彻,七月份家里还帮他操办了一场生日会,庆祝此人迈入十八岁,当时可把鹤见深雪羡慕坏了,想到自己以后要默默无闻的到十二月。


    要是那时候根本没人记住自己18岁生日岂不是有点难过?


    不过及川彻这麽喜欢他,肯定会记住,只要有他一个人记住鹤见深雪就满意了。


    哦对,阿根廷十八岁成年。


    以后要去阿根廷,鹤见深雪在心里会以阿根廷的标准判断一下。


    鹤见深雪被强迫和及川彻牵手回家,怎麽甩都甩不掉。


    走到家门口,鹤见深雪用力甩开了及川彻,说道:“要现在告诉他们吗?”


    “你想说吗?”及川彻望着他,眼神澄澈,正如他选择阿根廷一样做什麽都是无所畏惧。


    鹤见深雪则摇摇头,道:“晚一段时间吧,让我做做心理准备,我有点害怕。”


    “如果你害怕,一辈子不说也没关系,我会去阿根廷,除了你以外,我什麽也不带,所以任何对我的态度,我不在乎。”


    鹤见深雪听着他的话,又觉得及川彻好帅,恨不得现在就抱他,但话到嘴边,又改口道:“我也没说要和你去阿根廷,我要上东大。”


    及川彻抿了抿唇,好久才说:“只要你想就好。”


    家里人早就把饭做好了,鹤见深雪本来平时和及川彻说说笑笑进家门也没什麽,此刻不管干什麽都觉得有点暧昧,所以故意离他远远的。


    殊不知他的脸蛋就像阴晴表,脸红的姐姐都问是不是发烧了。


    鹤见深雪:“……”


    及川彻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悄然伸手来牵鹤见深雪的手,鹤见深雪跟烫到手似的甩开,另外几个家人都纳闷地看着鹤见深雪。


    尤其是及川彻面不改色,跟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鹤见深雪尴尬的脚趾扣出第二套及川彻家别墅。


    鹤见深雪草草吃了饭就上楼。


    及川彻本来也马上跟上去,结果被老妈抓下来洗碗,只能含恨回去。


    鹤见深雪得到独自一个人在房间的时间。


    他托在腮,书也不写了,习也不学了,就在想及川彻,忍不住打开地理书,在世界地图上查找阿根廷。


    同时在心里催促及川彻怎麽这麽慢啊,还不上来找他。


    好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鹤见深雪把手机摸出来,发现是岩泉一给他的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前了。


    【主题:化学】


    【内容:鹤见,化学第十七套试卷的压轴题你有答案吗?】


    鹤见深雪:“……”


    鹤见深雪看着岩泉一居然都做到第十七套试卷了,而自己才做到第十套。


    开什麽玩笑?!谈恋爱也太影响学习了吧?


    他一看时间发现都快八点半了,就算及川彻今晚不来烦他,他只有三个半小时学习和写今日的两千字文章。


    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及川彻烧坏了脑子,居然真的想跟他跑到什麽阿根廷去了。


    开什麽玩笑,他鹤见深雪可是要成为知名作家,要拿诺贝尔奖的人。


    鹤见深雪好像恋爱脑瞬间清空了,连忙掏出试卷,开始刷刷地解题,可就是他刚解出一道函数之后,及川彻这个烦人精就来敲门了。


    鹤见深雪握紧笔尖,还是忍不住给他开门了。


    门缝里露出及川彻那张帅脸,鹤见深雪脑子里函数又飞了,被他抱了一下身子就软了,很快被他压在榻榻米上亲。


    因为常年练习排球而粗拈有力的手掌,伸进宽松的T恤,在白嫩如牛奶般的细腰上摸索着。


    及川彻把鹤见深雪吻得晕头转向,紧紧闭上眼睛躺在榻榻米上,只能感受到来自及川彻的压力,以及唇齿的触感,还有就是放在细腰上的滚烫的手掌。


    他的世界好像铺天盖地都是及川彻。


    及川彻感受着手掌下冰凉的白瓷似的肌肤,忽然想起了什麽,放过他的嘴唇,他们鼻尖相贴,及川彻喘息地问道:


    “小雪,你是不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来过我房间?”


    鹤见深雪:“……呃,这个……”


    鹤见深雪紧张的蓝色眼珠转来转去,羞涩的轻咬着被亲红了的嘴唇喘气。


    他知道要逃过疑心病的及川彻是很难得,索性实话实说。


    “去过。”


    他小声道,“就是想看看……咳咳……”


    他脸红,但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说辞,他向来在及川彻面前都是得理不饶人的。


    “我还想说你呢!”鹤见深雪娇气地说道:“你那晚把我腰捏得好疼。”


    及川彻沉着眼眸看着鹤见深雪的脸,才明白那时不是梦,而是货真价实的鹤见深雪。


    他不由得把脸埋在鹤见深雪的颈窝,低沉地笑声,震鹤见深雪全身酥麻。


    及川彻低声说道:“小雪,要我说你什麽好?你怎麽这麽会勾引人?”


    第53章 日记 永远爱他,一如爱我的生命与梦想。


    及川彻的话让鹤见深雪心里砰砰直跳。


    “不是勾引……”


    鹤见深雪羞耻得咬住下唇,直吐热气,别开泛着水光的眼睛,轻声道:“松开我,我要学习了。”


    鹤见深雪一回到房间就换了衣服,穿了条墨蓝色体操服短裤,是他初中时候的校裤。


    因为知道及川彻会来找他,不太好意思穿睡裙,翻箱倒柜才找到这条体操服短裤。


    墨蓝色体操短裤已显局促,紧绷的布料贴着嫩白肌肤,勾勒出弧线,短裤下摆太窄被大腿撑得往上卷,把勒出一圈突起的白肉。


    鹤见深雪的腿很长很白,大腿很有肉感,跟白玉做的模型似的。


    见及川彻还不起来,鹤见深雪抬起裹着白袜的脚推及川彻的腰胯,反而被及川彻抓住了脚,折叠了压下去。


    这个姿势在普通朋友间尚可算打闹,现在他和及川彻有了新的关系,这个动作就好奇怪,于是鹤见深雪挣扎的厉害。


    柔顺的金发铺开在榻榻米上,在暖黄灯光下泛着鎏金光泽,配上那张精致的脸,皮肤白到透明,好像及川彻在橱窗里看到的洋娃娃似的。


    “那个时候你还不喜欢我吧?”


    及川彻吐出的热气在鹤见深雪耳朵里打转,声音沙哑,“嗯?你怎麽就敢偷偷来的?”


    “呜……就敢。”


    及川彻的体温隔着衣料透过来,仿佛要将人熔化,但他依然嘴上不饶人,小猫咬人似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紧接着传来的屁股上的刺痛感,及川彻打排球的手就这样落到了鹤见深雪的屁股上


    鹤见深雪杏眼圆睁,比起疼痛更大的是不可置信。


    “啊……”


    及川彻竟然还敢感受了掌下的触感,竟然觉得比排球的手感还好,就好像是发球时,在排球脱手之际,就能感觉到球感好到爆炸。


    鹤见深雪鼻子一酸,泪花泛起,生气地用拳头捶打着及川彻。


    “你打我?讨厌……”鹤见深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及川彻!我要和你分手。”


    及川彻连忙把他抱起来哄,宝贝宝贝地喊,蜜似的,连说对不起。


    鹤见深雪从来没被人喊过宝贝,心里被他喊得软了,溃不成军,坐在及川彻的腿上,小小的缩进他怀里。


    可惜及川彻的好脸色连三分钟都没坚持住,恶劣的本性马上暴露。


    “都怪小雪不听话。”


    鹤见深雪难以置信抬头看他。


    及川彻垂眸望着他纯洁如天空的眼睛,又道:“偷偷爬进初见没多久的男人的房间里,不是吗?”


    鹤见深雪这时候才知道反思那麽久远的事情,又觉得及川彻说得挺对的,如伊甸园初尝禁。果的夏娃,后知后觉感到羞。耻。


    “但是、但是……”他害羞得把脸埋在及川彻的胸膛,仍然嘴硬地小声地在及川彻的怀里反驳。


    “但是什麽?”


    “但是……你打得太痛了,我的屁股又不是排球。”


    及川彻忍不住亲他额头一下,低声笑道:“我还没用千分之一打排球的力度呢,明明是小雪太娇气了。”


    鹤见深雪噘着嘴无法反驳,在口头上鹤见深雪战胜不了及川彻,这人有把黑说出成白的本事。


    “就是疼嘛,肯定被打红了。”


    “……哎,我们小雪真可怜,脱下裤子我看看,帮你吹吹。”


    “嗯。”


    鹤见深雪天真地点点头,从及川彻腿上起来,软润粉红的膝盖跪在榻榻米上,背对着及川彻,轻轻撅起后臀。


    在及川彻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下准备脱。裤子给他检查。


    把手放到紧得不行的松紧带上,深雪回过头看着及川彻的目光。


    突然像是恍悟了什麽,他微微睁大眼睛,害羞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转身就是一脚踹在及川彻身上。


    “混蛋及川彻,我才不要给你看呢!”深雪带着哭腔,牢牢拉住自己的裤子。


    及川彻笑得倒在榻榻米上,深雪生气地捡起枕头砸他。


    “……嗯嗯,可以了,总算是学会保护自己了。”及川彻满意地点点头,“今天不用挨打了。”


    “除了你,才不会有别人骗我脱裤子!”鹤见深雪自以为用最狠的眼神瞪着及川彻,实际上像只金色的小松鼠,“及川彻,你最坏了!”


    “谁说的?”及川彻语气冷了下来,“两句话就能让你脱裤子的危险人物,保证一只手数不完。”


    鹤见深雪下嘴唇被他咬得泛青,及川彻伸手柄他珍珠似的牙齿撬开,不让他继续虐待自己的明红色嘴唇。


    “等我以后去阿根廷,不在你身边了,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了吗?”及川彻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嗯。”鹤见深雪点点头,很快又被及川彻钳住下巴亲。


    鹤见深雪仰着脸,闭上眼睛,啧啧的水声在耳边响起,舌尖纠缠、吮吸,呼吸慢慢急促,泄出几声带声音的喘息,身体软成一滩。


    他的腰身细弱得恰似及川彻掌中之物……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用在及川彻面前矜持或羞。耻,便放任自己的本能,于是展现出来的那一面,可以让爱他的男人发狂。


    及川彻却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


    再继续下去真的要过了,凭借这份忍耐力,及川彻做什麽都会成功的。


    “学习吧。”及川彻轻轻推开他。


    “……唉?”深雪舔舔被亲肿的嘴对及川彻有点不满,微眯着眼,继续去查找及川彻的嘴。


    及川彻看着鹤见深雪这副情态,忍不住低笑:“不考东大了?想和我去阿根廷也好,以后就每天跟着我。”


    “才不要!”深雪马上清醒了,“我要上东大!”


    鹤见深雪把衣服拉下来盖上纤细的腰,又重新爬起来,朝着学习桌去。


    还摸出一根皮筋,给自己扎了个马尾,露出整张漂亮小脸和天鹅似的脖颈,带上细细金色边的眼镜。


    鹤见深雪只有上课的时候会戴眼镜。


    及川彻喜欢死他这幅好学生的样子了,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好在鹤见深雪在学习上确实有天赋,稳定在日本‘毛坦厂’青叶城西偏差值年级前五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所以很快进入学习的状态,甚至腰上还有及川彻的指痕,锁骨上又及川彻的牙印,嘴巴被啃的通红……还继续当着好学生。


    及川彻看他学习,他知道鹤见深雪聪明还有梦想,绝对不做他的绊脚石,就拖着腮,趴在他的桌子旁看他写试卷。


    及川彻颇有心机悄悄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几度,冷空气让深雪瓷器般的肌肤泛起细密疙瘩,但学习太投入了根本感觉不到,只是本能得搓了搓胳膊。


    “冷吗?”


    及川彻很不老实的慢慢地从他身后抱住他,像只巨大的金毛犬似的。


    “嗯有点,阿彻抱着我暖和多了。”鹤见深雪感受了一下真的不冷了,马上投去感激的目光。


    “小傻瓜。”及川彻把下巴抵在鹤见深雪的头顶,惬意地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心上人的发香。


    鹤见深雪在他眼里与食物的区别就是——饿与不饿他都想吃。


    及川彻很快上嘴,细碎的舔舐着耳廓,像在品尝一块美味的小蛋糕,他含着鹤见深雪的耳尖,含含糊糊地说:“我在训练小雪抗干扰的能力,好好做题哦。”


    “嗯,可以,磨炼意志。”鹤见深雪握着笔,一脸正气的回他。


    及川彻:“……”


    有时候他真的好奇鹤见深雪脑子怎麽长得,每次一些调情的话,鹤见深雪居然在一本正经的回复。


    他和及川彻就这样像是连体婴儿似的,终于鹤见深雪赶到了第十七套试卷,掏出手机给岩泉一把答案拍了过去。


    已经快十二点了,岩泉还是马上回复了。


    【主题:答案】


    【内容:嗯,和我的一样,第二十三套你写完了吗?】


    鹤见深雪:“……”


    “小岩!到底有完没完啊!”及川彻把下巴放在鹤见深雪的肩膀上,不满地撒娇。


    鹤见深雪认命地掏出试卷,他要赶超岩泉一。


    “……鹤见前辈不抽空教我谈恋爱吗?说话不算数。”及川彻说得很委屈,看着楚楚可怜,引得鹤见深雪一阵心悸,“马上我们第一天恋爱就要过去了。”


    ——有这样的磨人的美娇妻还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不过及川彻真的太黏人了,他真得控制他了,必须重振一下夫纲。


    他掏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在上面写了两个字,塞进及川彻的手里。


    “攻”和“受”。


    “什麽意思?进攻和防守吗?”及川彻蹙眉思考着。


    鹤见深雪确认了及川彻确实没偷看过自己的耽美小说,太白痴了,他必须给他科普一下。


    “一对同/性情侣分为攻和受。”


    “区分这个干嘛,怎麽区分?”


    鹤见深雪眼神偏移,心里有点慌乱,但想到及川彻啥也不懂,就来了自信,“意思就是说我是攻,你是受。”


    及川彻:“……”


    及川彻若有所思的沉默,又抬眼观察了一番那张绝美的脸蛋上因为害羞和紧张浮出的粉红。


    “好的。”及川彻笑着点头,“区分这个有什麽用?”


    “就是受要听攻的,还要对攻特别好,维护攻的地位,还要给攻做饭,就像……咳咳,妻子一样……哎我说话的时候,你别亲我,严肃点!”


    “哼。”


    及川彻双手向后撑地,微微抬头看着鹤见深雪,眼神挑衅,“你这麽说当攻这麽爽,那我也要当攻。”


    “……”


    鹤见深雪轻咬红唇,他绝对不能当受,因为写耽美文,他当然知道自己写的那些耽美小说的受,不行那样太丢人了,让他屈从于人不如让他去死。


    “攻要养活一家,赚钱给受。”


    “原来如此。”及川彻摸着下巴,眯着眼思考,然后伸出手在鹤见深雪的面前,道:“那小雪给我钱。”


    鹤见深雪愣了一下,呆呆地说:“好的。”然后就转身拿钱包和银行卡。


    他已在脑内构建起传统日式家庭蓝图,那他自然是要写书赚钱养活及川彻的。


    鹤见深雪好骗又好乖的样子,把及川彻逗笑得满地打滚。


    “有什麽好笑的。”鹤见深雪生气地噘嘴。


    “提问。”及川彻举起手,“攻可以给受穿兔女郎装吗?如果可以,我愿意当受。”


    “……”


    “可以,但现在不行。”鹤见深雪拒绝道,也不是现在不行吧,只是他不想被及川彻牵着鼻子而已,什麽都答应他了。


    鹤见深雪又和及川彻讲了怎麽谈恋爱,以及明天怎麽约会,哪怕是高强度的约会,鹤见深雪也保留了创作和学习的时间。


    “约会地点定在排球馆。”


    “……”


    “约会还要打排球啊?而且你也不会打啊。”及川彻心情苦闷,“现在可是暑假。”


    “我不会打,但我会教京谷来配合你,你不上大学,当然要练习技术,我在旁边看着你,这就是约会,大不了结束我们可以去咖啡厅——写作业。”


    “……那京谷呢?”


    “哦对,京谷也要去咖啡厅,毕竟请他帮忙嘛,至少请人喝杯咖啡。”


    及川彻的脸突然靠近鹤见深雪,问道:“我们小雪,真的谈过恋爱吗?”


    “当、当然。”鹤见深雪慌张地说道:“总之学习和排球最重要了,快回去睡觉吧,我要写日记了。”


    “小雪还写日记?”


    “嗯哼~”


    鹤见深雪得意的抬起头,他从初中开始写,没有一天停下来过,还把自己打算以后把日记出版,以及方便后世人研究自己的美梦都说出来了。


    他本来以为及川彻会嘲笑他,没想到及川彻真的在认真听,还举了几个同样以日记出名的作家的例子,说鹤见深雪会和他们一样。


    “小雪会成为超超超厉害的文学家!”


    “嘿嘿。”鹤见深雪不好意思的挠挠脸。


    及川彻笑着看着鹤见深雪,及川彻的眼眸浸润在暖黄光晕里,如同盛着融化的琥珀蜜糖。


    “好,那就把约会定在排球馆和图书馆,不过不要京谷。”


    前面鹤见深雪都同意,但不要京谷他不理解。


    现在京谷凭借优越的身体条件和天赋已经是及川彻最强的武器之一了,在快攻战术中的表现甚至优于岩泉,已经是完全可以接任岩泉的王牌位置的人了。


    “你就像是丛林里最漂亮的母狼一样,对于京谷来说是值得觊觎的。”


    鹤见深雪当场脸蛋爆红,嗔怒地锤了及川彻几下,生气地说:“……我才不是母、母什麽,呜哇及川彻你大坏蛋,不许这麽说!”


    “这不是我的想法,是京谷那家夥的丛林法则,小雪不管做什麽都一副很天真的模样,真的让我好担心别人把你抢走。”


    鹤见深雪害羞听不下去了,推了推他,让他走,及川彻就是不走。


    “我要写日记了。”今天特别重要,所以他必须记下来。


    “那我也写。”


    及川彻勾起唇角,转眼已闪身出门。


    鹤见深雪看他不像是会干脆利落离开的人,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来了,手里拿着那台熟悉的索尼相机。


    及川彻在深雪的面前,把相机架好,翻转屏幕,然后拉着鹤见深雪对准取景框。


    “今天是八月二十七日,晴,因为实在是太爱鹤见深雪了,所以,今天,我,及川彻,对鹤见深雪告白了。”


    鹤见深雪看着及川彻优越的侧颜,心里砰砰乱跳,近乎是迷恋。


    及川彻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看向这个误入他世界的小精灵,用手肘戳了戳美人,深雪看向镜头连忙点头。


    “嗯,我、我答应了。”


    “我亲了他好久,以后想继续亲他一辈子,”及川彻微笑着珍重地说道:


    “我会一直永远爱他,一如爱我的生命与梦想。”


    第54章 奋斗 因为喜欢你嘛。


    及川彻真的很听话,和鹤见深雪一起到排球馆打球。


    鹤见深雪已经养成了在炮弹乱飞的排球馆背单词的本事,下午俩人又去了图书馆写作业,鹤见深雪终于赶上了岩泉一的进度。


    及川彻也需要学习,主要是西班牙语和英语,这两样东西和排球技术一样重要。


    鹤见深雪看着学习累了趴在桌上假寐的及川彻,用拿着笔的手托起下巴,端详那张平静而帅气的脸。


    深雪凝视着及川彻沉静的睡颜,难以将此刻的安宁与素日聒噪的模样重叠,毕竟他真的像个大喇叭一样话多,他怎麽和队友沟通,他要吃多少苦啊?


    鹤见深雪伸出手戳戳及川彻那优越的鼻梁,缓慢的滑到嘴唇,结果被及川彻一口咬住。


    “松嘴!”鹤见深雪惊讶,看了看周围,哑着嗓子说话。


    及川彻笑着松开了嘴。


    鹤见深雪抽了纸,把手指擦干净,傲娇的说道:“好恶心,全是你的口水了。”


    及川彻趴在桌上坏笑,说道:“是你偷偷摸我,而且再恶心你也没少……”


    鹤见深雪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到了晚上及川彻会看比赛或者看鹤见深雪的《无尽魔法长夜》。


    鹤见深雪看着那个熟悉的书封,才想起来及川彻还是他的读者这种隐藏设置,他只记得赤苇京治是他的读者了。


    “上次去东京,你就知道我是夏夜雪了?”


    及川彻从书里抬起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天真模样,还是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你最开始在《GARLAND!バラ恋人》的第一篇小说就是夏夜雪,从那个时候知道的。”


    其实不然,及川彻在东京保护他的时候,在录音里就听到了。


    “原来如此……”鹤见深雪和及川彻在图书馆里,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只能头对着头。


    但他洋洋得意,一副赢得彻底的表情——


    “那……阿彻还是我的粉丝咯,是那种会千里迢迢花重金买亲签的那种——哇,你那麽早就开始喜欢我崇拜我了~”


    及川彻勾起嘴角,温柔地望着他,“不止,我喜欢鹤见深雪,比你想的还要早得多。”


    鹤见深雪白嫩的脸皮飘出绯红,害羞地用加厚的文学讲义挡住自己的脸。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更早?


    他想起自己和及川彻小时候见过,他放下书,凑过去,“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结婚的时候告诉你。”


    “……”


    鹤见深雪瞪大杏眼,重新埋首进书里,这个话题太可怕了。


    ——谁要和及川彻结婚啊!


    虽然没获得答案,但及川彻的“结婚”两个字就把鹤见深雪击败了。


    晚上及川彻继续打球,而鹤见深雪就在排球馆的角落里做数学卷子,等到晚上才一起回家。


    在家门口的小巷被及川彻劝着尝试接吻的时候,又被手机铃声打断。


    “鹤见老师,你果然没睡,这麽晚打扰你,是因为我刚下班。”


    鹤见深雪听着耳机对面宫泽编辑疲惫但却兴奋的声音,“没关系,我也才刚回家。”


    “有个好消息等不到明天告诉您了,我帮你联系的好几家出版社给了反馈,都非常愿意出版《漩涡》……”


    鹤见深雪微微睁大眼睛,激动地握紧手机,及川彻疑惑地看过去,发现鹤见深雪很快挂了电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麽了?”及川彻着急捧着鹤见深雪的脸。


    鹤见深雪的脸被及川彻的手挤着,眼泪滚了下来,他大声说——


    “阿彻,我终于可以当作家了。”


    *


    宫城的夏天快要过去。


    九月底,鹤见深雪开学后的第一次联考成绩放榜,他刚走到榜单旁,榜下的同学就自觉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当然,鹤见深雪在青叶城西是相当有名的,青叶城西是一所重视偏差值的学校,学习好的学生总有特殊优待。


    鹤见深雪看着榜单,果然发现自己掉到第四名了,而第二名是岩泉一,把鹤见深雪气的眼前一黑。


    青叶城西是宫城县的重点高中,每年都能输送十来名东大学子,虽然鹤见深雪的成绩还在范围内,但这也还是鹤见深雪第一次跌出前三。


    都怪及川彻!


    岩泉一的成绩是没有鹤见深雪好的,借助一暑假的弯道超车。


    而鹤见深雪从来没有见及川彻学习过,此人居然还在年级前三十,还比第二学期进步了不少,英语更是年级第三。


    后面的几百个努力学习的学生真的要哭了。


    及川彻说:“我每天都陪小雪学习啊,我骑自行车载他的时候,他就在后面背书,我听都听会了。”


    及川彻怎麽这麽聪明——鹤见深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过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嫉妒了,下一句就是不愧是我男朋友啊。


    日本的重要高考分为两次,一次是一月的全国统考,第二次是各大名校的自主命题考试,岩泉一要申请的美国大学很看重全国统考成绩的。


    而鹤见深雪除了全国统考之外,还要去东大考一次。


    岩泉一少不了一阵得意,鹤见深雪不甘地回头看他。


    岩泉一潇洒笑道:“我只是在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努力学习而已。”


    *


    为了谈《漩涡》出版的事宜,鹤见深雪又要去一趟东京。


    及川彻不顾鹤见深雪的反对,把鹤见深雪一直在写作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鹤见深雪紧张地接受审判,没想到及川一家得知之后,完全没有指责鹤见深雪的意思,震惊且为鹤见深雪高兴,和支持及川彻去阿根廷一样。


    及川妈妈甚至准备伴手礼,让鹤见深雪送去给赤苇编辑,感谢她对鹤见深雪的照顾。


    刚拿到驾照并已申请国际驾照的及川彻和及川爸爸亲自开车护送鹤见深雪去东京。


    鹤见深雪一到东京,就见到了赤苇京治的父亲,才知道赤苇京治的父亲竟然日本现当代小有名气的作家。


    而鹤见深雪从前首秀作品《无尽魔法长夜》,参加的‘奇幻新人大赏’获奖的评选评委之一就是赤苇父亲。


    鹤见深雪新作《漩涡》,题材刁钻又敏感,内容偏魔幻现实主义向,作为仅有一本偏儿童文学作品傍身,数年没有新作的鹤见深雪来说可能连被编辑阅览都很难。


    文学是一个天赋论和门槛极高的行业。


    由于很多作品思想不符合当代审美,成为深埋于海沙之下的明珠,这些评判标准的滞后性和派系门槛导致的封闭性,使得文学界比体育还要残酷。


    从日本社会传统来看,赤苇爸爸完全算得上鹤见深雪的伯乐或者恩师,师承关系始终是日本文坛的隐形脉络。


    赤苇前辈毫不保留的批删了鹤见深雪的作品,将他引荐给了大名鼎鼎的有官方背景的主流文坛出版社日本文学社。


    鹤见深雪现在比以前自信很多,在谈吐上也不在像以前那麽卑微。


    谈判比鹤见深雪想象中还简单顺利,只花了两个小时,婉拒赤苇父亲的邀约之后,鹤见深雪走出文京区文学社大楼。


    比和及川彻约定的来接他的时间早了很多,鹤见深雪本想打电话给及川彻,让他来接自己。


    文学社比较低调,位置偏离文京区CBD。


    鹤见深雪出了大门看见一条小河对面就是居民区,河边有一个野排球场,里面几个小学生在打排球,还有个专门教他们的教练。


    “黑尾?!”


    鹤见深雪本来是好奇,想看看那个颇为出挑的年轻教练的模样,结果没想到是熟人。


    “小雪?”


    黑尾铁朗穿着红色的运动服,看着站在堤坝上的鹤见深雪,一脸惊喜。


    鹤见深雪感觉黑尾铁朗好像比在“枭谷联盟”见到的时候还要高一些了,这家夥居然还在长个子?可恶啊!


    “你来东京了?”黑尾铁朗两步就迈上了河坝。


    黑尾家似乎就住在附近,看见鹤见深雪从东京高级文学出版社出来果然很惊讶。


    鹤见深雪洋洋得意,再也没有当初写BL擦边小说的遮遮掩掩。


    嘴巴一翘,十分骄傲。


    黑尾铁朗看他这幅小表情挂在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微笑。


    “当然是谈小说出版咯~”


    “喔~果然被研磨猜到了。”


    “?”


    “研磨说你能枭谷家长会看中一定是因为有其他的笔名做马甲。”


    鹤见深雪没有说自己的笔名是什麽,但表情已经是基本承认。


    鹤见深雪刘海越来越长,戴了个及川彻送的珍珠蝴蝶发夹,在夕阳的余晖下透出金色。


    黑尾铁朗微笑着望着他,“大小姐要不要屈尊这里坐坐?”


    黑尾铁朗领着鹤见深雪坐在河坝的草坪斜坡上,鹤见深雪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和黑尾铁朗闲聊两句,黑尾问他还要不要参加“枭谷联盟”在九月的集训。


    鹤见深雪不太确定,因为白鸟泽打算牵头在宫城组织“白鸟泽联盟”培育新一代的排球种子。


    青叶城西本来和白鸟泽是老对手了,但因为上次赢了之后,两个学校一笑泯恩仇了,所以白鸟泽可能会邀请青叶城西参加。


    没得到答案黑尾也不再追问,转而问起鹤见进路的打算。


    “所以以后就决定要做作家了?”


    “当然。”鹤见深雪骄傲道,“东京大学文学部。”


    自从与及川彻交往以后,鹤见深雪比以前自信的多,好像及川彻那一腔可怕的冒险精神也传染了他,拥有面对所有敌人的勇气。


    不再觉得自己的前途未卜了一样,哪怕遇到像爷爷那样的大反派,鹤见深雪也能躲到及川彻的身后,来当他的盾牌。


    “这麽厉害?”黑尾赞许道。


    “嗯哼~你呢?准备打职业排球吗?”


    “不打。”黑尾铁朗摇摇头,“比起打排球,我想让更多人感受到排球的魅力。”


    鹤见深雪惊讶地看向黑尾铁朗。


    “排球的规则复杂,球网对身高门槛很高,我希望自己能够改变这个现状,让更多人喜欢排球——说起来,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


    鹤见深雪有点疑惑。


    “你在排球月刊上的很多文章,让我身边几个不打排球的人,都在问关于排球的事情,我就想以后也做有同样意义的事情。”


    鹤见深雪一直在给《排球月刊》供稿,他学业很重,还要完成《GARLAND!バラ恋人》的稿件。


    但给《排球月刊》的稿件质量也从来没下降过,甚至别出心裁,每篇文章都能在互联网上引起轰动。


    鹤见深雪听到自己的行为竟然还影响到黑尾铁朗,不由得喜形于色。


    ——哎呀,一不小心成了别人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了,嘿嘿嘿嘿。而且不愧是鹤见深雪,文章写的太好啦!


    鹤见深雪这幅得意的表情实在可爱的紧,好看的鹅蛋脸上,脸颊颇有热感,在鹅黄色的夕阳下透着好看的淡粉。


    因为太可爱了,让人总是免不得了要逗他。


    黑尾铁朗坏心眼道:“——啊,果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的原因吗?是那张照片啦,肯定是照片的缘故~还是去当模特吧,别写书了。”


    “哪有!我文章写得更好!”


    鹤见深雪最怕别人说他脸比字写得好,是个花瓶,马上杏眼圆睁,生气地推了一下黑尾铁朗。


    两个人自然地打闹了一番,有个黑尾铁朗教得小孩抱着排球爬上来,问道:“小黑哥哥,这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


    “才不是勒!我是男的!”鹤见深雪当场反驳。


    小男孩有点失落,但对鹤见深雪调皮一笑,做了个鬼脸,“喔~那你肯定是小黑哥哥的男朋友。”


    鹤见深雪马上站起来反驳,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男孩转身就跑。


    深雪想去追他,却看见黑尾铁朗笑得满地打滚。


    他着急道:“你还不快给他解释清楚。”


    “……你那麽在意干嘛?知道你是男的之后,后面那句是逗你玩的。”


    鹤见深雪哑然,觉得自己竟然被小男孩逗真的好丢人,但深层次的原因是他其实有男朋友,不过他还不太想现在讲出来。


    鹤见深雪气得鼓起腮帮子噘嘴,爬上堤坝的马路,给及川彻发消息让他来接自己。


    “生气了?”黑尾铁朗连忙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对不起~我这就去给他们点教训。”


    鹤见深雪不满地瞪着他,黑尾铁朗朝着排球场上吼了一声,让那群小孩围着排球场跑十圈。


    “消气了吗?”黑尾铁朗问他。


    “我才没那麽小气呢。”消了百分之八十吧。


    黑尾铁朗赶紧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事情,鹤见深雪没有继续往前跑。


    黑尾铁朗说自己的进路选择的是锁定体大新设的体育传播学科,他想在大学就完成一件事。


    “我觉得不管是“枭谷联盟”还是“井闼山联盟”这些学校都有一定的封闭性,我希望能够在大学就让全日本的高校排球社团都能相互交流,组建高中排球俱乐部。”


    鹤见深雪听完之后陷入思考,片刻就说,“啊,这确实是……”


    黑尾铁朗转过头,看向身边小小的鹤见深雪,听他说话的时候很享受,微风拂过他鬓角的碎发,很温柔。


    可他们还没多说几句,及川彻就在附近等鹤见深雪,收到鹤见深雪的短信后,不到五分钟就过来接他了。


    “小雪!”


    及川彻把车停在堤坝路口,冲他挥挥手。


    鹤见深雪马上扬起笑容,甜甜地喊他的名字,小步跑过去,马上又像想起了什麽,给黑尾铁朗再见。


    黑尾铁朗看起来还有点不甘心,说道:“都没讲完呢,让及川也来坐坐。”


    ——呃,不要耽误我和及川彻的约会时间,好不容易及川父亲因为工作提前回宫城了,他和及川彻能一起回家。


    虽然心里这麽想,但鹤见深雪表面上还是露出微笑,婉拒了,说回头再网上和他聊,而且他有很重要的想法要和黑尾商量。


    黑尾铁朗这才放他走。


    鹤见深雪开心地跑到及川彻身边。


    “笑这麽开心?”及川彻抬手捏捏他的脸颊。


    “嗯哼。”深雪扬起笑脸,说道:“因为喜欢你嘛。”


    及川先生最抵挡不住这样的直球炸弹,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但依然维持‘高冷’人设,让鹤见深雪坐在副驾驶。


    鹤见深雪先乖乖系好安全带,又质疑了一番及川彻的驾驶技术。


    “叔叔不在你能不能开吗?”


    男人最受不了这个,及川彻马上炸毛了,“开车有什麽难得?你过来不是我载的你吗?”


    及川彻喋喋不休地陈述自己只用几天就学会了开车,结果一转头鹤见深雪就用嘴巴堵住他的嘴。


    现在鹤见深雪总算是有办法让及川彻闭嘴了……就是代价有点大。


    及川彻反手柄车窗全关上,把鹤见深雪的车背放倒,将他压在身下亲吻,描摹他的唇舌,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单薄的T恤抚摸,感受微凉光滑柔软的皮肤。


    直到氧气即将耗尽才餍足退开,弄得鹤见深雪喘息不止,像是跑了二百米,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软绵绵地扶着他坐起来。


    “你跟黑尾铁朗聊什麽呢?”及川彻哑着嗓子问道。


    深雪语气懒懒,“嗯,排球上的事情。”


    及川彻挑挑眉,又舔了舔他嫣红欲滴嘴唇。


    *


    因为黑尾铁朗的话,鹤见深雪萌生了一个大计划,并开始实施。


    鹤见深雪拿着《排球月刊》杂志的人脉和资源,以及之前基金会给赞助金,联系了分列在全日本十多家排球强校,以及宫城本地的三家V2的球队,带领青叶城西进行环日本的交流训练。


    资金与人脉织就的网,恰好笼罩所有人的诉求,而青叶城西经过IH排球赛之后,也在日本高中排球界打出了名气。


    率先给他的提示的其实黑尾铁朗,鹤见深雪和他现在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比起打排球,这家夥其实更喜欢让人体会到打排球的快乐。


    这个计划入钿教练都惊讶地合不拢嘴,“我都想让鹤见真的去做职业球队的经理了。”


    鹤见深雪做的事情确实不是普通高中学生拥有的力量了。


    其实他从获得那笔资金,成为《排球月刊》签约作家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计划,当时获得了入钿教练的支持,但教练没有想到他真的能成功。


    “其实也不是为了赢吧。”鹤见深雪笑着说道:“我就想让我的队员,在高中阶段结识更多的排球少年,真正体会排球的快乐。”


    水野幸子知道之后更是震撼,她之前研究过经理的工作,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但现在看来,鹤见深雪能做到的,她差得太远了。


    她整个人开启了消极模式,连及川前辈都不害怕了。


    面对水野幸子崇拜的眼神,鹤见深雪欣然收下,这就是他爽的时刻,努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人夸赞吗?


    单论这点来说,鹤见深雪一点没长大,也完全不想长大。


    不过此刻他还是相当谦卑地对眼前的后辈,轻笑一声:“我只是无论如何做到自己我最大力气罢了。”


    水野幸子着迷地看着浅笑嫣然的鹤见深雪,不由得在心里轻声喊道——


    老婆……


    喊完他又在心里自己骂自己——偷偷喊前辈老婆什麽的,水野幸子你太可怕了!及川前辈会杀了你的!


    结果她转身就碰见了及川彻,由于内心戏充足,当场被吓得士下座求及川彻别杀他。


    害怕自己的人,及川彻见得多了,自动演起来反派,“看来你很识相嘛,小雪和小岩都不在,干脆趁现在把小幸子毁尸灭迹。”


    水野幸子吓得泪流满面,及川彻把她拉起来,“好了,汇报下小雪最近在忙什麽呢?”


    水野幸子就将鹤见深雪打算的全国远征计划告诉了及川彻。


    “……”


    “及川前辈?”


    及川彻被水野幸子喊了回来,鹤见深雪并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其他人,包括及川彻。


    但比起这个,他难以置信的是,鹤见深雪居然能操作这麽大的事情。


    他想,还好没有劝鹤见深雪陪自己去阿根廷……也没有因为与自己恋爱失去闪耀的能力。


    不过这个点子居然是黑尾铁朗给他的,而且全程没有和他商量过。


    “好嫉妒。”


    及川彻突然干巴巴地开口道,水野幸子纳闷的抬起头,看见及川彻脆弱的望向远方,嫉妒黑尾铁朗,嫉妒水野幸子,嫉妒排球社所有成员……


    及川彻用力深吸了一口气,阴恻恻地说道:“该死的空气,居然能被小雪吸进肺里……”


    水野幸子:“……”


    环绕日本的全国征途,从十月十六号开始,涉及全国六个县,十所学校,每所学校的交流时间是3-8天,时间安排一直到春高开始。


    兵库县稻荷崎高校、长野县鸥台高校、大分县狢坂高校、东京井闼山联盟,枭谷学园,音驹高校、琦玉县一林高校……


    因为不少学校十分配合青叶城西的计划,甚至邀请了未被青叶城西邀请的学校。


    例如井闼山学园,除了本校以外,将几所兄弟学校一同邀请,也就是“井闼山联盟”,所以实际交流的学校远不止十所。


    鹤见深雪在排球社大会上宣布了这个消息,整个排球部一片哗然。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全国公费旅游?!”


    “这简直就是强校中的强校待遇啊!”


    “全国旅游!全国旅游!!”


    “是全国远征啦笨蛋!”鹤见深雪道:“由于资金有限,所以不能真的旅游,大家放心吧~”


    鹤见深雪泼得冷水完全没有淋湿青叶城西,迅速成为整个排球部的偶像,奠定了鹤见深雪排球社真正国王的地位。


    第55章 漩涡 鹤见深雪余生一百件事


    或许是被鹤见深雪感染,现在青叶城西奔着拿一个全国第一上了。


    从九月底持续到十二月,长达三个月的全国远征,得到了学校的支持。


    条件是远征的时间不能与重要考试冲撞,同时所有学生必须通过期末考试。


    鹤见深雪和岩泉一又得肩负起给所有人补课的重要工作,补课的地点主要是排球馆休息室,不然就是岩泉一家。


    其实以前去及川彻家更多,可至今大家尚未得知鹤见深雪其实一直住在及川彻家这个事实。


    趁着大家写题的时候,鹤见深雪给黑尾铁朗发去感谢的消息。


    鹤见深雪虽早有这个想法,但确实是黑尾铁朗的提示和出谋划策了。


    在说服人上,黑尾铁朗确实是一把好手。


    鹤见深雪被及川彻警告过好几回,说黑尾铁朗对另有所图,此人油嘴滑舌十分厉害,无论他对自己说了什麽,都要和及川彻汇报。


    ——混蛋及川彻,控制狂,这家夥果然是抖S吧?


    鹤见深雪才懒得管及川彻,给黑尾铁朗发去感谢短信,并且承诺欠了黑尾铁朗一个人情。


    “我说得事实而已,这件事情只有小雪能做到。”黑尾铁朗回复,“反正我是办不到的,小雪比我厉害……不过人情的事情我先记下来~”


    黑尾铁朗的话对鹤见深雪很是受用,他收起手机下意识看向坐在阳台边上戴耳机听听力的及川彻。


    及川彻现在几乎空余的时间就在学习西班牙语。


    现在整个排球部的人都知道及川彻要去阿根廷了,但大家并不惊讶,及川彻本来就是这种爱冒险的人。


    爱冒险,永不服输,这就是及川彻,不如说鹤见深雪就喜欢他这一点。


    鹤见深雪学习有点累了,就看及川彻养养眼。


    鹤见深雪全国远征的计划最终传到了他妈妈的耳朵里,失踪将近一年的妈妈终于给他打了个电话。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鹤见深雪震惊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妈妈”两个字半天没说出话来,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


    “鹤见怎麽不接电话?”松川纳闷地问道。


    鹤见深雪这才回过神来。


    这不是做梦,他忙跑出休息室,快速跑到排球馆的顶楼阳台,和楼一样高的金黄色梧桐树,在风中簌簌作响,缓慢的飘落。


    鹤见深雪思考着,忽然想到,距离家族破产已经一年有余,一年前他如行尸走肉,但现在他尚且也有些许自我的价值。


    鹤见深雪深呼几口气的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


    其实鹤见深雪有几分害怕老妈会突然提出速回美国之类的话。


    最开始他希望能多听到母亲的声音,但现在莫名的担忧,又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母亲。


    听到妈妈声音的那一刻,鹤见深雪还是没忍住,睫毛被打湿,泡在一汪蓝色的清澈的水里。


    好在鹤见深雪调整声音还不错,也或许是对面没在意。


    母亲被电流裹挟的声音,并没有发现鹤见深雪哭泣的意思。


    鹤见女士率先问了鹤见深雪过得怎麽样。


    “及川叔叔阿姨对我很好,我很开心。”


    “那就好,我一直很信任他们家的人品,及川是好人。”


    鹤见女士声音没有以前的任何疲态,反而很轻松,有些快活。


    “嗯是的,及川是很好很好的人。”鹤见深雪认真回答。


    鹤见深雪听见母亲那头轻笑一声,道:“好耳熟,你小时候也这麽说。”


    鹤见深雪轻轻的‘啊’了一声,刚想继续问,就被母亲打断了。


    “我听基金会那边的人说,你现在搞了个高中排球联盟?”


    鹤见深雪连忙紧张得站直身体,答道:“对的,妈妈。”


    “听起来很有趣,也很厉害。”


    加州的阳光明亮又温暖,鹤见女士坐在家族私人沙滩上,晒着太阳,捏住高脚杯,听着最不像自己的儿子津津有味地说着自己开心的事情。


    她忽然坐直身体,打断了他:“我已经和福山先生离婚了。”


    鹤见深雪微微睁大眼睛,很是震惊。


    福山先生算是鹤见深雪的爸爸,但也不算,因为他六岁的时候妈妈带着他嫁给福山先生,那时候他就住进了福山家里。


    说到这个,及川彻也是这个时候来福山家暂住的。


    所以当时鹤见深雪和及川彻一样,都是客人。


    想到及川彻,鹤见深雪对很多事情的接受程度都变高了,顿时觉得妈妈离婚不离婚与他规划的未来并不相干。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要住在及川家吗?及川是福山的友人。


    我们离婚之后你当然还是归我,继续住在他家不那麽合适,不过这一切都有你自己的选择,不是想找你爸爸吗?我听说他最近又去了香港。


    你应该十八岁了吧?不是六岁的孩子了,我左右不了你什麽。上次庆铃商财团是我给你的基金会,用来处理你自己的财产的,年满十八岁之后就能使用了,外婆给你的。”


    “哦…哦……”


    鹤见女士说了一长串,包括财产、婚姻、选择、法律,鹤见深雪只听见了一个,你该离开及川家了。


    并非所有结局都算是好,从鹤见女士的口吻来看,虽然他们离婚,但是福山先生大概率永远不会返回日本了。


    “我马上就要高考了……”鹤见深雪终于忍不住打断喋喋不休的妈妈,鼓起勇气先把自己的事情算做决策的因素。


    对面沉默了些许,说道:“哦,然后呢?”


    “老师们、同学们都很重视……”鹤见深雪情不自禁地说道。


    “原你来美国念吧,可以不用考试,直接申请就行。”


    接着她报了一个美国常青藤大学的名字,表示可以随便入学,鹤见深雪微微愣住,这可是岩泉一一直努力想上,但还不一定能上的学校。


    鹤见深雪愣在原地,踯躅不知所言,除了本人的差距之外,更让他震惊得还有这份特权。


    “怎麽样?”妈妈问道。


    “我……”鹤见深雪无法开口,接着感觉手上一轻,手机被人突然抽走,他下意识的抬头——


    “喂——阿姨,是我,及川彻!”


    及川彻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对着电话那头开心的说道:“小雪说他要上东大!”


    鹤见深雪睁大眼睛看着及川彻冲他眨了一下右眼,背靠护栏,轻松地回答着鹤见女士的问题。


    “嗯对,可是东大就是日本最好的大学了,这是小雪的选择嘛~”及川彻从容不迫地说服着对方,“让小雪继续住在我家没问题的,我很喜欢他。”


    鹤见深雪听到及川彻声音轻快地说话,在说到喜欢的时候却盯着鹤见深雪的眼睛。


    “好的,没问题,小雪没十八岁呢,圣诞节才是他的生日……在美国,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我啊,七月份,啊哈哈日本这边是20岁成年礼啦。”


    鹤见深雪难以置信地看着及川彻,他没想到及川彻竟然这麽顺畅和老妈讲话,而且似乎把老妈哄得格外开心。


    又讲了十分钟,鹤见深雪听不见妈妈的声音,只听见及川彻的严肃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啊,妈妈真好……”及川彻自然地感叹道,“妈妈说随便上什麽大学都可以,上东大也有关系可以直接上,还要补送我成人礼呢,妈妈真好。”


    “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上的。”鹤见深雪生气地说道:“而且,这是……我妈妈。”


    “你妈妈就是我妈妈,我妈妈就是你妈妈。”


    鹤见深雪听完之后,脸有点热热得,又说道:“那我觉得妈妈好。”言外之意是及川彻的妈妈。


    鹤见深雪眼圈微红,显然是刚哭过,及川彻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炙热地与鹤见深雪脸对脸。


    这个动作很熟悉,鹤见深雪觉得多半及川彻是要亲他,就垂下细密的睫毛,等待吻的降临,但及川彻迟迟没有亲他。


    鹤见深雪肤色是一种柔和的白,像是能在上面蹭掉一层粉一般的,总会让及川彻想起老妈做的草莓大福,看得人食指大动,想一口咬下去。


    每次看他泪流满面,及川彻就会有种把心脏抛到炙热太阳底下,任由他缓慢融化的痛感,但又能感觉到太阳滚落的温暖。


    他压抑住不堪的恶劣施虐心,忍不住勾起嘴角。


    鹤见深雪捕捉到他的表情细微的变化,又等不到他的吻,道:“干嘛要笑,你嘲笑我?”


    及川彻笑得更明显了,“我笑我们小雪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连和妈妈说话都不敢大声。”


    鹤见深雪:“……?”


    “以后小雪怎麽当妈妈啊?”


    “……?”


    鹤见深雪气恼,道:“彻你脑子有问题吧,我是男的,又不会生孩子,我当谁的妈妈?当你的吗?”


    “好啊。”


    “?”


    鹤见深雪震恐。


    他本意是想沾点及川彻在辈分上的便宜,结果及川彻当场一句‘好啊’,给他整不会了。


    此人脸皮之厚,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及川彻笑而不语,站直身体,凝视着他。


    鹤见深雪被他看得浑身不适,最后丢下两个字,“变态!”


    及川彻得意地点点头,表示默认。


    鹤见深雪把手机从及川彻手里拿过来。


    他感受到因为刚才通话而产生的热度,轻轻炙烤着掌心,才拥有一种实感。


    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彻底落下了。


    因为他最害怕的就是老妈一个电话过来让这里的一切化为泡沫。


    但现在结果很好。


    想到自己真的可以留在日本,妈妈也和福山家离婚了,鹤见深雪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对福山先生的想法,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也不太信那些政治风云巨变。


    但他很讨厌福山爷爷奶奶,但又觉得多亏了福山先生,鹤见深雪才能和及川彻相识,那麽他也是值得感谢的。


    世界上有好事总有坏事,很多事情都有两个方面,如果最后能够否极泰来,鹤见深雪还是觉得很值的。


    过往来时的路,他很少去埋怨。


    妈妈的态度也没有影响太多鹤见深雪,如果是以前,鹤见深雪大概会很伤心,但是这会儿他竟然有点窃喜。


    他走进一步抱住及川彻的腰,让及川彻有些诧异,但很快露出微笑,摸了摸鹤见深雪的脑袋。


    鹤见深雪舒服地眯了眯眼。


    在飘落的梧桐树叶中,及川彻弯下腰,也抱住了鹤见深雪,他抱得很紧,像是要将鹤见深雪揉进血肉里。


    爱是一种运气,和及川彻拥抱的时候,就是鹤见深雪的好运时间。


    *


    不过他须得终于可以好好的规划一下自由的人生了。


    于是,鹤见深雪除了放假的时候前往全国各地打排球,回到学校努力学习,还多了个记下人生规划的小本子。


    一转快到月底,青叶城西完成了在东京的征途,参加井闼山联盟,和枭谷音驹开展了几次友谊赛,终于把全国远征的第一站,当然,也将会是最后一站,完成了。


    下一站是十月份体育节,和连休一起是个小长假,他们前往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参加稻荷崎联盟的集训。


    联盟的几所学校全都实力不俗,稻荷崎更是青叶城西在IH大赛未有资格交战的强校,并在那次比赛中摘得亚军。


    比起连续五天的集训,兵库县靠海才是宫城这群内陆boy最开心的事情。


    集训最后一天在海边,两边的教练还组织了沙滩排球比赛,下午又举办沙滩篝火晚会。


    宫侑跑来对鹤见深雪说,来兵库县可惜鹤见深雪没看到大漩涡。


    是哦。


    鹤见深雪有点遗憾,他以前看爱伦坡《大漩涡底余生记》,脑子里总是想象那种奇妙的场景。


    如今有机会看到世界三大漩涡之一,错过还真的有点可惜。


    但余生总是有遗憾的啊。


    最后一天过得比前面五天都有趣。


    稻荷崎对待青叶城西相当热情,尤其是鹤见深雪甚至准备了单独宿舍,方便他写文,希望他能在排球月刊上像枭谷联盟一样,留下一段佳话。


    鹤见深雪乐此不疲,本来也很喜欢兵库县,喜欢稻荷崎的文化氛围。


    晚上,鹤见深雪洗完澡坐在桌子前写文章,看着自己这篇结合兵库县当地民俗与排球与稻荷崎的文章,十分满意。


    过于文思泉涌,甚至还有时间写别的。


    于是鹤见深雪又开始沉思关于未来的事情,准备把自己整理的一切未来的事情用诗篇一样的东西撰写。


    他刚想动笔,及川彻就习惯性的跟流体猫似的滑进鹤见深雪的私人房间。


    他躺在鹤见深雪房间的榻榻米上戴着耳机边听西班牙语听力,边看鹤见深雪写的文章,时不时吐槽他把宫侑写得太厉害了。


    鹤见深雪房间不大,及川彻这麽大只,把房间都显挤了,鹤见深雪忍不住踢他两脚。


    及川彻很快发现鹤见深雪在写人生规划,马上开心的凑过去。


    高兴得不得了。


    多麽美好的夜晚,和心爱的人一起规划未来。


    “我还挺希望你去美国的。”及川彻给他出主意道:“美国离阿根廷很近,”


    鹤见深雪反驳道:“近你又不能总是去?日本你反而经常回家。”


    鹤见深雪参加及川家对及川彻前往阿根廷的会议,会议内容包括什麽时候走,花多少钱,去到那里主要做什麽,要不要入籍。


    会议结论之一就是及川彻每年至少要回家两次。


    但里面可没有准许他动不动跑美国的决议。


    “你想啊,去美国我们可以在同一个时区——你还可以和岩泉在一起。”


    鹤见深雪对能和岩泉呆在一起这件是还是蛮有吸引力的,毕竟除了及川彻,岩泉一是他最好的朋友,在学习上的最强竞争对手。


    现在他和岩泉已经卷成了第一和第二了。


    但及川彻又道:“这样,小岩就可以把你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


    “你是我上司吗?!”


    本来还挺想的,及川彻一句话让鹤见深雪断了去美国的念头。


    鹤见深雪不再搭理及川彻,而是翻开日记本的其中一页,在本子上写道:


    “鹤见深雪自由人生一百事”


    及川彻看着本子上清秀的字迹有点意外。


    人生苦短三万天。


    鹤见深雪用在读书上已经经历了快一万天了,他准备剩下的两万天扬帆起航,体验人生很多东西,换句话说是拓展人生的宽度。


    他在这个世界上,当过富二代,也有分文难掏的经历,他嫉妒过某些人,也爱上过一个人,他爱的人就是他曾经嫉妒的人。


    这一万天,他并不觉得有什麽浪费。


    外婆留给他基金会里的钱,是个天文数字,够他过一辈子的奢靡生活。


    及川彻看过数目之后,对着他专门用来写日记的索尼镜头说:“以后我再也不会心疼鹤见深雪了,我还是心疼一下欠岩泉二十万的我自己吧。”


    倒也不是鹤见深雪不想给他还债,而是外婆为了防止鹤见深雪奢靡生活,在基金会上规定,鹤见深雪只能每个月领钱,而且是梯度解锁,每到一个年龄层就能解锁一笔钱。


    而未满十八岁的鹤见深雪能解锁的钱——


    居然是零耶。


    但还有两三个月才能暴富的亿万富翁鹤见深雪非常大方,表示要用那些钱让他俩过上非常好的日子。


    及川彻终于有了自己其实找了个富二代男朋友的实感,轻松就吃上了软饭。


    这件事除了及川彻以外,就是岩泉一知道。


    是因为及川彻又找岩泉一借钱时,很不客气地透露等他男朋友十八岁之后帮他还。


    得知真相的岩泉一气愤至极,努力努力白努力,恨死富二代了,更恨吃上软饭的及川彻。


    他怕及川彻过得不行,但更怕及川彻吃上软饭。


    他想起了时常陪老妈看的八点档狗血剧,挑拨离间道:


    “鹤见,快和这种小白脸分手吧,他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鹤见深雪听闻,震惊地看向及川彻,说道:“只要有钱你就会和一直我在一起吗?那我会努力继续赚很多钱的。”


    岩泉一:“……”


    回归正题,及川彻可太喜欢和鹤见深雪一起规划未来了。


    他激动地看着鹤见深雪在人生一百件事里面写了第一件事。


    “上东大”


    及川彻点点头,勉强满意。


    接着又在第二件事上写道“爬一次珠穆朗玛峰”……


    及川彻脸色大变,直呼鹤见深雪清醒点。


    “那改成乔戈里峰。”


    “你差得是这两百米吗?!”


    鹤见深雪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别管我。”


    及川彻:“……”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先做点轻松的,把这个往后挪,我陪你去。”


    鹤见深雪扭头看向及川彻的眼睛,说道:“我是为了体验生活才去,你去干吗?受伤了怎麽办,你是排球运动员,不是登山运动员。”


    “哈??”及川彻难以置信地看着鹤见深雪,咬咬牙道:“我是……随你的便。”


    及川彻突然不高兴了,但鹤见深雪一心沉醉于扩宽人生的宽度,没有注意到。


    及川彻看着他的发旋,吐出一口气,又消气了。


    “珠穆朗玛峰是个简单的事情啦。”


    鹤见深雪还是没有挪到后面,继续说道:“这些事情大部分都可以花钱完成,还有好多事情,花钱也做不到,那才有难度呢。”


    他的人生在此之前没有像及川彻一样有规划,他能得到现在自己做决定的机会,要比及川彻珍贵得多。


    及川彻看着鹤见深雪一笔一划的认真地把想做的事情写下去,但是却没有一点关于自己。


    他心里有点不太高兴,但又总是对鹤见深雪生不起气来。


    他和鹤见深雪并不总是一帆风顺,偶然也会吵架,而且数量还不少。


    气到上头的时候,及川彻甚至对岩泉一吐槽,说——


    他们同龄,而且都是第一次爱上某个人,像是爱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凭什麽要让着鹤见深雪呢。


    但一般来说,最后服软的却总是及川彻。


    鹤见深雪一直慢慢写,及川彻看得很认真。


    他写了八十多件事,写到了深夜,鹤见深雪拍拍自己的嘴巴,打了个哈欠,发现及川彻连困都不困。


    “继续写啊。”


    及川彻侧躺在榻榻米上,手支撑着头,“你还有十六次机会。”


    鹤见深雪:“……?”


    及川彻郑重地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希望鹤见同学好好把握机会。”


    “什麽啊……”鹤见深雪忐忑地问道,从及川彻的表情来看,他是认真,搞不好一场狂风暴雨就要落下了。


    还好意思问呢?及川彻心里冷笑,鹤见深雪写的一百件事里居然一件关于及川彻的事情都没有。


    说好的一起规划未来呢。


    及川彻已经到了怒火的阈值顶端,但依然微笑着看着他,“继续写啊,我就想看看深雪的想法。”


    居然叫他全名……


    鹤见深雪忐忑不安,想不通及川彻在生气什麽,继续往下写,后面几件事都是关于写作上的。


    鹤见深雪写的一百件事里,基本是按照有易到难的顺序,其中东大确实是目前对鹤见深雪来说最简单的。


    鹤见深雪握紧笔杆,写到倒数第二件事,在写之前他郑重地看了眼及川彻,说道:“你不许嘲笑我。”


    “嗯哼~”


    鹤见深雪在本子上刷刷地写道“拿到诺贝尔文学奖”。


    及川彻愣愣地看着这几个字,很快轻笑了一声,不是嘲笑,因为他也和鹤见深雪说过,要拿奥运冠军的目标。


    及川彻从头浏览了一遍鹤见深雪的一百件事,里面不乏一些绝对胆战心惊的事情,甚至还都很刺激,但终究是为了这第九十八件事。


    鹤见深雪不仅不是个笨蛋,他还很聪明,他甚至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变得伟大,变成人类之光。


    从第二件事就看出来了,鹤见深雪先做普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很快及川彻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完全生不起气来,哪怕鹤见深雪写的一百件事情里,压根没有把及川彻算进去。


    因为这些都是鹤见深雪的梦想,他不能因为对方的梦想没有自己而大发雷霆。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可控的爱上鹤见深雪,鹤见深雪的所有选择,他都以鹤见深雪为先。


    如果鹤见深雪能够快乐,那他就不算什麽。


    他只怕亏欠了鹤见深雪,让他无法快乐。


    “还有呢,最后一件事。”及川彻提醒道。


    鹤见深雪郑重点点头,“最后一件事,不一定能完成。”


    及川彻看着鹤见深雪的那九十八件事,“珠穆朗玛峰在你眼里都不算什麽了,都得诺贝尔奖,我想不到还有什麽你不敢想的。”


    鹤见深雪看着及川彻蜜糖似的眼睛,重新握紧笔,在纸上写道:


    【当我完成了上面的所有,能够和及川彻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和及川彻,搞一个房子,住在一起,最好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够一起看到日出的地方,当然如果能养一条狗,也是不错的。我想要比格犬。】


    及川彻看着鹤见深雪的笔尖划过光滑的纸页,发出沙沙的声音,洇下墨蓝色的痕迹,勾勒出如他本人那样清秀的文本。


    他听见鹤见深雪说:


    “这个梦想有点得依靠别人才能完成,所以——最难。”


    及川彻放下手中的书,仰躺在榻榻米上,不高的屋顶上的白炽灯,照得人发热,及川彻把手背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感受到湿润的情绪涌出。


    他露在外面薄薄的嘴唇却抿着微笑,沙哑道:“鹤见深雪,你真是的……”


    “怎麽了嘛~”


    鹤见深雪推推他,然后也弯下腰,把脸埋在及川彻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问道:“好不好嘛!”


    “好啊。”及川彻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为什麽是比格犬?”


    “感觉有点像你。”鹤见深雪笑嘻嘻地说道。


    及川彻保留的感动全推了回去,很快反讽道:“再养一只牛奶猫吧,感觉更像你。”


    鹤见深雪被他逗笑了,抱着及川彻的腰同样笑倒在榻榻米上。


    忽然,及川彻握住他的手。


    鹤见深雪的手很小很柔软,他的手除了握笔没拿过重物,手指纤细,肌肤很滑,像是白玉雕刻的,唯独食指腹和中指有薄薄的茧,如蚕蛹孕育着梦想与才华。


    如果有一天,人类将自己的文化胶囊发送向宇宙,鹤见深雪希望在那个胶囊里藏有他的痕迹,哪怕对于整个胶囊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那样等到地球灭亡,人类的痕迹消失,他的文本也会进入新的时光,作为宇宙的回响。


    “干嘛?”鹤见深雪问他。


    “侑那家夥应该准备好了吧?”及川彻嘴里嘀咕道:“这种事情应该很轻松才对吧?”


    在鹤见深雪疑惑的目光中,及川彻看了眼手机,刚好宫侑发来消息。


    “走。”及川彻握着鹤见深雪手紧了紧,把他抓起来。


    稻荷崎并不是住宿学校,晚上基本没什麽人,及川彻小心翼翼地拉着鹤见深雪走过漆黑的操场,树林里传来几声蛙鸣。


    兵库县的空气要比宫城湿润很多,稻荷崎在半山上,远眺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日本海。


    “这麽晚还出来吗?”鹤见深雪小声地用气声问道。


    “不好玩吗?”


    及川彻回过头看向鹤见深雪,他虽然满脸写满了担忧,表情却很兴奋,“我的小雪很喜欢刺激的事情嘛,和我一样。”


    鹤见深雪任由他拉着,掌心微微发热。


    走到校门口,看到宫侑、宫治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鹤见深雪为了探究他们两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花了好长时间,后面发现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哟,小雪~”


    宫侑直接无视及川彻,和鹤见深雪打招呼。


    要是白天宫侑叫他小雪,他肯定要生气,但此刻鹤见深雪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身后冒着鬼火的摩托车震惊。


    “喂……你们……哪里搞来的?”


    鹤见深雪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倒映瞳孔微颤,闪烁着兴奋,连手都不自觉的颤抖。


    “及川让我们搞得,就是去看我们说的漩涡啦,还有日出。”宫侑解释道。


    及川彻考了普通驾照之外,又考了摩托车的驾照,父母也同意他在阿根廷买一辆摩托车。


    他长腿一跨坐上车,转身道:“谢啦,阿侑,阿治。”


    “小意思。”宫治回答。


    及川彻把头盔塞进鹤见深雪的手里,鹤见深雪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没想到及川彻能记得他在白天的随口一句话。


    “不算随口吧,第四件事。”


    鹤见深雪微微睁大眼眸,他的确在“鹤见深雪人生一百事”的七件事里写过,要看“大海坠落”。


    鹤见深雪无言,将头盔戴好,轻松爬上了那辆黑色的摩托车。


    “这麽信任我啊?”


    及川彻轻声说道:“这是第一次开上路,还是陌生的车,抱紧啦。”


    “没关系。”


    鹤见深雪兴奋抱住及川彻的腰,拍拍他的肩膀,兴奋地说道:“快走啦,我要看漩涡。”


    及川彻在头盔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下一秒引擎发出轰鸣,鹤见深雪感觉到强大的推力,紧紧贴着及川彻的后背,金色的发丝尾端在空气中飞扬。


    鹤见深雪耳边除了呼啸的狂风就是沸腾的引擎,他望着不断倒退红色鸟居,好像冲出了神的领域,坠入更深的渊薮。


    夜晚的大海是隐秘的怪物,在夜晚之时尤为恐怖,它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像是一面铺天盖地的黑色的墙,又能够借助偶现的光芒看见不断蠕动的海水,仿佛行走的足,朝着自己迎面走来。


    鹤见深雪把脸贴着及川彻的后背,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的海,触目皆是惊心。


    鹤见深雪兴奋又恐惧地抱紧及川彻,心脏和灵魂被甩在身后。


    “开心吗?!”及川彻喊道。


    “超开心!”鹤见深雪大声的回应。


    鹤见深雪伸出手,触摸远处黑暗的大海,感受呼啸的风从手指尖滑过,至少在一年前他从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鹤见深雪松开及川彻,张开双手,像是展开翅膀。


    宫侑所说的漩涡距离稻荷崎并不算近,赶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淩晨,为了取得更好观潮体验,鹤见深雪和及川彻抛车爬上鸣门大桥旁的岛山。


    宫治说这里才是最佳的观景处。


    鹤见深雪终于爬上最顶端,站在悬崖的边缘。


    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瑰丽又魔幻的场景,爱伦坡笔下美丽却又毛骨悚然的链接宇宙深处黑洞的漩涡。


    漆黑的大海上,无数条白色的巨浪旋转,吞噬,蠕动,前仆后继的涌入黑色的洞窟,犹如螺旋的巨眼。


    鹤见深雪长久的说不上话来,一种恐惧到震撼地情绪落在心头,好比被呼啸而过的死亡碾过后,重获新生,于门外窥探本应落入的地狱。


    鹤见深雪想到了死亡,下一刻想到又是及川彻,于是他对及川彻说道:“阿彻,我想和你就这样卷入漩涡。”


    万事万物都会归于死亡,鹤见深雪好像刻在灵魂深处的悠然而生出悲哀。


    “可我还想打排球。”及川彻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道。


    鹤见深雪转过头去看他,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捂住肚子发出猛烈的大笑。


    及川彻还是第一次被鹤见深雪笑,他抿抿唇,说道:“那不打了好吧,你也别写,我们一起轻松的去死,谁让我爱你呢。”


    鹤见深雪笑得更厉害了。


    及川彻温柔地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鹤见深雪。


    接着,鹤见深雪被什麽东西惊动了,收敛笑容转过头去,看见天空与海水的交界处,一抹鹅黄色的光从天与海的交界处抹开,像是将天空撕裂。


    日出了。


    他和及川彻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第56章 初雪 阿彻,我们做吧。


    13年年底。


    鹤见深雪交出了《GARLAND!バラ恋人》的最终稿。


    这部小说有点烂尾,甚至说写的有点灾难。


    鹤见深雪写作是纯粹的体验派,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会影响到他的作品。


    他的故事讲述的身为排球豪强学校的排球部部长男主角(攻),邂逅多名排球少年的故事,包括但不限于——


    从小一起长大承诺永远在一起,差一天都不算永远的青梅竹马。


    因为排球部一次跳发而惊鸿一面的天才学弟。


    缠缠绵绵、作为宿敌交手超过七年,但成为永远无法翻过的大山同级对手、等多名受。


    诚如大家所见,这是一本以及川彻为原型的炒股文,读者一遍骂一边看,开创了不明确CP的小说先河,一度霸榜人气BL小说第一,整整半年,成为《GARLAND!バラ恋人》的台柱之一。


    甚至在BL小说访问量最大的论坛上开了专版讨论。


    鹤见深雪对此并不是全然不知的,他很少上网,但宫泽会把互联网上对小说看法和评价收集整理发给他,这也是编辑的工作之一。


    但是鹤见深雪为了发掘及川彻的美好之处,发掘来发掘去,发掘了太多。


    导致自己栽进了这部小说里。


    因为爱上了故事的主人公,他给自己设计了一个角色,把前面铺垫的三个受都扔掉了。


    犹如养成型组合,即将出道时空降关系户的感觉,导致读者纷纷表示,简直像是吃了屎。


    宫泽编辑在最终稿的时候也表示了疑问,但鹤见深雪凭借此书已经位列BL小说新秀,编辑已经无权限制太多。


    最终章发表后,轰动一时,尤其是论坛上一波又一波的帖子,解读的有,骂的人也有。


    读者追上了他的推特,在他最近发一个关于【鸣门漩涡照片】的推特底下回复。


    【换句话说,加藤凭什麽呢?快故事结尾了才登场,前面五万字都在干嘛呢?】


    【无法接受这本书,必须给个解释。】


    【我想请问下,老师您是遇到什麽困难了吗?】


    【这样的小说真是让人不安啊……】


    鹤见深雪刷了论坛,看着一条条的评论,心情不爽到了极致,忍不住留下一串回复,刚要发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用的是大号,吓了一跳赶紧撤回。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每天有那麽读者在为了自己的作品抓心挠飞,有种创作者心态的大满足。


    他刚这麽想完,马上把这个想法甩掉。


    ——太坏了,简直和及川彻一模一样。


    他索性把推特账号退出了,以鹤见深雪大名作为新的号码建了个推特号,认证通过后,第一条微博就是转发了日本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漩涡》的预告博文。


    虽然说换个笔名又是一条好汉,但发表传统文学那还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鹤见深雪从不回头看爆炸,不管网上如何对这结局排山倒海,他自己岁月静好。


    ——拜托,我可是有数亿信托基金的遗产继承人,写书是来做皇帝的。


    十二月底,全国远征落下帷幕。


    在学校和排球之中勉强维持平衡的青叶城西众人,均在十二月的考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十二月十八日,宫城县春季高中排球预选赛正式开赛。


    准备了许久的青叶城西不出所料地先是重创乌野,再是击败了白鸟泽。


    毕竟这半年,青叶城西确实是下了血本,唯独意外的是白鸟泽,他们猜到青叶城西会变强,没想到会这麽强。


    青叶城西成为宫城县春高预选赛总冠军。


    猫与乌鸦的故事变成了遗憾,但新的故事将有鹤见深雪与青叶城西书写。


    鹤见深雪完成了自己最后对于青叶城西排球部经理的工作,就彻底把排球部的工作,尤其是把象征权利的排球部钥匙、经理更衣室、数据柜的钥匙都交给了幸子。


    不出所料的,矢巾秀会接任及川彻成为下任青叶城西的新任部长。


    *


    圣诞节是鹤见深雪的生日。


    鹤见深雪几乎不过生日,他的生日也很少人知道。


    十八年的人生里,只有九岁的时候,几乎素未蒙面的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得了灵感,破天荒的给他订了一个蛋糕。


    备注是爸爸。


    鹤见深雪自己一个人把蛋糕吃完了,好腻,吐了。


    第二年他期待爸爸再给他订蛋糕,并没有。


    于是鹤见深雪明白,遗忘才是常态。


    所以他尽量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但这个和神一同诞生的日子,注定是异常喧嚣的。


    因为神只的存在,像他这种同样日子诞生的人,没有资格的庆祝的,由于外界庆祝神诞日的热闹,让鹤见深雪清冷更甚。


    所以他讨厌圣诞节。


    但是他在2013年,他有了及川彻。


    如果这家夥也忘记的话,或者不准备个合适的生日惊喜的话,他要发一个天大的脾气。


    于是他擅自有了点小小的期待。


    可是惊喜是不可能有的,十一点半他才写完卷子,手机就开始拼命的吵闹,窗外明亮的闪烁着,有人在放烟花庆祝圣诞节。


    鹤见深雪点开line,无数消息都挤在对话框里,卡点的祝福层出不穷,这架势把自己惊到了。


    赤苇京治、黑尾铁朗、孤爪研磨、排球部活群、洁子、幸子、宫氏兄弟、甚至佐久早圣臣……都发来了祝福短信。


    不知不觉间,排球已经成为链接他于外界的重要因素。


    当然除了这个,还有文学,出版社的编辑、一起参加过作者宴会的其他小说家,纷纷发来祝福。


    鹤见深雪每个都问了一遍:【你们怎麽知道的?】


    除了本就特别熟的赤苇京治以外,所有人统一回复。


    【《排球月刊》上写过啊,小雪的生日特别好记,很难忘记。】


    鹤见深雪才想起来《排球月刊》上有他的照片、也有他的数据。


    还有基金公司的祝福短信,这家家族信托公司,几乎都在靠鹤见深雪吃饭,所以对鹤见深雪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关心。


    在十八岁这天,他们发来了一千多字的长文祝福短信,并告诉他现在可以一次性取用五千万美元。


    不过很快图穷匕见,写满了该如何理财,买什麽股票,做什麽投资……十分惦记鹤见深雪的钱。


    鹤见深雪回复完所有的信息。


    他抬头想看窗外圣诞节放的烟花,窗户呈现一种朦朦胧胧的蓝色,他连忙爬起来,推开结了冰的窗户。


    远处传来沉闷的烟花的重响,却看不见烟花的影子。


    漫天飘落的白雪,如雾一般,从黑天鹅绒布般的天空下飘落,像是在幕布上烫出一个个的白色窟窿。


    手机还在响,鹤见深雪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睁大眼睛看着无数跳动的欢乐的雪。


    它们并非在庆祝神的诞生,而是一个小小的,鹤见深雪的诞生。


    *


    初雪的早晨。


    鹤见深雪在衣柜里翻找,找到去年冬天和及川彻初见时候穿的高领羊绒衫,又穿了及川妈妈给他买的巴宝莉的风衣和香奈儿的黑色小短靴。


    他快速下了楼之后,看见早就等在门口的及川彻,还要即使是圣诞节都要上补习班的岩泉一。


    及川彻确实没给他准备什麽惊喜,因为大家都知道,惊喜就没意思了。


    但他至少还是打扮了一番的,穿着灰色的风衣,带着围巾,还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一副眼镜。


    他解释说是学习西班牙语学把眼睛学坏了,但实际上鹤见深雪知道是为了装帅。


    确实还挺帅的。


    岩泉一还是很在意鹤见深雪的亿万财产,“鹤见你拿到钱了麽?”


    “七十亿罢了。”鹤见深雪矜持地微微一笑。


    “……”岩泉一感叹,“我从没见过这麽有钱的人。”


    青叶城西是宫城有名的贵族学校,学子非富即贵,及川彻家如是,岩泉一更是。


    但像鹤见深雪这种年满十八周岁,信托基金会就自动打款七十亿日元的家族,还是过于恐怖了。


    他得意道:“嗯哼,你现在见到了~”


    及川彻打断道:“喂喂喂,还有我呢,小岩。”


    “?你算什麽,欠我二十万的穷鬼。”


    及川彻做作地扶了扶刘海,道:“等我和小雪结婚,我就能分他一半的财产,懂吗?”


    岩泉一咬牙切齿,“真是个混蛋啊你这个……宽鳍?!”


    宽鳍?是一种鱼类,发音刚好和‘及川’相似。


    “哈哈哈宽鳍?笑死我了。”鹤见深雪捂着肚子笑,笑得站不稳,扶住岩泉一,“比衣架还好笑。”


    “戴着眼镜更像了是吧?”岩泉一十分得意。


    及川彻:“……你到底在得意什麽啊?你又在笑什麽啊?不要在我面前拉着别的男人!”


    岩泉一没空和这两人瞎聊。


    他们一人出生就在罗马,另一人连大学都不上,要当肌肉入脑的排球运动员。


    岩泉一和他俩道别之后,匆匆跑去了补习班。


    “等你好久,堆了个雪人。”


    及川彻抬抬下巴,示意一个放在院子门口的雪人。


    “好丑。”


    “说话好难听!”


    他轻轻拉住鹤见深雪的手,塞到自己羊绒风衣的口袋里。


    “阿彻、小雪,你们在牵手吗?”


    鹤见深雪猛然一凛,跟触电似的似的收回手,转身看见及川猛裹着厚棉袄站在门前。


    及川猛过于早熟以至于现在满脸写满了无语。


    “啊不是不是……”鹤见深雪慌乱摆手。


    “小雪手冷啦,我帮他暖暖——还有你啊,给我老实喊舅舅。”


    及川彻从容不迫,完全没有被未成年人抓包同性恋活动的尴尬。


    及川一家性格都谈不上好,及川猛小小一只已经初见端倪。


    “我妈让你陪我玩,我要去逛街,还有游乐园。”


    “想得美,我要和小雪去情侣餐厅。”


    “你果然在和小雪谈恋爱。”


    “跟你有什麽关系啊?”


    “我告诉我妈。”


    “随你啦。”


    鹤见深雪震惊地看着及川彻如此随便的讲出来,他还没想好公布呢,着急得要把抓狂。


    及川彻给他投去眼神——反正这小子也知道了。


    及川猛绝大多数时间比起及川彻的道行还是太浅。


    及川彻知道与其一直拿把柄被人捏住,还不如早点把把柄抛弃,毕竟抓人把柄这件事才是他的拿手好戏。


    鹤见深雪打断两个幼稚鬼的讨论,道:“姐姐今天为什麽不带你去上班啊?”


    “小雪好笨哦,今天是你生日啊,我妈带上工作做的太慢了,怕来不及回来给你庆祝生日。”


    鹤见深雪顿时有点愧疚。


    及川彻:“笨蛋,把晚上要准备的惊喜都说出来了。”


    及川猛:“这算什麽惊喜啊?谁不知道今天是小雪的生日啊。”


    及川猛摸了摸下巴像个小小的沉思者,忽然灵光一现,道:“既然你们在谈恋爱啊,那我们玩过家家好了。”


    “啧,谁想玩那麽……”


    及川彻刚不爽地想反驳,就听见及川猛继续说道:“小雪当妈妈,阿彻你当爸爸,我就当你们两个的乖宝宝,今天出门一天,要求是不被人发现。”


    “……”


    及川彻马上变脸,静默片刻,严肃道:“听起来也不算很幼稚,很成熟的游戏啊阿猛。”


    “成熟你个大头鬼哦。”鹤见深雪给了及川彻一拳。


    “……可惜我从小没有爸爸。”及川猛悲伤的说道。


    鹤见深雪:“……”


    *


    五分钟后,鹤见深雪和及川彻认命的牵着这个孩子。


    圣诞节是日本最重要的商业节日,在青叶町最繁华的路段几乎摆满了商品,他们一家三口倒也是手牵着手,像模像样。


    及川猛用力拽拽鹤见深雪,“妈妈我要吃这个。”


    鹤见深雪一脸茫然。


    及川彻在一旁幸灾乐祸:“孩子他妈,叫你呢。”


    鹤见深雪脸颊飘出绯红,杏眼瞪了及川彻一眼,认命的掏出钱包,拿了棉花糖付了钱。


    不给及川彻买以此为报复。


    但毕竟是圣诞节,情侣和一家亲游戏层出不穷。


    及川彻和及川猛觉得就这样普通的假装夫妻和孩子未免毫无难度。


    很有挑战精神的舅甥二人积极参加活动,加上这一家三口颜值过于出众,经常被选中,还有人街拍。


    这对他们两个厚颜无耻的人来说无所谓,但实在是考验住了鹤见深雪。


    他们一路上玩遍了所有亲自交互游戏。


    逛完了街市,又去海洋馆,三人买了亲子优惠一家三口的票。


    检票员诧异地看着三人,“好年轻……你们是夫妇吗?”


    明明是冬天,但鹤见深雪汗流浃背,他心里暗骂干嘛要逃这个票啊,又不是没钱。


    鹤见深雪不敢说话,他嗓音比一般男生清脆动听,但作为女生开口还是会被怀疑,所以一直都在当哑巴。


    他们之前还遇到一个街拍摄影师和鹤见深雪搭讪,结果及川彻揽住他说,我的妻子是哑巴。


    “当然啦。”


    及川彻笑着把鹤见深雪揽到怀里,另一只手摁住及川猛的脑袋,对售票员露出灿烂笑容,说道:“我们当然是夫妻啦。”


    售票员依然犹疑不定。


    及川彻叹了口气,似乎习惯了这种头痛,抬起怀里鹤见深雪的下巴,在鹤见深雪震惊的目光中,轻轻的点了一下他的嘴唇。


    动作太快,鹤见深雪和售票员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抱歉,抱歉……”


    售票员鞠躬着把闸机打开——圣诞节上班能看到此等颜值的夫妇,也算是值了,


    鹤见深雪:“……”


    及川猛同样震惊。


    走到售票员听不见声音的时候,及川猛才生气地正义开口:“彻你太过分了,你怎麽能亲小雪,他怀孕了怎麽办啊?”


    鹤见深雪:“……”你也没放过我啊……


    及川彻嘲讽道:“蠢货,亲嘴不会怀孕。”


    鹤见深雪白了他一眼,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你才是蠢货,男的不会怀孕!”


    走过了地下水族馆,看了美人鱼和海豚表演,午饭在亲子餐厅解决,仙台水族馆是宫城第一大水族馆,半天看下来已是日落黄昏。


    一家三口又去电影院看了亲子合家欢电影《冰雪奇缘》。


    电影上个月首映,评价很高,大街小巷都有广告。


    鹤见深雪甚至没在意都被剧透了主题曲,一个多月了电影院的入座率还是很高。


    及川猛看得津津有味。


    鹤见深雪看得也很认真。


    “开心吗?”及川彻凑到他耳边问道。


    一整个生日都在带孩子,但意外的并没有觉得没意思,反而有种奇怪的心情美妙。


    或许是电影好看,水族馆有趣,喜欢的人在身边。


    鹤见深雪扭过头来,大屏幕上闪烁的白蓝色冰雪映照在鹤见深雪的白皙的脸上,闪闪发光。


    在冰雪女王的逃离王国,缔造属于自己的冰雪城堡的歌声中,他对及川彻露出笑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很开心,孩子他爸。”


    及川彻愣了愣,压下嘴角,矜持地点点头。


    “小雪同学,我很担心你啊,这就开心了,以后跟我在一起那麽久,岂不是要开心坏了?”


    故事还在继续,鹤见深雪把头靠在及川彻的肩膀上,及川彻的脸轻轻搭在他的发旋上,发香在鼻尖萦绕。


    及川猛年纪太小,两个小时的电影,半个小时就累了,也靠在及川彻的身上。


    两人把及川彻当成软枕了。


    回到家里天已黑透。


    鹤见深雪掏出钥匙打开漆黑的家门,刚打开就听见嘭得一声,礼花炸响,灯光亮起,满屋子的气球。


    及川一家人、还有岩泉、松川、花卷等青叶城西排球部的成员。


    鹤见深雪假装震惊到无以复加,转头去看及川彻和及川猛,他俩也不惊讶。


    因为其实鹤见深雪早已猜到,但还是给足了家里人情绪价值。


    一时之间没懂到底谁过生日。


    姐姐在众人的目光和生日快乐歌中,端来插满蜡烛的蛋糕。


    鹤见深雪双手合十,许下春高必胜的愿望,吹灭蜡烛。


    鹤见深雪这次没机会独享蛋糕,每人一块甚至没有加第二块的机会,浅尝辄止的奶油流于唇齿之间。


    毕竟是圣诞节,大家也要回家过圣诞,没有留下吃晚饭就离开了。


    吃过晚饭之后,鹤见深雪才在圣诞树下,和及川彻、及川猛一起拆礼物,拆完又跑到院子里放烟花,庆祝到晚上十二点才开始收拾房间。


    一切归于沉静,鹤见深雪和及川彻回到房间。


    两人抱着、躺着聊了一会儿天,及川彻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把鹤见深雪逗笑。


    直到鹤见深雪忍不住趴在他的胸膛上打哈欠,及川彻伸出拇指抹掉鹤见深雪眼尾,因为困倦留下的泪水。


    “困了?早点睡觉吧。”及川彻摸摸他的脑袋,鹤见深雪却在对方起身的时候抱住他的腰。


    “不想。”


    “嗯?”


    “害怕。”


    及川彻躺回去,抱紧鹤见深雪,“怕什麽?”


    鹤见深雪没好意思说,因为他觉得今天过得太快乐了。


    所以怕繁华过后的终将归于侘寂,怕喧哗之后独自承受寂寞,怕一切欢乐终似梦非花。


    鹤见深雪没有讲话,他怕及川彻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但他就是有这种文人墨客的悲哀。


    鹤见深雪伸出手环住及川彻的脖子和他接吻,舌尖纠缠,滚烫的呼吸溶解在一起。


    直到鹤见深雪喘息着推开及川彻,别过头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及川彻正要开口嘲讽鹤见深雪亲了这麽久,还是学不会换气之时——


    “阿彻,我们做吧。”


    鹤见深雪在黑暗中突然开口,声音像是雪融化。


    及川彻原本埋在鹤见深雪颈窝的脸猛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鹤见深雪,墨棕色的眼眸里盛放着欲望。


    他张开嘴,又吞咽了一下,说道:“你……”


    “嗯?”从容不迫反而落到了鹤见深雪的脸上。


    “你…还小……”及川彻沉默半天才说出来。


    “可是我很难受。”鹤见深雪的头发洒落在榻榻米上,显得很靡丽,“一想到你会离开,快乐会结束,我心里就很痛。”


    及川彻沉默。


    “我不小了。”鹤见深雪俏皮地笑着,“十八岁了。”


    “你才18岁,嗯……”及川彻看了眼手表,低声斥责道:“25小时08分——就这麽急吗?”


    “你不急吗?——你抵到我了。”


    鹤见深雪露出快活的笑容,嘴唇被亲的很红,说话间看见他纯白的牙齿。


    鹤见深雪用缱绻的眉眼看着他,“心口不一的人不是我。”


    “……”


    鹤见深雪伸出手开始解及川彻衬衣的扣子。


    房间太小,两个男高中生躺在里面显得很拥挤,炽热。


    窗外雪又在下,很深。


    第57章 暴雪 “疼。”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鹤见深雪哆哆嗦嗦地给及川彻解扣子,解到一半,及川彻低声问他。


    “知道。”


    鹤见深雪指尖颤抖,他说那话是真心的,但现在又把手收回去了,他抬眸,水灵的眼睛白了他一眼,微翘睫毛湿漉漉的,闪烁着,根根分明,生动的不像话。


    “我可是耽美小说家。”


    及川彻声音沙哑,贴着他的耳朵,语气中带着点调侃,“我看那本杂志上有不少色/情的桥段,你写了多少?”


    提到这个,鹤见深雪有些难为情,微微侧过脸,漂亮的像是动画里的人物。


    及川彻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如果到了这个程度,鹤见深雪大概是忍不了的,但及川彻还是能忍,不禁让他有些钦服。


    鹤见深雪会说出‘来做吧’那种话,主要是因为今天一天过得太开心,完全满足了他的关于幸福快乐的人过生日的全部想象。


    但是时间无情碾过,人走茶凉又让他觉得冷清,于是想到无数文学作品里都绝对不能没有的下半身的破事来划上句点。


    还没等他回答,及川彻抓住他的手,把他拽起来。


    “去我的房间。”


    鹤见深雪开始紧张,但又有萌芽似的期待,紧张是在于怕自己表现得不是太好。


    及川彻开门的手微微定住,他对自己也没什麽信心。


    和其他人不同,鹤见深雪是及川彻能够袒露真心的人。


    换句话说是被纳入了家人的范围,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里,他最坦诚的,鹤见深雪是首先,其次是岩泉一。


    及川彻对家人,对自我界定范围内的人,异常真挚,对外人则会竖起刺猬的锋芒,用荣耀和骄傲、恶劣与疏离创建防御范围。


    所以此刻,及川彻袒露柔软的内里,转头看了眼小小的鹤见深雪,说道:“会很疼。”


    “我知道。”鹤见深雪错过了最后拒绝的机会,认为及川彻是瞧不起他。


    *


    及川彻的房间里,鹤见深雪被他压到柔软的鹅绒床铺上,房间温度很高,鹤见深雪的身体却很凉。


    及川彻拥抱他,像是拥抱外面纷繁飘落的大雪,他备足珍惜的紧紧附着,又怕自己炽热将他融化。


    及川彻很快剥去他们一年前重遇时就穿的Loro Piana的白色羊毛衣。


    那时候他们还是相互鞠躬问好,但才一年,就在一张床上了,这显然不太好,尤其是对方这麽小。


    但及川彻觉得自己从来也算不上好人,幸好鹤见深雪爱他,如若不然,他都担心自己会做下更为罪恶下流的事情。


    鹤见深雪的自年少明白何为羞耻之后,第一次将身体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他者的目光下,未经人事的身体,光是目光梭巡,就颤抖着泛起粉色,宛若一片纯白的处雪地。


    腰腹可谓是薄薄一片,双腿被人抵住,压根合不拢,鹤见深雪索性放弃,难为情地将手背附在眼睛上,又被及川彻把手拉开,被迫正视他。


    他们都没有开灯,只能借助窗外白雪映射的光芒来视物,鹤见深雪的宛若白银铸成,呈现一种带有微光的滑腻感,尤其是在因为紧张出了一层薄汗后,一呼一吸之间像是泄地的银河。


    鹤见深雪被迫看清楚及川彻的脸之后,情不知所起地把手放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捧着。


    及川彻吻了吻他的手心,又慢慢亲到掌根、手腕,舔舐他的脉搏。


    他摸索着从柜子里拿出安全用品,放到鹤见深雪的身侧,伸手就能够到。


    鹤见深雪有些震惊,及川彻居然常备这些东西?


    他很快小声地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及川彻终于显露出些许不好意思,他回答说路过看见了就买了。


    鹤见深雪诡异的沉默,感觉自己已经被盯上很久了,或者说及川彻预备这一天很久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沉,用气音,每次说话都带着扑面而来的喘息的热气,像是偷尝禁果怕被人听见似的,平白无故多了份禁忌,但实际上及川彻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


    被暖热后,相较于体温依旧冰冷的感觉从身后传来,鹤见深雪后悔了,但是及川彻的身体、欲。望、体能都远是他的数倍,身上的肌肉更是硬的像铁一样。


    如一块石头压在自己身上想要推开是万万不能。


    更何况是他提出来的,如果这时候因恐惧又拒绝,是要下地狱的。


    及川彻皮肤偏白,但和鹤见深雪一比全然是另一个色度,在深雪看来好像一片阴影覆盖自己的身上。


    刚刚成年、青春年少的身体,正是自然赋予的该做这件事的时候,几乎是干柴烈火,哪怕是鹤见深雪冷如冰雪的身体,也被点燃,很快就抛弃所有道德和枷锁,变成情。潮的奴隶。


    可惜,鹤见深雪全身上下哪里都很小,要装入比自己还要大一好几倍的东西,实在过于苛刻。


    及川彻亦是在理论阶段,比在初中时对上白鸟泽,IH碰到枭谷,训练赛上遇到一林,还要困难,很快身上、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他深知自己所爱的人,欲望所抵达的终点,是个娇气一碰就碎的豌豆公主,所以给他赋予的压力更甚。


    其实他也只比鹤见深雪大半岁不足,仍是个孩子。


    及川彻的手力气很大,又满是长年累月击打排球留下的薄茧,揉捏着鹤见深雪皮肤,像是被砂纸刮过,身体的每一处不见光的褶皱都被摩挲着,撑开,毫无保留的展现。


    鹤见深雪忍不住难过,好伤心,好可怜。


    “呜……”他叫了一声,又可怜地捂住嘴巴,怕被人听到,看着委屈极了。


    他一颤抖,眼泪若珍珠连成串的滚落,可怜得及川彻心里一紧,□□和心脏都难受到发疼,他哄着鹤见深雪,用手用嘴抚。慰着他,说了一大堆肉麻的真心话。


    他抛却所有伪装与胜负欲,承认自己爱他爱得疯狂,像个孩子,甘愿臣服于鹤见深雪,和他一起落泪,祈求鹤见深雪同情他,用身体来救赎他。


    窗外寒风呼啸,暴风雪卷起院内梧桐树,在狂风中颤抖,雪那样柔弱却将树攀折,吱呀断裂发出悲鸣。


    屋内的温度却如暖春,粉嫩的花蕾在黑暗中将开未开,唯独只有所爱之人能够欣赏。


    他太想尝到这朵花的芬芳,在花蕊浇上水,揠苗助长的将花瓣分开,探访花蕾,哪怕花茎都在疼的打颤,他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如既往的残酷,就像对待他自己。


    和书上说的、自己写的、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快疼死他了。


    鹤见深雪想,这未免太疼了,疼的想人生重开,他甚至想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找比自己大这麽多的老公,或者重开之后他要努力锻炼身体,至少要把及川彻压在下面。


    为了让鹤见深雪舒服,他们足足磨蹭了两个多小时,可还是疼。鹤见深雪锁骨上有颗红色的痣,拼命在及川彻的眼前晃悠,血似的。


    及川彻用嘴堵住他喊疼的嘴,又用手在他身下施为。


    鹤见深雪从小到大没这麽疼过,全身紧绷,差点昏过去,好在身体足够柔软,双腿被压着搭在及川彻的肩膀上,天花板摇晃,感觉肚子被人搅来搅去,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难受得想吐。


    他祈求道:“阿彻,我想转过去,转过去好不好……”


    及川彻有点犹豫,因为他想看鹤见深雪失态的脸,观察他的种种变化,这些都像是赛场上禁用的兴奋剂一样。


    但从后面来,就理论上说,两人都能轻松些。


    及川彻随意就把他反过来了,跟拎个小兔子没什麽区别。


    鹤见深雪用膝盖、胸口做支撑,脸埋在柔软的鹅绒枕头里,感觉身体酥麻,小腹传来酸胀的感觉,堆积着、堆积着的暗潮,忽然翻涌。


    今天是圣诞节,青叶町很多人彻夜未眠,顶着暴风雪也要燃放烟花,窗外时不时传来烟火声,而在某个瞬间,鹤见深雪的大脑就像无数烟花绽放,身体传来从未体会过的异常感觉。


    “啊哈……”


    他情不自禁喊出声音,全身上下都在收缩,珍珠白似的的脚尖都在蜷缩。


    似呜咽但又有些满足。


    及川彻也被他的动作惊讶,但随即反应过来,抱紧他的腰身,动情地亲吻他脖子和侧脸。


    鹤见深雪彻底软了,落在柔软的垫子上,喉咙里还有不受控制轻微声响,他合不拢嘴,体会着转瞬即逝的感觉,像是海浪结束后的余波。


    及川彻兴奋极了,就像终于成功搭好积木的孩子,哪怕自己还没到,也带有想被表扬的心思,嗲着嗓子问他:“……舒服吗?深雪,舒服吗舒服吗?”


    鹤见深雪想回答,但全身力气被那一瞬间抽离,连控制口水不流出来都做不到。


    及川彻还像个孩子似的在追问他,平心而论是很舒服的,就是刚开始是很疼,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他把嘴角流出的涎水吞回去:“……舒服,吵死了。”


    及川彻沉沉地笑了。


    鹤见深雪全身都燥热的泛红,但每个毛孔散发的气息,都像是窗外暴风雪的清冷香气,这个味道让及川彻沉醉。


    身下人沙哑的声音像是发情的母猫,身体亦是如此。


    当然这前提依然是及川彻仍在忍耐,他本有足够的耐心像是窥伺猎物的豹,但此刻被这人的声音挑的神经断线,忍不住加大了力度。


    又开始疼。


    鹤见深雪声音变调,忍不住喊着疼,想要逃走,他往前爬。


    结果被及川彻捏着大腿又拖回来,身体摔在柔软的垫子上,他忍不住喊出声,及川彻就从后面伸手,捂住他的嘴,及川彻的手太大,鹤见深雪近乎半张脸都埋在他的手心里。


    他用尽全力的挣扎,也只是像小猫似的。


    鹤见深雪只能从及川彻的指缝中用力搜索稀薄的氧气,所有感官都被他控制,彻底失败。


    他感觉及川彻抱他越来越紧,已经朝着要把他活活勒死的感觉,可怕但有点刺激。


    鹤见深雪在内心渴求那些刺激神经的,冲破规则的念头,再度浮现,好像自己不再是人,而是某种泄/欲的工具。


    可他这样近乎自厌地贬低着自己,却听见及川彻喊他宝贝,如此珍惜的轻拂他。


    “转过来,宝贝,转过来,我想亲你……”


    鹤见深雪艰难的翻过身,被及川彻覆盖下来,好在他虽然没什麽力气,但柔软度天赋异禀,什麽姿势只要温柔点都能做到,“啊……好,嗯啊哈……阿彻,好黏人。”


    鹤见深雪看着摇晃的天花板,地震似的,停不下来,像雪在狂风中不断的飞舞。


    “深雪,我喜欢你,我爱你……”


    鹤见深雪听见及川彻的告白,又感觉好像有什麽东西破了,有东西在身体里流了出来,忍不住又哭了,却在落泪的瞬间尝到及川彻的眼泪,又猛然体验到了比刚才还要可怕的感觉,眼前近乎是一黑,像是断了片一样,酸麻和窒息的失控感觉席卷全身,失去意识。


    他不知道自己浑噩了多久,但应该不长,清醒过来的时候,及川彻含着他的锁骨上的痣满足地喘息着。


    鹤见深雪几近麻木,他们两个抱着喘了好大一会儿,可能有半个小时吧,一句话也没说。


    他看向墙上的挂钟以及窗外泛起的鱼肚白,才发现他们竟然折腾了六个多小时。


    鹤见深雪没做过这麽高强度的运动,像是全身散架了,脱力的闭上眼睛,脑子已经彻底偃旗息鼓,但他感觉及川彻还在他亲他的脖子。


    他睡了一会儿,朦朦胧胧被放进浴缸洗澡,洗澡的时候还被人哄着side地亵。玩了一番。


    但他此刻连羞耻心都没力气生出来,随便这人施为,只要别打扰他睡觉,他在半睡半醒中都忍不住吐槽,及川彻的精力到底多旺盛,压根不会累的吗?


    他似乎被抱回了自己的房间,温暖的被子、清洁的身体还有温柔的怀抱。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


    他听见及川彻说:“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的爱人。”


    第58章 事后 我好好的儿子怎麽变成同性恋了啊?


    鹤见深雪眼皮重的夸张,勉强睁开眼睛之后,查找自己身体的感觉都查找了半天。


    头疼,腰、肩颈和上腹也疼,小腹坠胀,嘴巴好干,像是被半辆卡车碾过似的。


    想法是——活着真好。


    好在昨天他们一直压抑着声音,最动情的时候也被及川彻捂住嘴巴,所以他的嗓子还好,只是很干。


    鹤见深雪呆呆的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太疼了,身体接近崩坏的边缘,让他只记得及川彻抚摸、亲吻他的感觉,还有一边哭一边艹/他的样子。


    这还是鹤见深雪第一次见及川彻哭。


    虽然男人在床上的话信不得,他会为了艹/你无所不言,但他确实说了很多,甚至包括求鹤见深雪爱他,可怜他,愿意一辈子做鹤见深雪奴隶的话。


    鹤见深雪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畅快。


    这不就是一年前,自己初遇及川彻的时候,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吗?要让及川彻彻底拜服于他,跪下来求他。


    ——鹤见陛下求您爱我,大概说这种话。


    完全达到目的了啊!


    虽然方法有点奇怪。


    就可惜当时没录音,也没录下及川彻哭得眼泪掉进他嘴里的画面。


    鹤见深雪躺在床上徜徉了一番自己的人生,回顾了一下过去,发现自己虽然偶遇坎坷,但总是能够顺利完成梦想。


    同时现在还能收获一个奴隶——指及川彻。


    他的窗帘遮光不错,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只有窗帘的边角透出几束微光。


    他终于有力气动了,缓慢支起身子,这时候才感觉到屁股有种撕扯的微疼。


    摸索来自己的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


    他把手表一扔,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没有穿内。裤,被子里有中草药的芬芳。


    记忆恢复,脸瞬间红了,被子盖住脑袋,像个缩头乌龟。


    十分钟后,实在憋不住气,他从被子里蛄蛹出来,才看见桌上有一杯温水和温牛奶,他渴得不行,吨吨两下把水喝个精光。


    他终于站起来,小腿肚子和大腿根都在抖,他随便拉掉吊带的松松的睡衣,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跟别人虐待了一样,没一块好的地方,到处都是牙印和吻痕,手腕、大腿、膝盖还有淤青,及川彻把他全身都咬了一遍。


    果然是狗吧……


    听见窗外有铲雪的声音,鹤见深雪又把睡衣套上,艰难地走过去,轻轻掀开窗帘的小角落,看见及川爸爸和及川彻正在院子里铲雪。


    及川彻就跟昨晚什麽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和老爸谈笑风生,心情特别好,接过老妈给的猫粮,往流浪猫的食槽里倒,很快一群猫围了上去,简直要把他扑倒。


    那是及川太太和鹤见深雪一起做的流浪猫的小窝,昨晚有十几只流浪猫在里面过夜。


    及川彻偏心眼,最喜欢里面的一只奶牛猫,专门给它准备了一个饭盆。


    “我昨天晚上好像听见猫哭,哭得好伤心,真可怜,好在他们一个也不少。”


    及川太太端着茶杯站在门口感慨道。


    鹤见深雪:“……”


    昨夜的暴风雪后,是晴朗的天空,让外面白得刺眼,鹤见深雪拉好衣服后在窗户边,眼睛黏在及川彻的身上。


    他穿着棉袄也显得长手长脚的身材很好,遗传了爸爸的身高和母亲的脸。


    及川彻像是习惯性的看向鹤见深雪的窗户,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及川彻呆呆地看了他一眼,露出灿烂的笑容,很快丢掉铲子,往家跑。


    及川爸爸惊讶地看着儿子,斥责道:“这孩子,活还没干完呢……”


    鹤见深雪连忙拉上窗户,重新钻回被子里。


    他一想到及川彻就觉得身体怪怪,骨头缝又开始酸麻麻的,有点害羞,于是又钻进被窝里。


    他盘算着如果及川彻用跑的话,一分钟不到就能过来。


    但是足足过去4分钟了,此人都没进来,鹤见深雪把头钻出来,小金毛有点乱乱的。


    “及川彻,这家夥磨磨蹭蹭的干什麽?不是我看一眼就冲上来了吗?难道不是来见我的?”鹤见深雪小声的嘀咕。


    约莫七分钟,及川彻才来敲门了,鹤见深雪没理他,他就自己进来了,身上全是冷气,冻得鹤见深雪一激灵。


    鹤见深雪坐在床上,回头看他。


    及川彻呼吸微滞。


    昨天晚上他鹤见深雪睡衣给撕破了,如今衣服遮不住后背。


    娇小的深雪就坐在床上,白皙的后背裸。露到腰窝,腰线柔美像是一弯月河,上面全是他的吻痕,脖子上甚至还有他的齿痕,似雪地里开满梅花,光照到他的身上,好像能穿透他的身体,变成透明的。


    他喉咙滚动,轻声吞咽。


    鹤见深雪回头看他的样子,又让他想起小时候去荷兰旅游,初见的某副世界名画,只差在他耳朵上坠上珍珠耳环。


    动作太慢了。


    鹤见深雪不想搭理及川彻,他微微抬起下巴,撅起嘴,斜眼看及川彻,颀长的脖颈像是白天鹅,他睡得太久了,脸其实有点肿肿的,因此显得更可爱。


    及川彻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蛋,鹤见深雪刚回头瞪他,就闻到一股饭香,才看见及川彻给他带了粥和汤。


    鹤见深雪稍微消了点气。


    及川彻说他一大早就做好了,刚才在楼下给他加热。


    鹤见深雪先是在想这人岂不是一夜没睡,有点心疼,接着又觉得不对劲,问他:


    “被子呢?”


    “今早我洗了,晾在楼顶了。”


    “笨死了你。”鹤见深雪抱着膝盖,说道:“你一大清早又是煮粥又是洗床单……”


    鹤见深雪心想完蛋,再加上他平时从来没有这个点起床,及川彻还专门送粥,完了这下铁定被人发现了。


    鹤见深雪很喜欢及川太太,此刻他闭上眼睛就好像听见及川太太说——


    我好好的儿子怎麽变成同性恋了啊?


    一定都是鹤见深雪的错。


    下一步就是把鹤见深雪扫地出门。


    虽然及川彻同性恋又不是他的错,而且分明是及川彻把他掰弯了,及川彻害了他,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做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了。


    鹤见深雪心里想着又觉得委屈。


    及川彻像是经过一夜之后,不仅在身体上和鹤见深雪相通了,连心灵也是,便道:“你放心我给所有人都煮了,衣服也给所有人都洗了……


    “当然,如果他们发现,那也挺好。”


    “好个屁。”鹤见深雪瞪着他。


    及川彻双手向后一撑,露出玩味的笑容,打量着鹤见深雪,笑道:“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深雪和我做了,以后再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了。”


    鹤见深雪忍无可忍给了他一拳。


    他没什麽力气,打人也不疼,一拳打下去反而被及川彻捉住手,拉进怀里。


    “还疼不疼?”他给粥搅了搅,冒出腾腾的热气。


    鹤见深雪认真的感受了一下,不算疼,而且他根本不饿,不过想到及川彻一大早就煮了,还是忍着恶心吃了。


    他不要及川彻喂,从及川彻手里接过碗,也拒绝对方帮自己擦嘴。


    搞得他很娇弱似的,很吃亏一样,做。爱是他先提出来的,他也爽了,他不想觉得好像在下面了,就是被照顾的那一方似的。


    这也是他讨厌看那些《GARLAND!バラ恋人》上的那些耽美小说的原因,不愿意做“受”的原因。


    他撇了眼及川彻,他把棉袄脱了,隔着棉衬衣都能看到里面结实的身材,夸张的头身比,往后这家夥肯定能成为top级别的运动员。


    也算是鹤见深雪占便宜了。


    毕竟及川彻这种下海挂牌估计要一小时百万起。


    及川彻温柔地看着鹤见深雪吃饭,却不想鹤见深雪在脑子里算账算得分明。


    被人爱着是很幸福的事情,及川彻的爱让鹤见深雪看得清清楚楚,甚至不用去猜,因此他也肆无忌惮。


    鹤见深雪喝完粥之后,又吃了及川彻给的药,便拿出日记本继续写日记,日记就写了一篇短诗,鹤见深雪读了一遍竟然觉得这算是他写的最好的诗。


    果然,及川彻多少沾点他的缪斯属性。


    等到写完之后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他艰难的爬起来,约上了岩泉一要去上补习班晚课,及川彻阻止无果,也跟着去了。


    雪下得太厚,也不能开车,只能走过去,及川彻先是背他了一段,人多鹤见深雪又觉得丢人,只好一瘸一拐的走,每走一步心里都在骂及川彻。


    好在冬天穿得厚,身上的痕迹看不见,他坐在岩泉一和及川彻的中间,身后是花卷、温田还有松川。


    鹤见深雪戴着无边框的眼镜,面孔精致又有文气,平添几分禁欲的清冷,但歪头时露出几道鲜艳的吻痕,看得人心尖发痒。


    他转头和岩泉一讨论问题,及川彻不学习,纯粹来偷看鹤见深雪,占有欲空前高涨,他和别人说话,及川彻就戳他的腰或者拉他的头发,幼稚极了。


    鹤见深雪皱着眉头,转过头看他,扬起拳头要揍他,又看见及川彻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放下拳头,低声斥责道:“岩泉的醋你也要吃啊?”


    及川彻坦诚在他耳边道:“嗯,不想你和别的男人说话。”


    听了这话鹤见深雪面皮和眼底微热,咬了咬唇之后别过头去,懒得理他。


    晚上雪化得差不多了,及川彻先是步行回家开车,回来把鹤见深雪、岩泉、花卷、松川都接上,搞得另外几人非常惶恐。


    及川彻把鹤见深雪送到家门口,临走时又摸了摸他的头,重新回到车里,又上车送剩下几个人回家。


    及川彻一边哼着伦敦奥运会的主题曲,一边开车,心情美妙。


    “喂,你们……”


    岩泉一坐到鹤见深雪之前的副驾驶,看着窗外飘过的雪景,后排的两个人更是各怀心思,直到岩泉一开口道:


    “做了对吧?”


    及川彻:“……”


    Survival的小调戛然而止,他震惊于岩泉一居然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吗?他躲在他和鹤见深雪的床底下吗?


    岩泉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瞥了他一眼,道:“人渣!”


    花卷:“罪犯!”


    松川:“渣男!”


    及川彻:“……”


    “喂,前面的我都算同意,但我哪里渣男了?”


    及川彻握紧方向盘抗议道。


    “鹤见还是未成年吧?”岩泉一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诱。奸是枪毙吗?”


    “喂……”


    及川彻解释道:“小雪是美国人,应该按照美国的法律来说,而且我只比他大半岁,哪怕在日本我们也是合法的了。”


    “戴了吗?”花卷幽幽地问道,好像如果及川彻否定,下一秒身体就会从车轮子底下碾过。


    及川彻抿抿嘴,脸皮发热,可惜他们四个近乎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压根无法拒绝回答:


    “你问太多了吧?这麽隐私的问题很冒犯唉,你对小雪关心过度了吧!?我当然戴了,我怎麽可能伤害他,只是……只是……”


    “……什麽啊?”


    “……不小心弄破了。”及川彻小声地说道。


    三个男生同时发出震惊地声音——“还说你不是渣男?!”


    花卷贵大从后面掐住及川彻的脖子,用力摇晃,“我要杀了你!及川彻!凭什麽啊!你这混蛋!你以为你在发球吗?!他那麽小,把深雪还给我啊!!”


    及川彻被掐得半死不活,赶紧踩刹车减速,如果不是岩泉一拦着,四人恐怕车祸而死。


    “在别人18岁生日的时候做这种事情,再过半年一走了之,跑到地球另一端。”松川不像花卷那麽吵闹,一句话就给出了真实伤害。


    “不是渣男是什麽啊?”


    及川彻沉默了。


    松川更是不嫌事儿大的补充道:“不过应该没事,深雪这麽受欢迎,肯定不会寂寞的。”


    及川彻:“……”


    第59章 温泉 第二次。


    一年将尽,及川家新年按照仙台的习俗前往山里泡温泉,顺便再去看望祖父母。


    鹤见深雪和及川彻本来不太想去,因为马上高考了,同时还有春高决赛。


    但在家人的说服上,还是答应一起去了。


    及川太太给大家准备了浴衣。


    鹤见深雪虽然出生日本名门,但集体穿浴衣祭祀和旅游的活动是轮不到他这个私生子的,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穿浴衣。


    鹤见深雪性别男,心理也是男,喜欢穿女装的原因很简单,单纯就是自己穿男装不好看,有种假小子偷穿爸爸衣服的感觉,但是换上女装就漂亮的像是漫画里的人物。


    女生的衣服更漂亮,款式也更多,所以更喜欢。


    及川太太和姐姐也是这麽想的,所以给他准备了两套和服,每套的价格都逾百万。


    一件粉色的女士和服,主要深雪穿来给姐姐拍照用的。


    另一件则是制衣老师傅给他做了介于女款和男款之间的雪花红梅的浴衣,效果好到爆炸。


    制衣的老师傅给他做完就立刻拍照挂在店里,还打了五折,白嫖了鹤见深雪这个模特。


    及川彻今年没怎麽长个儿,还是去年穿的,有淡青色竹叶花纹。


    他穿好之后走出来,发现鹤见深雪已经出来了,坐在在温泉馆门口、梅花树下的长椅上逗小猫。


    鹤见深雪慵懒地坐在带有积雪的长椅上,细弱的脚踝从和服底下软软的伸出来,和雪一样白皙,一晃一晃地,又似风中的杨柳枝。


    质感极佳的和服缠上少年纤细的身躯,带有红梅刺绣的腰封掐出不足盈握的腰线,单薄好似一片青叶,绣有红梅的小袖扫过积雪,好像树上红梅成妖,着落于少年的身上。


    他歪头漫不经心的逗弄着小猫,片暇后又望着树上的梅花空想。


    及川彻站在廊下,看得出神,美得心跳加快,生出情怯之意,但很快他被姐姐撞开,姐姐拿着相机给鹤见深雪连拍了数十张照片。


    鹤见深雪成了姐姐的模特。


    下午鹤见深雪换上粉色的振袖和服,梳了垂髻、插了簪子。


    这时候才终于轮到及川彻上场,被安排和鹤见深雪一起拍照。


    鹤见深雪身着绣着金丝边的粉色和服,和及川彻漫步在积雪的森林。


    姐姐说:“自然一点,别当在拍照,像情侣一样就行了。”


    鹤见深雪对镜头不怎麽敏感,但和及川彻拍情侣照,还在姐姐的面前,还是有点超过了,如果只是表演还能做到,但他们是真的啊。


    雪雾弥漫的森林里,及川彻牵着鹤见深雪往前走,逐步走向台阶,在狸猫寺前双手合十的许愿,


    开始还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姐姐的职业素养太高了,在身后拍照完全感觉不到气息。


    她几乎和及川彻一样张扬,但是拍照的时候真的好像有什麽隐形的能力。


    反而是及川彻望着鹤见深雪,轻轻揽住他细弱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你之前不是吃醋我和学妹拍照吗?”


    “谁吃醋了?”鹤见深雪在他怀里抬头,微微噘嘴,从雪女走向人间,眸间如此生动,接着他像是有些懊恼,抬起手戳戳及川彻的胸口,说道:“你怎麽还记得,是不是特怀念?”


    “还说没吃醋。”及川彻轻笑。


    鹤见深雪被挑起了胜负欲,他要留下比上次新校服还要好看的照片,于是他伸手搂住及川彻的腰,微微垫脚,用鼻子轻轻蹭了一下及川彻。


    及川彻惊讶地看着鹤见深雪耳边响起姐姐激烈的快门声,鹤见深雪还觉得不够,又垫脚将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拽下来,闭上眼睛,凑到他的嘴边。


    在漫天的小雪中,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却没有触碰了,做了一个借位的拥吻。


    片刻之后鹤见深雪松开手,得意地看着及川彻也飘红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


    鹤见深雪有种调戏了良家妇女的爽感,尤其是平时及川彻总是从容淡定的那个,现在也被鹤见陛下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


    拍完照,鹤见深雪手指脚趾都冻僵了,总算是可以泡温泉了。


    鹤见深雪又被安排和及川彻一间屋子,鹤见深雪极力反对,但是因为没有提前和父母沟通,现在这个旺季临时想定房间已经不可能了。


    父母看到鹤见深雪这麽抵触,还以为及川彻又惹他生气了,马上准备教训儿子。


    鹤见深雪连忙摆手否认,他只是觉得春高和高考都只有半个月了,他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又被及川彻搞得下不了床好几天。


    他回过头去,看到一脸无辜的及川彻,甚至委屈。


    这混蛋的表现把鹤见深雪要求换房间变得无理取闹。


    鹤见深雪气鼓鼓地往前走,及川彻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等到大家回到房间,及川彻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不碰你,真的,我发誓。”


    鹤见深雪这才脸色缓和,立刻又开始脸红,说谎否认道:“我才不怕你呢,也不是为了这事儿……”


    好在房间很美,从落地窗里能看看到外面的湖,院子里还有独立的温泉,温泉只与父母和姐姐那边一篱之隔。


    外面甚至还在下雪,有种物语里的梦幻感觉。


    及川彻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后就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声音开得震天,让鹤见深雪自己去泡温泉,俨然是要准备扮演柳下惠。


    鹤见深雪瞥了及川彻,慢慢在房廊下脱下衣服,衣服堆在脚边,他才不心疼及川彻,这家夥每年都要和全家度假,而鹤见深雪这才是第一次泡温泉。


    鹤见深雪坐在门廊下,软软伸出白皙的脚去试探冒着热气温泉,快活地踩了几下水,溅出白色的水花。


    42度左右的水温在下雪天刚好合适,他缓缓地走入月白色温泉,温和的水像是一只手缓慢地将他的身体的紧绷抚。慰。


    被温暖的水流包裹的感觉像极了重返母亲的怀抱,他整个身子没入温泉,只露出剥皮熟鸡蛋似的双肩,天鹅似的长颈以及盛雪的锁骨。


    鹤见深雪忍不住舒服的发出喟叹,他抬头看向墨蓝色的天空,伸出手,他的手和手臂被水烫成藕粉色,因为在温泉里浸泡,而冒着白色的热气,雪花在他的掌心飞旋,未着落之时就融化成蒸汽。


    鹤见深雪看了一会儿雪,又游到温泉的边缘,望着远处的冰蓝色的湖泊。


    水流摇啊摇,像是摇篮。


    他转过头去,及川彻还在看电视,


    他看了一会儿综艺之后,就走进浴室开始洗澡,鹤见深雪这才有点小小的心疼,决定再泡一会儿就换给及川彻。


    他重新转过身,看树,看湖,及川彻洗澡是声音很快传过来,鹤见深雪听着他洗澡的声音,又感觉到温泉里的水汩汩的运动,划过他的身体。


    他回忆起和及川彻在山里看烟花,在集市捞金鱼,不由得觉得幸福,忍不住抿唇微笑。


    又想起及川彻在赛场上挥汗如雨,眼神睥睨,每次跳动肌肉紧绷的瞬间,丰富的想象力甚至开始描绘正在洗澡的及川彻。


    “啪。”


    鹤见深雪用力把手往自己脸上拍。


    “想什麽呢?深雪……要变成大色狼了。”


    他回过头去,浴室里没有声音,及川彻却还没有出来。


    他深呼两口气,却越来越晕头转向,鹤见深雪抬眼望着远处的湖泊,侧头靠在围在竹篱旁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冰蓝色的湖泊好像越来越近,鹤见深雪好似飘在云上,伸手就能捞到冰蓝湖泊里皎洁的圣水,而他是月亮上不知年岁的仙人。


    像喝醉了一样,鹤见深雪的脸颊浮出酡红,烦恼开始逐渐消失,连及川彻都出现在他的身边。


    “深雪,深雪。”他喊他。


    “唔,阿彻,你也到云彩上了吗……”鹤见深雪晕乎乎地说道。


    及川彻轻笑,温柔搓了搓他的脸:“你泡太久了,缺氧了是不是?”


    鹤见深雪用惘然回应他。


    及川彻把鹤见深雪从温泉里抱出来,被水流洗过的皮肤如和田玉一般光滑,呈现淡淡的藕粉色,折射月白的光芒。


    ——很美。


    鹤见深雪像是喝醉了,伸出手揽住及川彻的脖子,他不让及川彻走,还要继续泡温泉了。


    及川彻不得不抓起浴衣裹在鹤见深雪的身上,坐在温泉旁的礁石上,把鹤见深雪拢在他的怀里。


    鹤见深雪泡了太久,好像已经被温泉泡开了,身体得到最大的程度的按摩,连骨头都软了,滚烫着,仿佛随时都融化在及川彻的怀里。


    “阿彻,想亲……”鹤见深雪拉拉及川彻的衣领。


    “乖,都说了不碰了。”


    及川彻把手放在他的腿上,狎昵地轻抚,明明泡过温泉,但依然很冰凉的大腿,仿佛随时化在他的手心。


    鹤见深雪食髓知味,身体被温泉捉弄,燥热眩晕得厉害,现在急需及川彻,但之前与及川彻的承诺又好似枷锁,反而把自己禁锢了。


    鹤见深雪在及川彻的怀里动来动去,扭动着腰臀,若一尾透明的月白色美人鱼,美轮美奂。


    “就要……”


    鹤见深雪折腾他,挣开浴袍诱。惑他,俏皮的手指探入他敞开的浴衣。


    但鹤见深雪没想到及川彻这麽能忍——


    呵,可恶啊,真的低估他了。


    及川彻十分本分的把他作乱的手从怀里掏出来,宛若良家妇男,捂着胸口,惊诧道:“深雪同学这是干什麽?你再这样,我要喊了!”


    鹤见深雪:“?”这全是我的词儿啊!


    搞什麽,及川彻平时就跟豺狼似的对自己虎视眈眈,今天居然对他没兴趣了。


    “刚才入住的时候,深雪同学那——麽嫌弃我呢~”及川彻夸张的说道。


    “错了……”鹤见深雪嘟着嘴回答道。


    “谁错了?嗯?”


    “我……”


    及川彻笑了,奖励似的亲了亲鹤见深雪的沾满雪花的睫毛,但鹤见深雪想要亲嘴,粉嫩的嘴唇凑上去,却只吃到飘落的雪。


    “求我。”及川彻玩味道。


    鹤见深雪咬咬下唇,把下唇咬得粉白,在及川彻的怀里低下头,轻声说道:“求求你。”


    “叫我什麽?”


    “哥哥!”鹤见深雪抬起头,眼神灵动,撒娇道:“彻哥哥!”


    但及川彻意兴阑珊,似乎不满意,“还有呢?”


    鹤见深雪深呼好几口气,他整个人都臊得躲在及川彻的怀里。


    及川彻就像环抱小婴儿一般,有雪花不断落在鹤见深雪的脸上,他的声音像是从蜂蜜罐子拿出来,如猫咪说梦话般嘤咛——


    “老公。”


    及川彻这才满意的笑了,细密地吻奖励似的落在他的脖颈锁骨胸前……


    鹤见深雪的身体泛粉,和浴衣一样白,拨开浴衣就像一块粉色的糕点,看得人食指大动。


    但即使是如此,及川彻依然不为所动,鹤见深雪都疑惑了。


    “还不是怪小雪,自己说了不能碰,我在浴室解决了,两次!”及川彻口吻里带着抱怨。


    鹤见深雪羞耻心达到了顶峰,但食髓知味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这何尝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鹤见深雪撅起嘴,认命躺下。


    “这就放弃了?”及川彻拍拍他的屁股,“懒鬼连这个都不想动。”


    鹤见深雪深吸一口气,轻轻拿起及川彻的手,放到自己的浴袍里,跟少爷似的,蹭蹭及川彻的手心。


    及川彻下意识摸了一把,让鹤见深雪溢出一声呻吟,身体紧绷。


    他正打算享受的时候,看见及川彻已经收回手了。


    “自己弄。”及川彻懒洋洋地说道。


    鹤见深雪不满道:“小气鬼。”


    “我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可没请你帮忙。”及川彻宛若冷漠无情的战士,把鹤见深雪又重新扔回水池里。


    鹤见深雪泡在温泉里,身体更难受了,仰望着坐在池子边的及川彻,金□□浮在水上,一张脸无辜地望着他,下巴放在及川彻的膝盖上。


    妖精——哦不对,应该用他学会的新词,魅魔。


    及川彻心里这样想,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那股对鹤见深雪冒犯的、侵入的念头再次浮在心头。


    谁能忍住不折磨他呢?反正及川彻不行。


    于是他掀开自己的浴袍,不可一世地勾起嘴角,对鹤见深雪示意,“想要就努努力,亲亲它。”


    鹤见深雪这才觉得不对劲,向后退,又被及川彻摁住脑袋拉回来。


    有点害怕但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笨拙的回应,但是足够认真。


    天空中的小雪开始逐渐消失,天边出现虎牙似的月亮垂进远处的湖水,光拖出长长的尾巴,被湖水一概吞入腹中。


    ……


    ……


    “呜……”


    鹤见深雪很努力,下颌酸的要掉下来,胃里一阵阵翻涌,眼泪被搞得往下掉,整张漂亮的小脸被淩。虐的可怜兮兮的,即使如此也没吐出来。


    及川彻太爱他了,以至于想欺负他,折磨他,破坏他……


    ……


    ……


    ……


    鹤见深雪被弄得一脸都是,尤其是鼻子上被糊上,他本来就缺氧,泡在温泉里,现在像是溺水一样在水里挣扎。


    及川彻连忙跳进水里,托着他的后背将托起来,用水洗掉他脸上的东西。


    鹤见深雪吐着半截舌头喘息,眼神迷离,还没回过来气,马上被及川彻狠狠的拥吻,他好似要将鹤见深雪揉进身体,借助温泉的热水,将两人溶解。


    亲到鹤见深雪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了,好像又有溺水的感觉,用力拍打及川彻的后背,他才得以解放,他下巴抵在及川彻的肩膀上,大口的喘气。


    ……


    ……


    ……


    温泉氤氲着鹤见深雪的眼睫毛,头发湿漉漉的,从水里捞出来,像是蛊惑水手的长发女妖。


    ……


    鹤见深雪被他搞得不上不下,就抬腰蹭他。


    下一秒,巴掌轻轻落在他的身后。


    鹤见深雪被打的惊叫一声,愤愤地回头看着及川彻,但又被他冷峻的眼神吓的缩回床上,及川彻眼里没有欲色,而他是被欲望熏晕了脑袋。


    理性永远高于欲望一等。


    鹤见深雪跪坐在床的角落,直起的腰腹,后背连同腰窝像是一条S的曲线,和天上的月亮没什麽区别。


    及川彻躺到他原来的位置,背靠着枕头,笑着命令道:“深雪自己试试。”


    一些疼痛的记忆又浮现,鹤见深雪很想拒绝。


    及川彻这麽折磨他,他可以自己弄了算了,但是事实就是及川彻是他欲望的来源,他追寻的是及川彻,所以根本无法拒绝他。


    于是鹤见深雪缓缓的爬过去,在及川彻的教导下,学会温柔地打开自己……


    *


    ……


    ……


    第二次的体验是——爽。


    鹤见深雪第二天晚上补了前一天的日记,并在日记里如实记录下来。他唯一不会撒谎的就是日记。


    或许是两次间隔时间短,鹤见深雪的身体还好,第二次及川彻娴熟了很多,不在像第一次哪样难以自控,那麽急切的想要彻底标记鹤见深雪。


    这次他游刃有余地玩弄鹤见深雪就像是全国第一二传玩弄排球一样顺手。


    鹤见深雪几乎和及川彻一起醒来,被外面雪照入了眼睛。


    鹤见深雪只觉得困,竟然没有觉得身体疼。


    原来及川彻这混蛋是懂收着的,他要第一次也这样,鹤见深雪也不会如此害怕。


    “没办法嘛~”及川彻把手放在鹤见深雪平坦的小腹上,轻轻的拍打,及川彻撒娇道:“第一次,因为第一次吃到,而且真的想让我的宝贝刻骨铭心地记住。”


    如及川彻所言,鹤见深雪确实是刻骨铭心的记住了。


    不过第一次及川彻技术差也很正常,虽然这点他不会承认。


    早上和及川彻一起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没少在他背上胳膊上留下抓痕,心里才觉得稍稍有些平衡。


    而且这家夥打排球的时候,汗水淋过这些伤口也会疼,也会想起他。


    鹤见深雪想到这里竟然觉得有点爽,他连忙在心里删掉,感觉好像变态。


    于是他不由得开始思考,在一些涩情小网站里总是有日本区总有两个分类标签,日本和hentai。


    鹤见深雪愤恨地在日记本里写下——在春高和高考之前,绝对不能再和及川彻做了,绝对!


    鹤见深雪第二天略微不适,但还好,为了掩盖不适,他穿了粉色的女士着物,这样可以小步的走也不觉得可疑。


    白天雪终于停了,是个大晴天,鹤见深雪粉色的和服金色刺绣在眼光下熠熠生辉。


    他被及川彻小心扶着,还是跟着全家人在湖边散步,俩人若无旁人的贴在一起,缀在家人的身后。


    妈妈转过头看向两个人,突然玩味地说道:“哎呀,小雪要是女生就可以嫁进我们及川家。”


    “唉?!”鹤见深雪惊恐地挥手,想推开及川彻,却还是被他牢牢揽住腰,“不不……”


    妈妈一脸无辜,惋惜道:“真的不愿意吗?小彻看来还不够努力啊……”


    鹤见深雪已经被逗得像是煮熟的鸭子一样了。


    及川爸爸摇头叹息,“你们别逗这孩子了……”


    妈妈掩嘴笑,重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鹤见深雪低下头,用力地掐了一下及川彻的腰。


    及川彻委屈的呼痛,说道:“妈逗你,你掐我干嘛?”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鹤见深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及川彻勾起嘴角,“你叫那麽大声,知道不是很正常?”


    “……”


    鹤见深雪看了眼旁边如梦如幻的冰蓝色湖泊,想跳。


    及川彻看着他心如死灰的模样,附身在他耳边暧昧地说道:“我的小雪要是女生,恐怕要大着肚子去上东大了,好辛苦。”


    “……”


    鹤见深雪不顾身体的沉重抱住及川彻的腰——


    “混蛋及川彻!人渣及川彻!我要死之前,还要带上你!!”


    及川彻被他推着走向湖水,笑着朝妈妈喊道:“妈!小雪说要和我殉情~”


    妈妈回过头来笑道:“好精彩,那你运气不错啊。”


    鹤见深雪:“……”


    *


    一周的跨年假期结束,鹤见深雪和及川彻马上投入高考和春高的准备。


    高考时间定为1月18号,春高定于1月9号。


    鹤见深雪暂时放弃了排球部的事业,全力准备高考和大学考试,他的成绩徘徊在前三名。


    春高现行开赛,青叶城西成为球队种子选手,除了因为之前备受瞩目的远征以外,球队的实力也引人期待。


    鹤见深雪在紧凑的学业里也随同队伍有始有终的参加了最后的比赛。


    ——冠军。


    鹤见深雪满含热泪的和他冲上和青叶城西的队伍拥抱。


    及川彻拿下当年的全国最佳二传手。


    及川彻站在领奖台上,垂眸看着同样站在身边的鹤见深雪。


    这一瞬间被摄影师记录。


    当晚。


    鹤见深雪拖着疲惫、而且刚洗干净的身子,在日记上写道——


    “还是做了。


    之前的话收回。


    主要是为了奖励及川彻,没办法的事情。”


    及川彻从后面抱住他,鹤见深雪连忙合上日记本。


    “嗯,我不看。”及川彻笑着说道:“小雪还有力气写日记,越来越厉害了。”


    酒店隔音太好,这次鹤见深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喊了,嗓子哑哑的,两天没说话。


    青叶城西拿来春高的冠军,及川彻更是一时之间风头无两,但鹤见深雪没空理他了,甚至连面都懒得见他,因为高考马上开始了。


    18号鹤见深雪、及川彻、岩泉一如约参加毕业考试。


    鹤见深雪没有辜负一整年的学业,答题从容,两天的考试结束之后,他甚至有些怅然若失地从考场走出来,直到看见及川父母、姐姐还有及川彻在校门外等他,才展露笑容。


    他灵感自己写得特别好,就是不知道别的同学发挥怎麽样了。


    傍晚,连亲妈的电话都打过来了。


    不过不管考的如何,现在鹤见深雪已经不想想那麽多了。


    不用写稿,不用学习的日子太爽了,鹤见深雪和及川彻窝在房间里看电视,吃零食,仙台市内约会,并在外面酒店,做。爱。


    鹤见深雪每次做完都在日记上写道:


    鹤见深雪啊鹤见深雪,不能再做了,淫。欲伤身。


    结果第二天又重复……


    自从和及川彻交往后,他的日记再也没法拿给别人看了。


    *


    以鹤见深雪这一年作为青叶城西排球部经理和留下的写作作品,通过东京大学文学部的考试几乎是易如反掌。


    所以东京大学入学考对他来说几乎不用复习。


    为了避免时间荒芜和焦虑,鹤见深雪在高考出分之前找点事情转移目标,就决定和岩泉一、花卷、松川一起去学车。


    及川彻不太乐意,他想和拉着鹤见深雪去小樽旅游。


    “有我这样的司机,还要学开车啊?”


    岩泉一坐在一边,反驳道:“你这司机,还要深雪跑到阿根廷去请吗?”


    及川彻闭嘴了。


    “有不少V1的球队邀请及川吧?不去试试嘛?”花卷提议道。


    花卷贵大因为没想好考哪所大学,索性决定去打排球,因为春高拿了冠军,也有不少球队愿意和他沟通。


    松川一静和岩泉一到还挺冷静的,没有因为这次胜利决定要终生打排球。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笨蛋也能感觉到,青叶城西这支队伍,寄托在及川彻身上,没有了及川彻,能走多少还得靠他们,而体育运动的残酷就在于天赋。


    岩泉一替及川彻解释道:“已经和阿根廷那边说好了吧?无论如何也至少去一年,这是承了教练的情面。”


    鹤见深雪往嘴塞冰淇淋,好像听不见他们聊天。


    这家夥走了才好,每天待在他身边,他真的要懈怠了,鹤见深雪这样想。


    月底。


    青叶城西高考放榜,鹤见深雪断层全年级第一名,宫城县第四名。


    鹤见深雪的年级第一和及川彻春高冠军一样的令人瞩目。


    瞩目到及川太太出门卖水果都有折扣的程度,总是很骄傲的谈论自己的两个孩子。


    2月中旬,鹤见深雪参加东京大学的入学考试,及川一家送他去东京。


    “好好考哦,深雪。”及川姐姐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鹤见深雪用力点头,转身挤入高考生的洪流,因为一头金发,在学生堆里也相当出挑。


    “鹤见。”


    鹤见深雪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教学楼附近,赤苇京治站在一棵树底下,鹤见深雪立刻露出笑容,对他挥了挥手,趁着开考还有半个多小时,鹤见深雪高兴的走过去。


    四强比赛的时候,枭谷输给了青叶城西,自那以后鹤见深雪就没怎麽和赤苇京治聊天了。


    鹤见深雪疑惑道:“你还没到高考的时间吧?”


    “来给前辈加油。”


    “?”


    鹤见深雪惊讶地看向他,接着露出兴奋的笑容,像是要调戏良家妇女,一句‘哦’拐了十几个波浪,道:“哦~喊我前辈咯~”


    赤苇京治轻咳一声,说道:“嗯,前辈加油。”


    “嘿嘿嘿。”


    鹤见深雪发出木兔光太郎的声音。


    “听说鹤见考了宫城县第四名?”


    听到赤苇京治又直呼他的姓氏,鹤见深雪又枯萎了,不过还是扬扬下巴,抬头看着他,说道:“嗯哼,当然!”


    赤苇京治和他讲话很温柔,会轻轻弯腰的同时低头垂眸,不像及川彻那混蛋每次还故意抬下巴,居高临下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明年,我也会报考。”赤苇京治道:“可以的话,也想体验下,和鹤见当同学的感觉。”


    鹤见深雪听完赤苇京治的话,反而安心了,他就害怕到了大学又交不到朋友了。


    “那我们约好了。”鹤见深雪抬手握拳,与赤苇京治轻轻击拳。


    鹤见深雪看了眼考场的方向,拿着手里的考试用具朝赤苇京治挥了挥手,又留给他一个背影。


    第60章 歧路 感觉到了,你很爱她。


    东京大学放榜日之前,班主任就已经通知鹤见深雪被录取了。


    放榜当天,及川彻和鹤见深雪来东京大学看榜。


    及川彻在榜单下给鹤见深雪拍了张照片,照片上的鹤见深雪,当得上一句,可爱又迷人。


    他穿着墨蓝色带帽羊毛大衣,黑色的围巾和蓝色贝雷帽,垂直宽松的八分裤和黑色小短靴,这样的色系在日本近乎灰色调社会来说随处可见。


    但鹤见深雪偏偏一头漂亮到艳丽的金发,和一双蓝天般的眼睛,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和漂亮的小虎牙,眉眼弯弯的。


    再烂的摄影师都能拍出惊世之美。


    鹤见深雪婉拒了在东京的朋友,像是黑尾研磨、木兔的邀约,和及川彻在东京游了一圈之后,吃过午饭。


    及川彻把小半天的东京之旅发了INS。


    图片都是鹤见深雪的名字在东大的榜单上,鹤见深雪在东大的主教学楼前,还有喝奶茶,吃饭玩手机,以及一张“《漩涡》·天才作家鹤见深雪大作”即将出版的海报,并配文——


    “家里小猫考上东大了,还要出书了 /爱心”


    评论区纷纷发来祝福,只有影山飞雄回复——


    【真的吗及川前辈,猫也能考东大?】


    及川彻:“……”很mean的翻了个白眼。


    回复——【是的呢,但是小飞雄考不上白鸟泽哦。】


    才吃过午饭,鹤见深雪就主动拉着及川彻回酒店做/爱。


    ……


    “这麽急色的小雪……”及川彻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美人,甜蜜着,烦恼着,故作矜持,“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下午要去迪士尼,晚上再去浅草寺,之后才能做……”


    但鹤见深雪不听,低头咬他。


    叽里咕噜又在那里说什麽呢?


    好好得帅哥非要长出一张嘴。


    “真是败给你了……”及川彻‘勉为其难’的翻过身,把他压下来,“可别一两次了就喊停啊……”


    ……


    ……


    鹤见深雪近乎脱水,这才两次。


    他像条濒死的鱼,即使如此及川彻还是不放过他,把他滑腻腻的揪起来,推到落地窗前。


    “小雪是会因为场合变化就觉得刺激的人那种啊……”原本已经彻底脱力的鹤见深雪在此刻有紧张起来,感受到他的紧张的及川彻忍不住调戏他。


    “才……不是……”


    鹤见深雪想往后退,可他的手腕被自己送给及川彻的领带捆严严实实,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及川彻满意地看着他后背,肩胛骨像翅膀一样的展开,显得那麽可爱,轻轻把手附着上去。


    “要坚持不住了,腿好酸……”鹤见深雪弯下腰,小腿肚子因为垫脚抖得厉害。


    及川彻将他翻过来,整个抱起来,鹤见深雪丝毫没有觉得减轻负担,好怕摔倒,只能用腿环住他的腰……


    两个小时激烈的运动才结束,及川彻带鹤见深雪去洗了澡,然后放到床上,听见半昏迷的鹤见深雪嘤咛着,像是小猫说梦话似的,叫渴。


    嗓子哑得不行了。


    及川彻裸着身子,起身拿起瓶子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用嘴缓慢的渡给他,鹤见深雪大口地索取,吸吮,在及川彻的口腔里搜刮,眼睛都没睁开。


    渡了一口又一口,直到喝饱肚子,懒洋洋的蜷缩起来睡觉,理都不理及川彻,跟吃饱了的小猫似的。


    及川彻不满的戳戳他肥肥的脸颊肉,重新缩回被窝里,将iMac摊在腿上,查看邮件。


    来自BJ黑狼队的试训邀请函,来自施怀登-阿德勒俱乐部试训邀请函……


    及川彻先打开了老师何塞布兰科的短信。


    【彻:


    确定好时间了,试训安排在四月,三个月后可以赶上AI的一场联赛,你可以先参加毕业典礼,这很重要。】


    及川彻垂眸看着睡着了但很不老实抱上自己大腿的鹤见深雪,他摸了摸他的温驯的脸颊,又弯下腰,贪婪地细嗅他呼吸的味道,摩挲他的头发,将杂乱的头发抚到耳后,露出精致的笑脸。


    温柔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他的睫毛。


    片刻之后他才熟练地用西班牙语编辑短信回复——


    【老师,万分感谢您,但请容我再思考一下,我会给您一个合理的理由……】


    *


    鹤见深雪迷迷糊糊得,感觉有人在亲他,他还没搞清楚谁在亲他,就开始回应。


    及川彻当即推开他,拍拍他的脸,厉声道:“看清楚是谁,谁亲你都回应呢?”


    “阿彻,亲我……”鹤见深雪嘟嘟囔囔地说话。


    及川彻这才满意,把鹤见深雪拖起来,说道:“从明天起还是跟我一起晨练吧。”


    鹤见深雪东大入学考刚考完之后,曾经发愤图强和及川彻晨练了一次,差点变成消失的他,但及川彻到是很开心。


    鹤见深雪一说晨练就清醒了,害怕得摆手。


    他坐在床上发愣了片刻,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什麽,我们两个去吃旋转餐厅,还是去吃怀石?”及川彻从卫生间出来,套上卫衣。


    鹤见深雪摇摇头。


    “你想去雅(姐姐)一起吃饭?”


    鹤见深雪又摇摇头,道:“我得去赤苇老师家吃饭。”


    “赤苇?”及川彻脑海里浮现那个枭谷的难缠的二传,“你和他吃饭?”


    “他爸爸,他爸爸是我的老师,还是东大的文学教授,他妈妈是我以前在《GARLAND!バラ恋人》的编辑,京治是我朋友,于情于理都要去。”


    鹤见深雪兴奋道:“对了,你看过那本书吗?《倩影》,就是他爸爸的书。”


    及川彻茫然地摇摇头。


    “我估计很晚才回来了,你先去找姐姐吧。”


    鹤见深雪急急忙忙的穿鞋,像风似的走过及川彻的身边,及川彻把他抱住,说道:“不能不去吗?”


    “不行,布兰科老师约你吃饭你去不去?”鹤见深雪掰开他的手。


    及川彻只得同意,送鹤见深雪去赤苇京治家,晚上再来接鹤见深雪。


    赤苇京治家在东京的郊外,距离有点远,但及川姐姐的工作室则在东京的市区,开车得一个小时。


    及川彻坐在车里,看到鹤见深雪下车走向那座日式的庭院,赤苇一家三口在门外迎接他。


    及川彻心情复杂,他准备了很多计划,想带鹤见深雪和他一起体验,如今计划破灭的感觉很不好受。


    美好的东京之旅就过去了一大半了,现在回姐姐家有点远了,他决定就坐在车里枯等鹤见深雪吃完饭。


    半个多小时后手机响了,他连忙拿起来,结果是布兰科的电话。


    及川彻先看了眼时间,现在是阿根廷的淩晨,布兰科居然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他立刻接通电话,用西班牙语回应。


    布兰科做事严厉,直入正题,果然是对及川彻有所不满。


    “……我曾经问过你,会如何打排球,你说过会付出一切在排球上,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难道对你来说,一个小小的日本高中生冠军,已经证明你自己了吗?”


    *


    鹤见深雪进了赤苇老师家才知道来得不止是赤苇老师,还有不少当代日本文学作家,大部分都很年轻,鹤见深雪更是其中年纪最小的。


    而今天竟然是《漩涡》小说出版前,大家圈内的一次共读会。


    鹤见深雪很紧张,有点像是写出来小说被当庭对峙,他很害怕自己表现不佳,但实际上,这些人的每个问题,每个赞美和分析,都恰到鹤见深雪的点子上。


    就好像,他正式为了让人发现这些存在而撰写的。


    *


    “……老师,不止这样。”


    及川彻否定道:“我在日本也有不少V1俱乐部的邀请,我还是想先留在国内试试……而且,就和您从日本回到阿根廷的理由一样,我也有想有自己家庭。”


    听到这样的解释,布兰科那边和缓了片刻,听了一会儿,说道:“原来,彻你交女朋友了吗?我猜也是。”


    及川彻笑了一下,想起鹤见深雪睡着的样子,说道:“算是吧。”


    “感觉到了,你很爱她。”


    布兰科说道,“我不会劝你放弃爱情来打排球,因为我也曾经放弃过,现在很后悔(笑),年轻的时候能碰见自己所爱的人很幸运。”


    “但是彻,我还记得十年前,你从很多人里钻出来的样子,我那时候就觉得,这个日本小孩没有那麽简单。”


    及川彻低低笑了,“谢谢老师。”


    及川彻和布兰科又随意聊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觉得有多轻松,只觉得自己从一条走了好久的路上,突然掉头,很久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但他又觉得自己非要这麽做才行。


    他有些怀念地拨通岩泉一的电话,想和老朋友聊聊。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说什麽,就是觉得和岩泉聊聊,能马上回到漫长的学生时代,回到他很久以前,失败却流泪往前跑的那些时光。


    但岩泉一接通之后说自己在高速上开车,及川彻又觉得没什麽好说的,挂了电话。


    二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冷,天空灰蒙蒙的,及川彻没有回到车里,而是原地蹲下了,点开手机,锁屏是击球的著名阿根廷主攻手,他用绝对的实力,把排球近乎打到变形,及川彻想为他托球。


    而划开锁屏之后却是身着粉色和服,牵着及川猛走在前面,回头冲及川彻笑的鹤见深雪。


    他忍不住对照片里的鹤见深雪微笑,然后关掉手机,抬起头看向苍茫的天空,口中呼出的热气在路灯下像是烟雾。


    在朦胧的雾气里,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体育馆和岩泉一看排球比赛,用瘦小身躯挤出人群跑到布兰科面前的自己。


    稚气未脱,目光坚定。


    在失去的所有人当中,我最怀念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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