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气氛很尴尬, 宿风将自己的衣服拉好,不知为何,宿风潜意识里有些排斥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是稍微裸露在外的部位多上一点都会感到有些不安的不舒服,但真要说这是为什么,宿风又找不出原因来。
就像是他对于墨菲的反感和不信任般,也同样找不到原因,像丛生的浮萍般在水面上一大片地卧着,一眼望去看不见根。
他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墨菲,心中却又实在防备, 像一面只对墨菲竖起的屏障。
宿风犹豫了一瞬,既然一切都已经摊牌,除去系统的存在以外, 宿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说:“你刚刚的样子很吓人……”
这句话就像是在撒娇似的,但宿风的语气又非常认真, 他表情平静地说:“你是在故意吓唬我,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墨菲觉得宿风这幅认认真真地在跟他计较的样子很可爱, 他光是听见宿风这幅说话的样子,就感觉有一针让他感到亢奋至极的药剂扎入心底。
墨菲说:“吓到你了?”
宿风说:“有一点。”
岂止是吓到,宿风甚至感觉墨菲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那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吞噬欲望让宿风感觉自己无处可逃, 如果放到现代,那么墨菲就是游戏里最恐怖的那个幕后BOSS,光是刚刚那一幕就足够刺激到许多人的神经。
宿风说:“你以后不要那么用力亲我。”
墨菲的喉咙轻轻滚动,他眸光微闪,轻轻点了点头:“好。”
他的这幅样子, 看上去像是被顺毛抚摸后的大猫,宿风还以为墨菲会再次表露出凶戾的模样,结果墨菲像是已经被什么东西喂饱了似的,墨菲喜欢宿风这幅乖得不得了的样子,他也喜欢宿风向他求饶,向他恳求。
最好再一直看着他,露出有些愤怒又有点不高兴的表情,当宿风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墨菲感觉自己的皮肤和根骨似乎都在一瞬间酥麻了似的,要像海边的苇草一般摇摇晃晃地摆动起来,就仿佛他成为了宿风最在意也是唯一的支柱,光是想到这一点,墨菲就忍不住舔了舔唇。
再要求的更多一点……再继续求他、骂他……
他恨不得再得寸进尺一些,宛如一株紫黑色的毒株,一寸寸地撕开宿风的血肉吞噬他的灵魂,完全侵入宿风的体内,将他彻彻底底地吮吸干净,让“墨菲”成为支撑他行走的脊骨。
他以为宿风还会要求更多,结果大少爷在说完这句话后也愣住了,两个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人面面相觑,就在此刻,屋外的西朗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敌袭!
屋内旖旎的气氛一散,宿风实在找不出如何和现在的墨菲相处,但龙傲天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出了房间,两个人仍然并肩而行,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和过去一样。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冷不丁的,宿风听见耳边传来湿冷的声音,他侧过脸,却只能瞥见墨菲温柔的眉眼,这恐怕便是墨菲的底线。
宿风眉头一皱,他说:“那若是我们一定要分开呢?”
难道宿风上个厕所,墨菲也要跟着吗。
墨菲:“那我也会找到你的,无论用什么方式。”
宿风忽然想起大肥蛾子在黑荆城时的分离焦虑症,现在看来,那不是蛾子形态时的特点,而是墨菲的本性。
换成一般情况下,这种程度的粘稠情感已经足够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和恐惧,但墨菲却又补充了一句:“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宿风说,他偏过头,算是略过了这件事,不得不说,墨菲的话听上去足够动听,以至于足以粉饰他言论中的恐怖一面,他很懂得让宿风在被迫接受中获得一点被安抚的感觉,这样的能力和性格,让宿风想到了自己朋友曾经接触过的一个游戏。
那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开放世界游戏,每一个人所触发的任务和支线都会影响NPC的好感度和剧情,宿风的朋友直接住进了游戏里,他遇到了一位看似普通的npc,和他同吃同行,一同冒险,久而久之,那位npc的好感被刷得奇高无比,但一伙小队总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朋友便邀请了其他人组队。
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所有被邀请而来的人都在战斗中莫名其妙地死了,朋友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运气和能力,那位NPC便开始安慰他、陪伴他……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直到宿风收到了朋友家长的消息,询问他的朋友去了哪里,宿风有没有看见他的朋友?
宿风被吓到了,于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寻找,结果却发现他的朋友正抱着手机在自言自语,在夜色中一点点走进大海……宿风冲过去将他拉上来的那一瞬间,他的朋友却还在挣扎,说他知道他们都在骗他,这个世界是假的,所有人都是骗子,只有他最好的伙伴会保护他。
但宿风怎么可能相信他这番疯话,为了让疯魔的朋友醒过来,宿风无可奈何,只能泡在海水里,当着其他人的面猛甩朋友的脸巴子,把他打得头晕眼花,以至于没有办法再胡言乱语为止,在外人眼里一向是乖乖好学生的宿风甚至大声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别再胡说八道了!你还有三张数学卷没写完,你还欠我一千块钱,我不准你死!”
宿风和一群人连滚带爬地才将朋友拉了回来,而在那之后,宿风才知道朋友口中的伙伴是那个游戏里的NPC,而在朋友玩游戏的过程中,那个NPC居然一直在劝导朋友远离其他人,告诉他只有他才能保护好他……后来朋友生了一场大病,在睡醒之后,他反而把曾经的事情全忘了,包括那位NPC。
那个游戏也在不久后关服了,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遗忘这件事,但宿风却还记得朋友那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模样,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唯一会保护他的“伙伴”,宿风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朋友正在被一个异常恐怖的存在一点点吞噬。
而那个存在所用的手段和借口都是“保护”。
宿风看向墨菲。
……你到底是想要保护我,还是想要独占我呢?
但墨菲现在什么也没有做,宿风总是用这样的想法去揣测他,又似乎是在冤枉墨菲,在用有色眼镜看待墨菲的一举一动。
他只能将这件事向系统倾述,宿风想不通,一个好端端的龙傲天,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系统的回答是:【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宿风说:“如果我真的讨厌他,那么我不会答应他。”
系统的语气显得轻快了一些:【那么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呢?还是说,你不讨厌他,但是却不信任他?】
宿风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起来,他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宿风挠着头,他显得有点无措起来:“我想要相信他的,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只关注现在的这一刻,墨菲其实是没有在欺骗我的。”
宿风说:“可我的心很慌。”
宿风说着,好像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在脑海的深处盘旋,他喃喃自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宿风眸光微闪,仿佛一只被猎人的陷阱绞住了要害,从根骨里记下了那股痛苦的野狼,即使已经遗忘了那段记忆,但却本能地警惕。
宿风说着,他的语气慢慢变得激昂起来,男人用力抓着自己的衣领,他说的话越来越迅速,越来越快:“我好像在一边怀疑他,一边害怕他会伤害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好像……”
宿风的话说到一半,他脑中激烈的、吵闹的情绪却忽然戛然而止,有那么一瞬间,宿风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慢慢回过了神,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在害怕什么了。
系统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它说:【……抱歉。】
一缕缕漆黑的丝线被它吸收,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宿风的意识海内森*晚*整*理的。
宿风没有听清它在说些什么,他忽然就浑身轻松,精神上的某种负担一扫而空,宿风又变回那个自信张扬的药剂师,脱离之前的那种莫名的状态后,宿风细细思索着,忽然感觉他似乎并不需要那么恐惧墨菲,虽然龙傲天在某些情况下非常恐怖,但他又没有伤害过他。
像是搬开了一块沉重的大石,石头下方的一直被压抑着的情感才慢慢钻了出来,宿风用一种全新的眼神去看着面前的墨菲,他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之前为什么一直害怕他了?他为什么会警惕一只对着他撒娇的大肥蛾子?
现在想来,那种警惕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浅淡的怨恨,他恨墨菲?宿风敲了敲自己的脑子,他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什么水。
但是……那些口器和那种形态还是有点吓人,宿风想,可恶的大肥蛾子,居然敢用吸管打人!
系统轻声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宿风有些疑惑地反问道:“什么?”
系统没有其他声音了,宿风抽出长鞭,他微微皱起眉,却没有追问,墨菲的一缕长发扬来,几乎要扑到他的脸上,宿风伸出手扒开,墨菲的长发黏黏糊糊地又贴上来,他又扒开。
墨菲停下脚步,西朗正在与一伙不知道哪里来的杀手对战,宿风和墨菲的住处有些偏僻,以至于似乎无人注意到这一幕,月光下,西朗的重拳一拳拳砸在一位位杀手的身上,传出的沉闷声响让人耳膜发胀,杀手们没想到西朗居然这么能打,但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西朗,而是队伍中的那位药剂师。
这才第一天晚上,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处理掉他们了,这也太心急了。
宿风的长鞭抽出,他说:“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药剂师,你要小心。”
墨菲对宿风的关心极其受用,他扫了宿风一眼,不知为何,在这极短的一句话之间,墨菲便察觉到宿风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二人并肩而行,与西朗一同作战,这群杀手富有秩序,行动中沉默不语,却配合有序,两个人挡在墨菲身前吸引他注意力之时,一道幽魂般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墨菲身后,并要斩下他的头颅。
墨菲的黑发无风自动,在那一刻迅速绞住对方的脖颈,墨菲头也不回地说:“这么着急想要除去能够治愈白鳞症的药剂师吗?”
偷袭他的人身体一顿,只听见墨菲继续说道:“只可惜,如果我死了,那么城内的白鳞症或许就真的无法治愈了,所有人都要死在这场瘟疫里……又或者是,死在某个人的手中。”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飘在空中,让人心开始动摇。
一阵轻风拂过,在这伙人漆黑的衣袍下方,整齐的白鳞反射出粼粼月光,原本还想要偷袭墨菲的人不由得喃喃自语:“你真的能治愈白鳞症?”
“别相信他的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一个男人声音嘶哑地说道,就在他们准备继续交战的那一刻,宿风却声音迅速地说道:“他当然知道白鳞症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根本就不是瘟疫,对吗?”
所有人都忍不住望向了宿风,从兜帽下投出的视线似乎都变得沉重了一瞬,宿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控制你们的手段?”
“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就可以成为朋友,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母教的任务,找到我的同僚。”
宿风和墨菲的话实在太过具有吸引力,但他们只犹豫了一瞬,便选择了继续交战,他们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但在战斗的过程中,宿风却明显感受到了有一道迎面而来的攻击变了感觉,他注意到了这一点后,便记下了那道攻击的来源,接着将其余人尽数解决。
只剩下一道身影,墨菲朝着他慢慢走了过去,对方眸光微闪,他说:“我是不会出卖主人的。”但在严刑拷打之下就不知道能不能守住秘密了。
“不需要。”墨菲却微笑着说,杀手的动作一顿,却看见墨菲的大手朝着他的头颅伸来,墨菲从来不需要傀儡,也不相信其他人说出口的话,他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而就在他即将读取对方脑中记忆的那一刻,杀手的手掌上却忽然传来了鳞片生长的声音,在月光之下,一层层鳞片在杀手的脸颊上缓缓爬出。
他发出嘶哑的尖叫声,似乎失去理智,朝着墨菲的方向冲来,对方脑中的记忆也发生了紊乱,墨菲眸光微闪,他的掌心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墨菲单手捏碎了对方的头颅,杀手倒在地上,瞳孔变得黯淡,他死了。
月光下,墨菲朝着宿风看来,他仍然显得那样漂亮优雅,无瑕面孔上的笑容那样温和,墨菲擦了擦手,他的紫眸熠熠生辉,宿风说:“你没事吧?”
墨菲说:“在关心我?”
宿风无语:“关心你又怎么样?”
墨菲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笑起来,好像有些高兴,墨菲说:“我没事。”
“我刚刚看见了一点东西,那家伙有些着急了,都尔利王国内的事即将收尾,所以他们不想有人来打扰他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宿风刚想要继续询问,却又远远看见一伙人朝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这让宿风的表情都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就这么急切吗?上一波刚刚结束,下一波又冲了过来?
三人只能继续战争,这一个夜晚,宿风和墨菲都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他们杀着杀着,甚至怀疑整个王都的人都跑这里来了,但全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前来援助,仿佛这些人在一夜之间全都失聪了。
宿风杀着杀着,甚至都感觉赶着来暗杀他们的杀手死完了,所以换了一批训练有素的人顶上,这群人虽然更强一些,却显然暴露出了更多问题:因为他们行走时的步伐和彼此的配合看上去几乎就像是进入主城时遇到的皇家守卫,这哪里是什么杀手,这分明是驻扎在此地的守卫!
宿风犹豫了一瞬,他实在忍无可忍,男人站在月夜中,他的一头黑发都被月光镀上一层银光,宿风手持长刀,对着这群人说道:“是四王子让你们来的吗?”
宿风身上的气质肃冷,他振振有词:“他许诺了什么,让这个王国获得新生,还是为了推翻沙纳王,为了复仇?”
“所以,他宁愿眼睁睁地看着整个王国的人被瘟疫侵袭,也要让沙纳王付出代价?”
宿风的话让这群人的脚步一顿,他故意说出这些话,就是为了看见他们的反应,他们露出了一丝破绽,又或者说,其实就算是面前的这些人,都有些无法忍受这样的战斗,但他们却只能听令。
“我不需要你们背叛主人,我只需要知道……四王子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是殿下的错!”有人忍不住开口,宿风眼睛一亮,墨菲立即便用发丝将其裹起,两个人刚想追问,这家伙的全身却爬满了白鳞,宿风和墨菲都有些失望,敌人实在太狡猾了。
而不知道是否是知道这样下去毫无意义,又或者说是被宿风和墨菲的战斗力杀得有些无语了,这群人被解决后,后半夜便并未再派人来,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的四王子摩利便缓缓起身,他的瞳孔中满是血丝,男人揉着酸痛的眉心,拿起桌子上的热水喝了一口后,才从胸膛里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他显得头痛欲裂,胸闷气短,也许摩利应该去看看中医,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虚火过旺而短命,虽然这都是被气出来的。
摩利已经将近几天没有好好合眼,他对不起一直追随自己的部下,他宁愿自己当初已经死了,反抗毫无意义,王国的四王子眨动酸痛的眼睛,他刚想起身迎接今天的折磨,一转过身,却看见自己的房间里多出了三个人,而自己的近侍都倒在了地上。
摩利:“……”
两位圣者,一位灾厄信使所带来的压迫感足以令人胆寒,但摩利似乎见过这种大场面,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静,摩利的眸光朝近侍的身上望去,他说:“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可以对我动手,但不要伤害这些人。”
然而让摩利失望的是,宿风和墨菲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摩利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他察觉到近侍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昏迷,男人说:“我可以吃颗止痛药吗?”
宿风说:“你哪里也别想去。”
四王子笑了,他说:“在光天化日下正大光明地闯入我的宫殿,接着威胁我吗?”
宿风将一具尸体抛在他的面前,他认出那是一位皇家守卫,但摩利面不改色。
墨菲说:“他在最后说出了你的名字,我想,你应该知道很多东西。”
摩利说:“这位药师大人,你们不必用这样的理由来污蔑我。”
墨菲轻轻笑了笑,这笑容让摩利眼皮一抽,因为从一开始见到墨菲的第一眼,摩利就感觉他很像一个人……比如说,他亲爱的哥哥。
墨菲说:“这位四王子,我想你似乎想错了一件事,我们并不是来这里查案、亦或者是帮助王室铲除瘟疫的。”
墨菲说:“我们是来清理‘不洁’,任何妨碍晨曦母教的人,都是碍事的敌人。”
实际上,晨曦母教的行事作风就是如此,他们并不是什么雇佣兵,还要按照都尔利王国的流程和规矩办事,如果换成镇压之人前来,那么他们什么都不会说,而是直接清理、镇压、结束了回家吃饭,墨菲哪里会像其他人所预料的那般行事,寻找线索,再一个个地询问嫌疑人?开玩笑,若是摩利今天不说出一个让墨菲满意的答复,那么他现在就要死。
极短的一瞬间,摩利便从墨菲的眼中看出了这一点,墨菲是真的不介意在此地直接杀了他,在此时此刻,杀死一位手握军权的四王子,想到这里,摩利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他猜想的没错,墨菲和耶尔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在乎其他任何东西的疯子。
“好,跟我来。”摩利说着,他肩头的金属标识在行走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墨菲却并未让他离开,而是取出了一样东西。
一根根摄魂针在墨菲的手中蠕动,摩利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他说:“你要我吃下这个?”
宿风和墨菲当然不相信他,但摄魂针看上去也太BT了一点,宿风的眼角轻轻抽了抽,他取出一瓶特调慢毒,这瓶毒药不会让摩利直接死去,而是在几小时后暴毙,宿风觉得自己手里的毒药更好接受一点,但摩利眼角抽搐了一瞬,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忽然感觉这二人是如此的登对。
一番犹豫后,摩利还是选择了毒药,墨菲的摄魂针让他本能地抗拒,摩利说:“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体会到喝下慢毒的感觉。”
也?
宿风眸光微闪,他说:“怎么,你也看见过其他人喝下慢毒?”
摩利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这英俊的男人全程都十分镇静,他的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质,却又并不是唯我独尊的上位者。
实际上,摩利很关心自己的部下,所以他最忠心的心腹才愿意为了他出生入死,摩利说:“这是军队里常用的审讯手段,面对敌人时,你并不需要任何仁慈。”
摩利转过身,带着他们走向一处密道,行走的过程中,一位侍女看见了这一幕,她刚想要从背后拔出长刀,摩利却对着她轻轻嘘了一声,侍女瞳孔微缩,她缓缓松开手,对着摩利行了一礼,侍女刚想离开,墨菲的摄魂针飞出,她倒在了地上。
“真是谨慎,艾薇儿只是想要保护她的长官。”摩利说着,他将侍女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男人亲手打开密道,他刚要走进去的那一瞬间,一股危险感从脊背后方传来,是墨菲的巨镰抵住了他的后颈。
摩利的手指顿了顿,他泰然自若地走了进去,越过一处处牢房,在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密室,墨菲和宿风的脚步一顿,望向密室中的那些人,他们微微一愣。
“谁,是谁来了?”密室内的人迅速抬起脸,一把镰刀飞出,却又被人收了回去,一位渊月巫师停下脚步,他望向墨菲,瞳孔中所映出的,便是墨菲手中那无法伪造的巨镰。
“愿渊月的光芒照耀你我。”密室内传来了几道低语般的声音,一群人缓缓走出,在宿风和墨菲的面前,正是五位失去踪迹,却又重新出现在密室之中的晨曦母教信徒!
一位圣阶强者,与两位渊月信徒、两位暗夜信徒,宿风和墨菲对视一瞬,他们取出晨曦母教的符文,而在面前几人的服饰上,也都印着一样的符号。
“这就是你们想要寻找的信徒。”摩利靠在墙上,他说:“他们一直被我藏在密室里,其他人都以为他们死了。”
宿风定定地望着这一幕,那位圣阶强者是一位强大的渊月巫师,他黑发黑眸,气质冷淡,渊月巫师的目光狐疑地在墨菲身上转了一圈后,最终还是看向了宿风,他说:“你是这个小队的队长?除你之外,还有其他支援吗?”
“他也算是一位圣阶,算上我,有三位圣阶。”宿风说完,渊月巫师叹息一声:“你们不该来这里。”
宿风:这台词听上去好眼熟。
宿风暂时没有去管这些事,他询问道:“其他人在哪里,你们有什么情报吗?”
他看向面前的五人,五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伤势,他们身上的治愈药剂早已消耗殆尽,而摩利提供的药水则无法完全治愈他们体内的伤势,其中一个人的身上已经长出了白鳞,几乎昏迷不醒,另外两个人的身上也身上着浅浅的鳞片,好消息是,渊月巫师的身上并未长有白鳞,又或许是他隐藏了起来。
他们的身上缭绕着一股晦暗的气息,渊月巫师说:“我叫梅格,除我们以外的人,都已经牺牲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对此,宿风也早有预料,面前的人也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事,语气中并未有太大的悲伤,宿风继续询问道:“是摩利帮助了你们?”
梅格的目光在摩利身上扫过,他并未否认,但这样的态度却也算不上亲近,墨菲忽然说:“你们一直躲在这里,是在躲避着谁?”
他的问题一阵见血,梅格眸光微闪,他说:
“我知道你想询问什么,沙纳王控制了神泉,并在神泉中施加了诅咒与瘟疫,又在城中权贵与高层的体内下了‘白鳞之晦’。
我们和之前来此的教徒,都在不自觉中喝下了神泉之水,也遭受到了诅咒,被白鳞侵蚀的人,都会被沙纳王控制,在关键时刻,是这位四王子救下了我们。”
摩利说:“我帮你们,只是为了杀死那个老东西。”他提起自己的父亲时,语气中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厌憎和恨意,这可以理解,因为摩利的母妃,和两位兄妹都被沙纳王杀死,他甚至亲眼看见他们被做成让沙纳王续命的药剂。
若不是大王子出手,四王子也早就化为了药水,他恨沙纳王,恨到恨不得将他切碎了喂狗。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沙纳王暗中策划了这一切?”宿风退后一步,他抱肩颔首,眸光微闪,墨菲的表情没有任何表情,从头到尾,他的脸上都只带着淡淡的笑意。
“没错。”摩利说:“你们要是想为你们的同僚报仇,就跟我一起破除诅咒,杀了那个家伙。”
“嗯,听上去是不错的主意。”墨菲缓缓上前一步,他明明仅为剑尊,从那双紫眸中传出的压迫感,却让人不寒而栗,墨菲微笑着说:“所以,你不妨告诉我,又是谁在暗中支持着沙纳王,让他可以做到这一切呢?”
摩利沉默了一瞬,他终于正眼看向墨菲,摩利的绿眸从一群人身上划过,他说:“这就要来询问你们了,我很好奇,晨曦母教和永暗神殿的恶劣关系,是真的吗?”
“在暗中协助沙纳王,并辅助他做出这一切的,正是你们的死敌,永暗神教。”
第52章 就像是看见了塞西利亚那般虚伪的面孔 ……
听到摩利的话, 宿风一直以来的疑惑似乎都找到了出口,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没错,若是说这蔓延至整个都尔利王国的瘟疫只是出自沙纳王一人之手, 并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来推翻他的话,那也实在是太过梦幻了。
所以沙纳王只是明面上的傀儡,而若有人说这样的恶事是永暗神殿所为,那么所有人都只会点一点头,不会有任何意料之外的情绪,这,就是永暗神殿的口碑!
出于对永暗神殿的信任, 宿风几乎是一瞬间就要接受了这番话,他不相信摩利,但他总要相信永暗神殿的行事作风。
墨菲眸光微闪, 从头到尾,墨菲的样子都显得异常冷静,那微笑的面孔本质上只是冷酷的伪装, 他询问道:“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宿风打算先处理好密室内的信徒,白鳞病是针对于王国内拥有身份与地位, 却又不受沙纳王控制的权贵,当受体身上生长的鳞片到达一定规模时,他们便会失去理智,化为下咒者手中的傀儡, 这段时间来,信徒一直在用各种方式除去身上的鳞片,但皮肤上的鳞片除去了,伤口却无法愈合,而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是, 他们的身体里,也长出了层层叠叠的鳞片。
为了避免成为永暗神殿的爪牙,他们只能选择在此潜伏,这样强大的力量自然有着限制,除非是强行引爆整个王国内的病毒,否则在这样的情况下,持有白鳞之晦的人也无法找到藏起来的信徒们。
“只要能够摧毁‘白鳞之晦’的本体,白鳞病也会一同消散。”
这是信徒们手中所掌握的线索,一个更好的消息传来:白鳞之晦无法在灵界中生长,同时也不能距离被控制者太远,所以白鳞之晦必定在王都的某个角落。
这件事让宿风松了口气,这也是启灵境强者的赖皮之处,启灵境便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若是有人将白鳞之晦直接扔进灵界关起来,那宿风和墨菲就只能干瞪眼,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现在的问题是,梅格等人在之前找到了白鳞之晦的所在地,但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被白鳞病所感染的受体,是没有资格反抗白鳞之晦的,那仿佛是来自于另外一个生命层次的压制,梅格甚至感觉,若是他对着本体拔刀,那么先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他们败得如此之惨,拿幕后黑手没有任何办法,实在是令人感到羞耻,但他们是败在了信息差之下,输在进入王都的那一刻喝下的一口水,梅格在心中暗暗咬紧了牙,若是以后再出门执行任务,那么他宁愿饿死,也不会去吃其他人的一口饭。
了解到这一点后,宿风只能表示默哀,源自于他们一开始所遇到的一幕,宿风和墨菲很默契地没有喝过此地的一口水,连带着西朗也一口饭都不敢吃,逼急了就喝点治愈药剂补补。
这么一想,宿风忽然感觉永暗神殿这么着急地派人前来处理他们的一个原因,是不是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破绽?
不知为何,墨菲表现地对白鳞病十分感兴趣,当然他的感兴趣,是对白鳞之晦本体的兴趣,这家伙对于任何控制、催眠、精神蛊惑之类的秘术,都十分的有兴趣,但墨菲很快就发现白鳞之晦和他的专业不对口,因为墨菲更喜欢操控精神,而白鳞之晦则是操控躯体。
所以墨菲对白鳞之晦的兴趣不大,毁去也不会心疼,现在更重要的,是探查出永暗神殿的真正用意,宿风当着其他人的面取出一堆炼金仪器,并从几位自愿合作的信徒身上拔下了白鳞用作实验,这些人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成为宿风的第一批实验对象,这让信徒们的眼神都出现了一丝变化。
当刚刚还显得肃冷英俊的男人忽然搬出一堆实验器材,并要求他们自己走上来时,面对宿风手中的长针,天不怕地不怕的信徒也不由得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身子,这完全是对于医生本能的敬畏和恐惧。
不过他们很快便强行冷静下来,并十分自觉地排队等待宿风实验,摩利旁观着这一幕,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难言的忧虑。
“在想怎么想办法逃走,还是担心有人已经发现你背叛了他?”
墨菲的声音传来,不等摩利回应,他忽然直接将几根摄魂针插入摩利的脖颈,摩利想要挣扎,却发现面前的墨菲在轻轻地笑,那笑意甚至令他感到一瞬间的惊悚,摩利甚至怀疑墨菲已经看穿了他的一切。
摩利说:“你想要杀了我吗?”他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摩利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不,别担心,活着的你,比死了的你更有用。”墨菲的声音温柔,但他现在的样子却看上去比反派更反派,几根摄魂针缓缓爬入摩利的体内,钻入了他的意识海中,化为无害的紫针潜伏起来。
摩利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中仿佛刺入了几枚银针,连灵魂都发出冰冻般的幻觉。
墨菲笑着说:“你和你哥哥的关系很好,对吧?”这漂亮的庞然大物手指富有节奏地弹动着,他墨色的长发仿佛浓缩着世上最深邃浓郁的恶,以至于透出令人发憷的漆黑来。
“不如告诉他,你现在想要和他单独聊聊?”
“他不会来的。”摩利稳定心神,他说:“我和他早就决裂了,我们是争夺王位的对手,他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墨菲深深地凝视着他,那眼神让摩利呼吸一窒,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墨菲说。
宿风将几瓶药剂递给面前的信徒们,他当然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制作出解除白鳞之晦的药剂,但他却可以暂时压制白鳞之晦。
信徒们将信将疑地喝下了药剂,却发现精神一振,喉咙内生长而出的细密鳞片缓缓消散,皮肤上的白鳞也一层层地褪去,宿风居然真的做出了压制白鳞之晦的药物,这简直就是奇迹!
“你是炼金工坊的第一药剂师吗?”有一位信徒忍不住说道,这也实在是太厉害了。但随后,他的目光黯淡了一瞬,说:“如果小南在这里就好了。”
他口中的小南便是之前一同来此的药剂师,但对方没有做出能够遏制白鳞症的药剂,最终死在了他们面前,这样的记忆在眼前一闪而过,信徒便不再去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纯粹的愤怒和仇恨。
“我知道白鳞之晦在哪里,我们会去处理掉那个怪物。”梅格握住手中的巨镰,当影响他的晦物被压制后,男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梅格其实很强,若不是他护着身边的几位同僚,那么他们早就死了,而现在,一股阴冷的杀意便从他的身上缓缓溢出。
梅格的视线在宿风和墨菲身上转了一圈,他说:“我们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你们要小心,王都内的事并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永暗神教若想要从神泉中得到什么,那么他们想要获得的,则必定是这样神泉中蕴含着的月光。”
“传说中,在沙漠仍然是一片海洋时,渊月的一片月光被某位神祇打碎,落入了这片泉水中。”
即使是在被人暗算的情况下,梅根也仍然探查到了情报,他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宿风和墨菲。
“你我都是晨曦母教的信徒,若你靠近泉水,或许便能从神泉中望见我们的信仰。”
梅根意味深长地说完这番话后,便手持巨镰,朝着屋外走去,其余的信徒跟在他的身后,梅根要去处理白鳞之晦,而宿风和墨菲,则也要去处理剩下的麻烦。
“神泉……”
宿风眸光微闪,他忽然想到,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过王都内的神泉,但不用思考都知道,那里一定有着一群护卫在死死把守,他们只有三个人,六拳难敌群手,更别提还有暗中隐藏的敌人,如果他们还有其他帮手就好了。
宿风将这件事跟墨菲倾述,却看见龙傲天勾起唇小小地笑了一下,那模样中多出了一丝得意,仿佛是瞒着家长提前做了功课一般,此刻终于可以一展身手,墨菲低下头说:“别担心。”
宿风的耳朵一热,龙傲天的呼吸打在宿风的耳廓上,让他感觉凉凉的,他的声音让宿风感到安心,摩利亲眼目睹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氛,他的眼神从狐疑变得了然。
难怪,从一开始见到宿风和墨菲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现在看来,这两个家伙哪里是什么兄弟,他们根本就是一对勾肩搭背的奸夫淫夫。
三人走出密道时,却撞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是大王子耶尔,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四王子的宫殿之中,正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吹着手中的长笛,悦耳的笛声在屋内回荡,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旋律,但这原本应该十分欢快的乐声中,却透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情绪,仿佛几个由愤怒形成的重弦,破坏了那原本和谐的音调。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大王子一人的笛声,而在他的身边,所有的随从都倒在了地上,失去生息。
宿风和墨菲确实入侵了这座宫殿,但他们并未杀死这些随从,但现在,宫殿里除了他们以外,已经没不剩下任何活物。
“好难听。”墨菲望着面前的大王子,忽然毫无预警地说出极其失礼的话,他扣了扣耳朵,男人微笑着说:“摩利,帮我劝劝你的哥哥,好吗?他在音律上的造诣,似乎有些不忍直视。”
大王子的乐声一顿,他干净的蓝眸缓缓转了过来,目光落在摩利的身上,接着又从宿风和墨菲身上扫过,大王子的一头白发白如新雪,此时却仿佛将要化尽的雪堆一般,透出一丝难言的污浊,他叹了口气。
耶尔说:“唉,也许美好的旋律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欣赏的,至少对牛弹琴并不是一件足够理智的事。”
顿了顿,耶尔又解释道:“当然,我不是在指你们,我只是在感慨。”
宿风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他说:“大王子殿下,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大王子表示很诧异,他说:“这里是我弟弟的宫殿,该死,你们才是闯入这里的强盗,你们对摩利做了什么。”耶尔看向摩利,而摩利……摩利选择无视自己哥哥的目光,他转过脸,摆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摩利,你说句话啊。”耶尔感觉很悲伤:“你为什么不搭理哥哥?”
宿风开始感觉这兄弟二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而墨菲全程都是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耶尔走上前来,他终于不再露出刚刚那副做派,耶尔脸上的笑容散去了些,他说:“所以,你们能够解释一下,两位晨曦母教的使者,你们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身上的气息隐隐透出一丝威胁,无论如何,这位大王子都是一位圣阶强者,而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王都的守卫都会冲入摩利的宫殿,他不可能任由宿风和墨菲为所欲为,至少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弟弟收到威胁。
墨菲看向摩利,他说:“四王子殿下,真可惜,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已经跟你的哥哥决裂了吗?现在看来,你们之间有着某些误会。”
耶尔睁大眼睛,他又受伤了。摩利看了耶尔一眼,他说:“我确实和他决裂了,至于他是怎么做的,跟我无关。”
一箭正中靶心,耶尔的心碎了,他艰难地维持平静的表情,这位大王子殿下揉着眉心,他说道:“好吧,告诉我你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还是说,你们认为摩利是制造瘟疫的凶手,那可真是太让我惊悚了。”
墨菲说:“我们认为……沙纳王是制造瘟疫的源头,他接着王储争夺王位为借口,让所有的贵族聚集在王都内,接着以此散播白鳞病控制他们。”
宿风眸光微闪,在这一刻,他意识到凶手绝不是沙纳王,所以他们面前的大王子和四王子……就显得异常危险起来,宿风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搭在森*晚*整*理长鞭上,他说:“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吗?你不知道你父亲的真面目?”
大王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的眼中生出一丝悲切和无奈,耶尔说:“好吧,那你们现在要怎么做,就算他是我的父亲,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耶尔的脸上露出正色的表情,仿佛做出了极其无奈的决定,接着,他语气一转,自然而然地说:“你们要怎么做?我真不希望你们趁着我父亲早晨去花园休息,身边只有一位近侍服侍的情况下去围攻他,也真不希望你们强迫我为你们带路,让我命令宫殿内的护卫暂时离开。”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令人为难了。”墨菲说着,将手中的镰刀放在摩利的脖颈上,谁也不会怀疑他会在下一秒砍下摩利的头颅,耶尔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说:“不是吧?你居然拿我的弟弟威胁我。”
“带路吧。”
墨菲客客气气地说道,耶尔眯起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的气息宛若一根根锋利的长针,但大王子很快叹了口气,仿佛做戏似的摇着脑袋,耶尔说:“摩利,你看看你给哥哥惹来的麻烦。”
“真不知道晨曦母教是怎么培养出你们这种类型的使者的。”耶尔小声逼逼。
宿风和墨菲走在他的身后,耶尔履行了他的承诺,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一位侍从和护卫,整个王都安静地像一座空城,耶尔走在前方,他背对着宿风和墨菲,却一边走,一边毫无形象地嘟哝着什么。
“走快点。”宿风有些受不了了,这个大王子一路上都在控诉他们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仿佛他们做了极其罪恶的事,最关键的是,那个该死的皇家花园还非常远,让他们只能绕好大一圈路。
“就快到了,不过,我要说明一件事,在到达皇家花园后,你们必须放了摩利。”耶尔转过身,他此刻的表情已经不再温和,这位大王子缓缓说道:“他跟这件事无关。”
皇家花园内,沙纳王坐在椅子上,似乎在观赏着前方的花束,近侍与护卫守在他的身侧,这位暴君似乎隐隐感受到了什么,沉重沙哑的声音传来,他低声说道:“是谁在那里?”
耶尔示意宿风和墨菲,面前的沙纳王和护卫,便是他们最后的敌人了,这一瞬间,宿风和墨菲向前一步,而耶尔则缓缓退后,他忽然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摩利从墨菲的身边拽了过来。
这一瞬间,整个花园仿佛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所密封,耶尔刚刚退出花园,手上的力道却微微一顿,他手中的摩利化为了一截黑发消散开来,花园内,宿风、摩利和墨菲三人站在一起,面对着前方的沙纳王。
“你的哥哥,真的很关心你。”墨菲说。
摩利的眸光晦涩不明,他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宿风走向前,沙纳王的头颅仍然低低地垂着,他身旁的近侍被面前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近侍说:“你们竟敢闯入皇家花园……”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宿风的长鞭已经袭来,近侍立刻跪地求饶,他大声说:“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整齐的拔刀声传来,却是沙纳王身旁的护卫齐齐拔刀,他们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生长着细密的鳞片,墨菲的巨镰砍向护卫,动作间却仿佛只是砍倒了一片毫无生命的傀儡,而宿风则走向前,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即使他们走到了沙纳王的面前,他也仍然只是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在屋外映射而来的光芒中,沙纳王的脸颊似乎还在细细动着,这让他仿佛还有一丝属于活物的生命力,宿风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毫不犹豫地退后一步,手中的长鞭挥出。
那一瞬间,沙纳王脸上的表情破碎开来,他仿佛遇见了极度恐怖、极度痛苦的遭遇一般,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仿佛要张口大声呐喊,然而他的所有动作和表情却都停留在了这一刻。
长鞭落在他的身上,将他单薄的皮肤打碎,沙纳王整个人犹如一具干尸般爆开,他早已死了不知多久,从最开始,坐在那里和宿风对话的,便只是一具被人控制的尸体。
而他表露出的所有声音、动作,都是由他体内的一根根藤蔓所操控,宿风所看见的细微表情,皮肤下的血肉涌动,都只是藤蔓在钻入沙纳王的躯壳中摆动时的场景。
此时此刻,一根根漆黑的藤蔓便从沙纳王的体内钻出,看见这一幕,宿风难得眼角一抽,他朝着花园外的方向望去。
花园外,耶尔站在原地,他的身后缓缓走出一群身披黑袍的永暗信徒,一位司墨祭司走到他的身边,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满。
“大王子殿下,你看看你亲爱的弟弟,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耶尔缓缓戴上一双银色的手套,他转过脸,司墨祭司在他的注视下感觉到了威胁,原本心中有着怒气的他只能强行按耐下来,因为耶尔并不好惹。
毕竟谁又能料到,面前的这位大王子,是一位即将打开灵门的高阶剑圣,这也是这位司墨祭司选择和耶尔合作,而不是将他变为傀儡的原因,耶尔笑着说:“唉,他毕竟是我的弟弟,虽然我有很多弟弟,不过摩利只有一个。”
“——就算他背叛了我。”耶尔的笑容在强光中显得有些模糊起来,他说:“可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耶尔只能处理掉那位向晨曦母教求援的圣骑士,但晨曦母教派来的信徒仍然给他们造成了麻烦,而宿风墨菲则更是麻烦中的麻烦,耶尔还没有见过行事作风这么狂野的,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们就敢闯入摩利的宫殿!
想到这里,司墨祭司也沉默了,他看着花园内的墨菲目露狐疑,因为他怎么看,都怎么感觉墨菲应该是永暗神殿的信徒。
“他们就不能慢慢调查,先享乐一番,再暗中调查真相,拖到神泉内的渊月之泪被彻底提取而出吗?”
耶尔银色的手套散发出奇异的光彩,这让他的气质变得威严、冷肃,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不按套路来的信徒,不过,这样的行事作风,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啊,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好拿捏的。”耶尔说:“走吧,祭司大人,我们去会会这两位使者大人。”
就在此时,存放白鳞之晦的地方忽然传来了爆炸声,又一个坏消息,耶尔挑了挑眉,他说:“看来我们要尽快解决面前的这两个人。”
耶尔看向永暗神殿派来的信徒,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出现,算上耶尔、司墨祭司,他们足足有五位圣阶强者,和王都内被大王子所控制的白鳞患者,还有一位正在灵界中沉睡的主教。
西朗朝着花园的方向冲来,司墨大祭司看了西朗一眼后,一位圣阶强者迈步而出,朝着西朗的方向走去。
而现在,耶尔身边还有三位圣阶,宿风和墨菲当然可以赢,只要他们可以二打一,并顶住耶尔带来的威胁,这条件并不是很苛刻。
“那位药剂师的血肉,看上去非常美味。”一位永暗祭司的目光落在宿风的身上,他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要吃了宿风,至于墨菲的血肉……永暗祭司沉默了一瞬,他并不是很想尝试。
一群人走入花园,四位圣阶强者散发出的力量,使得宿风的眼前都出现一瞬间的混乱,他和墨菲站在一起,两个人抬起脸,平静地望着眼前的四人。
“四位圣阶,”墨菲说:“很好,这就是你们的依仗吗?”
宿风已经点开了商城,绘制着天族姿态的画卷一角隐隐闪过一抹微光,似乎有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即将被其唤醒,但宿风却仿佛看见了什么,他听见墨菲对他耳语:“别担心。”
宿风的动作一顿,他停止唤醒画卷,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几道清脆悦耳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接着是一道道破空而来的箭矢声,宿风望见了银发的一角,他吐出一口气,心里仿佛有什么沉重的石头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安心感。
带着纯净圣力的箭矢飞出,刺穿一位祭司的胸膛,却又在即将刺中他之前被司墨祭司的长发抓住,耶尔缓缓转过头,他先是看见了两张极其冰冷、精致,却又似乎透着无穷诱惑的脸颊,那种野性莽荒,源自于繁衍之力般的蛊惑让耶尔的心跳微微一顿,但很快,他的大手便抓住了一枚箭矢,徒手将其捏碎。
精灵兄妹出现在了宿风面前,他们的气质仍然冷漠,但在二人的身边,却各自多了两条……两位圣阶强者的身影。
艾琳洛轻轻拍了拍手,围绕在暗夜精灵兄妹二人身边的四位圣阶强者便仿佛受到了某种驱使一般,朝着几个人飞速冲来。
在墨菲刚刚收到任务时,他便召唤了暗夜精灵兄妹,并命令他们找来更多的帮手。
而现在,他们让墨菲感到非常满意。
“你们有四位圣阶,而我们有八位。”
二打一,很公平。
墨菲缓缓抽出背后的巨镰,他一跃而起,身影却在几人面前消失,下一次出现时,墨菲的巨镰便直直地砍向了耶尔的脖颈,大王子银色的手套握住那件刀尖,宿风则拔出长刀,他看了墨菲一眼,忽然感觉龙傲天异常可靠,下一秒,宿风也与一位圣阶厮杀起来。
花园中,墨菲和耶尔对峙,实际上,墨菲能够发现这些秘密,并意识到不对劲的理由是……
耶尔是他的同类。
所以耶尔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而这样的家伙,会心甘情愿地当个咸鱼,躲在花园里浇花?
别开玩笑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匹恶兽望见了另外一匹恶兽,但对方却伪装起了自己,还做出假惺惺的姿态,墨菲垂下眼,他望着面前的耶尔,从见到耶尔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家伙虚伪地令人作呕,简直就像是……曾经在宿风面前惺惺作态的塞西利亚那般,令人恶心。
墨菲想把耶尔的脑袋砍下来种花,这绝对不是因为耶尔想要向宿风推荐艳美的舞女。
绝对不是。
第53章 大肥蛾子,进食!【一万二营养液加更】^^……
眨眼之间, 刚刚还显得极其危险的局势瞬间颠倒,原本准备围杀宿风和墨菲的永暗神殿等人迟疑了一瞬,便准备抽身而去,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而耶尔则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宿风和墨菲,他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只出场了不过一天,就直接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只不过,最后还是他赢了。
耶尔抬起头看向了天空,此时明明是天色将明的晨曦, 但王都的上空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雾,阳光被拦截在外,使得光线黯淡, 在高空中只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一轮月亮的轮廓。
耶尔并不在乎永暗神殿等人溃逃的举动,这位王都的大王子伸出手,那双银色的手套便仿佛握住了什么, 使得墨菲在空中朝他冲来的动作一滞,墨菲感到自己周围的空间似乎正传来隐隐的压迫感, 耶尔在他面前,似乎要隔空将墨菲的身躯卷成麻花,他蔚蓝色的眼眸仍然显得那样清澈,耶尔说:
“你很强, 但可惜的是,你还没有成圣。”
这句话明明是在称赞,实际上却带着一丝嘲讽和怜悯,这仿佛是按下某个黑暗按钮的开关,耶尔惊讶地发现墨菲的气质变了, 墨菲缓缓撕开唇角,那张无瑕的面孔上此时所露出的表情只能让观者感到不寒而栗。
墨菲的意识海中,属于人族分/身的意识海似乎传来某种异动,泛起大片大片的纯金海浪,与同样汹涌而动的纯紫海洋撞击在一起,接着逐渐融合,在这样的情况下,墨菲的本体与分/身正在缓缓重合,导致他的气息越来越强,甚至在一瞬间超出了意识海所能容纳的极限。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稍有不慎,墨菲的意识海便会被这样的浪潮撑爆,但这也导致墨菲的力量在一瞬间暴涨,耶尔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因为墨菲竟然挣脱了他的束缚,那把巨镰在空中一个横钩,便这样径直来到了耶尔的面前,就要直接斩下他的头颅!
即使耶尔及时避让开来,但宿风的长鞭却落到了他的身上,宿风和墨菲的合作天衣无缝,耶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只能用那双银手套握住墨菲的巨镰,才能避免自己被墨菲自上而下横切成两半。
“真是奇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耶尔的手套破碎开来,他面色惨白,一条手臂掉落在地,在付出轻视的代价后,耶尔似乎动用了什么能力,让宿风的动作一顿,下一秒,男人并未趁此机会袭击他们,而是来到了摩利的身边,将对方提在手中,身形消失不见。
宿风看着耶尔掉落在地的一条手臂,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宿风说:“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宿风感觉,耶尔和永暗神殿的目的并不简单,但或许知晓真相的摩利已经被耶尔在牺牲一条手臂的情况下带走,宿风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之间的兄弟情深,又或者说耶尔只是单纯不想留下这样一个破绽。
而摩利的所作所为在此刻看来,才显出一丝有些矛盾的诡异,他究竟站在谁那边?如果说摩利一心一意想要帮助耶尔,但这家伙却又偷偷藏起了梅格等人,那位圣骑士也是摩利的部下,如果耶尔没有自找麻烦的爱好,那么那位圣骑士必定是在摩利的掩护下才有机会离开王都求援的,所以这家伙算是背叛了耶尔,但这两个人看上去又不像是闹翻了的样子。
宿风有些想不通,他懒得去思考了,墨菲忽然走到他的面前,宿风没有想到墨菲居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差点反杀耶尔,墨菲也太帅了,让刚刚准备冲去救援的宿风都愣了一瞬,接着迎来的,就是一股莫名的担忧。
因为墨菲的脸色看上去很差,越阶挑战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事,墨菲站在宿风的面前,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他的意识海正摇摇欲坠。
“你没事吧?”宿风连忙扶住大肥蛾子,手忙脚乱的给他掏出药剂,墨菲原本想说没事,但看见宿风这幅难掩担忧的模样,他的心却又被隐隐勾动起来,宿风在担心他?
这让墨菲仿佛夏日饮冰般畅快了一瞬,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虚弱的模样,对着他人露出弱点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墨菲从来都冷酷、残忍,霸道又疯狂,将尚未稳定的人族分身融合的这一举动本身就透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狠辣,但墨菲就是做到了,不仅如此,他还强行稳定下了自己的意识海,用强大的意念压迫即将暴动的人族分身平静下来,代价是墨菲此刻在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小事,取而代之的,是在这疯狂举动成功后所带来的欢喜,他因自身的强大而感到快乐,墨菲是不会在乎自身遍体鳞伤,也不在乎其他人目光的凶兽。
但宿风却在担心他,墨菲顿了顿,像是感到有些有趣似的,他垂眸去看宿风的眼睛,发现宿风钴蓝色瞳孔中映出的情绪,是真真切切的关怀。
于是墨菲仿佛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那就像是一层柔软的棉花糖,化为蓬松的云朵将他包裹起来,因为是宿风的关心、是来自于宿风这个人给予他的疼惜,于是墨菲便仿佛尝到了某种甜美至极的诱饵一般迫不及待地咬了上去。
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只要咀嚼着这份关怀,他就觉得快活。
墨菲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软了,他摇了摇头,露出温柔的笑容,脸色苍白地说:“没事。”
宿风一看就感觉他在强撑,虽然不知道墨菲做了什么,但大肥蛾子受了伤,宿风也没有办法置之不理,他掏出一瓶瓶完美药剂往墨菲的怀里塞,又用手去捧起他的脸,透过他的眼眸去观察墨菲意识海的脉动,因人的眼睛是灵魂的窗户,所以在战斗激烈的情况下,从眼眸映出的倒影出,就可以望见意识海内的一角。
但宿风和墨菲对视的那一瞬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只看见那一双纯紫色的眼眸静静地凝滞着他,宛如一口深邃的古井,正迫不及待地将路过的猎物吞没,而在墨菲的眼中却只映出了一人。
宿风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被那至纯的紫色淋了一身,连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模糊起来。
宿风感觉不太对劲,他的手抚摸着墨菲的脸颊,却只能感受到男人伸出手指用力按住他手腕的举动,以及那近距离之下从墨菲身上发出的,极度兴奋般的细小低喘。
墨菲眼神浓稠地望着宿风,宿风犹豫了一瞬,他没有立刻把手抽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似的,感受到肌肤相触时逐渐升温的触感,宿风说:“真的没事吗?”
墨菲好似强忍着什么似的,听到宿风如此关心他,他的满头黑发犹如痉挛一般恨不得将宿风整个缠住,却又被死死压制下来,只能在边缘时不时地蠕动几下,墨菲说:“很关心我?”
宿风缓缓抽出手,墨菲的掌心一空,他刚想抓回那只手,却听见宿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于是墨菲又觉得快活起来,他过度漆黑的黑发自顾自蠕动了一瞬,在过度白皙的脸庞上投下暗影,于是那无瑕的面孔便在宿风的面前勾出一个浅笑,墨菲张开手,用力抱住宿风的身躯,他的怀抱很冷,手上的力道让人发疼。
宿风听见墨菲说:“那你就更关心我一点。”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快,像含着块糖似的黏腻,那张漂亮的脸在宿风面前露出笑容,以至于宿风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被这种罂/粟般的美迷惑了心智,他现在才忽然注意到,墨菲长得很好看。
就好像宿风之前一直在尝试逃避墨菲,所以完全无法顾及这男人长着一张多么漂亮的脸,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宿风对墨菲的某种恐惧与警惕压过了一切,再美丽的面孔也如同修罗一般,但现在,他的恐惧褪去了,宿风便注意到,墨菲其实长着很美的脸。
这让他感到一丝无措,怎么会有长成这样,却如此高大,气质如此恐怖的人?
宿风忍不住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墨菲垂下眼睛“嗯?”了一声,他淡淡地压制了宿风的动作,男人低下头,在宿风的颈弯里蹭了蹭,墨菲说:“可以吻你吗?”
这话题跨越的距离仿佛一步从地球走上外太空,宿风……宿风不知道墨菲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他忍不住提示道:“耶尔和摩利逃走了,你的伤势还没好,你现在却想吻我?”
“嗯。”墨菲说:“不仅想要吻你,我还想吃了你。”
宿风吓得一瞬间从他怀里挣扎出去,墨菲一把把他重新抱住,宿风说:“你别总是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吓我。”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你答应过我的。”墨菲说:“既然心疼我,那么为什么不满足我呢?”
墨菲紧紧握着宿风的手,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即使如此冰冷,却还是让宿风感到心跳缓慢加速,他别无他法,拿这只大肥蛾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皱着眉,抬起脸捏住墨菲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够了吧?”宿风在他耳边低语,他皱着眉说:“我们还有正事。”
墨菲眸光微闪,他用指腹抚摸着自己的唇,又摸了摸宿风的。
好软。
于是墨菲想,好吧,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他会再慢慢品尝宿风的一切。
墨菲说:“我们去处理掉那些人吧。”
摩利和耶尔不知逃去了哪里,王都内仿佛引发了一场暴动,只要是身上长有白鳞的人,无一例外,都在这诡异的灰云笼罩下化为了狰狞的怪物,仿佛被某种意识所操纵一般围杀着宿风和墨菲,又被暗夜精灵兄妹所带来的仆从联手除去。
云层中的月亮轮廓越发明显,天色也逐渐黯淡了下去,宿风有种预感,那就是他们必须得在月亮完全出现之前阻止这一切,想必耶尔为何如此急切,也是因为月圆之日即将到来,但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墨菲会大召唤之术,耶尔心中郁闷无比,若不是永暗神殿的大主教陷入沉睡,在梦中追寻着渊月的痕迹,他们也不会狼狈至此。
但现在,耶尔明显是打算躲起来了,接着,宿风忽然发现,都尔利王国内的王储之战似乎已经有了结果,耶尔和摩利不可能再跳出来争夺王位,所以现在剩下的,只有二公主阿加莎。
只要她愿意,她现在就能够成为新任沙纳王,只不过阿加莎看上去似乎并不想要登基,她更想保住自己的命。
在宿风和墨菲找到她的时候,阿加莎的宫殿已经被一群白鳞症患者包围了,像是丧尸围城一般要将她拖出来弄死,阿加莎有些郁闷起来,她强大的手段在于对人心的把控与财政上的绝顶天赋,阿加莎的家产庞大到甚至让耶尔都动心了一瞬,在平时,她当然可以雇佣来一批强者来为她作战,但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白鳞症患者不吃金子,反而更想尝尝活人的血肉。
她空有宝山却无法自救,这也没有办法,如果夺储是一场游戏,那么耶尔和摩利便是直接请来了外援,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沙纳王当场拍死,又把游戏桌子直接掀了,阿加莎有再多的手段也没有办法,实际上,她早已察觉到了不对劲,但阿加莎什么也没有说,她巴不得沙纳王早点暴毙。
宿风和墨菲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了阿加莎,他们是想要来询问耶尔和摩利的下落,但阿加莎的宫殿却已经被完全包围了起来,宿风远远望着这一幕,看着爬墙的白鳞症患者,甚至隐约感觉像是丧尸围城。
“是晨曦母教的使者吗?”阿加莎的声音传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宿风说:“你知道耶尔的下落吗?”
阿加莎回答道:“我知道一些你们感兴趣的东西,例如王国内瘟疫的来源。”
宿风的眼睛一亮,好消息是,梅格他们已经找到了白鳞之晦的所在,并很快就能铲除那个祸害,宿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浓郁的乌云已经笼罩了整个王都,远处似乎传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嚎,梅格手持巨镰,一刀划过的瞬间,白鳞之晦被他当场劈得粉碎。
梅格仰起脸,他喝下宿风所给予的药水,痛快的舒出一口气:“真是一位强大的药剂师。”
所有的白鳞症患者都在这一瞬间身体僵硬了一瞬,接着齐齐倒在地上,刚刚跳上阳台,准备冲入房间的男人动作僵硬了一瞬,下一秒,他摇摇晃晃地从上面摔了下去。
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人面面相觑,接着一哄而散,剩下的人则眸光闪烁了一瞬,竟还想要朝着宫殿冲去,微风袭来,吹起宿风的碎发,他拔出长刀,刀光划过的一瞬间,所有的还想要冲进宫殿的人便都在刀光中化为了尸体。
宿风劈开一位朝着他冲来的敌人,他一甩长刀上的血痕,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入宫殿,阿加莎的金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她望着宿风那干净利落的战斗姿态,阿加莎说:“晨曦母教的信徒,都是像你这样的强者吗?”
宿风说:“你知道些什么?”
阿加莎没有聊天的意思,实际上,她准备赶紧收拾包裹离开,这王都是待不下去了,但阿加莎需要护卫,她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耶尔在他的花房内挖出了地下通道,那个通道连接着神泉,他似乎在里面挖出了密室。”
阿加莎说完她所知道的一切后,她的目光在宿风和墨菲身上转了一圈,明智地忽略了墨菲,即使墨菲的笑容看上去再怎么温和,这家伙给她的感觉还是尤其惊悚。
“我需要离开王都,但我的护卫都变成了怪物。”阿加莎的意思很明显,但宿风却拒绝了,他怎么有空去护送她。
阿加莎当然不是空手套白狼,她说:“我别的什么都没有。”
“但我有钱。”
宿风……宿风的耳朵动了动,他轻咳一声,像是并不怎么在意:“现在出城非常危险。”
阿加莎继续说道:“我的储物戒里,有三十万金币,一千灵晶。”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还知道沙纳王的宝库在哪里,他将王都的所有秘宝都藏在了那个宝库内。”
“宝库的钥匙在我这里。”
宿风的眼睛亮了亮,这可是一整个王国的宝库!墨菲的目光在宿风和阿加莎身上转了一圈,他缓缓走上前挡在二人中间,提出一个合理的建议:“我可以让一位圣阶强者护送你离开,但你真的要离开这个王国?等到他们死了,你就会是此地的新王。”
阿加莎沉默了一瞬,她说:“然后呢?整个王都都被他们摧毁了,王国的财政完全瘫痪,而我的部下都死了。”阿加莎很聪明,她知道留在这里的代价是什么,等到宿风和墨菲离开,她必定会成为其他人眼里的肥羊。
“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墨菲让暗夜精灵身边的圣阶强者护送阿加莎离去,顺便带着晨曦母教内的信徒离开,他们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梅格决定留下,他并不畏惧危险,并且是很强的战力,阿加莎准备取下自己手指上的储物戒,墨菲却忽然说:“换一枚新的。”
是不信任她吗?
阿加莎有些疑惑,但并未多言,取出一枚全新的储物戒递给墨菲,墨菲在查看过后,才转交给连眼睛里都快映出宝库形状的宿风手中。
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宿风蓬松的头发,他并不介意宿风贪财的样子,有弱点才更好掌握,而宿风这幅模样也非常可爱,宿风是在觉醒龙族血脉后才表现出这种贪婪的姿态,这是龙族的本性,墨菲忽然想,若是他也拥有了龙族分身,那么他是会把所有的财物都搬回自己的巢穴里,还是忍不住将宿风关起来?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宿风喜滋滋地将储物戒收了起来,他说:“我们去耶尔的花房吧。”
这简直就像是在刷副本似的,最终BOSS的老巢或许就是耶尔的花房了,阿加莎跟着信徒们一同离开,她若有所思,离开王国后,她需要新的容身之所,或许加入晨曦母教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宿风和墨菲则准备去找耶尔算账,但令人难过的是,耶尔早就带着摩利躲了起来,只要等到月圆来袭,那么宿风和墨菲就得面对大主教,他压根就不准备和两个人来一场最终对决,而花房早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包裹,他们也终于看见了都尔利王国内的神泉。
那是仿佛奇迹一般的景象,神泉旁的土地、花草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银化,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凝固在了千年前渊月之光被打落的那一刻,潺潺的流水声显得静谧又安详,清澈的水液汩汩流出,似乎永无止境地流淌,它是都尔利王国的母泉,从神泉中流淌而出的水流化为小溪流入王国之中,在沙漠中喂养出了一个王国。
而此时此刻,神泉的泉水却呈现出一股即将干涸般的姿态,一抹如银一般反射出至纯银白之色,背面却在水面上映出漆黑光泽的月光从泉水中映射而出,皎洁的月光几乎宛若一条曼妙轻柔的丝绸在宿风和墨菲面前展开,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神泉中被强行摄取而出。
空中的月亮越发显眼,此时明明是白天,他们眼前的光线却格外黯淡。
一层屏障宛如易碎的泡沫般笼罩在花房的上方,屏障内的守卫居然靠在门前睡着了,宿风无法理解怎么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摸鱼,但他却眼尖地望见了他们手上的手表,这一瞬间,宿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虚界?”
所有人都朝着宿风望了过来,他朝着那名守卫靠近了一步,没有看错,面前的这个人处于半睡半醒之中,他的状态确确实实犹如进入虚界那般,而只要宿风和墨菲靠近,那么他便会一瞬间惊醒,而处于虚界中的守卫则才会犹如失去意识一般,这一刻,宿风忽然知晓那些“植物人”处于什么状态,是有人用某种方法将他们的灵魂困在了虚界之中,但却没有给予他们离开虚界的方法。
而强者的灵魂可以突破虚界的屏障,并在森*晚*整*理炼金装备的作用下苏醒,但普通的平民们,却只能永远沉溺在虚界的循环之中。
“他们是想要把整个王国的人都拖进虚界里吗?”宿风感到无法理解,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其他人听,墨菲稍一思索,便认为宿风的猜测极为合理,但……耶尔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虚界的来源和形成的方法是一个谜团,但若是有人的思维和灵魂投入其中,那么只要那个承载虚界的人或物被打破,所有人都会直接醒来。”梅格说,他是黑殿的常客,比起宿风和墨菲,他知晓更多的秘密。
但若真是虚界,那么他们又该怎么找到虚界的来源?如何破解面前的屏障?
宿风和墨菲面面相觑,接着,宿风忽然想起了上一次他们离开虚界的方式,墨菲显然也想起了什么,两个人对视了一瞬,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我觉得……墨菲应该有办法,但我们得先进入花房。”
梅格盯着面前的屏障,他认出这是一种极为强大的防护阵法,但巧合的是,梅格便是一位强大的阵法大师,他说:“让我来。”
一小时后,宿风、墨菲和暗夜精灵兄妹在其他三位圣阶仆从的注视下打起了牌,梅格面对面前毫发无损的屏障,他的眼神变得凝重,原本自信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耳边传来宿风的声音,宿风打出一对牌:“炸!”
墨菲看了宿风一眼,这家伙心黑地很,直接跟出了王炸,宿风被炸了一脸,他瞪大眼睛,墨菲则装作无事发生地抬起脸。
宿风说:“不行不行,再来一把!”
梅格慢慢握紧了拳头,又是一个小时过去,耳边传来的是墨菲的声音,他说:
“说好了,你输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宿风:“你输一次,我就在你脸上画王八!”
他转过头看了梅格一眼,还没好吗?要不然还是直接炸了屏障算了。
梅格:“够了。”他忍无可忍,一镰刀劈上去,屏障发出令人耳膜生疼的摩擦声,宿风顺势把手里的烂牌一甩,他说:“先不玩了,我们走吧。”
墨菲紧紧盯着他扔出的牌,这家伙缓缓握紧拳头,他的手里捏着最好的牌,但宿风已经不想跟他玩了,他真是失心疯了跟整个世界气运最好的龙傲天打牌,就这么两个小时,宿风差点把自己的老本都赔出去,真要算起来,他要被墨菲按在墙上亲整整五个小时。
一群人同时走到梅格的身边,他们挥出各自的武器,其中,墨菲的巨镰带着最强大的力道重重击在上方,仿佛带着某种怒气,这气泡般的屏障破碎开来,墨菲的运气很好,他击中的地方,恰好是整个法阵最脆弱的部位。
几人毫不犹豫地冲入其中,耶尔躲在密道里,他完全没有任何出去的意思,摩利被他抱在怀中,此时此刻,摄魂针正在摩利的脑中蠕动,摩利的额头满是细汗,他抓住自己哥哥的衣领,摩利说:“杀了我。”
耶尔完全没有任何搭理他的意思,摩利对着他怒吼道:“沙纳王已经死了,耶尔,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我不欠你了。”
耶尔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摩利不再说话,他重新倒在地上,耶尔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却让摩利感到脊背发凉,耶尔说:“你的命是我的,哪怕是你想死,我也不会放过你。”耶尔的手指在摩利脖颈处狰狞的伤口划过,他说:“好好睡一觉吧,哥哥很快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宿风和墨菲刚刚走入花房,迎面而来的埋伏便撞了上来,一群永暗神殿的祭司和信徒围在一起,梅格一往直前,与暗夜精灵兄妹和他们一同厮杀,在混战中,宿风和墨菲终于一路来到此地的终点,在偌大的密室中心,一块硕大至极的奇异晶体漂浮在空中,永暗神殿的信徒冷笑着说:“你们没有办法摧毁它的,这是主教大人所布置的手段!”
在这块宝石的上方似乎连接着许多纤长的丝线,它似乎是这个大殿的中心,晶体的内部已经充盈了至纯至银的液体,它宛若中空的容器,又像是奇异的琥珀一般,内部所产生的力量带着无法形容的吸引力,所有人见到它的第一眼,都仿佛望见了一轮银色的月亮。
宿风皱着眉头,他察觉到这似乎就是虚界的本体,但那位教徒说的没错,这种东西是无法轻易摧毁的,而若是现在进入虚界则也太晚了,宿风的目光落在墨菲的身上,他刚想询问墨菲的意见,却发现墨菲紧紧盯着晶体,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那种目光,就像是看见了一道极其吸引他的美味甜点。
宿风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只流着口水,眼睛发光的大肥蛾子,他擦了擦眼,再看过去,不好,墨菲已经控制不住地像宝石的方向走过去了!
宿风赶紧把他一把扯住,墨菲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他只能让梅格带着其他人在屋外拦住教徒,宿风关上大殿的大门,他冲过去摇晃着墨菲,想要把龙傲天唤醒,宿风说:“墨菲?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
墨菲……墨菲艰难地把目光落在宿风的身上,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异常护食,且急于赶走其他觊觎者的恶兽,若不是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宿风,那么其余的任何人可能都会被此时的墨菲视为敌人,大肥蛾子好像眼睛都要冒出火了,宿风看着看着,忽然感觉不对劲了,他说:“你想吃这块晶体?”
墨菲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起来:“这东西看上去很好吃。”
宿风忽然想起他在虚界内的所作所为,这让宿风的动作变得犹豫起来,龙傲天好像是真的能吃下虚界里的东西?难道这是大肥蛾子的新口粮?想到之前的经历,宿风迟疑地说:“那你试试吧,但你要小心。”
墨菲点着脑袋,他朝着晶体的方向走了过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晶体,接着,他撕开嘴,一口用力地咬了上去。
咔嚓!
极其艰难、极其坚硬的感觉传来,像是在咬一颗格外坚硬的巨型糖果,宿风听得牙酸,墨菲的牙齿在上方留下了一道道锋利至极的痕迹,可想而知这家伙牙齿的凶戾程度,但晶体仅仅只是破开了一个小口。
咔嚓!
墨菲又用力咬了上去,他难得有些生气,在他的坚持下,晶体终于破开了一个小口,其中的银色液体流出一丝,便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甘甜滋味,墨菲连忙上去吃了一口,他瞳孔微缩,简直就像是吃到了宿风似的,一边吃着,一边还忍不住看了宿风一眼。
宿风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
……还真能吃啊?
墨菲忍不住看看宿风,又看看晶体,他咔嚓咔嚓地咬着,又用瓶子接住流出的汁液,片刻后,可能是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大肥蛾子忍不住伸出软软的吸管,直接低下头,往晶体内部一戳,趴在上面大吃大喝。
宿风沉默了一瞬,他听见了熟悉的嗡嗡声,在他的面前,墨菲变回了一只又大又肥,蓬松柔软的大黑蛾子,扭动着翅膀嗡嗡地叫了一声后,便用吸管戳进缺口里猛吸,像吸着大号果冻一般,吃着吃着,毛茸茸的屁股甚至都飞了起来,是墨菲在不自觉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好吃到起飞!
宿风……宿风左顾右看了一眼,见除了他以外没人看见龙傲天的这幅模样,便走了过去,帮忙抬了一下墨菲毛茸茸的肚子。
墨菲嗡嗡地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宿风轻咳了一声,见晶体上慢慢破开了一个大洞,墨菲便扭着身子从缺口里爬了进去,扑腾一声,蛾子消失在了晶体内,外部的缺口则飞速愈合起来,像是老鼠进了粮仓。
宿风愣住了,他说:“墨菲?墨菲!”
“嗡!”从晶体内部传出了极其高兴的嗡嗡声,宿风隐隐看见一只大肥蛾子快乐游晃的场景,他松了口气,而离得远了,晶体内的景象便被一层莫名的光芒遮掩,这块晶体很难从外部突破,墨菲待在里面非常安全。
但这样一来,宿风应该怎么办?等着这只蛾子吃撑之后,再从里面爬出来吗?
第54章 巢穴里的所有财宝都属于我,包括你! ……
屋外, 梅格与暗夜精灵仍然在与永暗神殿的祭司战斗,但因人数上的碾压,永暗神教只能节节败退, 被赶出此地,梅格便手握镰刀拦在入口处,一群人居然反客为主了起来,看着暴怒的永暗神殿等人,梅格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他说:“我劝你们尽快离开,否则我一个手抖, 往里面扔个炼金炸弹就不好了。”
这一下,永暗神殿的人是真的开始犹豫了起来,谁也不知道“月之盏”能否承受炼金炸弹的冲击, 这可是他们耗尽心力,才终于从神泉中提取而出的月之精髓,这是一滴精髓都可称奇宝的圣物, 而如此浓度的月之精髓,已经足以让使用者获得“渊月”的青睐。
这才是永暗神殿的最终目的, 他们潜入都尔利王国,种下白鳞之晦,取出月之盏,并在神泉中注入污秽之种使得半个国度的平民都被拉入人造虚界之中, 而在那里,他们的思维和思想将化为某种过滤器,将神泉蕴含的渊月之泪提取而出。
在大主教日以继夜的转化下,一滴滴的月之精髓才最终形成了这等规模,而任何能够承载这份月之精髓的人, 都可以算得上是人造的月之子,而拥有这样纯粹渊月之力的存在,一般会成为晨曦母教内能够承载月之大殿的圣子/圣女。
而现在,大主教的目的,便是要带着这一份月之精髓离开,让某个存在饮下这份精髓后,取代晨曦母教的圣女,借此获得月之匙的认可,伺机夺走月之大殿!
晨曦母教的圣女失踪一事,仅有少部分的高层知晓,渊月大祭司仍然在追寻着圣女的痕迹,她很清楚的知道,圣女失踪一事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些人必定是冲着月之大殿来的。
月之大殿是对于整个晨曦母教来说都无比珍贵的宝物,若是月之大殿被永暗神殿夺走,那么晨曦母教的高层有一个算一个,或许都会被气到呕血。
永暗神殿献祭了整个国家才获得了这一份精髓,这是无法复制的奇迹,神泉内的渊月之泪已经被彻底榨干了,永暗神殿的大主教累得满头大汗,但没有关系,只要能够获得这份月之精髓,升职加薪成为红衣大主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熬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上位了。
然后,在大主教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只大肥蛾子鬼鬼祟祟地爬进了密室、爬进了月之精髓中、宛若偷油的肥老鼠、偷蜜的大熊蜂一般溜了进来,喝光了他辛苦过滤而出的月之精髓!
虚界之内,一轮永不坠落的渊月高悬,大主教的躯体化为一滩漆黑的淤泥,亦或是一口深邃的古井,他满头黑发如丛生的海藻般彼此摩擦,散发出极度污浊的气势,在这口古井的身边,一群人浑浑噩噩地跪在祭坛的周围,仿佛一场邪异的祭祀,而大主教的发丝则高高扬起,仿佛要一路延伸到月亮之上般,从那皎洁的月光中汲取着什么。
他发出疲累、深邃的叹息,大主教缓缓闭上眼睛,就快要结束了。
然后,他忽然感觉上方渊月上传来的气息有一瞬间的波动,祭坛下方的水液污秽浓稠,要用整个虚界为中转,才能将一滴滴至纯的月之精髓提取而出,为了安全,大主教的躯体正沉睡在灵界的隐秘之所内,他的眼皮忽然颤了颤。
他……他有些困惑,感受到了某种异样,但大主教分辨不清来源。
他很困惑。
池子里的水位正在悄悄下降,虚界内,大主教的身躯缓缓融合为人形的姿态,他睁开猩红的血眸,但此时此刻,这邪异诡谲的大主教却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他很疑惑,很奇怪!
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他看着上方的渊月,只差最后一点点就能达成目的了,但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却让他睁着血眸低声怒吼起来,这种感觉,就仿佛家中的珍宝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让大主教几乎抓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外面的那一群蠢货,究竟在做些什么?大主教若是离开虚界,他定要第一时间捉拿那群蠢货,用教规处置!
大肥蛾子张开翅膀,伸着爪子,胖胖的屁股露出水面后,又迅速地一个翻身,一个猛子转过头,往银白的水液内扎进去畅快的游动,他软软的蛾喙喝了个痛快,整只蛾子都舒服地犹如夏日饮冰一般,自带着吸管喝来喝去。
宿风的眼神有些担忧,墨菲已经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后,随着晶体内的水液逐渐下降,肉眼可见的,大肥蛾子又胖了一圈,一股无法形容的危机感便如同针刺一般扎来,仿佛他们此时的举动随时会引发某种不可预知的危险,这让宿风的心跳都忍不住加快了一点,毕竟谁都能看出来,面前的这东西对于永暗神殿来说是异常重要的宝物。
宿风不知道月之精髓是什么,但晶体的外层实际上是无法被轻易破坏的,只可惜永暗神殿注定要为墨菲做嫁衣,宿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些东西,不会又是刚刚好为墨菲而准备的奇遇吧?
这让宿风的心情十分复杂,只有真正和墨菲经历了这一切后,他才隐隐意识到墨菲的气运究竟多么恐怖,要不是这家伙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倒霉了二十多年的宿风是真的很想把墨菲套麻袋打一顿。
但现在宿风的心里却只有对墨菲的担忧,他忍不住凑近去看墨菲在里面的举动,像是很担心自家养的肥蛾子溺死。
结果宿风一定眼,却看见一只毛茸茸的漆黑蛾子正仰躺在水液上,十分惬意地翻着肚皮,揣着毛绒爪子用翅膀划桨,这让宿风忍不住有些失笑,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墨菲在几乎要吸干了所有的月之精髓,只剩下薄薄一层水液后,大肥蛾子才一个蛄蛹爬了起来,毛茸茸地钻到之前的破口处就要重新钻出来。
但宿风却眼神一凝,因为他忽然发现,在吸收完了这些水液后,墨菲的体型似乎、好像、可能又涨大了一圈,这让他的身型都显得沉甸甸的,膀大腰圆,如同吃得膘肥体壮的熊蜂一样,墨菲刚凑上缺口,宿风就意识到他比那个缺口大了一圈!
“你真的能钻出来吗?你好像又胖了……”
宿风的话说到一半,他的语气停顿了一瞬,接着就看见大肥蛾子仿佛炫耀一般地爬到缺口处,接着用力直接挤了出来。
在那一刻,他身上的绒毛都被压缩了一大圈,宿风睁大眼睛,不由得发出惊叹,原来这只蛾子只是看上去肥,就像是家里的空心肥猫一般,那看似壮硕的体重只是毛绒的伪装!
墨菲晃着屁股,将翅膀完全收起,整只蛾子的王冠、黑角与触须先伸出,接着是毛茸茸的爪子,然后是领毛、肚皮,最后艰难地拔出整个屁股,几根爪子揣在一起,趴在晶体表面上转了一圈后,便忽然停住不动了。
宿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这只肥蛾子就当着宿风的面抖起了翅膀,从屁股一路摇到大脑袋,触须都一晃一晃地弹,像洗完澡的家养宠物一般抖了抖身子后,他全身湿漉漉的毛发竟在下一秒洗去了水液,变得格外柔软,蓬松。
大肥蛾子高高兴兴地飞起,他嗡嗡地飞到宿风面前,像是要给宿风演示什么,宿风忍不住去抚摸他彗星拖尾般的尾带,漆黑的羽翼上似乎划过了一缕缕的银光,宛若银月的暗纹般优雅美丽,暗金色的纹路褪去后,纯银的纹路便在黑色翅翼上缓慢勾勒出星空般的轮廓,一轮银月在翅尾若隐若现。
宿风有种自家养的大肥蛾子换了皮肤似的感觉,就在此时,墨菲的意识海内,月之精髓从海中升起,化为一轮银月高悬,它散发出的力量温和包容,宛若某种粘合剂一般,使得两片意识海内时不时冲撞形成的涟漪都被银色的月光抚平。
大肥蛾子搓着毛茸茸的前爪,浑身的毛毛似乎都绷直了一般,用力,他不停用力!
宿风紧紧盯着这一幕,好像有些期待。
“嘭!”
一把由纯粹月光勾勒而成般的精致银镰飞出,被毛茸茸的毛爪子抓住,他炫耀似的抱着这把镰刀,在宿风身边嗡嗡地转了一圈后,对他展示自己的新武器。
宿风看着这大蛾子抓着小镰刀的模样,他的心都有些被萌化了,宿风忍不住说道:“好厉害!”
“嗡!”大肥蛾子挺起胸脯,触须晃动起来,显得十分得意。
看见这一幕,宿风忍不住为他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一边夸赞道:“真是太棒啦!”
“嗡嗡!”大肥蛾子越发用力地扬起头颅,异常得意,异常骄傲,宿风忍不住去揉揉蛾子毛茸茸的领毛,又去捏捏他的触须,为什么在墨菲变成蛾子后,他总感觉这家伙看上去有些笨笨的呢?
“不过,你吸收了这些月之精髓,这件事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而虚界估计也很快便会崩溃。”
宿风略有些心惊胆战,墨菲化为人形,他漆黑的长发扬起,对着宿风点了点头,此时此刻的墨菲眼眸深处都隐隐透出一股银色来,身上的气势变得更加深邃了,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这可真是……奇妙。
宿风打开门,梅格和暗夜精灵兄妹出现在他面前,他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后,一群人便准备悄悄地离开。
但实在不巧的是,耶尔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宿风和墨菲面前,他意识到了月之精髓似乎出现了问题,但月之盏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地攻破,耶尔就算想破脑子都想不出墨菲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不可能放两个人离开。
耶尔拦住宿风的面前,没有想到的是,之前还显得气势汹汹的宿风和墨菲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做贼心虚一般选择掉头就跑,这让耶尔的眼角抽动了一瞬,他大声说道:“两位信使大人,你们不准备和我聊一聊吗?”
他的银手套已经破碎开来,此时此刻的耶尔只能取出自己的竖笛,手指一甩,那根竖笛便化为九节鞭飞出,墨菲甚至不需要回头,一把月光凝结的巨镰便在他的身后飞出拦下了耶尔的攻击,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这样的攻势让耶尔的脚步一滞,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墨菲一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面前的这家伙就变得更强了?
……不对劲。
耶尔皱起眉,他感觉墨菲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并不是因墨菲的举动,而是因墨菲这个人,这家伙身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犹如命运一般的东西,他从未见到过这样诡异的存在,耶尔和大主教所布置的一切在如此短的时间被宿风和墨菲攻破,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地站在了墨菲那边,似乎他想要什么,便会得到什么。
耶尔甚至怀疑月之精髓已经落入了墨菲手中,若真是如此,这家伙也太诡异了一点;而耶尔的目光落到了宿风身上时,他的眼中也划过了一丝狐疑,如果说墨菲像是混乱、诡异与一切错误的结合,那宿风在耶尔的眼中便是一片空白,似乎只有他才能不受到墨菲那诡异气运的影响。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耶尔的皮囊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很快便回过了神,与面前的一群人厮杀起来,梅格拦在耶尔的面前,这拥有一头新雪般白发的大王子却只是看了梅格一眼,他淡淡说道:“很抱歉,我不能让你们离开。”
大王子张口吐出了一个莫名的音节,那诡异的声音让梅格的动作一顿,他的身体似乎被耶尔所控制住了一般,连最简单的眨眼都无法做到,耶尔对着梅格吐出一个字:“死。”
梅格的瞳孔上瞬间爬满了一道道黑痕,那是组成这个字的所有比划,他的身体坠落在地,喉咙中喷出一口鲜血,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仅仅一个字,梅格就陷入重伤。
大王子的右手似乎已经用某种手段长了回来,宿风回过头看了一眼,差点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手段?耶尔既然如此厉害,那么他之前为什么还会被墨菲打成那样?
但很显然,大王子使出这种手段也需要消耗一番力气,他不能强行催动这股力量,否则先死的一定是他自己。
还剩下两次机会,大王子看向了墨菲,目光又落在宿风身上,他忽然露出十分戏谑的表情,大王子对着宿风彬彬有礼地说:“死。”
宿风来不及反应,他动作狠厉地一刀斩向大王子,大王子无法避开这一刀,半边肩头几乎被宿风砍下,但宿风的瞳孔中却也映出了一道道黑痕,就在宿风即将被这股力量撕开的时候,墨菲却忽然冲着他伸出手,那些黑痕转移到了墨菲身上,墨菲的身体被黑痕撕开。
微凉的血珠飞溅开来,落到宿风的身上,耶尔勾起唇笑起来,他笑得令人感到恐惧:“果然,我们是同类。”
耶尔继续对着宿风说:“能不能请你去死呢?”
若是这股力量冲着墨菲去,那以墨菲的气运,耶尔感觉自己甚至有可能会被反噬,但若是冲着宿风去……一切似乎就变得异常顺利了。
“你这个混蛋!”
宿风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墨菲又替宿风吸收了这些黑痕,他的指尖几乎都露出白骨,但墨菲血肉模糊的脸上只是露出一个笑容,他用手指抚摸着宿风的脸,墨菲说:
“我没事,宿风,你去杀了他。”
宿风将墨菲推开,他不准备再让墨菲替他挡刀了,但墨菲却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那执拗的情感让宿风心惊了一瞬,他甚至分不清墨菲眼中的情绪是什么,宿风朝着耶尔的方向冲了过去,耶尔却舔了舔唇,他继续说出了那个字。
但这一次,墨菲却眸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这满身伤痕的庞然大物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从他的耳中流出了血水,墨菲的耳膜不知何时破开了,所以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一如既往的,运气始终站在墨菲这一边,这是耶尔唯一的破绽,他的手段失效了,耶尔笑了笑,他的胸膛被宿风的长刀贯穿,宿风眼神狠厉,耶尔伸出手想要挡住他,结果却是被宿风斩开,两个人战斗一番后,耶尔呕出一口血痕,他并未觉得是自己输了,他是败给了“墨菲”。
“真可惜,摩利还在等着我。”耶尔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他笑着说:“但我现在死了,所以他也要跟着我一起死,只有我能杀了他……”
宿风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多说些什么,耶尔确确实实是一位极其难缠的对手,至于其他的东西,宿风并不关心。
他收起长刀朝着墨菲的方向走过去,看着满身伤痕的龙傲天心头一跳,墨菲现在听不见他在说话,所以宿风只能用一种无法理解,也有些茫然的眼神望着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样不顾一切,毫不犹豫的姿态,以及这样执拗的情感究竟是因为什么?宿风无法理解,如果这是因为喜欢,那墨菲对他的喜欢又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
他伸出手想抚摸墨菲脸上的伤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样很蠢,宿风一边心痛、疑惑,一边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堆完美药剂一股脑地塞给墨菲,墨菲的眉眼弯了弯,他的眼神滚烫地像一枚淬毒的钉子,要带着火焰与至纯的毒液扎入宿风的心中,并要融入他的血中燃烧起来,当看见宿风的这幅模样时,墨菲只会为自己离目标更进一步而感到兴奋。
就好像是一位精心策划了一切剧本,并为此而感到兴奋狂热的信徒,看着宿风无意识地逐渐靠近他所安排的那条路线,墨菲宛如扑火的飞蛾一般,他甚至在心中一遍遍重复,就快了,宿风就快要成为他的东西了。
他听不见,但却可以看见宿风所说的话,看见宿风脸上的表情,墨菲甚至想要哼着歌,从喉咙里挤出快活的语调,却也只能伸出手,用沾着血的手指捧住宿风的脸,宛若某种狂热的信徒一般虔诚地回答道:
“因为你是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宿风和墨菲缓缓回过头,便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刚刚被宿风亲手杀死的耶尔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现在的反派都带复活甲的吗?这合理吗?
宿风拔刀向耶尔走去,他能杀死对方一次,自然也能杀了第二次,但墨菲却紧紧握住他的手,他说:“别过去。”
一道异常恐怖、异常庞大的身躯从耶尔的皮囊内钻出,祂跨入这世界的一瞬间,此地被一股神威完全笼罩,时间似乎凝滞了一瞬,他们仿佛是虫豸、绵羊,亦或是一切微不足道的弱小存在,这道身影化为人形,祂将一顶高顶帽戴在头上,长长的白发流淌在地,祂抬起眼,露出一双重瞳,与一张格外模糊,却隐隐透出灵光的面孔。
“啊……原来是你。”
这无比强大的存在似乎刚刚从梦中苏醒,这一刻,被祂吞噬并扮演许久的属于“都尔利王国大王子”的命痕破碎开来,于是宿风和墨菲才忽然意识到,都尔利王国的大王子从来不应该是这幅模样,甚至于对方的名字,从来都不是耶尔。
面前的这个存在吞噬并取代了对方,这并不是夺舍,而是窃取了那位大王子的“命运”,这是神灵游戏人间时常用的一种手段,当祂们想要获得某样东西,亦或是偷偷潜入人间时,祂们便会用这样的方式夺走其他人的命运,而这样的戏码,只有在命痕破碎的那一刻才会被人揭穿。
于是,在宿风和墨菲的眼中,这位不知名的神祇才露出了真面目,祂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目光在墨菲的身上抓了一圈后,祂笑着说:
“虽然只是睡了一觉,但莫名其妙遇到了你,还真是让人感到不快啊。”
祂像是认识墨菲……亦或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位神祇打量墨菲的眼神有些无法描述,语气更是一言难尽,就像是在路上走着走着,却突然踩到了一坨屎般,有些不快。
接着,祂伸出手,朝着墨菲轻轻拍下,这轻描淡写的一巴掌足以将这片沙漠中的一切打入地底,但祂的力量在尚未落在墨菲身上便飞速淡去,因神明是不被允许轻易踏入人间的,于是祂一旦出手,便要被驱逐出去。
“果然啊,在来之前,我预感到这一次的行程不会十分顺利,结果真的被派来当苦力了。”
祂在心中喃喃自语,身影飞速淡去,宛如被无形的橡皮擦除一般,这不知名的存在对着宿风和墨菲彬彬有礼地摘帽行礼,祂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不过,祂也并非全无收获,这存在的目光落到了某一处角落,在所有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被放置在密室中慢慢失去呼吸的摩利便随着祂一同消失。
宿风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吸,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像是一场梦,倒在他们面前的大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宿风满身是汗,而他身后的墨菲也手掌冰冷,用力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到了。
那是……神。
宿风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了下来,但仍然脊背发凉,手指微颤。
来到异世界后,宿风便知晓元素之地有神灵存在,但宿风对此却没有任何概念,直到刚刚那一刻,他才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神是什么,墨菲也是如此,他甚至不能去直视对方,因为一旦抬起脸,那墨菲似乎便要化为灰烬。
宿风忍不住说道:“那个家伙是冲着你来的?祂认识你?”
墨菲微微一顿,他疑惑地看着宿风,墨菲说:“你听见祂说了什么?”
墨菲什么也没有听清,神语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听见的东西,宿风也目露茫然,他忍不住去询问系统,宿风有些不安,不会连系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祂想要对着你出手森*晚*整*理,但在那之前被驱逐出了人间。】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这是十分罕见的情况,但系统认可了宿风听到的话,它并未过多的解释,只是说:
【不用担心,祂并不是什么强大的神。】它的语气中甚至透出一丝轻蔑。
宿风沉默了一瞬,他说:“但那是神啊。”
系统说:【祂不会再回来找你们,神是没有办法轻易下界的。】
宿风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他头皮发麻并且麻木地说:“我刚刚是不是看见一个会走路的核弹从我面前跑过去了?”
在系统的安抚下,宿风勉强稳定了心神,反正面对那种存在,宿风无论做什么都是死,那还不如干脆无视祂,他和墨菲对视了一瞬,接着,两个人一致决定忽视这件事。
暗夜精灵兄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将早已昏厥过去的梅格扶了起来,带着梅格先行离开,比起那个不知名的神,宿风和墨菲现在最重要的对手,还是永暗神殿的大主教。
宿风和墨菲已经向晨曦母教提交了申请,支援正在赶来的路上。以启灵境强者的强大力量,赶来都尔利王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之前的晨曦母教不会关注这些小事,但在知晓这是永暗神殿的所作所为后,晨曦母教便很痛快地派来了强者。
于是,宿风和墨菲似乎只感觉过了一小段时间,便有一位启灵境的暗阳骑士从灵界冲出,他的双眸仿佛流淌的岩浆一般,既黯淡,又透出一股熔火般的炽热温度,这位暗夜骑士的目光落在墨菲的身上,接着,他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的身上有极其浓郁的月之气息。”
宿风挡在墨菲的面前,暗阳骑士说道:“不必担忧,只是你的这位朋友或许将会有身份上的改变。”
至于更多的细节,他并未轻易透露,暗阳骑士首先要寻找到的便是永暗神殿的大主教,他说:“那东西必定将本体藏在灵界之中,你们先离开此地。”
暗阳骑士嘱咐完后,便留下信物,接着钻入灵界,宿风和墨菲对视了一眼,宿风的手上翻出了一把宝库的钥匙,在离开前,宿风还想要看看都尔利王国内的秘宝究竟是什么。
墨菲当然不可能反对他,而在墨菲的意识海内,一轮由纯净月之精髓构成的银月缓缓降落至海面,泛起的波澜惊动了纯金色的宝石,躺在小床上的血契抬起脸,就和这轮银月对上了眼。
血契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它像是无意识地伸出小爪子,尝试够到银月之上:这是新床?
墨菲的意识体望见这一幕,这狰狞的怪物拉长手臂,像黑泥一般延伸而来,将血契抱起,放到那轮银月上,就在二者接触的那一瞬,宿风却忽然停下脚步。
有什么……奇异的,纯净的力量涌入了他的体内,宿风钴蓝色的瞳孔中泛起了点点银光,这是原本只能墨菲能够吸收的月之力,但在由墨菲吸收并重构后,这轮银月的力量似乎也可以通过血契传达给宿风,但却需要二者之间的亲密接触。
也就是说,墨菲可以一点点地将纯净的月之力喂给宿风,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重塑,墨菲意识海内的银月就可以自我补全。
宿风的身体是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意识体赶紧把血契抱下去,手忙脚乱地将它重新按在宝石上,宿风眼中的银芒才慢慢黯淡下去,宿风察觉到这件事一定跟墨菲有关系,他狐疑地看向墨菲,就听见墨菲意味深长地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宿风忽然不是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终于来到了阿加莎所标明的宝库地点,宝库的大门在二人面前缓缓打开,宿风睁大了眼睛,钴蓝色的眼眸被满地的金砂淹没。
细密的、犹如金色细砂般的金砂充斥着整个宝库,在金砂中露出一角的各色珍宝宛如海中升起的珍珠,而那些闪闪发光,犹如星辰般点缀在金砂河流上的宝石则反射出粼粼的波光,宿风的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无法自控地扑了上去,墨菲难得有一丝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这和墨菲无法自控地扑向月之精髓的那个场景是何等的相似。
在他的面前,宿风化为了一匹漂亮的银龙,他扬起修长优雅的脖颈,满身的银鳞闪闪发光,细碎华美的金砂在整齐的鳞片上滑落,宿风扑进这片对于他来说犹如小河般的金砂里,控制不住地在里面打着滚,掀起一层层的波浪。
等到宿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叼着宝石,整条龙都愣在了原地,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墨菲忍不住靠近了他,伸出手抚摸着银龙美丽的身躯,眼神痴迷,带着莫名的爱恋,这是他所见过最美丽的生物,墨菲忍不住为这条银龙感到心跳加速起来,这是世上最美丽的银龙,墨菲忍不住去抚摸他的尾巴尖,却看见那截尾巴像是受惊一般极为敏感地晃了晃,接着直接圈住了他的手臂。
宿风睁大眼睛,竖瞳警惕地望了过来,他看着墨菲对着他微笑,就仿佛是一个惊叹宝库内最珍贵珍宝美丽的入侵者,但他盯上的却是巢穴的主人。
而银龙的竖瞳望着面前的墨菲,宿风的本能让他将这个宝库视为了他的所有物,面对巢穴的入侵者,银龙应该一口龙焰喷死他,然而宿风的尾巴尖正被人抓在手中摸来摸去,宿风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他用爪子将墨菲抓在手中,接着放到一旁的宝石堆上,墨菲微笑着看着他,忽然歪了歪头,看着银龙跟他一起歪头。
这是……把他视为了跟宝物一样的待遇?还是说宿风不愿意攻击他?
墨菲微微眯起眼,他伸出手拿起一块宝石,宿风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墨菲的唇角微微勾起,这简直算得上作死,他当着宿风的面拿起一颗宝石塞进自己的储物戒里,接着又拿起一颗、下一颗。
宿风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有些烦躁,但他却仍然在忍耐,这样的感觉让墨菲欲罢不能,直到墨菲将这一片的财物都搬完了之后,宿风慢慢撑起身子,从鼻子里喷出两道龙焰。
他已经隐忍了很久,墨菲心里爽的不得了,但龙傲天的本能让他继续作了个死,墨菲说:“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对我动手吗?”
宿风隐忍地说:“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属于我,你站在这里,所以你也属于我!”
墨菲忍不住舔了舔唇,他说:“好啊,我当然可以属于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他尝试上前抚摸银龙的脖颈,甚至想要触碰宿风的逆鳞,但宿风的脑子却有点卡壳了,墨菲拿走了他的宝石→但墨菲站在这里→所以墨菲也是他的,墨菲拿走的宝石也是他的。
但墨菲却说他属于他……?
反客为主,反了天了!
宿风眼睛一瞪,他暴躁地用翅膀将大肥蛾子一掀,墨菲刚刚摸到宿风的逆鳞就被推开,对于龙族来说最重要的地方被墨菲摸来摸去,宿风忍不住龇牙咧嘴地说:“走开!”
第55章 召唤天族画卷 墨菲被掳;宿风召唤帮手……
墨菲就这么被宿风赶出了宝库。
这倒不是财迷属性大爆发的宿风想要霸占所有的财宝, 而是这家伙像一只嗡嗡叫的大肥蛾子般在宿风的身边转来转去,一边想要吸引宿风注意力的同时,还眼神极其迷恋地想要摸摸银龙的尾巴尖、翅膀和逆鳞。
前两者宿风都忍了, 但在逆鳞被墨菲的手指触碰到的那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危险感让宿风的尾巴都绷紧了,他隐隐露出尖牙,威胁之意尽显,却又死死忍着在墨菲身上咬上一口的冲动,换成其他任何人都已经在伸出手之前被宿风撕成碎片,但因为是墨菲, 所以宿风忍得很辛苦。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墨菲居然还得寸进尺地笑起来,他享受着自己在宿风面前的特殊待遇, 享受着宿风隐隐露出的獠牙下那克制的、竭尽全力忍耐下的杀意,他甚至觉得这样拼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鳞片不在本能的杀意中颤抖的银龙看上去有些可怜,却也非常可爱。
墨菲轻轻凑了上来, 他的手指按在那掌心大小的纯白逆鳞上,在层层叠叠的银白鳞片中, 唯有这一枚鳞片是如此特别,墨菲的紫眸凝视着宿风忍耐的模样,他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摄人,一股实质性的贪婪在他温和的表情下方盘旋, 墨菲说:“把这枚鳞片挖出来给我,好不好,宿风?”
宿风瞪大眼睛,竖瞳几乎快变为一线,听到这句话后, 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墨菲直接踢了出去,宝库的大门轰地一声关上,这只大肥蛾子纯属活该。
回过神来,宿风才意识到墨菲那番话语下的危险性,他已经不满足于宿风对他的忍让,这就是一匹望见猎物的弱点后便会毫不犹豫地撕咬住那处伤口,享受着猎物的挣扎、忍耐与痛苦的恶兽,宿风总感觉墨菲是有一点抖S在身上的,那种魔神般的危险感在温柔的皮囊下游曳,时不时地就要扑上来撕咬宿风的血肉,欲/壑难填,永不知满足。
若宿风稍有不慎,或许便会被墨菲生吞活剥,墨菲想要得到宿风的全部,这其中就包括他的感情、身体以及所有他能够掠夺的一切,这样强势危险又致命的情感融合在一起,才形成了这样一个笑着说想要挖出宿风逆鳞的墨菲。
他的感情实在太过扭曲了。
就在宿风心中烦躁的时候,墨菲却在门外说道:“抱歉,宿风,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你看上去真美,而我无法控制我对你的欣赏。”
墨菲的声音低沉,似乎也透着一丝痛苦,他好像也在挣扎、迷茫,然而事实上,墨菲却只是眼睛凑在门缝上,那魔魅的紫眸正透过门扉的一线,贪婪地凝视着屋内的银龙,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眼中却一片深紫之色,墨菲说:“请你原谅我,好吗?”
宿风转了个身,长长的尾巴在地上转了一圈,他像是和挚友吵完架后想要和好,却又仍然忌惮着墨菲随时发疯一般,声音冷冷地回答道:“走开!”
话虽如此,但在墨菲温声细语的安抚中,宿风却又没有那么生气了,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实在找不出原因,仿佛有什么粘稠、纤细的东西落到了宿风的脊背上,缠绕住他柔韧的四肢,正如同透明的蛛网般捕捉了这条银龙,并要将他拽入自己的巢穴吞噬,宿风好像落进了一个精心构造的陷阱里,他不懂情爱,也不知道恋爱中的危险与谎言,但宿风却拥有极其敏锐的直觉。
于是,在墨菲忍不住露出尽在掌握的表情,享受着这种将宿风握在掌心的感觉时,宿风却忽然冷不丁的,没有由头地说道:“我总感觉……你不会是认为你已经完全拿捏了我,所以故意在我面前装出这幅样子吧?”
墨菲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微微眯起眼,墨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直觉。”
墨菲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露怯,甚至没有任何的心虚,他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感到了一股新鲜的刺激感,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如此的契合他的喜好,如此的令他愉悦,宿风便是这样一枚软钉子,看似极好拿捏,却会在某一个瞬间刺穿墨菲的虚伪,毫不犹豫地揭露他真实的一面。
宿风是如此的了解他,墨菲既感到一丝威胁,又为此而欢欣快乐,他的瞳孔深不见底地凝视着屋内的人,连眸光都带着一股灼热,仿佛其中的那道身影凝结了他所有的贪婪与爱欲,令墨菲感到无法自拔,又被其深深地吸引。
墨菲说:“我们有漫长的时间来让你真正的了解我,宿风,你不需要畏惧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宝库内,宿风变回人形,听着墨菲这诚恳的一番话,宿风挠了挠头,他忽然叹息一声,和这位黑暗流的龙傲天相处起来可真是艰难啊。
这种仿佛稍有不慎便会被墨菲一口吞噬的感觉可真是让人感到肾上腺素飙升,但宿风还能拿墨菲怎么办呢?他只能先忽略外面那头大肥蛾子,在宝库内继续收拾起来,宿风的储物戒内装不下这样多的宝物,幸好他从宝库内找到了几枚容量更大的储物戒。
元素之地的储物戒是很奇特的存在,内部并不能无限叠加,无法收纳活物的同时也不能容纳一些特殊的奇物,例如一些拥有自我意识的器具,因为那些道具可以尝试从储物戒内逃出去,除非有人选择将其封印起来。
而到了域外战场的遗迹中时,墨菲才从古族的宝库内挖出了可以放置活物,并将人暴力压制后直接锁入其中的宝物,那简直堪称行凶杀人的必备工具,而那样的宝物则必定带有某种封印能力,在主人不允许的情况下,宝物内的空间便会犹如永久的牢笼一般将其困死,永远也无法逃离。
想到这里,宿风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寒意,永远也无法逃离……?永远……
宿风的脑中犹如应激发作一般闪回了许多画面,他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漆黑的耳朵尖上满是粘稠的液体,连蓬松的马尾上都锁着细细的金链;有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以一种平静到令他恐惧的语气询问道:“宿风,你知不知道,拥有繁衍之树的赐福之印的人,可以为所爱之人生子。”
接着,那道声音顿了顿,他说:“不过,恐怕你永远也不会爱我,但我很好奇你能否为我孕育子嗣……想试试吗?”
宿风的下巴上传来冰冷的触感,他缓缓抬起脸,眼神疲惫、黯淡,但他的眼神仍然是冷漠的、肃冷的,有那么一瞬间,宿风望着对方的目光像是在俯视一个极其肮脏的东西,他说:“滚。”
宿风的眉头一皱,忽然极度恐惧似的喘息了一瞬,像是被某种恶兽追逐撕咬一般,即使脱离了危险,灵魂深处仍然涌上被捕食时的惊惧,宿风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就好像是PTSD发作一般,余悸未消地兀自颤抖了一瞬,直到宿风一不小心捧到宝库内的一处货架,让上方的东西落了下来后,宿风的思绪才被拖了回来。
他看见一张奇特的面具。
宿风定下心神,犹如所有人在面对恐惧之事的本能一般,将刚刚看见的一切都压在心底强行遗忘,忘掉,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忘掉,仿佛一层浅色的灰色屏障将所有的东西隔绝开来,宿风的情绪慢慢变得麻木,他将自己藏了起来,才能勉强找到一丝安全感。
宿风捡起地上的面具,望着手中的东西皱起眉,这是一张奇特的面具,上方的面容在无人接触时呈现出变换的模样,仿佛将一张张不同的面孔印刻在上方,而每一个持有它的人都能在上方找到属于自己的面孔,那样的情绪将会化为某种伪装,让其他人辨认不出持有者的真实身份,但与之相对的,持有者在佩戴面具时也将被上方的情绪所影响。
这是一张用于伪装身份的面具,名为“万化之面”,也称为“愚者之面”和“无面”,这面具的来头十分奇特,它只能用于伪装,并在此过程中吸收所有持有者的情绪,但它却只会印刻下最强大者的情绪,只有比上一位持有者更加强大的存在才能抹去上一任持有者的痕迹,否则便将会逐渐被面具上的面孔同化。
但这并不是它沦落至极,无人问津的主要原因,宿风拿起愚者之面,这纯白面具上的表情忽然变了,仿佛从沉睡中苏醒,它先是在宿风的手中变换了模样,首先吸收到的,是宿风心中压抑的愤怒与怨恨。
于是,一股股红黑相间的情绪被它吸收,愚者之面上露出了愤怒与怨恨的表情,仿佛下一秒便要愤怒的咆哮,但那咆哮却因巨大的愤怒而起,要化为怨恨的怨怼之火吞没一切,宿风的瞳孔收缩,脸上慢慢露出愤怒的表情,他忽然前所未有的愤怒起来,愤怒到恨不得冲出去……冲出去拳打大肥蛾子,脚踢龙傲天!
他是那么的恨他,恨到恨不得杀了他,宿风这么想着,却忽然感觉到不对,他被这张面具影响了!宿风低头去看,愚者之面却缓缓变换,变出一张虚伪的面孔,这是上一位持有者接触它时留下的印记,在宿风惊讶的目光中,愚者之面开口便是一句:“愚者之面的现任持有者,我很欢迎你成为我的主人,但若是你能够告诉我前任的主人去了哪里,那么我必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宿风望着这一幕,他吓得差点把这张面具丢开,不知为何,愚者之面的话听上去好看,但那副虚伪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令人厌恶,这番模样让宿风想起了一个人,他狐疑地说道:“你的前任持有者是谁?”
“哦哦……请让我为你介绍,他便是这个王国的大王子,多么伟大的存在啊,我相信你很快便能超过他!”
“是这样啊,那很抱歉,他死了。”
“什么!”
面具先是一惊,接着就像是死了爹似的嚎啕大哭起来,愚者之面只会屈服于强者,大王子并未带走这张面具,而祂的真实身份却是一位真神。
所以在明面上,能够再次使得愚者之面改变面容的强者几乎少得可怜,愚者之面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新主人,却被大王子抛弃,接着又被告知大王子嗝屁了。
它很伤心。
宿风不想变成这幅虚伪的样子,他刚准备把愚者之面直接丢开,对方便像是察觉到了宿风的心思,它大声说:
“千万不要再把我丢到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啊,我的新任主人,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相信你一定是我所崇拜的主人,我可以伪装你的气息、面容,请不要抛弃我,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请相信我的忠诚!”
“伪装?”宿风将信将疑地询问道,愚者之面立刻说:“你可以先尝试戴上我。”
于是,宿风便试探性地将愚者之面戴了起来,当纯白色的面具戴在脸上时,宿风仿佛穿上了一层皮囊,透过另外一双眼神望着世上的一切,而那双眼睛则被名为愚者之眼,这即是看穿一切,审视万物的真理之眸,也是愚昧无知,连自身之貌都无法辨别的愚者之眼。
宿风感到自己散发出的气息和模样变了,他明明还是这张脸、这幅样子,但脸上的表情和神色却透出一股完完全全的虚伪之感,那是只有他才能感觉到的假象,而在其他人的眼中,他的模样看上去却极其真诚。
宿风能够感觉到这不是他的本性,却又敏锐地察觉到这股情绪正在缓慢地从脸部渗透而入,如果有一天,他遗忘了自己真实的本性,那么宿风将被愚者之面所吞噬,这是一个漫长却危险的过程,宿风的模样在他的操控下发生了变化。
他变得更高了一些,手中也握住了一把手杖,双眸变为深邃的暗蓝色,宛若深邃的海域,在夜幕下泛起蔚蓝的波澜,宿风微微笑着,他的面容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发丝变成了新雪般的纯白。
宿风伸出手,他宛如吟唱一般说道:“欢迎来到晨曦母教,我是这里的高阶药剂师,我可以为你调制出最完美的药剂,你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财富……”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就变得有点贪婪,面具飞速地变回虚伪的模样,但宿风已经把愚者之面直接摘了下来。
他说:“你这是什么东西?!”
宿风立刻马上就决定把愚者之面重新封印起来,愚者之面开始大声呐喊求饶:“我很有用,我真的很有用啊!”
宿风有些面红耳赤,实际上,他快要被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种感觉就像是COSPLAY一般,宿风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在扮演着上一位持有者留下的痕迹,而那根本就不是宿风会说的话!
这也实在太奇怪了……就算真的要扮演,那宿风宁愿去扮演墨菲,他宁愿去接触自己身边最熟悉的那个人,也不要扮演另外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他刚刚亲手弄死后又掉马复活的敌人!
宿风无法接受这样的羞耻Play,他说:“如果真的要我使用你,那么你就按照我的面孔扮演!”
“不,你无法改变我的面孔,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愚者之面义正词严地说:
“你为什么不能从你自己的身上找找问题呢?若是你能够比他更强,那么你就可以使用你自己的本性,而不是被面具所限制!”
宿风面无表情地看了它一眼,他说:“好。”
宿风拿起了货架上之前装着愚者之面的盒子,接着将其扔了进去,愚者之面惊骇至极,它说:“你是无法抵抗使用我的诱惑的,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
宿风完全不搭理它,宿风关上了盒子。
愚者之面在盒子内左右冲击,疯狂碰撞,它说:“把我还给我之前的主人,那位大王子殿下,只要你能够让我回去,我就可以让你使用我,只要能够找到他!”
“不,我说了,他已经死了。”
愚者之面表现地完全无法接受,宿风按下盒子上的封印,它不甘心地陷入沉寂,这让宿风长出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宿风也隐隐约约猜到耶尔为什么不愿意带走面具的原因。
因为它实在是太吵了。
这是一个好东西,但副作用却实在让宿风感到无法接受,而且这家伙是绝对意义上的虚伪之面,它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信,它只是一张面具,上方所呈现出的是什么面孔,它便是什么模样,若是换成一个刚正不阿之人,那或许这张面具说的话才有一点可信度。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宿风感觉自己会有使用到愚者之面的那一天,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只要使用面具就等于在Cos耶尔。
宿风……宿风选择眼不见心为静,他选择当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玩意。
中场插曲掠过后,宿风选择继续扎入宝库内收集宝物,他挑挑拣拣,好看的、对他有用的炼金材料和药剂材料、一些漂亮的珠宝和宝石被宿风自己收了起来。
而剩下的诡谲、阴森,亦或是提升实力的,用于打造装备的东西就分给墨菲,宿风完全沉迷在挑选宝石的兴奋和快乐中,如果他现在有尾巴,那么宿风的尾巴尖或许都在晃动,这样的快乐实在太过单纯,让宿风甚至遗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
灵界,永暗神殿的大主教缓缓睁开眼,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暗阳骑士已经找到了他位于灵界的身躯,在暗阳之力将他的躯壳焚烧殆尽前,大主教的灵魂缓缓回归,同一时刻,维持虚界·伪的力量溃散,沉浸在噩梦中的王国平民也慢慢睁开了眼睛,除去无法寻找到自身躯壳的神智以外,其他人都醒了过来,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大主教眼神阴森地凝视着前方的暗阳骑士,当晨曦母教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外面的那群蠢货都失败了,暗夜骑士手持巨剑,他将其高高举起,一股浓郁的暗阳之力便从上方爆发而出,暗阳骑士召唤出一匹黑马,他朝着大主教的方向冲了过来,铁蹄迈动时的声响,宛若巨兽征战时的号角。
大主教瞳孔微缩,他忽然露出冰冷的笑容,下一秒,他的身躯化为黑泥扩散开来,一处法阵出现在暗阳骑士的面前,将他暂时困住,大主教当然早有准备,他从灵界脱身而出,不与暗阳骑士正面对抗,只要能够带着月之精髓离开,那么无论谁死了,他都可以成为新任红衣主教……
大主教这么想着,他来到月之精髓的前方,看着眼前的晶体呼出一口气,男人刚准备将月之精髓收起,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大主教有些狐疑、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晶体,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月之盏,看着其中涌动的充盈的精髓,至银的水液,他这么久以来的全部成果,忽然就化为了一场幻觉。
月之盏在大主教面前破碎开来,其中的水液稀薄,只留下浅浅的一层,大主教望着这一幕,他甚至来不及关注暗阳骑士从背后袭来的一剑,他瞪大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陷入狂怒,手指发颤,身体颤抖。
“是谁!”
“是谁干的!!!”
他的怒吼声是如此的不甘心、如此的悲愤,如此的痛苦,如果痛苦可以用数字来衡量,那么大主教此时的悲愤已经可以爆出一连串的零,这堂堂永暗神殿的大主教几乎要被气出脑中风。
在盛怒之下,大主教强行挡下暗阳骑士的一剑,并将他困在灵界中,他的胸脯被贯穿,伤口飞速愈合的时候,大主教的眼神还恶狠狠地盯着月之盏,他伸出手指,这干枯手指上的一枚戒指破碎开来,大主教的手指迅速化为白骨,以这样的代价,月之盏内的时间开始回溯,他的眼神死死盯着月之盏内幻化出的一幕。
大殿中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并肩而行,他们站在月之盏前,画面模糊了一瞬,大主教的第二根手指化为白骨,接着是宿风激动的声音:“你真是太棒了!”
中间的画面异常模糊,大主教什么也没有看清,他的第三根手指化为白骨的那一刻,大主教终于见到那个无耻的、万恶的、令人恶心的窃贼面孔,墨菲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之中,他说:“我们得赶紧离开。”
很显然,那两个可恶的混账知道他们偷窃了大主教珍贵的宝物,大主教的四根手指都化为了白骨,上方的血肉极缓慢的重新生长,他的手不停颤抖起来,所有的月之精髓都被吸收了,想到这里,大主教先是愤怒,然后便是恐惧。
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搞砸了这件事,那么他就必定会被教规处置,甚至丢进咒海中受尽折磨,不不不,还有补救的方法,只要可以抓住那个吸收了月之精髓的人!
大主教眸光一闪,眼中飞速涌出孤注一掷般的情绪,下一秒,他望向了某个方向,男人不禁大喜,他说:“天助我也,那个可恶的窃贼居然没有离开!”
大主教的身影一闪,只是一个闪烁,他便出现在了墨菲的面前,墨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但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被大主教一巴掌拍晕后拎了起来,大主教抬起脸望向前方的宝库,他知道另外一个窃贼还在里面,但暗阳骑士还在追逐他。
宿风还在高高兴兴地收拾宝物,大主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仅在眨眼间便离开了这片沙漠,带着昏迷不醒的墨菲跨入北境,在大主教离开的不久后,宿风便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他忽然身体一颤,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带走了。
“这是什么回事?”宿风犹豫了一瞬,宝库里的珍宝还没有处理完,还有大半的金砂没有收纳,但他的心里却感到一丝无法形容的焦虑和急切。
龙族对于珍宝的贪婪,和心中莫名的担忧起了冲突,宿风看着眼前的宝物,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走向了门外,他询问道:“墨菲,我们得走了。”
“……墨菲?”
宿风站在原地,他的面前却已经没有墨菲的身影,一切都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到。
墨菲消失了……不,这不可能,宿风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知道若没有必要,那只恨不得一天到晚黏在他身上的大肥蛾子不可能主动离开他,所以墨菲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暗阳骑士的身影从灵界中跨出,他望着面前的宿风,见到他焦急的模样后,暗阳骑士还是停顿了一瞬,他说:“永暗神殿的大主教将你的同伴带走了,你先自行回到晨曦母教,我去追回他。”
“带上我一起!”宿风立即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胡闹,我们现在耽误的这几句话的时间,那个森*晚*整*理家伙就已经逃到了北境!”暗夜骑士说:“而且,仅为剑圣的你根本无法承受灵界游行,你会成为我的累赘。”
他说完这番话后便直接离开,留下宿风一人待在原地,宿风缓缓握紧了拳头,他钴蓝色的瞳孔中出现愠怒之色,宿风完全不能接受,他们刚刚还在彼此聊天,争吵,但现在,墨菲却忽然不翼而飞,而宿风却被抛在了原地。
他太弱了,他会成为暗阳骑士的累赘?
宿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眼中情绪闪烁不明,表情都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件事?
墨菲是他的挚友,而那家伙还是他气运值的来源,就算龙傲天遭遇危机都会绝处逢生,但若是墨菲被永暗神殿掳走后留在了永暗神殿,亦或是遇到了其他的危险,而宿风却找不到墨菲,那么他又该怎么办?
他既担忧墨菲,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墨菲出事,也不能失去这个重要的气运值来源,在这一刻,宿风忽然意识到墨菲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心中烦躁、懊恼,片刻后,宿风实在无法独自一人回到晨曦母教,又或是就这样离开。
于是,宿风兑换了商场的画卷。
“系统,我要召唤出能够救下墨菲的帮手,我要兑换画卷!”
仿佛是冥冥之中传来的一声叹息,宿风的气运值在一瞬间几乎消耗殆尽,只留下薄薄的一层,他并未没有感到心疼,而是看着自己手中忽然出现的一张画本。
这本书上画着一只命运飞蛾的图案,宿风翻开了第一页,天族的模样映入眼帘,他与那双金眸对视的那一瞬,那双眼眸仿佛见到了心仪的猎物般眯起了眼,贪婪地望向了他。画本缓缓飞起,一只骨节修长,宛如上帝杰作般的手从其中伸出,那金发金眸,背生双翼的天族从画卷中缓缓探出身体,祂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因此停滞了一瞬。
一双华美至极,每一根羽毛上似乎都流转着耀眼波光的羽翼在身后扬起,这位天族头戴冠冕,身披华服,一根根白玉般的外骨骼从祂的身后延伸而出,在祂的长袍上方盘旋,仿佛某种邪异又圣洁的装饰。
天族飘在空中,祂并未落到地面上,这是一位体型庞大的非人存在,祂微微垂下眼睛,下半张脸被半透明的薄纱覆盖,宛若不可亵渎的神祇,又带着优雅与神秘感。
祂身上的气息仅仅泄露出了一瞬,就被祂完全收起,宿风感受不到祂身上传来的任何威胁,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股温暖至极的光芒,以及那高高在上的傲慢气质。
这仿佛是所有天族的本性,那傲慢是不需要言说的,万物正在被那双金眸所俯视,这位神君望向宿风,金眸中却唯独映出了他的脸。
即使戴着面纱也能隐隐感觉到那股瑰丽的美,天族拥有三双手臂,祂的一双手抬起,一双手十指相扣,一双手则垂在身侧,祂仅仅只是站在这里便带来了一股极强压迫感,这是一个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都异常恐怖的存在,邪异与圣洁在祂的身上共存,连时间都要因祂的意念而停滞。
宿风因这样的冲击感到震撼,在这样的震撼之下,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惊悸,以至于宿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要戴着面纱?”
天族卷翘的睫毛眨了眨,祂没有回答。
“好吧。”宿风缓缓往后退了一步,望见他这幅样子,天族的金眸闪了闪,显出一股一闪而过的不悦,宿风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什那。”这声音像日光下流金般的溪流,带着峡谷空灵的回声在耳边回响,悦耳的仿佛天籁之音,却又带着时间的沉淀感,宿风的耳膜都为之发颤起来,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只能说:
“你是系统找来的帮手吧?那你带我去找墨菲。”
他有些心慌意乱,但还是说:“你会听我的话吧?”
“嗯。”
天族伸出一条手臂,祂将宿风轻轻抱起,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下一秒,宿风便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直接来到了墨菲的面前!
第56章 正宫的做派,小三的伎俩 我要你吻我……
一切仿佛都被某种力量加速了, 时间与空间在宿风的面前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只是眨了眨眼,宿风便看见了一座辉煌的大殿。
而在那座大殿之中, 一位一头银灰长发的女人正被层层叠叠的锁链束缚在高台上,她正是晨曦母教失踪多日的圣女萨琳娜,萨琳娜并未收到折磨,但永暗神殿对她所做的事情却是将她强行拘在此地,并用某种邪异的道具缓慢地切割圣女与银之匙的联系。
圣女缓缓抬起脸,瞳孔中的银白光泽若隐若现,从她的后背延伸而出的虚幻锁链一路延伸至虚空之中, 仿佛正将某个强大的存在强行拖拽而来,这并非出自圣女的意愿,持有银之匙的圣女自然拥有进入月之大殿的能力, 但现在那些人所做的,却是要以她为媒介,将月之大殿从灵界中强行召唤而来!
“你们会不得好死。”
圣女声音冷冷地说道, 实际上,她已经快要无法维持这幅冰冷的姿态, 那群废物为什么还没有来保护她?
这一代的圣女养尊处优,从出生后展露出月之亲和的那一刻,她似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圣女,这导致萨琳娜从小就生活在所有人的恭维与宠溺之中。
按照她的天赋与晨曦母教的资源供给, 她本应很快便晋升传奇,但圣女却迟迟没有与月之大殿的核心彻底磨合,甚至在上一次的磨合中导致渊之泉的暴动,这让一直看护她的大祭司都愣住了,因为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因这看似简单的意外, 却让一直觊觎月之大殿的永暗神殿抓到了机会,犹如嗅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扑了上来。实际上,月之大殿并非晨曦母教所创造的秘宝,当然这并不妨碍永暗神殿觊觎这座在千万年前由渊月自行孕育而出的先天圣宝。
月之大殿内有乾坤,在诞生之时便拥有镇压、孕育圣物的能力,月之大殿不位于人间,也不位于任何一片大陆,它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将自身隐匿于灵界之中,只有获得金银月匙,并获得渊月认可的存在才有进入月之大殿的资格。
这么多年来,晨曦母教一直都将月之大殿视为所有物,让银之匙在教内传承,并在尝试用各种手段攻破月之大殿,在如此努力了千年后,永暗神殿忽然摩拳擦掌地凑了上来,对着晨曦母教说:哥们,让我也看看这个好东西呗?
这让晨曦母教的高层都感到非常无语,当即一脚把永暗神殿踹开,仿佛踹飞一块粘人又恶心的狗皮膏药,晨曦母教把月之大殿看得相当紧,以至于永暗神殿只能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跑开,仿佛在暗中酝酿着什么,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两天,这群混账东西就又想出了损人不利己的方法,把晨曦母教的圣女捉了过来。
圣女咬紧了牙,剧痛让她几乎无法维持理智,圣女无法想象前任圣女圣子们是如何能够忍受这种痛苦的,每一位和月之大殿的核心彻底融合的存在都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圣女一开始还对此感到轻蔑,但在与核心磨合三天后,她便有些撑不住了。
但现在,圣女却不得不承受这股她一直在逃避的痛苦,一枚银白色的长刀从她体内缓缓剥离,它可以变换成使用者想要的形态,这便是圣女所掌握的银之匙,她和银之匙的联系原本极为密切,此时却如同纤丝一般慢慢断开。
一道脚步声来到圣女的身边,戴着面具的男人说道:“若是你晋升了传奇,或许你便可以直接强行遁入月之大殿,只可惜。”男人笑了笑,他便是将圣女掳到此地的主谋,值得一提的是,他并非是永暗神殿的成员。
圣女当然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她说:“危害了整片大陆的毒瘤,也想要沐浴在渊月的光辉之下吗?”
她冷笑道:“即使拿到银之匙,你们永远也不可能获得渊月的认可,渊月的光芒不会落在背叛者的身上,你们这些永暗神殿的走狗。”
“这是谁告诉你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他长得很高,气质沉稳,圣女还欲继续嘲讽,男人却已经朝着屋外走去,身后闭合的大门将屋内的景象合拢,他的银发披在肩头,面具男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回答道:“背叛者?你又怎么知道当初的真相呢?”
更何况,渊月的认可难道是什么只有晨曦母教才能获得的东西?面具摇了摇头,永暗神殿的红衣主教拜蒙正手握一本古籍在看,他面容姣好,雌雄莫辨,胸前王冠般的胸针上镶嵌着华美的王冠,他满头的墨发垂下,面具男走入房间时,拜蒙还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他说:
“圣女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月之大殿很快便会降临。”
面具男点了点头,箭在弦上,此时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他们对月之大殿动手,两个人相顾片刻后,接着,面具男忽然说道:“和你们的合作很愉快,但有件事我很好奇,你不会现在就准备过河拆桥,和我撕破脸吧?”
“怎么可能呢。”拜蒙说:“我们还没有得到月之大殿。”
拜蒙与面具男都准备好了与渊月共鸣的手段,拜蒙望着面前的面具男,与永暗神殿合作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但这家伙来历不明,必须谨慎对待,等到月之精髓到手后,他们便可以举行仪式了。
他耐心地等待着大主教的到来,拜蒙抬起脸,月色渐深,天空中一轮银月高悬,而在那明亮的月光之中,正有一滴小小的黑点朝着此地降临而来,仿佛跨越两界,正从灵界中露出惊鸿一角的神殿,在月光之下,这座华美的大殿正发出悦耳至极的琳琅声响。
圣女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挣扎,想要将那些锁链从背后扯下,却被身旁的面具男轻描淡写地镇压,而在此时,面具男拍了拍手,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便从黑暗中走出,空中的月光越发明亮,使得此地的一切都被银化一般,变得空灵、诡寂。
“准备好了吗?”面具男询问道,白袍男子点了点头,这是面具男准备好的月之子,他取出一枚通体银白的眼睛,这枚眼睛似乎还残存着某种鲜活的生命力,在月光之下甚至轻轻眨动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白袍男人挖出了自己的右眼,将这枚眼睛换了上去。
嘭地一声,白袍男子因无法承受月之眼的力量爆炸开来,面具男身上的血水缓缓淡去,他说:“下一个。”
拜蒙看着这一幕,他喝了口热茶,幸好月之精髓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否则今天炸死的教徒都不知道怎么清理,随着一个又一个倒霉蛋的爆炸,终于有一个白袍男幸存了下来,只不过这家伙现在正在瑟瑟发抖,面具男摸了摸他的头,他看向拜蒙:“你的人呢?”
“很快就到。”拜蒙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忽然一顿,他的长发抽出,似乎蔓延至灵界拖入了一道身影,大主教狼狈地摔在地上,拜蒙冷冷地凝视着他:“月之精髓呢?”
大主教……大主教在他的注视下也只能颤抖起来,拜蒙的实力莫测,据他所知,这是一位强大的半神,拜蒙想要杀死他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大主教哪里敢多说些什么,连忙将劫持而来的墨菲甩出,希望拜蒙可以饶他一命。
于是,在拜蒙的面前,一头漆黑墨发的墨菲飘在空中,他的身上散发着奇异的气息,但先不论这家伙身上的异常,拜蒙看了墨菲一眼后,他的眸光就变得有些狐疑起来,因为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是永暗神殿的一员。
而墨菲在机缘巧合下吞下了月之精髓,若是换成其他人,拜蒙或许还会选择直接挖出月之精髓重新喂给下一位信徒,但墨菲却与月之精髓完美结合,这是最完美的状态,而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又如此邪异、诡谲,这简直就像是永暗神殿安排的完美人造月之子!
拜蒙微微愣了一瞬,他唤醒了墨菲,墨菲在睁开眼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找宿风的所在,在看见宿风不在他的身边后,墨菲的眸光暗了一瞬,拜蒙站在他的面前,此人身上传出的气息能够令所有心智不坚定者当场畸变,但墨菲望着他的眼神却只有冷漠。
拜蒙上下打量着他,他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加入永暗神殿,或是死。”
墨菲眸光微闪,他说:“加入后,我可以获得什么?”
拜蒙:“哦?你这么快就决定答应我?不仔细思考一下吗?”
墨菲说:“我只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加入任何势力,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拜蒙笑了笑,他觉得墨菲非常有趣,于是,拜蒙朝着墨菲一掌拍下,墨菲眼中黑芒一闪,他飘在空中,和面具男身边的月之子一同飞起,他们正在逐渐靠近空中的月之大殿,拜蒙说道:“如果你能活下来,那么你就是永暗神殿的圣子。”至于失败的话,那墨菲就只能爆炸了。
墨菲感到脑中一片刺痛之感传来,他并不畏惧死亡,但他却发现自己的神智正在发生某种异变,仿佛脑中的记忆与思想正在被某种力量扭曲,拜蒙想要洗掉他的记忆?墨菲瞬间就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成为永暗神殿的圣子后,墨菲便只能是圣子,这是永暗神殿的常用手段,这道印记将逐渐洗去墨菲的记忆,但这要在他继承月之大殿后。
墨菲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实际上,墨菲本身便没有在遇到宿风前的记忆,所以他能够失去的,就只有有关于宿风的一切,他不可能、也无法接受自己遗忘宿风!
这让墨菲的瞳孔慢慢变为纯金色,他的意识海内,那狰狞的意识体似乎也在散发出某种异动,祂庞大的身躯正在慢慢撕裂开来,与那将要侵入他意识的黑色暗光争斗起来,墨菲绝不允许自己失去有关宿风的一切。
而此时此刻,空中的月之大殿终于完全脱离了灵界的束缚,宛如一座空中而来的玉山一般倾轧而下,却又在银之匙的接引下缓缓凝滞,最终平静地落在牵引的地点,一眼望去,所有人居然都看不清它的全貌,它明明就在所有人的面前,却又仿佛处于另外一个时空,仿佛海市蜃楼一般,只能望见它呈现而出的一道虚影。
这一刻,就算是拜蒙的呼吸都凝滞了一瞬,他不由自主地朝着月之大殿靠近而去,就要落在那银化的广场上,却被月之大殿直接弹开。
面具男飞了上去,面具男扑腾一下倒在地上,两位半神级别的强者都差点摔个狗吃屎,看见其他人的狼狈一面,让拜蒙略感安慰。
就在此时,一线月光从月之大殿飞出,它原本准备落在圣女的身上,但圣女体内的银之匙却被剥离,她伸出手,想要走向月之大殿,却同样被排斥开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道月光从圣女的身上回收了月之核心,拜蒙贪婪地看着那枚闪耀的核心,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物从身旁擦肩而过。
而现在,月之大殿似乎在抉择着什么,一抹无垠的月光流淌而来,似乎要覆盖在所有人的身上,月之大殿正在挑选合适的月之子,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备迎接此生最重要的海选。
这盈盈的银光先是落在实力最强的拜蒙和面具男身上,接着把他们毫不犹豫地Pass,动作间略显嫌弃,然后是接下去的所有人,最终,两道银光飞出,墨菲和白袍男飞去,他们飘在空中,仿佛要被牵引至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月宫。
“月之大殿不可能选出两位月之子,除非他们签订了生死相连的血契。”面具男低声说道,墨菲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眸光微沉地望着面前的月之大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显现出了其凶狠残忍的一面,一把巨镰飞出,身旁的白袍男一个不察,便差点被墨菲拦腰截断。
“拜蒙大人,这么作弊可不好吧?”面具男看向拜蒙,拜蒙的想法却是:此子大有可为。
白袍男怨恨地看向墨菲,墨菲却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那眼神就像是在俯视着一根草,这从根骨里生出的无情与残忍,几乎只能让人联想到非人类的怪物,在白袍男的脖子被掐断之前,一道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这让白袍男的眼中爆发出狂喜,但下一秒,他却被月之大殿驱赶了出去。
墨菲落在月之大殿上,拜蒙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说:“哈哈哈,老东西,这次可是我赢了。”
“说什么废话呢。”面具男又提出一排早已准备好的月之子,准备一个个往大殿上丢,这堪称无耻的一幕让拜蒙都沉默了,而在墨菲看似即将成为赢家的时候,晨曦母教忽然窜了出来,身穿长裙的大贤者“节制”与大祭司“力量”缓缓走出,他们的身边带着也跟着几位月之子。
大贤者看向墨菲,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狐疑起来:“这家伙的身上为什么有晨曦母教的标识?”
晨曦母教、面具男与永暗神殿三方人马面面相觑,都想要在此刻获得月之大殿的青睐,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又有一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蹲在旁边围攻,污秽庇护所的大长老带着一批手下在灵界里蹲的都快起茧子了,他挠了挠屁股,对手下说:“你要不要试试取代当月之子?”
手下连忙摇头,眼神中透出强烈的求生欲,大长老怂恿道:“试一试嘛,反正月之大殿又没有写着晨曦母教的名字,你现在冲上去踢飞那个大殿上的家伙,然后冲进大殿,就能成为污秽庇护所的圣子,吃香的,喝辣的。”
手下有些无语,他说:“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大长老还真想过这回事,但不行啊,他已经是半神了,老黄瓜装不了嫩,月之大殿压根不会搭理他。
但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又让大长老感觉非常难受,他也感觉自己抢不过外面的那三个家伙,但污秽庇护所都快成咸鱼了,再不奋斗一下,难道还真的要成为一辈子的咸鱼吗?
于是,大长老说:“你们就不能奋斗一下吗?看见机会就要抓住机会,而不是在这里当一条咸鱼!”
“反正我不上,你爱上你就自己去!”
永暗神殿、晨曦母教与面具男三方对峙,片刻后,拜蒙缓缓翻开手中的古籍,他说:“你们是准备要跟我抢了?”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是你想要抢走我们的月之大殿!”“力量”直接就开喷了,谁说强大的强者就不会喷人?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力量”或许会直接上去给他两个大耳瓜子。
“绝不能让月之大殿落入其他人手中。”大贤者缓缓开口,事到如今,哪怕是杀了所有的月之子,也总比那个结果要好,只要月之大殿没有选出月之子,那么晨曦母教就还有机会。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墨菲的身上,拜蒙早在墨菲的身上种下了手段,墨菲眼中黑芒闪烁,像是即将被操纵着走进大殿,面具男正努力把剩下的月之子掏出去往上面丢,污秽庇护所的大长老搓了搓手,也准备出去当搅屎棍。
一道又一道足以将墨菲当场抹杀,亦或是将他的记忆与神智磨灭的力量朝着他的方向冲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墨菲的唇角却微微勾起,他背对着所有人,于是也没有人能够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疯狂。
而就在这一刻,面前的这幅画面却忽然凝滞下来,所有人仿佛都化为了琥珀中凝固的虫子,被凝滞了时间,一只玉蜘蛛般的大手伸出,将面前的一切倒带,时间仿佛被祂强行停滞,接着倒带回之前的一刻。
墨菲站在月之大殿上,身旁的所有人虎视眈眈,而他脑中的唯一想法……却是在思考,宿风现在在哪里呢?
“这是……什么手段?”宿风感到脊背发凉,他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天族向他展示出的这份伟力,简直像是看见了无法理解的事情,阿什那对着他轻轻点头,面纱下的唇角极细微地勾起,祂只抬起一双手,仿佛邀赏一般对宿风说:“这是天族的本能天赋,玩弄时间,摆弄时间。”
当然,也不是所有天族都可以做到这些,不过阿什那并未过多解释,祂说:“墨菲即将继承月之大殿,但在那之前,他或许会死在其他人的围攻之下,你打算怎么做?”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在推演似的,不过宿风并未多想,看见阿什那如此强大的力量,他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金手指,这金手指粗的吓人,这么看来,龙傲天或许不会死,反而还会获得许多好处,这让宿风犹豫了起来,他可以保住墨菲的命,但他能不能利用现在的情况给自己制造一些机遇呢?
在他思索的时候,阿什那就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一般站在宿风身边,以一种让人极其不安的晦暗眼神凝视着他,那目光若有实质,或许会划出尖牙与利爪,将面前的男人一口口吞入腹中,但在宿风望向祂的那一刻,宿风所能看见的却只有一双剔透漂亮的金眸,而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连眼珠都未曾转动的凝视着他。
宿风慢慢圈起手,这是一个有些警惕的姿势,他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自己正与一匹凶兽共处一室,稍有不慎,便会被其生吞活剥。
他忍不住询问系统:“这家伙看上去有点奇怪,你确定他不会伤害我吗?”
系统迅速回答道:【不会。】
宿风勉强安下心,十万气运值换来的画卷,简直就如同游戏里的UR牌一般稀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宿风所能想到第一个念头就是:
宿风转过头望向阿什那,眼神灼灼,他说:“你可以帮我抓住下面的那个家伙吗?”
他说的正是抓住了墨菲的拜蒙。
阿什那的目光仍然凝固在他身上,祂看着宿风额头上卷翘的一根软毛,想要去摸摸,更喜欢去将宿风抱在怀里,那是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甚至于,他必须得拼尽全力,才能不在见到人类的第一眼便将他彻底独占。
这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也是最珍贵的宝物,而祂终于再次和他站在一起,阿什那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悲伤,那悲伤又化为给予撕咬宿风的血肉,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的冲动,祂缓缓垂下眼,目光终于在下方的蝼蚁上一扫而过,阿什那说:“你想怎么做?”
那些蝼蚁在祂眼里,或许跟虫子没有任何区别,包括墨菲,甚至于,当望见墨菲时,阿什那的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令人不安的情绪,只不过那种情绪藏得很好。
祂看着墨菲,眼中有着无法克制的敌意和杀意。
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溜进祂的家里,与祂的妻子共处一室、互相交谈、甜言蜜语,用谎言和欺骗来蛊惑宿风的……小偷!
但现在,宿风将祂召唤出来的唯一理由,却是为了维护墨菲。
而祂什么也不能做。
宿风的声音落入阿什那的耳中,阿什那望了过去,就看见一片蓬松柔软的黑发,与那张一张一合的浅色薄唇,阿什那怀念地望着这一幕,甚至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他的手指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伸向宿风,像是要用力扼住那张唇,撕咬他的呼吸,又像是想要将他高高供起,接着侍奉他的一切。
无论宿风要做些什么,要求他杀死下方的所有人,将群星摆出他的名字,让万物都匍匐在他脚下,阿什那都会做的,就这样命令他吧,向他提出所有的要求,直到他成为宿风的一切。
然后,阿什那听见宿风说:
“那我可以抓住他,让他买下我的药剂吗?”
宿风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的眼睛都快映出灵晶的形状:“让他在我的巢穴……我的储物戒里堆叠珍宝,用亮晶晶的宝石淹没整个储物戒,可以吗?”
他渴望地看着阿什那,却见到天族似乎沉默了一瞬,片刻后,阿什那的声音传来,宛如一位可以让宿风尽情依靠,并予以庇护的避风港,阿什那说:“可以。”
宿风小小地欢呼起来,阿什那忍不住勾起唇,他靠近了宿风一步,接着说:“但你就只想要这些吗?”
“你可以向我索取一切,向我要求,命令群星为你转移星轨,向我索取整个世界,整片大陆上的宝物……你不想要试试吗?”
宿风先是被巢穴内堆满了所有珍宝的场景蛊惑了一瞬,随后,他便回过了神,意识到阿什那靠近了他,祂靠得极近,近得像是随时都可以贴上他的脸,吻住他的唇。
面纱下方的脸庞若隐若现,看上去有一丝淡淡的熟悉感,天族三双手臂、背后的羽翼与身上的白骨装饰都显得那样夺人眼球,却透出一股难言的邪异。
宿风的鸡皮疙瘩慢慢冒了出来,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你在蛊惑我?你想要做什么?”
阿什那沉默了一瞬:“是的,我在蛊惑你。”
这发展让宿风有些茫然了,接着,阿什那说:“因为我不想再回到画卷中去,不想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中,不想再被感受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宛如琥珀中的空洞,被无限期地保存,一直一直的等待。”
“等待……什么?”宿风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有点不太理解天族所说的话,但直觉却让他意识到了隐隐的危险。
在他的面前,阿什那缓缓伸出手,他的三双手都缓缓抬起,在那一刻,宿风像是即将被凶兽抓住的猎物一般,肩头、腰肢和大腿都似乎要被紧紧抓住,柔韧的身躯反射性地传来被束缚的错觉,宿风的瞳孔微缩,他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脱口而出道:“住手!”
阿什那的动作一顿,祂慢慢收回手,将那些冲动的意图,与那强烈的侵略性都收了回去,他的手指只轻轻靠近了宿风,在他的眼睛上缓缓划过。
阿什那喃喃自语,回答着宿风之前的话:“等待着你有朝一日想起我,召唤我的那一天。”
若是宿风想不起他,亦或是不想见他。
那么他便要被永远塑封在画卷之中,成为凝固的时间,墙面上的壁画。
这样低声细语,却又处处透出古怪的举动与言语,让宿风反射性地传来警惕与戒备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想要尝试警告对方,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刚刚好像差点被面前的天族性骚扰!
宿风尝试抚摸那一页画卷,接着,宿风毛骨悚然地收到系统的提示:
系统提示道:【召唤物尚未获得报酬,无法收回画卷,请你给予祂所需的报酬。】仿佛像是在提醒宿风不要白嫖一般。
宿风只是想要查看对方的资料,并非想要真的收起天族,但现在他完全无法理解,他忍不住说道:“我不是之前已经付过钱了吗!”
“整整十万气运值!十万!”
系统说:【那是幻化出画卷的价格,若想要召唤召唤物,请付出他所需要的报酬。】
宿风……宿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厥过去,他说:“那祂想要什么?难不成我不给祂报酬,祂还不愿意回去了吗?!”
系统回答道:【或许是的。】
系统之前甚至并未提起过这件事,眼看着要瞒不住了,这才爆出这个大问题。
宿风:“说好的百依百顺呢?”
系统开始装死。
宿风:“还我气运值,你这个混账系统,还我血汗钱!!!”
系统没有回应,直接失联了。
宿风的身上忽然传来一股极重的压力,他抬起脸望了过去,与那双金眸对视的一刻,一股仿佛被追逐、撕咬的感觉迎面而来,触动着他脑中的某根神经,这双眼睛是如此的似曾相识,脑中却找不到任何记忆,宿风若是在之后想要让面前的天族回去,似乎都变森*晚*整*理成了一件难题。
更绝望的是,这家伙看上去还没有放弃对宿风的试探。
他只能开门见山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我想要你回到画卷里去,我还需要给你另外的报酬?”
阿什那点了点头。
宿风皱起眉,他说:“那你想要什么?我已经没有气运值了!”
他总感觉这事透着一丝古怪,好像系统给他挖了一个坑,于是宿风美滋滋地爬了进去,还给自己挖了两勺土。
宿风的脸都绿了。
阿什那沉默了一瞬,接着,祂以一种似乎极其平静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报酬:
“吻我。”
祂说:“我要你吻我。”
这就是他索要的报酬。
第57章 墨菲的眼珠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把你们所……
宿风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要求, 宿风俊美的眉眼微微皱在一起,他抬起脸审视着面前的天族,宿风忽然询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什那没有回话。
他垂下眼, 对着宿风轻轻低下头,几双手都垂在身侧,仿佛极其乖顺的召唤物,眉眼间却又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贵气,仿佛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但在宿风的面前,却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使得祂低下头,对着面前的人类微微俯首。
百依百顺, 却又带着隐含的威胁感。
宿风说:“你也想吻我?”他忽然笑起来,这是带着怒气和不解的笑,因为宿风想不通, 为什么他穿书之后就忽然遇到了这么多的男同。
阿什那的目光落在宿风的唇上,那张唇色泽浅淡,却十分柔软, 宿风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有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光芒来自阿什那本人,于是宿风便成为了阿什那眼中最闪耀的存在。
他看着宿风这幅有些生气、有些被冒犯一般的表情,心里知道宿风一定是要气坏了,可阿什那并未退让, 他已经忍了太久,不可能放过面前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宿风的身上,像是带着一丝期盼,含着一丝殷勤似的说:“就给我一个吻。”
宿风的表情骤然变得有些冷淡起来。
像是望见了这一幕,阿什那闭上眼睛, 对于现在的宿风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这一切都是他自食恶果,他甚至应该庆幸宿风还可以站在他的面前,没有用更加恶劣的表情看着他。
阿什那睁开眼睛,他的情绪重归稳定,他说:“我只要一个吻……”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好不好?”
傲慢的天族低着头,在人类面前低声说着,宿风几乎有一种被讨好的错觉,像是这面前圣洁又邪异的存在曾经做错了许多事,唯恐被宿风厌恶、排斥,于是收起了所有的獠牙和利爪,露出了这番模样。
这些念头十分突兀,没由来的在脑中盘旋,让宿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像是为了按下这些念头,宿风说:“我不能……”
他本来想要拒绝,却又在抬起脸的那一瞬间望见了天族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具披着人皮的恶兽,正在小心地揣着人皮等待他的回应,似乎就连阿什那自己都在思索究竟要不要此刻将宿风生吞活剥。
于是宿风敏锐地说:“我得先救下墨菲,别忘了这才是我的目的。”
“现在聊这些还太早了,你难道现在就想提前收工回去?”
阿什那眸光微闪,他说:“我以为你要把我收回去,不过,我更想跟你一直待在一起。”
他对着宿风笑了笑,宿风眉头一紧,难道阿什那还能感知到他刚刚触碰画本的事?
“只要你愿意,我想要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成为你的依靠,你手中的利刃。”阿什那的声音宛如吟唱,透出一丝殷切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
宿风心想,幸好他不是什么恶毒上司,否则面对这种自愿加班的员工,他不得狠狠地把阿什那当牛马使,天族还能够回溯时间的情况下,最好一天狠狠干上48小时。
宿风说:“我不能让墨菲死在这里,你得帮我。”
阿什那看了墨菲一眼,他的眸光深不见底,他说:“墨菲没有那么容易死……不过,你确实真的很担心他。”
这语气有些古怪,宿风有些不悦的凝视着他,阿什那说:“你想怎么做?”
宿风当然不能就这样出去,他需要一些伪装,宿风想到了愚者之面。
他从储物戒内取出愚者之面,但刚刚把这玩意拿出来,愚者之面就满怀怨气地说:
“我知道,你终究还是会来找我的,你需要我!”
宿风的动作一顿,他忽然就不想把这玩意拿出来了,似乎是察觉到宿风的不悦,阿什那抓住了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他说:“可以给我看看这个东西吗?”
宿风的眼睛一亮,他将愚者之面递给阿什那,便看见天族缓缓伸出手将其中的纯白面具取出,在愚者之面落到阿什那手上的那一瞬间,它便仿佛遇到狮子的野狗一般止住了呼吸,连刚刚叫嚣的力气都没了,当阿什那的手指触碰到它的那一刻,愚者之面便开始不顾一切地求饶,颤抖。
“求求您,这位伟大的大人,您是万物的主宰,不,您是我所见过的最强大者,求求您放过我……”
天族的目光扫过这张面具,他想到刚刚听见的话。
宿风需要它?
阿什那的眸光微闪,他俯视着手中的面具,他伸出手,下一秒,愚者之面爆发出的所有挣扎与求饶都戛然而止,这传承千年,在许多人手中辗转,吸收不知多少强者的意识、精髓与力量的面具便被阿什那直接抹除了意识,变为了纯粹的死物。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从面具体内爆发而出,这是这么多年来愚者之面所吸收的一切力量,无比浓郁,夹杂着数千万人情绪与思想的力量宛若倾泻而出的洪流,又在宿风的面前化为七彩的光辉,因太过驳杂,最终化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斑驳色彩。
这股力量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国家,却在阿什那的手指被祂净化,一丝丝漆黑的恶意被祂吸收净化,剩下的便只有纯净至极的情绪之力,这便是愚者之面的根本能力,伪装与扮演,面具并无意识,但在面具中诞生的意识被污染后,这张面具才变为了吞噬持有者的可怖存在。
在阿什那的手中,面具上的面孔缓缓变化,最终化为了傲慢的姿态,这张脸并无鲜明的特制,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仿佛能够在观者的心中勾勒出一位傲慢上位者的姿态,仿佛所有人都在被这张面具的主人所俯视。
宿风看着面前的这张面具,阿什那缓缓抬起手,将手中象征傲慢的面孔戴在了他的脸上。
这圣洁的天族低下头说:“现在,你就是我所侍奉的神君了。”
宿风睁开眼睛,他的面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只是细节上的改变,却让其他人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面具内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使得他的发丝都散发出莹莹的光芒。
宿风伸出手勾勒出一面冰镜,他好奇的望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看着那双浅金色的眼眸,镜中黑发金眸的男人微微皱起眉,所露出的神态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审视,是一股盛气凌人,却又似乎理所当然的傲慢姿态。
宿风抚摸着自己的脸,他没有再有之前那种被愚者之面束缚的感觉,一股纯净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使得宿风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即使是之前所畏惧的主教都不算什么,这样的强大似乎足以迷惑他的心智,但宿风却清晰地意识到,这只是一时的伪装,并非他真实的力量。
但这样一来,即使是面对半神级别的强者,他们也无法看穿宿风的伪装,而宿风能够在面具的加持下使用传奇境的力量,只是他并不能一直佩戴面具,并且要定期给其喂食灵晶,但即使如此,也比之前随时会被愚者之面吞噬好得太多。
“多谢。”宿风呼出一口气,他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阿什那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像是压抑着什么般,也对着他点了点头。
他宛如一座坚定不移的灯塔般站在宿风的身后,仿佛一根定海神针,足以作为宿风的支柱,但无人知晓浮出海面的庞然大物究竟是灯塔还是海妖,或许真的靠近对方的那一刻,迎来的将会是被其一口吞噬的结局。
但现在的宿风还是有些高兴的,如果不是因为阿什那一上来就对他动手动脚,并且还提出一些十分冒犯的请求,那么宿风也不想对他那样冷淡,他毕竟是宿风召唤出的帮手,至少对于现在的宿风来说,他很重要。
然而阿什那给他的感觉,几乎有点像另外一个性格的……墨菲,宿风有些茫然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总不能遇到一个对他动手动脚的人就把对方当成墨菲吧?
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滑稽,宿风戴好面具,他回头看了阿什那一眼,这位一头金发的天族便飞在空中,跟着他走出了灵界。
灵界之外,墨菲落在月之大殿上,晨曦母教、永暗神殿与面具男都对他虎视眈眈,还有污秽庇护所蹲在旁边看戏,随时准备当搅屎棍。
月之大殿的争夺之战已经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力,这些强者聚集在一起时所散发出的威压各自显现出不同的领域,拜蒙身后的阴影之中,一位手持繁花金杖,雌雄莫辨的巫师骑着一匹魔兽从沙漠中走过,然而祂所传播的教义与知识却都带来了诅咒。
“节制”与“力量”的身后,一银一红的领域在他们的脚下盘旋;面具男的领域则最为古怪,他领域内所散发出的幻象漆黑黯淡,如烟一般,透出一股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姿态。
这几位强者都是各大势力的高层,没有其他势力敢来参与这场角逐,但就在他们都将目光落在墨菲身上的时候,这三方人马却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一道身影却忽然落在了月之大殿的前方,他漆黑的发丝在月光下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银色,浅金色的金眸宛如晨曦的光线,面容俊美无俦,身型削瘦高挑,所有人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都只能感觉到那股无可挑剔,宛如上帝杰作般的雍容与俊美。
他站在那里,不知已经呆了多久,所有人都暗自一惊,能够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地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个人的强大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宿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并未说些什么,但那种漠视一切的眼神却让人感觉到一股无端的俯视,实际上,宿风表现的样子和阿什那十分相似,只是阿什那的眼神更冷,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视所有东西为蝼蚁。
“这家伙是什么人?”面具男喃喃自语,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宿风的境界,一位传奇境也敢这么张狂?这让面具男的眼神闪烁,他稍加思索,便退至拜蒙身后,准备静观其变。
拜蒙:“……”
“节制”与“力量”也沉默了一瞬,接着选择按兵不动,奇怪的一幕出现,所有人都在等待有人上去试探,但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试探的人,这群家伙都精得跟鬼一样,都是千年的老妖魔了,没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出头鸟。
气氛一度陷入沉寂,仿佛宿风的出现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见此一幕,疲惫不堪的圣女缓缓抬起身子,她忽然笑起来:“各位,难道你们都是废物吗?你们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获得月之大殿?”
见这群人一动不动,宿风便从空中缓缓落下,准备降落到月之大殿上,墨菲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他和宿风对视的那一刻,那双紫眸仿佛望见了什么极其渴望的东西似的微微收缩起来。
仅仅是看了宿风一眼,墨菲便仿佛认出了什么似的,即使是在宿风使用了愚者之面的情况下,墨菲也忍不住伸出手,看着从空中落下的宿风,就要走到他的身边。
“你是来找我的吗?”墨菲对着宿风说道,他朝着宿风的方向靠近,就要伸出手抱住他,那脸上殷切的表情让宿风都微微愣了一下,以至于墨菲扑上来的时候,他也站在原地,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宿风的目光落在墨菲的身上,看着大肥蛾子的这幅样子,他忽然松了一口气,至少墨菲没有受伤,实际上,宿风应该担心的是其他人会不会被墨菲弄死,但宿风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件事,他满脑子的担心和焦虑在亲眼见到墨菲的这一刻才终于稳定下来,以至于宿风也忍不住朝着墨菲的方向迈了一步。
然后……墨菲的脚步一顿,他伸向宿风的手被人横空拦下,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从虚空中伸出,拦在宿风和墨菲的身前,墨菲的瞳孔微缩,他缓缓抬起脸,就看见一位若隐若现的天族正站在灵界中,冷冷地凝视着他。
这不知名的存在挡在宿风的面前,宛若守卫主人的骑士,又视圈禁了猎物,驱赶猎物身边所有竞争者的凶兽。
在和那双金眸对视的一瞬间,墨菲的脑中迅速划过了一副副画面,他的头颅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有那么一瞬间,墨菲眼前的画面迅速变化,记忆也宛如阳光下的初雪般迅速消融,幻化出一副副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但天族很快松开了手,重新隐入虚空之中。这一幕才让宿风想起他佩戴着愚者之面,等等,宿风忽然回过神来,墨菲是怎么认出他的?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算是宿迁站在此刻的宿风面前都认不出来亲儿子,宿风眨了眨眼,也就是说……墨菲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宿风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两拍。
他艰难地、努力地冷静下来,或许是他猜错了。
但那种无法形容、难以理解的激动和喜悦,却忽然袭击了宿风的心房,他甚至忘记去思考阿什那刚刚为什么阻止墨菲靠近,嘭嘭嘭的,宿风的心跳加速起来,他不理解这是因为什么,但宿风居然感觉到有一丝难以形容的窃喜,仿佛吃到了几块糖。
像是一种小小的,无法理解的幸福感,仿佛之前一直无法理解的感情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带着宿风和墨菲相处的一切经历化为了某种轻盈蓬松的棉花糖,蓬松地落在宿风的心里,接着在他的心脏中融化开来。
就好像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墨菲都能认出他。
仿佛被他人视为了无可替代,也是真正意义上最重要的特殊存在……宿风这么想着,然后,他就看见了墨菲微微眯起眼时,瞳孔中所呈现出的愤怒之火。
那纯紫色的瞳孔几乎燃烧起来了般,以至于纯金色的色彩扩散开来,在那双眼中泛出至深的怒意,墨菲望着宿风,宿风则飞速地抬起脸,这才发现阿什那正一言不发地挡在他们中间,而他所展开的翅膀挡住了朝着这个方向延伸而来的所有攻击的同时,也宛若一尊雕像般挡在了宿风和墨菲之间。
而现在,这两个存在正互相对峙,仿佛有一桶桶高浓度的烈油正因高温的烘烤而慢慢膨胀起来,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渐浓郁,因为在这堆烈油之中还摆放着高浓度的火药。
此时此刻,墨菲和阿什那之间的气势就势如水火般几乎要噌地一下将空气燃烧起来,宿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一个字、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已经透出一股剑拔弩张的意味。
而奇怪的是,墨菲没有正眼看向阿什那,而是望向了宿风,他的目光只落在宿风的身上,仿佛一位出差回来,极其愤怒、极其痛苦的丈夫,正在质问自己的妻子。
墨菲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他是谁?”
宿风艰难地张开嘴,但因戴着“傲慢”形态的愚者之面,所以他呈现出的神态,便是一股让墨菲的瞳孔愈发赤金的傲慢,宿风说:“阿什那,你先退下。”
龙傲天你先不要生气……等等墨菲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到底有没有认出他?
阿什那宛如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仍然站在宿风的身边,仍然呈现出与墨菲针锋相对的姿态,那双金眸中呈现出的,居高临下般的姿态是一种令神经末梢都要冰冻般的冷意,墨菲缓缓扯开嘴角,他已经察觉到面前这家伙身上的杀意。
这种感觉几乎宛如某种电视剧中的修罗场,不,宿风,冷静一点,你为什么会这么胡思乱想!
宿风闭上眼睛又睁开,他抬起下巴,重复道:“退下。”
阿什那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瞬,他深深的、不甘的看了宿风一眼,便缓缓站到宿风的身后,望着这一幕,墨菲瞳孔中的金色才缓缓褪去,他呈现出有些不悦,但确实又因宿风的举动而感到愉悦的姿态,低声询问宿风:“他是谁?”
宿风有些拿捏不准墨菲现在的这幅样子,他哼了一声,不管这回答是什么意思,墨菲都缓缓垂下眼,他像是竭力按下了某种黑暗的念头,望着宿风现在这幅高不可攀的模样,手指微动。
他们现在是在玩某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吗?
墨菲勾起唇,他缓缓笑了起来:“这位大人,您是来救我的吗?”
“不,我是为了月之大殿而来。”
宿风和墨菲一问一答。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刚刚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对着他出手试探的一人,那是拜蒙身边的一位部下,宿风凝视着那位出手的司墨大祭司,他浅金色的眼眸仿佛燃烧了起来,下一秒,那位司墨大祭司的身上开始燃起金色的天火,宿风借用的是阿什那的情绪,所以模拟而出的,也是阿什那的力量。
拜蒙扭过头看着向他求饶的部下,他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认出了那道火焰的来源,这股力量让拜蒙感到一丝诧异,因为这很像是天族秘法中所衍生而出的天火。
面前的这家伙是信仰天族的旧信徒,还是掩人耳目,恰巧修习了这种秘术的幸运儿?
拜蒙平静地看着这位祭司在他面前化为灰烬,他转过脸望向宿风,说道:“你不可能是默默无闻的存在,还是说,是某个势力的老妖怪,也想过来浑水摸鱼?”
他的声音悦耳如笙,实际上,拜蒙才是那个老妖魔,他看上去年轻,但作为半神境的强者,这家伙的年龄只能用问号来形容,宿·20多岁·风:你才是老妖怪!
见有人当了出头鸟,面具男缓缓上前一步:“那边两个晨曦母教的家伙,你们想要眼睁睁看着这家伙进入月之大殿?还有在灵界里蹲着的家伙,你们还准备继续看戏吗?”
正跟着手下一起嗑瓜子的大长老呸地吐出瓜子皮,他暗骂一声晦气,接着带着手下跑得远了一点,继续看。
“你要是也想要来分一杯羹的话,不如先和我们过过手。”面具男笑了笑,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出场的时候,他退后一步,指着拜蒙说:
“这家伙是我们中最强,我建议你先和他打一架,然后再挑我们一起群殴。”
拜蒙:“……”
如果不是确定面具男并非污秽庇护所的大长老,否则拜蒙真的会觉得,又是那帮东西来当搅屎棍了。
“不需要。”宿风忽然开口,面对所有人的凝视,他缓缓说道:“你们一起上吧。”
“我对月之大殿很感兴趣……也对一切有趣的东西很感兴趣。”
宿风转身走向月之大殿,就好像他真的不在乎这些势力之间的复杂局势,只是单纯为月之大殿而来,宿风走向这座美丽的宫殿,他忽然感觉这地方很适合当他的巢穴,月之大殿的每一寸似乎都是闪亮漂亮的,银光闪闪,让宿风非常喜欢。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但月光却从他的指尖穿梭而过,一股排斥之力传来,让宿风几乎要被扔出这片领域,仿佛他根本不能触碰这座大殿,这一刻,宿风的手指轻颤,只有墨菲能够泰然自若地站在大殿上,全场的月之子中只剩下墨菲获得了渊月的青睐,就仿佛这是专属于墨菲的机遇。
望着这一幕,墨菲开口说道:“你喜欢这座大殿?”
“我可以带你一起进去。”
听见墨菲的话后,宿风忽然感觉墨菲像是那个被全世界偏爱的男主,而他此时此刻正迫不及待地准备拿这些东西讨好他。
宿风心里刚刚被拒绝时的不悦都扫去了一些,墨菲的三两句话,好像就要抱上宿风的大腿,这让拜蒙有些忍不了了,他刚想催动墨菲脑中的黑印,宿风便伸出手,将墨菲脑中的一条黑虫缓缓拔出,他白皙的手指上抓着那不断蠕动的虫豸,望着墨菲的眼神也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宛如一轮月亮落到了地上。
“记住你说的话。”宿风单手将那条虫豸掐死,他伸出手,准备将墨菲推入神殿,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动了,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节制”与“力量”的动作却慢了一拍。
刚刚还站在拜蒙身后的面具男不知何时冲了出来,面具男脚下的领域朝着宿风的方向冲去,就要将他的身体撕碎,几道不同的力量前后冲出,宛如之前所看见的那般,即将落在宿风和墨菲的身上。
一双纯白的羽翼伸出,戴着面纱的金发天族从灵界中走出,他的翅膀一闪,所有的攻击就都被逆转,尽数落到攻击者本人身上,并带上了沉重的时间之力,面具男的瞳孔微缩,他的面具被迎面而来的一击击碎,身形似乎只是微微一晃。
咔嚓一下,他脸上的面具摔落在地,所有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但这却让灵界中的大长老都微微一惊。
因为这位面具男的肤色漆黑,眼瞳细长,眉间铭刻着暗纹,他的本体还未放出,就被阿什那直接贯穿,这和所有人一起争夺月之大殿的存在竟不是人族。
他倒在地上,带着一抹抹浅金之色的神血溅出,灵核破碎开来。
半神级别的强者,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死了。
拜蒙的眼角一抽,他被摧毁大半的身躯在飞速愈合,“节制”与“力量”也微微后退一步,这一刻,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拜蒙下意识地想要吸收面具男的神血,半神的残骸是极难获得的宝物,但宿风却轻咦了一声,他似乎来了兴趣,因为面具男在他的面前变为了一株巨大的花朵。
这是个什么东西?
宿风的眼睛发亮起来,这看上去……简直就是上好的药剂材料。
似乎是察觉到了宿风的注视,阿什那伸出手,一滴滴神血从大地中被他提取而出,那朵庞大至极,足有房屋大小的花束也被慢慢压缩成一朵漆黑的花蕊,阿什那伸出手,献殷勤似的将这具残骸递给宿风,身后的墨菲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他缓缓咬紧了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是哪位神主,在和我们开玩笑?”拜蒙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起来,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位天族的法神或更强大的存在,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还只是为了一座月之大殿?
但所有的真神都被封印在神界,只有法神与剑神才能在人间行走,面前的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
在月光下,阿什那缓缓展开翅膀,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他飞到宿风的身后,宛如虔诚的信徒一般守在宿风的身边,他说:
“我的神君有话要对你们说。”
他微微垂下头,眼神宠溺地看着宿风,那目光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身后的墨菲缓缓握紧拳头,他已经不是在咬牙,而是要把牙齿咬穿。
宿风将那朵花收起,他走向拜蒙,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敢无视他的任何一句话,宿风说:“我改变主意了。”
他看着面前的红衣主教,想到大肥蛾子就是被面前这家伙拐卖的,宿风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这家伙还给墨菲下毒,真不是个东西!
宿风说:“我对一些有趣的奇珍异宝很感兴趣。”他缓缓转过头,扫视在场的所有人,宿风说:“交出你们手中的宝物,让我看看,你们的手上,有没有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拜蒙:“……”
节制与力量:“……”
蹲在灵界里的大长老手中瓜子一滑,他犹豫了一瞬,瞠目结舌:“这,明抢?!”
大长老目露狐疑,若不是站在宿风身边的是一位天族,而龙族化人时也会展露自己的种族特征,否则,他真的会觉得这是一头贪婪的巨龙,正龇牙咧嘴地威胁在场的所有人抢劫呢!
如果真的是龙族的话,那他们确实干得出这种事……大长老心中嘀咕,他身上可没有什么华美的宝石,龙族最喜欢那种小玩意了,啧啧啧,幸好他没有出场,否则怕是底裤都要被赔出去。
大长老在心里嘀咕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扫过,他唉哟一声,忽然就不知道为什么从灵界里翻了出来,在地上转了一圈后滚到了宿风的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大长老:“……”
大长老看着身边围在一起,已经准备翻箱倒柜的众人,又看向宿风。
大长老:“那个,我说我是一不小心出现在这里的,你会信吗?”
第58章 墨菲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一万四营养液加更】……
如同宿风所说的一般, 面前的这些强者居然真的站在了宿风的面前沉思,在自己的储物戒内翻箱倒柜,思索着要搬出什么好东西。
大长老叹了口气, 他苦兮兮地说:“我没钱,这位大人,我可是没想过要争夺月之大殿的啊,我只是过来看个戏。”
这家伙毫无强者的风范,如果可以,甚至会抱着宿风的大腿哭嚎,可惜宿风没搭理他, 所有人都冲着月之大殿而来,为了秘宝即将大打出手的时候,你说自己在旁边路过看戏, 谁信呢?
不过宿风也没有太为难他,他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打劫……咳,搜刮一些宝物, 至于他究竟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 这只是突如其来获得的力量,连同身边的天族一样,都是建立在空中阁楼上的东西,宿风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迷失自我, 他得考虑自己的未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有关于传说药剂与奇迹药剂的配方。
传说与奇迹,是更甚于圣阶的药剂品级,而能够炼制出传奇药剂的药剂师,便已经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称号, 那是真正意义上一人可灭国的存在,若是将传奇药剂师的名号打出,不知会有多少强者蜂拥而至,受其驱使,就为了从传奇药剂师的手中获得一瓶传奇药剂。
因传奇药剂的性质与圣阶药剂有本质上的区别:无论是何等品质的传奇药剂,在炼制成功后,其内部都必定会积攒一部分的“传奇之力”。
那是只有传奇境的强者才能孕育而出,对于他们来说也极其重要的资源。
宿风现在还无法制作出传奇药剂,他的手中甚至没有一个相对应的配方,系统并不能提供他配方与资料,从某种程度来说,宿风从初次接触药剂到现在为止都在走一条野路子,这就导致他极其需要药剂方面的学识和资源。
他的眸光微闪,说道:“我最近对药剂学很感兴趣,包括炼金学与锻造学。”
炼金术是宿风拿出来的幌子。
至于锻造学……就当是给大肥蛾子的玩具吧。
听到宿风的话后,众人的神色都微微一顿,接着,却是拜蒙沉默片刻,祂胸前皇冠般的胸针忽然裂开,从其中吐出一本厚重的书籍,一本铭刻着锻造与熔炼金纹,其内勾勒出丝丝邪异气息的锻造大典飞出,拜蒙的发丝举起这本书,他说:“或许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宿风将其接过,接触到这本书的那一瞬间,他所能感受到的,居然是一股宛如活物般的涌动感,层层白骨将漆黑的书本封死,封皮触感细腻,触之柔软。
宿风的手指微微顿了顿,在翻开这本书的一瞬间,一股来自蛮荒与远古的气息涌出,却带着黑暗的躁动,仔细看去,这本书中每一页书页上所记录的东西,都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触感。
‘生灵之骸’。
“不死之息”。
“死灵之戒”。
种种或是诡谲、或是性质极其恶劣,用途极其残忍,并会为持有者带来厄运或黑暗的装备映入眼帘,灵魂不强大者在望见这本古籍的一瞬间或许便会被其中蕴含的力量撕碎。
而后面的几页越看越让人心惊,宿风将其合上,他看向拜蒙,就看见这位永暗神殿的红衣主教淡淡笑道:“这森*晚*整*理是我的其中一个收藏品,里面记录的道具来源于古族遗迹内一位古族锻造师的传承,只不过最终,祂被自己所制造的造物吞噬了。”
拜蒙说着,还微微勾起了唇,传统的人渣与恶徒在他面前只能算是小弟中的小弟,从他兜里掏出这么一本传承,只能说是符合人设。
宿风顿了顿,他将这本古籍收起,宿风当然不可能使用这本古籍,但这玩意怎么看怎么使用龙傲天,但宿风有些犹豫起来,他真的要把这玩意给墨菲吗?墨菲会锻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拜蒙不会是故意把这玩意给他的吧?宿风心里给他记了一笔,转而看向晨曦母教的成员,就见到节制与力量分别掏出了两样东西。
一本是《圣阶药剂大典》,另外一本是《神圣之力在炼金术学的运用与实践》。
宿风看见圣阶药剂时眼睛一亮,但看见后一半时,他皱了皱眉。
因为这是天族才能修习的秘典,其中的密纹,甚至是天族所使用的神性文字,这个种族自出生开始变为至强,上古时期时,人族在天族的庇护勉强生存下来,有那么一段时间,甚至许多种族都嘲讽人族是天族的附属种族。
直到现在为止,曙光大陆上所供奉的主神仍然是天族的神祇,这也导致天族的一部分器具会在人族的领土上流传。
看着这本古籍,宿风的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因为人族,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主神。
这是在《至高之主》所提起的一个设定:人族曾经有过属于自己的主神,但后来,那位主神陨落了。
没有主神的种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若不是真神们都被限制在神界,那么人族恐怕会迎来与上古一般的结局,要不然躲在天族的庇护之下,要不然便只能被其他种族侵略。
但人族却不会灭族,即使是在古族的战场上种族之战最恐怖最疯狂,无数小型种族被一夜灭族,乃至于大型种族都被磨灭时,人族却都不会被灭族。
因为人族的能力是“包容”。
他们可以学习并理解其他种族的知识,他们与其他种族的排斥性极低……所以他们与其他种族结合时都可以诞育下那些种族的子嗣。
其他种族若想要互相结合,亦或是与异族结合时,所生下的后代必然会产生“污秽”,那会导致血脉的浊化与畸变。
但与人族结合时,这股污秽却似乎可以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净化,而越强大的种族所产生的污秽就越强烈。
即使是对血脉最看重的龙族与天族,也不排斥与人族结合,因为那并不意味着血脉的浊化与畸变,反而是某种净化。
所以在古族神战时,受天族庇护的人族所付出的代价是……成为天族的妻子。
而人族的姿态却也是所有种族都可以接受的姿态,每个种族都有不同的审美,但他们却似乎都能在人族身上找到对胃口的喜好……除非是一些癖好比较特别的。
在曾经的一切古族濒临灭绝的时候,甚至有些疯狂的种族会冲入人族,强迫他们孕育古族的后代。
并不是所有人族都可以孕育不同种族的后代,但总有人被一个个掳走。
为了求生,曾经的人族才会找到天族,向他们求援……而天族默认了这一点。
这样的念头在宿风脑中一闪而过,他心中有种非常莫名的感觉,曾经的他只是一个读者,但现在他却真实的来到了这片大陆,成为了人族的一份子。
即使拥有人族的一部分血脉,但宿风仍然认为自己是人类,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龙族的传承。
而人族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主神。
宿风缓缓吸了一口气。
若是接下去,人间与神界的屏障消失,大陆之间的隔阂消散,诸神之战开启的时候……人族又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维持了不知多少年的屏障会忽然消失,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错误堆叠在一起,最终引发出了这令人绝望的诸神之战。
宿风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神战是注定会发生的事,这是写在至高之主文案中的一句话,也是墨菲真正崛起的开始。
墨菲……他忽然想到这个字,心中隐隐感受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望去,却只能看见那从刚刚开始便凝固在他的身上,注视着他的背影,连眸光都未曾改变的一道身影。
那漆黑的身影站在银白的月之大殿上,宛如一滴最深的墨水一般吸人眼球。
似乎是察觉到宿风的眼神,墨菲微微翘起唇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昙花盛开一般,显得极美。
宿风转回来,他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炼金术学扔了回去,“力量”脸上的表情诧异了一瞬,宿风只说道:
“我不需要天族的传承。”
这极短的几个字,却让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闪烁了一瞬。
不需要?
是因为已经学习了天族的传承,还是说……无法学习天族的传承呢?
他们忍不住看向阿什那,但这戴着面纱的天族却只是沉默地守卫着宿风,仿佛面前的这道身影便是祂要守卫的一切,仿佛宿风才是他的主人,他所侍奉的神君。
力量的眸光微闪,他说:“这位大人,对哪个种族的秘典更感兴趣呢?”
人族当然也可以学习其他种族的秘典,但这终究是不一样的。
宿风说:“你没有人族的秘典吗?我对药剂配方很感兴趣,奇迹药剂的秘方或许也行。”
力量当然拿不出奇迹药剂的秘方,他在自己的储物戒里掏了掏,手中握住了一张传奇药剂的配方,宿风接过一看,他的眼睛先是一亮,接着便是沉默了,因为这份药剂上的第一个材料就是宿风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甚至于可以说是稀世罕见。
但宿风仍然将其收了起来,人总得有个梦想吧?他将目光转向大长老,大长老挠了挠头,他轻咳了一声,搓了搓手,发现兜里穷得只剩一把瓜子了,男人龇牙咧嘴地掏来掏去,最终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灵脉。
宿风定睛一看,却发现这是一条被空间之力封锁,在大长老手中挣扎的灵晶脉!
这东西在大长老兜里待了很久了,大长老是真没有什么药剂大典,锻造大典,他什么都没有!
穷得兜里只剩下钱了!
这玩意刚刚拿出,就连拜蒙的眼神都诧异了一瞬,这老东西不会连家底都掏出来了吧?
作为红衣主教,背靠永暗神殿,祂是不会缺少钱财的。
但灵晶脉不一样,这东西若是可以种入至灵花中,再由生命树汁液与龙泪浇灌,辅以秘术,便可以转化为另外一种奇物,圣灵脉泉。
这样一来,圣灵脉泉便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灵晶,即使是以一种较为缓慢的速度,但这对于一些势力和家族来说,都算得上一种底牌和家产!
只看大长老手中握住的这条不断挣扎,在他的掌心发出清脆嗡鸣声的灵脉,便可以看出这是一条二阶灵脉。
仅仅是这条灵脉本身,便可以转化为数百万的灵晶!
大长老想,他没有那个运气找到生命树汁液,可能他这辈子没有打造出圣灵脉泉的机遇了,还不如把这玩意掏出来买命。
污秽庇护所的高层虽然行事乖张,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为人处世却有着莫名的豁达。
毕竟不豁达,大长老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蹲在旁边看戏。
他下次再也不靠得这么近看戏了!
“你这老东西。”节制敲了敲手中的手杖,她取笑道:“怕不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吧?”
“要你管!”大长老瞪了她一眼,宿风将这条灵脉接过后,心中还有一丝紧张和茫然,他恍惚的想,这就拿到了一条灵脉?
整整数百万的灵晶,甚至包括只有灵脉才能孕育而出,极为稀有的灵脉晶。
宿风心里砰砰直跳,但因愚者之面的关系,所以在外人眼中,他只是矜持且冷淡地接过那条灵脉,接着点了点头。
这让其他人都摸不准他的喜好,对于他的这种反应却也觉得理所当然,但一个人有真正强大的实力时,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的傲慢与无礼仿佛有一定的道理,是可以忍耐的,这是实力带来的宽容。
不然若是换成一位普普通通的圣阶强者站在他们面前,这群人恐怕都不会多看宿风一眼。
这种在极强者面前敲诈勒索,还被他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甚至要感慨自己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宿风感觉异常刺激。
他心头狂跳,收起所有的东西后,宿风说:“你们可以走了。”
节制与力量沉默了一瞬,他们看了月之大殿一眼,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选择直接带着圣女转身离开;大长老直接一个蛄蛹就跑去了灵界,这次他的气息直接消散,而拜蒙刚刚想要转身离开,宿风却忽然说:“等等。”
拜蒙回过头,却看见那高高在上,被天族所侍奉的存在抬起手,忽然朝着他一掌拍来,拜蒙没有避开,他雌雄莫辨的脸被打得歪了一些,瞳孔中映出那双浅金色的金眸。
那双金眸的主人正微微抬起眼俯视着他,漆黑的碎发在月光下微微飘起,他的眼神傲慢、冷漠。
宿风微微抬起头,他说:“滚吧。”
拜蒙深深地望着宿风的脸,像是记下了这一幕,
他过身,身影迅速消失,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刻,除宿风以外的所有人都离开了,即使月之大殿仍然停留在此处,但却没有其他人再敢来窥视,也许会有法神与剑神在暗中观察,但他们却终究没有动手。
正在此时,站在宿风身后的阿什那忽然抬起脸,祂看向了某个不知名的方向,金眸中的光芒残暴而冷漠。
“大胆。”这两个字一出,某种奇异的力量变直接破碎开来,阿什那重新望向宿风,仿佛刚刚只是解决了一只小虫子。
宿风呼出一口气,他走向月之大殿,墨菲一直在等着他,龙傲天勾起唇,他们一起走向月之大殿。
那泛着银光的大门缓缓合拢,月之大殿重新遁入虚空之中,回归灵界。
宿风刚刚走进月之大殿,墨菲就朝着他望了过来,一秒、两秒,龙傲天忽然伸出手用力抱住他,宿风连忙将他推开,但在那一瞬间,墨菲的动作一顿,他笑起来。
“宿风。”
他忽然如此清晰地念出这个名字,这让宿风的身体都颤栗了一瞬,他听见墨菲压在他的耳侧,用一种微微发哑,但却带着笃定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是你。”
宿风盯着他看了一会,片刻后,宿风缓缓摘下愚者之面,他让阿什那先遁入灵界,接下去他想和墨菲单独聊天。
阿什那握紧了拳头,却只能一言不发地离开,宿风甚至没有注意到阿什那眼中转瞬即逝的暗色,墨菲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说:“你身边的这个家伙,很危险。”
宿风说:“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墨菲盯着他看,片刻后,龙傲天似乎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他以一种很温和的声音说:“因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大动干戈地来救我。”
只有你会不顾一切地为我而来,也只有你会保护我,站在我的身边。
墨菲心中笃定,他是被宿风爱着的,他知道宿风一定会来找他,但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那一刻,墨菲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欲望。
他看着刚刚那副模样的宿风,既有一种想要将拥有那副傲慢姿态,不可一世的存在拉进怀中拥抱,让他跌落在自己怀中的疯狂,也有一种被宿风保护时的,宛如毒药一般的快意。
这种刺激让他感到神经质末梢都在颤栗的亢奋。
只有面前这个人,会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会来救他,保护他,宿风怕是要把他的心都挖出来吊在手里蹂躏,他忽然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贵族大少爷,也看不懂他的身份与来历。
就仿佛被他一手掳来,被他掌握在手中的私有物忽然拥有了另外一幅面孔,要长出翅膀和爪牙,墨菲既为宿风的举动感到快乐,又忍不住在想,他会不会离开我?若是他想要离开,我又应该用什么手段来留下他?
但宿风将面具摘下后,他所露出的力量又恢复到了圣阶的气息,这让墨菲心中更增一股疑惑的同时,也让他的心中开始出现微妙的猜测。
他看着宿风,忽然缓缓上前低声说:“宿风。”
“……你是神吗?”
宿风微微一愣,他去看墨菲的表情,才忽然发现龙傲天误会了什么:他认为宿风也是跟耶尔一样,夺走了某个人的命运后游戏人间,隐藏身份的神祇!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宿风刚想要反驳,却听见墨菲缓缓说道:“若你是神,那么我会成为你最虔诚的信徒。”
宿风的心头一颤,他去看墨菲脸上的表情,却只能看见墨菲眼中那深邃的、深不见底的漆黑之色,龙傲天是认真的,他不想离开宿风,也不想让这位神祇回到天上,若是可以成为宿风的信徒,那他或许就能够永远留在宿风身边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宿风忍不住扯了扯墨菲的头发,这绸缎般的长发极其柔顺,摸起来手感很好,宿风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圣阶强者,而这张面具,是我从宝库里得到的。”
墨菲垂下眼睛,他迟疑地触碰到那张面具,却忽然感受到一股极其熟悉……熟悉到几乎犹如他自身所掌握的力量,这让墨菲的眸光闪烁了一瞬,但他仍然听着宿风说:“我只是用这个面具做了伪装,你不知道我心里刚刚多么紧张。”
“所以,你不是神?”墨菲收回手,他将宿风半抱在怀里,这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宿风感觉有些舒服,他只是略微挣扎了一下就任由墨菲将他抱着,宿风接着说:“我不是啊,我没有必要瞒着你这件事,要我说,你这家伙看上去才更像是披着‘宿命’的神吧。”
还得是至高神级别的待遇。
墨菲勾起唇笑了笑,他的紫眸映出宿风的样子,怀中的人身型柔韧,四肢修长,头发蓬松柔软,发丝打着一个旋,墨菲即使心中多疑,却也没有怀疑过宿风所说的话。
因为宿风若真的是神……那么或许在墨菲不久前吞噬他记忆的时候,宿风就早就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想到从宿风脑中吞噬的那些记忆碎片,墨菲眸光微闪,他几乎是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扼住宿风的喉咙,询问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来自哪里,究竟会不会离开他。
但他的手指蠢蠢欲动,那股独占欲近乎发狂般的咆哮,却还是被理智押入心底,重新关进牢笼之中,他说:“我怎么可能是神呢。”
若墨菲是神,有那样的伟力,那么宿风的一切或许早就已经被他控制,被他所注视,只能活在他一手编织出的游乐场中,被他所凝视。
所以墨菲不是神。
他忍不住用力地将宿风抱紧了些,想要留住这片温度,更像是想把这个人揉进胸口,但宿风却挣扎了一下,他说:“你也是时候晋升圣阶了。”
他们加入晨曦母教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奇迹圣物,但宿风却在刚刚才知晓,在月之大殿内,就封存了不下几十件奇迹圣物,甚至可以说,晨曦母教内的奇迹圣物,就来自于月之大殿!
在这么多年以来的积攒中,晨曦母教才获得了一部分的奇迹圣物,但那是在他们不愿意付出代价,谨慎行事,不愿意背负过多“黑蚀”的情况下,但墨菲就不一样了,因为墨菲在进入月之大殿的那一刻才忽然意识到,月之大殿并不是选择他成为了月之子,而是想要直接认他为主!
什么叫做真正的奇遇?
这就是了。
“好。”想到这里,墨菲也感觉自己应该进阶了,他的手中缓缓凝聚出一金一银两把钥匙,他将两把钥匙合在一起后,才形成了一把形状奇特,宛若月光般耀眼的主钥匙。
整座月之大殿忽然战栗起来,大殿的中心泛起阵阵银光,一轮明亮的明月忽然自大殿外侧飞来,朝着墨菲的方向冲来,接着落在了他的面前,仿佛一盏闪烁的明灯。
宿风和墨菲茫然的望着这一幕,却看见空中缓缓飘落了一只月光般飞蛾的虚影,这宛如无瑕月蛾般的美丽白蛾在空中摇摇晃晃,最终落在了这轮明灯上。
仿佛这是祂独有的坐骑。
墨菲望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一道声音传来:
“没想到,会有同族来到我的月之大殿,我是月之神南希,这是我曾经创造的造物,是一个可以吸收奇迹之力,并将奇迹之力凝结成圣物的秘宝。
这是很有趣的玩具,却并不能随身携带,只能释放在虚空与灵界中,任由它吸收零碎的奇迹之力,而在这个过程中,月之大殿也会逐渐产生‘黑蚀’,这才是我需要的东西。”
这只月蛾扇着翅膀,祂纯白泛光的羽翼忽然变了,变得漆黑发暗,边缘宛若粘稠的沥青般令人不安,整座大殿也像是骤然泡在了至纯的黑水中般,面前的这只蛾子看似美丽,实则是极度恐怖的怪物,祂头顶的冠冕也骤然发生了变化。
月蛾继续说道:“每隔一百年,黑蚀便会从月泉中涌出,你们需要定期处理黑蚀,若我死去,那么任何一位来到此地的命运飞蛾,都将成为月之大殿的主人……以及,只有半神级别的强者,才能真正承载月之大殿的核心。”
月蛾缓缓飞起,接着化为光芒消散,整座大殿又恢复原样,宿风仍然直勾勾地看着月蛾消失的那一幕,那只蛾子没有墨菲那么毛茸茸,但也真是一只漂亮的小蛾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却是墨菲在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宿风……宿风忽然打了个冷颤,他迅速转过脸,仿佛被当场抓包了一般,有些紧张,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紧张。
宿风说:“恭喜你,成为了月之大殿的新主人。”
墨菲……墨菲没有被叉开话题,他低声说:“那只蛾子很漂亮吧?”
宿风莫名冷汗直流,他唔了一声,接着说:“你最可爱了,你是最毛茸茸的胖蛾子。”
墨菲眯起眼,他忽然对着宿风笑了笑,接着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墨菲取出那把月之匙,又将其化为金银二匙,接着,墨菲将银匙递给宿风,这是月之大殿的副匙,得到这把钥匙,宿风也相当于成为了月之大殿的副主人。
墨菲亲了亲宿风的侧脸,他说:“这是属于你的。”
宿风缓缓接过,银匙冰冷的触感划过指腹,却比不过墨菲的手指点在脸颊上的感觉,墨菲轻轻捧起他的脸,对他说:“我说过,你要是喜欢,我就带你来这里。”
宿风再次感觉到不知所措,他捏着这把银匙,忽然像是决定了什么,宿风抬起脸对墨菲说:“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宿风掏出那本锻造秘典,又将灵晶脉递给墨菲看,宿风说:“你晋升启灵的时候,我们就不需要去找灵晶了。”
墨菲低下头看着宿风手中的灵晶脉,他忽然笑得愉悦,看,宿风是在意他的,他一直都是在意他的。
墨菲笑着笑着,他忽然收起脸上的表情,望着宿风,询问起宿风至关重要,但从刚刚开始,两个人就一致忽略了的话题。
“宿风……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对我坦诚。”
随着墨菲的这句话,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低了一分,他身形高挑,黑发如墨,那完美的面容配上这份美貌,却犹如海中的塞壬一般给人一种凶残与美的结合感,墨菲精瘦的身躯像一座夜幕下的雕像,又似古庙中矗立千年的神像。
他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完美,墨菲微微挑起唇,那股美色在宿风的眼中嬉笑着扩散开来,便张牙舞爪地捕获了唯一一位观者的视线,将他的心神牢牢勾住。
宿风忽然发现……墨菲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即使那么危险,即使他的手正慢慢落在他的脖子上,但他却仍然是好看的。
墨菲询问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宿风的心脏似乎都传来了发紧般的感觉,他莫名感觉到这才是墨菲最在意,也是最危险的问题,宿风下意识地想跳开,但墨菲那白玉般的手指用力按了按,宿风便只能被压在原地了。
他只能宛如被丈夫逼问出轨,询问奸夫真实身份般的妻子一般,宿风沉默了一瞬,感受到墨菲的眼神越发危险起来,他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宿风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很快就会离开的。”
宿风说:“他只是我的一个帮手。”
站在灵界中凝视着这一切的阿什那缓缓勾起唇,他居然笑了。
一声轻呵在空中荡开,尾音却只能让人感受到无法形容的寒意。
宿风说:“至于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宿风只能将这些话说出来,等待墨菲的审判,宿风的心跳缓缓加速,接着,墨菲忽然低下头,他说:“好。”
那一瞬间,宿风松了一口气,他却没有想到墨菲的手指会用力地擒住他的下巴,接着低下头,狠狠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那一口甚至让宿风皱起了眉,他感觉唇上传来刺痛感,墨菲的紫眸深邃,他凝视着面前的人类,男人缓缓抬起脸,尝到了宿风唇上的味道,墨菲黑色的长舌慢慢收回,他说:“还记得三个月的期限吗?”
墨菲说:“你得好好想清楚,宿风,我等待你的答复。”
宿风看着他这幅有些危险的姿态,却只因为刚刚的接触而感到极其舒适,他跟墨菲接触时的皮肤饥渴症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宿风慢慢摸上自己的唇,他有些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但宿风却是觉得墨菲现在的样子很漂亮,很吸引他,他甚至想要用力反吻回去,但没有谈过恋爱的三好学生只是眼神茫然了一刻,便缓缓低下头,轻轻点了一下。
墨菲从胸膛里挤出一道笑声,他想,好乖。
·
宿风摸着唇,眸光微闪地暂时走到一边,墨菲正在尝试炼化月之大殿的月之匙,这件事只能由他自己来,在这个情况下,宿风也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从刚刚的眼红心跳、手脚发软,被墨菲拥抱时感觉很舒服,被墨菲亲吻时感觉很快乐的一系列迹象中。
宿风忽然察觉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不会是弯了吧?
但是,那家伙?墨菲?
宿风眼神闪烁,他并不是一个不敢面对自身需求的人,若是他真的确定自己喜欢上了墨菲,那么他会很认真,宿风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若是想要谈恋爱,那么一定会很认真的思考两个人的未来,并在深思熟虑后,以结婚为目的在一起。
在想象中,他会遇到一个和他互相了解,也可以互相依赖,互相信任的伴侣,接着和她步入婚姻殿堂,宿风是真的直男,所以当墨·男·非人类·性格恶劣疯狂的龙傲天·菲出现在他面前并对他表现爱意后,宿风的唯一感觉是:救命。
但他现在却忽然发现,他好像招架不住了。
该怎么办呢?宿风想,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么宿风不会欺骗自己的心,但如果这一切只是在皮肤饥渴症下创造出的暧昧,亦或是他自己没有搞懂这样的感情呢?
可是,这些情绪和喜好,这种感觉,真的只是一瞬间的心动吗?
宿风正在思索的时候,阿什那却忽然落到了地上,他缓缓收起羽翼,一双金眸望向前方无知无觉的人类,这是这位天族第一次踩在地面上。
他所落下的每一个脚步都带着纯净的圣力,这戴着面纱,气质傲慢的天族走到宿风的身后,忽然低下头,在宿风的耳边轻声说:“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宿风的瞳孔微缩,他心中的警惕刚刚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好闻香气传来,仿佛是由花朵、微风与阳光共同结合而成的东西,这股香气足以让任何人幻想到和煦的微光。
但此刻,这光芒却化为了灼热的视线,宿风转过身的那一瞬,就见到阿什那正目光灼热地望着他。
透出了一股强烈的侵略性。
怎么形容这道眼神呢?
就像是恨不得将宿风捏碎了一般,一点点地用牙齿咀嚼着咽下。
宿风缓缓退后一步,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因为他的身边有光,而现在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寸光芒都化为了阻碍,变为天族的臂膀,帮他挡住猎物的去路。
宿风说:“我没有答应过你的要求。”
阿什那的瞳孔微微收缩起来,他身上的气息变了,正在慢慢变得危险,宿风说:“你现在就想要离开了吗?”
宿风想要将阿什那收回去,系统却继续传出警告的提示,阿什那微微抬起脸,他说:“我知道,你总是这样。”
“你总是喜欢做出这幅表情,就好像只要你当做视而不见,就可以无视我说的话,从我身边逃走。”
阿什那说:“你不愿意吻我。”
宿风仿佛被一根刺扎了一般,他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应,但我可以给你其他东西。”
“我只要你的吻。”
宿风皱起眉:“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
阿什那沉默不语,他望着宿风,那眼神忽然让宿风感到被审视、被冒犯,仿佛阿什那的要求是源自于他似的,他强行忽略那道眸光。
宿风说:“你是我召唤而来的,但即使是契约也有约定,我支付了气运值,但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这个要求。”
阿什那忽然说:“不止是我?”
“什么?”
他缓缓朝着宿风靠近,那双金眸中只有宿风一个人的身影,阿什那用那悦耳的声音说:“不止是我,你之后所召唤出来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谁,他们所要的报酬都只会越来越过分,也只能由你支付。”
那股强势的气息迎面而来,让宿风几乎身体完全紧绷,他和面前的天族对峙着,片刻后,似乎是察觉到他从心底里生出的厌恶与抗拒,阿什那身上的威胁之意缓缓收敛起来,他又怎么会忘记,宿风从来吃软不吃硬。
阿什那不想要宿风再用怨恨的眼神望着他,他只能说:“只是一个吻,不可以吗?”
他低下声音,接着说:“只要吻我,我就听你的话,任你驱使……你甚至都愿意亲吻墨菲。”
他说:“既然如此,是我就不行吗?”
“这跟墨菲有什么关系!”宿风终于忍无可忍,他说:“你为什么要和他比较!”
他们二人争吵之时,墨菲却缓缓睁开眼睛,自阿什那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脑中就仿佛多出了什么似的,像是多出了一道声音,一道画面,他不知道那画面来自于何处,却似乎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并且随着时间越久,他所能感知的画面就越发清晰。
就好像亲眼目睹,亲眼听见什么争吵声一般,甚至于像是多出了另外一个思维和念头,这让墨菲感到极为疑惑。
他终于用力闭上眼,沉浸心神,将精神投入那抹光芒之中,那似乎是一道散发出纯金色彩的画面,他不明所以地去看,这一瞬间,墨菲便像是化为了两半。
一半是站在这里,正在吸收月之匙的这一部分。
另外一半,是站在宿风的面前,和他争吵,争执的……那位天族!
墨菲的呼吸忽然一滞。
因为他“看见”宿风在和他争执,愤怒,却被天族抓住了下巴,像被擒住的小动物一般动弹不得,一股巨大的愤怒忽然升起,因天族接下去的动作而浇上一股热油,阿什那靠近了宿风,他面纱下的脸缓缓勾起唇,看着面前的宿风,忽然摘下面纱,将宿风的眼睛盖住。
“唔!”宿风开始挣扎起来,但阿什那却凉凉地说:“不要动。”
他慢慢伸出手,看着面前这无力挣扎,甚至咬牙切齿的人类,阿什那微微叹了口气,他说:“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是担心被墨菲知道吗?”
阿什那歪了歪头,他说:“墨菲不会知道的。”
墨菲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黑暗情绪在他心中涌动,他看着阿什那低下头,接着毫不犹豫地、急切地重重吻住了那张唇。
宿风在他的身下挣扎起来,却被他全部压制。
墨菲的眼神慢慢变了,一股漆黑之色在他的眼底流动,取代了之前的森*晚*整*理纯紫与暗金之色,让整座大殿,乃至于身边的一切都为之颤栗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而出,亲眼望见了这一幕的墨菲甚至感受到一股摧毁的一切杀意,他想要摧毁能够看见的一切,那股杀意在他的身上凝聚,让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宛如淬毒。
但就在这个时候,墨菲却听见阿什那以一种极低极低,以至于宿风都无法听清的声音说:“而且,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做些什么的。”
他怎么敢!
墨菲想,这家伙几乎好像知道墨菲正在看着似的,他怎么敢……
就在此时,墨菲的力量忽然涌出,他带着极大的愤怒睁开眼,发现此地正是宿风和那位天族刚刚所在的地方,他顿时睁大金眸,想要找到那位天族的身影,将他一刀砍死。
然后,他就忽然发现自己怀中的人在轻轻颤抖,墨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就看见宿风正被他牢牢擒在怀中,他的脸上被罩着面纱,正微微抬起脸,唇被撕咬出小小的血痕。
墨菲……墨菲缓缓低下头,他看见自己的三双手臂,已经在他怀中颤抖的,愤怒的人类。
他听见宿风说:“滚……滚开!”
墨菲缓缓伸出舌头,尝到一股甘甜至极的味道。
那是宿风身上的血。
他心中的杀意、愤怒、仇恨,以及毁灭一切的冲动忽然散去。
他牢牢擒住宿风的腰,眼神茫然了片刻,却发现自己似乎仍然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现在的这具躯体,另外一部分,是在用另外一个视角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看着“他”正拥抱宿风的墨菲。
而宿风正在他的怀中颤抖,无论现在对他做些什么,这一切都不会被算在墨菲的头上。
这一瞬间,墨菲犹豫了一瞬,他忽然低下头,手指抚摸着宿风的脖颈,他应该掀开宿风的面纱,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墨菲却沉吟着,他的手指颤抖了一瞬,只感觉到从这具身体里传来的冲动,黑暗的欲望以及不停咆哮着的某种独占欲,他想要完完全全地得到宿风,占有他的一切。
墨菲眨了眨眼,他转过身,忽然确定了一件事,他抬起手,光芒跳跃着汇聚成了一面镜子,映出了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属于他自己的脸。
于是墨菲转过头,他望着面前的人类,望着这无力挣扎,无法逃离的人类,墨菲低下身,三双手落在他的身上,用力地咬了上去。
宿风高高抬起脸,他的挣扎被全部按下,唇被粘稠的吻缠住,一股极为舒适的感觉传来,宿风的牙关轻颤,他气急了,狠狠地咬住面前的这张唇,却只能听见“阿什那”说:“好甜。”
阿什那用力地吻住这张唇,感受着舌尖传来的软意,他贪婪地吮吸着,痴迷地吻着,他说:“好软啊。”
第59章 好像真的在侵犯宁死不屈的他人妻子 在……
“我说了, 就算墨菲知道,他也不会做什么的。”阿什那低声说,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古怪, 像在暗示着什么。
宿风艰难地吞咽着,却还是感到喉咙被塞得满满的,他费力地想要将人推开,全身的力气都涌在一起,像在凶兽口中挣扎,却被尽数压制的猎物,被撕扯、撕咬, 连血肉都被咀嚼着吞咽。
食欲混合着性/欲化为澎湃混沌的模糊爱意袭来,变为一条黑暗的河流包裹着他,从天族身上飘来的香气散在空中, 原本清甜温暖的滋味却已经变了味道,仿佛混入了高热的荷尔蒙,在每一个动作和呼吸间破碎开来。
他的上半张脸罩着一层薄薄的面纱, 却无论如何都撕扯不下,沾染着神力的薄纱化为了无法捅破的隔阂, 使得宿风什么也看不见,同时也蒙蔽了他的灵知,失去视力后,他所能依赖的便只有声音和触觉。
他听见阿什那用戏剧般拉长的语调说:“好甜。”
他感受到阿什那的手指落在他的身上, 抚摸着他紧窄的腰肢,那股炽热的温度慢慢靠近,使得皮肉微微发烫,重重地碾过每一寸肌肤。
宿风的瞳孔透出一股被填充地过满的金色,阿什那的金发在他的身上流淌, 好似一条宽厚的河流,要将自己的爱人裹挟,阿什那的舌头也是透出非人感的纯金色,往宿风狭小浅短的喉咙里那么一塞——
有那么一段时间,宿风的大脑一片空白,武者并不会轻易缺氧,但阿什那身上的因激动和高温泄露而出的神威,那一丝丝来自于天族,来自于这傲慢种族溢出的一丝威压,都足以令可怜的人类脚软。
宿风想要推拒,阿什那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与他重重十指相扣,天族的手指滚烫,是和墨菲完全相反的炽热,那股高温正透过皮肤侵袭着宿风的心脏,让他因肌肤相触的每一分每一秒而感到心脏发胀的酸痛感。
天族死死缠住他的手指,在混乱中用力抚摸着他的指节,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直到他终于在宿风的无名指上找到一圈银制的戒指。
于是,便仿佛凶狠的情人忽然化为了温和的丈夫,阿什那的三双手用力擒住面前的猎物,动作间终于褪去了一丝凶狠,像是在望着自己可怜的妻子,他声音极低地呢喃着,握着那枚戒指宛若找到了某种赦免和救赎。
阿什那说:“你怎么可能拒绝我呢?你早就是我的了。”
他的声音志得意满,仿佛即将溢出的水面,往其中轻轻投入一颗浓缩了扭曲爱意的种子,便使得内部惊涛骇浪,宿风似乎听见阿什那极细微又极模糊的耳语,那耳语宛若一场噩梦一般,虽在宿风的耳边响起,却让他脊背发凉。
阿什那继续说道:“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宿风宛若溺水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喉咙都产生了滚烫的错觉,仿佛不仅是外部,连身体内部都被对方的温度完全填充,他终于艰难地从这具庞然大物的口中逃脱,白皙的脸一片涨红,鼻息很重地喘息,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阿什那拔出异色的金色,他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薄纱无法阻挡天族的视线,于是阿什那看见宿风呆呆地怔了好几秒后,才仿佛从死机中终于回神一般。
这俊美的药剂师几乎无法维持肃冷的表情,连钴蓝色的瞳孔都开始溃散,他细碎的黑发沾在白皙的脸颊上,配上那副有些愤怒、冷漠,仿佛被冒犯一般的姿态,便形成了一副极有冲击力的画面。
宿风狠狠抬起手,明明是他扇了阿什那一巴掌,宿风却像是耗尽了力气似的,连手臂都失去力气地瘫在阿什那怀里,他的肩头、腰肢与大腿都被死死抓着,宛如某个巨兽手中的小玩具似的,在指缝间似乎都能溢出一点过度饱满的软意。
“你这个……疯子!”宿风狠狠说,好像这就是他大脑空白时能够狠狠咒骂的一句话,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阿什那的眼中甚至透出一丝怀念。
他黏黏糊糊地凑上去又亲了宿风一口,亲得宿风炸了毛一般在他怀中睁着眼,因极怒而显得表情越发冰冷,天族才缓缓退后,他从胸膛中发出一声叹息:“好久没有这么亲过你了。”
他金色的瞳孔像是含着蜜似的,既甜蜜,又透出一股危险地令人发憷的专注,这瑰丽生物眼中的神色既温和怀念,又带着一股急欲吞食血肉的贪婪,即使看不见阿什那的表情,他也感到那股视线几乎在用力侵犯着他……他汗毛微微发竖,对着面前的天族说:
“你的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阿什那的脸上露出笑意。
“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宿风说。
听到这番话,阿什那缓缓勾起唇。
“你这个无耻的混账,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疯子,你是连自己的欲望都无法克制,看见谁就一口咬上去的疯狗吗!”
宿风一边骂,一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的耳边传来了湿黏的、令人不安的低喘声,接着,他刚刚重重扇过阿什那的指尖传来一点湿润的水感,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舔着。
宿风的手指轻颤,他仿佛摸到了刺芒一般收回手,仿佛那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睡美人触碰到的纺锤,一旦触碰,就会拖入百年的梦境中,被身边潜伏的怪物一口吞食。
宿风的手指修长,根根如上等的艺术品般,是一双可以炼制出令人追捧药剂的手,阿什那舔了舔舌尖上的一点味道,宿风的喉头咽动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呆滞,他打了个冷颤,或许是感到无法理解,咒骂的声音停顿了下来。
这英俊的贵族少爷似乎是感到些许屈辱,又或是感到面前的怪物令他厌烦,于是他缓缓垂下眼,所有的情绪都宛若被冰封一般,只露出一丝根骨中的冷意。
他忽然什么也不想跟阿什那说。
“继续。”阿什那笑着看着这一幕,傲慢的天族怎么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善茬,他似笑非笑:“你刚刚不是骂得很开心吗?”
这高高在上的天族用逼迫的语气命令道:“继续骂我。”
“你不说的话,我又该怎么侍奉你呢?我的神君。”
明明是和最开始时毫无变化的语调,这优美的声音中却多上了一丝莫名的嘲讽。
天族微微眯起眼,但宿风此时若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便能够看见这似乎闭上了眼眸的漂亮生物却始终睁着一线缝隙,而那缝隙中的金眸正居高临下,充满恶劣与暴戾意味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你要是不说话的话……”
阿什那的手指轻轻勾动,想要像扒开一颗甜美的桃子般准备享用自己乖顺可爱的妻子,一道声音却忽然传来:【别太过分。】
阿什那的手臂一紧,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漂亮的天族盯着面前的人类,却看见宿风在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气的。
宿风没有骂人?没有继续朝着阿什那发脾气?
当然没有。
但他的愤怒和脾气总有一个倾泻的方向,不往阿什那身上倒,就要有一个人来承担他的怒火。
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幕,便是卖家大战无良商家。
宿风找到系统,他开门见山地说:
“你召唤来的这些帮手,是PDD砍一刀砍出来的二货吗?”
系统:【……】
系统并不知道宿风说的PDD是什么,但他感觉宿风仿佛一个真空压缩机中的棉花糖一般,下一秒就要被气到爆炸了。
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宿风说:“你找来的这些人,都是这样的神经病吗?说好的百依百顺呢?结果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做出这种事?!”
他似乎气得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系统连忙安抚:【这是一些无法预测的情况,下一次祂再出场的时候,你可以随意地……】
“没有下一次!”宿风说:“退钱!”
无良系统,退钱!!
系统看他气得似乎都快打颤了,它只能说:【祂只是想要吻你……】
“祂想要亲我就亲吗?我不接受,而且这关墨菲什么事,他现在哪里是要亲我,他都恨不得把我一口吃了!”
宿风哪里受得了自己被召唤物性骚扰,即使这个召唤物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系统说:【你别生气……你要是不喜欢祂,那我就让祂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之后会将祂重置化。】系统说:【但只有你才能收回祂,你不喜欢祂就换一个召唤物好不好?】
听它这么说,宿风心中的怒意终于慢慢消退了一些,他敏锐地注意到系统话中的一个词,宿风说:“重置是什么意思?”
【就是回炉重造。】系统回答的很随意,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宿风说:“你召唤出的这些帮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系统说:【只是回收利用的一些道具。】
宿风回过神来,他仍然被天族牢牢抱在怀中,但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阿什那就没有其他动作了,宿风说:“你听见系统说的话了吗?”
阿什那轻轻点了点头。
他说:“你要,重置我?”
宿风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感觉到阿什那似乎很在意这一点,于是,宿风便终于找到了脱身的方法,宿风威胁道:“你要是现在再不把我放下来……”
他没有想到的是,随着这番话一出,面前的天族反而缓缓闭上了眼,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那声笑意却极为沙哑,仿佛一个带着悲呛之意的气泡,在宿风的耳边摇摇晃晃地破碎开来。
那一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情绪扑面而来,宿风的心头顿时被酸楚至极痛苦完全充斥,阿什那舔了舔唇,听到这番话后,他仿佛放下了某种限制一般,将宿风抱在怀中,执拗地、疯狂地咬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间充满了某种狠厉与疯狂,阿什那说:“你不喜欢我。”他说:“你从来都不喜欢我,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在最后拥有你呢?”
宿风一瞬间便意识到,他刚刚的那番威胁似乎起了反效果!他刚想要反驳,这具滚烫的身体就重重压了上来,不容忤逆地说:“让我……占有你。”
“你是我的妻子。”阿什那的这句话显得极为模糊,他说:“我现在就要你。”
墨菲的呼吸一滞。
他连手指都微微颤栗,一颗心被分为两半,一半是浸透了恨意、悲伤与疯狂的天族,另外一半则是混乱的,以这样的视角旁观着一切,看着宿风在那几双手的束缚中苦苦挣扎,不断摇头的本体。
他望着这一幕,一边是激动的呼吸,仿佛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被他人占有的愤怒与刺激,而另外一边,则是压在宿风的身上,感受着他的全部挣扎与颤抖,看着他冥顽不灵,誓死不屈的姿态。
墨菲的喉头干涩地动了动。
他忽然想起宿风似乎是喜欢他的,于是,墨菲一边动作,一边感受着宿风细腻肌肤的触感,一边想。
哦。
他好像真的像是在侵犯一位宁死不屈,对爱人极为忠诚的贵族大少爷……
这一瞬间,他从喉咙里发出笑声,宿风带给他的刺激与欲望已经是墨菲现在所能感受到的一切,但是这还不够,他仿佛同时变成了宿风的丈夫与情人,用两个不同的身份占有了宿风的一切,一边扮演着天族的姿态,一边望着面前的这一幕,连原本冰冷的血液都似乎为此兴奋起来。
他仿佛生来就是这样恶劣扭曲的存在,看着宿风发出呜咽,带着恨意与倔强颤抖地挣扎,在他面前溃不成军时,墨菲的心中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贪婪和疯狂。
你不喜欢我,不爱我。
你要销毁我。
那么我就要彻头彻尾地占有你,即使是,我也要把你折下来,把你折进我的怀里,我要把你从头到尾地吞进肚子里,即使我死了,我也要在死前把你撕碎了吃掉。
墨菲的呼吸急促,他的脑中仿佛划过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其中既有回忆,也有仿佛幻觉一般的场景,而每一幅画面中的主角都是面前的宿风,有的时候宿风爱他,有的时候宿风恨他,恨得用尽全力想让他死。
但墨菲无法被任何人杀死,宿风不想见他,就躲了起来,最后还是被他抓到……
墨菲头痛欲裂,他不愿再想,而是虔诚地、疯狂地亲吻着宿风的这具身体,他几乎着了迷了,连鼻根都陷在柔韧的肌肤中,宿风身上香气,他愤怒的眼神,挣扎的样子,和薄薄一层的白皙薄肌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这样恐怖的爱意与疯狂几乎快要将他完全吞没,墨菲一边品尝着宿风的味道,一边发狂地想,他是我的妻子,我就要得到他。
“够了!”宿风终于说:“够了,给我停下!”
墨菲抬起脸,看着这蜷缩着身体,在他怀中微微颤抖的人,宿风连脖子上都是断断续续的吻痕,他头痛欲裂,脑中也仿佛出现了许多画面,但那些记忆却又破碎开来,被全部压进心底。
他卷翘的睫毛上沾着几滴水液,宿风在心里狠狠骂道,变态……疯狂……骗子……可恶的混蛋混蛋混蛋!
他的眼泪被面纱吸收,宿风缓缓抬起脸,他露出平静且冷漠的表情,宿风说:“我可以吻你,你过来。”
阿什那的瞳孔无序地转动,宛若几颗失去牵引的天体星球,这幅表情只让人感觉恐怖,他笑起来:“不是不给我亲?”
宿风艰难地抬起手,连手指上都是咬痕,他摇了摇头:“我吻你,我现在就吻你。”
话到现在,宿风突然恨起自己为什么一开始拒绝了阿什那,不,他做得没错,但阿什那是个疯子,正常人斗不过这种疯子,他太相信系统了。
阿什那的瞳孔终于缓缓回归原位,仿佛怪物重新穿起了人皮,他说:“不是说我是疯子?变态?”
“还想要重置我,把我回炉重造?”说到最后,阿什那似乎是轻轻笑了笑:“你这样威胁我,让我拿你怎么办?”
之前说的一句句话化为了回旋镖,一针针扎在宿风的心头,他算是明白阿什那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这家伙的脾性为什么跟墨菲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一转而过,宿风勉强抬起身体,他几乎衣不蔽体,扯着衣服,宿风伸出手勉强揽住阿什那的肩头,他抬起上本身,在阿什那的脸上落下一吻。
阿什那沉默了一瞬,他说:“你吻到下巴上了。”
宿风直接用牙咬他:“闭嘴!”
阿什那的动作停顿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人似乎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死马当活马医一般找准了位置,用力吻了上去,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是否回收召唤物?】
回收,回收!
宿风再也不想看见阿什那了,这漂亮的天族还未来得及将宿风按住,他的手指却飞速变得透明,阿什那笑了笑,他说:“我们会再见的。”
他的语气古怪:“你会需要我的。”
宿风觉得他的脾性就已经无法忍受,疯狂扭曲?
呵呵……
阿什那对着宿风笑了笑,宿风脸上的面纱随着他的离去被一同扯下,只露出一双鲜艳钴蓝,含着愤怒与冷意的眼眸。
宿风满身狼藉,几乎被阿什那一口吞噬。
他落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用魔力将全身的痕迹洗涤,宿风咬着牙站起,将身上被撕碎的衣服扔到一边,换上一身全新的衣物,但那种被人亲吻,被人触碰,身上的每一处仿佛都在被用力侵占的感觉还是让宿风感觉颤抖。
他肃冷的眉眼都隐隐露出一丝怒意,宿风将衣服穿好,扣子系到最上方,又用力地深呼吸……呼吸。
那家伙已经离开了。
没有关系,已经不会再有人捕捉他,舔/舐他,发疯似的亲吻他,宿风重复做着深呼吸的举动,尝试寻找一些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让他寻求安抚与安慰的东西,他的脑中出现墨菲的脸。
宿风忽然很想见他。
墨菲缓缓睁开眼,他感到那股力量消失不见,不知去向,脑中的记忆也随之消散,仿佛被什么力量封印了什么,但那道身影似乎与他同为一体,又仿佛有着一层隔阂。
墨菲缓缓低下头,他看着自己无瑕的手指,男人慢慢握紧拳头:他好像本来应该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宿风身上的秘密,那神秘的存在,他身上的怪异之处,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但墨菲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什么样子的他,似乎都会留在宿风的身边,都会贪图宿风身上的一切。
想到刚刚尝到的味道,墨菲缓缓勾起唇,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笑容虽然温柔,但那张笑靥却恐怖地令人心底发寒。
墨菲的手指都因为过度的愉悦而发颤起来。
就在此时,宿风的脚步声传来,大门打开,墨菲抬起脸,便看见宿风站在他的面前。
黑发男人的五指死死扶着门槛,他注视着面前的墨菲,像是受了谁的欺负……他的表情即使仍然冷漠,却在此时透出一丝微微的疲惫。
宿风不想将刚刚的事告诉任何人,但他很想……很想用墨菲身上的气息洗掉那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他不想要别人,也不需要别人,他现在需要墨菲。
贵族大少爷朝着墨菲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的脸上露出执拗的表情,宿风说:“……吻我。”
墨菲眸光微闪,他微微皱起眉,似乎是发觉了宿风身上的不对劲,这让宿风的身体微微紧绷,墨菲说:“发生了什么?”
宿风摇了摇头,他重复了一遍:“我要你吻我。”
墨菲温柔且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片刻后,男人朝着宿风的方向走了过来,宿风已经准备好迎接墨菲的吻,哪怕是撕咬他,亦或是用力地吻住他,就算是就像之前那般,因为肌肤相触而感到愉悦和迷失,宿风也可以接受,他想要用墨菲的气息来掩盖之前的一切。
墨菲看着他,这漂亮的庞然大物伸出手,将宿风抱进冰冷的怀抱里,宿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像是感受到某种支柱一般放松了下来,他用力抱住墨菲,带着一丝狠意,用力地抓住墨菲的衣领。
墨菲很轻地吻他,亲他的脸,最终轻轻吻上他的唇,他的吻虽然热烈,却给宿风一种安慰的感觉,宿风抬起脸,他先是迟疑,接着是越发深入。
他用力回应了墨菲的吻,带着发泄一般的冲动,颤颤巍巍地和这狰狞的黑舌纠缠,在这一刻,哪怕墨菲是如何狰狞的怪物,这漆黑恐怖的存在也似乎带着某种安抚的重量,让宿风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他一不小心就沉浸其中,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墨菲已经低头在他的胸口处吻着,宿风犹豫了一瞬,他想要推开墨菲,墨菲却抬起头,他用紫眸望着面前的人,似乎在询问:“我可以吗?”
宿风犹豫了一瞬,他很轻地摇了摇头,墨菲感到心中的某个存在对着宿风露出了獠牙,但他还是缓缓抬起头,又用力吻住了宿风的唇。
宿风微微喘息起来,他有些意乱情迷,却又第一次不想阻止这短小的放纵,他用力抱住墨菲,仿佛抱住了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东西,放任自己陷入这样的吻中。
仿佛抱着一个狰狞的、可怖的怪物,却将他视为了救命稻草,在这样无底的黑暗中抱着至深的黑暗,感受着墨菲身上冰冷的温度,却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小小的救赎。
第60章 想要吞噬你的一切《1.5w营养液加更》^……
阿卡纳学院内, 一条条狰狞的黑线在墙壁与地面上绘画着污秽之语,仔细看去,那漆黑之色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嫣红, 是深邃到令人瞳孔都被其染红的暗色。
这些暗色的线条仿佛勾勒出了通向另外一个世界的道路,只有透过特定的方向与距离,才能够看见凌驾于灵界与人间之间的灰寂牢笼。
而这道牢笼将整个学院锁在其中,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圈入地狱般的牢笼之中,将所有的学员与导师提取为特定的旋律后,将其献祭给伟大的邪神。
令人诧异的是,所有筹划此事, 投身邪神的存在,竟都是昆娜手下的得意门生,这让她十分疑惑:你们甚至都去信仰邪神, 并且能够绘制出邪神神降的阵图,那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能完成她的高阶炼金术师课程?
高阶炼金术学导师昆娜在倒塌的废墟中走过,她脸上是夸赞般的笑容:“很能干呢。”
在她的面前, 大半个学院中的所有活物都化为了面前的血肉阵图,他们的血肉、灵魂都被磨入其中, 变为一圈圈螺旋状的花纹。
而这花纹便仿佛一张巨型唱片一般,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勾动,所有人的灵魂被碾压成一团,在每一次旋转的过程中吟唱出吸引邪神的歌谣, 这便是“歌者”最感兴趣的一首灵魂乐曲,而站在昆娜面前,正宛若指挥家般指挥一切的存在,便是她的大弟子。
昆娜台步走进那个完全由黑线与乐曲所布置而出的舞台中,她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大弟子, 在震耳欲聋,令人灵魂发颤的歌声中,昆娜淡淡说道:
“埃尔斯,你的学术论文还没有写。”
刹那间,所有的歌声都停了下来,埃尔斯指挥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他不可思议,又仿佛疯癫一般地看向昆娜,他不敢置信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惦记你的论文?!”
“你的论文难道是写给我的吗?”昆娜诧异道:“你能不能专注一下自己的学业?你都可以召唤出邪神了,却连一个高阶炼金术的论文都交不出来?”
“闭嘴,闭嘴!!”似乎是被她的话深深地刺激到了一般,埃尔斯说:“我伟大的主人即将降临,祂会实现我所有的愿望……”
“哦?所以祂会帮你写论文吗?”
“别惦记你那论文了!!”
随着埃尔斯的崩溃呐喊,他面前的血肉唱片也发出了最后的低语,化为散落的碎片飞散开来。
在这破碎碎片的后方,是一道穿梭各界,游荡在灵界之中追随着歌声而来的庞然大物,祂的身躯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庞大,仅仅只倾泻出一丝一毫,便足够令人心神颤栗。
“歌者”的真身真的顺应召唤降临于此,埃尔斯的脸上刚刚露出狂喜的表情,他的灵魂与血肉便飞速畸化,变为一团扭结的树枝。
在昆娜的面前,一根根树枝撑开空间,化为层层叠叠的树冠涌出,一片又一片鲜嫩的绿叶在空中摇晃,散发出欢笑般的窃窃私语。
“歌声……喜欢……”
“让我们……听到更多歌声……”
昆娜拍了拍手,她走到“歌者”的面前,横坐在其中一根枝杈上,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份重量,“歌者”有些疑惑地翘起一根枝叶,昆娜看着那落到她身前的绿叶,女人轻咳一声,她说:“‘歌者’,是我。”
“你是……歌声……瘟疫之源……我听见瘟疫的呐喊……你,不好听……”
昆娜有些无语,她,或者说祂对着歌者说:“‘耶尔’的人间体死了,他死在命运之子的手上,命运之子既然已经出现,那么他必定会杀死繁衍,但繁衍母树已经将祂的国度完全封锁,我想知道,祂还活着吗?”
“祂的旋律……还不够痛苦……”
歌者缓缓收回枝干,昆娜眸光微闪,命运之卷中所记录的第一位死去的主神,便是这位暗夜精灵族的繁衍母树,祂因此而陷入疯魔,所有人知晓此事的神祇都在观望着这件事。
昆娜心中嘀咕过,若是命运之子不来杀祂,那么繁衍母树难道无论如何都无法死去不成?
但命运的力量是连神祇都无法反抗的,繁衍母树是最为特殊的主神,祂可以留在人间,却无法移动自身,更无法释放人间体,祂用神力将暗夜精灵国度完全封锁后,就连其他主神都不能窥探祂的状况。
歌者虽为邪神,但祂的形态与繁衍母树有相似之处,所以祂可以隐约感知到对方的状态。
而现在,繁衍母树却没有死。
耶尔那个家伙的态度极其暧昧,但祂却透露了一个十分值得在意的情报,那便是命定之子的身边,有一位十分有趣的凡人……
若真是如此,那么昆娜倒是真的有些想要知晓命定之子的痕迹了,那传说中的命定之子,难道真的就那么厉害?
昆娜看向“歌者”,祂拔下了歌者的一根枝干,带着邪神之力的嫩芽蕴含着混沌之力,邪神是有别于真神,拥有神格,却无法进入神界的存在,祂们只能游荡在灵界与人间的夹缝中,这样的混沌之力似乎不在命运的歌谣中森*晚*整*理。
对于歌者来说,这一根枝叶仅仅只是半根头发丝,但祂还是仿佛被惹怒了一般,树冠朝着昆娜的方向涌来,而这时,昆娜却说:“想听听看前所未有的美妙歌声吗?”
所有向祂延伸而来的树枝都停在半空,昆娜举起手,这根枝干便在空中延伸而出,追寻着耶尔所提供的情报,似乎要蔓延至某个方向,就在“歌者”即将触及宿风和墨菲的方向时,守在宿风身边,宛若无瑕雕像一般的天族缓缓抬起眼,在这一刻,时间与空间似乎一同凝滞。
‘找死。’
一道跨越时间而来的悦耳声音落到昆娜耳边,下一秒,祂的身躯直接破碎开来,人间体化为灰烬,昆娜的本体退后一步,半边的身躯都被金色的神火烧灼,一滴滴神血从空中坠落。
昆娜想要将那些神血握紧,却无法做到,只能任由那带着神力的金色神血由天国坠落至人间,滴落在两片大陆和大陆之间的缝隙中,在神血涌入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仿佛吸收了某种养分一般汹涌而起,在顷刻间便形成了一块由神血滋养而出的虚拟大陆!
一件件珍宝、一样样秘宝随着元素之力的滋养而生,瘟疫蔓延而出,却又带着无比动人的纯粹神力,巨树与山峰拔地而起,仿佛收到了某种滋养一般生长起来,成群成片的地脉与元素草木迅速蔓延开来……
祂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愤怒道:“不!”
“轰”地一声,
歌者的树冠上更是燃烧起大片大片的神火,那燃烧时所产生的灼烧声,便仿佛一道独特的旋律。
‘不好听……不好听……!’
歌者带着一丝怨恨抽散昆娜留下的残灰,祂重新钻入灵界中,所有的痕迹随着祂一同消失,只留下一所陷入死寂的学院。
而在大陆之间的交界处,几片大陆的边缘慢慢扩散,因这骤然升起的虚拟大陆而加速了靠近的趋势,许多人远远望见了这群宝闪耀,神光闪烁的景象,都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不敢置信与狂喜。
而这逐渐靠近的几片大陆中,则刚刚好有永暗大陆,与曙光大陆!
坐在一座高塔之中,思索着月之大殿去向,与那位带着天国随从的神秘神君身份的“倒吊人”缓缓睁开眼睛,他听见一道女声不容忤逆地说道:
“都准备起来。”晨曦母教内地位仅次于教主,因专心筹备进阶之事而闭关多年的副教宗对祂的部下颁下神谕:“我需要你们派人前往域外战场,新的虚拟大陆……诞生了。”
“那里,会有我所需要的东西……”副教宗的声音渐渐淡去,倒吊人缓缓起身,月之大殿的重要程度向后靠去,副教宗的命令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东西,若副教宗可以成功进阶,那么渊月一脉,或许便可重新掌握晨曦母教!
这一滴滴坠落人间的神血落入了许多道目光的注视中,霎时间,暗潮汹涌,一道道命令与传言扩散开来,有人说他们看见了神,有人说他们望见了一抹金光,还有人说他们看见了一座虚拟大陆在大陆的边缘拔地而起。
永暗神殿内,红衣主教拜蒙抚摸着自己的脸,祂的脑中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就在此时,一位侍从告知了祂这个消息,拜蒙微微扭过头,祂说:“让圣子来见我。”
侍从乖顺地退下,不敢多看拜蒙一眼,拜蒙眸光微闪,祂隐隐察觉到,这片忽然出现的虚拟大陆可以带给祂一丝机遇,而拜蒙的身边空无一人,所有和他一同去夺取月之大殿的侍从,都在回程的路上消失了……
而在永暗大陆中游晃了不知多久,苦苦寻觅着圣子痕迹的曙光神殿一行人,也在此刻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为首穿着白袍的女人睁开眼,她忽然说:“永暗大陆,要与曙光大陆接轨,一片新的虚拟大陆诞生。”
“该死,这群背弃吾主的异教徒怎么有这样的机会?我必须将此事传达给红衣主教大人!”
她这么说着,动作却微微一顿,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了她,女人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忽然激烈起伏,她仿佛不敢置信般缓缓取出一张画像,而在这印刻着他们所寻找曙光大陆的圣子,元素之地救世主容貌的画卷则在此时此刻终于传来了某种预兆。
一道银发金眸,体型高挑,面容完美无瑕,双眸深邃儒雅,微笑时的模样雍容华贵,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亲和力与深邃气息,令人不由自主膜拜的身影在由教皇所赐秘宝形成的画卷上熠熠生辉。
所有人在看见这道身影的第一感觉,便仿佛看了一位天生的君王,却又如此温和厚载,令人神往,他所到之处仿佛即为光明,是圣光的化身。
所有人都沉默地望着这张画像,看着上方的这道人影,一道光芒忽然出现,在下方勾勒出一句话:虚拟大陆,域外战场。
“我们……要去迎接属于我们的救世主。”
众人用狂热的语气说道,白袍女将画卷收起,似乎无人注意到一个很小的细节,在这位“救世主”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制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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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大殿内,宿风和墨菲抱了一会后才慢慢分开,但此时此刻,宿风的耳朵根已经完全艳红了,因皮肤饥渴症而生出的强烈快乐正让宿风的四肢都隐隐发颤,他必须得拼尽全力才能不露出沉迷不已的表情,仿佛恨不得被面前的人全然掌握,被他用力握紧在手中。
从最开始所积攒而下,在一次次亲密接触中所形成的习惯性快乐,正在刺激着宿风的神经,这是一种让人上瘾的快乐,是一种仿佛从墨菲的身上吸收着什么,被人用力灌溉的感觉。
……好舒服。
宿风用力地将自己从墨菲身上撕下来,他的瞳孔甚至都出现了细小的紫色虹光,那是气运值吸收过量所产生的短暂色彩,墨菲低下头,就能够看见宿风此时此刻满眼都是他的样子,这让这非人类的怪物微微一顿。
真好看。
墨菲的脑中只划过这句话,接着,他无可救药地想:好想要让这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只看着他。
他忽然感觉自己对于宿风的需求已经快要战胜理智,不是宿风在需求他,而是他若是离开了这双注视他,在此时此刻用这样依赖的、带着某种强烈依恋,仿佛将他短暂视为了支柱般的眼睛,墨菲便仿佛是一口枯竭的古井,会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死去。
若不能吞噬掉宿风,那么死的就会是墨菲自己。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后,墨菲的眼睛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一般,弯弯地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墨菲”占据宿风的一切吧。
让墨菲成为宿风的朋友、爱人,亦或是导师、弟子,哪怕是宿敌与死仇,墨菲都要成为宿风身边最重要,最不可取代的存在,犹如有毒的藤蔓一般,牢牢占据宿风的一切。
——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种族站在宿风的身边,他都必须是宿风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存在。
只有这样,他才能能够让这道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直一直的,占据宿风的一切,成为他的全世界。
就仿佛将他拆分开来,所化为的所有形态,都是为了供奉这道目光,为了让宿风永远望着他。
而想要实现这一点,墨菲所需要的,就是强大的力量。
他信任力量,只有力量才能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于是,墨菲看向这座月之大殿,在这座月之大殿中,供奉着不计其数的圣物,也供奉着许许多多的奇迹圣物。
在晨曦母教内难以获得,在大陆上艰难寻觅的奇迹圣物,却被摆放在月之大殿中,自上古以来,月蛾便有收藏奇迹圣物的喜好,对于祂来说,这只是一些有趣的收藏品,而月之大殿则是祂炼制而出的藏宝库。
所以现在,墨菲成为了月之大殿的主人,即使这些奇迹圣物对于月之大殿本身来说至关重要,但这对于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墨菲眯起眼,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墨菲说:“我准备进阶了。”
但这一次,墨菲所要晋升的并不是圣阶,而是……启灵境!
听完墨菲的要求后,宿风取出了他刚刚获得的灵晶脉,这东西闪闪发亮,并且蕴含着数百万的灵晶,宿风有些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墨菲望着这一幕,感觉若是换成一匹银龙的话,那么或许这条银龙身上的鳞片都黯淡下来了。
宿风并不是舍不得给墨菲他闪亮亮的收藏……好吧,是有一些舍不得,但墨菲就算需要灵晶,具体数量也不会超过百万,只是几万灵晶而已,让大肥蛾子升阶很正常。
宿风在心里自我安慰,他又摸了摸灵晶脉后,便直接将其递给墨菲:“你……你尽管用吧。”
墨菲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
宿风微微一愣。
墨菲漂亮的脸上在笑,他说:“就这么舍不得啊?”
宿风小小地踢了他一脚:“拿去,别多嘴。”
墨菲将人抱住,他说:“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以后会给你夺来……带来更多更多的灵晶和宝石,用闪闪发亮的秘宝填充你的巢穴,再用宝石和金币给你建一个泳池。”
“你看看这座月之大殿,这里面的秘宝也都是你的……”墨菲将宿风抱在怀里,他口中所勾勒出的美好幻想,让宿风的眼神都有些失神,宿风不由自主说:“真的?”
“嗯,我发誓。”
宿风的耳朵根又有些红了,他挣脱开来,将灵晶脉往宿风怀里一塞,就走到一边为墨菲护法。
墨菲看着他碎发下露出的一双耳朵,忍不住想含含他的味道,真可爱。
墨菲对着宿风笑了笑,便走入月之大殿,他的手指扬起,月之大殿内存放的奇迹圣物便尽数朝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有散发着粼粼波光,宛若一面可以窥视万物,映出世间一切的镜子。
有一枚散发着晦暗气息,邪异又圣洁的白玉指骨;也有一本散发着浓重灾厄气息,连书页都隐隐透出不详之兆的书本;一把长剑……一顶冠冕……一根自远古流传而下,永不熄灭的神烛……
这些散发着璀璨神光,气势惊人的奇迹圣物围绕在墨菲的身侧,这场面让宿风隐隐一惊,他的脑子嗡嗡的,这是奇迹圣物大批发吗?
就算真的要选,墨菲也应该选择其中一件,为什么他看上去像是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吞下去,大肥蛾子这是要一口吃成一辆车吗?
宿风的心都提了起来,然而墨菲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只透出一丝安抚,与一丝隐隐的疯狂,墨菲对于力量的渴望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而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海正在渴望奇迹圣物,一件圣物不够,他需要更多,更多!
不仅是一个意识海,本体、人族,乃至于之后会诞生的其他意识海,都需要对应的奇迹圣物。
既然如此……
墨菲的眼中划过一丝疯狂,他望向这些奇迹圣物,仿佛与一道道或是神圣、或是诡谲的气息对峙,似乎只在眨眼的一瞬间,那些奇迹圣物都被墨菲所捕捉,他的大手伸出,一个个奇迹圣物便发出挣扎般的波动,却还是抵不过墨菲的疯狂,被他一一抓了过来!
一件件奇物落入意识海内,被墨菲所吞噬,墨菲的贪婪仿佛无法遏制,他接连吞噬了三件奇迹圣物后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痛楚,那些各式各样,散发出各色力量,互相排斥的圣物正在他的意识海内针锋相对!墨菲的眼中划过一丝疯狂,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东西反抗他。
于是,宿风曾经见过一次,之后从未见到过的第三只眼再次出现,连月之大殿散发出的光辉似乎都被墨菲压制,一道绚烂的紫华逸散而出,在空中扩散开来,墨菲的额头出现了第三只眼,那只眼瞳所散发出的力量镇压着作乱的奇迹圣物,并将它们彻底炼化。
墨菲张口,又吞下一件件奇迹圣物,宿风不敢去看他此时此刻的样子,他的心头狂跳,因为墨菲的模样,几乎宛如一个疯狂到极致的赌徒,他会被奇迹圣物从内部撕碎的!
宿风想要阻止,但墨菲却说:“不要阻止我。”
“这就是我想要的。”
此时此刻,墨菲的脸已经入陶瓷般崩裂开来,一道道血水从他完美无瑕的面孔中流出,他几乎遍体鳞伤,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墨菲仍然在笑,他显得极为畅快:“我就是喜欢这样一点点变强,不择手段的变强,直到成为最强的感觉。”
宿风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几乎抽痛起来,他当然没有做出什么上去亲吻墨菲的事,实际上,现在的墨菲几乎不能做出任何细小的动作,若宿风现在想要杀他,那么此刻的墨菲就会死在宿风的手上。
但宿风的举动,却是思索着应该如何让墨菲的情况稳定下来,只有在成圣的时候吸收的奇迹圣物,才能被纳入意识海内,之后即使想要替换或是扩充都是难如登天,并且不易于死里求生,他得想想办法……
宿风不断思考,他甚至想要重新召唤出阿什那,但这样的念头却转瞬即逝,龙傲天为什么总喜欢作死?在死亡的边缘大鹏展翅?
一定有什么办法……
宿风的眼睛一亮,他忽然想到:“龙血!龙血可以帮你,龙血可以让你的伤势快速修复,并强化你的躯体。”
越是纯净的龙血则越强大,听到宿风的话,墨菲的眸光闪烁,他说:“你若真的想帮我,我有另外一个方法。”
宿风询问道:“是什么?你说。”
“吻我。”墨菲说:“你过来,坐在我怀里,然后吻我。”
宿风沉默了。
宿风忽然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要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墨菲没讨到吻,反而挨了顿训,他此时的躯体已经几乎完全裂开,身上更是找不到一点好肉,宿风先是给他扔去一瓶瓶治愈药剂,接着就要割开自己的手,但墨菲却说:“算了,我不想你出事。”
宿风的动作一顿,他的手化为龙爪,一股精纯的龙血被他强行挤出,宿风小心翼翼地凑到墨菲身边,看着龙傲天嬉笑般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宿风说:“你先喝吧,看看这到底有没有用。”
墨菲低下头,看着在粼粼银鳞上流出的血水,鲜红的血液在银色的龙鳞上流动,反射出瑰丽的色彩。
真的很美。
他低下头,看了宿风一眼,又抬起宿风的手,将唇凑在上方,小口小口地舔/舐,他舔得认真极了,宿风的一切都是他的,连血液都是,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
……宿风的灵魂,记忆,情感,一切的一切都会被他吞噬。
只属于他。
宿风感到自己的伤口正被纯黑的长舌慢慢舔/舐,而墨菲此时正用一种虔诚的、狂热的目光望着他,仿佛这是某种无上的瑰宝,这让宿风心里有些古怪。
喝就喝了,为什么要摆出这幅表情……?
渐渐的,墨菲身上的伤口修复了一些,即使他仍然想要饮下属于宿风的血,但墨菲心中的贪婪却在看见宿风发白的唇时一顿,他垂下眼睛,将这只手移开,这漂亮的庞然大物吞下了最后一件圣物,在这一刻,他浑身的气息一变。
一道道魔痕从墨菲的身上涌出,在宿风的面前凝聚成圣痕,在这一刻,墨菲成为了法圣。
一位吞噬了不知道多少件奇迹圣物的法圣!
而在龙血的帮助下,墨菲的状态仍然良好,于是,他取出了灵晶脉,一枚枚灵晶飞出涌入他的体内。
在墨菲的意识海内,一道道灵晶涌入其中,在意识海的上方慢慢形成一道灵门的轮廓,这道灵门在意识海的上方逐渐成型,是连同灵界的节点,穿梭两界的核心。
数件奇迹圣物聚拢在一起,在墨菲的意念下化为一颗颗绚烂的宝石,并被一一雕刻在一面纯黑的镜子上,这镜子漆黑如墨,反射不出一丝光线,却在墨菲的意识海内高高悬起,从中映出一件件奇迹圣物的姿态。
就连上方的月之精髓都飞了下来,化为了至墨之镜上纯银的装饰,这面镜子缓缓成型的那一刻,几道从镜中投射而出的虚幻影像也飞入人族分身的意识海内,化为了他的奇迹圣物。
但镜中记载的才是本体,而投射而出的虚影则可以随时收回,随时替补。
只有本体,才是命运飞蛾的核心。
在这面镜子成型的那一刻,空中的灵界之门也缓缓合拢,彻底稳定下来,墨菲睁开眼睛,他身上的气势飞速暴涨,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突破圣阶、成功启灵,在厚积薄发之下,最终一路攀升……
在宿风的面前,墨菲的境界最终停在了高阶启灵境,只需要得到传奇之力,墨菲便可以直接突破传奇!
宿风的眼神都变得茫然了。
在他的面前,墨菲的一头墨发缓缓合拢,他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重新恢复如此,甚至染上了一丝令人炫目的神光,墨菲对着宿风露出笑容,那张牙舞爪,极富有侵略性的气势便朝着宿风的方向压来,墨菲说:“辛苦你了,宿风。”
在他的意识海内,散发着厄运的厄石,以及灾厄之卷·残都被墨菲的至墨之镜吸收,血契呆呆地落到海面上:?
一只手却在它扑腾一声落进意识海中前托起了它,更加庞大可怖却显得异样温柔的意识海望着这道血契,他凝视了血契片刻,似乎在思索着是否要将其一口吞噬。
墨菲的眸光微闪,他看着面前呆滞的宿风,轻声说:“怎么了?宝宝?”
“你……”宿风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抬起,指向他。
墨菲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这家伙的本质如此,一旦得到机会,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贪婪。
“你吞掉了我的半个灵晶脉!!!”宿风忽然说道,他说:“你吃掉了整整七十五万灵晶!”
墨菲原本危险至极,深邃发暗的眼神一顿,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空空荡荡,仅留下一部分稀少灵晶的灵晶脉,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
刚刚即使被吸走精血也表情平静的宿风此刻却忽然有些无法承受,墨菲连忙伸出手安抚,他将手中的灵晶脉递给宿风:“抱歉,宝宝……”
“七十五万,七十五万!!”
墨菲将人抱进怀里安抚,意识海内,怪物手中托着的血契似乎也因为宿风的情绪波动而隐隐躁动起来,在怪物的掌心滚来滚去。
还我小床!
还我灵晶!
宿风只是一时之间的贪婪情绪发作,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扯着墨菲的衣领说:“你……算了,你没事就好。”
“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宿风说:“刚刚那样,真的是太危险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意识海内,那巨大的怪物也将那面至墨之镜摘了下来,放到海面上,看着血契在上方摇晃。
……还是再给他一段时间吧。
墨菲想。
没有关系的,因为现在的宿风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
这漂亮的庞然大物露出有些开心的表情,抱着自己最喜欢的珍宝亲了亲,在空荡荡的月之大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