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猫猫记下了这一幕, 又亦步亦趋跟着简町原。
猫腿太短,跟上的时候简町原已经回屋子睡着了。
简町原昨夜噩梦,睡不真切, 脚下仿佛在踩空一般, 浑浑噩噩,现在混沌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思绪依旧是一团乱麻。
简町原轻飘飘地倒回榻上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五神归元补大觉, 眼睛一歪, 微微的鼾声就起来了,不算吵闹,显得娇憨,安安分分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萧猫猫可没有客气。
爪垫粉嫩,加上刻意放低的姿态和脚步声, 没有一点动静, 鸥鹭不惊。
很快他就轻轻趴到了简町原的脸边, 长长的猫须在简町原的脸上微微骚动, 尾巴愉悦地甩了起来, 眼神里面却是一丝别样的占有欲在发酵,占有欲在眼睛里面膨胀成了深不可测的晦暗,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阿简在睡觉,不能打扰他。
萧猫猫注视简町原平静的睡颜, 每根睫毛微不可察的颤动都好像和阿简的呼吸勾连到了一起, 看着他的脸,萧无役无法错目,沉浸在这孤独的沉寂里面。
他可以看见简町原规律起伏的胸膛, 属于人的炽热的体温,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阿简是人,而他是一只小兽。
一点一点的魔气慢慢侵蚀包裹简町原,最后顺着七窍进入他的身体。
那就入梦吧。
他实在忍不住了。
原来无梦的简町原脑子里面突然挤进了什么臃肿的情绪,在一片混沌之后天地又好像盘古开天地一样变得清朗。
时间久到盘古开天地之后女娲出来补个天,简町原的梦境里面终于有出来了一道欲遮还羞的人影。
简町原也好奇,自己好久没有这么中二的梦了。
简而言之就是:盘古开天地,天相异变,突然出现的人影巴拉拉小魔仙全身变!
直到那道人影逐渐逼近,慢慢清晰,简町原的心脏终于害怕地乱跳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再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没有疼痛,他呆呆愣愣,看着远方的天,甩了甩脑袋。
今天这梦,怎么还梦到萧无役了?
作为一个屑,简町原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样的梦。
之前家长到学校闹事的时候,他当天晚上就做梦梦到那几个颠公颠婆第二天给他送了宽宏大量,师者传道受业解惑的大锦旗,结果一觉醒来还要继续对着颠公颠婆点头哈腰。
到底是谁说老师对学生有生杀予夺的权利的,明明老师上有教育法制裁,中有家长闹事,下有学生听不进人话。
不敢看成绩的是学生,不敢看血压的是老人,不敢看余额的是成年人,三个都不敢看的是老师。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简町原就决定了,以后再做了类似的梦,自己一定要狠狠地一巴掌抽过去,出出这口在现实生活之中出不来的恶气。
想到这里,简町原当机立断地冲了过去,蓄力,发作,好像泼妇一样的一巴掌从左扇到右:“叫你散发早恋谣言。”
又一巴掌从右扇到左:“叫你过来吓我!”
还有一巴掌从下巴扇到上巴:“叫你叫下手过来寻衅滋事。”
最后一巴掌从天灵盖往下面重重一敲:“叫你瞒我瞒了这么久。”
这睡梦里的四个巴掌打完,简町原神清气爽,对面的那道人影一动不动,好像石化,比假人站得还规矩。
简町原更满意了,倚靠在“石化萧无役”的身上:不愧是自己的梦,叫人为所欲为!
接着,好像有一点晶莹落到了自己的肩头,濡湿了一角衣袍。
梦里是没有知觉的,简町原感受不到眼泪的寒凉,心脏却莫名奇妙揪了一下,针扎一样细密而细腻的感觉,很奇怪。
梦里的萧无役……哭了。
面无表情,但是眼里滴滴答答,脆弱敏感得不成样子。
哇,不愧是自己的梦,梦里的萧无役就是OOC。
简町原腰一弯,头却往上抬起,小鸟探头,好奇且兴趣盎然:“哇,真的哭了?”
可惜梦里没有系统,不然一定要叫系统也出来看看戏!
萧无役委屈:“你……”
话还没吐出一个字,泪水更加汹涌,好比黄河决堤。
阿简是不是已经讨厌自己了,为什么不由分说就打自己。
这是简町原的梦,在这里,简町原无识无感,好像飘然成仙,可萧无役是入梦者,他的一切不归梦境管理,所得都是真实。
这就是不少修士明明法力通天,入梦简简单单却不轻易入梦的原因,因为对别人来说,梦只是梦,但是对你来说,在梦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萧无役错愕地一手一边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火辣辣的脸,心中百感交集,更多一片伤悲。
呜呜呜……
简町原看他哭,不同情,反而绕有兴趣。
好OOC啊,好颠啊,好梦幻啊,不愧是自己的梦境。
平心而论,萧无役梨花带雨的模样确实有几分风味,长睫沾水,眼泪是一颗一颗的断线珍珠,不会大开嘴巴嚎啕,哭得含蓄内敛,还有一点畏缩,好像害怕哭出来什么大动静简町原会嫌弃自己。
简町原头一次看别人哭看得那么快乐。
萧无役终于在长久的悲痛回过神来,抽噎地看着他,睫毛上依旧有泪光闪烁:“阿简,你是……你是讨厌我了吗?”
作为一个没良心而且嘴贱的人,简町原不嫌事大地心疼起了萧无役哭得红肿的眼睛,好可怜,感觉再哭久一点就没有眼前这么好看了,萧无役要哭成悲伤蛙了。
于是,简町原在自己的梦境里面为非作歹,提出了一个无耻的要求:“不然你做一个眼保健操然后再哭?”
这样就可以可持续地哭给我看啦!
萧无役:“……”
他哭得更大声了。
阿简一点也不安慰他。
阿简……呜呜呜!
萧无役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愣愣地朝简町原走了过去,下一秒简大教导主任乐极生悲。
自己的两条腿被突然闪现到自己面前的萧无役钳制住了,他这才知道慌了,在梦里,没有一点儿的痛觉,但是他挣扎不开,被死死地攥着脚踝,动弹不得。
“阿简,我有没有机会,让你重新对我有好感啊,你能不能不讨厌我啊。”
简町原:“……”
救命,爽文千秋大梦怎么要变成黄文千春大梦了。
他疑心是最近和系统呆太久了,摄入了太多小黄文的精髓,连梦境都变得奇奇怪怪了。
简町原给了自己不轻不重的一个耳光:哥,你该醒了。
果然,按照他的预想,梦里的萧无役开始欺身而上,钳制他的脚踝的动作越来越大力,目不转睛地看着简町原的一举一动,像是祈求神明原谅的圣子一样:“阿简,看着我。”
很犯规。
不知道为什么,简町原真的听话了,他看着萧无役肩宽腰窄的身形越来越往下,最后啪叽一下,在简町原被蛊惑了一样的目光里面,萧无役麻利地把简町原的两个脚一并。
简町原:“……”
虽然他是一个直男不懂基佬之间的弯弯绕绕,但是凭借他微量的生理知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好像……这种时候,是不是该把自己的大腿分开来着。
简町原呆萌:“???”
如此严谨的自己竟然会做怎么不严谨的梦吗?
结果,萧无役把自己摆成了双脚并拢抱膝的动作,然后萧无役就这样水灵灵的躺了下去。
简町原彻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这个春梦还要自己主动的吗?
他开始沉思起来,自己的脑袋是进了什么浆糊,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脑袋还没有接受眼前离谱的一切,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接着,萧无役深吸一口气,标准地抬起皮鼓,皮鼓往上抬,同时借皮鼓的力量将上半身弹起来,皮鼓再落下,额头轻轻碰了碰简町原的额头,这个动作就是最标准的仰卧起坐啊!
萧无役的嘴巴也没有停下来,声嘶力竭充满诚意地大唱:“我们是一家人~”
他的声音又往上抬了抬,显得肺容量很好的样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刚刚萧无役尾随简町原,听见简町原和周三庆商量,说这个方法可以缓和辰乙和辰丙之间的关系。
萧无役心里思考,点了点头,笃定:那这个方法一定也适用于自己和阿简吧!
想到这里,萧无役唱得更加有激情了,誓要让简町原感受到自己要与他重归于好的诚意。
声音悠扬:“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直接给简町原干自闭了,他就知道,做人还是要有一点良心,不要做太离谱的事情,就比如自己早上刚刚用这么鬼扯的东西处理二徒弟和小徒弟之间的问题。
现在他就良心发现了,这个方法合法但有病。
他现在切实地感受到了小徒弟为什么会突然给二徒弟一个头锤。
还有一件事:自己果然还是太善良了,良心发现还给自己做了一个这么鬼畜的梦。
萧无役还在继续抬起皮鼓,标准的仰卧起坐,他觉得自己好聪明啊,阿简一定感受到他的诚意了吧。
简町原面色一言难尽,最后平躺了下来,好像是死了:“……”
这个鬼扯的梦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萧无役还以为这是简町原接受自己了的表现,顺杆爬一样趴在简町原胸口上:“阿简,你原谅我了吗?”
简町原便秘一样的表情,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哼,是一道微弱的气音:“嗯……”
他已经被自己鬼扯的梦境气得自闭到不想说话。
简町原:“……”
原谅不原谅萧无役先不提,现在他有点原谅不了自己。
第62章 秘境试炼
很快就到了大比的日子, 原来这样的低阶秘境试炼,各大宗门都懒得搭理,这一届却是破天荒人声鼎沸。
青云门最近出的事情太多, 目不暇接, 让人不由好奇传言中的“衡水”神器能叫人洗髓换灵,到底是真是假,那资质平平的百人弟子, 又蜕变成了什么模样。
其他宗门是因为好奇, 青云门五大长老齐齐聚集, 却是为了打气。
他们个个把手捏成了激励人心的小拳头, 弟子上场可以叫他们浑身冷汗。
毕竟这群弟子在修真界对自己毫无威胁,但在教育界可以让自己颜面扫地。
淮山一脉派出来的弟子是近百年来淮山岑氏族收留的天赋最佳的弟子,与青云门还颇有渊源。
指剑峰峰主微微一颤,倒没有想到淮山突然参加低阶秘境历练的弟子会是他。
那人一身破破烂烂的道士服,身上还罩着左右长短不一的金丝线马甲, 手上是一串盘出厚厚釉色的桃核串子。
头发用筷子松松垮垮地挽了起来, 还有几络碎发从筷子挽的小丸子里面飞了出来, 不怀好意笑起来的时候吊儿郎当, 露出了编贝一样的牙。
虽然装束懒怠随意, 却掩盖不住他的眉清目秀,气质就像是山腰上蓬勃的山茶花一样。
看见了指剑峰长老与温以珩,那朵“山茶花成精”立刻回头,笑得爽朗, 人畜无害的模样, 梨涡清浅,虎牙尖锐可爱:“掌门,师尊, 好。”
温以珩立刻闭上了自己不忍直视的眼睛。
另一边,指剑峰长老看星星看月亮,就是不看对面人的笑靥如花。
是的,这朵山茶花成精曾经是指剑峰的首席大弟子,与二徒弟同年拜入青云门,现在怎么还成了淮山岑氏一脉的子弟?
他名唤:周三庆。
一道符咒从天而降,黄符突然变成巨大的地毯,从天路一路往下,飞下来数十道的剑意,一时间张扬无比,简町原在二徒弟的“红毯符”加持下姗姗来迟,闪亮登场。
一下来,却被周三庆乖巧友善地叫了一声:“简师叔,许久未见啊。”
简町原上下打量对方,开始把头一歪,在温已珩耳朵边说小话:“师兄,这是谁啊?我不记得了。”
温已珩语气哀怨:“是青云门曾经的第一号刺头。”
“曾经?”简町原敏锐地发现了掌门口中的言外之意:“那现在的第一号刺头是谁?”
温已珩语塞:“……”
简町原呆萌:“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
温已珩骂骂咧咧:“现在第一刺头是你!”
简町原:“啊?我?”
他们说话的行当,周三庆已经蹦跳着步伐过来了:“掌门师叔,听到你的传音,我就马不停蹄过来了,你们可还安好。”
温已经不留情面:“不好。”
周三庆自顾自:“没死,挺好。”
简町原非常好奇这位师侄的风流韵事是如何叫师兄如临大敌的。
掌门骂骂咧咧开始说话了,全当没看见周三庆这么大一个人就矗在自己面前,判若无人地和简町原蛐蛐他:“剑指峰首徒,周三庆,行事放荡不羁,叫陈师弟放到山下历练了四年。”
简町原恍然大悟:历年毕业的学长啊。
温已珩继续:“之前他为了突破修为,尝试把魔教招式和青云门功法合在一起。”
简町原:“哇!”
听起来好厉害!
温已珩:“然后失败了。”
简町原:“……”
呃……
简町原也很好奇,把头转向周三庆:“为什么失败了,有没有从里面汲取到什么宝贵经验?”
周三庆侃侃而谈:“魔教功法与青云门所教还是相差略大,弟子愚钝。”
“屁!”温已珩又没忍住破口大骂:“他和自己师尊说要闭关3年参悟大道,接着就是纯睡了3年,直到最后一天,怕被问有何参悟,马不停蹄开始修炼,希望仗着自己的小聪明,一晚上能有3年的效果,然后走火入魔了,几个药修不眠不休3天才把他的命救回来。”
简町原:“……”
呃……大学生是这样。
周三庆反驳:“贪多嚼不烂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魔教功法和青云门的差异确实比较大。”
“放屁!”温已珩又开始了:“你师尊叫你融会贯通的是魔教功法吗,明明是蓬莱岛道法,你自己把逆血功看成乾坤功,怨谁?”
温已珩一言不合就在周三庆的脑袋上狂敲:“天天嚯嚯自己,嚯嚯自己,不能长点心吗?”
简町原没忍住捂着肚子笑飞了:“哈哈哈哈……”
大学生是这样。
下一秒,温已珩的巴掌转了个弯,朝着简町原的脑袋呼了过去,来回暴打,就像把简町原的脑袋当成一个木鱼一样:“你还笑,你还笑,你有什么资格笑?”
“人家是自己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你就是故意走火入魔,不仅要自己走火入魔,还要让徒弟走火入魔,拿徒弟养蛊,养蛊!”
“我敲死你,养蛊!”
周三庆还是笑,挠着刚刚被温以珩暴扣的脑袋,编贝一样的牙尽显友善:“养蛊?听说简师叔你有了一个法器叫做衡水?用衡水渡化之后的徒弟都能天赋暴增加,不知道是真是假呢。甚是好奇,师侄不才,前来领教。”
他的目光又往简町原旁边杵立的辰乙方向一瞧,那笑容就更加明媚了:“连小乙都驯服听话了,看来衡水确实有点东西,师侄倒是期待啊。”
简町原还在懵懵然着。
温已珩已经出声:“别一口一个掌门,师尊,师叔叫得开心,你既然离开青云门,现在又宿于淮山,现在你此番是为了青云门,还是为了淮山一脉?”
简町原呼吸一窒,怎么还和淮上岑氏有了关系?
周三庆依旧龇着大牙花,眼睛却一眯,像极了假装单纯无害的毛绒狐狸:“我不为谁而来,我只为我自己而来。”
“为解吾疑:何为衡水,威力几何?”
他说得好听,嬉皮笑脸:“也为师尊,我想你了。”
指剑峰长老顿时老脸一红。
下一秒,一柄柳条突然就抽到了周三庆的脸上,带来了一片猩红。
竟然无声无息,就到了自己的身边,一根柳条罢了,却如此迅猛刚强。
厌柳道:“你这家伙就是来替岑约寻仇的?要杀要剐,看我便是。”
周三庆揩了揩自己的脸,摸到一点鲜血之后,他“啧”了一身,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反而更加地开心了起来:“看来衡水确实厉害,这位师妹的灵根可不及我,却能伤我,倒是有趣。”
简町原立刻喊住厌柳:“回去排队。”
他还对着周三庆笑道:“不仅仅是这个女弟子厉害,所有人都会叫你大吃一惊的。”
接着简町原身后的辰甲,辰乙 辰丙和于天青挺着胸脯进入秘境。
所有人:“???”
不是,低阶秘境,你们这几个天之骄子在干什么?和年轻小辈抢秘境资源,不要脸啊!
温以珩低了一辈子的头终于断了……
师弟,好丢脸。
秘境终于关闭,简町原看着自己面前整齐排排站的缥缈峰弟子,用甚是慷慨激昂的语气,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小蜜蜂:“缥缈峰火箭班第一轮考试暨青云门第一学年度第一学期月考正式开始。”
其他宗门的弟子觉得缥缈峰的人多不要脸啊。
这样的小秘境还专门派了一个长老和金丹巅峰的三个弟子给其他弟子助力。
青云门的那波新弟子都是废物吗?
他们不会自己努力吗?
什么都要靠师尊。
呸!
下一秒,面前飞快的闪过了数十道人影,在其他宗门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像是砍刀切菜一般肆虐秘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连路过一颗小草的时候他们都要踹上一脚,看看是不是什么不太显眼的灵草。
更有甚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喊:“我的分,我的分……”
义无反顾地向秘境深处过去。
其他宗门弟子往地上一看,是好几具被挖空妖丹的讹兽。
若是他们没有看错,还是3阶高级妖兽,而青云门的弟子不是大多都是还没有金丹的筑基修士吗?
筑基修士竟然也可以这么恐怖如斯了吗?
其他宗门的弟子目瞪口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青云门弟子早就不知道杀到哪里去了。
其他宗门弟子:“……”
不是,说好的低阶秘境,大家和谐友爱走一关呢?青云门的在拼什么?
之前大比里面,这一群弟子的排名都不高,现在却能干脆利落地用几刀就结束妖兽的性命。
青云门的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
一开始其他宗门弟子还觉得青云门这回进来了这么多修士,一定会抱团欺负其他宗门的弟子,青云门进这种小秘境还要带着简长老,一定是着一群弟子败絮其中,连一个小小秘境都不敢自己进。
此情此景如梦似幻。
怎么回事?
他们还没有说过话来,简町原先开了口:“你们怎么还不动?这次秘境修炼可是各大宗门都有参加的。虽然你们不是我青云门的弟子,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要是你们的收获看起来明显比其他宗门弟子少……”
简町原眯眼一笑,容貌昳丽,眉不描而墨,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你们的宗门可是会丢脸的。”
他话音刚落,其他宗门的弟子立刻马不停蹄:再慢一点,青云门那班疯子就要把秘境搬空了,他们就白来了。
系统:【……】
【宿主你真的……】
连别宗门的弟子也要当蛊养吗?
以前:大家一起进入秘境就是战友了!
现在:通通都是对手!
简町原大有一种要把他邪恶的教育内卷计划推向全宗门的意思!
“教育是全社会的责任。”
第63章 危
简町原闲庭信步地走到周三庆边上, 笑眯眯地对着目瞪狗呆的人道:“如何?”
周三庆只记得以前青云门是以斯文有礼著称的,现在怎么一个两个和悍妇一样杀个七进七出。
他挠了挠脑袋道:“他们脸上都有好浓厚的黑眼圈,生气就和地底下刚刚刨出来的尸体一样, 怎么?这也是衡水神器的副作用吗?”
简町原:“……”
废话, 弟子们在衡水教育下,五点起,晚上十点睡觉, 还不一定老实睡觉可以焦虑地在被窝里面打着灯笼补作业, 当然有黑眼圈啦。
系统笑得头要掉了, 以头抢地哈哈着:【救命救命哈哈哈……】
周三庆那副语气好像在说:看你的弟子学得那么努力也没有我厉害嘛, 他们好努力哦~好可怜哦~
贱得过分。
“一个低阶秘境,有什么东西值得大打出手的,你说是不是?小师叔。”周三庆又露出了那口编贝一样的牙齿。
简町原也和他一起笑,嘴角一提眼一弯,笑得比花还灿烂:“那你呢?既然这个低阶秘境里面没有东西值得你去争, 那你要干什么?”
“又审我呢?”
周三庆突然收敛了笑容, 好不容易板出来一副正经的脸, 倒是有几分唬人模样, 道:“其实啊, 小师叔,我自从到了淮山,学了无情道,就越发想要一个找一个人, 杀妻证道。所以你猜猜, 我来秘境是来干什么的?”
简町原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秘境环境优美,弟子们在这里和郊游似的, 谁知道游着游着神会飞到哪去?
简町原果断拿起他的小蜜蜂:“附加警告,不要在考试的时候谈恋爱,我们是考试,不是谈恋爱!!!”
弟子们哪里有时间听简町原又嘀嘀咕咕叽叽喳喳用小蜜蜂喊些什么东西,他们忙着把山头搬空,全部拿出去给自己换分!
世界上还有比分更重要的东西吗?
分数可是会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的。
如果拿不到一个体面的分数,不仅没有办法成为火箭班的弟子,甚至没有办法过个好年。
青云门招生声势浩大,谁家都知道了青云门招收一百个弟子的事情了。
他们已经能想到,过年的时候会有多少七大姑八大姨问:“在你们宗门的一百个弟子里面,你排第几名吖~”
太恐怖了!
想到这里,缥缈峰的几个弟子杀得越来越激烈了。
却见草丛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团血色的黑气,一只白猫在草丛之间佝偻着身体,还踩着一只狮子的脑袋,随着血魔的雾气升腾,在黑雾里面,白猫抽枝拔条一般生长,雪白的背裸露,身上是松松垮垮的藏袍,袖子缠着一圈雪白的狐尾,耳边耳坠叮叮当当,他睁开了眼睛。
那眼,就像是一滩布满红色涟漪的液体。
“阿简呢?”
萧无役裸脚坐在巨大的狮子上面,睥睨一样。
那是一种,不该属于这种低阶秘境的力量。
但是,又不止有这股力量。
秘境里面,似乎还有更加神奇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明明萧无役通身散发的妖力已经足以证明在这里的所有修士都不是他的对手。
通通不是对手。
那些人却好像痴了傻了一样举起武器,叫着分,叫着前程和追求,像是傀儡一样,死死地往前冲,一团又一团的,即将把自己淹没。
不怕死了一样。
还有一团,接着叫唤着分啊分,往秘境深处走去。
不远之处,简町原发丝微动,他望向云端突如其来劈下的大雨倾盆和闪电,心生不妙。
秘境之外的温以珩发现:这个低阶秘境上面似乎覆盖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光,秘境之外都有这样的变化,那么秘境之内呢?
又该是何等的地覆天翻!
“这个秘境,异变了!”
欲望,被放大了。
简町原的灵识存储于自己和系统交流的颅内空间,默默看着自己的躯体无意识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本本,接着开始翻,开始背。
系统:【……】
宿主,你的欲望核心原来就是这个啊。
可是,简町原忘了自己的身侧还有三个弟子。
他原来正在安生看着自己的躯体认真的拿着一本小本本絮絮叨叨,直到面前被3幢人影围绕,简町原大事不妙。
若是这个异变的幻境能诱发放大人内心深处最大的欲望,那么主角攻的欲望核心……皆是自己。
下一秒,万道丝线从一道黄符之间倾泻而出,二徒弟牵指,丝线在呆呆愣愣的看着书的人颈侧穿过,即将收缩。
锁死。
到时候,血痕只有轻飘飘的一道儿……
却深可见骨。
却不成想这丝线缠绕下来的时候,不仅仅有简町原一人在里面,还有一道人影。
大徒弟!
简町原的脸被迫被辰甲抬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辰甲,
眼中无悲无喜。
最后袖子拿起笔,在辰甲的脸上写了起来: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接着呆呆愣愣地发出一声鬼叫:“这是基础知识!”
【……】
宿主,你的欲望核心还怪顽强的嘞。
简町原抓住系统快速摇晃,就像在把一个口袋倒出来使劲摇一摇:【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道具啊!能让我清醒过来?我的魅惑值不是很高吗?换啊!】
系统口吐白沫:【@A@!】
身体的情况已经紧急,小徒弟要靠近简町原的身体,这也是他的欲望核心。
却被突如其来的红色丝线包围。
辰乙一帧一帧地把脑袋扭了过来,对着辰丙突然张狂一笑,猩红的牙龈让他就像是一只病态的吸血鬼,毛骨悚然着:“还有师弟,你也,死~”
那一刻,简町原确定了二徒弟平等地看所有人不顺眼。
丝线狠狠缠绕,小徒弟修为暴动,他的本事本来就不如二徒弟,再加上欲望核心一直是简町原,被放大的欲望牵着走,很快就会变成一具枯骨了。
这妖雨来得异常。
【系统!】
【……】
系统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的,他的脚尖冒火,如丧考妣:【我能把宿主的灵识拉回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要是我能一下子改变这个世界中所有人的欲望核心,那还要宿主你完成任务干什么?我一个统就够了啊!】
一人一统火烧眉毛,背靠背坐着思考。
【不过,宿主,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可以把你的神智塞回你的躯壳里面。】
“……”
简町原的眉毛微妙地跳了一跳。
把自己塞回去?
那有什么用?
自己打也打不过,回到身体里面不就是眼睁睁的体验自己死得有多痛吗?
他不仅很怕死,也很怕疼。
想到这里,简町原用怨愤的眼神死死的瞪了一眼系统。
【……】
系统啪叽一下就变成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光球,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脑壳,委屈巴巴道:【可是你一直待在颅内空间里面也于事无补啊,宿主,再坐视不理小徒弟就要被二徒弟打死啦。】
简町原还没答应呢,就被系统一下子踹出了空间,捂着疼痛的屁股,呲牙咧嘴,抬眼,被大徒弟凑到眼前的大脸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被用灵力墨迹写的密密麻麻的脸。
大徒弟无悲无喜,只是一种期盼的激烈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虔诚的遥望神明,但是不许神明再看他人。
面额上刺字都是对有罪之人的一种惩罚。大徒弟脸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又何尝不是对悖德者的印记。
简町原手抖了一抖。
被这种叫人害怕战栗的表情狠狠地吓了一跳,手腕上青筋起伏,他瞪着大徒弟,双方维持着这样奇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简町原睫毛微微颤动,墨黑的眉眼满是疏离,狠狠地一脚蹬了上去,看着大徒弟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像是失去神智的傀儡。保持着仰望的姿势。用膝盖作为支撑,一步一步的,匍匐着,爬了过来。
在他的脚尖边就好像是一条虔诚的,摇着尾巴的,可怜的大狗。
简町原高高在上,就像是玉石做的一尊神像,敛眉慈悲地看向脚底下的世界,神圣漠然,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董道剑散发的威压吓人。
他用颅内音,冷冰冰地对系统道:【给我兑换万人迷光环。】
系统怀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自己到底它听到了什么东西。
万人迷光环?
在这里使用万人迷光环?
【宿主,你是不是有病?要是再这种情况下使用万人迷光环,这里的所有修士的攻击目标就会变成宿主你。】
【到时候,人就像是排山倒海一样拥挤过来,宿主,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系统着急忙慌:【我不同意。】
简町原却突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妖异至极的笑容,不由分说:【我是宿主,你得听我的。】
系统嘴唇翕张,似乎还想说话,却只能张了张嘴。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在一开始给和简町原说穿入小黄文世界里面和徒弟在一起才是正确的,可是最后,简町原用自己的手段找到了真正的世界主线任务。
明明他是教导主任,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要干什么?】
如玉石轻轻敲击一样的声音悠然传来,简町原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愉悦犯,道:
“所有人的欲望核心都得是我。”
高高在上。
顽劣至极。
现在是卖弄人心的时刻吗?
【宿主!你到底有了什么主意】
这会让失去神智的弟子们群起而攻攻之的。
简町原还是笑,摊了摊手:“让我试一试,不然就让我死。快点,不然小丙要被小乙打死了。”
第64章 知识的力量
危机关头, 系统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他把手飞快地伸入系统空间里面搜寻,还是不忘苦头婆心。
【宿主, 你的魅惑值已经不够兑换万人迷光环了, 我可以向世界提交权限申请,但是若是你没有在20分钟之内补齐魅惑值的话,会有这个世界对你的惩罚。】
【你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永生永世, 不得轮回, 任何一条世界线里面都不会有你曾经存在的痕迹。】
你……
系统沮丧地想:真的会消失的。
这样与众不同的宿主, 会被抹杀到它就连一串记录着和简町原的回忆的数据也不能留下。
简町原的回答,掷地有声:【换!】
他本在昆仑之巅,无畏无惧!
在万人迷光环在简町原的头顶上,就像是星辰大海落与他的肩头,责任与担当叫他不死不休。
他的弟子们都在秘境里面.
虽然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 他的学生都是他的学生。
万人迷光环正式启动, 像是几个圆形的齿轮被带动着, 有条不紊。
一瞬间, 好像什么都安静了下来,在飘渺的空气里面,简町原吸了吸鼻子,潮冷的水汽涌入他的鼻腔, 所有的被秘境控制住的修士突然掉转脑袋, 无一例外,他们看向的反向就是简町原的地方。
像是目不转睛不眠不休的信徒在耶路撒冷向远方的神明开始无止境的朝拜。
系统看着简町原,觉得他就像是一只羽翅柔软的飞蛾, 愚蠢地扑向炽烈的火光,背后要焚烧殆尽,如同鼓动着两团火焰一样的翅膀。
那一刻,飞蛾的身体里面寄托着无尽绵延的希望和救赎,可是他依旧……螳臂当车。
系统已经对简町原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只是很惋惜。
简町原的魅惑值来源于弟子对他的崇拜,现在所有的弟子在这个异变的秘境里面都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意识,又有谁可以给简町原提供足够多的魅惑值呢。
就算简町原没有成为一堆被人山人海淹没的可怜欲望容器,他也会因为没有足够的魅惑值死掉吧?
系统要哭了。
15分钟,只有15分钟了。
时间一到,宿主就会因为无法用足够的魅惑值返还自己向世界线借到的能量而死去,就像是一个可怜虫一样。
喂喂喂……
【宿主!】
一堆数据组成的代码头一次有了伤心的意思。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甚至不会被这个世界里面的其他修士触摸到他的存在,无数的人没过他,把宿主包围吞噬。
他却无能为力。
终于,系统小光球的脸上冰冰凉凉的,他错愕了:原来,他这样一串冷冰冰的代码也是会哭的吗?
系统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小孩,这个时候,才呆呆傻傻地知道了嚎啕大哭:【宿主。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虽然我一直骂你,虽然我一直希望改变你的想法让你和徒弟在一起。】
【但是,你真的……真的很好。】
【不是邪恶,你不是离谱……】
他以为被修士傀儡淹没的简町原会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却见董道的剑意突然之间呼啸而来,直起九万里,与鲲鹏并肩。
雨声渐渐变得汹涌,好像这个妖雨越变越大,愈演愈烈。
系统小光球扬起了错愕的脸,简町原一瘸一拐地倒在了他的面前,脸上却还是笑意。
【怎么哭了?】
【不许哭,现在是考试,你哭会影响其他人的。】
系统的嘴唇嗫嚅着却忍不住机械的眼泪:【呜呜呜……】
他是小光球的模样,眼泪在他的脸上被折射,反射,看起来,更加可怜。
【宿主!】
简町原颤抖的手揩了揩系统的脸,不知道系统脸上的到底是眼泪还是水了。
【只剩下十分钟!】
他们在修士傀儡的包围下死死地抱在一起。
简町原在系统的身后翘了翘嘴角,发出了一声笑,轻轻的,就像小珠落玉盘一样:【什么十分钟?我哪里那么容易就死掉呢?】
他可是教导主任,学生们天天诅咒他不得好死,可是他的命还是那么硬,谁也不能杀了他。
谁都看不顺眼他,可是谁也杀不了他。
【系统,你知道雨吗?雨是大气扰动产生的自然降水现象。】
系统还是再哭,死到临头了,还讲什么小科普啊。
【宿主,呜呜呜……】
简町原伸手摸了摸系统的小脑袋瓜子,托着腮帮子满是无奈:【你就不能用你豆大的脑子想一想到底是刚刚我的董道剑为什么会飞上去吗?】
系统突然愣住了:【啊?】
他挠了挠脑袋,似乎还是疑惑不解。
在他还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天突然放晴了。
简町原衣裳湿漉漉地,悠闲的看着系统,那笑容甚是嘲讽,好像在炫耀他的聪明才智:【修真世界也还是要有一点科学依据的。】
他刚刚把董道剑弄了上去,分成可数万道的剑意,急速扰动空气,所以在董道剑飞上去的那一刻,降下了大雨滂沱,但是这样,秘境上面积攒的厚厚的雨云很快就消耗殆尽,于是天空放晴。
没有了妖雨,弟子们的神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简町原打了一个响指,对着系统笑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这就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简称:知识的力量。
系统的眼角还带着一抹泪光,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光球的形态,这时候,眼底下都是猩红的,天已经放晴,阳光和小光球自己的光芒被光折射。
最后系统看着简町原的眼神里面,好像落满了雨过天晴的虹。
他一下子就扎到了简町原的怀里:【呜呜呜……】
【宿主你吓死我了。】
为什么,他是一团数据也会这么心慌呢?
天已经晴了,阳光普照金山,万事万物覆盖上了金光闪闪。
不一会,恢复了神智弟子们开始把目光放到奄奄一息的简町原身上。
美人师尊虽然一身破烂唇色惨白,但是一点也不狼狈,反而有了一点“泥里一点金”的意思,眉眼精致,摄心夺魄。
他伸出玉白的手指头,揩了揩自己的脸,妖异至极的面庞突然闪现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还看着我干什么?”
所有的弟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简町原的身上停留多时。
【魅惑值+100】
刚刚是简长老义无反顾把他们救活的吗?
【魅惑值+1000】
系统一瞬间战栗了起来,原来简町原要万人迷光环还有这个意思。
债已经还完了,不仅如此,魅惑值还像坐了小火箭一样飞快地攀升着。
后台迭起的数据迭起,来来往往纷飞,霎时间铺天盖地,系统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是被骇的,他被简町原的算无遗漏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会是如此。
二徒弟盯着简町原的脸,目光晦涩难言。
师尊可是被自己伤了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师尊的情况,他似乎还陷入在长久的怀疑之中,难以置信:刚刚他们都被秘境妖雨迷惑了的时候,师尊竟然是第一个走出欲望的。
难道师尊……没有欲望吗?
人都是有所求的,只有神才别无所求。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师尊变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在阮湘的时候就存在了,现在反而愈演愈烈。
【魅惑值+500】
……
20分钟前,秘境之外。
温以珩面色凝重地看向秘境里面的灰天暗地,眉心狠狠一皱——师弟还在里面。
那里面是青云门缥缈峰的所有长老和弟子!!!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选一个有问题的秘境作为秘境历练的地点。”他恶狠狠地:“要是我们青云子弟出了什么差错,青云门会向所有门派,宣战!”
那可是接天的妖雨。
秘境都是由“妖”“魔”“邪”的某种怨念形成的,因为如此,才吸引更多生灵寄宿秘境,汲取怨念。
现在这个秘境明显就是暴乱了!
“这个秘境是谁选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若是故意选择了这个有问题的秘境来试验青云门的“衡水”,那就是在草菅人命。
“这个秘境检查的时候明明一点也没有!”
“住口,现在可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了,各位道友,里面的可都是各个宗门的修士啊!难道我们这群老东西要眼睁睁看着这群小辈死于非命吗?”
突然,秘境里面叱咤一道猛烈的灵气,温以珩朦朦胧胧看到了秘境里面,好像突然冒出来千百把剑,横冲直撞,排山倒海一样。
那是董道剑,是师弟!!!
灵力汹涌。
有道友大叫一声:“他在干什么?是打算用强硬手段打破关闭的结界吗?”
“那简直……”
简直是螳臂当车!
就算是化神期巅峰的修士也绝无可能做到!
“不是!”温以珩飞快地打断他:“我的师弟才不可能那么蠢!”
只见那数以万计的剑意横冲直撞,搅散云层,那雨下得越来越猛烈,电闪雷鸣,秘境之内不容乐观,温以珩的心也吊到的嗓子眼里: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秘境里面的云,正在飞快地减少。
师弟在……呼风唤雨!
温以珩的手心已经布满了冷汗,直到如他所料:秘境里面的妖雨停了。
“快,想办法联系里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缥缈峰的长老们个个从怀里拿出通讯器和小蜜蜂,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们里面怎么样?收到回答,收到回答!】
他们一起的声音震天动地。
第65章 从右至左,依次报数
简町原拿起了手里的通讯器。
这是二徒弟锻造的一种道具, 用于青云门子弟之间的联络。
听到温以珩歇斯底里的声音,简町原耳膜剧痛地把通讯器拿远了一点。
通讯器那边还在鬼吼鬼叫。
【里面怎么样?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简町原的声音疲软, 就像是两块玉石相击一样, 对着通讯器清晰说到:“里面的情况很不好,不过还好我们所有的弟子都在一起,有个照应。”
没错, 被他用万人迷光环聚集在一起的。
简町原奄奄一息, 感觉自己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不过还好, 在他一本正经的时候, 赏心悦目,更何况简町原现在奄奄一息可是为了救其他弟子的。
现在简町原的好感度一路飙升,魅惑值盆满钵满,他用魅惑值兑换了很多的修为,正在调休休养生息。
打坐起来之后, 简町原掸了掸衣服上的浮灰, 无悲无喜, 好像在陈述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却叫人毛骨悚然:“这儿还会下雨就像是之前一样。”
其他弟子顿时就慌了神:“那怎么办?”
周三庆倚着栏杆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姿态轻松, 和其他弟子哭天喊地的状态截然不同,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秘境不简单。
简町原道:“水在世界表面通过蒸发变成水蒸气,这些水蒸气随后被带到大气中。当这些水蒸气上升到一定高度时,由于温度降低, 水蒸气会凝结成小水滴或冰晶, 形成云。这些云中的水滴或冰晶会通过碰撞和合并逐渐增大,当其重量超过空气的浮力时,就会开始下降, 形成降水。这里的雨是不会消失的。”
“……”
周三庆傻眼,什么东西。
简町原贱得要命:“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系统悠悠:【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简町原愉悦犯一样打了一个响指:【嗯嗯。】
他目视远方,突然指点到:“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各位弟子这才有了发现,这山,这水,确实和他们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不太一样。
简町原稍加思考,我们好像是遇到这个秘境的怨念核心了。
这种情况千年难遇,能让西贝货简长老第一次进入秘境就遇到,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啦。
各大宗门的弟子既然知道还会有妖雨过来,这回就多了好几手准备,每个人都给自己准备了避水符。
秘境再逐渐蔓延,如果想要解决这个秘境,一定要向着深处过去。
但是里面太危险了。
在这个秘境里面,最有威望无疑就是简町原,大难临头,也就简町原能够拿过指挥的权力了。
简町原伸出手,调兵遣将:“五三,你和辰乙,两个人过来,剩下的人留守原地,我们去深处看看。”
辰乙是所有人里面修为最高的家伙,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简町原必须带着。
五三是妖,要是这个邪祟是妖类的话,他们打不过还可以叫五三用妖语求饶喊救命。
秘境是由高阶妖邪魔祟的怨念组成的,要想从这个秘境里面逃出去,要么收制怨念,所以带上二徒弟,要么化解怨念,所以带着五三。
其他的弟子都是各大宗门的子弟,年轻还轻,修为也不尽如人意,带着去秘境深处也于事无补,不仅如此还要留下几个有点修为的人去保护他们。
简町原交代:“厌柳,你细心,要盯着他们不让他们乱跑,小甲你也是修了丹修的人,看看各位弟子身上有没有什么什么伤口。小丙,现在你是留下来的人里面修为最高的,要好好保护师弟师妹。”
“等等!”厌柳果然细心,发现了场上不对劲的地方:“周三庆呢?”
明明刚刚周三庆还在这里的。
简町原立马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头痛欲裂:“先不管他了。”
难道还要派人去找周三庆吗?
而且周三庆给人的感觉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简町原觉得他是在是城府很深的一个人,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他的长相一样良善啊。
包藏祸心的一个笑面虎。
简町原勾了勾手指,突然,把于天青拉了过去。
于天青害怕啊,瑟瑟发抖,一股冷意从他的肩膀开始落到他的脚下,他被唬的手脚冰凉:“你带我干什么?我只会喊救命啊!”
简町原打了一个响指:“嗯,就是叫你去喊救命的。你还可以像是之前在阮湘一样准备好你的女相那看起来柔弱一点,喊救命比较有用。”
言罢不由分说地把变成女相的于天青带走了。
御剑飞行到了秘境深处,周围的所有景象都开始变得朦朦胧胧了起来,简町原皱眉:“这塑造出了秘境的怨念,是还在这个秘境里面创造出了一个幻境?”
再一抬眼,面前是一个下雨的村庄。
简町原伸手去扒拉了一下眼前,潮乎乎的空气好像凝滞一样,将手伸出,天地之阴霾笼罩万事万物,五指慢慢模糊,看不清了。
这个妖雨不是让人狂化的,是叫人什么也看不清的。
简町原揉了揉眼睛,咽了咽紧张的唾沫。
能吞噬一切的妖雨,似乎一旦踏入就是走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坟墓之中。
简町原求助一样看向旁边的二徒弟:“我们现在确定还出去吗?”
他们两人一妖,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声名远扬的缥缈峰峰主,还有一个是把珍贵妖丹当饭吃的大妖,看似实力强大,实则外强中干,内里亏虚。
简町原修为大损,再加上这位清冷师尊的壳子下面早就换了灵魂,魂穿来的简町原甚至没办法自如地使用原主仅存的那点修为灵力。
于天青被简町原当沙包折磨了那么久,能活着就算他福大命大了。
于天青踌躇地伸出一条腿迈了出去,又飞快地缩了回来,头上紫色娟花随着她身子的颤抖微微一动,她支支吾吾:“不然,我们算了?”
“你是妖啊,你怕什么?”简町原抬眼。
于天青自有自的理解:“有没有可能是死的是修士就有人哭爹喊娘告诉你们,要是死的是妖怪你们看都不看,谁说妖怪就不会死啊,就是妖怪死了你们不知道而已。”
系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这只鱼妖对社会的见解总是这样深刻,一针见血。】
明明都是赤身白条人世一遭,却连死都是不公平的。
简町原轻声问系统:“原著里面有描写过这次秘境异变吗?”
系统:【没有。】
简町原:“你觉得我能打得过吗?”
系统:【o>_
一言蔽之,
高情商:你有主角光环,死不了。
低情商:打不过,没死就不错了。
简町原左手抓着于天青,右手抓着二徒弟,立马就要后撤。
下一秒,二徒弟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开了门,扯着一人一鱼窜了出去:
“来都来了,呵,师尊你在害怕些什么?难道我能对其他道友遇难的消息不管不顾吗?”
“……”
二徒弟还在道德绑架自己?
辰乙目移,他只是想看看师尊,到底是不是真的大不一样了。
二徒弟的臂力是无法估量的,简町原怎么也扯不开救不了自己,只能用力攥紧了另一边的于天青:“你别走啊,翻译。”
一旦落入妖雨之中,视觉就被剥削了,幸好自己的左手右手还结结实实地抓着于天青和二徒弟的掌。
简町原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被拉出来了,断没有就这样回去的道理,要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试试看能不能把我全部秘境救出来。
耳边好像有什么闹哄哄的人声,似远似近。
简町原又咽了咽唾沫:“在这妖雨里什么也看不清,可能真的会死啊,为了保护安全,我们不能走散。”
于天青低声:“乙道长……还在吗?”
虽然他和简町原手牵手,但是这有什么用啊?他想要自己身边是辰乙这样的真大佬,而不是不靠谱的简长老在自己旁边鬼吼鬼叫。
于天青碎碎念:“简峰主,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抓好乙道长啊。一定啊!”
简町原鼓了鼓腮帮子:“……”
凭自己的惜命程度,他死也不可能撒开辰乙的手啊。
可能是于天青一直反复确认的声音太嘈杂了。
简町原大喝一声:“他还在。”
“从右至左依次报数。”
辰乙:“1”。
简町原:“2”。
于天青:“3。”
系统:【4?】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宿主,你怎么搞得和教导主任带各班秋游一样,还报数呢。】
简町原不听:“现在开始,每隔一段时间报一次数,保障人都没有丢或者人没有被掉包。”
可以模糊视线的妖雨之下,谁也不能保障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被掉包。
幸运的是,虽然在雨帘模糊了视线让妖怪可能混迹人群中,但是谢天谢地,他们不是聋子。
简町原刚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一个赞,旁边的于天青脚下一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手上也抓了一空。
简町原开始左左右右地用自己的手去乱捞,两人七手八脚。
所幸,简町原不用一秒就握回了“于天青”的手。
他警惕:“我们再报个数吧。”
右边的辰乙:“1!”
简町原点头:
嗯嗯,二徒弟气沉丹田,声音中气十足,永远叫人安心。
他自己:“2!”
嗯嗯,自己普通话考试一甲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字正腔圆。
左边也传来了一道声音。
“3!”
简町原:“嗯嗯……”
不对,你谁?
这不是于天青的声音!
第66章 牵手渡雨
左边的手慢慢入侵, 一点一点撑开简町原的手,五指修长冰冷,猥/亵一样一边动作一边轻挠, 简町原的手抖得厉害, 身子一片酥麻,失力的手任人摆布。
当简町原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手”一根一根地挤开自己的指缝, 坚定地十指相扣, 掌心贴合, 黏黏糊糊的感觉在心口豁出一道口子, 简町原睫毛轻轻颤动,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
于天青:“刚刚是谁在说话。”
谁喊了3?
可怜的于天青双手空空,欲哭无泪,他悲催地环顾四周, 双手哆哆嗦嗦尝试摸到简町原的衣角, 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救命!”
辰乙也没有听出什么异样。
简町原头皮发麻。
看样子, 那“大妖”现在是缠上自己了。
不过, 目前握着自己的手脉搏快速激烈, 好像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简町原品出了一点奇异的感觉:对方不想伤害自己。
亦或是:对方就像一只恶劣的猫,想看手下的猎物逃窜。
对方越如此,越不能让对方如愿。
简町原把身子一抽, 囫囵地对于天青道:“我。”
于天青:“你神经病啊。”
简町原:“……”
他似乎感受到了有一道视线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顿时打了一个寒噤,另一只手条件反射一般死死地扣住了辰乙的腕子,手指颤抖着传递消息。
一道灵力颤颤巍巍通过辰乙的识海, 简町原惊吓到气若游丝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面尖叫:“我的左手边,有东西。”
妖雨密密匝匝落于简町原的眉心,阴飕飕的。
突然一只左手展平在简町原的天灵盖上面,手指修长清瘦却很有力,此刻就像在压抑什么一样只是轻轻给简町原挡住了雨。
辰乙突然想要动,却发现动弹不得,中招了。
脚底下好像是有什么黏腻的东西在慢慢蔓延。
妖雨更像是妖风凝絮出来的幻境,水虽然看起来像水,却没有水的质感。
那自己脚底下蜿蜒的东西,只能是:血。
以前死在这里的。
下一秒,脚下那一摊应该是血液的液体里面突然就伸出了一只手,死死拽着辰乙的裤脚。
“破!”辰乙珩立马撒开简町原的手,飞快地拿出符纸结印:“他现在在我脚下。”
简町原右手彻底抓空,他一帧一帧地把头扭到了自己的左边,轻轻地嘶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上轻轻一抖,一滴凝结在他眉骨的水滴坠落。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瞳孔却好像发现了危险的东西一样紧紧一缩。
鱼妖在辰乙那边,那现在和自己十指相扣的又是谁?
“你是谁?”
于天青:“什么谁?”
简町原把头一扭:【系统,你看得见吗?】
一直死机的系统终于有了动静:【一般情况下,为了节约能量,我的视野与宿主你的共感,要是花费一点能量,我能看到现在的情况的,甚至宿主你也能一起看到。】
【可是宿主,我花费的会是你的魅惑值。】
简町原:【花。】
简町原的修为是和炉鼎异香挂钩的,当他花费能量的时候,自己的炉鼎异香也就压不住了。
不过,
能看见就好了。
简町原的手往剑鞘上面一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妖雨在他的眼里逐渐透明。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山丘朦朦胧胧,一只为自己挡着雨的手,轻轻的,没有触及自己的头顶,唯恐沾染神明一样虔诚的姿态。
“五一?”
那双竖起的瞳孔,简町原绝对不会认错。
简町原再一抬眼,却见于天青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的身边,紫色的衣袍不湿,烟金色的瞳孔怔怔地看着眼前血肉翻涌的地方,似乎能看见,又似乎看不见。
辰乙看不见,就靠耳朵和嗅觉了解周围的情况,刀光剑影地乱打一气:“真是恼人的鱼腥味。”
简町原又看见萧无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缩回了手,一双眼睛都是猩红的,不知道在忍耐着什么。
一阵独属于萧无役的妖力快速扩散。
辰乙大梦初醒:“为什么这里还有……魔尊的气息。”
简町原:“……”
萧无役突然看向不远处的空无一人的地方,嘴唇微微翕动,好似在说一些什么。
简町原立马翻出了他的妖语笔记,他说的是什么,是什么啊?
“于天青!翻译!”
他翻遍他的笔记本,就是没有看出来萧无役在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远远地突然出现了一盏幽深的夜灯。
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妪,
他在幻境里面清晰得可怕,哆哆嗦嗦地碎碎念着,一边用竹竿敲着地面:“姑娘,姑娘,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那妖雨或许真的通晓人性,老妪所到之处万里晴空。
辰乙终于看得见了:他的师尊和魔尊十指相扣地站在一处。
但是他体内还有魔尊的蛊虫,他不敢动。
简町原没忍住发出一声“呕”!
幻境老妪对着于天青道:“你们去我那里避避雨吧。”
简町原一个眼色:“走!”
“阿简,”随着萧无役克制又委屈的声音,他还是死死抓着简町原的手。
简町原心里思考:看样子五一和这里作乱的妖怪确实不是一伙的,要是没有五一,凭借自己的修为,就该死掉了。
但是萧无役为什么会在秘境里面,幸好自己的头顶还有万人迷光环啊!
老妪眼花耳背,好久之后才看见了于天青正小脸惨白:“下雨了,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这儿是采莲村!”
简町原皱眉:不,不是采莲村,是那妖的怨念是采莲村!
采莲村是哪?
“欢迎你们,客人。”老妪力虽衰,背部是一座高高耸起的小土坡,眼睛却是不同于老人的清澈,不见浑浊。
“晚上要到了,神仙在村子里开夜宴,你来我这里避一避吧。”
简町原跟上:“好。”
他倒要看看那让秘境变异的怨念到底是因为什么?
简町原本来就白,手腕子白得几乎是透明的样子,单单是看肤色确实有几分的病气:“咳咳……老人家,你说的,咳咳……神仙夜宴是什么东西?”
她煞有甚事地碎碎念起来了:“天菩萨保佑啊,赐我们安康……”
老妪笑了起来,眼睛都抿成了一条慈祥的缝隙,对着于天青咧开了一口发黄但是坚固的牙齿:“神仙保佑,进了我们村子,你的父亲也会很快就痊愈的,因为我们这里是供奉神仙的福地啊。”
天色昏昏沉沉,好像随时都会落雨的模样,乌压压的乌云笼罩不远处的山头,日头渐渐晚了,风的寒凉不知道是因为即将落雨还是因为即将堕落于不见天日的漆黑。
老妪催促了起来:“天要凉了,夜雨到了,神仙要下来夜宴了,我们快走吧。”
老妪依旧在絮絮叨叨;
“我的太奶奶就见过我们采莲村供奉的那活神仙。”
“我太奶奶说过:原来我们着村子里面是一片莲塘,神仙常常在池塘里面坐在刚刚盛开的粉瓣的莲花上,自从神仙来了这里,我们采莲村就开始变得风调雨顺,村民无病无灾。”
“神仙每天都很努力,天天捧着一本书,好像是在钻研一些什么。”
“可是,神仙最近好像很苦恼……”
老妪说着,又抬头看向了灰扑扑的天,似乎是在纠结与惆怅:“下雨了就意味着小神仙要出门了,他不想我们看见他,他是一个害羞的小神仙。”
简町原:“……”
其实,应该是下雨了,那老妖精就要杀人了,他不希望自己杀人的时候还有其他人来围观才对吧。
简町原的目光开始转向不远处的客栈,状似无意地询问老妪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仙就开始频繁发的不开心了呢?”
老妪灰溜溜地眼睛慢悠悠地歪向简町原那一侧,声音也变得毛茸茸了起来:‘怎么了,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简町原挠头,假装憨厚地笑了一声,脆生生:“我想这个神仙一定对村子有很大的作用吧,想看看我能不能有办法叫神仙开心起来。”
还捏着简町原腕心的萧无役越来越不高兴了,阿简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老想着叫别人开心。
老妪的笑容又恢复了慈爱:“这样啊,大概是六年前吧。”
简町原瞬间警觉,辰乙也抬眼,他们百转千回的心事在这一刻达到了统一:六年前,不就是这个秘境诞生的时候吗?
也就说,这个秘境在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有汹涌的怨念不被发现。
简町原依旧是戒备:“那老人家,你怎么就知道下的雨是神仙要出门散心而不是真的就下雨了呢。”
老妪答道:“神仙散心的时候,雨会下得很大,但是水不会淹没村庄,”
一直在下着倾盆大雨,溪流却不涨潮,村庄在劈里啪啦的雨点声中依旧是安详的。
确实,妖雨。
老妪又道:“如果你们想见到神仙的话,五日后的神祭就是机会。”
……
老妪走后,屋里,
柴房和灶台是在一处的,火舌舔着干柴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老妪送了一点食用草药之后就离开了,屋子里面太静谧,反而什么动静都可以听得清,包括屋外还在酝酿倾盆大雨的闷雷。
一直不说话的于天青表情凝重,对着简町原说话的时候脸都是惨白的:“你好像真的带对人了,这妖应该和我一样,鱼妖。”
“我在雨里面能看见那怨念的脸。”于天青越说脸色越惨白:“我认识他。”
最后,他哑声笑了:“他也是清华秘境的妖怪。”
“我真的……认识他。”
第67章 五一教妖语
“我知道他是谁。”于天青突然畏畏缩缩伸出了手:“刚刚在妖雨里面, 我原来和你们一样死活也看不见,后来我不是摔了一跤吗?我以为是谁把我扶起来了,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了, 他说我是妖, 为什么和修士待在一起,他叫我跑。”
于天青的表情越来越愣怔:“但是他没有认出我,我认出了他, 我们认识, 或许说, 只是我认识他罢了。”
“他曾经是我最羡慕的天才啊。可望而不可即。”
“他看起来过的不好, 怎么会呢?”
……
“他叫于藏青,是一尾红顶五色锦鲤,身上蓝靛色,是泥潭中最鲜妍的一抹艳色,而我是藏在泥巴里的鲶鱼。”
于天青总是悄悄注视, 于藏青是万丈光芒下熠熠生辉的星辰, 是满目萧索之间唯一翠色, 是与泥潭之格格不入。
他们生于秘境, 大多数秘境生灵都变成了恐怖的异兽, 少有能生出灵识者,他们终其一生在秘境里碌碌。
直到于藏青突然从秘境里面消失了。
于天青满目踌躇,他在秘境里面兜兜转转,过了好多年, 这才想到:他们生活的秘境就是世界的全部吗?
……
他对着简町原苦笑了一下:“秘境里的多数生灵穷极一生都是井底之蛙, 我用了十年时间踌躇思索才走了出来,而对于于藏青这样的天才来说,不过是刹那顿悟的事情。”
“真是, 可笑至极。”
于天青在看见于藏青的瞬间彻底愣怔了,他以为于藏青会永远高高在上一身白,神坛之上受香火。
没想到,最后会看见曾经奋力追逐依旧遥不可及的家伙也只是蜗居在一个小小村庄里面孑然一身。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自己也快忘了曾经恣意的他。
简町原倒是发现了于天青话里的漏洞:于藏青是清华秘境优秀毕业生,后面还考公当村官,于天青还在坑蒙拐骗碰瓷老大爷呢,现在居然因为于藏青的收入水平而诧异。
编制哪里有钱啊!
自己教师编也穷得只剩下一条命了。
辰乙冷道:“所以他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怨念。”
于天青不知道。
他好像只是看过于藏青熠熠生辉的过去罢了。
……
萧无役觉得烦了,退到另一间房里。
辰乙冷不防往后一退,阴沉的模样问简町原:“你刚刚为什么和萧无役站在一起!”
简町原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知道……”
不过,提到这个,简町原想起了萧无役在雨中翕动的饱满嘴唇,低沉的声音,诱人沉沦的语气。
他歪头看向了于天青,好奇道:“那时萧无役在雨里对那只鱼妖说的妖语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翻遍了他的妖语笔记本,就是没找到那句话的意思。
于天青也想起来了:萧无役挡在简町原跟前,用一手遮了要落到简町原眼里的水,其实也是用这种方式护住简町原的眼睛。
微微歪头的时候,兽类的竖瞳带着寒气凛冽,身上的银饰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开了水滴。
面无人色,阴冷如鬼,魔修的魔气与妖类自带的妖气混杂在一起,叫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视站在一起的两人,那是独属于魔尊萧无役的压迫感。
于天青清楚地听见了,对方说的妖语意思是:
这是我的爱人。
于天青是多么具有眼力见的一个人啊,他偷偷摸摸去看温已珩凝重的表情,舌头飞快地拐了个弯,咽了口唾沫道:“萧无役说的是,他是我罩的。”
这是我的爱人。
他是我罩的。
合理翻译。
温已珩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下来。
简町原还是疑惑不解,他求知若渴地翻动自己的妖语笔记本:“为什么我这里没写是这个意思啊。”
于天青:“妖族语言博大精深,你没完全记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简町原:“我记录的范围包括友情,事业,休闲,娱乐,趣事,人情,风土……”
于天青悄声:“为什么没有爱情?”
简町原:“……”
因为考试不能考爱情……
辰乙立刻打断他们:“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找到那条鱼妖,怎么解除怨念。”
简町原自己有自己的看法:“等到神祭那天吧,应该能逮到人。”
辰乙:“那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吗?”
简町原摇了摇头:“趁现在有时间,我们可以了解一下那条鱼妖到底是什么状况,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坏人。”
“不然村民为什么会相信它是可以福泽万物的神明。”
“那我更愿意相信,”简町原眸中幽光一闪:“他的怨念是不得已而为之。”
温已珩和于天青各自回到各自的屋子。
简町原见人都走干净了,突然回头,怔怔地看向窗外:“五一,你出来吧。”
他刚刚绑定了系统的视觉,从刚刚开始,萧无役就一直用手扒着窗,手臂青筋暴起他却面不改色。
叫简町原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荒诞的梦:萧无役在他的梦里仰卧起坐。
简町原默默错开目光,总觉得下一次就能梦到萧无役做引体向上了。
萧无役一听,合并双腿,向下向后挤压肩膀发力,肩胛骨缩紧,胸部靠近窗棂,核心稳健,是标准的引体向上啊。
简町原:“……”
萧无役熟练运用仰卧起坐从窗外翻了进来,盯着简町原的时候目光灼灼,好像要把简町原看出一个窟窿来。
下一秒,萧无役把他的脸扭到了自己面前,铁钳一样的手死死地攥着简町原的下巴,呼吸声音渐渐变得沉重,好像在发出细小的咕噜咕噜声。
简町原脑袋动弹不得,眼睛却能乱瞟,萧无役靠得越来越近,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银色耳坠直愣愣地垂到简町原的锁骨,明明无风,思绪缘何起浪?
他分明觉得:萧无役想把自己吃了。
“五一?”
最后,萧无役的眼睛依旧还是猩红的,狠狠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扶正简町原的脑袋:“阿简,我难受。”
系统:【你就没觉得萧无役比平时红一点吗?】
简町原兑换了系统的视力,有效期三天,系统虽然是个人工智障,但是系统的配置确实智能。
可以将体感的温度变得可视化。
萧无役确实看起来比平时要红的多,青筋也像在压抑什么一样鼓起。
红:体温高。
简町原:【他是淋雨发烧了?】
系统也在分析:【好像不太像生病了,刚刚他还在引体向上呢,动作很标准,腹肌八块,我看清了。】
简町原看见萧无役咬了咬后槽牙,他又懂了,对系统道:【那应该是看到我生气了。】
毕竟自己差点刨出了他的妖骨。
系统觉得有道理。
萧无役更深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好像是越来越难耐,猩红的眼里还闪烁着朦胧的泪光,委屈透顶。
他明白了,阿简依旧拒绝他,阿简逃避他,阿简用这样那样的话敲打他。
萧无役:“我好好学习,他会爱我吗?”
简町原给他灌下一碗鸡汤:“一定会的。”
萧无役强调一样,又问:“阿简,你喜欢学习能力强的,对不对?”
简町原:“当然啦!”
萧无役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一下:“那我去把你的徒弟全部杀了,我是不是就会是最强的……唔!”
话音未落,简町原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捂了萧无役的嘴,萧无役的眼睛亮晶晶的,原来还是竖起来的瞳孔悄悄涣散,最后变成了温顺的横瞳。
简町原的虎口有一点湿润,他立马把手抽了回来,心想:看来萧无役是真的很想把宗门里面的其他人杀掉啊。
萧无役把自己悄悄伸出来舔舐简町原掌心的舌尖缩了回来,依旧温顺地发出微小的哼唧哼唧声。
他把腿盘了起来,明明坐的距离离简町原不远不近,身子却往简町原的方向靠,脑袋与简町原的脖颈距离只剩一毫。
“阿简,我可以去你们青云门吗?让我做你的弟子好不好?”
“你可以把我关在一个小屋子里面,然后每天每天都盯着我,就像你盯着你其他的徒弟一样。”
简町原:“别说笑了。”
总感觉萧无役在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简町原天天在门口仿佛幽灵一样盯着学生的日子。
要是真这么做了,温已珩能把简町原削成肉泥,裹上玉米淀粉扔进油锅炸出来喂狗。
简町原还添乱:“你比我法力高,那我当你的弟子好不好?”
结果萧无役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好啊好啊。”
简町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觉得萧无役脸上的喜悦过于耀眼了呢。
好在系统经验丰富:【宿主你快看,他的的身体更红了,体温更高了。】
【所以!】
简町原心领神会:【他的表情实际上是他的伪装,他已经气到发疯了。】
简町原戒备地往后面靠了靠:“你要干什么?”
萧无役低头看着简町原的发旋,道:“不是我要干什么,是阿简你要学什么。”
简町原总有一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萧无役实力强大,确实有教导别人的能力。
但是他们一人一魔,简町原想起了把魔修功法和青云门功法合二为一差点走火入魔吐血身亡的周三庆。
他咽了咽唾沫。
要是萧无役乱教一些功法,自己可是真的会死的。
萧无役眯起了眼睛,还在步步紧逼:“阿简,你要学什么呢?”
简町原弱弱:“妖语。”
这样只动嘴巴的事情一定发生不了什么意外。
萧无役轻声:“好。”
简町原问他:“那怎么学?”
萧无役回答:“我教你,你要从哪里学?”
简町原思索了一下:“从大家学的第一句那里吧。”
萧无役:“jia ba suo.”
简町原复读了一遍,问道:“什么意思?”
萧无役:“骂人的意思。”
“……”简町原:“别人一开始就学这个?这么冒犯。”
萧无役:“嗯。”
他见过很多口口声声要学妖语的人都是先从骂人开始学的。
简町原陷入沉思:“不对啊,为什么我不是这样,第一个学的难道不是……”
他惟妙惟肖地自问自答:“你好吗?”
接着飞快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回答自己的问题:“我很好。”
最后还要添上一句灵魂的“谢谢,那你呢?”。
How are your
I am fine,thank you.
And you
萧无役不解:“为什么不能学骂人。”
简町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你不觉得冒昧吗?我们要积极乐观正能量一点,要学的是能代表美好感情的句子。”
他这样一说,萧无役终于明白了,他的嘴唇慢慢翕动,深情道:“luo jia.”
这是“爱人”的意思。
他期待简町原的学语,眼睛一眨不眨,看不见一点杂质。
“luo jia.”
第68章 教导主任当学生
萧无役的眼睛凝视别人的时候很圆, 平时眉眼放松的时候,深邃的眼窝就压住眉眼的圆钝,看起来阴戾藐视, 目光所及都是垃圾。
迫于萧无役魔尊的身份, 简町原其实很少直视对方的眼睛,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萧无役望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娇憨, 眨眼都舍不得的模样。
此刻萧无役其实是有一丝不满的, 他喜欢阿简看着自己的样子。
只有自己的眼神深情, 这委实太孤独了些。
萧无役是一个善于模仿的人, 他学习任何的道法都是一点就通,此刻模仿简町原给弟子们上课,有样学样到了有板有眼的地步,语气严肃,说出了那句极其具有威慑力的话:“桌子会给你讲课吗, 低头干什么, 看我。”
简町原:“……”
这一嘴是和谁学的。
萧无役继续诱导简町原说出那个词:“阿简, 你是一个好学生, 对吧?”
他张开嘴, 夸张着自己的口型,道:“luo jia.”
简町原看着萧无役邪魅起来的耐克嘴,心里一声啊呸,开口第一句就教自己脏话的家伙现在这么咄咄逼人一定是在不安好心。
他抬眼, 倔强地盯着萧无役, 两人的视线轻轻触碰,简町原反客为主:“luo jia 是什么意思。”
短促的发音和吐息都叫萧无役痴狂了起来,他几乎是兵荒马乱地把头往下一埋, 以为这样阿简就看不到自己红得能嵌血的脸颊,却不知道抬手遮掩发烫的耳垂,只能用细若蚊喃的声音小声的解释:“这个词语是用来形容一种人的。”
这连他自己不明白的情愫,他实在无法准确形容,却分明知道“luo jia”这个词语亲昵到了暧昧的地步,叫人思绪小鹿乱撞。
能叫他说出这句话的人只有任何细微的举动都可以叫自己草木皆兵。
可是阿简是云端还没落下的一捧雪,不染纤尘,不沾世俗,阿简这样的人,会被自己的喜欢吓得惊慌失措吧。
萧无役害怕了,支支吾吾。
他不知道如何说,只知道模糊道:“这就是形容一种人罢了。”
含糊其辞:‘是一种站在身边的人,是可以随时把自己的后背递出去的一种人。’
简町原:"……"
其实他的记忆力虽然说不上是过目不忘,但是也算是远超常人,应试教育出来的孩子记忆英语单词的能力是一等一的,更何况,这个单词他刚刚才和于天青讨论过。
在秘境里面萧无役说出来的那句话里面也有一声字正腔圆的“luo jia”。
于天青翻译那句话,道:‘他是我罩的。’
结合萧无役所说的话,“luo jia”是一个代表人物称呼的词语。
所以!
简町原立刻坚定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聪明到了离谱的地步,大手一拍,对着萧无役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以这个词语的意思是,小弟!”
萧无役沉默了:“……”
简町原继续振振有词:‘汉语言最常使用的汉字就有3500个,汉字之间的排列组合更是数不胜数,我认为虽然妖族确实妖多势众,但是众口难调,要找到适合绝大多数妖类发音的词语比较复杂,所以在你们妖类中一个词语常常可以表示多种含义,或者褒义或者贬义。’
简而言之,
“luo jia”这个词,正常翻译就叫小弟,文雅翻译叫做左膀右臂。
这个文雅翻译也正好切合了刚刚萧无役的解释:形容一种随时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人。
简町原目不斜视:"我说的对吗?"
刚刚的萧无役还只是沉默,此刻的萧无役,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但是他有羞于启齿,或者是怕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惊到了求知若渴的简町原,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悄悄地发出一声气音:“嗯。”
简町原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而点赞。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萧无役可算是回过味来了,看着简町原的眼神依旧是如狼似虎:‘那我也是阿简的luo jia吗?’
简町原一瞬间警觉:“不是。”
休想套近乎。
萧无役顿时委屈,他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
人总是贪心,只要一项需求不被满足,就会想方设法地弥补自己,萧无役好像有一点懂了。
明明知道简町原都不知道“luo jia”的真正含义,却依旧委屈得无可复加,酸涩难耐,差点脱口而出简町原是何等的负心汉。
他总要找点什么东西补偿自己。
鼻尖影影绰绰的味道挥之不去。
萧无役欲言又止:“阿简,你的修为呢?”
简町原:“……”
拿去换智障系统的智能视觉感应了。
萧无役刚刚他就一直在忍耐,阿简的身上炉鼎异香扑鼻,直溜溜地往人七窍里面钻,酥麻难耐,对方还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突然之间修为大伤,加之简町原的炉鼎体质,十有八九是被人采补了。
萧无役眉心一皱:“阿简,你还记得吗?我想带你去不夜域,现在我教你妖语,作为补偿,你该和我一道儿,不是吗?”
“你现在不是我的弟子吗?就像青云门的弟子都在青云门学习,那你也应该在不夜域才对。”
简町原目光何其陈恳:“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家教吗?就是我把老师请到家里来教我。”
萧无役贴着简町的额头,灵识去探简町原的修为深浅,深吸一口气,似乎真的是恼了:“阿简,我的脾气并不好,我知道怎么样可以把青云门的杀了。”
简町原顿时寒毛倒竖:“什么意思?”
萧无役道:“兽是冷血的,只有学会杀人,学会用动物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才能学会妖语。”
把青云门屠杀了吧。
反正他也看不出来青云门对简町原哪里好了。
阿简原来还有金丹期修为的,现在却没有了,一定是被温已珩或者哪个徒弟捷足先登了。
萧无役好像是突然之间就顿悟了什么一样狞笑了一声,眼睛又开始出现了狩猎者的竖瞳。
“我知道了。”
因为炉鼎的特殊性,生为炉鼎之人很难有自己的主体性,或许简町原只是因为炉鼎的原因被捆绑在了青云门那儿。
萧无役这会终于能笑了。
心脏却镶嵌着独属于自己的脏污。
“阿简,你不愿意离开青云门是不是因为青云门将你养大?”
简町原联想原主,点了点头。
萧无役的语气却好像是在可怜他:“我们本是同道中人,青云门于你就像蛊洞于我,看似哺育教养,其实不过就是养猪杀猪,养鱼杀鱼,养大是利用,除了屈指可数的养育之恩,一无是处。”
他轻轻一笑,耳上银坠叮叮当当,脖颈上悬挂的银圈慢慢发出一阵叫人心神恍惚的味道。
萧无役要他跟着自己喊。
“luo jia.”
简町原呆呆愣愣重复着:“luo jia……”
不太灵光的脑子开始转动,他觉得萧无役好像很喜欢自己这么喊他。
简町原挣扎着用一条手臂撑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脑袋,看了看屋里还在燃烧的香蜡,意识朦朦胧胧。
屋外,打更人慢悠悠地扯着嗓子,声音传了出来,那更声被夜风撕扯模糊,渐渐什么也听不清了。
简町原好像清醒了一瞬:“好晚了。”
他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就学到这里吧。”
准备起身洗洗睡了,他给萧无役打开门:“日头也晚了,五一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萧无役却用手把门抵了回去,简町原被他禁锢在怀抱之间,他低头去嗅对方的发旋,邪魅眯眼,就像是一只狐狸一样。
“我现在是你的师尊是不是?”
简町原呆呆愣愣:“是。”
萧无役:“师尊没说下课就没有下课,师尊的话才是下课的铃声。”
简町原:“……”
他梦回自己还是教导主任的时候,天天讲大道理拖堂就喜欢说同样的话。
真是典了。
不是,五一这到底是和谁学的。
简町原虽然心里吐槽,但是架不住已经涌上心头的困意,他想:果然,外语就是一个催眠的东西。
以前他上学的时候,听两遍英语听力,对付失眠手到擒来。
上下眼皮好像随时都要黏在一起的模样,简町原挣扎着昏昏欲睡,甚至没有感受到萧无役把他拘在怀抱里面的动作有点过分亲昵。
等到他的意识彻底涣散的时候,他倒在萧无役肩窝上,萧无役的手在他的脖颈上轻轻一抓,揪出了一只“瞌睡虫”。
萧无役把简町原轻轻地放在塌上,手指留恋地拂过简町原的眉心,最后一吻落到简町原因为突然的瘙痒而举起欲遮还羞的手上。
炉鼎体质,不仅可以把自己的修为给道侣,也可以作为一个储存修为的容器吸纳修为。
萧无役闻到简町原的炉鼎异香越来越浓郁,烦躁的吻了下去,修为渡入简町原的筋脉,他的手腕青筋凸起,心道:今晚就要把拿阿简采补的辰乙杀掉。
所谓名门正派,依旧是那么恬不知耻。
萧无役吻得越来越投入。
心道:阿简离不开青云门不过是因为他是青云门养的炉鼎。
要是阿简和自己双修了,那青云门与他就没有干系了。
那夜,简町原都不舍得拿走他亲自奉上的神骨,阿简一定一定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生气了。
既如此,他就把所有欺负,阻碍,叫阿简不开心的人通通杀光,然后带着阿简杀出秘境好了。
第69章 徒弟入梦来
另一边, 刚刚辰乙明明告退,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却突然停下来脚步, 狗狗祟祟的样子就和简町原视奸弟子一模一样。
于天青被这一幕吓了一个激灵, 情不自禁心惊肉跳。
辰乙猫下身子,于天青亦步亦趋跟着,也一起猫下身子:“乙道长, 你在干什么?”
辰乙小声“嘘”了一声:“刚刚在秘境里面, 我看见师尊和魔头萧无役站在一起, 更关键的是师尊的修为突然变低了。”
“一定是萧无役突然发现师是一个炉鼎, 要拿他采补。”
于天青:“……”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怎么知道简町原是炉鼎。
他情不自禁学着辰乙蹑手蹑脚的动作,伸出两手放在胸前:“所以我们这是去?”
辰乙道:“去看着师尊的门,要是萧无役过来了,就证明我的想法没有错。”
于天青挠头:“证明想法没有错那有什么用?”
这一下倒是真问倒了辰乙:对啊, 有什么用?
现在自己加上于天青两个人都打不过萧无役一根手指头, 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身上还被下了蛊, 为了自身安全也不能这么做啊。
可是, 可是……
唉,可是什么来着。
话说他以前从不在意师尊在干什么。
现在怎么对师尊的行程那么有占有欲?
辰乙给自己下的定义是:和简町原学坏了。
其实他不是想去阻止些什么,就是想当一个背后灵吓人一跳罢了。
于天青小嘴淬了毒一样:“所以你一边骂他不干人事,一边学他不干人事?”
“……”
辰乙诧异: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简町原偷窥弟子的行为很歹毒, 但是忍受得多了,他竟然有一点想要学习……
还没有思考出什么富有深意的东西,自己就已经走到了简町原的房间门口, 他倒要看看师尊是不是又在捣鼓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连忙收敛住自己所有的气息。
眼睛往窗纱上一贴的同时,瞳孔地震:萧无役居然真的在里面!
影影绰绰的两道人影交叠,可以看见萧无役的身子还压在简町原的身上,唇舌交缠的地方被遥远的距离与窗纱模糊,但是可以看见萧无役抓着简町原腰部的臂弯一点一点缩紧。
萧无役碾磨着简町原红熟饱满了唇,不怀好意的希望简町原沾染上一切属于自己的气味。
他就是最原始的兽类,像是圈地一样,勾着舌尖,抵着简町原的牙关,一点一点细密地舔,最后吞噬彼此的唾液,发出啧啧的羞人水声。
辰乙顿时有一种把一个太监抓奸在床的荒谬感,就好比他就开个玩笑:自己裸/聊合欢宗弟子,结果有一天发现是自己无意中一语成谶啊。
于天青:“……”
他倒是没有辰乙那么震惊。
毕竟自己早就震惊过了,秘境里面萧无役对着于藏青已经说过了:简町原是他的爱人。
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但是可以看出他们的感情确实以一种奇葩的方式存在着。
于天青的气息再怎么收敛也没有辰乙的藏的严实。
里屋的萧无役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扭过了脑袋,眼睛正对了辰乙和于天青的方向。
于天青:“???”
下一秒,于天青眼睁睁看着辰乙高抬腿大跨步,三步并作两步跑,飞快地躲到了另一边的视野盲区。
于天青还没有来得及谩骂,窗纱被割裂,他于腐朽的窗框上看见了萧无役冷若冰霜好像可以随时结出恼怒的脸,那上面分明写着人命如草芥。
他咽了咽唾沫:“哥,你……”
萧无役的手上还在逗弄着一只勾起锋利尾钩的蝎子,它油光发亮的黑色甲壳似乎是被血浇灌而来,只是看着它,于天青就不寒而栗。
“你……”萧无役皱起了眉毛,步步紧逼,伸手锁住了于天青的喉咙:“听了多久?”
“来这里干什么?”
于天青艰难地用手扒住萧无役慢慢锁紧的手,感到上气不接下气,一口咽不下来的气儿将他的脸憋得通红,他被举了起来,两条腿往下蹬着,却始终蹬不着地面。
他的脖颈都是暴起的青筋:“唔……”
萧无役好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轻飘飘地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于天青蜉蝣撼树一般挣扎,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深深呼吸着。
后怕地看着萧无役,眼球都涨满了血丝。
他和简町原待久了,见过了萧无役天真可笑的模样,居然痴心妄想萧无役真的那么纯良手无缚鸡之力。
实际上萧无役的天真无知才是最可怕的,他什么也不懂,觉得杀人也没有什么所谓,浑浑噩噩之中手上刀光剑影,最后在尸山血海之间懵懂地低头,依旧没有觉出任何不对的意味。
于天青飞快地咳着,脸都涨红,接着忙不住地往自己的身后匍匐,就像是一个断腿乞丐一样狼狈至极。
萧无役脸上的表情很好懂,他或许在心里谩骂于天青不知好歹扰人好事,又害怕于天青死了之后阿简难过。
最后只能没好气地逼问:“为何来此?”
于天青要是说和辰乙一起突击简町原,估计能被萧无役原地切成八大块。
他勾着眼神去看屋里还好端端睡着的简町原,出于求人救命的原则,放大声音:“是……是简峰主叫我过来的。”
他说得大声,说得中气十足。
心里:你快醒来救命啊!
萧无役的目光狐疑地在于天青和简町原的身上打转,再次抬眼的时候,目光却戒备而幽深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像是含着一口老冰:“为什么他叫你来。”
语气幽怨得不像话了。
阿简三更半夜叫于天青过来干什么?
于天青也不敢在萧无役刚刚才按着简町原亲的时候没有任何眼力见地把自己和简町原之间形容得多么亲密无间。
他从秘境到人间,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起码的心眼子还是有的。
于是,于天青咽咽唾沫道:“我和简峰主没有什么,我是过来教简峰主妖语的。”
这不说还没有什么,一说就好像惹到了萧无役的逆鳞:“这还没有什么!?”
于天青:“这难道有什么?”
萧无役委屈:“有什么!”
那他刚刚也在教阿简妖语,于天青的意思是自己和阿简也没有什么吗?
听到萧无役语气笃定,“有眼力见”的于天青飞快地把语气拐了一个弯:“那?有什么?”
萧无役的妖力默默膨胀:“你凭什么和阿简有什么!”
于天青大喊救命,什么是什么啊!
求生的本能叫于天青扑通跪地,伸出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解释的语速是那么焦急,就怕少说一句话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苍天可鉴,我和他真的是清白的,我们真的只是在简简单单学一些妖语罢了。”
求生欲继续作祟,于天青开始了艺术加工,他绞尽脑汁:萧无役觉得自己和简町原有什么大概率不是因为他过来教简町原妖语这个借口,而是什么时候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三更半夜,共处一室,这如何不叫人胆战心惊。
所以自己现在要解释的东西是为什么自己要半夜三更过来教简町原妖语。
幸好简町原是一个脑抽的人,可以找出很智障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也不会显得不合理。
于天青头一次真诚地感谢简町原是一个神经病!
于天青这时候绞尽脑汁思考着简町原曾经说过的话干过的事,脑子里面的脑浆都仿佛在飞速旋转,一道灵光闪过,他大彻大悟,终于有了对策。
道:“简长老曾经说过,早上起来后和晚上入睡前是大脑的两个黄金阶段,这个时候学习就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才叫我现在过来的,不信你就去问问他,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
他和简町原确实是没有什么了,但是萧无役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什么”了。
原来这些话,阿简不仅和他一人说过。
他可以用这些话语和阿简秉烛夜谈,其他人也可以。
终于发现自己与其他人并无二致的萧无役咬紧牙关,脸上写满了男人有泪不轻弹,却还是憋不住喉咙里面细小的咕噜咕噜声。
他好像要哭了。
偏偏于天青刚才还在的灵光消失不见了,继续煽风点火:“不信你就去问简峰主嘛。”
言罢,于天青探头探脑去看里面简町原的动静。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Duang大一只的辰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闪到了屋里面,肩上还扛着一个简町原,脚下狗狗祟祟地踩着黄符,似乎已经打算把简町原打包带走了,他朝于天青用力做着口型:“拖住他。”
于天青此刻也很凌乱啊,萧无役突然偏过脑袋,眼神突然危险起来:“你有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别人的气息?”
于天青的心脏扑通乱跳,只能飞快地欲哭无泪道:“我一个顶俩。”
他憋不住了,管不了了,口无遮拦了。
他首先很后悔自己刚刚为了证明自己的可信度叫萧无役去问问简町原。
对着萧无役道:“你也别真问简町原啊。”
其次后悔和辰乙一起过来。
对着后面狗狗祟祟的:“乙道长,你管管我呢?”
在三人面面相觑的目光里面,于天青自暴自弃:“现在的问题是,谁是谁的炉鼎。”
辰乙被萧无役突然扭过来的一张帅脸吓了一跳,三下五除二就甩了睡梦里的简町原一个巴掌。
瞌睡蛊会叫人陷入糜烂的梦境,但是对人无毒无害,只有重大刺激之下才可能清醒过来。
反正萧无役把舌头伸进去都亲不醒,那就只能自己一巴掌甩过去看看行不行了。
一巴掌呼了过去!
萧无役的眼睛顿时就红了,阴飕飕地闪现到了温已珩面前,歪了歪脑袋的同时,脚下的魔气好像有了实质,死死地缠绕,叫辰乙动弹不得。
腹中的蛊虫开始骚动:“咳咳……”
萧无役,血色的魔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铺天盖地之势,很快包裹吞噬辰乙。
辰乙也不是吃素的。
瞌睡蛊一般伴随着梦境,他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梦叫简町原这么恋恋不舍。
辰乙的手心飞快地结了一个印,在刚刚建立的结界里面又飞快地给了简町原一下。
师尊的脸真的很小,不过巴掌大。
辰乙的手骨架大,年轻有力。
这两巴掌挨下去的瞬间,简町原整张脸都红肿了起来。
辰乙咬牙:师尊在萧无役手里救过自己一次,虽然自己很讨厌师尊,但是一报还一报,自己也要救师尊一次。
所以,简町原到底是在瞌睡虫的干扰之下梦到什么了,能睡得那么死。
辰乙下定决心。
入梦吧!
去简町原的梦里看看!
第70章 身材火辣小貔貅
入梦的法术虽然简单, 但是很少有傻子修士铤而走险,毕竟这大梦三千对别人来说只是梦里黄粱,不管发生了什么, 别人都不痛不痒。
但是强行入了别人的梦, 介入因果,梦境里面发生的事情会真实地反映在自己的身上。
别人在梦里面死了,那不过是大梦初醒。
强行入梦者死了, 那就是真的尸骨寒凉万劫不复了。
辰乙能怎么办?
反正他现在打是打不过萧无役, 结界随时都会破碎, 于天青也不是一个顶事的。
唯一的解法就是入梦把简町原叫醒, 他们三个人一起跑路!
辰乙现在只希望简町原的梦境不要那么波澜壮阔,别梦到什么仙魔大战打异兽。
对于师尊的脑回路……
他向来不信任。
他戒备地后退一步,手战战兢兢地摸到简町原的眉心,终于还是入梦了。
脚步虚浮了好一会之后终于落地。
出乎辰乙的意料,简町原的梦境小桥流水, 温婉得不可思议。
到底是什么梦境叫简町原这么投入, 辰乙大大地不理解, 晕头转向到处去看简町原的踪迹。
终于:……
找到了!
师尊的背影相当清丽, 巍巍站着, 肩背挺直,就像是青涩的小青松,飘逸的白袍压住了简町原眉眼之中妩媚的妖异,看起来倒是凭空生出了几分的仙风道骨。
梦境里面的简町原抬头去看前面, 辰乙慢慢靠近, 看看简町原在梦境里面盯着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辰乙飞快地冲了过去,两条腿快速地往前面蹬着,快出了残影,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球从山上滚了下来,直直地砸到了简町原面前。
他抬头去看简町原在这个投入的梦到底做了什么。
结果却看到了简町原麻木的表情,好像魂儿都飞走了。
顺着简町原僵硬的目光望过去,相较于简町原的麻木和灵魂出窍,辰乙的灵魂也飞走了,但是他那是魂飞魄散。
为什么师尊的梦境里面还是魔尊萧无役!?
简町原神游天外,对于他又梦到萧无役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倒是对自己梦到二徒弟的事情有点诧异。
哇,自己的梦境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其实他一直是一个失眠多梦的人,当上教导主任之后,学校里面的每一个学生都要自己负责,明明各人的命运和自己全无关系,但为什么自己老是惴惴不安?
能梦到学生跳楼学,生迟到,学生考试打小抄。
直到他梦见了萧无役仰卧起坐,他的梦境终于不再那么晦暗恼人,但是离谱起来了。
辰乙傻眼地看着简町原梦境里面的萧无役。
对方吊在一根杆上,双手就像是挤压毛巾一样压住杆,手臂伸直双脚并拢,厚厚的胸往杆的方向顶,胸的弧度就像是两拱平缓结实的小丘,还能DuangDuang地晃动!
看起来□□弹弹!
那胸:顶,下来了,顶,下来了。
来来回回,标准的引体向上,萧无役不知疲倦。
简町原梦境里面的萧无役还问简町原:“阿简,我做的好吗?”
嘻嘻!
简町原:“……”
辰乙:“……”
好你个鬼!
就算是简町原梦里的萧无役看样子也不是好人!
他有想过简町原的梦境非比寻常,但是他没有想到简町原的梦境能离谱到了如斯地步。
首先,如果是他梦到了萧无役在他的梦里,他不会像简町原一样淡定到了麻木的地步,他的梦能一下子就醒了。
其次,看简町原这副少见多怪的表情,刚刚自己还打了简町原两大巴掌都没有叫人清醒过来,看来这么离谱奇葩的梦简町原并没有少做,甚至这个梦境对于师尊来说,还很上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师尊做了这个梦,一定是该死的萧无役为了引诱师尊成为自己的炉鼎,天天在师尊面前假装运动,实际上包藏祸心,分明是萧无役天天秀身材!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萧无役怎么可以这样。
于是辰乙忍无可忍:“师尊,你醒醒啊,这是梦!”
他一定要把师尊叫醒,他们还要逃命呢!
谁料,那简町原愣了愣,接着继续愣了愣,好像丝毫不在意辰乙到底说了什么。
辰乙拎着简町原的领子晃了晃。
简町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的梦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我怎么还梦到徒弟了!”
辰乙终于回过神来:师尊这一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啊!
看萧无役引体向上就那么上头吗?
辰乙忍无可忍,接着掏出匕首,朝梦里的简町原扎了过去,说:“贱人!”
反正简町原在梦里,这样他又死不了,自己废那么多事干什么呢?
梦境世界开始摇晃,不安的尘土飞扬迷人眼睛,大厦将倾一样,很快就要消失,无影无踪。
周围的万事万物先是变成了尘土,被分解得越来越细,越来越细,最后是空洞的黑色。
辰乙如愿以偿:简町原终于醒了,自己也要从这个离谱的梦境里面出来了!
辰乙终于睁眼,他看见自己结界上面出现了细细密密的碎痕,裂缝慢慢扩大,他努力地想把结界修复,但是在萧无役的穷追猛打之下,一切的努力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结界碎掉了。
他五脏六腑都被蛊虫搅得生疼 吐出一口黑血。
萧无役慢慢逼近。
破碎的结界慢慢变成琉璃碎片的样子,飞溅的尘埃深深扎入辰乙瞳孔一缩的眼睛。
“师尊,跑!”
辰乙把背上的简町原狠狠地扔了出去!
“别想把我的师尊拿去当炉鼎!”
他毅然决然地闭上眼睛,条件反射一样别过了脑袋。
萧无役脚下的魔气变化出了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泽吻磨牙,吐着剧毒的芯子,发黄的牙齿尖锐又中空,酿满了叫人生不如死的毒药!
“斯斯~”蛇吐芯子和蛇尾发出的声音叫辰乙眼神涣散,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好像,又一阵铃铛的声音。
辰乙喘不上气,憋红了脸,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咽了一口又一口的气,眼睛明明是惊恐睁开的,眼底却是一片漆黑。
救……救命!
面前的银光一闪,好像是一道剑意通过银饰的折射进入自己的眼睛。
辰乙奄奄一息地抬头去看,一个瘦小清瘦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肩不宽不厚,甚至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羸弱,保护自己的动作却是那么坚决与从容不迫。
简町原:“???”
他刚刚梦见萧无役引体向上也就算了。
又梦见辰乙给了自己一剑。
一睁眼,辰乙和萧无役打架,离谱到他还以为自己的梦境终于要进化到奥特曼打小怪兽了吗。
结果,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辰乙给他扔了出去,脑袋重重接触地板的痛苦叫他迷迷瞪瞪的脑子终于清醒了。
这是真的啊!
不是做梦啊!
萧无役和辰乙打了起来!
眼见着萧无役快把辰乙打死了,青云门不能没有二徒弟做小蜜蜂,简町原马上挺身而出:“住手!”
怎么了?又怎么了?
你们不能歇一歇吗?
张着獠牙的巨蟒终于止步,动作停顿,萧无役大声:“阿简,你让开,他要利用你!”
辰乙:“你血口喷人!”
他们那边还没有讨论出一个谁是谁非,屋外突然传来了老妪的声音:“你们还在屋里吗?”
简町原叫他们停下:“当务之急是消除怨念。”
萧无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住手。
他毛遂自荐:“妖对于气味比修士敏感,阿简你找到怨念端头吗?我可以帮你。”
简町原感激:“好啊好啊,你的鼻子真好用。”
辰乙冷不防一句:“够了,你再诱惑我师尊试试!”
天天秀身材的混蛋,现在是要孔雀开屏秀自己的嗅觉了吗,展示自己好看的鼻子了吗?
等等!
他们三个突然回头:于天青什么时候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