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给我狠狠揍他!”
壮实如熊的俄罗斯男人刚跑过来,一把抓起伯蒂尔的衣领,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拎起来。
衣领卡得伯蒂尔喘不过来气,他慌张的去掰谢尔盖的手,结果根本掰不动。
眼看着他只能翻白眼了。
卡尔约翰尽管恼火的想揍死哥哥,可他总不能看着谢尔盖真的掐死他,忙说:“不要打死他!”
噢?这么说不打死就可以?
凯瑟琳一挥手,气呼呼的说:“不要打死,打个半死!”
*
这边发生了斗殴事件,还是针对今天的冠军,一半观众赶紧离开,一半观众兴奋围观,还吹起了口哨。一堆原本在拍摄赛车比赛的记者也来了,上蹿下跳,咔咔猛拍。
很快,原本在赛车场进行维持秩序工作的英国警察过来了。
谢尔盖出拳如风,伯蒂尔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已经鼻青脸肿。
卡尔约翰惊呆了,直到警察过来,大声呼喊,叫围观的人群散开,他才回过神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姐,请你让你的保镖停下来!求你!”
凯瑟琳怒瞪他,“你也一样混蛋!”
我不是,我没有。
卡尔约翰说不出口,伯蒂尔确实该打,不干人事!
但我是无辜的!
“对不起,小姐,我没想到——他是个混蛋!我向你道歉。”他又急又羞愧,“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也许脑子被狗吃了。”
凯瑟琳哼了一声。
警察终于挤了进来,挥着警棍,想要打谢尔盖,谢尔盖怒瞪警察,警察吓得一缩脖子。
“严禁斗殴!快停下!”
“谢尔盖,停下。”
谢尔盖这才扔下伯蒂尔,走过来。
“我们走吧。”溜了溜了。
警察是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大摇大摆的走了。
卡尔约翰扶起哥哥,还没说话,兄弟俩便被警察按倒在地,“聚众斗殴!扰乱秩序!走,跟我到警局走一趟!”
他一愣,然后高喊:“我是瑞典人!我们是瑞典的王子!”
警察一脸“你在说什么”,“那我还是英格兰国王咧!拷上!”
*
基特像只瓜田里的猹,急得不行,“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钱斯太太不敢上前,“听说是有人打架。”
“打架?为什么?”基特用望远镜看着骚动的区域,可是人太多了,她看不清哪对哪。
“我就说这样的地方不能来!小姐呢?小姐怎么去了半天也不回来?”菲尔顿太太抱怨,“谢尔盖也没回来。亨利,去找找小姐。”
殿下去洗手间是她陪同的,不过殿下自己先出去了,等她出来便没见到殿下人影。她只好先回来,已经叫哈利先去找殿下了。没想到殿下没找回来,赛车场出了事,打起来了!
她担心殿下被人挤到,或者更糟糕的,殿下要是跟谢尔盖分开了,没准会被人掳走——绑架!
单身的漂亮姑娘总是非常危险,坏人可太多了!
幸好,没过多久,殿下在谢尔盖的保护下回来了。
“我们走吧。”
“刚才是谢尔盖在打人吗?”基特着急的问。
“对。”凯瑟琳不想多说,“快走,这里太乱了。”
好像这次骚动跟她无关似的。
嗐,刚才好像听到卡尔约翰高喊什么他是王子,瑞典王子?瑞典有多少王子?玛丽娅姑姑的儿子留在瑞典了。然后就是老王子的几个外孙,还有谁?好像没有了。瑞典王储只有玛丽娅前夫一个弟弟,一共俩兄弟。
嘶,莫非真的揍了老王子的外孙?
管它呢!他该揍!他活该!
*
“不会打死他吧?”凯瑟琳低声问谢尔盖。
“我下手有分寸,他顶多会在床上躺半个月,不会死。”谢尔盖冷酷的说。“小姐,下次不要让我等在太远的地方。如果我在你身边,那家伙不会有机会靠近你。”
“好,我记住了。以后你距离我可以近一点。”
谢尔盖点头。
这都不是个事!揍个小混蛋而已,难度在于不能真的闹出人命,这跟他之前的“职业习惯”不太一样。以前他揍人哪用考虑留不留手!
不过小姐,哦不,殿下不一样,她不好真的闹出人命。这里是该死的英国,不是以前的俄罗斯,更不是现在的俄罗斯。
*
第二天伦敦一半的报纸上都刊登了昨天发生在水晶宫汽车比赛上的事情:
《瑞典王储之子伯蒂尔王子赢得比赛!王子热情拥吻神秘女孩!》
《瑞典王子涉及斗殴事件!》
《瑞典王子体验伦敦警局,拘留室惊魂3小时》
配发的照片全都是王子热吻神秘女孩,都很默契的没有发伯蒂尔王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尊容。现场记者没有拍到神秘女孩的脸,女孩一开始被伯蒂尔王子挡住,后来又被虎背熊腰的保镖遮挡。
非常遗憾。记者们纷纷惋惜、感慨,到底是哪位有身份的小姐如此“幸运”。伯蒂尔王子目前未婚,也没有女朋友,他是半个英国王室,英国群众总是对王室的八卦非常感兴趣。
*
卡尔约翰好说歹说,终于拿到电话机,给祖父家打了电话,祖父叫他的秘书来警局捞人。警察局震惊:真的是瑞典王子!
战战兢兢将两位王子送走。
本来也就没什么大事,不过警局有规定,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一方跑了,总要把另一方抓回来,不然没法交差。只是今天不走运,抓来了外国王子。
秘书将两位王子送回去,卡尔约翰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上学,住在学校宿舍;伯蒂尔则是来伦敦比赛的,住在酒店。
秘书问:“王子,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伯蒂尔要脸,假装没事,“不用,送我去酒店。”
秘书回去向老王子汇报,老王子也不当回事。年轻人嘛,就是这样,不闹点什么事情可不像年轻人。但还是叮嘱秘书这几天每天都去看望伯蒂尔,怕他被揍得狠了。
伯蒂尔半夜发起了高烧,勉强打电话到前台,酒店派人送他去医院。又通知老王子。男管家接了电话,不敢怠慢,立即汇报老王子。老王子指示让外孙的舅舅去医院看看情况。
亚瑟王子半夜被管家喊醒,听说外甥被人揍了,如今高烧不退,赶紧下床穿衣服,叫司机备车。
“你去看看伯蒂尔伤的重不重,要是伤的重了,我还要通知他父亲。”亚历珊德拉担忧的说。
“你在家里,有什么情况我会立即打电话给你。”
*
克拉伦斯之屋和芒特街54号都有一阵忙乱,造成这一切的凯瑟琳倒是睡的很香,压根没多想混蛋伯蒂尔。
直到第二天晚上开始看报纸,这才看到上面刊登的伯蒂尔偷吻她的照片。
哼,这家伙!
她余怒未消,哪有这种人呀?就仗着自己肾上腺素狂飙,居然如此轻浮!给他一点血的教训一点也不过分!叫他长长记性!
又觉得卡尔约翰说他“脑子被狗吃了”非常好笑。
不过,等等!他俩还真是老王子的外孙!
一阵无语的同时,也打定主意如果真的再见到他俩,一定假装不认识。
就算他吻技很不错,也不能抵消他的无礼,和卑鄙!对,就是卑鄙、无耻、下流!
菲尔顿太太隐约猜到昨天的骚动是因为什么,但不敢问,还十分担忧会被玛丽娅女大公问责。
凯瑟琳放下报纸,“菲尔顿太太,去让女佣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回美国。”
菲尔顿太太:震惊!
“卡内基先生,让人去看看明天有邮轮船票吗?没有明天的就买最近的,头等舱两个,二等舱……二等舱几个?”她问菲尔顿太太。
菲尔顿太太算了算:4名保镖、4名女佣、2名男仆。“6间二等舱。”
“7间2等舱。你忘了算上钱斯太太。”
男管家卡内基先生领命而去,派了男主人的贴身男仆去船务公司订票。老王子叫住男仆,“订4张头等舱。二等舱再加3间,一共10间。”
男仆拿钱出去办事了。
*
玛丽娅听到奥尔加突发奇想要回美国,好一阵无语:还是孩子脾气,说要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她已经知道侄女的性子,有主见又固执,她表面听话,是因为她觉得
自己需要,比如她对学习俄国历史态度很积极,但学习宫廷礼仪进度极其缓慢。
“德米特里还没有回来。你不是要跟他们谈谈吗?”
“噢,那可以先跟基里尔谈,他俩谁来谈都一样。明天去海德公园走走吧。”
邮轮也不是每天都有航期的,想来最早也得后天或者更久一点,还有时间安排一些事情。
幸而德米特里今晚到了伦敦。于是一并约好,明天在海德公园见面谈事。
*
要谈的事情其实不多,主要是让他们准备跟英国王室谈判婚约。
德米特里一脸震惊,“怎么回事?”
基里尔倒是蛮欣赏侄女的,“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我这边不是问题,就看叔叔你能不能让王室拿出诚意来。”
基里尔点头,“我会的。但你要如何认识国王?他人都不在伦敦。还有那个……辛普森。”国王的情妇手段高超,他担心侄女无法赢取国王的爱情。
“那都是小事。”凯瑟琳根本不在意,“叔叔,我过几天要回美国一趟,你收集一下爱德华表哥的资料,我回到伦敦就要拿到。还有辛普森夫人的资料。最好从童年开始,事无巨细。”相信这种事情难不倒基里尔。
德米特里皱眉,“不行,这样你的牺牲太大了。阿拉斯泰尔呢?你不喜欢他?”那可是他从若干身份年龄都合适的王子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几位姐妹也都觉得阿拉斯泰尔最合适。
“他还是个男孩,地位也不够高。我选择他,你们能让王室去找瑞士银行施压吗?”
恐怕分量不够。
德米特里不语:确实,国王才是最合适的。如果奥莉娅成了英国王后……唉,他心情复杂,一边痛恨自己怎么就忘不了那些黄金,一边又十分内疚,感觉自己简直不是人,竟然需要一个少女牺牲自己的幸福。
凯瑟琳没管德米特里的纠结。告别两位堂叔后,又在海德公园接见了表姐夫费利克斯尤苏波夫公爵。
此人胆大有侠气,又不怕事,嘴又严实,还很聪明,是执行她的B计划的最佳人选。
B计划实施的时候,她最好不在英国。
有战略眼光的领导要能合理分配人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人抓到她的罪恶的小尾巴。
第82章
1936年9月12日,周六。
英国,南安普顿,玛丽王后号。
这艘邮轮以乔治五世的妻子玛丽王后的名字命名,是比法国最豪华邮轮诺曼底号还要奢华的英国最大越洋邮轮。
她以高速著称,今年7月1日才下水首航,航线为南安普顿——纽约往返,将两国之间的旅行时间大大缩减,最快只需要4天12小时即可到达目的地。
凯瑟琳看着玛丽王后号的宣传小册子,想着这还算不错,4天半,还挺快的。就算加上途中可能有的突发情况,5天也能到了。
时间减少了,但船票不但没有降低,还更贵了,头等舱比法兰西号要贵上50%的票价。老王子一共订了4间头等舱,乘客分别是凯瑟琳、基特、玛丽娅姑姑,还有他的好大孙阿拉斯泰尔。
当凯瑟琳看到阿拉斯泰尔居然跟她们一起走的时候,惊讶的瞪大眼睛。
“你也去美国吗?”问了一句废话。
阿拉斯泰尔有点窘,“是。”
“你自己去?”
“……不是,陪你。”他憋了半天才说出口。
凯瑟琳感到好笑,“我有朋友,还有姑姑,还有4名身高体壮的保镖,我不需要你陪伴。”
基特在一旁低头笑,忍不住,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殿下怎么这么可爱!
玛丽王后号有二等舱三等舱,二等舱可住二人,菲尔顿太太和钱斯太太住一间,谢尔盖和亨利住一间,尤里和哈利住一间;三等舱住4人,除了明妮外其他仆佣都住三等舱,包括阿拉斯泰尔的4名男仆。
明妮睡在凯瑟琳头等舱的佣人房间,阿拉斯泰尔还带了贴身男仆,也住在他房间里的佣人房里。
此时她们正在甲板上朝下望:乘客很多,头等舱与二三等舱的乘客在船的不同地带用不同的舷梯登船,充分体现了什么叫“阶级差异”。
凯瑟琳想着老王子狡猾狡猾地,所谓“姜是老的辣”,毫不犹豫把他的好大孙打包扔上船。她很欣赏老王子,有钱舍得花,前期投入一点不含糊;又懂什么是“近水楼台”,充分为好大孙创造条件。
老王子包圆了所有船票,光是4间头等舱就要5000美元,包含5天的餐费。二三等舱的船票也包含餐费,不能说多好吃,一定管饱。
正看着,有人在舷梯上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们,对她们挥了挥手。
是德米特里,他怎么来了?他也要去美国吗?
*
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德米特里是给她送温暖啊不,送资料来了。
凯瑟琳诧异基里尔还挺效率的,德米特里摆摆手,“是因为有别人收集过他们的资料。”
“谁?肯定不是MI5给你们的。”
德米特里笑了笑,“可能还真是他们给的。”
凯瑟琳诧异,“他们就不问你们要这些资料干什么吗?”
“非正规渠道。”意思是这两份资料不是通过正规渠道给的,某个“好心人”私下给了。
啧。
“你去美国有事情吗?”
“没有其他事情。”
那你就是来监视我的!怕我留在美国不回去了!
看破不说破。
“正好,也许我还需要叔叔为我做些小事。”
“听从你的吩咐,我的殿下。”
*
凯瑟琳花了整整一天时间看国王和他的情妇的资料,下手之前要做到心里有数,对两人的性格、爱好、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等等有着尽可能多的了解。
一名优秀的实干家不会坐等机会来临,而要自己“创造”机会,并且要让对方完全觉察不到,还以为全都是自己的想法呢。
基特在船上到处乱逛,哪里都去了,消磨了一整天。
晚上两个人在一起用晚餐的时候,基特也没有问她一整天都在房间里在做什么。
很好,就喜欢跟聪明人相处。
第二天便没什么事情了,开始找乐子。
叫人在甲板上的游戏区占据不大的一块区域,要人画上一块长方形的格子。基特带了好几根沙狐球的球棍,递给凯瑟琳一根。
“会玩吗?”
“看别人玩过。”
“规则也知道吗?”
“知道。”
“好。”基特摩拳擦掌。
这种名叫“shuffleboard”的体育游戏直译为“推移板游戏”,球具有两种,一种是金属或是木制的沙狐球,另一种是推动沙狐球移动的球棍。将沙狐球放在甲板上,用半弧形带长柄的球棍推动沙狐球前进。
规则很简单,只可推一次,谁将沙狐球推的最远谁就赢了。
场地需求小,甚至在头等舱的阳台上也能玩,基特最近非常喜欢这项游戏。
想要顺利将沙狐球推到格子的另一头还怪不容易的,需要一点腕力,一点技巧。试了几次后,凯瑟琳迅速掌握了技巧,觉得还挺好玩的。
之后玛丽娅也加入比赛,三个人有输有赢,玩的很开心。
一旁围观的阿拉斯泰尔也蠢蠢欲动。
玛丽娅将球棍递给他,“你来玩吧。你应该会玩吧?”
他点头。
基特见他过来,忙说:“不行不行,你不能玩,你的力气肯定比我和殿下大,这不公平。”
“差距不大,沙狐球不是只讲力气。”
基特瞪眼:就是看不惯他!
“基特,你别欺负他。”凯瑟琳一本正经的说。
阿拉斯泰尔有点不知所措。
“你别玩这个。下午我们去打网球吧,你先去订网球场。”轻松打发走他。
玛丽娅在一旁摇头:这孩子!阿拉斯泰尔也太单纯了,实在不像个王子。太习惯听别人的话,确切的说,太习惯听母亲的话,而奥莉娅也很喜欢吩咐他做这个做那个。可怜的男孩不知不觉就被指挥得团团转。
但也许,他就喜欢这样呢?不能接受可以说出来呀。
这性格跟奥莉娅恰恰相反,不能说不好,但也不太能说很好。至少玛丽娅总觉得阿拉斯泰尔缺了些男子气概。
*
晚餐后,凯瑟琳没有去舞厅凑热闹,一共就5个晚上的时间,第二晚是船长邀请头等舱客人共进晚餐(头等舱足有700多名贵客),晚餐后头等舱的客人大多会去舞厅或剧院消磨剩余的时间。第三晚、第四晚都是正式舞会。
凯瑟琳不想跳舞,原因还是想结识她的人太多了,英国人稍微好一点,知道按照规矩请人介绍他;美国佬那是很不讲究,横冲直撞的自己跑到她面前自我介绍。
看得德米特里直摇头。
基特倒是兴冲冲的带着钱斯太太去了舞厅。
谢尔盖说:“殿下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一般男人打不过你。”
她换了男式的POLO衫和卡其布大短裤,在明妮的帮助下戴好拳击手套,“我的力量还不够。”
“慢慢来,不要着急。”谢尔盖也戴着拳击手套,充当陪练。
德米特里头疼,玛丽娅前不久告诉他,奥莉娅在学拳击,他还不信呢。好好一位皇储殿下,学什么拳击?保镖们都是死人吗?!
“你一定要学拳击吗?”
“不好吗?叔叔,你那老一套要抛弃了,这叫提高自保能力。”
“你出门有仆人有保镖,什么情况需要你对别人动手?”
“万一呢?”就知道你们这样的旧贵族理解不了新人类!
德米特里十分烦恼,“你的宫廷礼仪学的怎么样了?”
这是凯瑟琳很不想提及的话题,“学了,没学会。”
更头疼了。“你这么聪明,拳击都能学会,怎么宫廷礼仪学不会?”
“没用,讨厌,很繁琐,腐朽。现在是新时代了,叔叔,再来一次世界大战,欧洲的王室就全没了。”
扎心了。
德米特里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想去美国看看,到时候要是真的开战了,我们要到美国……避难。”
凯瑟琳点头,“提前做好准备很重要。叔叔,你这个想法我看好极了。”
“纽约如何?”
“除了冬天冷了一点,其他都很好。很多我们的同乡都住在纽约。”
寒冷的冬天对于在一年里至少5个月天寒地冻的俄罗斯长大的人一点难度也没有,德米特里毫不介意。
“你喜欢纽约?”
“还不错,纽约生活水平比较高,我还挺喜欢的。洛杉矶就是热,冬天去度假还可以。迈阿密也适合冬天度假。”
德米特里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问:她到底要对国王干什么?
对于如何让爱德华国王注意到奥莉娅,他和基里尔其实都没有什么好主意,基里尔说可以让玛丽娜和肯特公爵为奥莉娅举办一场舞会,邀请国王,为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
但见面归见面,没人知道国王是否会喜欢奥莉娅,她太年轻,而国王出了名的喜欢人妻。也许他会觉得奥莉娅太孩子气,看不上她。国王相亲无数,十分嘴毒,挑剔得要命,至今谁也没看上,倒是跟人妻缠缠绵绵。
德米特里总觉得缺大德。王室婚姻不以对方的长相、年龄为局限,老夫少妻并不罕见,可是……爱德华国王真的不会是个好丈夫。甚至听说国王的母亲玛丽太后也不希望他结婚。
一位母亲瞧不起自己的儿子……还是长子……这可太奇怪了!就是放在王室也是很少见的。
对于那位辛普森夫人,他们这些皇室成员都是统一的看法:视若无物。国王有情妇不要说在英国,在其他有王室的国家都是常态,没有情妇的国王才是奇葩。
如果只是情妇的问题,那简直就不是问题,王后完全可以无视情妇。情妇无论如何都无法动摇王后的地位,对一位王后来说,重要的不是丈夫的爱,而是王后的王冠。
但对于王后来说,生下继承人是另一件跟王冠同样重要的事情。爱德华“不举”的传闻已经几乎确定了。没有孩子的王后在国王去世后地位尴尬,他不愿看到那一幕。
要是凯瑟琳知道德米特里在想什么,准会说:你还想的怪多的呢!
别逗了,谁要跟那老帮菜结婚呀!一名优秀的实干家怎么会赔上自己的婚姻?这可不行。
第83章
阿拉斯泰尔有点拿不准自己的定位,祖父让他跟殿下一起去美国是他完全没料到的操作。他还以为相亲嘛,就是传统的在陪伴者的监视下多见几次面,之后要是玛丽娅姑姑允许的话,他俩可以单独出去共进晚餐、看看电影、逛逛公园。
没想到这一下子过渡的太快,他还摸不着头脑呢。
要说普通男人怎么约会,他当然知道的。军校同学、军营同僚早已为他做出范例,每逢节假日,他们总是出去跟女孩约会,但他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太轻浮了,不够“传统”。
他也曾渴望过跟一位可爱女孩有着甜蜜的恋爱,他是个正常男人,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但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做出超出他认知的行为,这令他在军营里得到了一个一听就不太好的绰号“辅祭男孩”。
一个意思是说他还是“小男孩”,另一个意思是说他“假正经”。
奥尔加会觉得他太蠢笨吗?他懊恼极了,他在她面前连正常说话都很难,他完全被她迷住了,觉得她长得太美,性格又开朗,她怎么会喜欢看上去傻乎乎的他呢?
他离开伦敦之前,母亲怎么说的?要他照顾好公主,可奥尔加身边全是人,根本不需要他的“照顾”。母亲和父亲也是相亲结识,他们懂得什么是“自由恋爱”吗?
他更懊恼的是,在军校或是军营里压根没想过要跟同学和同僚学学如何讨女孩的欢心。送花?送巧克力或是糖果?糟啦!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喜不喜欢糖果和巧克力。
邮轮上有商店,售卖香烟、雪茄、酒、巧克力、糖果,他也许应该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糖果。
还有剧院,这可是其他邮轮上没有的,他们上演什么剧目?去拿宣传单看看,5个晚上,剧院应该至少上演两出不同的戏剧。可以请她看剧,她应该会喜欢。
阿拉斯泰尔在心里想来想去,终于决定了。
*
凯瑟琳收到阿拉斯泰尔送的礼物:一盒果汁硬糖。青色的苹果糖、红色的樱桃糖、白色的梨汁糖、浅红的玫瑰糖、淡黄色的橙汁糖。
味道意外的很好。
附上字条:送你甜蜜的糖果,希望你的每一天都如糖果一般甜蜜。
落款签名:阿拉斯泰尔。
字体正得好似印刷体,别说,还真挺好看。没有什么辨识度,但能看得出来这人一来性格正经,二来受过非常严格的教育。
基特将每一种颜色的糖果都拿了一颗出来,剥开糖纸,挨个舔了舔。
逗笑凯瑟琳,“你干什么?”
“尝尝哪一种好吃。”从糖果盒里拿出一颗梨汁糖,“这个好吃。”
剥开糖纸,塞进她口中。
梨汁糖甜甜的,有梨子的清香。
凯瑟琳还在看字条,第二张字条是邀请她晚上去剧院看剧,今晚演出剧目是中国戏剧家熊式一的作品《王宝川》。
太有意思了!
凯瑟琳听说过熊式一和《王宝川》之名。《王宝川》1934年在伦敦西区首演,大受欢迎(伦敦群众大受震撼),从小剧场一路演到大剧院,王室成员都去看了,剧院以此做了大肆宣传,听说玛丽王后(当时乔治五世国王还健在)去看了8次之多。
这出戏剧能火起来也很有时代性,恰好迎合30年代中期女性团体宣扬“打破阶级偏见”的女|权|主|义上升阶段的思潮,再加上是一个狗血的东方故事,就更吸引人了。
演员大部分都是华裔或亚裔,这么说,伦敦亚裔还不少呢。听说之前在西区大剧院上演的时候,英国电影新星费雯丽想要出演王宝川,被作者熊式一婉拒了。
她也想慕名去看来着,但此时剧团在欧洲各国巡演,她没能看成。
戏剧当然也有版权,没有得到版权别的剧团不能公开演出,所以这是剧团要去美国巡演,顺便在邮轮上表演几场?
可能。
“去告诉伯爵,晚餐过后请他来接我。”凯瑟琳对明妮说。
“接你干什么?跳舞吗?”基特问。
“去剧院看剧。你要看吗?”
“什么剧目?”
“《王宝川》。”
“没听过。好看吗?”
“还不错。”
“说什么的?”
“说一个……名叫王宝川的大小姐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优渥的生活,嫁给一个穷小子。后来穷小子参军打仗,一路从小兵到大将军——相当于上将——而大小姐在破旧的房子里等待丈夫,一等就是二十年。”
基特惊呼:“天哪!这也太可怜了吧!”
这还没完呢。
“穷小子成了上将,跟国外的公主结婚了。”
基特更震惊了,“什么?可是那个男人不是有妻子吗?”
在一旁的玛丽娅也震惊了。
“和公主的婚姻属于‘政治联姻’,因为穷小子打了二十年的那个国家就是公主的国家,公主为了国家,下嫁给原本是穷小子的上将。”
基特追问,“后来呢?那位大小姐怎么样了?她等到自己的丈夫了吗?”
凯瑟琳想了想,“她等到了。上将和公主结婚后,两国缔结了和平条约,上将终于可以回国了。”
基特着急,“后来呢?一个男人怎么面对……两位妻子?天哪!公主身份尊贵,大小姐怎么办?大小姐太可怜了!”
凯瑟琳摊手,“这是一部在中国很有名气的戏剧,作者改编成英文戏剧,我也不知道最后他改成什么样子了。”
“我可不敢看!”基特喊了起来,“大小姐真可怜!她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背叛!对,没错,那个穷小子就是背叛!”
“我以为你的关注点会是大小姐争取恋爱自由,她的反抗思想才是珍贵的,结局……不是太重要。”
基特想了好一会儿,“对,你说的没错,大小姐和穷小子,他们是不一样的阶层。”
玛丽娅也在思考,“这有点像奥尔加……我是说,你的姑姑,只是她幸运的多,尼古拉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世界上的悲剧都各不相同。我也很为姑姑高兴,希望有机会见到她的丈夫。”
奥尔加亚历山德罗夫娜与第二个丈夫尼古拉库利科夫斯基上校有两个儿子,长子季洪1917年8月出生,次子古里1919年4月出生。1918年,奥尔加肚子里怀着古里、尼古拉怀里抱着季洪,一家人逃出俄罗斯。
奥尔加姑姑的人生经历固然丰富而多叵,但跟王宝川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至少,作为皇室公主,奥尔加女大公拥有的权利和自由比王宝川多得多。奥尔加跟第一个丈夫是包办婚姻么得感情,她就能跟喜欢的男人偷情,为此闹出丑闻,对她也没有什么实际损失。王宝川行吗?
要凯瑟琳看呀,这部戏剧的结尾就应该是穷小子大将军回去一看,王宝川已经有夫有子,人生圆满,早已不记得他。不也还是追求自由恋爱吗?谁说自由恋爱只能有一次呢?
你若无情我便休。
*
阿拉斯泰尔紧张得不得了。
凯瑟琳今晚没有梳发辫,而只是简单的将头发束在脑后,扎了个马尾,非常质朴,甚至连她最喜欢的箭矢形钻石发夹也没有戴,打扮的像是个普通人。
倒是没忘记戴手套,今天戴了一双低调的蕾丝露指手套,他觉得她好像戴错了,露指手套通常是在室外戴。但,这不重要。
他买了柠檬水给她,还有甜品店的牛奶布丁和红丝绒小方蛋糕,不知道她喜欢吃哪一种,现在又懊恼没有多买几样。
他正在胡思乱想,冷不丁凯瑟琳转头看他,问:“你看得懂吗?”
“看得懂。”他慌张回答。
舞台上正演到王宝川离开自己的大富之家,跟穷小子到了贫民窟。
“如果你是王宝川,你舍得离开自己的家庭吗?”
啊?阿拉斯泰尔彻底慌了:这要怎么回答?
“不急,你慢慢想。”
母亲说过,女孩子往往心口不一,会说跟心里想法相反的话,“不急”一定不是“不急”。
他努力沉下心:王宝川追求的是自由恋爱,是爱情,这份真诚的爱情当然是纯真的、值得赞扬的。她……在嫌弃他们是因为长辈安排的相亲认识的吗?
可这不过是一种结识的方式,它本身并没有错。
王宝川敢于反抗“父权”,追求“自由”,这才是戏剧的“核心”。那么,殿下的意思是他太循规蹈矩了?不够叛逆?不够自我?
凯瑟琳见他半天不吭声,奇怪的又看他一眼,“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
“我、我在想要怎么说。”
“直接说。”
“她很勇敢,能反抗属于自己出身的阶级就是非常有勇气的行为了,她的追求爱情反而还不如反抗……父母。”
咦,这小子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
“你说,你有这种勇气吗?”
“我不知道。如果我遇到一个能让我深爱的贫穷的女孩,到时候我就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了。”
回答的很一本正经,多少有点无趣,但也很正常,他要是鲁莽的说他能做到,那就是撒谎。
“爱情重要吗?”
“很重要。我希望……将来我要是结婚了,一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别的东西。”
啧,男孩!
她便伸手握住他左手,明显感到他很紧张,但他反而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
她心里暗笑。
“你要是爱上一个平民,甚至不用是个贫穷的平民,你的父母都会取消你的继承权、冻结你的银行账户、把你赶出军队、赶出家。”在他耳边恶魔低语。
第84章
伦敦,克拉伦斯之屋。
瑞典王储的长子埃德蒙来见祖父亚瑟老王子。
“去看过伯蒂尔了吗?”老王子看着大外孙。
“去过了。”埃德蒙蹙眉,“他刚退烧,脸还肿着。”
大哥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活该!
“你父亲没有责骂他吗?”
“没有。他让我狠狠责骂伯蒂尔,他丢尽了王室的脸!”
老王子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年轻人嘛,难免做事鲁莽。我让人压下了其他照片,全都曝光了。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可不太好看。”
“不知道那位可怜的小姐是谁?我应该向她道歉。”那位不知名的小姐显然不是什么平民,谁能有那样粗壮的保镖啊?一般家庭都不会给女儿雇佣保镖。卡尔约翰甚至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
“别问了,对那位小姐也是好事。”
“
幸好她的脸没有被记者拍到。”除了被保镖的魁梧身材遮挡之外,不知名的小姐还戴着一顶宽大的遮阳帽,很懂如何遮挡脸庞,那么多记者都没能拍到她的照片。
也许会是哪位小明星?
埃德蒙没有多想,总之是伯蒂尔的错,因此被揍进医院也是一点不委屈他。父亲很生气,儿子追求什么样的女性他都觉得无所谓,正常,但变成打架斗殴,不,不如说是一面倒的被殴打,真有点丢脸呢。
父亲要他在伦敦待到伯蒂尔出院,然后把逆子揪回家。还要适当教训一下卡尔约翰,小弟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就学,是叫他好好上学的,不是叫他跟着三哥瞎混的!
老王子叫女管家为大外孙安排房间,还有外孙的堂弟,伦纳特王子。
伦纳特跟老王子没有血缘关系,他的父亲和埃蒙德的父亲是亲兄弟,两个人是第一代表亲。而他的母亲就是几天前还住在克拉伦斯之屋的沙俄玛丽娅女大公。
*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伦敦?你知道你母亲在伦敦,你就不能自己来见她吗?”埃蒙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堂弟说。
伦纳特假装不在意,“我可以等她回来——她会回来的吧?”
埃蒙德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前不久的沙俄皇储的成年礼和成年舞会,是王储父亲带他一起去的巴黎观礼,到了巴黎才知道伦纳特的亲生母亲也出席了成年礼。回了瑞典之后他马上告诉堂弟,伦纳特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到伦敦来见见亲妈。
他才几岁,玛丽娅就抛弃他回了俄罗斯,他父亲也很不像样子,是祖母王后陛下将伦纳特带在身边抚养长大,怜惜他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
父亲也很疼惜侄子,叫他们兄妹几个友爱伦纳特。
“女大公也许以后会常住伦敦,我看她对奥尔加殿下十分疼爱。对了,你还没有见过奥尔加殿下,她也是你的表妹。”
伦纳特点点头。对这位忽然出现的表妹,他倒没有怀疑,只是不免伤心母亲对之前没见过的侄女都比对他这个亲儿子更亲密。他伤感得要命,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心痛了,可是,一个孩子怎么可以不想念他的母亲?
*
纽约码头。
玛丽王后号的身影缓缓进入视线,一大堆记者围堵在下客码头附近,都在等着拍再度到访美国的沙俄公主殿下。
不远处的汽车上,约瑟夫肯尼迪正在看今天的日报:西班牙战局,意大利和德国援助佛朗哥将军率领的国民军武器和物资;评论员推测距离德国派出军队援助也就是迟早的事情,因为共和军方面肯定会得到苏维埃的武器和军事指导的支持。
肯尼迪先生对国际局势颇为关心,战争影响经济,尤其是世界大战。他不喜欢打仗,尽管在世界大战中他也算是赚了不少钱,但最好还是不要,因为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宝贝女儿前几天拍了电报回来,说要跟公主殿下、大公和女大公一起返回美国,他心中十分欣喜:真是个好孩子!
这是天降神助呀!
他已经十分富有,在拥有一生都花不完的钱之后,他想要的更多——想要成为受人尊敬的“上等人”,想要波士顿、曼哈顿那些“上等人俱乐部”向他敞开大门。
当你有了钱之后,最要紧的是这些钱不会被什么政府部门“冻结”,你必须有足够强大的靠山。为此他选择进行政治投资,而他很自豪的是,他的眼光依然毒辣,他选择的候选人赢了,成为总统。
今年又是大选年,看起来罗斯福总统占据了大优势,他依然拿出了数十万美元和爱尔兰人的“诚意”,并且到处游说爱尔兰人投票给罗斯福。
现在,距离投票日还有不到两个月。
他也该为自己造势一番,这样,等到罗斯福先生再次当选总统,就会慷慨的给他应得的一切。
*
基特举着望远镜看着码头上的人群。
“好多人呀!”她惊呼,“不知道爸爸有没有来,我给他拍了电报,要他来接我们。”
“他肯定会来。”凯瑟琳倒是很笃定。肯尼迪先生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个“投机分子”,他准会抓住机会,并且他肯定会带一大堆媒体记者来。
“你怎么知道?”
基特还是个孩子,想不到这么多。
“我猜的。”凯瑟琳糊弄她。
“他最好来,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凯瑟琳莞尔:这就是得宠孩子的语气。
“我的哥哥们最好也来了。”基特突然说。
“他们为什么要来?”
“难道不应该来吗?”基特笑嘻嘻的用手肘捣了捣她手臂。“波士顿到纽约又不是很远,他们开车几小时就来了。”
倒也是。
以她对肯尼迪先生的了解,他不会只满足于一代人的“交情”,他让基特留在欧洲、待在她身边,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一定会继续维持子女们跟沙俄皇室公主的友谊。
这肯家全家都是聪明人,好,有时候可能也不是太好。不过还是聪明人打交道比较省心一点,她受不了蠢货,也受不了自大狂。
凯瑟琳看向一旁的阿拉斯泰尔:一开始她对他评价不高,觉得他就是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妈宝男,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深藏不露,还挺让人意外的。
也是哈,家里不缺钱,社会阶层又极高,老娘还很宠爱他,为他找的老师一定很不错,只要不是太笨的孩子总能学到点什么——不过这又不太好说,隔壁爱德华表哥还是王储继承人呢,也很不爱学习,当了国王就更不提了,连去议会听内阁报告都不乐意。
所以这倒是从侧面再次验证了阿拉斯泰尔还真是个上进的崽。
*
德米特里看着码头上人头攒动,有点诧异,“怎么?我不知道我们居然如此受欢迎!”
玛丽娅嘲笑他,“那些人可不是为了你来的。”
“奥尔加?美国人——他们很喜欢她?”
“喜欢她的公主身份吧。”
“你也是公主。”
“可我不是年轻漂亮的公主。”
啧,现实真残酷。
这幅场面可是在巴黎或是伦敦都看不到的,也许因为巴黎和伦敦都有太多流亡王室,不稀罕。纽约群众让他头一次感受到了“皇室成员”的身份居然可以造成如此大的轰动!
随着玛丽王后号愈发接近码头,身穿制服的警察也出现在码头上,他们开始维持秩序,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拦在临时搬来的护栏后面。又给媒体记者划出专属地盘,让他们能够拥有最好的拍摄角度。
杰克表示没见过这场面。
他和乔昨天晚上到的纽约,连家都没有回,住在酒店里。父亲派了人守在码头上,每隔一小时便跟船务公司的人确认玛丽王后号到哪里了。随后那人会打电话到酒店通知肯尼迪父子。
太早到码头很没有必要,在邮轮还有两小时到达码头的时候出发,到达码头,正好看着邮轮渐渐驶近。
乔也表示没见过这场面,大概只有好莱坞明星才有这个待遇。不,这可比好莱坞明星的出场场面大多了!除了媒体记者之外,还有数千人涌来,他隐约听到有很多人说俄语。
纽约有许多俄罗斯流亡贵族和地主,美国政府表示欢迎,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铁杆保皇党,多多少
少都带了一些财产来,也曾有过富庶的生活。
如今,他们的皇储来了,他们肯定会热烈欢迎皇储的到来。
他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奥莉娅,奥莉娅。她的名字仿佛滚动在他唇齿之间,他想每天念她的名字,又有些害怕念出她的名字。
他在宿舍里放着她的照片,低头沉思的她,大笑的她,打网球的她,不同的她。
还有他们的合影,他们有许多合影,基特拍的、杰克拍的,她穿着不同的裙装,可爱的,甜美的,爽朗的,俏丽的,活泼的。
钱包里也放着她的照片,一张单人照,一张合影。
钱包放在西装内袋里,贴着心脏。
是他的心上人。
第85章
玛丽王后号停泊在码头上。
船员放下栈桥,接驳邮轮和码头。
最先下船的必定是最尊贵的那位。
码头上万头攒动,摩肩擦踵。许多人开始用俄语呼喊“公主殿下”,男人挥舞帽子,女人挥动手帕或是围巾,激动得脸色绯红。
来围观美丽公主的美国王室迷们也不甘示弱,同样用英语喊着“公主殿下”,颇为声势浩大。
两边各据一方,隐隐有分庭抗礼的趋势。
约瑟夫肯尼迪下了车,招呼两个儿子,“来吧,我们去迎接公主。”
特权阶级父子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栈桥下面。
不多一会儿,一位身穿华美宫廷长裙的俏丽少女出现在栈桥的顶端。
长裙由香奈儿设计,参考了19世纪中期的欧洲宫廷礼服裙,下裙由裙撑撑起圆钟型饱满的曵地长裙,上身紧窄合身,大一字领完美呈现公主优美的肩部线条与修长如天鹅的脖颈,白色的缎领最大限度衬托那串鸽血红宝石大项链,红宝石的光泽愈发显出雪肤之白;
她的秀发蓬松的盘在脑后,头顶戴有一顶钻石的Kokoshnik(俄式王冠),主石则是一圈跟项链同色的鸽血红宝石。
秀气的双耳坠有整颗大粒红宝石与钻石的耳坠。
在北美阳光的照射下,红宝石与钻石反射折射无数光线,闪闪烁烁,像是阳光在她的头顶、脖颈与耳边。
公主殿下面露得体微笑,左手抬起,手心朝着自己,向码头上的人群挥手致意。
这种“皇室挥手”可是她学习“宫廷礼仪”的成果,奥匈帝国的皇帝也是这么向群众挥手致意的,尽显皇室优雅。
码头上的群众有那么一瞬间忽然鸦雀无声。
他们实际看不清公主的脸庞,但不妨碍他们将其想象成一位绝世的美人、一位真正的公主、帝国最后的直系继承人。
这阵寂静无声使得肯家兄弟都诧异万分,他俩分别向两边看去:乔看的是沙俄流亡群众,杰克看的是美国围观群众。
接着,巨大的欢呼声响起:“殿下万岁!”、“殿下万岁!”、“殿下万岁!”,俄语与英语齐飞,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那帮俄国人全都一幅“就算现在死了也是死在皇储殿下面前”的亢奋,声嘶力竭,激动无比。
美国群众也没有好在哪里,他们受到了对面俄国佬的感染,欢呼声一点也不逊色,还有人胡乱喊着“欢迎公主来到美国”、“伟大的公主陛下”,有人竟然晕倒了,引发一阵骚乱。
凯瑟琳也被群众的狂热惊吓到了:这些人怎么回事啊?要说俄国遗老遗少们激动还属于正常,但你们美国佬凑什么热闹?
想不通,真想不通。
她脸上带着完美微笑,缓步走下栈桥。
*
乔和杰克全都一幅“这美人我好像没见过”的痴迷神情,仰头看着她。
他们单知道她漂亮,但从未见过她如此盛装。她在成年礼舞会上也是如此盛装,但他们只能在报纸上看到黑白照片。
黑白照片怎能反映她的盛世美颜?
美,但失去颜色。
如今,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都在她……脸上。
他俩的心中全都噼噼啪啪的开放了绚烂的烟花,难以言述,无法表达。
*
肯尼迪先生没眼看俩儿子:是不是傻了!
他快步走上前,有些拘谨的向公主行礼,“欢迎你再次访问美国,尊贵的皇储殿下。”
凯瑟琳想笑:我是访问吗?亡国的公主哪来的这份面子?不过也不用纠正他。
她淡定点头致意,“谢谢你,肯尼迪先生。我很高兴能再次踏上美国的土地。”
他们身侧无数记者举着镁光灯相机拍照,闪光灯甚至过于刺眼了。
肯尼迪先生略显生疏的低头行吻手礼。
凯瑟琳欲言又止:算了,原谅肯尼迪先生不太懂宫廷礼仪。
接着是两位肯尼迪少爷。
她先伸手向乔,换上真诚的笑容,“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乔。”
乔满心欢喜,伸手与她握手。她戴了一双白缎长手套,优雅如白天鹅。
戴着红宝石王冠的白天鹅。
“很高兴再见到你,殿下。”
再伸手向杰克,“你好杰克,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杰克心中雀跃,脸上带着诚恳可爱的笑容,“我也很高兴。”
镁光灯的闪光持续不断,她眸中犹如盛满星辰,晶亮清澈。
杰克忘了松手,只管傻呆呆的看着她的眼眸。
乔拍了一下他左手臂。
接着又拍了一下。
*
肯家安排的极为周到,汽车直接送她们到了华尔道夫酒店。
因为提前通知的时间太短,华尔道夫酒店来不及将公主上次住过的套房重新装修,只能重新装饰了一番,换了地毯、摆件、家具等等,套房比上次更显得低调的奢华,据说很多摆件都是从欧洲大陆收购回来的,其中一定有些俄罗斯风格的物品。
就连套房名字他们也改了,房门旁边的墙壁上钉了一张黄铜铭牌,这间套房如今叫“皇储套房”,还真是很与时俱进呢。
凯瑟琳叹为观止:要论会做生意,非美国人莫属,这生意头脑绝了!
肯尼迪先生做事也很敞亮,同样为玛丽娅和德米特里安排了豪华套房,姐弟俩都很意外肯尼迪先生的“上道”。
肯尼迪先生姿态潇洒,主打一个不差钱。
当天便有无数拜帖送到皇储套房,曼哈顿一大半有头有脸有钱有地位的人都送了拜帖来。
以及数不清的礼物。
用不了两个小时,套房里已经成了鲜花的海洋,以至于凯瑟琳怀疑他们买空了整个曼哈顿的花店。
基特惊叹,表示没见过这场面。
“天哪!我现在才知道曼哈顿有这么——多的人!”
地板上扔着数不清的拜帖,雪白的印着金字的纸张,印着那些美国数得着的富豪家族的金光闪闪的名字,此时不分彼此,只能在地板上待着,被人踩来踩去。
玛丽娅和德米特里见了也只能倒吸一口凉气:天哪!这种场面他们已经足足有20多年没有见过了!
他们同样激动:那些来到码头迎接皇储的俄国流亡者充分表明了他们仍然是皇室最忠诚的支持者!
姐弟俩接受了现实,但不代表他们不怀念身为尊贵皇室的荣耀。
德米特里不由得想到基里尔,基里尔一直想要复辟皇室,他总觉得基里尔看不清现实,过于天真,又愚蠢,但现在……他心潮涌动,激动的想着如果真能复辟,也不是不好。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曾经的帝国臣民们如今想要效忠的,恐怕是眼前这个不满18岁的少女。
他心情复杂。
玛丽娅倒没有想过什么复辟,她只是单纯的想着曾经的臣民们如今已经接受了他们有位女皇储,这……有点奇怪,但好像也不是太奇怪。
她知道不仅欧洲报纸电台一直在报道沙俄帝国最后的皇储,美洲的报纸电台也一直在持续报道沙俄皇储。她知道美人一向受宠爱,媒体也非常喜欢美人的故事,群众更是无脑追捧美人。在美国,这种趋势更严重,因为好莱坞就是以“创造明星”而闻名的。
如今,美国媒体将“创造明星”这一套放到奥尔加皇储身上,使得她非常迅速的成为超越所有电影明星的大明星。
世界上最闪亮的那颗星辰。
*
要说心情最复杂的,当然是已经被人忽略(遗忘?)的麦克法夫伯爵阿拉斯泰尔亚瑟温莎。
码头上那一幕也把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皇室成员的待遇吗?
作为
王室的旁系,他只是维多利亚女王的曾孙,失去了“王子”头衔,英国群众对他并不了解。他偶尔会出席王室活动,也都尽量让自己成为一个“隐形人”。
但这不说明他不善于观察。
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新国王可能都不会有沙俄皇储受欢迎呢。
国王是他的第三代堂兄,国王本该是王国的形象代言人,可糟糕的是,王室成员们一多半都不太喜欢国王,国王今年都42岁了,仍然是个快乐的单身汉。母亲说那是因为王室太挑剔,世界大战摧毁了欧洲的三大帝国,导致国王(当时还是王储)找不到地位合适的公主。
结婚是人生大事,他年满20岁后,父母和祖父就开始为了他的终身大事烦恼。祖父想要他迎娶公主,可母亲说祖父老糊涂了,现在国王都找不到一位真正的公主,别说他这个王室旁系。
他之前还烦得很,一直躲在埃及不肯回伦敦。现在……他一方面要多谢祖父几封电报催他回来,一方面又很郁闷,如此受欢迎的奥尔加,她眼里真有他吗?
祖父也许只是一厢情愿。
*
杰克烦躁的在哥哥房间里走来走去,每隔5分钟就要问一句“我们能去见奥莉娅了吗?”。
乔很嫌弃他,“你可以自己上去。”
杰克把自己扔进沙发,一脸颓然,“我不敢。”
啊?什么?乔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弟弟居然会“不敢”。
“她可是皇储。”
什么?你第一天知道她是皇储吗?
“这该死的血统!”杰克咒骂,愤愤不平,“那个该死的阿拉斯加!”
“他不叫‘阿拉斯加’。”乔冷静的说。
“他就是个该死的愚蠢的阿拉斯加!”杰克气呼呼,“他只是出身好了那么一点点,他是个愚蠢的王子!”
乔这下没说话。
杰克轻蔑的哼了一声,“奥莉娅肯定不会喜欢蠢货。”
他脸上露出那种恶作剧之前的坏笑,“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呵,想让人出丑还不容易?
乔也露出了坏笑。
第86章
俩兄弟年龄差距不大,从来都是小乔带着弟弟玩,搞起恶作剧来兄弟齐心,收拾一个愚蠢的王子那还不手到擒来?
但最好不要让殿下知道,这就是干“坏事”的觉悟。
*
凯瑟琳只想当个甩手掌柜,于是把挑选觐见者的重任交给了基特。本来这事应该是玛丽娅和德米特里负责的,或者她应该有个负责礼宾事宜的下属,但她现在没有,只能随便了。
基特对于这些“大人物”也没个谱,于是便去找爹。
老乔心里暗爽。要说这些“大人物”,没有权力的可以靠后,首先要见的是纽约市市长。肯尼迪先生诚恳询问了德米特里大公觐见皇储殿下的礼仪要求,安排了次日晚上的觐见仪式。
皇储不是在位王室,但又身份尊贵,因此既不能在市政厅举办觐见仪式,也不好随便在酒店的会议厅举办觐见仪式。
肯尼迪先生早有想法,已经预订好大都会博物馆的大厅,在博物馆举办觐见仪式的好处是足够宽敞、逼格够高,还能借出博物馆收藏的欧洲皇室座椅,绝对能把场面撑起来。
其他来宾按照身份地位排序,还有许多俄罗斯遗老遗少,其中不乏公爵侯爵这些贵族。这些他不太懂,拿去问德米特里。德米特里不懂那些美国富豪,不免要问他许多问题。
最后变成两个人商量着把觐见名单确定下来。
*
凯瑟琳倒也不是什么也不做,次日一早,约了肯尼迪先生,去了花旗银行纽约总行。
“殿下去银行要办什么业务吗?”做为前银行家,肯尼迪先生认为自己还是很有经验的。
“去开个账户。”
肯尼迪先生恍然:也是,殿下确实应该在银行有自己的账户。
“我不太懂银行的业务,听说女人不能独立开户?”
“没有这种事情。殿下也许不太懂银行的业务范围,未婚女性可以开设单独的储蓄账户,已婚女性同丈夫一起开设联合账户。”
“就是说我不能开信贷账户?”
肯尼迪先生略一踌躇,“别的女性开不了,你可以。”
“那就是女性不能开信贷账户?因为什么?因为女性没有财产权吗?”
“不,法律规定了女性的财产权,但女性……不需要信贷账户。”
“信贷账户是根据偿还能力来判断的,所以女性因为无法得到高薪工作,就失去了偿还信贷的能力,也就开不了信贷账户?”
“差不多。”
“那……好莱坞那些拿一万周薪的女演员呢?”
“……她们也可以。”
这个时代,女性能拥有的高薪职业可能也只有演员了。
所以女性倒也不是绝对无法开设信贷账户,只是前置条件十分苛刻,没有多少女性能达到。
在她这里,只要美国媒体/社会都认同她的沙俄帝国皇储身份,那么开设信贷账户也就没有问题了。
*
花旗银行一位副总裁亲自接待了帝国皇储以及她的金融顾问肯尼迪先生。
好好好没问题,立即让办事员拿着皇储殿下的法国护照去办理账户。至于殿下还没有年满18周岁的问题,倒也不是问题,副总裁甚至都没有要求监护人同意书。
凯瑟琳又问她是否需要在伦敦的花旗银行支行另外开设账户,得到的回答是不用,他们会将VIP客户的账户跟国外支行同步,以方便大客户跨大洲灵活调动资金。只是因为通讯问题,期间是有时间差的,做不到实时同步。
银行家的头脑还真是很灵活。
凯瑟琳很满意。另外办了支票簿,需要等几天才能拿到,其实她还一美分都没有存进账户。
玛丽娅和德米特里也同时办理了账户,为将来接收可能的黄金做准备。
*
下午午睡起来,叫上基特、阿拉斯泰尔去中央公园打羽毛球。
原本玩的很开心,后来乔和杰克也来了。
青春男大学生的装扮阳光灿烂,俩兄弟都穿了POLO衫、卡其布运动短裤、网球鞋。趁着这会儿凯瑟琳在跟基特打球,乔便问阿拉斯泰尔,“伯爵,要玩一局吗?”
阿拉斯泰尔看着他: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感觉不太妙。但不能怂!只能答应。
他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凯瑟琳。凯瑟琳没有注意到这边。
“来吧。”乔跃跃欲试。
杰克拆开没开封的羽毛球筒,取了一只白色羽毛球,扔给哥哥。
乔接住羽毛球,随即将之高高抛起,挥拍击出。
*
等凯瑟琳留意到这边,肯家兄弟已经将阿拉斯泰尔杀了个汗流浃背、疲于奔命。他运动天赋不怎么样,简单说就是球技不太好,对上运动健将的肯家兄弟,完全没有赢面。
但他很能坚持,心态还挺好的。
凯瑟琳扔下羽毛球拍,“你们不累吗?过来休息一下吧。”
杰克又扣杀一球,这才停下。
“来了来了。”
凯瑟琳卷起一条干净毛巾,递给阿拉斯泰尔。又随手拿起另一条干净毛巾,扔在杰克胸口。再扔一条,扔在小乔胸口。
杰克和乔眼明手快,捞起毛巾,展开擦汗。
树下铺着野餐毯,野餐毯上放了装有面包的藤编篮,一只水果篮,装了半篮苹果半篮橙子。明妮切了两只橙子,橙汁的甜蜜香气顿时飘散开来。
现在美国的水果已经非常好吃了,苹果品种极多,甜度很高的苹果一大堆;橙子也很甜,带有一丝清爽的酸,甜酸程度恰到好处。
凯瑟琳不由赞叹,美国佬这么早就开始过好日子了。经济大萧条的影响正在逐渐消退,得益于罗斯福的救市政策,1936年的美国已经经济复苏,失业率大大下降。
公主是
不需要自己剥橙子皮的,明妮用银质水果叉叉起橙肉,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小碟子里,递给凯瑟琳。接着又开始削苹果,同样切成小块、叉上水果叉,整齐摆放在小碟子里。
是不是这就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呀?人呀,一旦消费/享受升级了,真的很难回去。
肯家兄妹三人非常齐心,立即占据了殿下身边的空位,根本不给阿拉斯泰尔留位子,他只好委屈的坐在野餐毯的最边缘。
他看得明白,这兄妹三人团结一致,只会尽量阻拦他与殿下的相处,更不可能让他跟殿下单独相处。
这可不太妙!
他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破局。
*
当晚,大都会博物馆。
记者们早早等候在博物馆门口,相机严阵以待,就等着拍皇储和今晚的贵客们。
博物馆大厅里早已经有人等候在此,大多是那些俄国流亡者,他们早早到来,心情激动。
几个月前,他们还不太相信洛杉矶出现的公主是真公主,因为假公主已经出现太多,他们都麻了,直到奥尔加公主前往巴黎,他们才开始相信她真的是公主,不,女大公殿下。
等到公主的成年礼和成年舞会之后——那等于公开确认奥尔加的皇储身份——这些流亡者终于相信,皇室直系真的还有继承人存在!性别此时反而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终于有了再次效忠的对象!
而且,是如此美丽、年轻的殿下,又很聪明,先在洛杉矶开始造势,之后得到玛丽娅女大公和德米特里大公的承认,得到了亲姑姑谢妮亚女大公、奥尔加女大公的承认。
他们不由得开始畅想复国的可能……
*
客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话题都是这位沙俄皇储殿下。沙俄亡国了没错,但也不是没有重返莫斯科的可能,国际形势千变万化,万一呢?
对政治敏感的人都在打听,英法等国是否会支持皇储复国?或者哪怕只是扶持一个傀儡政府跟苏维埃打对家呢?也不是不可能。
或者就算重返莫斯科不可能,但有没有可能在欧洲那些小国里抢夺一块地盘,建立新俄罗斯呢?想必那些流亡者会非常感兴趣吧。
安静待在角落里的阿拉斯泰尔心里在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作为王室旁系,再对政治不关心也能了解到,王室和内阁、议会都对苏维埃非常忌惮,如果真的有机会为难(恶心)一下史达林,他们肯定很乐意。
但对奥尔加皇储来说,这可不是好事,会把她推上风尖浪口,会让她成为标靶。
太危险了,他不由得蹙眉。
他喜欢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人很有趣,男人和女人在意的事情完全不同,大多男人讨论政治、国际局势;而大多女人则以一种说不清是什么的语气谈论皇储殿下的身份、美貌、珠宝、美裙,兴奋的猜测殿下今晚会佩戴什么珠宝。
都说流亡皇室已经穷到靠卖珠宝为生,可到底底蕴丰厚,卖了18年还没全卖完。皇储殿下的王冠美极了!那一颗颗硕大的宝石,随便卖一颗都能卖上好几万美元吧!
也有一小撮人尖酸的说,公主再美丽,也是个没有国家的公主,不值当什么,更不值当他们推掉其他的宴会来此“觐见”。阿拉斯泰尔不太确定他们到底是真的对皇储不感兴趣,还是假装自己“与众不同”。
第87章
8点,一位穿着繁复的宫廷礼服的司仪官来到大厅门前,先是用手中的仪仗向地板重重敲击三下。
客人们全都停止交谈,看向大门。
司仪官随即高声喊道:“伟大的俄罗斯帝国、尊贵的皇储殿下、奥尔加米哈伊洛夫娜罗曼诺娃女大公,驾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莫名其妙屏住呼吸:她来了她来了!
皇储殿下出现在大厅门口,一束强烈光线照射在她身上,众人全都眼前一亮:是真的闪亮!
公主身穿一条优雅的露肩宫廷礼服裙,颜色是娇美的桃红色,像是枝头初绽的粉嫩桃花;肩披绶带,从右肩到左腰;胸前佩戴一枚钻石大胸针,坠有一颗极大的泪滴形珍珠;
修长脖颈叠戴数条项链:一圈钻石、又一圈稍大一些的钻石、两圈珍珠,最外圈是一条简单粗暴平均分配泪滴形大钻石的项链。
她的金棕色秀发在脑后盘成发髻,发顶是一顶全钻的Kokoshnik,光线照射下,她全身上下都是闪闪的钻石折射光芒。
她戴着浅粉红色缎子长手套的双手轻轻按在裙上,优雅从容的从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中穿行而过,一边向两边的人群微微点头致意。
大厅中已经摆放好三张巴洛克式华丽座椅,中间的一张据说曾是奥匈帝国伊丽莎白皇后使用过的座椅,几十年前那位风华绝代的皇后也曾坐在其上,接受臣民的觐见。
凯瑟琳稳步走到座椅前,优雅转身。
哈!还真的怪好玩的!你们都当真啦!
她心里乐得不行:这场戏剧真是越演越宏大啦!
来觐见的嘉宾穿得五花八门,有人穿西装三件套,有人穿20年前的俄式军装,有人穿考究的燕尾服。
玛丽娅和德米特里随后分别站在她两边,站位要退后一个身位。
第一位觐见者是纽约市市长。
“欢迎你来到美国,尊敬的皇储殿下。”老男人市长中规中矩。
凯瑟琳伸出手,“谢谢你,市长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第二位觐见者便是约瑟夫肯尼迪先生。
“你好,肯尼迪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之后是一位沙俄帝国的老将军,老头激动得不等司仪官唱名,便向她鞠躬,“我太高兴了,能见到帝国的皇储,是我荣耀。”
说完,行了吻手礼。
凯瑟琳看向司仪官。
司仪官忙说:“安德烈亚历山耶维奇伊万诺夫将军。”
“将军你好,很高兴你身体依然健康。”她的俄语现在发音很标准了,套路回答背几句,万能。
*
觐见者足有两百人,依次握手、寒暄,也是怪累人的,等到凯瑟琳终于能坐下,只觉得脸上肌肉都要抽筋了。
玛丽娅非常满意她的表现,轻声说:“殿下今天表现完美。”
凯瑟琳都不想笑了,应付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环节是舞会,舞会就是社交,倒不用跟每一位觐见者都跳舞,但前几支舞曲早就安排好了。
她有点烦了,看来干一行爱一行也不太容易呀。
未婚公主参加舞会,第一支舞曲惯例是跟长辈或未婚夫跳,她没有未婚夫,德米特里这个叔叔自然要负担起领舞的责任。
第二支舞是跟市长先生跳,市长先生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但也不失礼节。
第三支舞安排给了此次“访美”的大功臣肯尼迪先生。
肯尼迪先生的华尔兹跳的很好,人也很绅士,很体贴,没有多说废话,皇储殿下不用费心应酬。
之后的舞几乎都是年轻人来邀请,没想到这次居然是阿拉斯泰尔抢了先。
“你好,伯爵。”凯瑟琳一本正经。
阿拉斯泰尔今晚穿的是军礼服,别说,平时看着平平无奇的年轻男人,穿上军装后颜值居然莫名提高了几个点。
所以这就是“制服诱惑”吗?
阿拉斯泰尔做了个手势,抬起左手,她便将右手放进他左掌中。
*
乔看着舞池中的女孩,十分惋惜没能抢先一步。
“哥,你怎么慢了一步?”杰克不满的说。
“一支舞而已,”乔假装不在意,“下一支舞我不会让人抢先了。”
“你最好是。不然我就要先去邀请殿下。”
*
“你觉得好笑吗?”凯瑟琳问。
“什么?”
“这种……觐见,我甚至都不是真的公主。”她半真半假的说。
“你得到了其他王室的承认,你就是公主。”阿拉斯泰尔认真的说。
“没有国家的人
很难,虽说我拿的是法国护照。”
“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换成英国护照。”这有什么难的?毫无难度!
“是啊,我去找大卫表哥,或是伯蒂表哥,都可以轻松拿到英国国籍。”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也不能真的说出那个意思。
“今天之前我还没有经历过这种觐见,成年礼的时候也没有。你呢?”
“国王登基的时候,全国所有王室、大贵族都要觐见陛下,向他宣誓效忠。”
“我以为是加冕礼上才会有的宣誓。”
“对,是加冕礼,我说错了。”
“国王举行过加冕礼了吗?”
“还没有。”
“定在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明年上半年吧,具体时间我还不知道。礼宾司会提前通知,好让我这样驻扎在外国的王室成员提前回伦敦。”
她小声说:“听说国王家族,哦,是你们温莎家族,哦不,是差不多所有王室家族的男性成员都有情妇。”
这种话你也太敢说了吧!
“我还听说,王室女眷都要忍受丈夫的情妇,是这样吗?”
“……这都是过时的观念,现在已经是20世纪了。”
哈哈!算他有急智!这种尖锐的问题一个不好就是翻车,不管是不是他的真心话,至少听着还是不错的。
“你什么时候回埃及?”
他想着这个问题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今年还有一个月的假期,本来应该留到圣诞节的。”
“不是问你这个。”
“有需要可以一直请假。”
自由度还蛮大的嘛。可见他这个少爷军官在军营里也是可有可无,请个长假也没什么,也算是王室旁系的特权了。
*
接下来,小乔总算抢了先,邀请殿下共舞。
还别说,军礼服为阿拉斯泰尔增色,同样的,燕尾服也令乔的身形看上去更挺拔了,他英俊的面容更加帅气潇洒。
这皮相真是蛮不错的。
“殿下和伯爵很谈得来吗?”
“是呀,”凯瑟琳笑眯眯的说:“我跟你也很谈得来。”
一句话便把他心中微微的酸涩全都打消了。
*
这一支舞结束后,乔等到杰克过来邀舞才离开。
兄弟俩事先说好,一人一支舞,不许有人耍赖。呵,乔心想,天真的弟弟!
*
杰克也穿着深黑色燕尾服,平时看着跳脱活泼的大男孩穿上礼服也是很好看的,衬得他身姿俊挺,是个迷人的小伙儿。
凯瑟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高兴。
他还很会甜言蜜语呢。
“奥莉娅,你今天真是美极了!就算特洛伊的海伦也没有你的美丽。”
“可你又没有见过海伦长什么样。”
“不用见过她才能知道你的美。你是天使吗?你一定是天使,不然我真无法想象世间的人类能有如此的美貌。”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那么说我以前不美?”
“以前也很美,贯彻始终的美。”
“是因为我是公主吗?”
“不,是因为我认识了你。”
你这话说的都不知道让人怎么接了。
“是说你有发现美的眼睛吗?”
杰克笑了,想了一下,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我见过一双眼睛——啊,那眼睛
我多么爱它的幽蓝的光波!
它展示一片热情而迷人的夜。
使被迷的心灵再也无法挣脱。”
这是俄罗斯诗人丘特切夫的诗,他巧妙的用“幽蓝”替换了“幽黑”,指代她灰蓝色的眼眸。
凯瑟琳心里暗爽,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你被我迷住了吗?”
他轻叹,“完全被你迷住了。”
呵,颜狗!
*
这个夜晚晴朗而令人迷醉,只是,肯家父子四人刚离开大都会博物馆,便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肯尼迪先生的小姨子、罗斯的妹妹、孩子们的亲爱的姨妈,艾格尼斯在这晚不幸离世了。
她病了有好一阵子,罗斯没来参加大都会博物馆的觐见仪式和舞会,也是因为她正在波士顿守候在弥留之际的妹妹身边。
肯家兄妹三人的好心情也顿时荡然无存。
肯尼迪先生立即吩咐司机开车前往波士顿。
乔抓紧时间写了一张字条,叫妹妹赶紧送去给殿下。
“我先走了,你们照顾好基特,尽快赶来。”肯尼迪先生匆匆吩咐。
俩兄弟心神不宁在汽车旁踱步。事发突然,虽然他们心里早已有准备,但没想到就是今晚……
*
凯瑟琳打开乔的字条,字迹潦草,显出写字之人的心慌意乱。
“奥莉娅:我想单独见你,是否允许?”
基特着急的说:“父亲已经去波士顿了,我们马上也要走。你要见他吗?”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
出了博物馆,夜色深沉,偶尔几颗星子在夜幕上闪烁。
夜风微凉,肯家汽车旁有两点暗红色闪烁。
俩兄弟在抽烟呢。
“奥莉娅。”杰克先看到她。
乔赶紧扔了手里的香烟,“奥莉娅。”
杰克怒瞪哥哥一眼,也赶紧扔了手里的香烟。
乔没理他。
“基特,上车。”打开车后座门。
基特本来还想听他们要说什么呢,此时也只好先坐进车里。
哥哥好坏!基特愤愤。
哥哥好坏!杰克愤愤。
“你们现在就走吗?”凯瑟琳问。
“对,马上就走。”
“要跟我说什么?”
乔迅速瞥了一眼弟弟,随后,有点难为情的说:“我想……你能送我一件东西吗?不论是什么都行。”好担心她会拒绝。
凯瑟琳不解的看他。
他不解释,只是固执的问:“可以吗?”
真是为难呀,莫名其妙为什么非要她送他东西。
杰克此时勇敢开口,“我也要,我也想要你送我一件东西,随便什么都可以。”
啊,你们俩抽什么风?
凯瑟琳为难起来:这俩兄弟到底在攀比什么?
基特从车窗伸出脑袋,“你的手套!”
啊对,手套。
啊不对,我为什么非要送他们东西?
但她觉得基特的主意也是非常好,于是脱下手套递给他俩一人一只。
这不就公平了吗?
基特真是个小天才呀!
乔和杰克看起来都是有点纠结又欢喜的神情,分别接过了手套。
“你们还要开车呢,小心。”凯瑟琳挥手送别他们。
呼,我也是怪不容易的!
第88章
她手上手套不见了,玛丽娅一眼便看到。但没说什么,只对她说:“今晚你也很累了,该回去早点休息。”
凯瑟琳疲惫的点点头。
钻石虽好,但还是蛮重的,一圈圈项链压得她脖子疼肩膀疼。
这些首饰是表姐伊莲娜的压箱底珠宝,一直没舍得卖,准备留给她的女儿小伊莲娜。她倒是真带了不少珠宝出来,卖到现在都还有。
谢妮亚提过,她和奥尔加将皇太后母亲留下来的一顶王冠卖给了英国玛丽太后,当时的售价就是24万英镑,这可是不菲的一大笔钱!
所以只要节省一些,卖几件珠宝足够买房买车,过得相当不错了。
但这些流亡贵族又怎么可能生活质量下降的太狠?总要维持与之前生活差别不大的排场,仆佣管家司机,一个都不能少。
也不怪他们一直在卖珠宝了。
凯瑟琳想过这个问题,这些皇室的问题就是他们从出生就不必为“生计”考虑,根本没有谋生技能。女眷可能要好一点,像奥尔加姑姑除了农场收入之外,自己还是一位很不错的风景画家,亲戚们也愿意捧场,她靠卖画的收入加上农场的收入,维持一家四口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比上不足比下绝对有余。
玛丽娅姑姑虽然不精画技,但她有回忆录的版税收入,再有一份稳定的记者工作,也足够维持她一个
人的生活。
娜塔莉亚就是反面教材,干啥啥不会,只能等别人接济。
今晚确实累极了,累得回了酒店倒头就睡,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起床洗漱过,见玛丽娅姑姑已经在客厅了。
“姑姑,你早。”
“睡好了吗?”
“睡的很好。”
玛丽娅做了个手势,示意女管家吩咐女佣上早餐。
雅顿先生离开后,玛丽娅便要为她寻找一位新的男管家,女管家她也没有,因此玛丽娅从那些遗老遗少里面找了两个人来当她的男女管家。按照惯例,皇储的管家都只能是贵族。
凯瑟琳:随便吧。
也算是解决了流亡者的一部分失业问题。
为皇储工作那叫工作吗?不,那是荣耀!
还为她增加了女佣的人数,她在洛杉矶的时候就有4名女佣,现在增至10人,不包括明妮。明妮原本作为贴身女佣还需要整理床铺,现在只需要专职为皇储梳头,是个合格乃至优秀的Toni老师。
凯瑟琳真想问问到底谁来支付薪水?这其中有一部分仆佣的薪水是马克西姆用皮包公司的名义支薪,谢尔盖和尤里是老王子支薪,可现在增加了这么多人,到底是哪个大冤种来付钱?
对了,马克西姆呢?
*
马克西姆正在大西洋上飘着。
奥尔加公主回了美国,这事压根没有告诉过他,也没有通知娜塔莉亚。直到瑞士报纸开始报道沙俄皇储前往美国,他才终于得知此事。
可恶!
他暗想公主是个无情的女孩,他不在她面前,她连想都想不起他。
他马上订了船票返回美国。
在巴黎他被叶莲娜女大公直言不讳的嫌弃“出身太低”,回到美国应该算是他的主场,总不至于还被嫌弃了吧?
不就是钱吗!哥不差钱!
*
凯瑟琳很忙碌,虽然没有国家了,但皇储还是身份高贵的皇室,她要去走访纽约的俄罗斯人聚居区。俄罗斯人也算是挺抱团的,只是来得晚了,人数也较少,没有什么大社区可供他们占据,只能分散开,形成若干个小聚居区。
俄罗斯black帮也迅速崛起,成为不输爱尔兰black帮、华人black帮的存在。要论心狠手辣,几个族群black帮都不遑多让,华人black帮则以对自己人也十分狠辣出名。
新英格兰地区的华人black帮以洪门致公堂为首,大本营在波士顿,富兰克林罗斯福还是个刚从法学院毕业的小年轻的时候,就在致公堂任法律顾问。
也很微妙。
凯瑟琳自诩是个独行侠,她现在的白皮不允许她向致公堂靠拢,但也不是太想用俄国black帮,俄国人办事总是太粗糙,不够精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她让费利克斯执行B计划,不愿意自己亲自出头,是为了绝对避免将来东窗事发牵连到她身上。如果真的计划暴露,对方最多追查到费利克斯,费利克斯不会出卖她。
其实就算她真被费利克斯供出来了,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就一直待在美国好啦。偌大国度,藏她一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
走访俄罗斯人的聚居区,让她看到许多过得很糟糕的臣民,女人沦落风尘,男人只能去当个打手,孩童小小年纪就在街头讨生活,当小扒手、擦皮鞋、送报纸。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群众的谋生能力太差劲了!
成年人如何谋生她还暂时管不着,但孩童可不能再当个睁眼瞎了。
凯瑟琳便想着要怎么跟纽约市商议,为这些俄罗斯流亡群众解决孩子入学难的问题。
或许应该跟东正教堂商议此事?曼哈顿上东区有一家东正教堂,名叫圣尼古拉东正教堂,以被处决的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为名,她计划周日去圣尼古拉教堂听布道,再跟本堂神父商议开设小学校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钱从哪里来。
*
几天后,钱的问题以一个微妙的方式解决了:有不知名人士在酒店留了一只黑皮箱,里面放的满满的全是绿票子,足有10万之多。
行吧,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这种事情也不用她亲力亲为,吩咐下去,便有人去接洽了。
如今,皇储殿下的手下多了许多可用的人才,很有皇储的牌面,俨然一个小朝廷的模样。遗老遗少们自告奋勇,担当了许多职责。有人负责外交,也就是跟那些富豪和市长、议员打交道;有人负责找钱,这是经济财政;有人负责法律事务,有人负责安排皇储的行程。
把凯瑟琳的每一天安排的明明白白。
凯瑟琳: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这些人自带干粮,并不需要她发薪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们完全把她架了起来,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位……女君主。
*
克拉克盖博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奥尔加公主已经是今非昔比,几个月前她还是个只带了管家的落难公主,如今……天哪!她身边围绕着如此多的人,每个人都在竭诚为她服务,她但凡皱一下眉头,就有人紧张得连忙自责。
公主现在已经不住在华尔道夫酒店,不过新住所也距离不远,就在上东区最靠近中央公园的两栋联排别墅内。据说皇储的总管透露消息,皇储或许会常住曼哈顿,意欲在上东区购入别墅以供居住。
没过几天,便有人愿意出售地理环境最好的几栋别墅供皇储挑选。最后皇储选了两栋相邻的别墅,买了下来。
两栋别墅隔墙,一栋稍大的作为皇储的私人住宅,隔壁那栋作为皇储的办公厅。两栋别墅很快有了新名字,被称为“圣米哈伊尔宫”,以此纪念皇储的父亲,“一日沙皇”米哈伊尔亚历山耶维奇大公。
卡罗尔隆巴德也同样惊讶:几个月前那个气度非凡、但还有些生涩的年轻女孩,如今已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不,皇储殿下了!
凯瑟琳很高兴他们的到访,“再见到你们我真高兴,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着你们要是还不来,我就要去洛杉矶了。”
这话说的让人心里十分熨帖,克拉克露出迷人微笑,“能再见到殿下,我和卡罗尔都非常欣喜。”
女管家端了茶盘奉上,为女主人和两位大明星客人沏茶。
“你们尝尝,这是我最近很喜欢的东方茶叶,单饮茶已经很香。现在是下午茶时间了吗,伯爵夫人?”
“是的殿下,已经是下午茶时间了。厨师今天做了巧克力曲奇和天鹅泡芙。”将装有饼干和泡芙的多层银托盘放在茶几上。
克拉克、卡罗尔:震惊!殿下的女管家都是伯爵夫人!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他们从未想到的层次!他们平时需要仰视的贵族夫人,现在也不过是皇储的女管家罢了。
现在,他俩才忽然意识到,皇储原来是如此尊贵!
这倒是一个极好的剧本:落难的公主是个小可怜,几经周折,一朝被皇室寻找回家,成了骄傲的白天鹅。
就像丑小鸭,丑小鸭为什么会变成天鹅?是因为她原本就是骄傲的白天鹅呀!
克拉克盖博很是为了自己卓越的眼光感到自豪:是我!是我最早结识她,一位真正的皇室殿下!是我!我是殿下最好的朋友,之一。
卡罗尔也很激动:殿下没有忘了他们,亲热的招待他们、仍然视他们为最好的朋友,这可是——荣耀呀!
即使她已经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明星,还是为了这份友谊感到激动,又满足。
第89章
克拉克盖博与卡罗尔隆巴德在曼哈顿感受到了什么叫“皇室风范”,圣米哈伊尔宫出入的全是贵族、富豪,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求见“皇储殿下”;俄罗斯移民会来请见殿下,有时候是哭穷,有时候是请求殿下帮忙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殿下也很忙,她的俄语说的还不怎么流利,家庭教师、男女管家都尽可能的用俄语跟她进行对话;她还要学习俄罗斯历史、欧洲历史、世界军事、世界经济,完全将她当成男皇储一样培养;
宴会请柬如雪片一般飞来,人人都以能邀请到皇储殿下为荣,甚至引发了好一阵攀比大赛,人人都争着给殿下送礼物,搞得克拉克和卡罗尔以为现在的美元不是钱了。这股风气在隔壁加拿大现任总督特威兹穆尔男爵约翰巴肯拜访皇储殿下的时候达到了高峰,美国人似乎现在才发现,原来皇储跟英国
王室还是亲戚咧!
约翰巴肯先生在美国也小有名气,他的小说《三十九级台阶》1935年被希区柯克搬上大银幕,大受好评,票房口碑两开花。报纸上说希区柯克花了800英镑买下电影版权,实际这笔钱已经相当不少,约等于一名中产阶级一年的收入。
作为一名作家,约翰巴肯在英国本土的名气显然超过了他身为加拿大总督的名气,在下议院他是代表苏格兰文化教育界的议员,还曾参与过世界大战之后的新闻部的组建工作。他为人谦逊有礼,精通语言的艺术,他对麦克法夫伯爵讲起了年幼时居住在法夫公爵领地的事情,当时的法夫公爵是阿拉斯泰尔的外祖父,这下可不迅速拉近了距离吗!
他出任加拿大总督之前获封男爵爵位,是第一代特威兹穆尔男爵。加拿大总督必定是贵族,无一例外。英联邦的邦国总督职位属于荣誉职位,没有什么实权,但却是宗主国的王权象征,不可或缺。
也属于不明说的让就任者增加收入的职位,任期一般5年,足够你捞一票,典型肥差。所以想当总督的人很多,奈何僧多粥少。
但加拿大总督实在没有必要来拜访她这个皇储呀,他并不是英国王室成员,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约翰巴肯离开后,阿拉斯泰尔才有点拘谨的说,总督阁下是他邀请来的。
凯瑟琳想了一下,嗐,这小子进步了哈。她是挺赞赏他的进步的,做好事不留名那是天生利他主义,阿拉斯泰尔为了他自己,当然要说出来让她知道。
不然她怎么会感动呢?
她也确实有点感动。
当然,仅凭他一个温莎旁系的名字,恐怕无法请动总督阁下,想必伦敦的老爷爷也出力了吧。
*
阿拉斯泰尔一直陪伴在凯瑟琳身边,她有闲暇便叫上他去中央公园打羽毛球,或是去哪家俱乐部打网球。阿拉斯泰尔的运动天赋不怎么样,那也是相对于运动健将肯家兄弟来说的,陪她玩的资格还很足够,两个人能玩个势均力敌,水平相当,凯瑟琳赢的多,因此很喜欢跟他一起玩。
这一周阿拉斯泰尔也很轻松,肯家兄弟不在,他压力大减。肯家兄弟联手,无论是打羽毛球把他杀个丢盔卸甲,还是觐见礼舞会上总是抢先邀请殿下共舞,都让他颇为沮丧,知道自己被针对性打击了,但毫无还手之力,令他苦恼。
他也敏锐的观察到了,殿下其实很无情,比如肯家兄妹离开一周了,殿下都没想起来叫人打电话问问情况。
报纸上报道了肯尼迪太太的妹妹去世,肯尼迪先生全家都去波士顿参加葬礼,可葬礼也就3、4天的事情,肯家兄妹也该回来了。
他走神了,于是一只羽毛球砸在他身上。
“你在想什么?”凯瑟琳扔给他一条毛巾,他没接住,白色毛巾掉在草地上。
他弯腰捡起毛巾:毛巾上绣着金色的“AMR”三个字母,是她名字的首字母,她连专属的毛巾都有了。
“没、没想什么。”
凯瑟琳没有追问,只是说:“专心一点。”
又打了20分钟,这才停下来休息。
“你要不要也在曼哈顿买一栋别墅?现在房价不高,买了不亏。”
“你……你是要在纽约常住吗?”
凯瑟琳点头,“欧洲要开战了。”
阿拉斯泰尔惊讶,“要开战?”
“你对国际局势真是很不敏感。”凯瑟琳摇头,“是觉得世界大战打不到英国吗?”
她真的觉得很奇怪,绝大部分英国人都认为世界大战不会再一次爆发。
阿拉斯泰尔看着她绯红的面庞,不由得想到如果能触摸她的脸庞,手感一定很好吧。
“我说不好,没人喜欢开战,英国……在世界大战中伤亡太大。”
她饶有兴致的问:“要是开战了,你会主动申请上战场吗?”
“……我可能会申请,但父亲和祖父……他们不会让我去战场。”
“也可以不去一线,为什么非要去前线呢?”凯瑟琳不以为然,“或许你可以做个情报人员。”
“我可能没有那个能力。”阿拉斯泰尔很有自觉,自己的能力自己知道,他不是那种非常敏锐的人,他的观察力很强,但归纳总结推理能力很一般。
“后勤部门那么多职位,总有你能胜任的。”
好像也没错。
“你认为……会开战?”
“时间问题。”
他知道她现在在学一大堆课程,德米特里为她雇佣了一堆老师来教她,感觉像是要求她两年之内学完别人10年才能学完的课程,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累得慌。
“最好现在就买,你的祖父总有一点钱吧?你去找他要。要是等到开战后,欧洲那些有钱人都会躲到美国来,美国的房价肯定要上涨。这是供需问题,到时候就是需求大于供应,房价必定会涨。”
阿拉斯泰尔想着也是啊,房产总是好投资,要是以后不住美国,也可以卖掉,不亏。
*
忽悠完年轻的温莎,凯瑟琳愉快的回了家。
玛丽娅最近不念叨什么“宫廷礼仪”了,可能也是放弃治疗了吧。至于跟阿拉斯泰尔出去打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求她带上菲尔顿太太和女佣保镖,随行人员不得低于5人。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人都花了钱雇佣的,一定要她们有“我的工作对得起这份薪水”的思想觉悟。
她仍然将俄罗斯二人组拆开,谢尔盖是她比较喜欢的那个保镖,他胆大心细,比尤里那个不长心的好多了。凯瑟琳一直怀疑他是苏维埃内务部的秘密特工,不过没有证据。
马克西姆杜邦前几天到了纽约,请求觐见。凯瑟琳这才想起忘了通知他,不过也没什么,公主就是可以任性!
马克西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他的一个族妹推荐来担任她的侍女一职。
她返回美国没有带堂姐基拉,另一个侍女侯爵小姐也没带,目前身边只有两名勉强称得上是伯爵小姐的俄罗斯女孩担任她的侍女。
一位杜邦小姐想当她的侍女?凯瑟琳也是不太懂呢。美国富豪应该对英国贵族袪魔了吧?镀金时代可是有几百名富豪之女嫁入英国贵族家庭,使得这些富豪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相应的钱包也瘪了一层。
杜邦家族这是炒冷饭来了?
她倒也没有拒绝,“但我认为还是成为朋友比较好,就像基特。做我的侍女,是要承受我发脾气的。”
马克西姆挑眉,“你会发怒?”
“当然。你不会吗?”
“我也会。”冲仆佣发火叫“脾气差”吗?
“跟我说说你去瑞士做什么了?只是买房子吗?”
“买房子是其中一部分。你不问问你母亲吗?”
“她肯定能过得很好。你把她照顾的很好,为此,我要非常真诚的感谢你。”
“不必客气,这是我为了殿下应该做的。”
凯瑟琳忍不住笑,“你瞧你,你现在对我说话过于客气了。”
他也笑了,“这是对你应有的尊重。”
*
薇薇安杜邦住在不远的华尔道夫酒店。
作为杜邦家族的旁系,薇薇安也跟堂兄马克西姆一样,生而富有,锦衣玉食。她今年刚满18岁,比皇储大几个月,年龄刚好合适。
性格也好,十分温柔,说话也慢条斯理,不急不躁,很沉稳,有时候显
得沉闷,这也是马克西姆最终选择她的原因,他要的就是一个稳重、不惹事的女孩。
至于相貌,薇薇安相貌平平,走在街道上你根本注意不到她,可以说是天生隐形人。杜邦家族并不以盛世美颜为追求目标,女孩有丰厚的嫁妆,当然不愁嫁。
总之薇薇安是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平庸的女孩,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性格温柔,这种性格做皇储的侍女是极好的。
如今虽然皇储婉拒了侍女的请求,但说了可以和她成为朋友,薇薇安很高兴,认为皇储殿下真是非常温柔可爱的女孩。
马克西姆也能有合适的理由每天往圣米哈伊尔宫跑了,双赢!
第90章
美国媒体不约而同的忽略了存在感过低的麦克法夫伯爵,兴奋而热烈的报道可能存在的皇储的男友人选。但凡是个适龄单身男子跟公主同框就要点评一下,热衷拉郎。搞得凯瑟琳烦不胜烦:你们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吗?还能不能行!
玛丽娅和德米特里也很为此烦恼,玛丽娅是觉得奥尔加还小,都没到18岁呢,根本没有必要着急;德米特里则还是认为阿拉斯泰尔是最佳男友人选,身份血统年龄都合适。至于相貌普通、性情平庸,这都不是个事。
还好随后肯尼迪先生回了纽约,前来请见皇储殿下。
他说的挺直接,“殿下为什么不聘请我做你的投资顾问?我自信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也很了解美国的投资市场。”
凯瑟琳连忙说:“我可不敢,你是总统先生的内阁成员。”美国法律规定,担任公职的人不得在私人企业任职,自家的企业也不行。肯尼迪家本来也没有实体企业,他都是靠投资赚钱的。
肯尼迪先生摇头,“我不收费,这样便不算违反法律。”
咦,倒也是。
凯瑟琳迟疑,她还真缺个非常熟悉美国金融市场的投资顾问。等等,她有钱了吗?
好像是有一点钱的,钱的来源有点一言难尽,来路不太正,经不起细查。好在也没人来查账。
她买这两栋别墅也没怎么花钱,对方等于半卖半送,好人呀。凯瑟琳从来对别人送上门的钱不抗拒,当你收了所有的“好意”,也就等于没有什么人情债了。
是我奥尔加公主收的吗?并不是呢。
凯瑟琳马上叫人拿了账本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道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成立了一个“奥尔加慈善基金会”,用慈善基金会的名义,接受“慈善捐助”,目前已经收到善款30万美元之巨。
其中8万美元用来购入基金会总部,也就是“圣米哈伊尔宫”这两栋别墅;另外2万美元给了圣尼古拉东正教堂用以建造教会小学;其他零零碎碎的救济大概支出了2万美元。目前账面上还有18万结余。
这也就半个月,怎么有这么多人给钱?她知道其中至少有10万美元是俄罗斯黑邦的“赞助”,另外20万美元呢?不要以为20万美元是区区小数,以4口之家一年开支2000美元来计算,20万美元够养活400人一年了。
18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肯尼迪先生并不嫌少。
“不知殿下有什么投资意向?”
凯瑟琳考虑片刻,“18万是不是还是太少了?”
“少了点。”
“能想办法跟人合伙吗?”
“殿下想做什么?股票还是别的?”
“股票现在不好说,你觉得未来几年——算3年内吧——哪个行业发展最迅猛?”
“航空业。”肯尼迪先生不假思索,“他们即将开辟欧美大陆之间的越洋航线,所有开设越洋航线的航空公司必定市值翻倍。”
“但我看了,现在航空公司都没有上市。”
“是啊,很遗憾。”肯尼迪先生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那如果我想……收购飞机制造公司呢?我需要多少钱?”
肯尼迪先生惊讶,“飞机制造公司?”
“不行吗?不能收购吗?”
“是可以……而且,如果只是收购零件制造公司,用不了多少钱。你可以从银行贷款,只需要有抵押物。”
明白了!就是用银行的钱玩,而不是傻乎乎的用自己的钱玩。
哈!这就是资本家的思路呀!她虽然有人负责财务,但他们都不是商人,不是资本家,旧贵族根本不懂投资、做生意、用钱生钱。
“那你能负责找人帮我调查一下飞机制造业吗?包括零配件生产公司,做一个详尽的调查报告,然后我们再来商讨要收购哪些公司。”
肯尼迪先生想着公主真是个彻底的外行,想法也挺奇怪,居然想直接参与到飞机制造业当中。但话又说回来了,飞机制造业在越洋航线开通后必定有一个数量上的飞跃,飞机需求量会大增,现在进入这个产业,没准真的很不错。
他也有点心动了。
“另外还有钢铁公司,飞机制造业的前置产业就是钢铁公司,这个我也想看看。”
“钢铁公司不太好收购,他们的业务应该包括各种矿山,矿山工场是单独的产业,比较麻烦,不如直接从钢铁公司采购金属。”
也是。
“钢铁公司的股票还是可以买的。”凯瑟琳颇为遗憾。
约瑟夫肯尼迪有些疑惑。乔问过他,欧洲大陆是否会再次爆发世界大战,可能性有多高。他很不愿意看到再一次的世界大战,可……
似乎殿下的投资选择都在为世界大战做准备,她是否知道什么内幕?
*
基特去了新学校,虽然就在曼哈顿,但等闲出不来,只有周日放假,好让学生们能去教堂做礼拜。
乔有比赛,杰克也加入了哈佛的游泳队,每天都要训练。
老乔拿到了殿下的私人电话号码,肯家兄妹这才能打电话给她。
基特抱怨新学校很没有意思,舍监管的太严厉;她又要重新认识舍友,很麻烦。
乔很忙,他不仅是橄榄球队的首发四分卫,还参加了辩论社,近期有辩论赛要准备,橄榄球队则跟常春藤学院之间有校级比赛,会一直持续到这学期末。
杰克也参加了辩论社,这个一直大病小灾不断的大男孩还参加了游泳队(小乔也在游泳队),老乔觉得游泳对他的健康恢复有好处,因此很是鼓励。他也很希望能够成为游泳队的主力队员,非常难得的训练勤奋刻苦。
另外,他还非常欣喜的说他准备申请哈佛最好的8个俱乐部之一,这8个俱乐部基本只接受新教徒学生的申请。
“但我想试试看,没准我就成功了呢?你知道乔只进了PiEta,他总觉那个俱乐部不够好。要是他知道我进了斯比俱乐部或者其他俱乐部,准会气得发疯。”
你也真是个好弟弟了。
凯瑟琳完全不明白男孩子们争这个是为了什么。
“你要来哈佛看看吗?”杰克鼓动她,“或许你会想到哈佛来上学?哈佛非常不错,也有不少——一些女学生,或许我们能在一起上选修课。”
凯瑟琳倒还真有去哈佛考察的计划,她准备考察现有的4所常春藤学院,比较偏向哈佛,哥伦比亚大学也不错,而且就在曼哈顿,她都不用另外买房子。
明面上来说,常春藤学院只招收男生,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女生,只是人数极少,而且有些专业不收女生,比如建筑系。她倒不想修建筑专业,首选是国际关系专业。哈佛、哥伦比亚是综合性大学,耶鲁、普林斯顿则是理工科大学。
“我会去看看。”
“你一定要来!”杰克喜出望外。
凯瑟琳便准备下周去
波士顿。她是计划在美国待至少两个月,但万一有变化,没有来得及去哈佛考察就不太好了。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最好还是早一点做完,比较安心。
*
周六下午,哈佛大学深红队对普林斯顿大学老虎队,深红队主场。
校际比赛大多安排在周末,橄榄球运动一向很有群众基础,是校际比赛里的重头戏,上座率一直很高。
每逢橄榄球比赛,不仅本校学生老师会来观战,对方学校的师生也会来观战,更有附近其他学校的师生前来,哈佛附近还有麻省理工学院、波士顿学院等大学,因此球场看台上几乎座无虚席。
深红队更衣室,乔正在穿戴护具、套上球衣。
杰克突然蹿进来,“乔,乔!”
乔套上球衣,转头看他。臭弟弟一脸兴奋,不知道什么事把他乐成这样。
“奥莉娅来了!”他兴奋的说。
乔皱眉,“你怎么知道?你见到她了?”
“——没有,我还以为她先来看你了。”
乔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没准会来看你比赛。”
“她当然会来。”
一名队友凑过来,饶有兴致的问:“你们在说谁?她?她是谁?是乔的公主女友吗?”
乔推开那人的脑袋,“少打听。”
队友怪叫,“你不能这样,乔,有了女友你应该带来让我们认识认识,这是规矩。”
乔冷漠的暼他一眼,“不可能,你别想了。”
他拿起自己的头盔做最后的检查,随后戴上头盔。
*
看台上的凯瑟琳举着望远镜,乔今天似乎特别神勇,冲锋陷阵勇往直前;被防的也很严密,他的跑动速度不是全队最快,可能因为他块头比较大,不以速度见长。
她还是不太懂橄榄球的规则,因此很多时候也就是看个热闹。见她不太懂规则,坐在她身后的两个男生主动为她当起了场外解说。
就算她身边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大块头男人,也不能阻挡男生的热情。
凯瑟琳一开始还不觉得太吵,反正看台上已经很嘈杂了。但后来实在很烦,便对谢尔盖说:“叫他俩闭嘴。”
谢尔盖猛地站起来,怒目那两个男生,“滚蛋!”挥动硕大的拳头,作势要揍人。
两个男生吓得往后一仰,差点翻倒。
“别说话,闭嘴。”
两个男生讪讪。
*
中场休息之前几分钟,凯瑟琳便在两名保镖的护送下,下了看台,来到深红队的休息区域附近的看台边缘。
时间拿捏的刚好,中场休息的哨声吹响了。
“乔!”
她甜美的声音穿透球场上的嘈杂人声,清晰的传达到乔的耳中。
他惊喜不已,快步走到看台下,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没来看我比赛。”
凯瑟琳笑靥如花,“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哈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