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良的身份, 嬴昭瑶也早有猜测,应是张良。
那眼前的场景……
和韩信争论着谁更高一筹的项羽,或者是高高兴兴地看着大丰收成果的秦县令, 似乎都不会接纳张良。
“先看好他,我等会过来。”
嬴昭瑶也只能先放置张良。
生怕张良一个不注意, 就在这里被直接就地杀掉, 没有了之后惊艳后世的事迹。
或许是嬴昭瑶的表情有点凝重, 项羽在和韩信争夺那最后一个战利品的归属权的时候,还有用偏头问一句。
“怎么了, 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韩信原本没注意, 项羽说完,他直接走了过来,“是刚刚打的时候有什么损坏吗?让他们去修。”
“没有, 就是在想这些陷阱多了也不是事儿,还得再填回去, 麻烦。”
嬴昭瑶根据韩信的话, 迅速想了个理由。
好在两人都没有怀疑,项羽更是迅速结算了自己的胜利, 然后打包票必会让项家人把这个山头恢复原样。
项羽美滋滋地宣布自己赢了, 韩信站在嬴昭瑶旁边,也无所谓输赢, 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县令的笑容压根藏不住,甚至想要和嬴昭瑶分享自己的快乐。
“小赵是吧, 要不来我们县住下吧,我略有家资, 可以做主,送你一套, 不,两套房子!”
“用得着你!人家就是想享受这样的田园风光好嘛。”项羽的话也让县令解除了一点困惑。
这年头,选择在山上当野人的,是为了避税,而有才能的人选择在山上的,大部分是项家这样,不服秦的统治的。
项家是个刺头,难拔除,但是嬴昭瑶要是有不臣之心,哪怕这两次带来了不少业绩,她本身也是新的业绩。
“原来是喜欢山野风光。”县令笑着跟嬴昭瑶一起欣赏山野,“这山,是不错啊。”
“会当凌绝顶……”嬴昭瑶刚说完就收了,心下大惊,差点就背了。
死脑子,快想一下夸山川风光的句子啊。
偏偏书到用时方恨少,嬴昭瑶脑子里不是诗词歌赋,就是“这山可真山”这样的句子。
“会什么?”县令隐约听到了,但是没听清,嬴昭瑶没接,范增似乎看出来了嬴昭瑶的藏拙之心,替她开始和县令社交了。
要不说年纪大了有用呢,嬴昭瑶和县令社交有时候还得想想应该怎么说,范增直接一个自己主导话题,县令很快就被他的思路带着跑了。
忙活了大半天,六国的人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县令也有点担心剩下的人不老实会跑,自己也住在了这山上。
深更半夜的时候,嬴昭瑶偷偷起来。
她和大娘约定好了,晚上去看姬良。
“就在这里,我们安排人看着呢。”
大娘原本以为这人应该是六国的人,但是嬴昭瑶让她们别说,大家也都藏着没说。
人的待遇也好了点,一开始被绑着,下午解绑了,只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有人在前后看着。
“有人看着啊,那应该没事。”嬴昭瑶听到这句是有点不放心的,不过村子里人多,大家看一个人,应该能看住,毕竟这张良虽然能够运筹帷幄,但是也不能上天入地吧。
“人不会跑的。”大娘信誓旦旦,“他一下午问了好多次呢,想要和神女见面,肯定也是知道我们神女厉害,想要来见识见识的。”
人可是张良,听我一个乡下神女的名头,别嘲笑就好啦。
嬴昭瑶苦笑都要浮现在脸上了,还是忍住,她夸了大娘们办事牢靠,竟然还从姬良嘴里套话了,然后想给点钱,结果大娘不要。
“就看个人,不费事,哪里能要神女的钱。”
虽然没有要,但是大娘还是趁机摸了又摸嬴昭瑶的手,嘴里念念有词“保佑丰收”之类的话。
对这样的迷信,嬴昭瑶是毫无反抗之力,甚至也跟着说了几句丰收的话。
进去的前一秒,嬴昭瑶还在想着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姬良呢。
这可是张良啊,历史上关于他被抓的新闻,应该还是那他自愿去,又自愿留下的鸿门宴吧。
嘿嘿,我应该是要留名青史了!
隐隐的雀跃,在把门推开,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也是慢慢冷静。
把门关上,嬴昭瑶叹气。
“我就说,我怎么会抓住张良。”
在屋里找了一圈,发现还有张良给留下的一封信。
“不会真有话要对我说吧……”嬴昭瑶慢慢拿起信,想看看这位众所周知的聪明人,会给自己写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嬴昭瑶可真希望自己没有看过这封信。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是上次见面,就知道嬴昭瑶心有日月,这次发现,她竟然都已经收纳了项羽。
这次他和六国的在一起打他们,纯属误会,他是被胁迫的,但是事已至此,他决定——
去刺杀嬴政。
“用嬴政的头颅来向我表达诚意……”
不是?嗯?
谁的头,向谁……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不认识字。
嬴昭瑶面无表情的放下这封信,想要从此装文盲。
张良,想要拿我爷爷嬴政的头向我投诚,加入我的反秦阵营?
不是,这是什么逻辑。
哦,他不知道嬴政是我爷爷。
但是他要是真成功了,自己去当皇帝不就得了?
嬴昭瑶不理解,但尊……
也尊重不了,那可是我的爷爷啊,谁能有这么一个千古一帝的爷爷!
把信往兜里一揣,嬴昭瑶立刻推开门,两三句交代了人跑了,但是没事,她知道往哪里跑了,让大家各回各家,明天一起开农学研讨会,就转身往山上跑去。
“不会是大半夜要追人把?”
“我们也去追?”
“应该不是,神女大人说明天要上课呢,让我们去睡觉。”
“好!”
一伙人还是乖乖听话,回去睡觉了。
嬴昭瑶下山花了四十分钟,这次上山的时间更快,二十分钟就上去了,全靠自己压根不休息。
直奔星期五的床头,其他人都是临时睡树上的,除了县令睡在了韩信家里。
他们这儿没有人睡,相对安全一点。
“醒醒。”嬴昭瑶推了推被子,意外发现手感不对。
“姐……”还没等嬴昭瑶对被子下手,“被子”先开口了,是她弟弟子婴。
“星期五呢?”
原来只有子婴睡床上。
嬴昭瑶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也顺着子婴的手指,看向房梁。
房梁上蹲着一个黑衣服的男人,他眨巴着一双眼睛,无声地和嬴昭瑶对视。
上次有这样的情况,还是嬴昭瑶在纪录片里和猫头鹰对视。
“怎么睡上面。”嬴昭瑶被吓一跳,还是压低了声音,“快下来,我有事要说。”
三个人的小会一触即发,只待星期五下房梁就要正式开会了。
嬴昭瑶也没有什么铺垫,直接就说了。
“姬良要去杀我们爷爷嬴政。”
如此震撼的消息,说出口,俩人没有一个变表情的。
甚至作为亲孙子的子婴还打了个哈欠。
星期五也是一副“知道了”的淡定模样。
嬴昭瑶以为他们没听清,又说了一遍,还补了一句,“你们都不怕的吗?”
没想到,子婴拍了拍她的肩膀。
“姐,我知道你和爷爷关系很好,但是也不能关心则乱到这个地步,那可是爷爷。”
子婴跟着嬴昭瑶一起叫爷爷,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称呼太亲密了。
除了姐姐这么叫,大父会答应以外,其他人这么叫都不会答应吧。
子婴接着说,“其实每天都有人去刺杀爷爷的,这个姬良,也不会成功的。”
嬴昭瑶听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好像是。
毕竟是皇帝,毕竟是嬴政,有人刺杀才是常态,但是那可是姬良。
嬴昭瑶又把目光转向星期五,她现在已经知道,星期五不是她捡来的野人,更不是普通的仆人,而是大名鼎鼎的暗卫,甚至是暗卫头子,排名第一的那种。
有了姓名的星期五也不愿意换回来甲一点名头,面对嬴昭瑶的眼神困惑,也是坚定表示。
“没事,会有其他暗卫拦住危险。”
真的吗……
嬴昭瑶依旧有些担心,那可是姬良啊……
历史上只有一位嬴政,也只有这么一个张良。
次日。
失去了对项家兵指挥权的韩信,今天带着的是来自山下的童子兵,她们年纪虽然小,但是气势高涨。
甚至因为知道他们昨天打了胜仗,今天一个个训练的更加认真了。
大秦关于文官的选拔制度也慢慢修订出来,不过深入人心的还是武将的军功制。
战场上刀剑无情,但战场也是最快改变他们这些普通人命运的地方。
跟着他们说不定能够从此改变命运呢。
“哎?你家那个星期五呢,今天怎么没在树上。”项羽去撩拨韩信,韩信这人实在木头,一句话也不回应的,于是项羽转而和嬴昭瑶说话。
也正好被他发现星期五还在,以及,他感受到原本对他爱搭不理的韩信,在嬴昭瑶和他说话的瞬间,眼神就过来了,嘴角不由勾起微笑,自觉自己已经拿捏了这个乡野村夫。
“啊,他啊,我想吃城里的点心,他去买了。”这是嬴昭瑶临时想出来的理由。
昨晚上她想了又想,还是把星期五劝走了。
那可是张良,现在没有名气,正因为现在嬴政还活着!
历史上张良虽然没有刺杀嬴政成功,但是万一这次成功了呢,嬴昭瑶不是很敢赌这个可能性。
星期五原本是不愿意的。
陛下把他们调在皇孙们身边,就是为了照顾皇孙的,害得皇孙流落乡野,他已经万死难辞了,只等到安全把皇孙送回,应该就是他的死期。
他要是就这么走了,皇孙遇到危险,那才是真的要被株连九族了。
尽管他应当也没有九族,只有那些一起训练的对手以及未来属下。
“你去通报我们在这,顺便带人一起回来接我们,不就好了。”
嬴昭瑶想安抚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快了,“现在我们这里人这么多,正是最安全的时候,人少了会有意外,人多了势力平衡,不会有事。”
星期五不懂势力平衡的道理,不过他最后还是走了。
因为陛下留给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以及听话。
嬴昭瑶还担心自己的谎言会被拆穿,索性项羽本就不是为了星期五,只是想找个由头和嬴昭瑶说话。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别人想要什么,就想要刺激一下别人的时候,项羽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努力散发自己的荷尔蒙,站得笔挺,务必要让嬴昭瑶欣赏到自己作为武将的伟岸身躯。
他们在这里聊天,子婴原本是在喂鸡,看到这一幕,对旁边躺在他们手工制成的摇椅上晒太阳的范增说。
“你儿子养废了吧,要不再生一个。”
范增不明所以,拿起他从嬴昭瑶家里翻出来的蒲扇,蒲扇盖在脸上的感觉,就像嬴昭瑶说的一样,像是给他开辟了一个安静的区域。
拿开之后,看向项羽,他无语地又把蒲扇盖在脸上,声音从扇子下传来,略有点闷闷的感觉。
“我是亚父,也可以说是他的仲父,这关系代表他不是我亲生的。”
直接就是一个撇清关系的大动作。
范增原本还在想,星期五会被嬴昭瑶派去哪里了,看完项羽往那一站就是兵的操作,脑子开始思考。
项家人究竟会不会追求女孩子。
会不会以前都是靠那么一张脸,和家里的实力,等着家里安排的吧?
年纪虽大,但是年轻的时候是靠自己的本事迎娶夫人的范增,又一次找到了自己的优势。
决定明天,不,今晚就开始教项羽怎么追求一个人。
而韩信,看了一眼又一眼,发觉嬴昭瑶似乎没有盯着项羽的胸口看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带着小萝卜头们开始做下一个项目了。
完全作为旁观者的陈胜,看着这个风波,转头问吴广。
“你说要是女子当皇帝,是不是男子要进宫当妃子啊?”
“嗯?还有这种好事?我不想努力了。”吴广发出软饭宣言。
陈胜只思考了一秒,会不会以后朝堂都是女子,后宫里是男子,结果就听到自己兄弟说这个话,同样听到他们对话的还有旁边的几个兄弟,一个个也是眼睛里放光的模样。
给陈胜看无语了。
“后宫找的都是有姿色有家室的,你们有什么。”
一句话泼了所有人的凉水,直到有人说。
“进后宫也不是都乐意的,我听说有人还找人顶替自己进去呢。”
“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开始训练,人家都训练了,就你们闲着是吧。”
直到县令下一次进山,山上都是这么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是这次陈胜、吴广也不在。
“他们去工作了。”嬴昭瑶向县令解释了一下,至于项家人为什么在这里,她和县令都默契不谈。
毕竟这可是项家人,人家爱在哪里在哪里,哪里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
从县令这里也是得到一个消息。
嬴昭瑶确认了姬良留下的信件内容。
嬴政真的准备出巡。
“陛下前段时间就要巡游我们南方,一直和群臣商议,现在我们平定了这些反贼,也是大功一件,估计陛下会来吧。”
县令还在畅想呢,他的功绩已经够了,下次评定的时候,绝对能够官升两级甚至三级,现在人生的目标就是见到陛下了。
“会来我们这里吗?”嬴昭瑶也挺憧憬的。
皇亲国戚的身份没有那么实在的感觉,但是谁能够拒绝领导人可能会看到自己的机会呢。
“应该会吧。”县令想了想,“小河村这里比较偏僻,要是来的话,估计会在城里,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如果说之前县令还在猜疑嬴昭瑶会不要也是坏人,那现在他是完全不这么揣测嬴昭瑶了。
喜欢陛下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项羽蹲在自家仲父旁边,看着那和县令有说有笑的嬴昭瑶,皱着眉。
“那嬴……”
“嗯?”项羽一开口,范增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皱眉,堵住了项羽的话。
项羽别扭的把嬴政的名字咽了下去,继续说,“我们项家也不错嘛。”
范增摇头,“你要追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别扭。”
项羽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些天仲父对我说的是这个,我不喜欢……她啊!”
生怕韩信听到,他说得很小声,甚至挪到了范增的身边,“我是发现姜信很喜欢她,然后姜信不理我,我才故意和她搭话的。哼哼,果然,每次这么做,姜信肯定会看过来。”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范增皱着眉头,试图理解这么一段话,但是果然,无论是怎么想,他都无法理解。
努力深呼吸,把这离谱的内容转化成了正常的句子。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姜信?”
没想到项羽的表情更惊恐了,“不是啊,他一天到晚的装高深,我想气一下他,仲父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吧?”
哪怕是范增也想不到,自己还会被项羽评价脑子不灵光。
吸气呼气,果然还是没办法平复心头的怒火,范增把手上的蒲扇扔了出去,砸在了项羽的脸上。
“滚!”
骂走项羽,他躺回摇椅上,努力平复,才感觉整个人舒坦不少。
这边动静也不小,县令和嬴昭瑶看到了,两个人又默契的走远了些。
“给项家干活也不容易啊,看范增给气成什么样了。”县令感叹。
“是啊是啊。”嬴昭瑶都不用听内容。
历史上项羽可是死犟的一个人,鸿门宴放走刘邦,宁死不过江东,都塑造出了一个有自己的底线,但是也死犟的项羽。
嬴昭瑶不敢想,要是她遇到这么一个不知变通的上司,会不会气到发疯。
但是不得不说,不管是作为对手还是队友,项羽都是可敬的。
只要为他铺路的不是自己就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陈胜他们三无不时的来,项家人一批又一批的换人。
而韩信,因为星期五好几天没来,也开始把生活的重心从训练童子军,转向保护嬴昭瑶。
项羽估计是和韩信杠上了,竟然也每天蹲着看嬴昭瑶的日常。
也就是嬴昭瑶不干亏心事,不然被这两个“男站姐”天天盯着,也是压力颇大。
又过了两天,星期五回来了。
来回的时间大概一共是二十天,这放在现代,已经够环球一周了,而在古代,嬴昭瑶思考了一下。
感觉是从江南到北京的一次直线距离?
你们这些暗卫,咋感觉有点不是人呢,马跑的有这么快吗?
反正粗略计算了一下骑自行车的速度,嬴昭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二十天骑这么一个来回。
大庭广众之下,星期五背着他身后厚厚的包裹,一言不发,进屋去了。
“买了什么啊,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也就是项羽,还以为星期五是去买东西呢。
范增有猜测,但是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只从他背后的包裹判断,绝不是江南的货色。
应该是从咸阳那边来的,花色像是秦人会用的。
太糙了,没有我们楚人的好看。
楚喜欢红色的多,秦喜欢黑色,两个几乎是两种审美了。
当然,只包裹就判断,这里面是范增夹带私货的评价,当不得真。
从星期五的表情,嬴昭瑶看不出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应该是给我买了点衣物,你别进来啊,女孩子的东西。”
“女孩子的东西,他都能买,我为什么不能看。”虽然话这么说,但是项羽还是乖乖的没有去,甚至还眼神威胁了其他人也不要去。
这么一副听话的大狗的模样,让范增不由扶额。
真的是因为姜信,才这么注意嬴昭瑶的吗?
他已经有点不相信了,他怕这个傻小子,注意地时间多了,就自己陷进去了。
人嬴昭瑶是一点都没有要谈朋友的意思啊。
范增是看出来了,嬴昭瑶喜欢美色,是男是女都一样,她都欣赏。
这也符合范增对嬴昭瑶的初印象,喜欢美色,人之常情!
但如果只是喜欢……
范增看了自家傻狗项羽一眼,就这样的,人家姜信要真的喜欢,估计都轮不到他这个傻狗吧。
里面,嬴昭瑶看着星期五,星期五小声地说。
“人已经在树上了。”
啊?什么?
一句话给嬴昭瑶说懵了。
什么在树上了?
思考了一会,结合星期五平时的举动,她恍然大悟又很无语。
“我们大秦,为什么不干脆训练猴子呢?”
这非要把人往猴子训。
星期五不懂,星期五高高兴兴地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嬴昭瑶。
“大人说,还让我在您身边。”
不知道是可以不用死这件事让星期五高兴,还是能够继续留在嬴昭瑶身边,星期五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高兴。
因为他喜悦的心情,嬴昭瑶以为信里说的是什么好事儿,也是毫无防备的打开了信。
打开之后,她再次后悔了。
因为自己认识字,所以毫无阅读障碍地把信读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身体会认识篆书,为什么,篆书一旦认识感觉和简体繁体也没什么区别,而这个内容……
和上次张良给的信一样炸裂。
“病危速归”
四个字,哪怕嬴昭瑶脑补上标点符号,也就勉强六个字。
不是,谁,谁病危?
“陛……”星期五的嘴型一出,嬴昭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好了,可以不说了。”
不会真给张良得手了吧?
还是说就是骗她先回去的呢?
但是哪怕嬴政是她爷爷,她也不会不回家啊,虽然种田生活没体验过,有人指挥的种田,也和想象中的一样美好,但是皇室生活她也很想体验。
那可是嬴政,应该不会假生病,来骗她回去的。
在嬴昭瑶分析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外面也有了动静。
“你怎么来这里了!”声音略大的是项羽的声音,他的大嗓门和他的大体型一样,是天生的。
“发生什么事儿了。”嬴昭瑶收起来信,揣在身上,推开门就要出去。
看到了眼熟的张良,喜气洋洋的张良被项羽恶语相向,也依旧不改其色,看到嬴昭瑶的时候,还挥了挥手。
一定是我开门的姿势不对。
嬴昭瑶关上门,整理了一下着装,又推开门,发现真的是张良。
不会真让张良得手了吧!
病危难道是真事儿?!
嬴昭瑶忧心忡忡,她原本都被子婴安慰好了。
那可是嬴政,她们的好身体,几乎都是遗传自嬴政的,嬴昭瑶力能扛鼎,嬴政也是。
子婴说到这个的时候,还很羡慕呢,因为他没有遗传到这个身体素质,明明他们的亲爹扶苏都遗传到了。
对弟弟的“孝心”再次有了认识,这人显然对爷爷是尊敬,对爹甚至都少了那么一丝尊敬。
嬴昭瑶略微心疼起素未谋面的亲爹了,儿子的叛逆期竟然来的这么早。
不过心疼归心疼,她一点都没有扭正的想法,父慈子孝,子不孝说明扶苏也有不对的地方!
嬴昭瑶心头是百转千回,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才努力让脸上多了笑容而不是愁思。
“是要再次留宿吗?”
“你们认识?!”项羽原本是怒视着姬良的,听到嬴昭瑶这句话,他转头瞪了一眼嬴昭瑶,“那你上次和我们装不认识他!”
还给我们指路,虽然也找到了,但是姬良这个人像是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他想要跑的时候,压根没有人抓得住,也不知道这个文人是怎么跑这么快的。
范增把项羽往后拉了一下,开启了营业模式,笑着对姬良说,“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姬良压根没搭理,他对项家其实也没什么好脸色。
如果说六国其他人是蠢货,姬良觉得和鲁莽的蠢货在一起,像是玩火自焚。
那项家就是张扬的傻子,这么一艘万众瞩目的大船,这人也敢上!
范增,也是傻子。
不过现在范增带着人住在了嬴昭瑶这里。
这里本来地方偏僻,是个好地方,都被这些人的傻气感染了。
姬良挑剔地看了项家人待过的地方,“姬良幸不辱命。”
不是啊我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啊!
嬴昭瑶甚至要打印一个“紧急避险”给自己了,她真的是大大的良民啊。
努力,努力撑住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也不需要撑,嬴昭瑶不知道的是,她每次一紧张的时候,小脸就绷得很严肃,很有上位者得气息。
加上这具身体几乎是藏不住的被矜贵养着的状态,还有子婴这个真豪门对嬴昭瑶的处处维护,大家都默认嬴昭瑶就是六国旧贵族的。
说不定是什么被藏得很好皇室呢!
虽然这样的猜测对嬴昭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要造反了。
姬良把其他人都打发了,带着嬴昭瑶进了屋子。
刚从屋子出来,现在又进去的嬴昭瑶,生怕他开口就是给嬴政下了毒,嬴政活不过多少天这样的话。
嬴昭瑶的思维也是高度紧绷上了。
她盯着姬良,姬良感受到这样的灼灼目光,笑了。
“幸不辱命。”他再次说了这句话,然后风度翩翩地从袖口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盒子。
盒子看起来很普通,就是木头盒子,就精细度,甚至像是扔在路边也不会有人去捡的样子,灰扑扑。
大小也限定了里面能够装的东西,像是人头啊,断臂啊,或者是什么其他的零部件应该都装不上,估计能装上耳朵心脏之类的?或者骨灰?
应该,应该不是。
嬴昭瑶被自己的推测吓得咽了咽口水,很紧张,吞咽声明显到她自己都觉得很大。
张良笑容不减,甚至更深了,他也没有继续打哑迷,“虽然刺杀赵政再次失败了,但是……”
嬴政,嬴姓赵氏,说赵政也是一样。
嬴昭瑶还没想好他这个但是会是什么内容呢,就看到随着盒子的打开,那耀眼夺目的……
印章。
不对,这不会是……
“玉玺?”嬴昭瑶的嘴角都在颤抖。
她是吓得,张良以为她是激动的。
“是啊,这是那赵* 政的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哼。”
一个“哼”把张良对秦朝,对嬴政的不屑体现得淋漓尽致。
“人应该没事吧?”嬴昭瑶问出口知道自己不该问,立刻伸手握住张良的手,上上下下打量,想把这句话变成她对张良的关心。
“我没事。”张良压根没有想过这是对嬴政的关心,毕竟在他心里,嬴昭瑶是和他一样的反秦积极分子。
就是两人走的不是一个路线。
他在去刺杀嬴政的时候,也通过自己的资料网,找到了这些天嬴昭瑶做的事儿,嬴昭瑶的化名,之所以知道是化名,是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姬良自己也有化名,所以他不在意,只分析了这几次嬴昭瑶做的事儿,推断嬴昭瑶这个人应该是走的儒家和墨家路线。
这两家都是亲民派系,当然,比起儒家,墨家更亲民一点。
嬴昭瑶在笼络人心上还是很有能力的,已经被山下的五个村子奉为神女了。其实按照张良的调查,不止五个,江南蝗灾辐射范围的村子,都对她这个神女感恩戴德。
她在秦朝这边是过了明路的好人,这样的人张良在秦朝也布置了很多,自然也不会因此误会嬴昭瑶。
越是看越觉得,嬴昭瑶实在有本事,几次的危机在她的手里举重若轻。
姬良自己是不想当皇帝的,但是姬良觉得其他人肯定有这个想法。
那可是皇位,应该很少有人能拒绝。
而这次刺杀,姬良又一次失败,但是也是他最成功的一次。
他,偷到了嬴政的玉玺!
对自己的成功,姬良并没有过多赘述,甚至都没有铺垫这一行的不容易。
不过……
“我走之后,听说嬴政生病了,在找大夫呢。”姬良说的时候语气轻松,甚至透露着大快人心的意味。
“他出来巡游,大夫的水平肯定不如在他的咸阳宫内,年纪大还出来,估计也不会轻易治好了。”
姬良说得高兴,嬴昭瑶的心却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甚至不知道,嬴政是被刺杀得病,还是因为年纪大得病,两者哪个会更好一点。
那信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嬴昭瑶恍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张良劝出去的。
等她清醒过来,只注意到自己拿着玉玺,一副看着玉玺发呆的架势。
还有旁边的两个人,一个是星期五,另一个她不认识。
嗯?
“这是甲二十。”
星期五介绍。
嬴昭瑶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先震惊,这都排到二十了,还是该解释,不是自己去派人偷的玉玺。
但是两个大秦暗卫都很淡定。
想到星期五误会自己要造反的前科,嬴昭瑶都有点怕,怕他已经和人说过自己想要造反了。
其实嬴昭瑶的担心……
还是很有用的。
因为星期五真的说过。
只不过不是和暗卫说的,是直接和陛下说的。
作为暗卫,最需要的一点就是,在回去之后,事无巨细地禀报。
星期五的速度,来回咸阳和江南压根用不着这么多时间,其中有三天是在和嬴政介绍嬴昭瑶。
知道嬴昭瑶清醒过来,又恢复到以前的阳光,甚至也和以前一样沉迷美色的时候,嬴政是彻底放心了。
原本他是想要把甲一给换掉的,但是知道嬴昭瑶给他取了个星期五的名字之后,却是留下了。
嬴昭瑶以为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其实她不是,她是穿越,但是是胎穿,真正失忆的反而是这一年。
这装死的系统也是这一年的产物,它当时带着“真宿主”进入她的身体,没想到嬴昭瑶的精神力量比较强,两相抵抗,身体昏沉了一年。
因为被刺杀的意外“前宿主”精神恍惚,被嬴昭瑶吞噬了。
系统能屈能伸,知道嬴昭瑶不记得自己是“前宿主的系统”,也就直接伪装成刚刚绑定的模样。
担心言多必失,才没事不说话的。
而原本的嬴昭瑶,也和嬴政说过这个鲁滨逊和星期五的故事。
她崇拜嬴政,会偶尔讲讲故事,西方故事讲得多些,因为不用思考会不会是在隐喻朝政。
讽刺西方社会的事情,就和咱华夏没关系了,随便讲!
星期五当时一言一行,一句话都没落下,包括他对嬴昭瑶的误会,要谋反的误会。
就像是子婴知道后,以为是自家姐姐对亲爹不满一样,嬴政听完,也和王翦说。
“看,不愧是我孙女吧,亲爹不靠谱,她就自己上。”
嬴政也以为是孙女被刺,导致她对亲爹不满,要自己上了。
王翦这人,聪明得像是有一千八百个心眼子,可不会随便就附和,他想了想。
“皇孙的势力看起来已经初具雏形了。”
甚至以王翦的眼光来看,比扶苏身边的要好很多。
扶苏这人,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子实在软,听话,但是谁的话他都听得进去,身边聚集了不少儒家,武将的话有蒙家兄弟,看起来能撑门面,但实际还是追随陛下的。
反倒是皇长孙,只出去一次,就已经收拢了之前崭露头角的陈胜、吴广,还有一直很刺头的项家也和她亲近。
这手段,确实值得所有人高看。
“那是,我孙女真的厉害,你以为我之前和你吹的吗?”嬴政一点没有造反是造自己的反的感受,他或许会眷恋大秦,但绝不会放不下权势。
“那皇孙会回来吗?”王翦问得问题可太关键了。
嬴政一愣,嘴角的笑容慢慢收起来,逐渐愁眉苦脸。
“她不会真的要假装自己不能继承大秦,所以就这么一路收拢反秦势力吧?”
“应该不会真的打大秦,皇孙聪慧,还镇压了反秦势力,只是……在咸阳可没有在外面自在。”
王翦这么一说,自己都觉得,如果他能在外面浪,也不一定会回来。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想出来了假装身体不舒服,先把人骗回来的事情。
嬴昭瑶不懂,但是嬴昭瑶从暗卫甲二十这里再次得到了“陛下病危,速归”的消息。
反而冷静下来了。
“生病找大夫啊,找我没用。”嬴昭瑶说完,看到两个暗卫一副“是哦,那该怎么说”的表情,确认了。
“他是假装生病,要把我哄回去吧!”
这小说里面的位高权重的老家主生病哄着孩子回家看望自己的事情,居然还能发生在我身上!
嬴昭瑶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兴奋,还是震惊。
这样的愚蠢办法,竟然也是嬴政能想出来的。
那可是千古一帝!
此时巡游路线都快到沛县的嬴政,在车架里面拿着舆图和王翦两个人围坐分析。
“是不是这里。”
“应该不是。”
王翦看了一下,否定,“旁边有山,这个没有,不是。”
“那我们再等等。”嬴政收起地图。
他准备顺路往孙女那边走,万一孙女不回呢,他得看孙女啊!
嬴昭瑶万万没想到,嬴政居然要往她这个反秦窝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