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众期待的下,赛后的采访环节终于到来了,但出现在直播间的不是白榆,而是陈时安和齐熠。
虽然陈时安的咖位够重,齐熠也够强,但这种夺冠时刻,大家最想看到的还是在电竞圈创造奇迹的白榆!
柠檬看到采访,大失所望:“夺冠也不愿意接受采访吗?看来LPL真的把他伤得很深啊。”
楚飞点点头,其实能理解,只是:“那路晟呢?这种时候怎么也应该让他跟陈时安上吧?如果是他的话,就能压住节奏了。”
这两人不在,弹幕的节奏确实被带得飞起。
在白榆受了这么多委屈,经历这么多坎坷,好不容易夺冠证明了自己,结果他连赛后采访都没有出面!
[啊啊啊啊一定是去年世界赛把他伤到了!!]
[当时在台上还有人朝他扔瓶子,还有一个追了他十年的老粉公开脱粉回踩……]
[我记得,当时白榆在台上都气晕了!]
[他都晕倒了,网上的黑子还在带节奏,说他碰瓷!]
[我去,我想起来了,这件事当时很轰动啊!]
[别说榆队,我现在回想起来都ptsd,当时的舆论浪潮就差把人吃了……]
[呜呜呜够了,我心疼他!]
[那段时间榆队完全不跟外界接触,还跑去建队,网上都在说他心理出问题了……]
[所有人都猜他是退役还是转会,结果他出去建队了。]
[事实证明白榆是对的,他如果不建队,而是选择退役养老,那才是真的一辈子都输了!]
[可恶啊,差点耽误了一个这么厉害的选手!]
[SG你真该死啊!]
[不接受采访就不接受吧,榆队开心就好,不要逼迫自己!]
[所以呢?主办方没有争取吗?]
[主办方也很难争取吧,毕竟他们也是看人下菜,常规赛给RAG排的都是死亡赛程,休息室分的也是最小的一间……]
[我的天,冠军战队竟然被这样对待!]
[还好夺冠了,不夺冠真的憋屈一辈子……]
[受不了了,主办方出来受死!]
此时周寻文已经接了主办方两通电话,那边也很急,一直问他能不能帮帮忙,让白榆补一个赛后采访,或者是简单漏个面,让大家看看他的状态就好了,帮他们稍微压一压舆论。
周寻文苦笑道:“不行啊,真的不行,他人都不在这里了。”
挂断电话,他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员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路晟说要带人回去休息,你们就让他回去了是吧?还帮他联系了车子,还把人从内部通道送了出去,还等他们离开后才告诉我,是这样的吗?”
员工只能苦笑,他们也很难啊。
当时路晟的眼神冷得都要杀人了,白榆又在昏睡,他们也担心出了什么事,根本不敢拦,赶紧先把人送走。
谁能想到路晟这么大一个选手,竟然没有报备,是私自把人带出去的!
周寻文焦头烂额,徐波倒是觉得路晟做得对,嘀咕了一句:“白榆都累成这样了,比赛打完本来就该他休息吧……”
问题是白榆不在,整个战队都没了主心骨,周寻文担心到时候拉不住舆论,对白榆也会是一种负面影响。
当年的网暴和去年的谩骂,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么多年他跟着白榆都是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生怕惹麻烦……
谁知道出了路晟这个刺头!!
原计划的记者会临时取消,周寻文带着选手从员工通道离开,全员捂紧,连私下采访都没有接受。
RAG成了唯一一个拿了冠军没有召开记者会的战队,官方微博就发了一条夺冠的相关消息,随后就跟死了一样安静。
网上众说纷纭,如果是其他战队这样做,早就被冲烂了,但换成了白榆的战队,网上的风向就变得有点不一样。
[感觉RAG有点屌啊,记者会都不开的。]
[人家当然屌了,一年的时间从海选赛打到这里,马上又要代表LPL去参加世界赛了。]
[开记者会不是LPL默认的规矩吗?RAG不遵守?]
[LPL的战队都被揍了一个遍了,还需要遵守什么LPL规定?你给他规定的?]
[以后LPL的规则都要改写了吧……]
[哈哈哈哈笑死了,核弹级别的打脸。]
[都学着点吧,搞些没用的,不知道多精进下技术,被杀成这个狗样。]
[我觉得其他战队是真该跟白榆学学怎么管理战队,还在用老一套怎么跟得上……]
[突然发现RAG夺冠也挺好的,至少是个警示作用。]
[之前还有人嘲笑白榆异想天开,说他看不起LPL,结果人家真的看不起。]
[哈哈哈哈他确实可以看不起救命!]
[什么地狱笑话……]
[我现在有点理解其他赛区的为什么看不起咱们了,是真的不争气啊(捂脸)。]
[人人都笑LPL,结果LPL真的这么好笑。]
[只有我觉得这是好事吗?今年TIN加强了都打不过RAG,说明我们赛区的整体实力上升了啊,今年世界赛又有希望了!]
[年年都是最有希望的一年,结果年年拉垮。]
[虽然,但是,这个好像是真的有希望……]
[管他哪里来的战队,只要能拿世冠我都粉他一辈子!]
[+1。]
[+10086。]
[我突然有点期待了诶。]
在高速行驶的道路上,窗外灯光流转,映照在白榆侧脸上,有种安静的冷白。
他睡了半个钟头,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路晟,有点分不清自己还在后台还是哪里,下意识交代他:“采访你跟陈时安去,说话客气点,不要太冲了。”
路晟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然后将他往自己身上搂了点,轻轻拍他,“知道了,睡吧。”
白榆被他的外套裹着,看不到外边,只能感受着他的体温,觉得很安全,就放心地睡了过去。
前面开车的司机大气都不敢喘,透过后视镜看到白榆躺在路晟的腿上,路晟的一只手还搭在白榆的腰上,垂眸注视白榆,手掌还在轻轻拍着白榆哄他睡觉,看起来已经不像队友了,像情侣。
刚才路晟把人带出来的时候,他都没发现是榆队,只是被安排送他们回去,等到两人上车,他还是熟络地跟路晟讨论刚才的战局,车里的收音机还在实时播放采访内容,他还问:“咦,榆队怎么没有接受采访?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路晟抬头,目光嗖嗖落在他脸上。
随后从后视镜里看到衣角里露出的白榆侧脸,路晟不给他看,把人往怀里搂,吓得司机方向盘都差点没握稳。
救命!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回到基地,路晟把白榆抱出来,扛在肩上往回带。
白榆并不算太矮,所以就算偏瘦体重也并不轻,但是对于路晟这样的体格来说还行,他觉得刚刚好,不重也不轻。
他把人带回楼上,没有白榆房间的钥匙,就让他在自己房间里睡了。
安静的房间里开着一盏小夜灯,路晟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子往后靠着,就这样看着白榆,也不会觉得无聊。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楼下传来声响,路晟终于起身,帮白榆接起了周寻文的电话。
里面传来周寻文焦急的声音:“喂,你醒了吗?路晟那臭小子把你带哪去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正说着,刚好来到路晟窗外,看到里面熟睡的白榆,还有坐在旁边接电话的路晟,脚步立马就停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路晟看向他的眼神有种冷淡的锋利,“我只是带他回来补觉。”
周寻文虽然背后没少说路晟坏话,但当着他的面屁都不敢放一个,刚直起的腰下意识就弯了下去,“好的好的。”
等离开门口,周寻文立马咬牙切齿地跺脚:“拽什么!等白榆睡醒了,你就死定了!”
说完后还往后看了一眼,确定对方没听到,灰溜溜去楼下了。
陈时安看他下来,往上看了一眼,声音有些担忧:“白榆没事吧?”
周寻文赶紧道:“没事没事,他就是太累了。”
陈时安没有说什么,他其实已经察觉到白榆不是普通的低血糖了,但是当齐熠询问的时候,他仍旧笑着说:“应该是低血糖吧,血氧供应不足身体就会觉得疲惫,等他睡一觉就好了。”
齐熠乖乖点头,目光看着楼上的方向,还是想上去看一眼,脚步刚动就听到宋博说:“咦,网上的舆论还好。”
他收回脚步,跟其他人一起过去拿回自己的手机,上网一看,真的还好。
原以为白榆和路晟不出现,会被冠上耍大牌的言论,结果并没有,网上基本都在帮白榆说话。
至于路晟,他在北美就这个屌样。
大家都习惯了,也不指望他回国能改。
第102章 路晟你跟我出来一下。
白榆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他梦到小时候父母带他去的那片海岸,温暖的日光落在他身上,脚下的海水是温和的,不断拍打在他的腿上,尽管他已经长大了,还是小时候的身高,站在海水里看着浪潮涌动,内心有种异常的平静。
他不是第一次梦到这样的场景,他在海边疯玩,回头的时候,身后微笑注视他的父母都会消失不见。
他会顺着海岸一直走一直找,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直到水位线越来越高,淹没过他胸口的位置,然后能呼吸的空气会越来越少,他被海水完全覆盖,身体无法动弹,只有从梦里醒来才能重新呼吸。
白榆平静地注视着海岸线,对接下来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沙滩,父母不在,只有留下的背包和小板凳。
他沿着海岸一直走,走到疲倦,浑身都没有力气,水位线来到他的胸口,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这一次他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觉得身体在不断往下坠,忽然一只手用力拽住了他,喊他名字:“白榆,把眼睛睁开。”
宽大的手掌很熟悉,但白榆想不来。
……自己应该认识他吗?
眼泪忽然顺着眼角流下,带着冰冷的凉意。
他感觉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托住他的身体,对方的手指伸入他口中,不断让他:“呼吸。”
新鲜的空气猛然灌入,疲惫的意识得到清醒。
白榆从梦中猛然睁开眼睛!
他看到路晟跪在他身上,手掌用力托着他的背,眉头紧锁,看到他把眼睛睁开后面色终于缓和了点,“你刚才怎么回事?”
白榆浑身都被汗水湿透,眼神潮湿,用力喘着气,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他坐起来,看路晟伸手过来擦他的脸,下意识推开,“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看清楚房间里的东西,反应过来,“我怎么在这里?”
路晟坐在他旁边,两人都在床上,有两床被子,看得出来昨天路晟是在他旁边睡的。
白榆的意识逐渐恢复,抽丝剥茧,从断层的记忆中瞬间找到重点:“我不应该在后台等着开记者会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晟看着他,语气随意:“你太困了,我就把你带回来睡觉了。”
……
明明拿了冠军,但是休息室的气压非常低。
白榆低头看着网上的舆论,尽管周寻文极力解释:“网上舆论真的很好,你看,他们都说我们RAG的出现就是打破规矩的,虽然昨天没有召开记者会,但我们赢得了话题度,昨天运营部部长还给我打电话,说完全不用公关,舆论反馈很正向……”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冷着脸翻看舆论。
徐波看白榆没注意这边,小声跟齐熠说:“白榆生气了,他每次生气都会板着脸。”
齐熠好奇地睁大眼睛,看到白榆生气也不会觉得很害怕了,毕竟白榆生气的对象肯定不是自己,是路晟吧?
他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向路晟。
路晟依旧双手抱在胸前,靠在角落里,神色淡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要反思的意思,还是那副不服就干的神情。
白榆翻完评论,起身:“路晟你跟我出来一下。”
所有人都觉得路晟要完蛋了,同情地看着他。
路晟还算听话,白榆让他过去,他就起身跟过去了,双手插在裤兜里,来到会议室,他甚至还敢把门给关上。
白榆真是被他气笑了,“知道错了没?”
路晟认错的速度非常快:“错了。”
他说“错了”的时候,就跟他每次说“知道了”的时候一个表情,压根就不是真的知道错了。
白榆是真的想揍他一顿,让他老实听话点,声音也不免带了怒气:“你在北美做事没分寸就算了,我管不了你,现在你回国了,进了我的战队,就要服从我的管教,我说了让你跟陈时安去接受采访,为什么不去?明明就答应了,为什么还要阳奉阴违?”
路晟没吭声,看白榆板着脸看他,知道躲不过去了,才说:“你说的时候,陈时安已经在接受采访了。”
白榆再次被气到了,深吸一口气,“那你之前在干什么?你之前不知道吗?”
路晟本来不想说的,看他气成这样,怕他气坏了,才道:“我不想去,我不喜欢接受采访。”
现在的问题不是喜不喜欢,而是听不听话。
白榆盯着他,看他丝毫没有要认错的意思,想骂他,又记着他临场换键盘也要赢的功劳,出口变成了劝诫:“我知道你当时担心我,想陪我回去,但是路晟,我除了是你的对象,也是你的队长,在战队你要绝对听我的指挥,不然我还怎么管其他人?我不想在队内谈恋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你不服管教,其他人跟着有样学样,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路晟抬起眼,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拉着白榆的衣袖,是真的很担心他,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只能一个劲地把人往怀里按。
白榆还在生气,不想顺从他。
但是挡不住路晟力气大,又舍得坚持,最后还是被他拉进了怀里,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真知道了。”
一般加了“真”,说明他听进心里去了。
白榆知道他这段时间训练辛苦,不比自己轻松,本意也不是想凶他,就摸了摸他的头,对方感觉到他的态度在缓和,把他搂得更紧了,明明就比他高,还非得低头靠在他肩膀上,双手揽着他的腰,都把他逼到桌边了,还在往前压。
路晟的头发很柔顺,跟他的性格很不像。
每次揉他的时候,都会觉得他特别听话,心里也跟着软软的。
白榆的后腰靠在桌子上,手掌撑着桌面,任由他贴着自己,神色温和,语气故作严厉:“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这次我肯定会罚你,以儆效尤,你也别怨我,我这个位置很难做的,又要顾及你,又要顾及战队。”
路晟这次倒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往他肩膀上蹭,“你不用顾及我,想骂就骂吧,我以前在北美也没少挨骂,不会往心里去的。”
听到他说这话,白榆又想骂他了。
什么叫不会往心里去?就是骂了也不听呗?
他不用想都知道,路晟在北美肯定天天挨骂,就他这个狗脾气真没几个人受的了,他现在怀疑路晟当时解约的时候,对方把他嘴角打伤了,也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白榆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气又心疼,“行了,松开吧。”
路晟蹭着他,“不要。”
白榆推了推他,没用什么劲,“赶紧松开了,被人看见像什么样?”
谁知道路晟反而抱得更紧了,语气特别欠揍:“我进来的时候关门了,我以为你要骂我,不想被别人看见。”
白榆在心里暗骂“狗东西”,又推了一下,是真推不开!
路晟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全方位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情绪,心里高兴,语气也餍足了不少,“还是醒着比较好。”
白榆没听清,“什么?”
路晟用力收拢手臂,蹭着他的脖子,“还是醒着的时候比较好,你昨天睡着了,我抱着你心里都是慌的。”
白榆缓缓打出一个:?
他质问道:“床上不是有两床被子吗?你为什么会抱着我睡觉?”
路晟的视线看了他一下,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随后又变得无所谓,“你是说那个啊,原计划是各睡各的,后面情况有变。”
白榆:“……”
他指着路晟的鼻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路晟在北美就被骂习惯了,早就皮实了,任他骂来骂去,也不进耳朵里,反正就很无所谓。
外面听着里面很安静,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波带着齐熠偷偷摸摸来到会议室门外,想偷听里面是什么情况,齐熠本来还觉得这样不好,听到里面白榆骂路晟,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像知道白榆骂人是什么样的,下次被骂的时候有个心理准备。
没过多久方知许也偷偷摸过来了,问他们:“听到什么了?”
本来徐波不太喜欢他,但是挡不住分享欲爆棚,忍不住跟他说:“路晟在里面挨骂呢,我从来没见过白榆这么生气,骂傻了都。”
方知许听到路晟吃瘪,笑了起来,“真的?”
徐波赶紧:“真的真的,你刚才没听见,骂得那叫一个狠,隔着门都感觉吓死人了。”
方知许看向里面,有点可惜:“哎呀,来晚了。”
三个人坐在门外,一边聊,一边庆幸,方知许有些好奇道:“我本来以为路晟今天发挥这么好,白榆不会骂他呢。”
徐波连连摇头,“nonono,在白榆这里没有功过相抵的说法,打得再好犯错了一样受罚。你知道林坤吗?之前在TG的时候,打得那么好,两人配合也默契,平时关系也不错,但不知道林坤做了什么把白榆惹生气了,当场就跟他在基地大吵了一架,后面就再也不往来了,所以我也没想到新教练会是他……”
齐熠听得入神,方知许敏锐察觉到什么,继续追问:“然后呢?白榆离队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说到这里,徐波必须得说两句:“肯定有啊,我跟你说……”
头顶的灯光下忽然落下一道阴影,空气里透着某种寒意,自上而下传来林坤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都在这里做什么?”
三人抬头,就看到林坤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脸,徐波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第103章 等到了。
会议室里,白榆本来还在絮叨。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松弛感拉满的白榆猛然把路晟推开,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路晟揉着被推疼的肩膀,回头看到林坤,他敲了门就直接进来了,手里拿着表格,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白榆。
他递给白榆的是一份假期后的训练计划,等晚上的庆功宴结束,战队会放一个两周左右的小假,他提前把计划表做出来给白榆审核,到时候放完假直接进入训练当中,会节省很多时间。
白榆翻开看了起来,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细节需要再商议。
他抬手示意路晟可以回去了,路晟却没有动弹,他抬眼盯着林坤,目光毫不掩饰,林坤不可能没看到,但他真的就像没看到一样,从始至终都盯着白榆手里的表格,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真装。
路晟“啧”了一声,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故意用亲昵的语气跟白榆说:“训练室等你。”
白榆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抬手让他先走。
会议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头顶的灯光落在白榆睫毛上,折射着透明的光感,显得他的视线更柔和了。
他大概翻看了一下,也提了自己的想法,林坤都没有意见,两人的讨论相对来说还算和谐。
只是在白榆合上表格的时候,林坤忽然问他:“路晟那事,你准备怎么罚。”
白榆想的是随便罚罚算了,“还没想好,要不罚他200块钱吧?”
说完后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了,路晟犯这么大的事,才罚200块钱,确实显得他有点偏颇。
白榆本来想打个补丁,结果林坤只是点点头,眼里没什么情绪,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这些事都跟他无关。
其实林坤进队之后真的帮了很大的忙,但对外的宣称的教练不是他,队友也并不喜欢他,所有的荣誉好像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白榆诚心邀请他:“庆功宴要跟我们一起吗?”
林坤只是漠然一句:“不了。”
他收起表格,浑身深色,手臂裹得严实,就连站姿都很疏远,刻意跟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白榆觉得有些可惜,以前的林坤虽然也这样,但如果是自己邀请他就会参加,自从那次争吵后,两人之间就开始有变化了。
其实那件事,本来就没有对错。
他跟林坤只是立场不同。
白榆有心缓和关系,再次邀请他:“去吧,我们也有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在灯光下他整个人都萦绕着光感,声音轻柔,在林坤看向他的时候,主动露出了想要和解的笑容。
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白榆吧。
林坤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移开,再次道:“不了。”
他拿上表格离开,只做他分内之事。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背影看着有些孤寂,在这场狂欢中,只有他从始至终都是被隔绝在外的边缘人。
白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
三年过去,那件事他早都不介意了,所以他不明白林坤为什么这么疏离。
那既然他很介意的话,又为什么会回来帮自己?
白榆的思绪被铃声打断,是周寻文打来的,他订好了晚上庆功宴的酒楼,还安排了几个投资商过来,赵乾是主位,到时候周寻文会接待他们,白榆去隔壁,开饭前过去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其他的也都安排妥当。
不过周寻文有点不明白:“就是楚天游点名要跟你们坐一桌,闹得我头疼,我只能给你安排过去了。”
白榆想着楚天游跟路晟认识,就同意了,“给他和路晟安排在一起,我接待他,他这人比较随意,还是很好说话的。”
周寻文连连说好,特意交代他:“先说好了,不管他怎么劝,你一滴酒都不能沾。”
白榆笑道:“放心吧,我还想多活几年,我现在连烟都戒了。”
周寻文的语气变得惊奇:“你把烟都戒了?真的假的,那玩意儿你之前狠心了三个月都没戒掉,现在戒掉了?”
白榆淡淡笑了一声,语气还蛮轻快的:“不知道,反正很久没抽了,最近还挺惜命的。”
他肯戒烟,周寻文高兴得很。
两人又聊了点放假回家的安排,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电话挂断没多久,白榆就收到了楚天游发来的消息,他特别话痨,每次都是七八句起步,特意提了晚上庆功宴的事。
这边刚答应,他就知道了?
白榆感觉他有点过于关心这件事,战队半封闭式训练期间,他也是每天都要打前台的电话找路晟,说的也尽是些废话。
他打字回复:嗯,那就到时候见吧。
楚天游立马发来搜罗的搞笑视频,开始说些有的没的,也没个重点。
白榆没功夫看消息,敷衍地回了个笑脸,结束话题。
回到赛训部,整体来说大家还是很兴奋的,除了一些收尾的工作,大部分都在聊昨天的比赛和晚上的庆功宴。
白榆笑着点头,回应他们的问好。
等来到训练室,大部分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天南地北地聊着。
虽然比赛结束后,大家的关系都有所缓和,但聊到某些事的时候,该杠的还是会杠,该怼的还是会怼。
徐波正跟方知许争论地面红耳赤,看到白榆进来,连忙让他做个公断。
白榆原本是想解决他们的矛盾,很认真地听了半天,结果是关于豆腐脑要不要加辣椒的问题,立马在徐波脑门上拍了一把子,“这么闲,干脆别放假了,留在基地加训吧。”
徐波不服:“你怎么不让方知许加训?”
白榆言简意赅:“因为我也喜欢甜的豆腐脑,你非要往里面加辣。”
方知许被逗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
只有徐波气鼓鼓的,恶狠狠的,然后也只能无能狂怒地自己消化。
陈时安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只是想看个乐子,没想到白榆说完晚上的安排后,就坐在了方知许的位置上,也就是他跟路晟之间,转身面向着他,手指在桌子上叩着,斟酌道:“庆功宴我邀请了林坤,他不去,你要不要再去试试?”
路晟敏锐捕捉到关键词,眼睛还是盯着屏幕,但是注意力已经不在了。
陈时安看了眼白榆身后的路晟,忽然笑了起来,“你都请不动他,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白榆是觉得:“以前在TG你是他最喜欢的后辈,平时跟他也能说上几句,我跟他毕竟吵过架,你去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旁边的徐波听到这里,有些抱怨:“他不想去就算了嘛,他去了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
齐熠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可不敢这样说,只是看向白榆。
方知许的眼珠子也滴溜转动着,观察白榆的表情,好根据他的立场来行事。
白榆没有松口,反而很认真道:“他毕竟是你们的教练,决赛能赢他也有功劳和苦劳的,庆功宴他本来就应该在场。”
他的声音很肯定,其他人也不敢置喙什么。
陈时安淡淡笑着,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没有说,“我跟他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况且他的决定就算是你也改变不了吧。”
白榆想到林坤退役那次,他就是决定了谁也劝不了他。
好好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郁闷,白榆也不强求了,起身道:“那算了吧,地址发他,愿意来就来吧。”
他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换身衣服,你们几个也收拾收拾,准备过去了。”
辛辛苦苦打了这么久的比赛,为的就是庆功这一刻。
所有人都很兴奋,宋博更是跑上跑下,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生怕大家不等他就走了。
大家都在讨论晚上的庆功宴,外面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开,只有路晟依旧打他的训练,仿佛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方知许小声问:“要不要喊他一起?我们单独走会不会不太好?”
徐波虽然对路晟改观了,但不代表他要低头,于是怂恿齐熠:“你去,你是白榆的得意门生,他不敢凶你。”
齐熠睁大眼睛,“啊,我吗?”
他连连摇头,生怕徐波强迫他去,找到机会就跑了。
徐波看他跑了,自己也赶紧跟着跑。
陈时安虽然笑意盈盈的,但是他并不打算管这件事,目光温柔地看向方知许,“那就交给你了,帮忙喊一下吧。”
方知许:?
他去喊路晟?确定不会挨打吗?
其他人都走了,为了团队和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露出无害的笑容,“路神,他们打算打车过去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他的热脸毫无意外地贴了冷屁股,对方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漠道:“不去,我等人。”
方知许张了张嘴,想说大家都走了,他谁也等不到。
但看到路晟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识趣地闭上了嘴,算了算了,友好不了一点,以后还是只在游戏里交流吧。
在他走后,外面的灯也跟着关了一部分。
整个训练室冷冷清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
路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落,他性格不好,在北美的时候其他人也不愿意跟他一起玩,所以他每次都是被留到最后。
无所谓了,他已经习惯了。
队友嘛,说白了就是合作关系,谁care谁。
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手,是白榆,他好奇地低头过来看他的屏幕,“我还以为多精彩的战局,打得你都不想走,原来0-7啊。”
路晟刚拿了冠军,这把上的又是大号,对面为了表示对他的认可,上野辅射全都来抓了一遍,早都把他抓废了,而且他的心思也不在游戏上,他能坚持打到现在,就是为了等白榆来找自己。
现在,等到了。
路晟的眉目忽然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你来了。”
第104章 庆功宴。
来到楼下,白榆摸出车钥匙,身形挺立,“他们四个打车刚好,我就让他们先过去了。”
路晟坐到副驾驶,但没有要系安全带的意思。
白榆提醒他:“把这个系上。”
路晟看了他半天,等的就是这一刻,双手迫不及待攀上白榆的腰,将他拽到自己这边来,在狭小的空间里吻着他。
白榆没有后退的空间,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位置,路晟吻着他追过来了。
高大的身形挤在狭小的座位上,呼吸越来越重,他感觉对方明显是亲出感觉了,两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白榆也是有底线的,在路晟即将突破的时候,一把按住,目光落在他身上,是跟他面色全然不同的清醒,“要迟到了。”
路晟盯着他的眼睛,又看向他的唇,重重喘了一口粗气,但还是听话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但是身体的反应还没消下去,在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无法忽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滚烫灼热。
白榆忍不住看了一眼,耳根滚烫,看他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拿了车上的玩偶扔到他身上,“自己控制一下。”
路晟抱着玩偶,靠在座椅上,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怎么控制?我现在看到你就想要。”
白榆又抓了一个玩偶,按在他脸上,“闭嘴吧。”
等来到庆功宴的地点,其他人早就到了,在大厅外面聊着天等他们,看到白榆的车开进来,连忙伸手打招呼。
方知许第一个跑过去,本来想问要不要帮忙,然后就看到副驾驶的车窗落下来,路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姿态随意,怀里抱着两个玩偶,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方知许话都到嘴边上了,硬是咽了回去,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道:“路神,你来了。”
白榆从车上下来,“人都到齐了吗?”
方知许看到他,就跟小狗一样凑过去献殷勤:“到了到了,我们这边的都到齐了,周哥那边还差几个人。”
白榆点点头,先带着他们上去。
周寻文定了两个小包厢,他们赛训部和投资部那边是分开的,其他工作人员安排在大包厢,这样就可以各自讨论各自的工作,互相不打扰,需要的时候就几个负责人互相走动一下,反正高兴就完事了,也没什么工作要求。
而且分开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选手会自在很多。
包厢里都是赛训部的工作人员,平时交流特别多,相处起来会很自然。
齐熠本来是最社恐的,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帽子和口罩,装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然后徐波看不惯,硬要给他摘了,齐熠紧张了一下,然后发现大家都是各聊各的,自己也逐渐放松下来,夹了自己爱吃的菜。
方知许则是跟谁都聊得来,会喝酒,嘴也甜,永远笑着,谁看了都喜欢,每个工作人员都被他夸得高高兴兴,聊着聊着,白榆都还在这边坐阵,他人已经聊到隔壁去了,被里面的投资商注意到,又喊到里面聊去了。
宋博看了一眼,感叹:“小方不愧是交际花啊。”
陈时安笑了起来,他不喝酒,喝了一口自己带过来的水,看着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实际上他跟每个人都不会保持亲密的关系,就连桌椅都比别人离桌子更远一些,有种遗世独立的淡泊,“那很好啊,正好队长也不喝酒,走动的时候把小方带上好了。”
看起来只是平淡的对话,路晟却比较在意:“你不能喝酒吗?”
原本白榆答应他,等比赛结束后就告诉他身体不好的事,但是路晟自作主张让他很生气,所以就剥夺了他知道这件事的权利。
白榆淡淡喝了一口水,没说话。
正好周寻文喊白榆过去,他就放下杯子起身了,恰好方知许在旁边,又能喝,他就带着方知许给几个投资商敬了酒。
方知许嘴甜,说话讨人喜欢,几个投资商都高兴得不得了。
周寻文喝得七晕八素,给白榆竖了个大拇指,“三千万的打野就是值,还是你有远见。”
白榆被逗笑了,“人都来齐了吗?有没有没来的?”
周寻文回他:“楚天游还没来,他在路上出了点事,要等交警处理了才能过来。”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嘈杂声。
是楚天游来了,隔着门都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吗的,过来路上都堵死了,还有个傻逼占两车道不让开,老子也没惯着他,直接一脚油门撞上去,刚提的F8,赔去吧……”
白榆往外面看了一眼,楚天游径直坐在路晟旁边的位置上,拿着他的酒就开喝,喝完解气了,又痞痞地笑着把手搭在路晟肩膀上,“你们队长人呢?怎么没看到他?不会比我还来的晚吧?”
路晟没搭理他,把他的手挥开了。
楚天游也不介意,嚼着口香糖,又笑得贱贱地黏上去,“不就是吵了一架吗,生什么气啊?你把我拉黑了,我都没生气……”
他喝完路晟的酒,又去勾路晟的肩膀,路晟懒得理他,但也没拒绝。
白榆看着,脸上的笑意有些淡了。
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先走了,回到自己的包厢里。
原本还在跟路晟说话的楚天游看到他眼睛都亮了,连忙起身给他让位置,手臂搭在他椅子上,搞得两个人关系好像很好一样,拿来杯子就要给他倒酒,“榆队喝一杯?拿冠军我必须得敬你一杯啊,你在台上那叫一个决策果断,我跟朋友看了全都心服口服……”
酒都放在白榆面前了,他没有接,淡淡笑着:“抱歉,过敏,喝不了酒。”
楚天游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看到人了,压根不会觉得扫兴,赶紧又让人拿来饮料,“喝果汁喝果汁,喝果汁榆队总不能拒绝我吧?你在队里太忙了,这好不容易才见面……”
他把杯子递到白榆面前,这次白榆没有拒绝。
他伸出好看的手,骨节修长,微微用力,白皙的手指握着透明玻璃杯,好看得像一件艺术品。
楚天游想到白榆就是用这双手跟他聊天,有些心猿意马,下意识看向白榆的脸,对方微微仰头,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有种柔和的光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今天的白榆特别冷淡,反而看着更好看了……
他的心里顿时像猫在挠,刚要说什么,衣领忽然被人用力揪住往外走。
路晟拽着他的衣领,声音很冷:“跟我出来。”
楚天游起先还在“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来到外面,路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暴击:“我跟白榆在谈,你少打他主意。”
他愣了一下,以为他在开玩笑,“愚人节不是过了吗?”
路晟二话不说,直接翻开手机,给他看自己跟白榆的对话,真情侣之间聊的东西都不一样,而且在他手机里敷衍冷淡的白榆,到了路晟手机里话都变多了,还会时不时开开玩笑,活人感特别强。
楚天游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路晟管他信不信,摸出一根烟点上,“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赔九千万也要回来吗?就是因为他,常规赛结束我就跟他在一起了。”
他说完吐了一口烟雾,看着漫不经心、好像什么也不在意的脸上,明显有了认真,“你也不用觉得意外,我三年前就开始喜欢他了,我以为我没机会回来了,才会跟那边续约,现在既然我回来了,就不可能再走了。”
路晟的情绪一向很淡,但是在这一刻看向里面的眼神却出乎意料地浓稠。
里面的白榆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回头看了过去,隔着玻璃门看到路晟的身影,他站在黑夜里,指尖夹着一根烟,神色深邃。
好像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又藏在了沉默中。
回来的方知许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喝多了,面色坨红,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粉色的,懒懒地趴在桌子上,满眼星星地看着白榆,有点像在撒娇:“队长,我要是喝多了你会送我回去吗?我都没劲了。”
白榆微笑道:“好啊。”
徐波觉得被冷落了,抱怨道:“我也要你送,凭什么送他不送我?白榆,你是不是要搞区别对待,替补也是人……”
白榆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徐波终于安静了,老实吃他的饭菜。
包厢的气氛还算和谐,只是路晟还没回来。
白榆吃着菜,虽然面上还是笑着,但能感觉到他今天格外冷淡,跟谁说话都是淡淡的,看着不太热情。
陈时安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到他旁边,“身体不舒服吗?”
白榆微微摇头,“没有。”
陈时安了然,“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
白榆抬起头,都还没回复,他的目光就看向外面的路晟,对方叼着烟,不耐烦地看着楚天游喝闷酒,听着他骂骂咧咧,也不离开,两人的关系看着不太好的样子,实际上路晟对楚天游已经足够包容了,至少还愿意看他撒泼。
陈时安收回目光,温柔地笑了笑,“我听说楚天游跟路晟从小就认识了,出国都是一起去的。”
白榆低头看着杯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陈时安托着下颚,状似不经意道:“楚天游他们那群人都玩得挺花的,男女都吃,不知道路晟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会不会受到影响?白榆,我其实挺好奇的,如果他给你的关注不是独一份,你还会要吗?”
白榆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陈时安。
陈时安撑着脑袋,一直在看他,周围的人都喝醉了,只有他们两人还是清醒的。
对方好像知道了所有事情,脸上永远笑意盈盈的,自问自答:“应该不会要了吧?队长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对另一半的要求应该也会很高吧?喜欢这种事,当然只要独一份,不知道他能不能符合你的要求。”
白榆听完他的话,眼皮跳了一下。
他发现陈时安真的很敏锐,不仅察觉到自己和路晟的关系发生了变化,甚至还一言道破了自己的心思。
不过这种事,迟早要说的。
白榆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也看得很开,“感情这种事,合不合的看缘分吧。”
他是个对另一半要求很苛刻的人,路晟不一定能完全满足,而且就算在一起了未来也有可能会分开。
就像他的父母,年轻时那么相爱,到最后也是同床异梦。
白榆对忠诚度的要求非常高,他平静道:“如果不是独一份,那就不要了。”
他身上有种很干净的明亮,看得人非常舒服,陈时安也不例外,他喜欢跟白榆相处,喜欢听他说话的感觉,也喜欢他这个人。
他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白榆,“嗯,说了这么多,还是很羡慕他呢。毕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第105章 我在附近有套公寓。……
外面不知道路晟跟楚天游说什么了,对方把酒瓶子都砸了,闹着去前台又要了一瓶。
白榆有些分心,陈时安也察觉到了。
体贴问他:“要过去看看吗?”
白榆点点头,正准备起身,隔壁的周寻文带着投资商专门跑过来介绍给白榆认识,分散了注意力。
等他起身出去的时候,外边爆发出一阵惊天嚎叫,楚天游手里提着一瓶刚开的烈酒,醉得东倒西歪,挂在路晟肩膀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TM,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认真……你TM的,居然敢这样对我,老子再也不要跟你当朋友了……”
路晟的眼神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还是忍住了骂他的冲动,“每次都要哭成这幅狗样,真TM矫情。”
楚天游听了这话不乐意了,爬起来揪住他的领子,“NMD,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回国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你也没把我当朋友,我楚天游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路晟,老子要跟你绝交!这次是认真的!我绝对不会再跟你和好了。”
路晟从来都没瞒过他,是这傻逼的关注点永远不在线,“你自己蠢。”
这句话再次把楚天游点燃,又开始骂,本来气消了就消停了,结果看到白榆过来,温温柔柔地问了路晟一句:“你没事吧?”
他想到对自己这么冷淡的白榆,对路晟却可以无话不谈,顿时悲从中来,“哇”一声又嚎叫了起来。
路晟靠着桌子,单手拎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叼着烟,一脸无所谓道:“你不用管他,他发神经。”
楚天游听到他这样说,张牙舞爪地要找他算账,无奈实在是喝得太多了,连站稳都费劲。
白榆看他这情况,“我让负责人送他回去吧。”
路晟点点头,等负责人过来,把人交给他,熟练地报了对方的地址。
白榆一直没说什么,等人走后,毫无预兆地突然问他:“你跟楚天游关系很好吗?”
路晟点点头,没有否认,“他是我发小,两边大人以前关系很好。”
那就是他跟周寻文那样的关系了,白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他在抽烟,说了句:“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他说完就收回视线,径直回去了。
路晟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把手里的烟给灭了,他想到白榆刚才说的,后知后觉发现白榆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
……他最近在戒烟吗?
回到包厢,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
陈时安没喝酒,方知许喝得最多,徐波和齐熠多多少少都喝了一点,他就提议自己带他们三个回去。
白榆点头同意了,看方知许实在喝得太多,“回去路上给他们买点酸角汁。”
陈时安笑道:“放心吧,会买的。”
白榆留了一会儿,等其他负责人先走,看周寻文还在跟那几个投资商喝,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就跟他说自己先回去了,等会过来接他。
周寻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跟他们几个约好等会去KTV,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白榆看了下情况,自己确实不适合待在这里,就先回去了。
门外是路晟在等他,他随口说了句把烟戒了吧,路晟还真就没抽了,双手插在兜里,无聊地盯着旁边的两只狗狗在那玩耍。
白榆笑了笑,觉得他最近真的很听话,喊了他一声:“路晟,走了。”
路晟抬头,看到他就起身跟过来,跟到停车场上车走人,这次倒是老实系安全带了,知道白榆不会上第二次当。
白榆系好安全带,问他:“准备好去哪了吗?”
路晟没反应过来,就说了句:“基地。”
听到白榆笑了一声,那声笑得他心里有点痒痒的,他还没琢磨过神来,就听到白榆说:“我是说明天放假,你准备去哪?”
路晟在这边没有房子,之前也是借住在楚天游的公寓里,但是今天闹得有点难看,对方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叼他。
现在问他放假去哪,他还是只能说:“基地。”
战队的房间都不是很大,通风不好,而且放假没人做饭,路晟留在那里基本上就只能吃外卖,听起来也太可怜了。
白榆没想太多,说了句:“我在附近有套公寓。”
路晟捕捉到关键词,耳根微动,立马直起身体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恰好有人要错车,白榆被分散了注意力,没有继续往下说。
路晟面上看着平静,其实心里已经被勾得痒酥酥的,在车子停在便利店门口的时候,看到白榆解开安全带,“你是要买那个吗?”
白榆解安全带的动作停住,“什么?”
路晟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并且语出惊人:“byt,不是要去你公寓吗?不准备这个吗?”
在狭小的空间里路晟的腿根本伸展不开,整个人都是微微弯曲的状态,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车里的光线很暗,打在路晟面上明暗分明,眼底萦绕着看不清的黑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
白榆原本只是想停车买个水,说附近有套公寓也不是那个意思……
现在听到路晟提出这样明晃晃的要求,免不了要往那方面想,面上一热,连忙下车,“乱想什么呢,你在车上别动。”
买完水回来,白榆明显感觉到路晟心不在焉。
身体靠着座椅,视线一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榆下意识想到陈时安对他说的,路晟跟楚天游玩得好,那群人都挺花的,不知道路晟有没有受影响,而且他在国外读书,又在北美打了那么多年的比赛,第一次接吻就感觉很有经验的样子,他可能真的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远光灯打在脸上,白榆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他连忙把车停下来,面色因为刚才那个远光灯变得不太好。
路晟发现白榆面色不对,“你身体不舒服吗?”
白榆确实感觉有点缺氧了,他用力吸了两口气,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车窗大开,新鲜空气涌进来缓和了他的不适。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很难在晚上开车。
白榆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座椅,没有逞强,问他:“我公寓就在附近,你要打车回基地,还是跟我走路回公寓去?”
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车门关上,路晟选择跟白榆去公寓,一路上灯红酒绿,照亮了不夜城。
新鲜的空气让白榆缓了过来,身体逐渐放松,他想着路晟回国也没这么出来逛过,就跟他说:“这边好玩的也好多,等有时间我带你在周围多逛逛吧,我还知道有几家不错的餐厅,有时间就带你去……”
路晟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到处看。
回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晚上这样逛,还挺不错的,感觉这样才像两个小情侣。
路过一家网红奶茶店,路晟没喝过,想喝,就停下脚步看向白榆。
白榆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了,买了又絮叨他:“这个东西要少喝,不管多贵的奶茶,里面都是添加剂。”
路晟一边点头,一边旋得飞起,几大口就喝光了,又盯着路边的章鱼烧走不动道,白榆只能又给他买。
刚才饭局上路晟基本没吃东西,白榆也只是象征性吃了两口,走在美食街上根本就敌挡不住诱惑,只能不停地买。
等吃到公寓楼下,白榆说了句:“这家宵夜挺好吃的。”
路晟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坐下了。
等到最后吃饱喝足,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白榆撑着桌子,喝着汽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惬意地享受过夜间生活,“以前我跟阿文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溜到学校外面买吃的,吃到半夜又偷溜回去,他那时候挺胖的,我也……总之就是被他妈妈知道了,拿藤条打了他好久,后来就再也不敢出去吃这些了…”
路晟没有问为什么没打他,毕竟在周寻文和白榆之间,怎么看都是周寻文怂恿的。
但是白榆却说:“其实是我怂恿他去的,因为我想吃,就怂恿他带我出去,没想到最后挨打的是他,我就再也不敢这样了。”
路晟没想到看起来像个好学生的白榆,居然会做这种事,多看了他几眼。
白榆笑了起来,等灯光下声音明媚:“没想到吧?其实我小时候挺调皮的,也经常打架,非要说跟阿文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我比他要聪明点,不会像他一样随便干点坏事就被大人发现了……”
这个倒是真的……
路晟嘴角微勾,惬意地靠着椅子,他喝了点酒,看白榆的眼神比平时还直白,“以后我陪你。”
白榆从来没想过路晟会陪他一辈子,但还是笑着说:“好啊。”
晚上的风很舒服,吹得人想睡觉。
白榆坐够了,准备付账回去休息,二维码还没翻出来,路晟已经付账结束,拿上了小票。
反正都交往了,谁付款都一样。
白榆没有在意,带着他来到公寓门外,输入密码,打开门后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外依稀的灯光点缀。
他正准备伸手开灯,路晟的手忽然从身后环了过来,低头亲了亲他的脖子,嘴唇是凉的,但是呼吸落在他脖间有些滚烫,声音也跟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带着像醉了一样的浓稠:“……可以不开灯吗?”
白榆还没反应过来,路晟已经把门关上了。
他被按在门上,环在腰上的手顺势伸入衣服里,路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几乎是碾压式地亲吻他,黑暗中带着混乱的喘息声,都快把他吞吃劲肚子里了,还是觉得不过瘾,又把舌头伸了出来。
白榆:???
第106章 你不是那个意思?
淋浴的声音很大,白榆在里面洗澡,但路晟已经没有心思想那件事了。
他双手抱在胸前,神色冷冷地站在落地窗前,脸上还有刚才被白榆打出来的巴掌印子。
刚才白榆说他在附近有套公寓,明显在暗示他什么,还要停车去便利店买水,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以前他跟队友住一起的时候,他跟他对象每天都是用各种各样的暗示出去开房,他听得多了,以为白榆也是这个意思。
他想了一路上,浑身燥热。
来到公寓就再也忍不住,把人按在门板上亲了半天,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已经没有心思去听白榆说了什么,手都伸到了衣服里,直到对方巴掌打到他头上,用力揪住他耳朵,泛红的面上一片恼怒:“路晟,你是疯了吗?”
白榆虽然手劲大,但是身体的力量根本没法跟他比。
他整个人都被架在了门上,瘦弱的身体轻轻起伏着,根本没办法反抗,给了他一种欲拒还迎的错觉。
路晟当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是要先洗澡吗?”
他拱着白榆的脖子,根本等不了了,身体都快要爆炸,没脑子地说了一句:“不洗了,先来一次吧?反正完了也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榆呼啦了一巴掌,对方明显生气了,面色是从未有过的紧绷,平日里温和的目光变得冷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更是咬牙切齿:“路晟,我让你来公寓是休息,不是干这档子事,再不松手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白榆的手劲很大,当场就把路晟打清醒了。
但生气的白榆有种明晃晃的艳色,又让他鬼迷了心窍,“你去便利店不是买那个的吗?”
白榆的表情是真想揍他了,拳头都捏紧了,硬是没落到他身上,“我是去买水的!”
路晟不信,固执道:“买水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队友跟他对象每次说去买水,都是暗示对方买这个,你不是这个意思吗?你要是想反悔不想做了,就跟我说,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还没说完,耳朵就被白榆揪住了。
对方咬牙切齿,气得面色通红,“路晟你给我滚出去!”
路晟的手刚松开,屁股就挨了一脚,他郁闷地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不甘心地去检查了一下购物袋,真只买了水。
到顶的情绪突然被浇了一盆水,路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郁闷地站在窗前,看到外面热闹的人群就觉得烦,想抽一根烟,想到这是白榆的公寓,抽了肯定要挨骂,只能收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
邀请他来公寓,又不是那个意思。
当时车子明明就没坏,他突然停下来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还是自己刚才太着急了,给白榆的体验感不好,所以他反悔了?
路晟想到这件事就觉得郁闷,他翻开八百年不联系的前队友,想跟对方取经,对方正在跟第八任对象约会,义正言辞地教育他:我早就说过了,让你积累点经验,你不听,没有人喜欢完全没有经验的小子,我的第一任对象就是这样把我甩掉的。
他说着又开始叭叭自己的第一任对象,人果然对得不到的东西,执念都很大。
路晟没心情听他的爱情故事,关掉手机后更郁闷了,疯狂地想出去抽一根烟,又怕出去了白榆不会再给他开门。
就在这时,浴室的声音停止了。
路晟身体没动,眼睛已经往那边观察了。
白榆洗了头,正擦着,他平时在基地都不会穿得这么严实,今天却裹得严严实实,连小腿都没有漏出来,就像是在防贼一样。
他抬眼看到路晟,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声道:“不是让你滚回去吗?你还在这干什么。”
本着绝对不让误会过夜的原则,路晟强硬说了句:“不要。”
他有预感,今天要是从这个门出去了,这辈子都会在白榆心里钉上lsp的标签,“我不回去,是你邀请我来这睡的。”
白榆没理他,继续擦头发,“我让你来这里休息,你来干了什么?你进来就把我摁在门板上。”
路晟觉得自己没错,死不承认,“是你突然把车停在路边,说要去买水,我前队友每次说去买水都是买那玩意儿,你还特意跟我说你在附近有套公寓,要停车带我走过去,刚才吃烧烤的时候,你还给我买了生蚝吃,不是在暗示我吗?”
白榆听着他的控诉,真的被气笑了,“我管你队友去买什么,在我这只买水,还有生蚝是老板送的,我不爱吃,所以给你了,少给我安排罪名,路晟,看你这样,晚上睡觉肯定也不会老实,你自己打车回去吧,不准在我这睡。”
路晟刚才还死不认错,现在听到白榆解释,突然冷静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路边,说要走过来?”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白榆没有说话。
刚才路晟的脑子被虫吃了,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真的疑点重重。
世界赛打完就当场晕倒了,这次的比赛也是还没打完就开始吸氧,刚才更是莫名其妙把车停在路边,走了半个小时回公寓。
白榆不肯说,不代表路晟没有发现。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其实一直在等白榆主动告诉他。
路晟落寞地垂下视线,双手用力交错着,“白榆,我感觉你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周寻文都能知道,我不能知道吗?”
看他这样,白榆开始怀念他刚才中气十足的样子,“你是在为犯错转移话题吗?”
路晟只伤感了一瞬,立马想到自己会错意做出的那些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你刚才那样,是个人都会觉得是在暗示吧?我要是不接,你肯定又会觉得是我不行,我肯定不能让你这样觉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榆揪住了耳朵。
白榆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完全干,有种潮湿的冷意,冷脸警告他:“这里是国内,别把北美那套带回来,我不知道你在国外什么样的,回来了就得守我的规矩,交往两个月就想上床,对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听懂了吗?”
路晟看起来像是被惹毛了,死咬后槽牙:“我在国外什么样的?”
白榆懒得理他,收回了手,“赶紧回去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冷冷冰冰的,有点不近人情,但是浴袍下露出的锁骨又性感得要死。
路晟是真的觉得心里有股邪火,压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扯了扯领子坐在白榆旁边,不依不饶:“白榆,你说清楚,我在国外什么样的?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就因为进门的时候亲了你一口,你把我想成那种人了是吗?”
白榆眼皮都没抬一下,翻着手机,“我没那样想。”
刚才路晟亲得太狠了,现在白榆的嘴角都还是红的,他嘴上说没那样想,但路晟觉得他就是他那样想的。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回去。
回去就完蛋了,一辈子都在耻辱柱上。
路晟干脆靠在沙发上,铁了心:“我不回去,我走了你肯定会把我想成那种人,我要留下来证明自己。”
白榆消息都没回完,就抬眼看向了他,“怎么证明?”
路晟立马起身脱掉衣服,“我现在去洗澡,你去房间里睡,我等会进来,我要证明我就算睡在你旁边也不会动手动脚……”
手边的靠枕当场扔到他脸上,白榆的声音有种遇到流氓的无力感:“赶紧滚去洗澡,你今晚睡客厅。”
淋浴打开,路晟在里面洗了特别久。
正常十分钟就能洗完,他在里面居然洗了半个钟头。
白榆想到他在里面不知道做什么,就莫名恼怒,连回消息都忍不住带了怒意:我觉得没必要延迟放假,抓紧时间让他们早早回基地训练吧,最好能提前两天,尤其是路晟,我觉得你可以单独给他加训,我没意见。
那边的宋博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白榆的怒火,猜到是路晟惹他生气了,不敢淌他两的浑水,只能赶紧说:是是是。
白榆回完了所有消息,把列表又翻了一遍,该聊的不该聊的,都拉出来聊了一遍,里面都还没洗完。
他实在忍不住,上前用力敲了敲门,“还没洗完?”
里面折腾了一会儿,传来脚步声,浴室门忽然被打开,路晟浑身湿透,下半身裹着浴巾,就这样赤果果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又像个没事人一样问他:“我穿什么?”
路晟穿衣服的时候显瘦,没想到脱掉衣服居然这么有料。
白榆只有没吃饭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没见过这么明显的,忍不住多扫了两眼,“我给你找套干净的衣服。”
他转过身去拿衣服,路晟不愧是国外长大的,门都没关,直接在里面洗头,洗得满头都是泡泡,身下裹的的浴巾也都湿透了,紧紧贴着小腹和大腿,有种马上就要往下掉的错觉。
洗了半个小时还没洗头,不知道他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白榆活了二十几年,真没见过这种人。
浴室的热气让他觉得有点热,没进去,把衣服给他放到架子上,提醒他:“门没关,衣服给你放架子上了。”
随后淋浴关掉,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路晟居然门都没关,直接在里面换起了衣服。
……真TM服气。
白榆关掉手机起身,“我上去睡了,吹风机在桌子上,柜子里有多余的被子,你睡沙发。”
路晟看了眼跟他身高明显不符的沙发,也没啥意见,点了点头。
白榆回到楼上房间,听到楼下传来吹风机的声音,明明就很困了,但就是睡不着。
说实话,他原本是打算把自己的病告诉路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相处,就越害怕告诉他,但越不说就越感觉埋了隐患。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吹风机停了。
他的听觉很敏锐,听到很细微的脚步声。
路晟光脚来到楼上,然后轻轻打开了他的房门,白榆立马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对方站在门口看了他很久,确定他睡着了,轻轻朝他走了过来。
白榆虽然闭着眼睛,但他能感觉到路晟的呼吸声就在他床边,正在朝他附身过来,越来越近。
果然啊,什么承诺都是骗鬼的。
白榆正打算等他犯事了,抓个现行。
结果路晟俯身过来,只是轻轻拨开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白榆愣住了。
第107章 回基地。
第二天,白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叫路晟起床。
路晟昨晚连上衣都没穿,就那样倒头睡了,沙发放不下他的腿,整个人在上面睡得歪七扭八,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
白榆已经不生气了,轻轻笑了一下,拿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起来了。”
路晟不想起床,他昨天失眠到三点才睡着,这个点困得要死,裹着被子翻身朝里面继续睡。
白榆没有催促他,只是先行洗漱,然后看了下时间,声音温和而平静:“这里走过去开车要半个小时,回基地要半个小时,早会九点开始,我还要带你去楼下的早餐店吃他家的新品,所以你现在还有……20分钟的时间洗漱,迟到就取消早餐环节。”
路晟听到要取消,“蹭”的一声就爬了起来。
没睡醒的脸上写满了怨气,眼底都有淤青,但还是任劳任怨地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白榆的时间很宽裕,他从容不迫地收拾好自己,身上干净明亮,站在窗前感受了一下早上的阳光,拿上车钥匙,时间刚刚好。
路晟跟在他身后,打着哈欠。
来到楼下,看着菜单,兴致缺缺。
他其实对什么港式茶点根本不感兴趣,主要是想跟白榆约会,才说服自己爬起来的,拿着菜单,胡乱点了几样。
白榆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到上菜,路晟发现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咸的咸,甜的甜,都很齁,直到白榆给他点了一碗粥,才知道这个是要拌粥里吃的。
……怎么回国之后都要变成土鳖了。
他埋头吃饭,白榆低头回应消息。
回了会儿路晟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到白榆发来的六位数密码,愣了一下,“这什么?”
白榆温柔而淡定地回他:“公寓密码,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这里,环境比基地要好些,不过先说好,不能乱动里面的东西。”
他说完就回复别人的消息去了,他处理事情的时候很认真,在灯光下眼神专注。
路晟盯着他,喉咙滚动了一下。
就这么轻飘飘地邀请他同居了?感觉要迎来很大的一场考验……
海鲜粥鲜得眉毛都要掉了,路晟猛吃了三大碗,抬头看到处理完事情的白榆正托着下颚,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是不是很好吃?”
白榆并不喜欢吃海鲜,端上来的粥一口没动。
他是特意带自己过来吃的。
路晟意识到这点后,心跳瞬间快了一拍,“咚咚咚”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人怎么能一直被白榆吸引呢。
白榆计划的时间很充裕,吃完早餐走过去,正好消消食。
早上的空气很干净,湿度和温度都刚刚好,太适合小情侣散步了,路晟走在白榆身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牵他的手。
白榆还不知道他的想法,正跟他说着等会早会的内容。
路晟心不在焉地点头,他趁白榆不注意,迅速去握他的手,还没碰到,白榆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把手收回来,假装头发乱了。
白榆接起电话,“喂,怎么了?”
电话是周寻文打来的,问他为什么不在基地。
白榆轻声回他:“昨天不舒服,就没回去,在公寓睡了。”
周寻文多嘴问了几句,顺便提了下路晟:“那路晟呢?他也没回基地,你把他送楚天游那去了?他两不是闹毛了吗?”
旁边的路晟看向白榆,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结果白榆眼都没眨一下,“他跟我一起睡的公寓。”
路晟停下脚步,空气安静了大概有5秒。
那头的周寻文连呼吸都屏住了,“什么意思?”
白榆脸上有种坦然的冷静,“他没地方去,我就让他在楼下睡了,等会回跟他一起来基地开早会。”
周寻文“哦哦”了两声,终于放心,“这样啊,我还以为……算了,你早点过来,等会开完会就放假了,咱两好收拾东西回家。”
白榆应了好,挂断电话发现路晟盯着他,“怎么了?”
路晟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又问了一遍,“你放假要跟周寻文回家吗?”
白榆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放假我肯定要回去陪家里人的,今年太忙了,就只回去过两天。”
路晟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所以你给我发公寓密码,是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白榆点点头,“这边离市区近一点,你想吃什么都有,也不会很无聊,肯定是要比基地……”
他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路晟是误会自己是邀请他过来跟自己一起住,不禁莞尔一笑,“你不会以为我在邀请你同居吧?”
路晟立马拉高衣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没这样想。”
白榆笑得更明媚了,故意伸头过去看他的表情,“真的没有这样想?昨天是谁进门就把我按在门板上,嗯?”
路晟真觉得昨天丢脸死了,躲开他的视线,快步走在他前面,“没有。”
白榆没有追上去,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后,语气带着笑意,还有他惯有的从容:“我提前三天回来陪你好不好?正好附近有一些好吃的店想跟你分享,前提是你听话点,不要给我惹麻烦好吗?嗯?我的男朋友,说话,怎么不回答我。”
他把路晟的耳根子都说热了,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很难不动心。
他立马转身来到白榆身边,狠狠揽住他的脖子,“先说好,等你回来睡荤的还是素的?别到时候说我思想脏。”
白榆连忙说清楚:“分开睡。”
路晟不是很满意,但还是认了,在他头发上蹭了蹭,吸两口也算满足了,“那我等你回来,你可别放我鸽子。”
白榆连连点头,来到昨晚停车的地方,两人开车回到基地。
昨天庆功宴结束,今天好多人起不来床,有的请假,有的提前回家,根本就没来几个人。
白榆轻点完名单,头都疼了,交代宋博:“到时候把开会内容做一个总结,给他们都发一份过去。”
宋博连连点头,人还很精神,追在白榆屁股后面,“榆队榆队,那个,林教练的也要发给他嘛?他昨天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情况,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开会内容还要发给他吗?”
白榆没想到林坤昨天就走了,顿了一下,“发给我吧,我发给他。”
宋博还有一件事,他追着白榆,“榆队,我有个以前的同学,他是学管理系的,也想来我们战队,周经理不是太忙了,准备招个领队帮他分担吗?我可不可以让他过来面试,给他一个机会啊?”
白榆就问了句:“人机灵吗?”
宋博用力点头,“机灵机灵,做事也八面玲珑,在学校组织过好多活动的。”
白榆点点头,“让他来吧,到时候跟周寻文说一声,是我推荐过去的,他那边知道这么处理。”
宋博高兴地握紧拳头,瞬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榆队,那我去做下个月的计划书了!我一定赶在下周出!”
白榆又不是周扒皮,想说不用这么拼,但是看他干劲十足,笑了笑,也就没打击他。
回到训练室,所有人都就位了。
长期的高强度训练,让所有人得到放松的机会后都懒得动弹,只有路晟还在打他的加强训练。
虽然白榆对放假期间也有训练要求,但不是强制性的,只有路晟,是林坤点名要做强制性训练,就算是假期也不能放松。
可能是看路晟太惨了,其他几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了不忍心。
徐波本身就有手伤,打不了高强度训练,看着都觉得手疼,“路晟的手是钢铁混泥土做的吧?每天这么高的强度,完全不休息的,竟然也没有一点问题,正常选手这样打肯定要出问题的……”
齐熠也很好奇,看向陈时安,对方笑眯眯道:“知道林教练之前的训练量是多少吗?是我们当时所有人的两倍,而且这个训练量不是教练规定的,是他自己给自己规定的,当时战队负责人很担心他的手打废了,带他做了很多次检查,最后发现他的手部有罕见的月骨结构,也就是三角骨融合,这种骨骼形状会大幅度减少关节摩擦,这就是他高频操作也不会受伤的原因。”
他说到这里,笑着看向路晟,“或许,外部能看到什么特征吧,所以林教练就按自己当年的要求去训他了。”
方知许下意识看向路晟的手部,就觉得他手腕有块骨头突出,其他倒是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齐熠听到这里,扒着徐波的袖子问他:“那是什么?”
徐波也不懂,吐槽道:“变异了吧,感觉他两不像正常人,猛得有点可怕了。”
眼看着越说越邪乎,白榆敲了敲门。
提醒他们:“准备开会了,少说些有的没的。”
看徐波还在跟齐熠说这件事,说得齐熠都害怕了,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别听陈时安瞎说,没有月骨这种说法,这种手部结构根本打不了电竞,林坤之所以能经受这么高强度的训练,是因为跟他的手掌有关,理论上来说第三掌骨与手掌的宽度只要无限接近于黄金分割,就能形成最佳力学传导,路晟跟他一样,比例几乎跟黄金比例一样,这才是他们能受力的主要原因。”
陈时安看到他来了,笑了笑,“好了,辟谣的来了。”
徐波被震惊到了,连忙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下齐熠的手,“我去,真的假的?他两家里烧高香了吧,居然有这种比例?”
这种事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方知许都忍不住量了一下自己的比例,果然够不上完美比例啊……
难怪林坤只会给路晟一个人加训,原来是因为这个。
其他人都在白榆的催促中去了会议室,很快就只剩下路晟一人。
白榆来到他身后,等他打完,以为他没听到。
结果路晟摘下耳机后,一直在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还对比了一下,“假的吧?”
白榆没忍住笑了起来,声音轻柔:“当然是假的,每个选手的手都有自己的特点,我刚才说的只是林坤的情况,不是你的,你的手指过长,本来就不适合打电竞,完全是因为你的掌骨够宽,控制力好,才能抵消这部分的弱点,至于训练强度,是因为你的抑制反射能力很强,在APM大于600之后,抑制重创的能力仍旧可以达到80%,这才是维持巅峰期的重要指标,林坤的抑制反射不行,所以他的手速越快,巅峰期的消耗就越快,这才是他迅速退役的主要原因,他的遗憾,或许只有你能弥补了。”
他说着还拿起了路晟的手,示意给他看,“我的抑制反射不如你,所以平时训练不敢加太多,主要是看比赛,我这个位置还好,没有你跟齐熠那么吃反射条件,但估计也打不了两年了,你呢,感觉还能打三四年左右吧……”
路晟本来听到林坤不如自己挺高兴的,随后想到白榆可能打完今年就要退役了,又有点不舒服,“那你退役后是转教练吗?”
白榆点点头,“我都想好了,今年本来都不想打的,还是想试试看,不管能否成功,明年我肯定就转教练了,到时候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我要是转教练了,肯定会对你们很凶的,只有赢了比赛才会给你们好脸色。”
他说着还故意装作很凶的样子,吓唬他。
路晟愣了一下。
然后没忍住,捂住嘴巴。
真TM想亲死他……
第108章 拿完冠军就是不一样。……
早会内容很简单,主要是说一些放假安排。
现在距离世界赛开赛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战队只给选手放了两周的假,回到基地后就要开启超负荷训练了。
这块是林坤负责,他今天没有来,白榆就只简单说了下,等回来再详细说。
他说完了,然后是宋博,周寻文也上去说了几句,不过他主要是说部门协调的问题,不管怎么安排,一切都要以赛训部为主。
战队刚刚才拿了冠军,冠军奖杯就放在大厅的展示柜上,还烫着呢,底下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喊着没问题。
会议的气氛非常融洽,白榆早就说过,拿冠军和不拿冠军收获的感受是不一样了。
至少在心态这块拿捏到了。
白榆心情很好地看着这一切,第N次回应列表发来的恭喜。
他现在还没有去看外界的舆论,但不用想也知道,RAG的名字肯定已经热得很烫手了,毕竟一些很多年不联系他的老朋友,都纷纷发来祝贺,甚至有一些还是当初闹得不那么愉快的。
比如说SG的某个管理,当时严鞍逼自己走的时候,他没有吭声,现在又站出来充好人,说他当时就不认同对方。
白榆倒是看得很淡,对这些人不拒绝,也不热情。
对方以为攀上了他的关系,什么都往外抖,偷偷跟他说SG老板下了狠心,严鞍被革职了,他背后的大人物也受到了波及,有人举报他徇私舞弊,昨天被联盟私底下调查了,查到了当初卡白榆战队资格、差点让RAG解散这件事。
现在的白榆风头正盛,所有人都在给他让道,爆出了好多消息,那个大人物多半要吃官司了。
白榆看到这个消息后找了杨大军求证,证实确有其事。
而且处理这起徇私舞弊事件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跟路晟交好的蒋义,据说他都出国了,专门坐私人飞机回来处理这件事。
杨大军不知道处理结果,但他大概能猜到:那两人这辈子应该翻不了身了,赛区总部负责人知道冠军队当初差点被解散后,在会议上发了好大的火,我当时没资格去,听我朋友说的,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被骂得狗血淋头,严鞍这次得罪的人太多了。
这件事说轻了,只是一个战队解散而已。
但是说重了,是LPL的冠军队差点被内部勾当卡掉比赛资格。
这几年赛区本来就萎靡不振,负责人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没办法挽救,现在抓到内部腐败,可想而知积攒几年的火气有多大。
白榆对这件事还蛮上心,跟杨大军聊了很多,RAG夺冠引发的蝴蝶效应正是他想看到的。
没过多久杨大军那边就收到了内部消息,那个大人物的处理结果出来了,这件事的顺利程度让杨大军叹为观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处理方式,可见是真的下了狠心,也不枉你们当初为了不解散做了那么多努力,现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到这个,白榆真要感谢杨大军,想请他吃个饭。
杨大军那边忙,就婉拒了:等我忙完了,我来你们基地找你们吧,吃饭就免了,不耽误你们训练,回头给我摸摸你们的冠军奖杯就行了,从业这么多年,我还真没摸过,线下都只是远远看着。
白榆欣然答应,跟杨大军聊完没多久,立马又收到其他人提供的内部消息。
果然人只要站得够高,全世界的善意都会吻上来。
这几天选手们也陆陆续续拿到手机,以前跟徐波断联系的那群人都想方设法地找了上来,嘘寒问暖,抓着他一顿猛夸,他坐在白榆身后,翻着手机吐槽:“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就是个替补,季后赛连场都没上过,这冠军奖杯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陈时安不禁笑了起来,温和笑道:“还是有关系的,至少常规赛帮忙拿了积分。”
常规赛的时候齐熠心态不稳,发挥时好时坏,如果不是徐波上场撑住,估计季后赛还要多打一个bo5,到时候冠军还真不好说。
毕竟TIN也不是什么傻子。
这话说得徐波心情愉悦,他的眼神开始透着得意,跃跃欲试:“其实我觉得我季后赛也能打,最近训练不是拉得比较猛吗?我练了段时间,感觉还是能适应,上场打个bo1问题不大,白榆,小组赛你准不准备让我上场?我上去锤爆两个肯定没问题!”
白榆低头做记录,他发现徐波最近又开始有点得意忘形了,就泼了他一盆冷水:“好好当你的替补。”
徐波气得磨牙,不让他上还给他安排这么多训练,扯蛋呢?
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各部门回去又要开内部的小会,白榆这边没什么事了,他主要还是想让大家都放松一下,把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了,然后再回到基地开始高强度训练,人才会有拼劲。
会议结束,剩下的时间没事干,大家就在基地里聊起了放假安排。
徐波还是去找他朋友打游戏,最近出了很多双人游戏,他早就心痒痒了。
齐熠大概率也是回舅舅家打游戏,不过他跟徐波的爱好不同,他喜欢沉浸式,家里也有一整套VR设备。
至于陈时安,他没什么特殊爱好,也不跟朋友出去玩,放假安排就是:“周末陪我弟出去玩,工作日就去外边网吧打打游戏,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游戏上线,或者去我妈的旅行社,学习她是如何把老头老太太退休金编出来的,以后退役了好接班。”
他的语气幽默诙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他自己倒是笑得温温柔柔的,还从背包里拿了几个旅行社的免费帽子,分发给大家,“旅行社离这边不远,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那边大爷大妈也都挺热情的,就是年纪有点大了。”
方知许莫名被打了一波广告,看着帽子上的字:“飞鸟旅行社,诚接天下客……”
当他的阅读速度过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念出来了,陈时安忽然转身看向他,笑眯眯看着他:“你要报名吗?”
方知许连忙摆手,“不不不。”
但是其他人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他身上了。
所有人的生活都很简单,也基本能猜到他们的去处,路晟虽然没说,但也能猜到他不是在基地打训练,就是去朋友家打训练。
只有方知许,看着跟谁关系都很好的样子,但是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家里的事,更不知道他放假的动向。
徐波其实早就好奇了,“你放假一般去哪?”
方知许笑得乖巧,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没有露出破绽, “就回家啊,在老家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
这样说也没毛病,因为白榆和周寻文每次放假都会回老家看朋友,所以徐波就没继续问,对这种朴素的生活也不感兴趣。
方知许在心里松了口气,回头发现白榆在看他。
不过也没看多久,就跟宋博他们聊天去了。
方知许特别怕白榆问他家里的事,趁着白榆去上厕所,偷偷溜到楼上收拾东西,时间到点就赶紧背着背包跑路了。
白榆回来没看到他,也就没继续问,跟徐波他们几个道别,赛训部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就剩路晟。
他本来想跟他说几句的,还没过去周寻文就过来喊他,“白榆,你还不收拾东西?再磨蹭天黑前都到不了家了。”
白榆咳嗽两声,“就来。”
他看向路晟,正好路晟也抬头看向他,感觉他好像有事要说,就摘下耳机起身朝他走过来,“怎么了?”
他的反应引起了周寻文的注意,伸长脖子看他们什么情况。
白榆本来想跟他说晚上可以睡床,把床单换了就可以了,担心周寻文误会,只说:“不要偷懒,好好训练。”
路晟的眼神瞬间失去兴趣,“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他双手插回兜里,回去继续训练了。
白榆盯着他看了会儿,被周寻文催得不行,只能上去收拾东西。
两人下楼的时候还碰到赵乾,他今天来接齐熠回家,穿着很亲和,跟昨天穿西装的样子两模两样。
他正盯着展示柜上的奖杯,还有那张大合照的照片,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满意得不得了了,“比赛舅舅在直播平台看了,带着公司员工一起看的,他们都说你打得特别好,赛后采访也特别精神,简直是完美得挑不出一点错,难怪要安排你接受采访。”
齐熠都要说累了,拉着他的衣袖,“舅舅,我都说了是特殊情况才让我去的,不然轮不到我,走吧,好多人看着呢,太丢人了。”
周围还有一些没走的员工包括前台都在捂嘴笑,没想到齐熠跟他舅舅这么可爱,一个像小大人,一个像老顽童。
白榆也看乐了,“昨天老赵在酒桌上威慑四方,不让齐熠过去,今天倒是变了个脸。”
说实话,周寻文不得不服:“老赵对齐熠真的没话说,这么大年纪还带着员工熬夜看比赛,据说工资发三倍呢,还包吃喝,愿意的就去,整个公司的员工基本上都去了,他对这个侄子不光经济满足,精神上还满足,看得我都羡慕死了,我怎么没有这么一个舅舅,不说多了,给我两百万就行了……”
白榆笑他:“做什么梦呢,给你200块还差不多。”
小时候收压岁钱,他舅舅确实给的200,而且还默认白榆不算他们家的人,连200都省了。
周寻文说起这个就来气,路过放佛像的地方,顺口吐槽了句:“老赵送的这玩意儿没用,还是得靠自己。”
白榆本来就不信这些,说着玩的,随便说了句:“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拜的方式错了?你看老赵事业蒸蒸日上,投资咱们战队也赚得盆满钵满,咱们多倒霉,临场换键盘这种事一辈子都没遇到一次,拜完就遇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寻文留了个心眼,立马上网查资料。
两人行李箱放到车上,离开前白榆给路晟发了条消息:走了。
路晟回他:嗯。
白榆回头看了眼,路晟居然没送他,好歹也要分开十几天,这么冷淡还真是有点意外。
他收起手机,刚坐到车上打开导航。
就弹出路晟的消息:回去给我发个定位,我过两天来找你玩。
白榆眼疾手快,在周寻文看到前迅速拿起,他就知道路晟不可能这么安分:老实呆着,等我回去。
但老实不是路晟的风格,他忽然问了句:你衣柜里的衣服我能用吗?
白榆回他:你穿不了。
路晟:不是拿来穿。
白榆下意识:那你拿来干嘛?
他发完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把消息撤回:我先拉黑你一天,晚上再把你拉出来。
说完赶紧把人拉黑,那头终于消停了。
白榆生怕路晟又发短信说些有的没的,关机揣进兜里。
周寻文看他不开导航,“咦,你不开吗?”
白榆一脸淡定,“这条路我熟悉,不用开。”
周寻文皱着眉,“认识路也得开着啊,万一前方有事故怎么办?开个导航也好有个提醒。”
他说着还拿手机给白榆看,“看到没,今日不宜出行,我这心里也跟着慌慌的,肯定有原因……”
白榆随口回了句:“咱们不算出行,咱们是回家。”
周寻文“咦”了一声,立马坐起来,被白榆一句话治好了,“你别说,你真别说,我这心里突然就不慌了。”
在赛场上有一招,叫做心理暗示。
通过暗示来让对手心里产生压力,又或者是让队友放松情绪,是白榆善用的伎俩。
他笑了笑,昨天太累了还不觉得,今天才发现整个人都很轻松,果然拿完冠军就是不一样了。
车子“嗖”地驶向远方。
第109章 塌方事故。
周寻文的嘴就像开过光。
车子开到半路就开不动了,一查才知道前面路塌了,死了好多人,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塌方消息传得很快,周寻文的手机第一时间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了很多,确定他们没事了又开始后悔让他们回家。
白榆接过电话,耐心安慰了几句,那边的情绪才稍微好了点。
现在车子在路上堵得完全走不动道,还好周寻文知道一条小道,虽然费了点时间,好歹也算平安到家。
那条出事的路段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家里人担心他们,又打了两次电话,在他们的谈话中,白榆才知道,镇上有家人也是周末开车回老家,结果正好赶上塌方,一家三口全没了,剩两个老人在家里哭得要死要活,镇上的人都过去帮忙了。
家里人看他们没事,也去了那边,白榆跟那家人也有过照面,跟周寻文一起过去看了看,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都难受。
从老房子里出来,周寻文一路都在唉声叹气,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他家花了好多钱供出来的大学生,还借款在城里首付了一套房子,这不刚生了小孩,出了月子就带回来给两老看看吗?谁知道出了这种事,估计这两老的都活不下去了。”
白榆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看着老房子里人来人往,灯火萧条,真觉得除了生和死其他都不是大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解憋闷的心情,他想看下时间才发现手机在衣服外套里没开机,就问了周寻文:“几点了?”
周寻文看了下时间,“呀,都快凌晨一点了,赶紧回去休息。”
他不说还好,说完白榆也感觉到了疲惫,原本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家,还能赶上晚饭,结果跟周寻文换着开了九个小时,堵得死去活来,车子也刮花了,回来又遇到这种事,没胃口吃东西,就想先睡一觉。
回到房间白榆拿出手机开机,本来想先洗个澡,手机刚打开就弹出了无数的消息和未接电话。
路晟微信联系不上他,安静了一会儿。
随后不知道在那听到塌方事故,就开始疯狂打他的电话,给他发了一堆短信,有种他的名字已经在事故名单上的错觉。
白榆:?你不算时间的吗?我就是开飞车我也赶不上这次事故啊。
那边立马打来电话,接起来又不说话,就只说了句:“以后手机不要关机。”
白榆笑了笑,本来懒得解释的,但还是跟他解释了一下:“家里有爸妈在,思想都比较传统,你发的那些东西肯定不能让他们看见的,阿文又是个大漏勺,他要是知道了,镇上的狗都得知情,我关机也是迫不得已。”
路晟在那边安安静静听着,好像真听进去了,“那我以后不发了。”
白榆“嗯”了一声,郁闷的稍微缓解了一些,也愿意多说话了,“有个跟我同天回镇的一家三口,全在这次塌方中死了,我刚才去他家看了一下,两个老人眼睛都哭瞎了,看得人心里真不是滋味,他们儿子以前还跟我们读过同一个班。”
手机里默了片刻,传来路晟很轻的声音:“我刚才就是他们这种心情。”
白榆愣了一下,电话下意识捏紧。
路晟的声音就在耳边,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看到他的情绪:“虽然知道你出事的概率不高,但只要有这个可能性,就感觉心里雾蒙蒙的喘不过气,我刚才还在想,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怎么办,要是残疾了,变成植物人了,我还能陪你一辈子,要是不在了,我就只能每周都来看你两次了……”
白榆的情绪被他拨了一下,笑道:“不能盼我点好吗?”
那头又不说话了,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路晟的情绪并不好,虽然这件事不是真的,但是这种可能已经影响到他了。
他闷声说:“白榆,我心情不好。”
白榆“嗯”了一声,回他:“我知道,我现在也是。”
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好像突然就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怖,感受到了分离的恐惧。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不敢想象在家里的父母会有多痛苦、多自责,也不敢想象刚跟自己在一起的路晟未来的路会如何。
白榆答应他以后手机不会关机,开车也会小心。
那边心情总算好点了,好像在走路,一直有走路的声音,过了半天才问他:“你们镇上怎么连个住宿都没有?”
白榆第一反应:“你怎么过来的?”
路晟看躲不过去了,“我坐站票转大巴车过来的,刚好还有一张我就赶紧买了。”
白榆第二反应,“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边?”
路晟不说话了,开始转移话题:“挂了,有事再打。”
他赶紧挂断,白榆的电话立马就打了过来,接起来就是骂他:“路晟,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穷乡僻壤的,你跑过来干什么?你在这边有一个认识的人吗?想没想过有出事的可能?就算我真的出事了,收尸都不到你,我爸妈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跑过来干嘛?”
路晟被他骂得不敢吭声,也不敢挂电话。
白榆本来还想追着他骂的,把他骂醒,想到当初路晟就是这样赔了九千万不管不顾地回来,这种程度怎么可能骂醒他?
他明明就有更好的前途,更好的未来,非要回来陪自己赌。
网上铺天盖地都在骂他不行了、变捞了,说他回国逼格骤降,离开了HK就原形毕露,他也从来不去看。
就为了那么一点微小的可能,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白榆骂得没力气了,终于放过他,“在哪?定位发给我。”
位置发过来,离得不是很远。
白榆起身穿上外套,没有喊周寻文,独自过去了。
小镇上的路灯很昏暗,路晟安安静静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白榆来接,虽然感觉白榆火气挺大的,但还是想看到他。
地图上显示的图标越来越近,小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对方的身影。
看到他完好无损,路晟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身姿都变挺拔了,他已经做好了无论白榆怎么骂他都不还口的准备,结果白榆站到他面前,什么都没说,黑色的外套将他的脸衬得很白皙,面骨也显得小小的,而且他今天没穿队服,显得很日常,给人的感觉特别亲近。
路晟定定看着他,在他开口前伸手抱住了他。
白榆还没消气,不耐烦道:“松开,你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你吗?”
路晟还“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白榆推了他两下,推不开就算了,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怎么办?你只能住我家,我爸妈要是问起你怎么说?”
路晟刚才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就说我是你朋友,遇到塌方没地方住了。”
白榆点点头,“那周寻文呢?”
路晟:“他不敢说。”
白榆看了下周围,也没别的办法了,“行,跟我过去吧,那边没有房间了,你跟我睡。”
虽然这不是路晟的本意,但是能跟白榆一起睡觉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棒了。
路晟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结果等回到家才知道,白榆的床不大,根本睡不了两个人,原本的打算就是给他打地铺。
床单哗啦铺开,白榆看路晟紧绷着脸,故意阴阳他,“怎么?不想睡地铺?来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这些?我要是不理你,你连地铺都没得睡,只能去睡外面的桥洞了,你就谢天谢地吧。”
路晟赶紧躺上去,“没,我喜欢睡。”
白榆本来就想给他点教训,没理他,关灯睡床上去了。
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到房间里,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白榆睡不着,侧身看向路晟,发现他正朝着自己,睁着眼睛。
房间里多了个人,都没那么空了。
白榆突然觉得,其实有个人陪着自己也不错。
只是他特别害怕习惯后又失去,他不知道以后的路晟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他,而自己又能否回到一个人独处的生活中?
这些矛盾全是自己担心的,但路晟好像从来不会被这些所困。
他想得有些入神,打地铺的路晟察觉到他的视线,“你睡不着吗?”
白榆没回答,窗外的月光照不到他脸上,路晟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到底睡没睡,过了会儿又问:“你睡着了吗?”
这次白榆是真要睡觉了,他喊了一声:“路晟。”
对方立马回应:“嗯?”
白榆闭上眼睛,盖好被子,“快睡觉,不准想我了。”
黑暗中路晟的呼吸重了一下,变得急促,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白榆又梦到了那片海。
这次的海平面很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他吞没,他沿着海岸线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疲惫,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直到有个声音在身后喊他:喂,不等等我吗?我没地方住了。
沉寂了许久的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涌入,剩下的路程突然不再漫长,人生也变得有意义了 。
第110章 照片里的白榆。
第二天,周寻文看着坐在面前的大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路晟穿着白榆不要的衣服,宽松的版型愣是被他穿出了紧身效果,正悠闲地坐在他家高板凳上喝茶,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刚才白榆说路晟是因为遇到塌方事故,迫不得已才借住到他们家,周寻文妈妈立马同情心爆棚,让他放心在家里住下,她出去买点好菜做顿好吃的,休息个几天等事故处理完了再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小镇上的生活比较宁静,路晟来到这里后,眼神都变朴素了,点头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
周寻文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他张口想说什么,触及到路晟的目光后又不敢说了,硬是憋了回去。
等妈妈买菜去了,他终于坐不住,硬着头皮把白榆喊出去,“你什么情况?”
白榆靠向院子的墙,目光倒是挺淡定的,“也没什么,就觉得他有时候还挺乖的,就答应他了。”
周寻文没听明白,“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俩已经在一起了?”
白榆点点头,还明知故问:“我没告诉你吗?”
安静的院子突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吼叫声:“白榆!这种事你都不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声音惊动屋子里的人,路晟从窗户的位置探出脑袋。
他看到白榆正站在爬满丝瓜藤的木架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以前也觉得我会孤独终老,因为在这个世上,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另一半了,但路晟好像真的跟我想的不一样,所以还是想试试,能走多远算多远吧,我都想好了,如果以后他变了,或者背叛我了,那就分开好了,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周寻文听他这样说之后,稍微理解了一点,但还是很难过,“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伴了,正想说以后咱两搭伙养老算了,结果你TMD突然就找到了,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白榆笑了笑,回头的时候目光正好看到路晟。
他弯腰趴在窗台上,偷听他们说话,被抓包后也没有丝毫尴尬,把头收回去就当没这事了。
白榆的心情突然很好,“阿文,我觉得你也不用这么早给自己定性,说不定缘分突然就来了,人生还这么长,说不定的。”
周寻文恶狠狠道:“也是,说不定你跟路晟没几天就掰了,以后还得我给你养老。”
白榆笑着锤了他一拳,虽然周寻文还是很生气,但看到他妈买菜回来了,立马呈现戒备状态,“你先别告诉我妈,她思想传统,会被气死的,你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她说,先这样,我去帮她提菜了。”
周寻文妈妈买了一堆菜,喊他过去帮忙。
她还不知道白榆那事,对路晟还是非常满意的状态,眼神笑眯眯的,看他站起来人高马大,越看越觉得喜欢,“这小伙子是你们同事啊?多大了?长得真俊啊,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体格这么好,你看他胳膊腿上全是劲,这要是放在我们那个年代,干活不得一个顶两?不知道人家有女朋友没有,这要是咱们镇上的,估计拉红线的人都要排长队……”
周寻文生怕被听见,喊了声:“妈,你别说了。”
他妈妈不乐意了,“你还不乐意听啊?你要是像他一样,我还愁你找不到女朋友吗?你说你,要奔30的人了,还成天打你的破游戏,让你出门相个亲都不愿意,嫌人家选的地方远,干脆懒死你算了。”
周寻文引火烧身,被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妈你别说了……”
此时的路晟正在里面折豆角,菜买回来了大家都得干活,再大的佬也不例外。
白榆看了一眼,路晟的豆角折是折了,就是折得歪七扭八,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毛病,等到下锅煮好端上后,周寻文爸爸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怎么都把豆给折出来了?”
路晟折豆角是白榆教的,因为白榆规定了长度,他就像在队里训练一样,按照标准长度来折,遇到有豆子的地方也要硬折。
白榆夹起一根豆角,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还真是大力出奇迹啊……
吃完饭菜周寻文的爸爸要去街上修电脑,白榆比较懂这个,就跟着一起去了。
周寻文的妈妈在厨房收拾,房间里就只剩下路晟和周寻文。
路晟觉得他家里人都还挺好的,呆得比较自在,像在自己家一样淡定喝着茶,就是周寻文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
以前的周寻文虽然背地里挺嚣张的,但只要到了他跟前骨头就会软,现在的周寻文明显不怕他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审视,确定他妈妈出门后,突然起身,“路晟,你跟我进来。”
路晟知道白榆跟他摊牌了,也知道白榆站在了自己这边,所以眼神无所畏惧。
进门后,周寻文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觉得自己了解白榆吗?不管白榆什么样,你都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吗?”
路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我确定。”
他甚至敢说:“就算你将来跟他分开了,我都不会跟他分开。”
对于他这种挑衅,周寻文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背叛他,白榆这个人有感情洁癖,你要是有一天对不起他了,就自己滚得远远的,不准再出现在他面前,你要是做不到,我管你是什么大佬,我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会把你的丑事全部扬出去,让你遗臭万年!”
虽然路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跟他承诺:“你放心吧,我妈是被小三气死的,我早就在她幕前发过誓了。”
周寻文显然没有想过这点,愣了一下,“你父母不是在国外做生意吗?”
路晟倒是坦然:“那是我继母,我亲妈死很多年了。”
周寻文觉得自己刚才说重了,突然愧疚起来,“抱歉啊,我不知道。”
路晟倒是比较随意,没有过多的情绪,“十几年前的事了,没什么好抱歉的,你放心吧,我继母不是那个小三,跟我亲妈一样,和我爸都是商业联姻,对我也还算可以,我爸虽然玩得挺花的,但分得很清楚,不会让那种人进门的。”
周寻文突然发现自己没有抵触路晟了,觉得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人也挺真诚的,“抱歉啊,我实在太担心白榆受伤了,因为你看起来……不是那种让人放心的样子,而且你又是北美回来的,我听说那边比较开放,所以我……”
路晟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确实情绪挺淡漠的,很少有事情能提起我的兴趣,对家里人也没有太多感情,白榆是第一个能让我情绪波动这么大的,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只想待在他身边,当时解约回来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太多,也没觉得我跟白榆怎么样,就是想单纯回来帮帮他,能每天看到他也挺好的,所以就决定跟那边解约了……”
周寻文听到他的说辞有些震惊,“你赔九千万回来,就只是想每天看到他?”
路晟没有隐瞒,“我当时确实是那样想的,跟他在一起也在我意料之外,现在到觉得是我回来晚了,我应该一开始就缠着他。”
他的思维方式已经超出周寻文的思考范围了,他的脑子宕机了一会儿,重新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突然发觉路晟的恋爱脑已经到达顶峰了,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了。
这次谈话让周寻文放下了戒心,突然理解了白榆的选择。
路晟一直在看他们窗台的合照,里面的白榆还是几岁的样子,笑得很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开朗的白榆,他睁着眼睛看了很久,看得很认真,眼底带着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笑得真好看。”
周寻文就像是捂了很久的宝藏终于被人看到了,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这是我们去海滩照的,他爸妈那时候还没出事,我们两家人一起去的,我跟他都是第一次看到大海,所以都特别特别高兴,捡了好多贝壳,玩了特别久……”
他拿出相册,给路晟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白榆。
虽然那个时候的白榆看着白白静静的,但是身体里有股劲,远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听话,特别调皮。
路晟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白榆跟人打了架,拿到了胜利品,他高高举着自己赢来的大乌龟,浑身都是泥泞,表情特别得神气,透过照片都能感觉到他的鲜活,像个永远被命运眷顾的小王子一样,向所有人宣誓着他的主权。
原来小时候的白榆是这样的。
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很早之前看到白榆,估计也会一样喜欢上他。
路晟在这照片上停留了很久,特别喜欢,他猝不及防翻到下一页,照片里的白榆突然就失去了颜色。
他站在周寻文身边,长大了许多,两人都瘦了不少,随着身体瘦下来,眼睛里的傲气也跟着消失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种断层式的下跌足以摧毁任何人。
路晟的心窝突然被刺了一下,他知道中间断层的半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白榆再也没有家了。
他合上相册,不再往后看。
这一刻他想好了,他想将白榆永远停留在打了胜仗的那一年,想让他永远赢,想让他永远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