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从洗手间回来, 还是忍不住想起阿炎哥和阿演哥,确认了自己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学习之后, 姜蜜很抱歉地告诉了文远哥。
文远哥温和地笑了笑,说那就不学了,带她出去吃东西。
实际上姜蜜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吃得下,但她还是跟文远哥去了。
不管怎么样,总比她一个人回寝室继续胡思乱想要来得好。
他们去了图书馆一楼的那家咖啡店,姜蜜想起阿演哥很久之前曾经在这里给她辅导过专业课作业, 还给她买了一杯芋圆奶茶。
“蜜蜜?”
姜蜜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又走神了。
文远哥没有怪她,很温柔地问她想吃什么。
“芋圆奶茶”
没有人臭着脸对她说奶茶不健康,姜蜜坐在咖啡厅, 面前的桌上摆着芋圆奶茶和巧克力蛋糕。
都是她喜欢吃的, 姜蜜吃到嘴里却不知道为什么, 觉得尝不出味道来。
“蜜蜜,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连文远哥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了, 姜蜜心里闷闷的, 刚说了个“我”字,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姜蜜盯着屏幕看了几秒, 犹豫了下伸手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谁啊,怎么不接?”乔文远把视线从扣着的手机上收回来, 很随意地问道。
姜蜜迟疑了下才说:“是阿炎哥。”
“你们吵架了?”
姜蜜沉默着没说话,手里捏着吸管在奶茶杯里胡乱地搅弄。
“那一定是何炎的不对,回去我帮你教训他。”
姜蜜匆匆抬头,“不是,不怪阿炎哥是我的错。”
姜蜜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文远哥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神情很温和,好像在等着她吐露烦恼,再帮她解决一切麻烦。
姜蜜还记得她刚见文远哥时,觉得他人很冷,像一块坚冰,偶尔出现的温度也仿佛只是浮在表面。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文远哥在她心里越来越像江川哥,是温柔又可靠的哥哥。
姜蜜有点羞于开口,但又实在内心苦闷,犹豫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道:“其实文远哥我说了你别笑我”
姜蜜抬眼看向文远哥,在他鼓励的目光中终于开口道:“我觉得阿炎哥和阿演哥喜欢我,是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文远哥的表情出现了很细微的变化,好像是在惊讶,他过了几秒好像才消化了这件事,问她:“这那蜜蜜你的感觉呢,你有喜欢何炎或者陈演吗?”
姜蜜伸手抓了一把头发,一旦开了口,剩下的话好像都没那么难以启齿了,她瘪瘪嘴,眼睛又有点热,又急又怕道:“文远哥,我感觉我好像那种渣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谁,我不想让他们难过,也不想失去他们,我想和他们只做朋友,可是每次见面好像总是不受我控制。”
“我我还撒了谎,我骗他们我喜欢江川哥。”
姜蜜一口气说完低下了头,有点忐忑地等着文远哥的反应。
她听见了杯子被端起来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乔文远垂眸,他刻意控制着自己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因为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他此刻应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下半张脸被杯子挡住了,他余光扫过自己端杯子的手。
正在不自觉地轻颤。
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何炎和陈演。
但她知道说自己喜欢江川,是在“骗”。
如果不知t?道喜欢的感觉是什么,又怎么会如此肯定什么是不喜欢。
乔文远放下杯子,把手放在桌下,他控制不住地去搓揉手上那个陈年的伤疤,直到他感觉到那里的肿烫才收了手。
“今天不学微积分了,学点别的吧。”
姜蜜抬头,有点懵。
文远哥没去谈她刚说的话,起身带她出了咖啡厅,乘电梯上楼。
是图书馆的单间自习室。
文远哥竟然真的还带她来自习?
自习室的门被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姜蜜回神去看站在门口的文远哥,和他的视线相撞,文远哥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坐下。”文远哥不带什么情绪道。
密闭的空间里,姜蜜突然有点紧张,伸手摸了下身后的椅子,慢慢坐了下去。
“文远哥,我今天不想自习了”
文远哥没答她的话,不急不缓地走过来,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自习室的空间并不大,他们的手臂碰到一起,文远哥没穿外套,里面穿了件白衬衣,身体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
姜蜜不着痕迹地把胳膊稍微往里移了一点。
“他们亲过你吗?”
“什么?”姜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侧头去看文远哥的脸,他正低头盯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无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轻轻启唇,“说话。”
姜蜜突然感到一种压迫感,即使最开始文远哥对她冷淡的时候,也从没这么冷冰冰地对她。
文远哥是在生气吗,他也觉得自己很渣很坏吗?
视线好像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姜蜜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开口:“没没有。”
“抱过你吗?”
姜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那就是抱过了,是谁?还是都有?”
姜蜜不敢去看文远哥的表情,她怕看到他的眼神里有对她的厌烦,她的视线落在他的领口。
白衬衣的扣子和往常一样,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此刻喉结正在领口上方滑动。
姜蜜盯着最顶上的扣子,讷讷开口,“都都有。”
“牵过手吗?”
姜蜜的脸开始热起来,这么一项项回忆,她才开始后知后觉的羞愧。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她以为自己至少拒绝了,可是现在回想,拥抱牵手的时候,她竟然回想不起自己有很认真地在拒绝。
所以真的都怪她吗
姜蜜的手放在桌子上,下一秒突然被攥紧了。
她倏地抬头,文远哥的手包裹着她的,攥得更紧了一点。
文远哥的手很热,脸上的表情却相反,很冷地盯着她,“是这么牵的吗?”
姜蜜费力地呼吸,脸上感觉更烫,摇头道:“文远哥你别问了”
“看来不是吗?”
那双很热的大手松了一点,姜蜜刚想把手抽走,修长的手指分开了她的指缝。
姜蜜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文远哥好像并不嫌弃黏腻,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还是这样?”
姜蜜红着脸只知道摇头,急促地呼吸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扣着她的手用了点力气,姜蜜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说话蜜蜜,告诉我,你怎么了?”
文远哥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像往常一样温柔。
姜蜜怯怯抬眼看他,眨眼间,一滴眼泪从眼睛中间落下来,“文远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你是不是也讨厌我,生我的气了”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紧紧扣着她的手指松开了,文远哥松了手,拇指轻轻抚掉她脸上的眼泪。
姜蜜后知后觉地感到委屈,“可是你刚才好冷淡,你肯定是觉得我做错了事。”
“冷淡吗?”文远哥轻轻笑了下,似乎在笑她傻,“我是在认真教你啊,我给你讲题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吗?”
“教我?”姜蜜很懵,“教我什么?”
“教你恋爱啊,数学这么简单都要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感情这么复杂的东西,你不学怎么能会呢?”
“数学简单?”
姜蜜悲愤又嫉妒,狠狠瞪了文远哥一眼,看他笑出来才发觉自己找错了重点。
“什么教我恋爱啊,文远哥自己也是感情白痴吧,你刚刚什么也没教啊。”
文远哥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我教了。”
“亲吻,牵手,拥抱,或者更简单的肢体接触,只要是面对并不讨厌的异性,都很容易产生心跳加速,体温升高,呼吸急促这些反应。”
“你和何炎陈演他们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产生这些反应很正常,这和喜欢没有关系,你刚才和我牵手的时候不是也会那样吗,难道你也喜欢我吗?”
姜蜜的脑袋跟着文远哥绕来绕去,呆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所以说,我既不喜欢阿炎哥也不喜欢阿演哥?”
“对。”文远哥的表情像是她做对了题目一样,赞许地看她。
“感情和数学一样,都需要慢慢学习,你不懂这些也很正常。反倒是何炎他们,从小到大喜欢他们的女生多到数不过来,他们怎么会不懂,无非是仗着比你懂,来蒙蔽引诱你,错的都是他们,你怎么会有错?”
“是是这样的吗?”姜蜜觉得匪夷所思,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文远哥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当然是。”
姜蜜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她发现文远哥的聪明是方方面面的,连这么复杂的感情问题,到他那都变得这么简单。
姜蜜连忙求教,“那我应该怎么办啊,文远哥?”
“嗯你之前说喜欢江川,就继续坚持这个说法吧,慢慢的他们会自己放弃的,到时候大家还可以做朋友,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
姜蜜长长松了口气,连日来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好像卸了下去,她扭头对文远哥露出个很大的笑容,认真道:“谢谢你文远哥,我也不好意思和室友讲得这么仔细,要不是你教我我可能要苦恼好久。”
“你早该告诉我了。”文远哥的嘴角扬了下,无框眼镜后面,眼睫微微垂了下去。
第62章 作梗 乔文远你就会玩这些小手段
姜蜜自从那天和文远哥聊过之后, 感觉豁然开朗,虽然暗自决定以后要和阿炎哥、阿演哥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至少不会连面都不敢见了。
阿炎哥又一次打电话约姜蜜见面的时候,姜蜜就答应了下来。
电话那边顿了顿,阿炎哥的声音竟然有点委屈,“蜜蜜,你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姜蜜其实根本没和他生过气,听他这么说趁机道:“那你以后不许那么抱我了。”
何炎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晚上, 姜蜜和阿炎哥一起去吃饭,是姜蜜一直想去的一家新开的餐厅,姜蜜经常在网上看到他家的宣传,因为离学校有一点远所以还没去过。
刚推门进去, 姜蜜就发现文远哥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穿了浅蓝色的衬衣, 正在低头翻看手里的菜单。
姜蜜有点惊讶, 抬头去看阿炎哥, “你喊文远哥也来了呀!”
何炎咬牙道:“没。”
“啊?”姜蜜还没来得及说话, 胳膊就被阿炎哥拉住了。
“我们换一家吃, 文远应该是约了人谈事, 别打扰到他。”
何炎一手拉着姜蜜的胳膊,一手推开餐厅的玻璃门, 只差一步就能出去。
却听到一道欠揍的声音,“蜜蜜,何炎!”
姜蜜闻声回头,看见文远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看向他们。
姜蜜笑着挥挥手,“文远哥!”
她想往文远哥那边走, 阿炎哥却在她身后一直拽她胳膊。
姜蜜费力地拖着阿炎哥,很近的距离费半天劲才走过去。
“我们换一桌吧,别打扰文远跟别人谈事。”
乔文远笑了下,“没关系,坐吧,我没约人。”
姜蜜听了在文远哥对面坐了下来,高兴道:“那好巧啊。”
“巧?”阿炎哥嗤笑一声,“怕不是在宿舍偷听我讲话跟来的吧。”
姜蜜见阿炎哥还站在桌边,冷笑着看文远哥,连忙伸手拽着他,让他坐下。
“阿炎哥,你瞎说什么呢?”
姜蜜有点担心地看了眼文远哥,他正垂着眼睛,虽然没说话却看出情绪低落了下来。
“我瞎说?我和他一个宿舍快三年,别人约他他都很少出去,从来没见过他一个人特意跑这么远吃饭。”
文远哥好像有点尴尬,看了眼姜蜜,又看着阿炎哥道:“我确实是听了你们要来,所以才来的。”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何炎冷笑道。
“我是有点放心不下蜜蜜,所以才跟着来了,打扰你兴致了阿炎,抱歉。”
“放心不下?蜜蜜和我出门,你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t??”
姜蜜却明白了,文远哥是因为自己上次和他聊的事,怕自己解决不好和阿炎哥的感情问题,所以才想来帮她的。
这些话不好直接说出来,姜蜜感激地看了眼文远哥,又去拦没好气的阿炎哥,“阿炎哥你少说两句吧,能和文远哥一起吃饭不是很好嘛!”
何炎气得不行,碍于蜜蜜在场没法发作,只能把乔文远当作空气,只和蜜蜜聊天。
姜蜜跟阿炎哥问了问他即将参加的那个音乐节目的事,她对什么都好奇,听得津津有味。
乔文远夹了一筷子虾,慢条斯理地用手剥虾,随口道:“阿炎是要进娱乐圈了,还挺合适的,毕竟他一直那么受欢迎,进了娱乐圈应该会更受欢迎了。”
何炎听着这话,觉得乔文远像话里有话,故意给他添堵,“什么受不受欢迎的,我眼里只看得见蜜蜜。”
姜蜜吃东西的速度一下慢了下来,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乔文远微微一笑,“嗯,你现在是这么说。”
何炎被这么一句话堵得要命,“什么叫我现在是这么说?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说。”
“你认识蜜蜜也不过几个月吧,往后你进了娱乐圈,日子还长着,各种诱惑还多着,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
何炎的表情冷了下去,撂下筷子,盯着乔文远道:“乔文远你吃饱了撑的,在这挑拨离间是吗!”
乔文远用湿毛巾慢慢地擦手,闻言抬头看向何炎,轻轻笑了下,语气诚挚:“抱歉阿炎,当然你现在可能说得是真心话,但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话说得太满我怕蜜蜜受伤,没有故意冒犯你的意思。”
何炎被他气得饭都吃不下了,恨不得当场拉他出去打一场。
姜蜜就算再想装鸵鸟也架不住火药味太浓,她拉了下阿炎哥的胳膊,“吃饭吧,阿炎哥,文远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我。”
何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还没别的意思?他往我身上泼多少脏水了都,你怎么什么都向着他说话?”
姜蜜眨巴眨巴眼睛,“啊”了一声。
乔文远皱眉,“何炎你别为难蜜蜜,算我错了,以后不多话了。”
“我什么时候为难蜜蜜了?”
何炎被气笑了,知道乔文远巧舌如簧,自己说不过他,强迫自己闭了嘴。
等一回了寝室,何炎憋了一路的火瞬间炸了,“乔文远,你真是够了,偷听我电话跟着我们去约会,还在那挑拨离间,阴阳怪气,你就会玩这些小手段你有意思吗你?”
乔文远把外套挂进衣柜里,抬手慢条斯理地解衬衣的扣子,哪有刚才饭桌上三番五次道歉的何煦样子,冷笑道:“看在我们当过朋友的份上,我才只跟你玩这些小手段,不过我看,就算是点小手段,你好像也吃不消啊。”
“呵,不装了是吧,你早这样多好,装来装去你累不累啊,我看你最该进娱乐圈,你现在就能去领奥斯卡影帝了你!”
陈演敲了几下桌子,打断道:“别吵了,多少次了,还嫌不够丢人。”
何炎气没处发,冲着陈演道:“陈演你说句公道话,咱们三个说好了一起对付江川,咱们三之间公平竞争,他转头就跟我玩这些小手段,他还要脸吗?”
陈演继续看他的论文,没回头,没什么情绪起伏道:“他不也没干什么吗,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一会儿打起来,你们又想闹大是吗?”
他小题大做?!
何炎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一把推开门大步出了寝室。
***
陈演知道姜蜜别扭了一阵子,但她既然愿意见何炎,想必是别扭劲已经过去了。
果然,他再约她见面的时候,她虽然犹豫了下,但等他提到去公寓看咩咩,她就很快答应了。
陈演和姜蜜约了傍晚去接她。
他下午先去了寄养的宠物店接咩咩,他费用给得高,时不时还要查监控,宠物店把咩咩当小祖宗哄,不仅个头大了一圈,毛发光亮,蓝眼睛看人时还带了点爱搭不理的劲儿。
陈演把它抱回去,冷着脸训了两句,一人一猫对峙了一会儿,最后以他手背上被划了一爪子告终。
陈演把不可理喻的咩咩放回猫窝里,为了让它晚上能给点面子,还忍气吞声喂了它一个猫罐头。
咩咩吃了罐头,露出肚皮让他揉,蓝眼睛眯起来“喵喵”了几声。
陈演伺候完小的,还得操心大的,他觉得姜蜜会喜欢江川,应该是喜欢温柔耐心类型的。
虽然陈演和温柔耐心完全不沾边,但他觉得只要他想,这应该也没有什么难的。
他准备晚上亲自动手为姜蜜下厨,让她发现自己这方面的潜力。
陈演让人送了新鲜的食材上门,仔细学了教程,认真地煎坏了两块牛排。
他刚被咩咩划伤的手因为泡水有点红肿,晚餐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成功,但陈演的心情仍旧不错。
他洗过澡,头发吹得蓬松,选了一套浅色的休闲服,显得人温柔很多,这才驱车回学校接姜蜜。
姜蜜接到阿演哥的电话,说他再过十分钟在学校门口等她,连忙把给咩咩买的玩具零食装进包里,然后急匆匆出门。
姜蜜跑到寝室楼下,看见一个高瘦的背影,只穿了件白衬衣,风吹过去衬衣贴在身体上,显出劲瘦的腰身,背影莫名透出种寂寥的味道。
姜蜜的脚步慢了下来,那人正背对着她打电话,随着她走近,像心有灵犀一样,那人突然回过头来。
“文远哥,你怎么在这?”姜蜜发现自己没认错人,竟然真的是文远哥。
文远哥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两下,温柔地冲她笑笑,继续对电话那头说:“嗯,没事,我晚上熬个夜,明天给你。”
文远哥挂了电话,伸手想接她的包,“不是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啊?”姜蜜愣了一下,没把包递过去,“文远哥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昨天说得是我今天和阿演哥约好了。”
“咳咳”文远哥咳了几声,反应显得有点慢,过了几秒才说,“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最近熬夜多了有点累。”
姜蜜这才留意到文远哥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的红,踮起脚去碰他的额头。
“哎呀,文远哥你发烧了!竟然还穿这么少!”
文远哥伸手覆住她盖在他额头上的手,掌心热得烫人,“可能是有一点,没什么大事。”
文远哥的眼睛望着她,或许是因为发烧,眼睛看起来很湿润,他的手按住姜蜜的手,力气很大,声音低了一点,“我没关系,自己回寝室就行,你去找阿演吧。”
“不行!你得去医院。”姜蜜用了一点力气才抽出了自己的手。
“咳咳不用了,我回去吃粒药就行,晚上还有工作。”
姜蜜拿文远哥没办法,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等我给阿演哥打电话说一声,然后带你去校医院。”
“真的不用,你去找阿演吧咳咳”
姜蜜刚把手机解锁,还没来得及拨电话,就感觉文远哥踉跄了两步,骤然倾了过来,竟然站不稳差点跌倒。
姜蜜费力地拥住文远哥,再顾不上其他,架着他的胳膊带他往校医院走,“再坚持一下文远哥,马上就到医院了。”
乔文远的头垂下去,半埋到姜蜜颈间,呼出的热气打在姜蜜脖子上,半晌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第63章 病房 你争不过我的,我会等她玩腻了……
姜蜜带文远哥去了江大的校医院。
校医院病人不算多, 姜蜜帮文远哥用学生证挂了号,陪他测过体温又验了血。
“三十九度二!竟然烧得这么厉害!”
姜蜜皱着眉头, 盯着护士往文远哥的手腕上绑橡胶带,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嘴上无意识地絮叨着:“医生说也没查出病毒或者细菌感染,可能就是太累了,还有着凉,你穿得太少了文远哥, 这几天早晚温差大,还是要带件外套的——”
针头的盖子被拔掉了,极细极尖的针尖对准文远哥手背上鼓起的青色血管,正斟酌着找角度。
姜蜜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气, 盯着那针尖, 心里紧了起来。
在针尖即将刺破血管的前一秒, 一只滚烫的手盖住了姜蜜的眼睛。
姜蜜眼前的世界霎时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眼皮能感觉到那格外热的体温。
姜蜜伸手握住文远哥的手腕, 想把他的手拉下来, 又有点不敢, 虚虚握着他的手腕, 小声问:“扎进去了吗?”
“扎进去了,放心吧, 不能把你男朋友扎坏。”护士轻笑了一声,伸手“啪”一声解开橡胶带。
姜蜜把文远t?哥的手拉了下去,先去看他的手,那双好看的手搭在病床上,手背上的针头连着病床旁边的点滴。
姜蜜先是安心了一点,又想起护士的话, 想解释,“我们——”
“可以调快一点吗?”文远哥突然出声打断了姜蜜的话。
护士伸手去调节点滴的滚轮。
姜蜜忘了刚才要说的话,忙道:“也别太快,他都没吃东西,打快了胃难受。”
“放心吧。”护士姐姐露出个笑,端着托盘离开了病房。
姜蜜伸手握着文远哥手边的点滴管子,想把药水捂热一点,打进身体里不会太凉。
“文远哥,你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哪不舒服?”
文远哥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比平常虚弱很多,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湿润的眼睛直直望着她,一言不发。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下来,这个病房很大,摆了十多张床,空空荡荡的,此刻只有他们两个,显得格外冷清。
文远哥另一只手抬起来,有点吃力地找到姜蜜的手,攥住,然后放在他胸前。
“怎么了,文远哥,有哪不舒服吗?”姜蜜俯身凑近了点,小声问他。
文远哥还是不说话,看起来虚弱到像是说不出话来,但攥着她的手却用了很大的力气。
姜蜜猜测文远哥可能在不安,还有生病带来的脆弱,她以前生病的时候要更闹腾一点,在病床上提出各种要求,难受了就不停地叫唤,弄得她爸妈和江川哥围着她团团转。
文远哥比她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姜蜜猜他可能比她生病时还要难受。
她没有去抽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拉了下文远哥的被子,轻声道:“睡吧,我帮你看着点滴。”
文远哥像是安心了一点,乌黑的眼睫颤了颤,慢慢合上了。
手机铃声在空荡安静的病房突然响了起来,显得有点突兀,姜蜜却一个激灵。
坏了,她忘了告诉阿演哥了,阿演哥还在学校门口等她!
姜蜜慌张地想把被攥住的右手抽出来,文远哥却突然睁开眼睛盯着她,手上握得更紧。
“文远哥,你松手,我接个电话,应该是阿演哥打来的。”
电话铃声持之以恒地响着,听得姜蜜心里发急,她用了点力气想把手抽出来。
“不要。”文远哥苍白的嘴唇颤了颤,声音很小,小到姜蜜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姜蜜问了声,又道:“松手,文远哥,我接个电话。”
文远哥的声音有点哑,漆黑水润的眼睛直直望着她,眼圈有点红,“不要去找阿演,别离开我。”
姜蜜从没见过文远哥这样一面,像个恐惧的胆怯的孩子,她心里陷下去一块,没再去抽右手,就让他那么攥住放在他胸口。
电话铃声断了下,很快就又响了起来。
姜蜜用一个有点别扭的姿势,把左手伸到衣服右侧的口袋里,费劲地把手机掏了出来。
“阿演哥——”
“你迟到了半个小时,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姜蜜,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阿演哥的声音里有压不住的怒气,姜蜜一直在医院忙前忙后,竟然把阿演哥忘到了脑后。
她愧疚道:“对不起阿演哥,我给忙忘了,文远哥发烧了,我现在陪他在校医院打针,今天没法去看咩咩了。”
姜蜜说话的时候很难专心,因为文远哥一直在盯着她,她不看他的时候,他攥着她的手就会加大一点力道,让姜蜜的手指骨都被箍得发痛。
“没事,我不走。”姜蜜只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小声安抚文远哥。
“你在和谁说话!”电话里阿演哥的声音好像更生气了,有很粗的喘气声传过来。
“告诉我几楼,我现在去找你。”阿演哥顿了几秒后说。
姜蜜报了房间号后,电话被挂断了。
阿演哥来得很快,姜蜜没有看时间,但感觉应该都不到十分钟。
“你来了,阿演哥,其实你不用过来的,已经打上点滴了。”
姜蜜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阿演哥,左手摸了下文远哥的额头,“嗯,温度也降下来一点了。”
阿演哥站在病房门口,伸手“啪”一声按亮了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灯管发出了一点接触不良的“滋啦”声,然后整间病房霎时大亮。
亮到陈演能清清楚楚看见,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
陈演想起昨晚他半夜醒来的时候,看见阳台上漆黑的影子,是乔文远开着窗户在阳台上吹风。
此刻他盯着那交握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只手,忍不住以恶意揣测乔文远。
乔文远是故意的,故意生病,故意打断他们的约会,故意装出虚弱的样子,他想吸引姜蜜的注意力,他想博取她的同情。
陈演不是何炎,他不会在此刻暴跳如雷,也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陈演一步步走到病床前,眼睛盯着乔文远,眼底没什么温度。
他看了乔文远几秒,又扫了眼那碍眼的,握在一起的手,沉声道:“你回去吧蜜蜜,我在这守着他。”
“别,别走,蜜蜜。”
姜蜜还没说话,文远哥就有点紧张地开口,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点。
姜蜜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我不走,放心吧,文远哥,你好好休息。”
文远哥又张了张嘴,声音很哑,又很小,姜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文远哥的眉头皱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嘴唇颤动着。
姜蜜连忙俯身,把耳朵凑到他唇边,问:“你怎么了文远哥,哪里不舒服?”
姜蜜的身体还没完全凑过去,肩膀就被握住了。
阿演哥死死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声音有点冷,“至于吗,不就是发个烧,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绝症了,话都不会说了。”
“咳咳咳”文远哥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咳嗽了起来。
姜蜜“啧”了一声,扭头去看旁边站着的阿演哥,皱眉道:“阿演哥,文远哥病了,生病很难受的,你说话不要这么刻薄。”
陈演深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在乔文远胸口,他的手正紧紧攥着姜蜜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缓慢地摩挲。
陈演感觉像有蚂蚁在他身上爬一样,他实在没办法再多忍一秒,俯身去抓姜蜜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掰乔文远的手指。
他要把他们分开。
乔文远一副虚弱的样子,手劲却很大,陈演一时间竟然没掰开他的手指。
“咳咳咳”乔文远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侧头直直看向姜蜜,眼睛红着,“别把蜜蜜带走。”
姜蜜也有点着急,“你别拽了阿演哥,文远哥很难受啊。”
“咳咳咳”
陈演看他们一副苦命鸳鸯的样子,太阳穴的青筋直跳,脱口而出,“别装了,再咳你也咳不出血来。”
他话音刚落,乔文远声嘶力竭地咳了几声,竟然真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啊——”姜蜜惊叫一声。
陈演愣了下,不自觉松了手,姜蜜伸手一个劲按床头的护士铃。
她一边不停安抚乔文远,一边拿纸给他擦嘴边的血。
一会儿,护士带着医生来了,医生用灯照了乔文远的喉咙,“没事,是嗓子太干,还有点发炎,出血了,不要再说话了。”
陈演觉得荒诞,他现在也不确定乔文远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他出去接了杯温水,回来坐在乔文远病床前的椅子上。
陈演决定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守在这里了,等几个小时,点滴打完,他就把乔文远带回寝室。
姜蜜问文远哥要不要喝水,见他点头,小心地扶着他坐起来一点,然后端起杯子放在他唇边。
文远哥好像很渴,一口喝光了纸杯里的水,然后就难受地捂住喉咙,声音嘶哑道:“好烫。”
陈演一愣,“我接的是温水。”
姜蜜有点慌张,“是不是只能喝凉水啊,我去找医生问问。”
陈演见姜蜜急匆匆跑出了病房,转回头看乔文远的情况。
却见乔文远缓缓松了捂着嗓子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角讥讽地扬起来,“非要这么自讨没趣地追来吗,今晚她一点也没注意到你,还要赖着不走?”
陈演的意识还停留在乔文远刚才虚弱无力的样子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乔文远眼神里没有一点刚才的虚弱,眸子黑漆漆的像某种野兽,他脸色苍白地靠在病床上,声音是和他虚弱外表截然相反的坚硬,透着一种恶意。
“你以为你很特别吗,她对我们都是一样的好,你争不过我的,我可以看着她喜欢江川,喜欢任何人,我会一直守着她,等她玩腻了。”
“你行吗,陈演,你看我和她t?牵手都受不了吧,放过你自己吧,你何苦呢陈演,你不是一直很骄傲吗,别最后人你得不到,连自尊都没了。”
陈演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觉得自己还能忍是吗,要继续留下来吗,那我一会儿亲她你也要看吗?”
陈演猛地伸手攥紧了乔文远的衬衣领口,乔文远的衣领被他提在手里,头向后仰,并不慌张,甚至嘴角还有笑意。
“乔文远,你够了,别以为你病着我就不会打你。”
陈演话音刚落,就见乔文远的视线游离了下,然后突然伸手去推他。
陈演想松手,乔文远却死死拽着他的胳膊和他拉扯着。
陈演被他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突然心有所感,骤然回头。
姜蜜正站在病房门口,一脸惊慌地看着他们。
第64章 惊雷 他们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慌……
姜蜜来不及多想, 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病房。
阿演哥松了手,站在病床旁边, 神情有点无措。
文远哥一手捂住胸口,头从床边探出来一点,剧烈地咳嗽着,几滴血从他嘴角溢出来,衬得他的脸色像纸一样苍白。
姜蜜慌张地帮他擦去嘴边的血迹,又一手在文远哥背上轻轻帮他顺气。
“我根本没把他怎么样!”阿演哥压抑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蜜叹了口气, 把文远哥扶着,让他躺好,回身看向阿演哥,小声道:“文远哥还病着呢, 你们有什么问题也要等他好了再说啊, 怎么能”
阿演哥急促地喘气, 突然瞪着她道:“姜蜜, 我说他都是装的, 你信不信我!”
姜蜜一愣, 还来不及反应, 文远哥又咳了起来。
文远哥的睫毛轻轻颤动, 神情很难过,眼睛红红地说:“对不起, 我刚才病糊涂了,不该一直拉着你的手,让阿演不高兴了”
“你还装!”
陈演一瞬间突然理解了何炎之前的愤怒,他恨不得把乔文远的脸打肿打烂,看他顶着那样一张脸,还能不能在这里装无辜装可怜!
“姜蜜, 你信我还是信他?”
姜蜜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她挣脱开阿演哥拉自己的手,无力道:“阿演哥,你先回去好吗,我们等文远哥好了再说。”
陈演的手无力地落了下来,他看着乔文远又在那里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喘气声,姜蜜在旁边一下下帮他顺着胸口。
她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了。
陈演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心一下空了。
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浑身僵硬地在那里站了几秒,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病房。
姜蜜看见阿演哥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点难过,她下意识站了起来,想追过去。
她想跟阿演哥说,她没有不信他,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姜蜜的脚步刚要迈开,突然听见文远哥很难受的抽气声。
“手,好像有点疼。”
姜蜜忙去看文远哥的手背,扎着的针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鼓了起来,可能是刚才文远哥和阿演哥争执的时候弄的,她慌忙去按护士铃。
等护士重新扎过针,姜蜜走到病房门口,但是哪还有阿演哥的影子呢?
乔文远躺在那里,看着门口怅然的姜蜜,他的头很痛,嗓子火辣辣的,胃里也有点恶心。
乔文远想告诉她,他很难受。
他真的很难受。
为什么他把自己弄成这样,她还是会想着陈演?
为什么她可以喜欢陈演,喜欢何炎,就不能有一点喜欢他呢?
乔文远的心被什么搅动着,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
没关系,她总会喜欢他的,一定会的。
***
乔文远回到寝室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
他的烧基本上已经退了,只是浑身无力。
他推门进寝室的时候,寝室里灯光大亮,几乎是他进门的同一时间,陈演已经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衣柜上。
就好像陈演一直在等自己回来一样。
乔文远看着陈演发红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很难受吗,有他知道蜜蜜喜欢陈演何炎的时候难受吗?
陈演已经过了狂怒的时候,他冷静了下来。
他把乔文远按在衣柜上,乔文远丝毫不挣扎,甚至还笑了出来。
陈演第一次发现,乔文远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他以前的正常是装的,姜蜜面前的温柔是装的,今天病房里的可怜是装的。
真正的乔文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演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陈演慢慢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文远。
陈演说话从来毒舌刻薄,但是这是第一次,他会不停地说出恶毒的话,甚至还是对着曾经的朋友。
“乔文远,你疯了是吧,嫉妒疯了,因为姜蜜不喜欢你,也永远不可能喜欢你。”
“你以为你装得好就行了吗,我告诉你,装的永远是装的,你就算装的再好再像,你也就是披着画皮的鬼。”
“你就不怕,你哪天露馅了,她会怎么看你,用什么眼神,恐惧还是,恶心?”
乔文远的眼神从冷漠到尖锐,又变得通红,眼睛里的红血丝好像要爆开一样,他死死盯着陈演,然后骤然挥拳,一拳砸在陈演的左脸上。
乔文远很虚弱,但这一拳他用了死力气,陈演的脸被他打得偏了过去。
刚才还只是在床上看热闹的何炎“靠”了一声,猛地一跃下了床。
何炎伸手把两人拉开,一边追问:“到底怎么了,不至于像仇人一样吧?”
陈演没看他,冷冷道:“滚,今天是我俩的事,跟你没关系。”
何炎的火气也“蹭”得一下上来了,对着陈演嘲讽道:“你之前怎么说我来着?小题大做?”
“这句话我也还给你,陈演,别小题大做了,一会又闹到学院去,你想咱们寝室解散是吗?”
“那就解散啊,以为我很想和你们住一起吗?”陈演冷笑道。
陈演说完又看向乔文远,两手掰出声音,“别怕,以为我会打你吗,那不是便宜你了,又让你有借口去她面前卖惨?”
陈演的手擦过乔文远,狠狠捶在铁质衣柜上,手指的骨节变得通红。
宿管阿姨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来,“哪个寝室在闹腾呢,都小点声,这都几点了?”
很快,寝室门被推开了。
他们没人往门口看,三个人互相敌视着,只等着宿管阿姨再一嗓子吼出来。
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却迟迟没有响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上滑动发出的摩擦声。
何炎正对着寝室门口,他抬眼看过去,然后瞬间僵住了。
陈演和乔文远好像也感觉到了怪异,停止了僵持,侧头看向寝室门口,然后一起僵住。
“惊喜吧?”
来人一身风尘仆仆,却不显得憔悴,身材高大,眉目疏朗,不是江川又是谁?
“特意没提前告诉你们,想给你们个惊喜,”江川把行李箱放好,看看略显僵硬的三个人,有点惊讶地笑了,“也不至于这么惊喜吧,好像吓到了一样。”
三个人面面相觑,仍旧没人说话,他们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慌。
“你们都站那干什么呢,玩一二三木头人啊?”
江川说完自己先笑了,另外三人却没一个人说话,也没人笑。
江川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但他来不及多想,“我先去找蜜蜜,她也不知道我要回来,我要给她个惊喜。”
“等一下!”何炎脱口而出。
江川停下动作看他,何炎看向陈演,支吾道:“嗯你去找蜜蜜啊”
陈演恢复了镇定,接话说:“时间太晚了,她应该已经休息了。”
江川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十一点了,“也是,我太兴奋了,那我明天再去找她,你们可不许提前告诉她我回来了啊。”
乔文远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有点哑,“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还是放心不下蜜蜜,紧赶慢赶把课程学分提前修完了。”江川一只腿膝盖点地,屈膝半蹲低头拆行李箱,因此没看见三个好兄弟交换眼神的一幕。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蜜蜜我们照顾得挺好的。”何炎有点慌,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蜜蜜交给你们,我当然放心了。”江川抬头看他们一眼,玩笑道:“那也不能麻烦你们太久,你们照顾久了,万一喜欢上她怎么办?”
寝室里安静得可怕。
江川自顾自从行李箱里拿东西,随口玩笑道:“别笑话我啊,t?我知道这不可能,等你们以后有喜欢的人就明白我的感觉了,就是看她哪里都那么可爱,生怕别人把她偷走。”
仍旧是安静,三人都说不出话来。
江川没在意,拿着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把礼物一样样送给他们。
三人看他递过来的礼物,有手表、袖扣、领带夹,价格都不低。
三人谁都没有伸手接。
江川把礼物一一塞到他们怀里,“选了些小东西,大三下学期了,也快毕业了,之后应该用得着,辛苦你们帮我照顾蜜蜜,被她烦死了吧,我回来了,你们能解放了。”
江川出国前,四个人在关灯后偶尔会在睡前闲聊几句,但是这半年这种情况已经几乎没有了。
江川对他们之间发生的变化浑然不觉,他还沉浸在终于回国的激动和感慨中,对着三个好兄弟坦诚地说着心事。
“我刚出去的时候,在外面被偷了钱包,所有的证件卡都得一样样补办,又水土不服经常低烧,晚上失眠的时候我就想到底为什么我要离开她这一年。”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才六岁,她才只有那么一点大,很久以后我意识到我对她感情并不是对妹妹的那种,那年我上高一,我站在她班级门口,看见一个男孩给她讲题,两个人挨得很近,我竟然直接冲进他们教室,伸手敲他们桌子。”
江川轻笑了一声,“你们能想象吗,那个男孩当时吓了一跳,一副心虚的样子,我其实比他更心虚,我反应过来我在做什么,一瞬间额头上都是汗。”
“她就是我心尖上的一块肉”
江川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隔着时差,但因为路途的疲倦,江川还是睡着了。
剩下的三个人却都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暗下去。
何炎瞪着眼睛,直愣愣盯着天花板,他怎么也睡不着。
他有一种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前一天江川才第一次把蜜蜜介绍给他们,她拉着江川的胳膊,怯生生看他们,他们和蜜蜜度过的这半年好像是他臆想出来的。
又好像江川此刻并没有和他躺在同一间屋子里,江川真的留在了国外,并且把蜜蜜托付给他们,时限是永远。
何炎翻了个身,他知道陈演和乔文远也没睡。
何炎实在受不了了,再不和人聊聊,他怕他会在各种臆想中发疯,最后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何炎拿起手机,拉了个群。
502寝室有了第二个群,没有江川在的群。
何炎急躁地打字。
“我们应该告诉江川吗?”
“应该坦白吧。”
“靠,我说不出口啊”
同一时间,陈演和乔文远的手机屏幕都亮了。
刚才还把彼此视为仇人的两人,默契地打下同一个字。
“不。”
有人会在偷东西之前提前通知吗?
何况他们要偷的,还是江川的心头肉。
第65章 接风宴 只能在角落里阴暗地妒忌
餐厅的包间里, 陈演、何炎、乔文远坐在圆桌的四周,互相之间隔了两个座位。
“你们现在不说, 难道江川就看不出来吗?你们当他是傻子?”
“行,就算江川看不出来,那万一蜜蜜告诉他了呢?”
何炎向左右两边侧目,看了陈演和乔文远几秒,那两人都脸色阴沉地沉默着。
何炎两手在桌上摊开,点了点头, “行,你们都不说,我说,我要堂堂正正告诉江川, 我喜欢蜜蜜, 他打我也好骂我也好——”
“你够了何炎。”陈演冷眼看他。
“我只说我喜欢蜜蜜, 又没说你们, 你们爱说不说。”
乔文远:“你说了江川就会提防, 他防的不会是你一个人。”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何炎烦躁地搓了把头发, “是我丧了良心, 对不起兄弟, 但是蜜蜜是他的心尖肉,难道不是我的?感情这种东西要怎么讲先来后到, 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她?”
乔文远脸色阴沉如水,沉默半晌说:“何炎你先别冲动,这就像你高中早恋会主动告诉老师吗?”
何炎一脸警惕:“你别造谣啊乔文远,我高中没早恋过,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蜜蜜。”
乔文远咬牙,“何炎, 你是不是傻?”
何炎哼一声,冷笑道:“你是聪明,你心眼多得把良心都挤没了。”
陈演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火,保持冷静劝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都冷静一点。”
“行,不吵。”何炎靠坐到椅背上,沉声道:“现在就说,到底要不要告诉江川?”
陈演和乔文远对视一眼,肯定道:“不能告诉江川,江川如果知道了——”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包厢门倏地被拉开了,人未到声先至。
江川迟了两秒才迈步进来。
江川今天没了昨天的疲倦,长腿被牛仔裤包裹着,浅蓝色竖条纹的衬衣里内搭白t,高大俊朗,脸上神采奕奕,笑起来让人感觉如春风拂面。
他先走进来,一只手放在身后,拉着身后噘着嘴的姜蜜。
江川问了一句,没人回应他,他也不在意,只顾着回头低声哄自己的小青梅:“好啦,不生气了,是我不好,我就想给你个惊喜,哪想到还把你弄哭了。”
姜蜜的眼角还有点红,眼睫被泪水打湿了,一簇簇的挤在一起,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的动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拳头捶在江川胳膊上,“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在国外生根发芽,再也不回来了呢!”
江川无奈地笑,“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何炎和陈演同时提起一口气,对视一眼,两人没忘了他们撒的谎。
当时他们谁也没想到江川竟然会这么快回来,他们又心急了,才敢编造江川不准备回国的谎话。
看来想瞒也瞒不住了,只怕这接风宴马上就要变成鸿门宴了。
陈演和何炎各自想着一会儿的对策,却没想到姜蜜顿了下,并没接这句话,若无其事转了话题问乔文远:“文远哥,你今天好点了吗,你昨天还在发烧,今天应该好好休息的。”
乔文远微微笑了下,点头道:“好多了。”
江川先拉开椅子让姜蜜坐在他身边的位子,又关切道:“文远你病了怎么不说,只是回来想一起聚聚,不用勉强来参加的,我们改天再聚也是一样。”
他说完又叫了服务员,选了几道清淡营养的菜加上。
江川总是这么妥帖周到。
陈演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感受到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包括被细致照顾的乔文远。
江川的善良格外反衬出他们的卑劣。
可是即便他们已经卑劣,无耻,背叛了朋友,却像故事里的恶毒反派一样,只要主角一回国,他们还是一无所有,只能在角落里阴暗地妒忌。
就像此刻,他们只能沉默地看着江川和姜蜜坐在一起。
菜上得很快,姜蜜甚至不用自己夹菜,喜欢吃的东西江川哥已经一样样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了。
姜蜜吃得很香,唯独没碰盘子里的果仁菠菜。
江川:“蜜蜜,别挑食,吃点蔬菜。”
姜蜜噘了下嘴,敷衍地吃了菠菜里的花生。
江川哥俯身凑近了她,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你忘了你初三的时候因为挑食,上不出——”
姜蜜的脸瞬间爆红,一把捂住江川哥的嘴。
江川哥眼睛瞪大了一点,被捂住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唔”,随后清澈好看的眼睛露出一点笑意。
江川哥长得很俊朗,是那种端正疏朗的好看,没有攻击性,只让人觉得舒服,只是再好看的脸看久了也有了免疫力。
姜蜜没被他眼露祈求的神情打动,又想起来他回国不提前告诉自己的事,噘着嘴在他手臂内侧拧了一把,然后才气鼓鼓地松手。
江川非但没恼,还习以为常地哄她。
江川一只手臂横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姜蜜的椅子上,半圈着她凑近了小声讨饶:“他们听不见的。”
“我朋友在,蜜蜜给我点面子,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蜜不情不愿地轻“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陈演手里捏着筷子,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耳边又响起那天在他公寓里发生的对话。
“那你喜欢江川?”
“嗯。”
陈演承认何炎说得有道理,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呢?
就像现在,就算他能勉强控制住表情,却控制不住眼神。
他t?猜此刻他盯着江川的眼神恐怕是扭曲的,嫉妒的,只要江川看他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只是江川一眼都没看他,江川只是脸上带着藏不住,也不必藏的笑意,自然地夹走姜蜜盘子里的菠菜,习以为常地放进自己嘴里。
陈演垂下眼睛,扭头叫了站在门口的服务员。
“加一道荠菜年糕,配菜加春笋。”
服务员应声出去了,陈演抬了下眼皮,姜蜜和江川正都看着他。
“这道菜里有蔬菜,她也喜欢吃。”
陈演说这句话时盯着姜蜜的眼睛,他猜自己的眼神里应该是有怨的,从昨天的乔文远,到今天的江川,他没办法不怨她。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既然对他那么好,又为什么不能只对他一人好?
姜蜜被阿演哥的目光烫得手轻颤了下,那眼神像什么呢?
像是眼里藏着汹涌的感情,又因为那感情见不得光,只能压着藏着,只能露给她一个人看,所以爱里就掺了别的,变得像绵绵的针,又像细细的线。
姜蜜不敢再看,错开眼睛,又正对上阿炎哥的目光。
阿炎哥两臂放在桌上,右手正狠捏着左臂鼓起的肌肉,右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看得出浑身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克制着。
可阿炎哥望着她的眼睛却是水一样的,像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想猛地扑上来又不敢,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希望能唤起一点同情和怜悯,再把他抱回家去。
作孽啊
姜蜜心一颤一颤的,虽然她弄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但还是在心里狠狠骂自己,同时还升起一点心虚。
现在江川哥回国了。
从小到大,江川哥对她事事纵容,却对她早恋抓得格外严格,甚至比姜父姜母还要苛刻。
姜蜜还记得她高中时和一个男同学传的纸条,放在书包里被江川哥看到,那纸条上其实没有任何过分的话,江川哥脸上却霎时变了颜色。
他并没有说自己,却去找了那个和她传纸条的男同学。
姜蜜实在不想再被江川哥发现,自己和他的朋友们有了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虽然自己上了大学,也已经成年,但在江川哥眼里,她恐怕还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就连他出国,也要安排专人“照顾”才能放心。
要是江川哥发现了,不仅要教训自己,他和朋友的友情恐怕也会变味。
姜蜜心虚又无措,下意识去看唯一知情,又愿意帮助自己的文远哥。
文远哥却并没有看她,他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右手。
姜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文远哥的手长得很好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皮肤白皙,唯一突兀的是右手手背上一道长长的疤,此刻正被左手反复揉搓,因此那道疤变得红肿。
那么老旧的伤口了,还是会感觉到痒吗?
姜蜜觉得自己没救了,只能安静地谁也不看。
荠菜年糕上得很快,的确是姜蜜喜欢的,虽然江川哥没帮她夹,她自己却忍不住夹了好几筷子。
江川在一旁惊奇道:“蜜蜜竟然真的喜欢,她之前都不怎么吃荠菜的。”
陈演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因为这是本帮菜,她之前没吃过,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呢?”
何炎挑了下眉,忍不住去看陈演,心道陈演不是说不能告诉江川吗,那这小子还在这暗戳戳地挑衅什么呢?
偷偷摸摸地炫耀,含沙射影地讽刺,他难道觉得自己很光彩吗?
何炎没那么强大的心脏和那么厚的脸皮,他只能委屈地看一眼蜜蜜,见她谁都没看,又只能再把委屈咽回肚子里,他一顿饭几乎没吃什么,光委屈就委屈饱了。
第66章 混乱 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
陈演话说完后就直直看着江川, 他此刻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明明是不希望江川发现的, 但又忍不住地把一切推向危险的境地。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或许也解脱了,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喜欢姜蜜,不用再这么偷偷摸摸了。
可惜江川没感觉出什么不对,反而笑着道谢:“谢谢你,阿演, 把这个小麻烦精照顾得这么好,连挑食都给她治好了。”
江川说完去看姜蜜,“还不谢谢你几个哥哥,这一年没少麻烦他们吧。”
那语气好像他们三个是姜蜜的什么长辈一样。
姜蜜乖顺地一一道谢:“谢谢阿演哥, 谢谢阿炎哥, 谢谢文远哥。”
姜蜜叫得很自然, 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江川却怔了怔, 有点吃醋一样道:“才认识多久啊, 就叫这么亲热了, 连对我你都是喊江川哥。”
包间里静了一下, 气氛变得有点奇怪。
姜蜜心虚一样提高了音量, “那我叫你阿川哥多难听啊!”
江川笑了会儿,又收了笑, 神色有种隐隐的认真,“不用喊我哥,我更喜欢你叫我江川。”
陈演三人齐齐看向他,连乔文远都忍不住抬眼看向江川。
姜蜜却毫无所觉,敷衍一般连着叫:“江川、江川、江川,真是的, 我小时候这么叫你,你还说我没大没小呢。”
江川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一手揉了把姜蜜的头,抬头看向自己的三个朋友,寻求安慰一样耸了耸肩。
然后收获了三枚安慰的假笑。
江川伸手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放到姜蜜面前。
姜蜜轻轻地“哇”了一声。
金色的项链,吊坠是方形的绿松石,小巧精致。
“喜欢吗?”江川看向姜蜜,眼神很温柔。
姜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礼物,认真地点头。
“我给你戴上。”江川把项链从盒子里取出来解开搭扣,示意姜蜜侧头。
姜蜜却没动,脸上的笑意顿了下,伸手去摸自己脖子上已经戴着的那条。
铂金的材质,吊坠做成吉他拨片的形状,顶端有一颗小粉钻。
自从阿炎哥给她戴上,姜蜜就没有摘下来过。
姜蜜抬眼看向阿炎哥,阿炎哥也正望着她,那眼神不是刚才的可怜巴巴了,眉头皱起来,很薄的单眼皮看起来变得有点凶,好像她要是摘了,他就要拍案而起了。
姜蜜迟疑地摩挲着自己颈间的拨片吊坠。
江川见姜蜜迟迟没有转头,随着她的动作也发现了她颈间已经戴着一条项链。
“我帮你摘下来。”江川伸手过去,姜蜜却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了。
江川愣了下,视线重新落回那个吊坠上,银色的拨片躺在姜蜜雪白的颈间,吊坠落在锁骨下面一点的位置,顶端的粉钻成色很好,在姜蜜雪白的颈间闪着耀眼的光。
姜蜜的锁骨下方有一颗小痣,那颗粉钻落在旁边,让眼神找不到落点,开始是被粉钻的光泽吸引过去的,最后却忍不住去看雪白肌肤上的那颗小痣。
江川皱了皱眉,“这是谁送你的?”
他第一反应就排除了是姜蜜自己买的这个可能,因为姜蜜还是小孩子心性,很少买首饰,何况这颗粉钻虽然不大,但成色很好,总价估计至少要过万。
姜蜜虽然不缺零花钱,但也并不习惯自己去买这么贵的首饰,她仅有的几件首饰都是自己和姜父姜母送的,她也并不常戴。
何炎喉结动了下,一股气顶在胸口,再拖下去不是他的性格,他索性不再等着找合适的机会了,眼下就是那个机会。
何炎微微启唇,刚要开口,却听见姜蜜先一步回答了江川。
她说:“一个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
何炎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过自己能不能告诉江川,陈演和乔文远愿不愿意告诉江川,却没想到最不想江川知道的人是姜蜜。
也是,毕竟她喜欢江川啊
江川脸色沉了沉,声音虽然仍旧温柔,却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摘下来。”
姜蜜几乎是从小跟着江川长大的,他像她的哥哥,朋友,有时候也像家长。
江川几乎对她百依百顺,但是一旦触及他的那条线,姜蜜是不敢和他对着干的。
姜蜜伸手去摸脖子后面的搭扣,眼神扫过阿炎哥的脸。
阿炎哥的眼睛红了
姜蜜的心疼了一下,鼓起勇气,胡乱在脖子后面摸了几下,“太难摘了,我回寝室再弄吧,摘来戴去怪麻烦的。”
姜蜜伸手去拿江川哥手里的绿松石项链,江川哥却没松手,反而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川盯着姜蜜手腕上红金色的细绳,声音平静,“这也是那个朋友送的?”
姜蜜没敢去看江川哥,低着头胡乱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好在江川哥没再纠缠t?这件事,松了手,姜蜜拿走了项链装回盒子里。
盒盖扣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姜蜜的心也终于随之安定了一点。
陈演的手放在腿上,手腕上那条和姜蜜同款的情侣手链似乎像烧红的金属,正灼烫着他的皮肤。
他是不想被江川发现的。
可是当他发现姜蜜更不想被发现的时候,陈演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羞怒。
何炎至少还被称作“那个朋友”,而自己甚至连个单独的身份都不配有,只能站在何炎的阴影里,借一借他的假身份。
他竟然是如此的见不得光。
这次饭的后半段,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气氛变得寡淡又尴尬。
而江川因为心里翻腾着惊涛骇浪,竟没发现在场每个人都几乎失态。
五个人心怀鬼胎地勉强吃完了饭。
江川起身去洗手间,包间的门一关上,陈演第一个沉不住气。
他好像忘了是自己主张不告诉江川的,义正言辞地质问姜蜜:“为什么不告诉江川手链是我送的,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姜蜜看了眼门口,一脸紧张地轻声道:“你小点声。”
“我凭什么小点声,他一回来,我连和你说话都不配了吗?”
姜蜜低声安抚,“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着急,我是怕江川哥知道了,你们要吵架的,这件事咱们之后再慢慢商量好不好?”
陈演勉强不纠结这事了,可心里又酸又疼,直直看着姜蜜,“那昨天呢,昨天的事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姜蜜看一眼文远哥,哑然。
何炎听不下去了,“你够了陈演,你别小题大做折腾蜜蜜了行吗?”
姜蜜向阿炎哥投去感激的一眼。
阿炎哥却立刻问她:“江川回来了你还愿意见我吗?”
他说完顿了下,下颌的线条紧绷了起来,红着眼睛道:“偷偷的也行你不想让他知道我就不告诉他。”
姜蜜一个头两个大。
乔文远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沉默着站起身,“我去门口。”
乔文远推开包厢门,站在门口,为了在江川回来前出言提醒。
背后门内的声音时大时小,乔文远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用力去按右手上的旧伤疤。
陈演打断了何炎的窝囊发言,眼神严肃道:“好,我不和你说别的了姜蜜,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他看了眼紧闭着的门,向前俯身,压低了声音,“不要相信乔文远,他的一切全都是装的。”
姜蜜长长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陈演冷了脸,“你不信我?”
“不是,我当然相信你阿演哥,可是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文远哥不是那种人,再说难道他昨天发烧是装的,吐血也是装的?”
何炎震惊:“他都会吐血了?”
陈演皱眉:“我来不及和你仔细解释了,但他的确就是那种人,谎话连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陈演看向何炎,示意他也表态。
何炎点点头,“这个陈演没说错,乔文远就是这样的人。”
姜蜜没有相信,不是说她不相信阿演哥和阿炎哥,而是在她看来,文远哥是温暖善良的,他们说的就像是她不认识的另一个人,要她怎么去相信呢?
姜蜜相信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她想帮忙解开误会,又实在力不从心。
姜蜜还没等说话,门被文远哥推开了,他站在门口示意,“走吧。”
江川哥已经快走到门口。
这场混乱的接风宴终于结束了,姜蜜迫不及待地起身出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力憔悴。
***
“蜜蜜一定是认识了什么男的,你们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江川面色沉重,看向三个朋友。
陈演不动声色,“她不是说是朋友送的吗,可能是女性朋友呢?”
江川摇头,“不对,那条项链我查了,各个牌子都没出过这样一款,说明是定制的,还有那条手链,同款有黑色的,很多人当作情侣手链。”
同款的黑色手链被陈演的衬衣袖子盖住了,陈演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没说话。
何炎心里酸酸的,勉强道:“江川你也别太紧张了,就算真有这么个人,也影响不了你的地位。”
江川摇头,“不对,如果只是普通朋友,蜜蜜不会收这么贵的礼物,更不会戴,更加不会执意不摘,他们至少是有点苗头了。”
何炎和陈演齐齐抬头。
何炎没忍住眼睛亮了,惊喜道:“真的吗?”
乔文远咳了声,何炎才收了不自觉露出的笑。
江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这些细节,又喃喃道:“定做的拨片,说明这个男的弹吉他”
何炎看了眼角落里竖着的,自己的吉他,抿抿唇没说话。
江川却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去怀疑自己的好兄弟,他痛苦地弯下腰,把脸埋在自己掌心,“我就不应该出国,不应该离开她身边。”
这时候作为兄弟,正常应该安慰,应该道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应该帮助兄弟一起分析那个可恶的情敌是谁。
正常应该是这样的
陈演三人心情复杂,一时间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江川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咬牙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我等着。”
第67章 露营 要不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了
江川并没有和姜蜜谈关于那个男生的事, 有些事情不适合挑破,更适合默默解决。
之后一周多的时间里, 江川只要有空就会和姜蜜呆在一起。
陪她上课、吃饭、散步、自习
江川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空闲时间,但是他仍旧没有发现关于那个男生的任何蛛丝马迹,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又或者这个人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样。
江川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搁置,但他心里却始终有一根刺,时不时想起来就会心烦意乱。
江川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事情未必和他想的一样,他觉得自己需要放松。
还有蜜蜜,可能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她,蜜蜜最近看起来也有点提不起精神来, 一副疲惫的样子。
于是趁着五一放假这几天, 江川干脆叫上陈演他们三个, 准备带着蜜蜜一起去海边露营, 放松一下心情。
姜蜜走到校门口的时候, 心情还是沉重的, 那天吃饭时的混乱还历历在目, 她并没有勇气再同时面对他们四个。
但江川哥告诉她的时候, 他们已经计划好了路线,买好了装备。
姜蜜一时慌张地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拒, 然后一起去露营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了。
阿演哥的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后备箱大开,江川哥他们正一样样往后备箱里摞露营装备。
江川先看见她招呼了一声:“蜜蜜,你先上车,马上就出发。”
何炎听见声音正搬东西的动作就顿了下,一个晃神间, 手里的蛋卷桌脱手掉下来,正砸在他脚上。
“嘶——”
何炎倒吸了一口气,眼睛有点热,他却没去低头看自己的脚,就那么直愣愣地扭头看向姜蜜。
江川正弯腰整理后备箱里的空间,闻声回头:“没事吧,何炎?”
乔文远收回望向姜蜜的视线,推了何炎一把,何炎才如梦方醒,低头去捡砸在脚上的蛋卷桌,瓮声道:“没事。”
姜蜜心脏“砰砰”快跳了几下,像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去看阿炎哥。
阿演哥就站在车旁边,姜蜜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视线,仿佛带着热度一样,但她同样不敢看他。
阿演哥绕到副驾驶,打开了副驾的门,他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望着姜蜜,一双桃花眼里藏着翻滚的情绪。
姜蜜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错开视线,她看见了他的动作,匆匆打开后排的车门,“我我坐后面吧,我怕他们挤。”
陈演握着副驾车门的手紧了下,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有点发白,顿了下用力按上了车门。
姜蜜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旁边是江川哥,挨着江川哥的是文远哥。
车里内部空间很大,后排并不觉得拥挤,鼻间有好闻的熏香味道,音响放着轻快的英文歌
一切都很舒适,姜蜜却觉得像被什么捂住了口鼻一样憋闷。
她已经一周多没见过他们了
姜蜜这一周多都和江川哥在一起,当然没时间见别人,但是手机里的消息却从未断过。
除了文远哥时不时的关心和开导,更多时候是阿演哥和阿炎哥的消息。
“姜蜜,你现在和他在做什么?”
“咩咩想你了。”t?
“接我电话,姜蜜。”
“蜜蜜,我好像喝醉了”
“喝醉了也挺好的,我听见你在叫我。”
“蜜蜜,见见我好吗。”
“”
姜蜜每次看这些都觉得心乱如麻,她处理不了这样复杂的感情,只能像个胆小鬼一样躲起来。
她不接他们的电话,消息也是已读乱回,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能装作没看见。
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过一段时间他们就放弃了
姜蜜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一百公里的距离,三个小时的车程,姜蜜把脑袋倚在车门上,假装自己睡着了,然后又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托起后脑勺,随后,姜蜜的头就枕到了江川哥的肩膀上。
姜蜜合着眼睛,没有动,江川哥的肩膀宽厚而温暖,像是专门给鸵鸟准备好的沙地,她很安心地把头埋在里面。
他们是下午出发的,快到海滨公园的时候因为节假日堵车,车流缓慢地挪动,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半明半暗的天色里,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水泛起层层波涛,世界被公园的围栏一分为二,围栏以外是没有尽头的辽阔和孤寂,围栏另一头却是一顶顶闪光的帐篷和一群群欢畅的人。
或许因为是五一,露营的人很多,烧烤、唱歌、甚至打牌不少小朋友在营地周围叫着追逐,热闹非凡。
江川选了片安静些的空地,几人趁着天还没全黑开始搭帐篷。
他们带了三顶帐篷,男生两人一顶,姜蜜自己住一顶。
天色黑得很快,姜蜜举着露营灯,站在一旁帮他们照亮。
江川哥半蹲在地上,专心地打地钉,阿炎哥站在姜蜜旁边,手里抓着帐篷的一角。
“蜜蜜,我包里有驱蚊喷雾,你一会儿别忘了喷,晚上记得把帐篷拉好,被叮了你又要好久才消”
姜蜜几乎没办法分辨江川哥在说什么,因为她身边的阿炎哥靠得离她很近,他身体侧了侧,帮她挡住夜晚微凉的海风。
他们站得很近,阿炎哥身体的热量隐隐地传来,姜蜜被笼罩在他身体的阴影里,一点风都感觉不到了。
她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匆匆低下头。
“嗯。”姜蜜脑袋里有点乱,嘴里胡乱应着江川哥的话。
阿炎哥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眼下有点青色,他是瘦了一点吗
阿炎哥的手伸过来时,姜蜜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她余光扫了眼旁边半蹲的江川哥,有点害怕又惊慌地瞪向阿炎哥。
阿炎哥僵了下,手在半空停顿了几秒,才伸到姜蜜身前轻挥了几下。
原来他是要赶走被露营灯吸引来的飞蛾。
姜蜜待不下去了,她把露营灯放在地上,急匆匆地转身往旁边走。
一旁阿演哥和文远哥正在搭另外一顶帐篷,姜蜜转身时不期然正对上阿演哥的视线。
他们在营地昏黄的灯光下对视,姜蜜不知道他们对视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间,又好像很久都没能移开视线。
阿演哥的眼神应该怎么形容呢,好像有怨怼,又像是在祈求,她没敢再去仔细回想。
姜蜜停了脚步,没再走过去。
三顶帐篷搭好了,帐篷上挂着一串串的灯线,帐篷正面朝着海的方向。
几人面朝大海围坐在蛋卷桌前,周围传来海浪声和其他露营的人群隐隐的欢笑声。
桌上架着烤炉,江川往烤炉里又加了几块碳,烤串的油脂滴落到碳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江川一手拿着调料瓶在烤架上的串上面轻撒,颇有兴致地说:“吃的烤好还要一会儿,咱们先来随便玩点游戏吧。”
他偏头去看姜蜜,“蜜蜜想玩什么?”
姜蜜摇摇头,“我不会玩游戏。”
江川宽慰道:“没事,就玩个最简单的要不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了。”
姜蜜听见这个游戏名就下意识紧张,但没等她想出什么别的游戏来否决这个,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江川把手按在桌上的空玻璃瓶上,“一会儿瓶口转到谁,谁就接受惩罚,问题或者要求由坐在对面的人提。”
姜蜜盯着桌上转得越来越慢的瓶子,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转到她。
玻璃瓶缓缓定下了,瓶口正对着的是文远哥。
姜蜜坐在江川哥旁边,对面是阿演哥,江川哥对面是阿炎哥,文远哥夹在阿演哥和阿炎哥之间,说他对面是姜蜜也行,是江川也可以。
江川微笑着侧头,想鼓励姜蜜放松一点玩,“蜜蜜,你来问文远吧。”
姜蜜没思考太久,随便选了个简单的问:“文远哥,你最差一次考试成绩是第几名?”
乔文远还没等回答,陈演先一步开口道:“这个问题也太简单了,这么玩就没意思了,我来替姜蜜问吧。”
并没有人反对。
陈演说完看向旁边的乔文远,嘴角微扬了下:“你上次发烧的前一晚,我看到你半夜在阳台吹风,我想问的是,乔文远,你是故意的吗?”
乔文远和陈演对视,几秒的时间里没有人说话,两人间隐隐有股火药味。
姜蜜微怔,看向文远哥,她想起上次吃完饭后阿演哥和阿炎哥说的话。
“不要相信乔文远,他全都是装的。”
当时她问阿演哥,难道文远哥发烧也是装的,吐血也是装的?
阿演哥此刻倒像是在回答她当时的问题,他的言外之意是,文远哥生病不是装的,但他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的。
姜蜜并不觉得事实会是这样,但她仍旧看着文远哥的脸,想等他的回答。
江川有点莫名其妙,感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隐隐感觉到陈演和乔文远的关系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也看向乔文远,翻烧烤的动作慢了半拍。
何炎同样目光灼灼地盯着乔文远。
只是第一个问题而已,气氛却意外地变得紧绷,所有人都在等着乔文远的反应。
乔文远在众人的目光中,轻微地皱了下眉头,表情有点疑惑,他看向陈演,“故意什么?那天我和投资人起了点分歧,晚上睡不着所以在阳台吹吹风,是吵到你了吗阿演?”
陈演和乔文远对视了两秒。
无可指摘的表演,无辜得让人觉得再多说一句都是过分。
似乎是觉得可笑,陈演轻笑了一声,转回了头。
第二轮开始,这次瓶口颤巍巍地晃了半天,最后对准了姜蜜。
姜蜜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阿演哥,他也正看着她。
陈演的脸一半明一半暗,他看了姜蜜一会儿垂下了眼睫,声音被海风带着涌进姜蜜的耳朵里。
他问:“那天你在我公寓告诉我的话,是真的吗?”
阿演哥说得很含糊,姜蜜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问她,“你那天说自己喜欢江川,是真的吗?”
姜蜜张了张嘴,一时间僵住了,她想说“是”。
阿演哥却突然抬眼看向她,仿佛终于找到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她,他的目光几乎是粘在她脸上,拉出缠绵的细线。
姜蜜的舌头打了个结,在他的注视里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蜜耳边只剩下翻滚的海浪声。
下一秒,姜蜜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狂喜,还有志得意满和势在必得。
完了。
姜蜜心里想。
她没回答,可他已经知道了。
第68章 荒谬 江川脑袋里突然产生了个莫名的念……
“什么问题?蜜蜜你去阿演的公寓干什么?”
江川觉得荒谬, 在场所有人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应该是他们的纽带, 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存在,甚至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懂。
江川问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过于紧张,像是对陈演不信任一样。
他又勉强笑了下,玩笑一般找补道:“你们几个一起去阿演的公寓玩是吗?”
姜蜜感觉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她还没从自己撒的谎被阿演哥识破的现实里缓过来,脑袋里现在乱糟糟一团。
“我”
应该撒谎吧, 就说大家都去了,阿炎哥和文远哥不会揭穿她的。
姜蜜心里有这样的声音,很强烈地驱使着她,一个“是”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没有, 只有她一个人来了。”有人抢在她之前开口了。
姜蜜猛地看向阿演哥。
阿演哥却没看她,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保温壶, 拧开盖子, 先往自己杯里添水, 又拿起对面姜蜜的杯子, 也往里面添了点热水。
阿演哥的动作慢条斯理, 手很稳, 像是说出可怕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姜蜜像是胸口揣了只兔子,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了。
陈演手臂伸长, 越过整个桌子,t?把杯子在姜蜜面前放好,衬衣的袖口因为这个动作往上缩了一点。
陈演手腕上,黑金色的细绳在江川眼前一闪而过。
江川的心脏猛地跳了下,骤然抬头看他。
陈演和他对视,脸上神色如常, 从容道:“她听说我养了猫,来看猫,她当时说那只猫也是她的猫——”
陈演移开视线看向姜蜜,玩笑一般继续:“但是之后再也没去看过了,我问问她当时说的是认真的吗。”
“哈哈哈,这样啊阿演你养猫了啊?”江川笑得有点干。
陈演“嗯”了声,语气神情都没什么不对,他眼里甚至有点笑意,直视江川道:“很可爱,叫咩咩。”
江川的目光在陈演脸上又停了几秒才移开,他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好笑,只是一条手链,或许陈演戴的那条只是相似,并不是同款。
即使真的是同款,这款手链虽然算不上烂大街,但也绝不是什么小众款,或许只是凑巧而已。
还有那个定制的拨片项链,陈演又不会弹吉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江川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演身上,以至于没发现姜蜜一直紧绷的神情,甚至在听到“咩咩”两个字时,她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下。
江川觉得自己因为太紧张,有点神经过敏了,希望没有人发现他的反常,他伸手去转瓶子,“继续,继续。”
这次瓶口朝向的是何炎。
江川觉得不可能是陈演,如果陈演做出了那样的事,他相信何炎和乔文远不会替陈演瞒着他。
对,不可能是陈演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川心里还是有点乱,他想出个有趣点的问题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活跃一下气氛。
江川想了想,笑着问何炎:“在场的人里你最喜欢谁?”
他其实是在问,何炎心里,在自己和陈演、乔文远三个人里,何炎和谁关系最铁。
其实不管何炎说谁,另外两个人都不会生气,他们都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只是借着这个问题大家可以互相吐槽,玩笑几句,炒热一下气氛。
江川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他笑着等何炎的答案,何炎却在他对面低下了头,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何炎才抬头,垂眸道:“我选大冒险。”
姜蜜握杯子的手又不受控制的轻颤,她低着头小心地把杯子放回桌上,却还是洒出来一点水。
姜蜜低着头,慌乱地抽了张纸擦桌子上的水。
江川听了何炎的回答愣了一下,反思起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过分了,他顿了两秒才又说了个安全的要求,“那你给我们唱首歌吧。”
他们不远处的帐篷是一家三口,爸爸带着吉他,刚才弹了首民谣,带着女儿合唱,歌声远远的飘了过来。
何炎站起身,向那家人的方向走过去,再回来时手里拿了把吉他。
何炎沉默地坐下,垂眸拨了下琴弦,“歌名叫《我不该》。”
“是我不该,多看你那一眼。”
“是我不该,偏偏想要强求。”
“是我不该,眷恋变成贪念,贪念又升执念。”
“我不该,我不该,我不该,是我不该——”
姜蜜看过阿炎哥两次演出,却是第一次听他唱歌。
这首歌姜蜜从没听过,第一句的音很低,像是一声叹息,唱到这里节奏却突然变快,如疾风骤雨突然来袭,最后一句的高音像突然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了姜蜜的心。
“是非对错早已分不清,只是爱了就要爱到底。”
“请魔鬼染黑我的灵魂,请女巫收走我的声音。”
“忍耐无法找回理智。”
“如果这是歧途。”
“那堕入地狱也好,化成泡沫也好。”
“只想天天见到你。”
“想告诉你我爱你。”
最后一句的尾音在风里慢慢消失,情绪的余波却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听众的心。
姜蜜的心缩了起来,她真切地感觉到那种缩紧的感觉,不是形容词,是物理性的。
阿炎哥唱歌全程都低着头,只唱最后一句时仓促地抬眼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姜蜜的心被攥紧了,她从歌声里听出了阿炎哥的动情,那是真挚而炽热的感情。
但自己呢,她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姜蜜在那一秒移开了看向阿炎哥的目光。
曲终,正常该有的掌声和笑声却都没有出现,在场的五个人像集体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一阵阵的海浪声寂静地响着。
“好听!哥哥你唱得好好啊!”
骤然响起的鼓掌声刺破了这诡异的安静,何炎回过神,才发现借吉他那家的小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此刻正蹲在他旁边活泼地叫着。
乔文远微笑道:“是啊,阿炎唱得真不错。”
陈演脸上神色淡淡,抬手拍了几下巴掌,算作捧场。
“哥哥,你眼睛是红了吗?”小女孩蹲在那探头偷看何炎的表情。
何炎勉强地扯了下嘴角,一手拿着吉他,一手把小姑娘抱起来,往她家帐篷的方向走去。
何炎一手拎着吉他,一手抱着孩子,背影却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意外的浪漫。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小女孩欢快的笑声隐隐地传过来,江川在这笑声里始终面无表情地盯着何炎逐渐远去的背影。
他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莫名的念头。
非常不合适应,却又挥之不去,像病毒一样缠绕着他。
何炎,他是弹吉他的。
***
随着夜色渐浓,喧腾的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多数人都进了帐篷休息。
姜蜜躺在中间的帐篷里,左手边的帐篷住着江川哥和文远哥,右手边是阿演哥和阿炎哥。
她的帐篷和他们是同样大的,一个人睡显得很宽敞,她身下是充气床垫,身上有一层薄被,连枕头都是她习惯的款式。
第一次夜营,姜蜜并没有觉得不舒适或者不安全,她只是,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姜蜜在海浪声中慢慢闭上眼睛,努力想象自己此刻正躺在柔软的沙滩上,海水冲过她的脚面,银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她和天地好像融为一体了。
在舒适的想象中,姜蜜的脑袋渐渐变得昏沉,就在她要失去意识前,那汹涌的波涛里却突然走出一个人,姜蜜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近了。
是阿演哥。
他从海里走出来,浑身却没有一滴水,走近了并不和姜蜜说话,径直弯腰捞起她一条腿,拽着她要往海里走。
姜蜜大惊,大声喊他,他却像听不见一样。
正在她惊慌时,远远的,海里又走出来一个身影。
是阿炎哥!
姜蜜觉得自己得救了,大声喊阿炎哥来救她。
阿炎哥果然冲着他们走了过来,却同样没有和姜蜜说话,弯腰捞起姜蜜另一条腿。
姜蜜的两只脚踝分别被他们紧紧握在手里,像一条刚上岸的鱼,被拖着尾巴往海里拽。
她感觉到自己露出的皮肤和沙滩摩擦的灼热感,身体拼命地翻腾,像鱼在岸上乱蹦。
但一切都是徒劳,她根本挣不开他们,姜蜜感觉到海水已经一点点没过自己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阿演哥和阿炎哥走入海里后,却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他们力大无穷,执着地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姜蜜在这种拉扯中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撕成两半。
眼前的夜空像变成了破碎的万花筒,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摇晃,仿佛马上就要天崩地裂一般。
姜蜜在自己要被撕碎的恐惧,和好像世界末日来了的念头中突然醒了过来。
她瞪着眼睛,大口地喘气,突然发现那种摇晃感并不来自于梦,是帐篷真的在晃!
“地震了?”姜蜜猛地坐起来。
在她大喊出声前,帐篷突然不晃了,下一秒,帐篷外有压得很低的男声传过来,“是我。”
是你?
你是谁啊?
姜蜜刚醒,头脑昏沉,那声音又压得很低,她一时间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姜蜜坐着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间觉得四个人里是谁都有可能,小声喊了句不会出错的叫法,“哥哥?”
帐篷外一时间变得安静了。
姜蜜慢慢清醒过来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把帐篷拉开了一个角。
掀起的帐篷外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
姜蜜一手撑在充气床垫上,探身去看,看清后小声叫他,“阿演哥。”
陈演俯身把帐篷完全拉开,一个闪身,弯腰钻了进去。
姜蜜吓了一跳,在她的吸气声中,阿演哥半跪在她身前,t?昏暗的帐篷里看不清神色,他低声问:“怎么不叫哥哥了?”
第69章 疯了 都疯了,是吗
原本宽敞的帐篷因为阿演哥的到来立时变得逼仄起来, 姜蜜看他转身把帐篷的拉链拉上了,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小声问:“你拉上干什么?”
“进蚊子。”陈演回头看她一眼,“你不怕被咬了?”
姜蜜当然怕被咬,但她也怕和阿演哥一起带呆在密闭的小空间里啊!
“你快出去,大晚上的来干什么?”姜蜜伸手往外推他。
姜蜜忘了自己身下的是充气床垫,根本不稳当,她一推他自己反倒晃了下。
下一秒手就被阿演哥攥住了, 肩膀被他另一只手揽住,两人离得很近。
姜蜜和他对视,帐篷里很暗,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和体温。
姜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本来没想吵你, 我睡不着出来转转。”阿演哥的声音变得更小, 几乎像是耳语。
姜蜜本想挣开他, 却鬼使神差般定在那里。
她是为了听清阿演哥在说什么, 是的, 是这样的。
阿演哥握着她肩膀的手松了一点, 轻抚了下她的头发, “但是我听见你在小声说梦话,好像很急, 所以把你吵醒了,梦到什么了?”
姜蜜想起那个梦,打个寒颤,清醒一点了,想把被攥着的手抽走。
阿演哥却不让她抽走,反而靠近了问她:“梦到我了吗?”
确实梦到了, 不过是个噩梦。
姜蜜觉得这个梦是个警示,警示她这样下去会被他们撕成两半。
她被攥着的手抽不动,干脆用另一只手用力推他,“你快点回去,一会儿把江川哥吵醒了怎么办?”
她不提江川哥还好,提了之后阿演哥攥着她的力道更大了。
姜蜜几乎感觉到疼,她不出声,倔强地推他,两人争执间姜蜜重重倒在了充气床垫上。
陈演仍旧攥着她的手,被她带着倒下去。
姜蜜被攥着的手被按在了耳边,阿演哥的头埋在她颈间。
姜蜜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帐篷顶,急促地喘息着。
她能感受到阿演哥的呼吸甚至比她更急,因为那呼吸正一下下打在她脖子上,让她脖子连带锁骨那一片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万籁俱寂,只剩夜晚的浪潮声,和他们两个的心跳声。
“你起来”
阿演哥姿势没动,一手在旁边撑着,让她几乎没感受到太多重量,“不起。”
“你——”姜蜜有点急了,脸上热得发烫。
阿演哥撑着的那只手突然用力,骤然和她拉开了距离,他隔着不远的一点空间,悬在她面前,用气声耳语:“除非你告诉我,那天你说的话是骗我的。”
姜蜜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是今晚的真心话大冒险,他问的那个问题,他知道她喜欢江川哥是骗他的了。
姜蜜感觉到阿演哥不得到满意的答案,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她破罐破摔承认道:“是,我是骗人的。”
“都告诉你了,还不快起来?”姜蜜瞪他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
他们离得太近了
阿演哥像是在咬牙,又像是在高兴,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追问道:“为什么骗我?”
姜蜜说不出话来。
“不喜欢我就说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骗我喜欢江川,还是说,你是怕自己喜欢上我,或者——”
“你别说了!”姜蜜感到恐惧。
阿演哥盯着她,后半句话像是从口中吐出一团雾,又像是往姜蜜胸口砸了块巨石,“或者,是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姜蜜感觉到自己承受不了那份重量,身体因为害怕而轻颤。
阿演哥也变得急躁,他伸手捧住她的脸,呼吸急促道:“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是怕江川吗,还是怕别的什么,蜜蜜,你什么都不用怕,一切都交给我,你就点点头就好。”
姜蜜咬住嘴唇,猛地摇头。
“姜蜜!”
阿演哥的声音压不住般高了一点。
下一秒,姜蜜听见一声尖锐的“嘶拉”声,帐篷被拉开了!
逆着光,姜蜜的视野里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几乎是猛地窜进来,膝盖跪在帐篷外的草地上,上半身探进来,一手从后面拽住阿演哥衣领,用力把阿演哥拽了起来。
姜蜜伸手捂住嘴里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帐篷里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那人动作迅猛,爆发力惊人,很快就硬是把阿演哥拽到了帐篷外面。
然后两人就互相撕扯着,在帐篷外缠斗了起来。
姜蜜坐起来,挪到帐篷口,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人是阿炎哥,此刻他正一手捏着阿演哥的脖子,眼睛血红,看那架势几乎像是要掐死他。
姜蜜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光脚从帐篷里跑出去。
她伸手去拽阿炎哥的胳膊,“阿炎哥,你冷静点!”
阿炎哥回头看她,眼睛像要喷火,“他欺负你!”
姜蜜感觉他们的动静有点大了,这样下去会把江川哥他们吵醒,“没有,阿演哥没欺负我。”
姜蜜见阿演哥的脸色涨得通红,更急了,“阿炎哥,你快松手!”
何炎怔怔松了手,刚才还充血的眼睛变得湿润,他转身低头看向姜蜜,“他没欺负你所以你是喜欢他吗?”
姜蜜一噎。
阿炎哥的眼睛里有眼泪流出来,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摇摇欲坠道:“你喜欢江川,喜欢陈演,就是不喜欢我是吗?”
姜蜜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小声哄道:“我没有,你先回去睡觉,之后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阿炎哥两手握住她肩膀,骤然把她抱进怀里,“我等不了之后了,你现在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咳咳你放开她!”
陈演低声咳嗽了两声,伸手去拽何炎的胳膊。
何炎任他拳打脚踢,就是不放开怀里的姜蜜。
旁边的帐篷里,江川久久睡不着,他感觉到旁边的乔文远也没睡,忍不住问道:“文远,今天阿炎唱歌的时候,我感觉他状态不太对,他是谈恋爱了吗,还是喜欢上哪个女生了?”
乔文远在黑暗里面无表情,声音却很自然,“好像是喜欢上他哪个乐迷了,他没说过太多。”
江川骤然吐出一口气,然后笑了出来,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既松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可笑。
他今晚是怎么回事,一直疑神疑鬼的,怀疑完陈演又怀疑何炎,再这样下去他是不是下一个就要怀疑文远了?
江川觉得自己简直可笑,跟失心疯了一样,因为一个至今不敢出现的男的,竟然这样挨个怀疑自己的好兄弟。
他暗自摇摇头,刚想睡觉,突然隐约听见外面有声音。
江川半撑起身子,皱眉道:“好像有声音啊,我出去看看。”
乔文远睡在靠拉链的那侧,先一步坐起来,拉开拉链道:“你别动了,我去看看。”
“发生什么事了吗,文远?”
乔文远站在帐篷前面,和不远处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没回头,答道:“是别的帐篷的人,在附近散步。”
“哦。”江川应了声。
“你先睡,我去趟厕所就回来。”
乔文远语气平静地把江川安抚下来,听见身后帐篷里没了动静,他一步步冲着那三人走了过去。
乔文远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寒光,他盯了眼陈演,又去看何炎,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都疯了,是吗?”
阿演哥和阿炎哥终于停了手,回了帐篷。
姜蜜站在原地,羞愧地抬不起头。
文远哥刚才那句“疯了”不是对着她说的,但姜蜜却觉得自己一定也疯了,才会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对不起,文远哥,吵到你休息了”姜蜜很羞愧地小声道歉。
她低着头,视线落在脚下的草地上。
文远哥并没有回应她,姜蜜的视野里,他迈步从她身边走开了。
姜蜜的眼睛几乎一瞬间就热了。
文远哥也觉得她很过分,讨厌她了吗,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吗?
姜蜜眼前一片模糊,自暴自弃地站在原地没动。
忽然,她身旁传来很轻的脚步声,然后一个人走到她面前,一条腿膝盖点地,在她身前半跪下了。
姜蜜模糊着一双泪眼,愣愣地抬头。
文远哥手里拎着她的白色帆布鞋,此刻正放在他身旁。
姜蜜如梦方醒,文远哥是去给她拿鞋了。
她到了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鞋,脚趾后知后觉地蜷缩起来。
姜蜜弯腰想去拿鞋,刚一动,右腿的脚踝却被握住了。
姜蜜一怔,一个闪神间,右腿已经被抬了起来。t?
姜蜜有点站不稳,下意识扶了下文远哥的肩膀。
文远哥半跪在那,把她的右脚搭在他膝盖上一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她的脚底。
姜蜜觉得很痒,又觉得很奇怪,想把脚缩回去。
“别动。”文远哥低声道。
姜蜜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奇怪,像是生气了一样。
姜蜜抿抿唇,忍住脚心传来的痒意,小声问:“你生气了吗文远哥?”
文远哥低着头,拿起一只鞋,动作细致缓慢地穿到她的右脚上,又去握她左脚的脚踝。
姜蜜觉得真的很奇怪,没动,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文远哥的右手仍旧握着她的左脚脚踝,低着头没动。
姜蜜的左脚在他手里挣了下,只挣扎了一下,下一秒,文远哥突然捡起她另外一只鞋,冲着她帐篷的方向扔了过去。
鞋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幸亏海浪声变大了一些,声音并不明显。
姜蜜呆住了,看着一向好脾气的文远哥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然后弯腰揽住她的膝弯。
下一秒,姜蜜双脚离地,被抱了起来。
第70章 消息 何炎手里的杯子掉回了桌子上
姜蜜下意识伸手揽住文远哥的脖子, 抬头看他。
月色下,文远哥脸上的神情看得不是很清楚, 姜蜜却觉得他有点陌生,像是那天单人自习室里,文远哥问她有没有和阿演哥,阿炎哥做什么,也是面无表情,却让她害怕。
姜蜜被他抱着, 几步就走到了帐篷旁边。
文远哥弯腰把她放进帐篷里,又俯身脱她右脚的鞋,那是他几分钟前才亲手穿上的。
这次姜蜜不敢再不配合了,她呆坐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阿演哥之前的话。
他说文远哥都是装的。
姜蜜感到不安, 好像面前的人忽然变成了陌生人。
她今晚经历了太多事情, 没有办法再承受更多了, 姜蜜啜泣着伸手去拉文远哥的手, 小声道:“文远哥, 你别这样, 我害怕”
乔文远动作顿了下, 身体变得僵硬,然后缓缓抬头, 表情变得和平常一样温柔。
他缓缓俯身,把姜蜜抱进怀里,右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蜜蜜别怕”
姜蜜在一下下轻拍下止住了眼泪。
姜蜜坐在帐篷里,头发乱糟糟的, 眼睛还有点红,看着文远哥把她的两只鞋整齐地摆在帐篷门口。
“把帐篷拉上,里面有锁扣,锁好了。”文远哥半跪在帐篷前,温柔道。
姜蜜爬过去拉帐篷,在最后一点月光从帐篷内隐去前,她声音轻颤着问:“文远哥,你讨厌我了吗?”
帐篷拉链没完全拉上,还剩一点缝隙,突然间那道缝隙被撑大,从外面伸进来一只手。
这画面在夜晚有点惊悚,但是姜蜜看清了那只手上的伤疤,那是文远哥的手。
她很安心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然后就被温柔地握紧了。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蜜蜜。”
隔着帐篷,姜蜜看不见文远哥的脸。
但从他的声音里,姜蜜能想象出文远哥的表情,一定是很温柔的。
文远哥的手很凉,但姜蜜却眷恋地握紧了,她全然信任地小声道:“文远哥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
帐篷外,乔文远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他右手上的疤痕痒得他要疯了。
可能是因为那只手正握着姜蜜温暖的小手。
热度让那疤痕活了过来。
他耳边恍惚间响起一道声音,“再想做坏事的时候,想想你手上的疤。”
他算是在做坏事吗?
“文远哥有你真好。”
如果算,那就让他这么腐烂下去吧,只要还有她。
蜜蜜,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无论你喜欢谁,无论你做什么。
所以,也请永远不要讨厌我。
无论我是什么样子。
***
五一过后,姜蜜愈发的心事重重,谢冬几个当然发现了她的反常,挑了一天熄灯之后,四个人躺在床上,若无其事地夜聊,三言两语就套出了姜蜜的话。
“陈演和何炎同时喜欢你。”谢冬抓住重点总结道。
姜蜜愣了下,从床上坐起来,把床帘挂上,去看另外三人的反应,“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王慧雅笑道:“我们早就发现了啊,谁像你那么迟钝。”
“啊,对啊,你们早就说过阿炎哥喜欢我,我还不信,让你们别说了。”
姜蜜趴回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半是羞惭半是苦闷道:“蠢死我得了。”
谢冬捏着嗓子怪笑道:“那他俩估计会觉得你蠢得可爱死了。”
寝室里传来一片低笑。
姜蜜半侧过头,趴在那里,露出一只眼睛,脸上不自觉地升温,气闷道:“你们还笑,我都要愁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王慧雅感叹:“确实挺愁人的,要是让我在古天乐和金城武中间选,我也选不出来。”
谢冬:“当然选古天乐啊,还得是白的那版。”
王慧雅为难道:“可是金城武也很帅啊!”
“喂!”姜蜜在看不清脸的寝室里瞪她俩。
她俩消停了,请徐妙出来指点迷津。
徐妙咳嗽了两声,理直气壮道:“选什么选,当然是都要了!”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俩是室友,这很难不翻车啊。”
谢冬应和,“对啊。”
徐妙:“不过,就算他们知道应该也会装不知道吧。”
姜蜜:“啊?”
徐妙继续推理:“毕竟闹翻了很可能两个人都完蛋,装作不知道的话三个人都能幸福啊。”
姜蜜:“啊??”
徐妙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就算有人装不去,刚好看看谁比较有容人的雅量,毕竟男人嘛,不仅得胸肌大,更得胸怀宽广才行。”
谢冬连连鼓掌:“妙妙,妙啊!”
王慧雅狗腿道:“主公高见!”
姜蜜起先被她们无语住了,很快又把脸埋进枕头里,憋笑憋不住,发出“吭哧吭哧”的闷笑声。
“你笑什么呢?”
“要笑岔气了都。”
姜蜜红着脸抬起头,咬着嘴唇,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我就是听完妙妙说的,突然想起来他俩胸肌都挺大的”
“靠!”谢冬掀被子坐起来了。
王慧雅震惊道:“姜蜜!没想到你看着老实巴交的,结果连人家胸肌都看过了!!”
徐妙感慨万千:“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啧啧。”
“就光看了?摸没摸?”
姜蜜不管她们怎么审问,只管蒙着被子摇头,三人干脆摸上她的床,冲着她的痒痒肉乱挠一通。
姜蜜忍不住笑,“哈哈哈哈小点声小点声,十一点多了都”
“你快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看的?”
“只看胸肌了,看没看别的?”
“谁胸肌更大一点?”
“我招,我招哈哈哈我全都招”
虽然这天晚上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姜蜜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在四个人的说说笑笑中,她莫名地感觉轻松了一点,就好像
就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同时面对两个有好感的男生,难以抉择,好像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吧
姜蜜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但是至少在这个晚上,她真的觉得或许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
校门口的茶餐厅包间里。
姜蜜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起又和他们四个同时来吃饭,这次倒不是因为阿演哥和阿炎哥又针锋相对,也不是因为她害怕江川哥发现。
是因为她的考试成绩。
五一回来之后,很快微积分就期中考试了,上学期姜蜜有文远哥考前临时给她辅导,成绩当然没的说。
这次因为江川哥突然回来,谁也没顾上去关心姜蜜的学习,包括姜蜜自己。
等出了成绩她才知道不好,期中一共只考了五道大题,满分一百,她才做出来一道,只得了二十。
阿演哥皱眉道:“姜蜜,你就算稍微学一点,也不至于这么点分。”
阿炎哥的表情看起来像也觉得这分数低的过分,但嘴上还是帮她说话,“期中只占总成绩的三十分嘛,折一下也没多少,期末好好考就行了。”
陈演看他:“你别在这装好人,她期末要是挂科了,你是不是还要说补考就行了?”
乔文远:“不至于挂科,考试前我再帮她补一周就行。”
姜蜜感觉受到了侮辱,瘪嘴道:“你们说什么呢!瞧不起谁啊,怎么我就要挂科了?”
江川哥也一脸严肃,认t?真道:“蜜蜜,我知道上了大学,学习没那么紧张了,你放松也是正常的,也不是要求你绩点多高,论文多少,就是不想让你这么混着就把大学念完了,最后什么也没学会。”
姜蜜从小到大虽然成绩比不上江川哥那么变态,但也从没出过班级前十,不然她也考不上江大,现在要被他们围着批判,还要说她“混”。
虽然她确实是混了吧
姜蜜的自尊心有点受挫,还有点委屈,冲着江川哥叫唤:“明明是你高三的时候跟我说,考上大学就好了!你骗得我一周七天无休,每天学到十二点多,一边做数学卷子一边哭,结果我刚考上江大你就出国了!”
“现在你还嫌我成绩差,我还没嫌你是个骗子!”姜蜜说着眼睛就红了,一边哭一边吐字不清地说:“唔看明白了,哩们都是骗子是不是还要说我工作了就好了唔这辈子就好不了了”
四个男人都被震住了,哭笑不得。
江川边笑边叹气,抽了纸巾给姜蜜擦脸,“我们没有嫌你成绩差的意思,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之后我再慢慢给你补高数,期末你肯定能考好。”
姜蜜一点也不领情,气鼓鼓道:“我不学,我最讨厌学数学了!”
江川无奈地伸手,把姜蜜揽进怀里,小声哄她:“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能哭,一会儿你三个哥哥看了笑话你。”
姜蜜在外面经常窝窝囊囊,但是回了家一般都是无法无天。
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在阿演哥他们三个面前,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放不开的,像在家里一样耍脾气。
她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擦干净脸,小声道:“那好吧,那我之后好好学,不就是个高数嘛”
江川哥捏捏她的脸,夸道:“蜜蜜最乖了。”
陈演看不惯他们那副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冒酸水,嘴里就想喷毒液,冷笑道:“岂止是高数,明年你还有概率论、统计学,后年你还要学计量经济学——”
陈演话还没说完,姜蜜就“哇”一声又哭了,“唔就知道没个头啊”
“”
江川看着姜蜜去洗手间的背影,她的手时不时抬起来一下,看起来还在抹眼泪。
直到看不见了江川才转回头,脸上无奈的笑一时间还没散。
“真是个闹人精。”
语气好像是嫌弃,但又莫名有种宠溺,听得人牙酸。
陈演三人一时间都接不上话。
江川没在他们身上放太多注意力,自顾自笑着道:“这段时间真的要谢谢你们帮我照顾蜜蜜,我不和你们多客气了,你们是我和蜜蜜一辈子的朋友。”
何炎第一次听这种话没觉得心虚,就觉得别扭。
什么叫“你们是我和蜜蜜一辈子的朋友”,说得跟他俩是两口子一样
何炎刚在心里默默吐槽,下一秒听见江川后面的话,何炎手里的杯子“哐”一声落回桌子上。
杯子里的水晃了晃,洒到桌面上一些。
他顾不得去管从桌沿滴到他裤子上的水,茫然地看向江川,“你刚才说什么?”
江川愣了下,重复道:“我说以后你们三个要给我当伴郎。”
“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哦,我说我准备和蜜蜜表白了。”江川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