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楼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仰面淌着,望着天花板上掠过的白色灯管。
侧过头,看见另一张推床上的沈嘉青。
瘦弱苍白,紧闭着双眼。
他也被推进了手术室,换肾手术需要同时进行,沈毓楼看着仪器滴答滴答,显示着少年的生命体征。
一群医生护士围着他忙碌地准备着,于他而言,这些人宛如幽灵一般。
“沈先生,请放松。”麻醉师的声音渐渐遥远了,“现在开始麻醉,请跟着我数一、二”
数到三,彻底失去意识。
他梦到了站在樱花树下
的姜宝梨。
她转过身,笑意弯弯——
“毓楼哥,吃冰淇淋吗?”
她举起冰激凌递给他,但他无论如何都接不住,奶油在他掌心融化,顺着手腕往下淌。
抬眸,迎上她的笑脸。
那时候的她,眼底有星星。
在充满星星的世界里,只有他…
真想回到那时候,如果可以重来的话…
背景一转,大雨倾盆而下,像有人在哭泣。
姜宝梨站在雨中,没有打伞,雨水顺着她瘦削的脸蛋流淌…
“沈毓楼,我们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说完,她转身离开。
不,不要走!
漫长无边的噩梦。
沈毓楼猛然醒来,睁开眼,看到了病房洁白的天花板。
纱帘被风吹得蹁跹起舞,安安静静。
预感的疼痛没有传来,沈毓楼坐起来,摸到自己的腰腹。
那里的皮肤,完好无损。
“沈先生,您醒了。”护士推门而入。
“怎么回事?”沈毓楼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沈嘉青死了吗?”
护士脸上浮现诧异的神情,没想到他开口竟然是问这个:“没有,嘉青少爷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
“什么!”
沈毓楼重新摸到腹部,似乎在寻找着那条消失的“伤口”…
没有包扎,没有疼痛,什么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护士连忙解释道:“司渡先生为嘉青少爷找到了更加合适匹配的肾源,所以,并没有为您做手术。”
沈毓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回心脏了。
他不相信这一切,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往外冲,想亲眼证实这一切!
麻|醉的效果还没有完全退散,他双腿仍旧软绵,刚迈出两步,就摔在了冰冷的地面。
膝盖剧痛不已,但心里的恐惧压到了一切。
没有成功,怎么会没有成功…
而不远处,司渡一身黑色风衣,如同死神般缓缓踱步而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眼神里,尽是轻蔑。
沈毓楼的手按着门框,支撑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愤恨地望着司渡:“你从哪里…找来的肾源。”
司渡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我有我的渠道。”
“你…你怎么可能有!”
他微微抬起下颌:“因为我是司渡,不是沈毓楼。”
沈毓楼忽然笑了起来,眼底却是一片绝望的死寂…
“你总是赶在我的前面,总是…”
“错了,沈毓楼,你才是一直站在我前面的那个人。”
司渡上前一步,伸手掐住了沈毓楼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你救了她,你把她从泥泞里带出来,她喜欢了你十年不止,她记得你全部的喜好,喜欢吃什么,讨厌的味道…”
每每念及至此,司渡还是会嫉妒得咬牙切齿。
哪怕沈毓楼各种使手段和诡计陷害他,他都不会恨他至此…
但姜宝梨喜欢过他这件事,让司渡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嫉妒的滋味。
“所以,我该谢谢你。”司渡弯腰,俯身而来凑近他耳畔,继续说着狠狠扎心的话,“如果不是你亲手把她推开,可能我这一生,都要怀抱遗憾,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死都尝不到抱着她入睡的美妙滋味。”
被人当胸捅刀子,沈毓楼脸上呈现出一种极度痛苦至扭曲,连呼吸都在抽疼…
司渡欣赏着他此刻的表情,“所以,不管你怎么像疯狗一样对我乱叫,乱咬,我都不会真的生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你手里赢走了最珍贵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毓楼瘫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司渡嘴角绽开笑意,拍了拍沈毓楼的脸,转身离开了。
……
姜宝梨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沈嘉青,但没怎么见到过沈毓楼了,谨防他又在搞坏事情,姜宝梨隔三差五就会去找覃御山,让他派人盯着他宝贝干儿子。
覃御山陪着姜宝梨逛街购物,给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远处还跟了几个保镖。
阿辉本来想替大佬接过袋子,但覃御山俨然女儿奴一个,不允许任何人接手,让他们都退到视线范围之外去。
“你要是再让他背后搞小动作,我真的要生气不理你了!”姜宝梨很严肃地对他说,“以前他做的那些事,我就信你是不知道,以后要再这样…别怪我翻脸!”
“什么叫信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覃御山好言好语地哄着,又把话题引到了司渡身上,“其实,我觉得沈毓楼是不错的,他对你一片痴心,能力不会比司渡差哪儿去。”
“怎么你还帮他说话了,他干了那么多坏事儿!”
覃御山一手提着包,另一只手还拿着冰淇淋,喂到闺女嘴边:“他干坏事儿也没对你,不是对司渡嘛。”
“谁说没对我,他之前好几次都误伤我了,害我被网暴。”
“这一点确实可恶。”
“反正针对司渡,就是针对我,我跟司渡都要结婚了。”
姜宝梨嗦了一口冰淇淋,嘴角沾了奶油,覃御山立刻抽出手帕给她擦掉:“谁允许你们结婚了!不许结婚,我没同意。”
“爸~~~”小姑娘拉着他的袖子,夹着嗓音疯狂撒娇,“你就不能接受他吗?他真的很好,真的,你多了解了解他嘛,你连沈毓楼都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司渡呢!”
“我喜欢沈毓楼身上那股子不依不饶的拼劲儿,司渡…”他摇了摇头,“他一出生,什么都有,也不需要去争去抢,狂妄得很!”
姜宝梨懂了,覃御山就喜欢那种像他一样、从穷小子一步一步底层打拼上来的那种人,沈毓楼这股子“狼子野心”,倒是颇对他胃口。
反正,不管姜宝梨怎么撒娇恳求,软磨硬泡。
覃御山都不吃她这套。
他对她是好得要命的,女儿奴老爸的糖衣炮弹,嗖嗖嗖地每天轰炸她。
但提到司渡,就两个字:“不准。”
他不约束女儿的恋爱生活,他们要同居就同居,每天上几个热搜秀恩爱,随他们…
但只要谈到“结婚”的话题,那是想都别想,尤其是在覃御山官宣了姜宝梨的身份,将她认回覃家之后,姜宝梨现在连户口本都拿不到了。
倒是偷过几次,覃御山直接把本子锁进了保险箱里。
想拿到,门都没有。
每每姜宝梨和司渡吐槽这个事情,司渡都很平和地告诉她:“没关系,不需要偷偷摸摸,大家都闹得不开心。我希望我们能得到你父亲真心的祝福。”
毕竟,姜宝梨很爱覃御山这个老爸。
这半年来覃御山的糖衣炮弹,完完全全把她征服了,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我爸我爸的…弄得司渡都有点吃醋。
所以,他希望她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一个能被所有人祝福的婚礼。
“这是不可能的。”姜宝梨很严肃地对他说,“他很讨厌你,哪怕沈毓楼做了这么多坏事儿,他都更喜欢沈毓楼,不喜欢你。”
“我会让他喜欢。”
“得了吧…”姜宝梨不相信这话,她太了解他了,“你不是沈毓楼,你的膝盖弯不下来,当初他为了讨好我爸,隔三差五死皮白赖地往别墅跑,陪着我爸钓鱼骑马,因为我爸喜欢国际象棋,他还特地去拜了名师学习…这些事儿,你做得来?”
“为了你,我做得出来,但我不会这么做?”
“嗯?”
司渡蹲下身,替她系好了散乱的小白鞋鞋带,“我有我自己的办法,征服他。”
……
姜宝梨死都想不到,司渡口中说的“征服他”,居然…
tmd就是字面意思的“征服”!
在接下来三年的时间里,司氏集团和覃氏集团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商业战争。
在两大集团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中,沈毓楼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司渡掌握了他当初杀害邝琳的证据,在商战进展到白热化阶段时,将这段证据公布于媒体公众面前,正如当年沈毓楼操纵林续延,公布他身世一
样…
这样一个重磅炸弹放出来,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沈毓楼锒铛入狱,而沈氏集团股价直接一个大跳水。
沈毓楼和覃御山这些年利益高度绑定,沈氏集团一完蛋,覃氏集团自然元气大伤。
再加上,覃御山已经六十了,不再似当年那样叱咤风云的心气。
他处于半隐退状态,一心都扑在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所以也没有心力再去和司渡斗…
在司氏集团连连压逼之下,在姜宝梨一而再、再而三地撒娇攻势之下。
终于,覃御山松口了。
……
商战持续了三年,覃御山第一次主动邀请司渡来湖畔别墅共进晚餐。
姜宝梨看着司渡全世界搜罗了各种奇珍异宝,从意大利中世纪古董到各种价值不菲的珍奇摆件,甚至还有一幅她父亲一直想拍下的明代山水图。
装了一车,专门派人送去湖畔别墅。
姜宝梨笑着说:“家底都搬空了吧?”
“还好。”车窗边,司渡还在整理自己的领带,确定仪容没有任何问题,“这一天,我等很久了。”
“不是…你天天气人家,我爸这三年,白头发可没少长,你就别假装有礼貌了好吗。”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不能混为一谈。”司渡替她拉开车门,手挡着车窗,迎着她坐进去,“除开竞争对手的身份,我很尊重覃御山先生。”
姜宝梨才不信他。
司渡甚至没有让老黄开车,而是自己亲自开车,和姜宝梨一起去湖畔别墅。
路上,姜宝梨好奇地问他:“不过,你是怎么想出这种…强硬的办法,来征服我爸的啊,你不怕他一气之下,彻底跟你势不两立?”
“我们已经势不两立很多年了。”
司渡握着方向盘,视线平视前方,“我以前想过,要不要顺从他的话,放弃司氏集团,放弃我的姓氏。但经历了你弟弟的事,我才警醒,不能这样做,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守不住你。你爸这样的人,如果我像沈毓楼那样谄媚逢迎,费心讨好,不会让他更尊重我,反而更加看不起。只有让他发自内心地服气,他才会真正信任我,愿意将他的珍宝…托付给我。”
“幸好你想明白了这一点。”姜宝梨撇嘴,“我可不想嫁给穷光蛋!”
“放心,就算离开司家,养十个你也绰绰有余。但我必须占的足够高,才配得上覃家大小姐。”
姜宝梨心里甜丝丝的,捏了捏他的耳垂:“真乖。”
……
司渡和姜宝梨一起进了别墅。
管家引着他们穿过庄园后山蜿蜒石子路,来到了湖畔,湖边种满了修剪整齐的牡丹花,湖面时不时掠过几只白鹭。
只见远处木台上,覃御山将钓好的鳜鱼处理干净,放进煎锅里。
油花滋啦作响
覃御山穿着深色休闲衬衫,小臂肌肉隐现,气质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司渡凑近了姜宝梨,冷不丁对她说:“你爸白头发多了不少。”
“很骄傲,是吧。”姜宝梨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某人的杰作。”
司渡笑了:“可能你的贡献也不少。”
“你够了。”
“所以这次他应该不会把我赶走了?”
“鉴于你已经被赶了不下百次。”姜宝梨牵起了他的手,“这次,是他主动邀请你来吃饭,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
“所以我岳父真的是吃硬不吃软的。”
“不许再说了!”
姜宝梨本来挺担忧,司渡商业上如此强势的姿态,等会儿和覃御山见面,俩人会不会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没成想,见了面之后,覃御山主动跟他搭了话:“司渡,我竿子中鱼了,去给我捞上来。”
倒是熟稔,连客套都没有,仿佛唤自家小孩似的。
更没有姜宝梨想象的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
司渡很顺从地去帮覃御山钓鱼,拉着竿子,动作娴熟地收了线。
一尾鳜鱼的尾巴露出了水面,哗啦啦溅起水花。
姜宝梨看他动作如此熟练,以前也没见他钓过鱼啊,好奇地凑过去:“你会钓鱼啊?”
“学过。”他收线上鱼。
“我怎么不知道?”
“刚学的,你爸喜欢钓鱼。”
“你就这么确定,我爸会让你陪他钓鱼?”
司渡把鱼放进水桶,望向远处正在调酱料的覃御山:“沈毓楼进去了,他孤单得很。”
“我也经常陪他好吧,哪里孤独。”姜宝梨不服气地说。
“缺一个能陪他喝酒下棋的亲儿子,不过…很快就会再有了。”
姜宝梨眼睛弯了起来:“以前没见你这么会说话啊。”
以前司渡毒舌刻薄,但是近几年,这种尖锐伤人的棱角倒是平润了很多。
“以前那个出口伤人的司渡,哪儿去了?”
“大概是因为你披着铠甲站在我前面,不太需要我亲自‘动手’了?”司渡将鱼放进桶里。
“你是说我刻薄是吧!”姜宝梨抓起地上的一把水草扔过去。
“我什么都没说。”司渡侧身避开。
“你就是这个意思!”
俩人打打闹闹,覃御山真是看不过眼,但又无可奈何,将菜刀在砧板上剁得咚咚响:“让你们过来帮忙,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打情骂俏,司渡,鱼怎么还没好。”
“好了。”司渡立刻将捅提过去。
覃御山捞了鱼,熟练地破肚取料,将鱼放在砧板上。
“覃叔叔,我来吧。”他想上前帮忙,却被覃御山喝止了,“行了,别碍事,一边呆着去。”
“我来做饭吧。”
“你做的饭能吃吗?”覃御山头也不抬,将鱼鳃剜了出来。
“还可以,berry挺爱吃。”
“对对对。”姜宝梨挽住了司渡的手臂,上前帮腔,“爸你不知道,他料理的生鱼片,堪比日料大厨!”
“会做生鱼片,可真是大厨。”覃御山嫌弃的神情溢于言表,“一边儿呆着去,别碍我的事。”
司渡只好坐在了湖边的木栈道旁,姜宝梨陪着他。
晚风温柔,拂过女孩的发梢。
姜宝梨的凉鞋尖,一下一下点着水面:“奇怪,我还以为我爸要使唤你干活呢?”
“他爱屋及乌,不舍得我干活。”司渡帮她牵着裙角。
“我看是他嫌你笨吧!”
“这世界上,暂时还没有人够资格嫌我笨。”
姜宝梨挽着他的手,亲昵地贴了贴他的脸:“我就是喜欢你狂妄的样子。”
司渡低头要吻她,被她用手背挡住。
俩人笑笑闹闹,覃御山望了他们一眼,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虽然,虽然真的真的真的很不想他们在一起。
但是,姜宝梨和他在一起这三年,也是真的幸福…
这三年,司渡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覃御山所欣赏的男人,绝对不能是千依百顺,为了所爱一切皆可妥协的那种人,他想要的女婿,是能挣能抢,能为了实现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
他给出的考卷,司渡拿到了满分。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阻止的理由了。
婚礼提前半年开始筹备,方方面面,这位爱女如命的老daddy都要亲自过问。
大到酒店的安排、场景的布置,小到宾客菜单…
“龙虾当然是澳洲空运来的,婚礼的蛋糕要订十层。”
司渡在平板电脑上戳戳点点:“十层…会不会太浮夸了?”
“我说是十层就十层!”
“……”
行吧。
片刻后,覃御山才说:“她妈妈一直遗憾和我结婚的时候,婚礼没有吃到蛋糕。”
“那就二十层吧。”司渡修改了方案,“五十层也行。”
“你自己看着办。”
姜宝梨瘫在沙发上啃苹果:“爸,您这也太夸张了,谁家做五十层蛋糕啊!。”
“你懂什么!一辈子就这一次…一百层我都不嫌多。”
姜宝梨是半点儿都不想去操心这些繁琐事情的。
本来心
里对婚礼有无数种期许,可是真的到需要一件一件去落实和敲定的时候,又超级嫌麻烦,索性一切都交给了司渡去操心。
婚礼流程是从湖畔别墅出嫁,到山月庐的后山去举办婚礼。
礼台是镜面水台造型设计,走上去犹如置身于海天相接的纯白盐湖一般,这是最让姜宝梨喜欢的布置。
早上五点,姜宝梨就起床开始梳妆打扮。
依旧是中式婚礼的那一套流程,闺蜜团在家里拍拍照,然后等待司渡前来迎亲,刁难司渡和伴郎团。
苏璟,唐芊芊和陈嘉这几个伴娘,满脑子怪招,原本的藏鞋子环节,她们直接把新娘子藏了起来,让伴郎团在偌大的庄园宅子里翻得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新娘子的踪迹。
韩洛甚至连烤箱都打开检查了,被司安娴用力拍了后脑勺:“谁家新娘子会藏在烤箱里!”
“你家新娘子啊。”
“你再不好好找人,我揍你哦!”她比了比拳头。
“你们到底把新娘藏哪儿去了?”韩洛冲伴娘们嚷嚷着,“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再耽搁,都过了吉时了。”
“找不到,就给红包咯。”苏璟掏出二维码,笑眯眯说。
“还要给?你们算算从进门到现在,扫码给了多少红包,信用卡都要让你们刷爆了。”
“不是吧,新郎官的伴郎团这么小气啊。”
“行行,每个人扫五十万,够不够。”
“才这么点!”
“扫了你们也不会把新娘子在哪儿说出来啊,我才不当冤大头。”
伴娘们对视一眼,笑着说:“所以还得新郎官自己找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伴娘们的笑声从楼上传来。
姜宝梨一个人在地下酒窖里,优哉游哉地吃葡萄呢。
一边看着手机里陈嘉发来的现场直播,咯咯直笑。
这个地下酒窖是隐形门设计,而且得有机关才能打开,真要让他们找,估摸着一辈子也找不到了。
姜宝梨也不急着出去,就让苏璟狠狠宰他们玩儿。
她对她的几个闺蜜,好得很…
就在时候,手机里,将近有三年多没有联系的D,竟然给她发消息了。
姜宝梨看到他的消息,差点让葡萄噎着,赶紧坐直了身子回复。
D:“你在哪里?”
JJ:“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了吗?OMG!”
D:“嗯,我找不到你。”
JJ:“那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接你,哎,你该早说啊!一点都没有准备,真是失礼了!”
D给她发来了庄园大门的定位。
姜宝梨甚至都顾不得整理仪容,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D可是她崇拜好久的偶像,也是她神交已久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他是她事业路上的引路人,甚至说是“恩师”都一点不过分…
当初去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她的offer是他帮忙联系搞定的,她广受赞誉小有名气的几场音乐会,也都是他慷慨地给出了曲子的独家授权。
更重要的是…他给她音乐上的帮助,受用终身!
这样的偶像大人物,竟然来参加她的婚礼了!
姜宝梨激动得要命,提着裙子跑出去。
旋转楼梯间,苏璟看到姜宝梨不管不顾跑出来,连忙阻拦:“哎!哎!新娘子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我朋友来了!”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比我们还重要啊?”
“是我师父,恩人!”
姜宝梨喜笑颜开,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贵客,超级贵客!司渡呢?让他跟我一起出来见见贵客啊!”
“司渡找你呢,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姜宝梨来不及多说什么,步履匆匆地奔出去,边走边给D打语音通话:“我到了,你在哪儿呀。”
“抬头。”
熟悉的嗓音传来,姜宝梨抬起头,却在长廊的尽头,望见了西装革履的司渡。
白西装,更衬得他气质优雅,高冷清贵。
他逆着光,手里捧着一束香槟玫瑰,长身玉立,眸光虔诚地望着她。
仿佛,已等待了很多年。
“哎,我没看到你啊。”
“那你看到谁了?”
“我…我老公。”
说完这话,姜宝梨才愣愣地反应过来,“woc,你声音也好像我老公啊!”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你老公。”司渡抬起手臂,对她扬了扬手机。
“啊啊啊啊啊!”姜宝梨这才看清楚,不可置信地惊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
花园里的白鸽都被她惊飞了。
“不是…”伴娘苏璟在身后小声提醒,“祖宗,那么多记者跟着呢,不要在自己的婚礼仪式上当尖叫鸡啊!”
姜宝梨连忙捂住嘴,看着司渡英俊如初的容貌。
那些年在英国,所有的孤独和想念…夜深人静每次找他,都是秒回。
他嘴上说着,她回国就要杀了她…
可是在和D的聊天消息里,他安慰失落的她,鼓励受挫的她,一遍遍告诉她,不要怕,孤身在外,如果遇到困难要向他开口…
她脑海中幻想的那个人,如今和面前这个将要迎娶她、爱她一生的男人的身影,重合了。
对啊,当然是他…
只能是他
姜宝梨提起裙摆,不顾一切地朝他狂奔而去,玫瑰花瓣纷纷扬扬漫天洒落。
不顾周围咔咔拍照的摄像头,她跳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司渡稳稳接住,将她拥入怀中。
姜宝梨将脸蛋埋入他的衣领里,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
“司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无数个“我爱你”,都没有办法将她胸腔里的爱意尽数倾泻。
司渡将她放下来,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到了,老婆。”
他的心跳,也很快,仿佛在回应她…
“那就不要耽误了,走吧!结婚去!”
迫不及待要和他结婚了!
姜宝梨很主动地上了车,回头,几个伴娘哭唧唧地看着她,眼底有泪花,更多的是祝福。
远处,覃御山杵着拐杖走出来,遥遥地望着他心爱的女儿…挥了挥手——
“司渡,我把我的Berry交给你了。”
司渡虔诚郑重地点头:“从今以后,她是真正属于我的珍宝,我爱她至死。”
姜宝梨偏头,望着窗外风景,夕阳斜下,灿烂无暇。
一如当年她遇见他的那个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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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