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一路平安抵达自己的府邸。
“我回来啦!”
莫里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窝窝, 一开门,就看到满屋子纠缠的晶能线和飞扬的灰尘。几乎所有东西都不在它原来的位置。
只剩茶几上的红色大花开得灿烂。
莫里突然想离家出走。
罪魁祸首小可可被晶能线困住,仰壳躺在地面上用机械臂往屁股上面插插头。
“阁下……帮忙……”
莫里眼前一黑, 啪地把插头抢过来扔一旁。
小可可眼巴巴地看着饭碗离自己远去,呜呜了两声之后咔嚓关机了。
莫里把小可可咕噜到一边,免得它一会遭受波及。
“我等了阁下好久!”身后陡然出现一个声音。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客厅中突兀地响起,紧接着, 地板上光影一闪, 莫里能清晰地看见地面上光影狰狞地杀意!
莫里笑了笑, 并没有躲,任由寒刃逼近。
铮铮——
金属相碰的发出清脆的声音, 伴随着两道强劲的厉风, 一触即分, 高下立见。
孕雌猛地后退几步, 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银发雌虫。
“五庭律法官?!”
莫里缓缓转过身, 胳膊搭在大法官肩膀上, 歪头一笑:“猜对了。”
孕雌握紧匕首:“你们……你们……!”
莫里:“勾肩搭背?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依兰无声抖了下肩,手动排除了勾肩搭背这个选项。
孕雌被气得好悬没撅过去。
莫里怕了拍沙发上的灰, 眼神邀请大法官屈尊坐下。
依兰目光嫌弃, 绕到沙发一侧站着。
他不坐莫里自己坐:“都不是, 我们是来帮你的。”
孕雌冷笑:“要我信你?”
“不信我你能怎么办?不可否认, 仙人跳你那一局做的不错,选择我这一个本就身处舆论中心的虫,这时如果有第二只孕雌死在我手里,的确能让我麻烦我一阵子。”
斐野死死握住手中的匕首,依兰侧目看了他一眼。
莫里:“但是然后呢?你已经死了, 我从舆论的风波走出来之后依旧会活得好好的,好像不太划算呢。”
斐野阴恻恻的说:“我可以直接杀了你。”
莫里点了点头:“不错,大仇得报,痛快。”
他两手一摊,指尖勾了勾依兰垂下的手指。
依兰无奈松开手指,任由莫里把匕首拿过去,潇洒一扔。
莫里: ”大不了就死,死我也是清清白白的死,亲虫伤心,虫众痛恨。雄保会会因此加强雄虫的保护,说不定会更多地限制雌虫的活动。”
“这么来看,我死的还挺有价值。”
“你……!”那孕雌握紧匕首猛地一起身,却被肚子的疼痛牵扯地坐了回去,他昂起头,扶着肚子身体向后倾,脸色比莫里上次见他时更加苍白。
他咬牙切齿的低吼道:“凭什么?!”
“哎,问到点子上了。”莫里坐直,眼中闪过兴味的光,“因为我是清白的,”
斐野轻蔑地笑了一声,想听到什么不可理喻的笑话。
“……而你的弟弟,他是无辜的。”
斐野目光顿住,眼眶忽地一下湿润了:“你说什么?”
莫里拿出一张纸,用投影投到孕雌面前:“既然静下心来了,就看看这个吧。”
那是他雌弟的居留证,签发时间就在前天,用的照片还是斐野和雌弟为军校报名特意照的,小雌虫的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瞬间,斐野止不住地鼻头发酸,他弟弟的身份恢复了。
斐野颤抖的指尖悬在空中,不敢触碰,他怕这是一场梦。
孕雌定目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孕雌灰绿色的眼睛与五官更加相称,说话间,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声:“看来阁下不让律法庭的虫护送,是知道我会来。”
莫里心虚地笑了笑,为了把斐野逼急来杀他,大法官这几天皆着白岚梵酒店的事,把西区的陈年旧诟清扫了一番,估计是连轴转没睡过觉的。
他从智脑上调出三张不同时期的履历表,每拿出一张莫里就念一个名字,“斐野,闻约,还有现在的艾泽德,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孕雌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的喉咙发干,说话的声音他自己听起来都沙哑:“斐野。”
他说,叫我斐野。
莫里将第一章军部的履历表置于最上方,斐野看着那张证件照上的自己,迷茫地摸了摸自己早已经过无数次基因编辑改过的脸:“那时候,我刚刚因一次围剿异兽有功,调到了主星驻军基地,军部只在驻军基地提供我个虫宿舍,而我的贡献点也远不够换取主星居住权,好在军部有优惠,直系家虫的暂留证只需要很小一笔星币。”
“那时候,日子虽然紧巴巴的,但是每顿能吃饱了,很有盼头。”
斐野的目光向下,在处罚那一栏停留:“我不总回家,那天难得我和战友换岗,有半天的假期,我在路上卖了个小甜品,准备回家和我弟弟吃。”
“他不在家,然后我听邻居说他找了个工作晚上上班,我当时心里就有点慌,在西区招小虫崽的能是什么好工作。”斐野死死握紧拳头,正如他推开那间酒店房门的时候。
他看到一群狂欢的野兽,他们肆意凌辱践踏他最亲近虫的血肉,那天的灯光晃眼,音乐声如同虫神低语的召唤,他要亲手葬送所有不该存于世界的罪恶!
寡不敌众,他被像垃圾一样扔出了酒店,连自己弟弟的尸体都没碰到。
酒店被查封,独独将他拦在外面。
更可笑的是,他一纸上诉告到律法庭,却被告知他根本没有弟弟!
他雌弟所有有效的身份证件都消失了。
斐野赫赫地苦笑两声,生生泣血:“是不是很可笑?”
依兰:“当时是第二庭受理你的上诉?”
“是吧。”斐野好像记不清了。
他又被像垃圾一样扔出了律法庭,在那天,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雌弟忽然就成了一场不存在的幻梦。
他在梦中浑浑噩噩,革职,驱逐。
成了流浪星际的一片垃圾。
莫里:“所以你改变容貌拥有了第二个身份,安图斯的雌侍。”
“是,”斐野好像已经疲惫至极,他靠在椅子上,“第二个身份的故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安图斯就是我杀的。”
“在他烧成干尸之前,我狠狠地痛打他,我把他踩在脚底下哈哈哈,我活着,就是为了那一天哈哈哈……”斐野笑得面红耳赤,笑着笑着渐渐眼眶含泪。
莫里想到一个问题:“那你肚子里的……”
斐野的笑容冷了下来:“是,就是那个畜生的。我如果不怀蛋,我就没有单独他的机会。”
莫里垂眸,张嘴咬了下指节,他轻声“嗯”了声,便不再问了。
斐野抓住椅子扶手,身体冷汗涔涔,几欲要往下滑:“阁下帮我,是想要我恢复斐野的身份,撤掉那起上诉吗?”
虽然斐野不明白一个对雄虫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的上诉,雄虫为什么要关心,但他确实帮助他完成了他根本不能完成的事情。
斐野:“阁下拿着这些东西,完全可以直接揭穿我,到时候执行处全城通缉,我很快就会被送到阁下的面前……至于什么撤销,招认,还不是阁下想就有……”
莫里轻叹了口气:“你走吧。”
“呵呵我就知……”斐野看了眼沙发旁一直盯着他的第五庭律法官,震惊得直结巴,“你说什……什么?”
莫里:“你不用看他,你弟弟的案子已经在走重启程序,如果你想见证,结案过后,你可以安全离开主星。”
“至于你的弟弟,我可以保证,我没有伤害过他。”莫里起身,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斐野弟弟的照片实物放在茶几上,“但我当晚确实在过那间包间,也许,我可能和你弟弟见过。”
可惜当时不是莫里,他无法假设更多。
“如果你要我解释那件沾有我信息素的衣服,我解释不清。但我想到一个假设,也许,那根本不是你弟弟的制服。”
斐野胸膛剧烈起伏,他双眼通红,一把抓住莫里的手腕,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急。突然,莫里竟然看到他身下渗出血来。
莫里大脑空白,等等,不会是要……生了吧?!
“快扶着他躺倒地上!”是大法官的声音,此刻对于莫里就像一颗定心丸,他立刻照做。
斐野就靠在茶几上,他叉开双腿,匕首一晃,割开了自己的裤子。
莫里立刻避开眼神:“你就不怕割到自己。”
斐野昂头开始用力,两条有力的长腿不停地瞪住地面,从双腿中间逐渐出现一片白色的坚硬物体
他看着这个知道避嫌的雄虫,心道有趣:“你不是残害孕雌吗?”
哗啦,语罢,随着那一片白色落地,斐野身下出现一大滩血。
莫里闻到了血腥味,心里慌乱:“假的假的,我冤死了!”
依兰正从下属那里拿到止血剂回来。
他飞速拆开包装,蹲在斐野身前给他注射:“我已经叫了医生,你再坚持一会儿……”
依兰看到了那片浸在血里的蛋壳,眼中惊愕,已经成型的虫蛋在雌虫体内破碎,在生蛋的过程中坚硬的虫蛋会划破雌虫的身体,虫蛋会因为蛋壳破碎失去发育环境……
莫里不知道的他们怎么突然安静了,赶紧把依兰带来的医药箱拉过来开始拆止血剂备用。
这时,斐野一把抓住依兰,依兰看到了一个完整的蛋壳底部。
他心中一喜,看来蛋壳的破碎面积不大,只要尽快产下,就还有希望……
时间如白驹过隙卡墙缝上了。
等到莫里拆开第七针止血剂,他听到一声斐野的惨叫,和依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随后,莫里手上被塞了一个湿漉漉血刺呼啦还有点白的圆东西。
那圆东西破了一个小孔,裂缝横生,从小孔能看见里面摇晃的清液和浸泡在清液中的几缕金色发丝,蛋壳破碎的部分能看到清液飞快干涸,莫里僵住身体维持着接住蛋的动作一动不敢动。
依兰正捡起蛋壳碎片用胶水粘合,只要他再快一点,就有希望。
“给我抱抱。”身后斐野伸出手,他浑身被汗水浸透了,脸色白的像纸一样。莫里侧过身体,看见依兰贴心的用沙发毯子盖住了斐野,才放心转过来,小心的将手中的蛋往前传递。
“我是虫蛋的雌父,我想抱一抱他。”
“好了。”依兰拿着拼好的蛋壳抬头一看,瞬间愣住。
噗呲——
斐野用它的匕首从蛋壳的洞扎了进去,蛋壳内的清液逐渐浑浊变红,咕咚咕咚冒了两个泡。
做完这一切,斐野好像也耗尽了力气,像风中的残烛一样,逐渐凋落。
“你……?”莫里目睹了这一切,但他发不出一点质问的声音,那只虫蛋的生命来自于雌父,归属似乎也在他的雌父身上。
咕噜咕噜,虫蛋从斐野怀里滚落,斐野道:“答应我,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斐野忽然绽开了笑容,他将匕首扎入手腕,剜掉了芯片上的附加装置,真正变回了斐野。
斐野一边向智脑输入指令,一边像是在对莫里和依兰说,声音渐渐消弭:“我,斐野,现撤销于三年前控告莫里阁下的上诉书,第五庭,做个见证吧……”
————————
三天后。
第五庭律法官亲自莅临,带来了正式的委任书。
依兰:“恭喜莫里阁下,本应该明天上任,正好赶上了采桑节三天假期,所以时间推迟到三天后。”
莫里捧着委任书,一颗心落了地:“这张纸,真曲折啊。”
“听说白岚梵关停大清扫,大法官阁下这个大忙虫怎么有时间亲自来送委任书?”
依兰拿出一个小盒子:“一来是这个东西需要亲自交到阁下手中,二来是多感谢阁下提的方法。”
“方法?”
莫里想了想,他什么时候提过方法?
依兰:“多亏阁下一口咬定在受伤时白岚梵的责任,惊动雄保会关注,第五庭清查白岚梵不会如此顺利。”
因为依兰的关系第五庭和雄保会的关系一直剑拔弩张,这是第一次合作。
莫里把功劳认下了,心道这哪能叫方法啊,他还以为是他出了什么损招呢。
他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是莫里之前戴去白岚梵的袖扣。
他还没弄清为何耳的手上有那张星卡,为什么他们有莫里的生物信息进行星卡登录。
依兰:“阁下一直盯着袖扣看,是有不对的地方吗?”
莫里问:“如果我想要约袖扣的所属虫见一面,我该怎么联系他比较好?”
是直接打电话啊,还是邀请函寄快递寄过去?
依兰顿了顿,道:“采桑节,是邀请雌虫的好日子。”
莫里赞同,军雌好像比较忙,放假正好,肯定能约出来,到时候他要好好问清楚。
依兰:“届时阁下的智脑会有消息提醒。”
依兰说完便起身告辞离开。
独留莫里一只虫疑惑,什么消息?谁给我发消息?
滴答,莫里智脑提示音响起,他果然收到一条消息提醒。
“耳·杰德诚挚邀请莫里·阿舍尔阁下于采桑节一日愉快约会。”
约会?这个节是约会的日子吗?
约会也行,不耽误他问问题。
“是否同意?”
莫里当然同意。
刚同意过后,那条消息下面弹出来一个框,小耳朵发来消息:
“阁下应该想问耳关于星卡的事情吧。”
“明日耳会为阁下好好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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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兰办公室。
艾礼德文销假归来,连监狱都没回,直奔律法官办公室而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回不来了。”
依兰给艾礼德文拉出凳子,按着他坐下:“小事,不必在意。”
艾礼德文叹了声气,面露难色:“我知道那张卡多难获得,你放心,多少星币我可以照价偿还。”
依兰的智脑滴滴两声,打断了艾礼德文的话。
依兰拉开智脑,发现是一条餐厅的座位预约提醒,那个餐厅目前似乎很知名,在东区离他住的地方很近。
是知名的约会圣地。
艾礼德文看到依兰脸色不太好,担忧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依兰关闭消费消息:“你不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张卡我没有花星币。”
艾礼德文显然不信,没话星币,花的就是比星币更珍贵的东西。
依兰:“回去好好问候你的副手,这段时间他的行事,我很不满意。”
在艾礼德文眼里他的副手是个老实窝囊的虫,艾礼德文问:“他干什么了?。”
依兰:“我司看押的罪犯,律师却能拿着其他典狱长的保释书把罪犯保释出去……”
艾礼德文立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是我的失职。”
依兰:“不算失职,若不是你不在,我还看不出来他。”
滴答,艾礼德文的智脑闪了闪,艾礼德文看也没看直接划走消息,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弯。
依兰把那条餐厅定位的消费的提醒拉出来,语气不辩喜怒:“看来是奥古斯阁下约你一起过节。”
艾礼德文家的雌君常年在外征战,奥古斯阁下的诸多雌侍只有艾礼德文最忙,最少相处。
所以奥古斯最喜欢和艾礼德文约会。
艾礼德文:“明天就是采桑节了,你,你不打算约一下那位S级阁下吗。”
“不打算。”依兰敛下眉目,分辨不出喜怒。
艾礼德文一颗心急的火烧火燎的,依兰明年就到了强制匹配的最后时间线,时间越紧,这只虫竟然反而越张狂。
他在家休假的时候不可是一次听说依兰和雄保会叫板,看起来就像要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你就算不接触S级,你和A级接触也行,哪怕不看等级,随便以为你稍微看得上眼的雄虫阁下,就这次采桑节,你约一下。”
艾礼德文苦口婆心,试图勾搭起一点依兰的春心。然而这只虫的情丝好像是钢筋水泥做的,巍然不动:“采桑节我不休假,我有工作。”
艾礼德文:“!!!”
下属进来送文件,听到这句话天都塌了,律法官不放假,他们就要陪着。
他的春心动了啊!他还想约喜欢的阁下出去过节呢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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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节当日大街小巷热热闹闹,平日里安静的主星好像活过来一样。
灯光大屏绚丽闪动,道路两边铺满鲜花,将这座以科技蓝为主色调的城市打扮成童话一样明亮温馨的世界。
餐厅里,莫里淡淡收回目光,他穿着一身简便的黑色衬衫,眉眼深邃如画,周身气质清冷忧郁,与窗外热热闹闹的童话世界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餐厅里很多提前到达等待的雌虫,都时不时的侧目看的出了神。
但奇怪的事,这位阁下在窗边坐了很久了。
他似乎在等什么虫,但他们想不到,什么样的虫敢把一只阁下单独晾在外面。
莫里再一次看时间,电子时钟数字跳动归零,就在刚刚,他整整被鸽了三个小时!
智脑上的消息还停留在耳发来餐厅信息和时间,最后的最后,是耳一条表示期待的表情包。
他冷冷的笑笑,关闭消息框,径直起身离开。
这时,餐厅突然闹哄哄的,虫群开始躁动起来,莫里不接地看了一样,找到了原有所在。
只见餐厅感应门一开一合,走进来一大一小两只虫,小的那只身高大概一米七,一头亮丽的红色卷毛短发,双手抓住自己的橙黄色背带裤背带,蹦蹦跳跳地走进来。
“我就要这间餐厅!”
而他身后那只大的虫,步履优雅,他臂弯挎着雄虫的外套,落后雄虫几步,颔首恭敬地说道:“一切都听阁下的。”
那只虫,是奈林。
然后,整个餐厅都听见他对下属吩咐:“清场。”
餐厅里爆发出一阵小声的哀嚎,但没有任何一只虫遗憾自己的位置,无一不在可惜竟然只能看S级阁下一眼,那可是S级阁下,就算是贵族家的雌虫,也不是所有虫都有幸见过S级阁下。
那只小虫蹦蹦跳跳地在店里四处看,好像对有所东西都十分新奇,达克林抱住奈林的手臂,依偎在他肩膀上:“奈林,你不要赶他们走~”
下属停下动作,已经走到门口的虫见到有希望,都悄咪咪地回来了。
奈林:“阁下,这是我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红头发雄虫嘴唇不开心的撅起,一副佯装生气的样子:“我不要这里冷清清的,如果你把大家都赶走,我就也走!哼!”
奈林:“达克利阁下如果想要去其他地方,奈林奉陪。”
红头发雄虫不开心的甩开奈林的胳膊,明晴的声调逐渐阴沉:“你如果不听话我今天就不要你陪我玩了。”
奈林立刻低头认错:“奈林不敢。”
一餐厅的虫都如愿留下了,除了莫里,他想走,可惜服务虫都走过来了,但看那只红毛看的入神,根本顾不上给他结账。
莫里把电子屏拉过来,自己研究怎么把餐位费付了的时候,服务突然小声的惊呼一声,餐厅又开始吵闹起来。
那只雄虫手里突然多了一束花,一只相貌平平,发色也很暗淡的雌虫跪在红毛脚边,身后两只护卫各自压着他的两个肩膀。
奈林挡在红毛前面,神色冰冷。
莫里听到服务虫小声:“天哪,他就是一只低阶雌虫吧,怎么敢妄想S级阁下??”
奈林的两个下属正要把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雌虫拉下去。
莫里收回目光,没找到结账的地方,却被几个套餐吸引了目光,他看到其中有一碗粉色的粥,想起了自己在医院品尝过的味道,有点心动。
餐厅里继续吵闹,红毛雄虫就近坐在一个座位上,冷眼看着这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放开我!”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我怀了达克利阁下的蛋!”
“啊——”这话一出,餐厅里的惊讶声是压也压不住,连莫里都忍不住放下电子屏投去目光。
有点刺激,莫里扯了扯服务虫叫他,问:“哪只雌虫是什么等级?”
服务虫是一只亚雌,他附耳听莫里的话,余光瞟了一眼,面色微红:“阁下,大概只有D级,是最低等级的。”
雌虫和雄虫的等级含金量不同,比起雄虫的D级,雌虫的D级才是真正的底层。
莫里问:“他们两个有机会见面生崽吗?”
服务虫疑惑地“啊”了一声,无法理解这位阁下怎么会对如此明显的问题疑惑:“ 一只S级,主星的贵族S级军雌都要打破头,这还没算上平民出身的S级,怎么可能轮到D级雌虫?”
“放开我!”雌虫不知何时挣脱了奈林下属的牵制,径直扑到红毛的脚下,抱住他的腿:“阁下,你你不记得了吗?一个月前,我们在您的府邸,您当时抱我,亲我,说不嫌弃的等级,说最爱我,说您想娶我作为雌君,但……呃…”
雌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狼狈的趴在地上,奈林就像脚踩一只蝼蚁一样踩着那只雌虫,冷声吩咐:“损害阁下清誉,带走!”
红毛嫌弃地拍了拍裤脚,冷眼旁观。
“我是孕雌!谁敢动我?!”雌虫的虫翼瞬间展开,猝不及防地割伤了两只毫无防备的下属,血像喷泉似的滋出来!
莫里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还未消去的血线,怕了怕了。
“拿下!”
“休想!”
地面的那只虫面目狰狞,S级与D级的差别不只在容貌,更是战斗力却方位的碾压。低阶雌虫虫翼高速颤动,发出干扰神经的尖锐声响,以他为中心,紧贴地面的部瞬间涌起一股气流。
服务虫一个不稳,惊叫一声,被莫里扶住。
莫里扶着他靠到沙发背上,嘱咐道:“找个东西扶稳了。”
刹那间,餐厅内座椅晃动,中央的的吊钟装饰指针飞快震动,警报声四起,痴迷于吃瓜的看客终于意识到危机,惊呼着四下逃窜。
莫里握住一个震颤的杯子,指尖仿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力量。
另一边,低阶雌虫嘴角渗血,大吼道:“达克利阁下,您说要我做雌君,可您却……不见我……为什么……?”
嗡的一声空鸣,万籁寂静,一股更大的力量从天灵盖压制下来,将所有晃动的桌椅硬生生地按回了原位!惊呼逃窜虫的动作莫名安定下来,手中杯子上的阻力消失,稳稳落回莫里手中。
莫里和餐厅所有的虫一齐福至心灵,动作一致的向门口望去。
“第五庭案件重要证虫,速速移交我庭。”依兰带虫进来。
他身后两列黑压压的虫迅速冲进来,压制住那只雌虫。
莫里眼前一亮。
花痴地“哇”了一声。
服务虫捧手道:“好美,好帅。”
莫里:“……”
奈林收回脚,光能枪插回侧腰:“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希尔洛,这只虫涉嫌危害达克利阁下的声誉,我要带回军部处置。”
话音刚落,奈林的属下立刻上前,执行处的虫瞬间举起光能枪,双方僵持不下。
“放下枪。”红毛虫再次开口。
低阶雌虫听到了红毛的声音,挣扎抖了一下。
“奈林。”红毛虫叫了声,奈林的名字。
奈林后退一步到红毛虫的身边,道:“收枪。”
红毛雄虫起身,在雌虫身前半蹲下来:“希尔洛律法官,我要和他谈谈。就说两句,好不好嘛?”
莫里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达克利先让了奈林收枪,依兰眼神示意下属让开位置。
达克利勾起天真的笑容,蹦蹦跳跳跑到那只雌虫面前。雌虫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执行官薅住雌虫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向达克利。
雌虫:“阁下,您说过只要我有了您的蛋,您就会娶我作为雌君……”
达克利天真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他张了张嘴,唇瓣开合,却没有声音。
莫里眯起眼睛,他看的不太清楚,好像说什么东西很多,只有你当真了……
“啊啊——不可能,我不相信!!”雌虫突然暴起向前,他的双手依旧执行官死死按住,像一条张着大嘴的鲨鱼,咬一口把红毛虫吞吃。
红毛虫突然向后跌倒在地,双手抱头,声音颤抖害怕到极致:“奈林救命啊!”
砰——!
在众虫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雌虫额头中枪,身躯软绵绵地谈了下去。
“奈林!”依兰惊讶质疑,声含警告。
奈林放下光能枪:“在今日,我有保护阁下安全的责任。即使雄保会来,我也有的交代。”
红毛虫在下属的搀扶之下,扑到奈林的怀里:“奈林我好害怕,他刚刚要吃了我。”
“阁下不怕,我叫虫将这里处理了。”奈林低声轻哄着,“阁下如果想要用餐,我们去楼上吧。”
红毛虫弱弱地说:“好。”
“给律法官让路。”奈林对下属道,“希尔洛律法官说要带走。”
奈林和红毛虫上楼之后,执行官立刻向依兰请罪:“请律法官责罚。”
“我都没拦住,有什么资格指责你们。” 依兰摘下白色手套递给其中一虫,“你们把尸体带回律法庭。”
下属们等着指示,然后没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问:“带回律法庭之后呢?”
依兰:“放假。”
下属:“!!!”
春天来了!!
眨眼间餐厅中间的血迹清扫,恢复平静,服务虫内心久久不能平息:“那个……阁下您说要什么服务来着?是要结账吗?”
莫里道:“先不着急,你去忙你的。”
“哦。好。”
“希尔洛律法官,我们是雄保会的,听说在刚才的暴力事件中您涉及到恶意放任虫恐吓S级阁下,请您跟我们前去核实一下。”
依兰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又是这群难缠的家伙。
“等等。”
莫里把依兰拉到身后:“你们把他带走了,今天谁来和我约会?”
莫里随手指了一个:“你么?还是你?”
雄保会的虫一看是位阁下,恭敬地低头道:“抱歉阁下,律法官阁下目中无虫,是出了名的残暴无礼,请问您是否被他欺骗。”
雄保会就差没说“你别看他长得漂亮但是他有毒啊!”的话了。
莫里嘶了一声,雄保会一看有戏,却听他道:“那正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雄保会:“……”
雄保会还欲在说,只看那位阁下忽然冷下脸:“雄保会是吧,你们已经浪费我两分钟的时间了。”
雄保会立刻意识到,阁下肯好言好语地和他们谈是他们的荣幸,不是他们进一步提要求的理由。
“十分抱歉,叨扰阁下了。祝愿二位采桑节愉快。”雄保会的虫道过歉之后立刻匿了。
依兰:“多谢阁下。”
“大法官一定还没吃饭吧,正好。”莫里把大法官引到自己座位旁,绅士地给他拉开椅子,“既然大法官也承认了是我们的约会日,就坐下来陪我吃一顿。”
依兰坐下:“我没兴趣捡别虫剩的吃。”
莫里心口好像中了一枪:“……”
他就吃了个免费的小甜点的空盘子没来得及撤下去,不至于这么嫌弃自己吧。
莫里把空盘子放远点:“不,我点了,是新的,马上就上来。”
大法官不知道什么的,今天的话句句往莫里心口扎,他问:“阁下约的虫呢?”
莫里的心好痛:“我被鸽了行了吧,我的大法官啊咱们能不能不聊这个。”
果然什么看见这人心情变好都是错觉。
莫里积极转移话题:“你不如说说你的什么案子,法官竟然亲自抓虫。”
依兰将甜品切成小份,放在莫里手边:“他是加默文在城卫处的同事。”
“城卫处?”
城市安全保卫处?
依兰:“重点是加默文。”
“加默文?”莫里突然浑身过电般一激灵,“是死的那个……?”
依兰小幅度点了点头:“据我们调查,他们一直关系不错,然后突然决裂。”
莫里认真听着,在他被判期间,调查重点应该一直为围绕在他身上,从没听过这只死亡孕雌的社会关系。
“为什么决裂?他们有什么矛盾吗?”
依兰:“那只雌虫想要做加默文雄虫的雌侍,被加默文拒绝了。”
莫里心道挺正常的,从同事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同事也挺尴尬的。
莫里看着手边都是切好的小甜品,还不理解,那一口大小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切?
礼尚往来,莫里说着,也切片了一盘,不过他没多少耐心,切了几刀是那么个意思就学着大法官的样子放到他手边,问:“加默文的雄主呢?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只虫?”
依兰看着手边切得歪歪扭扭直掉渣的甜品,无端想起了卡拉说的话。
有时候你和他相处,会忘记雌虫雄虫的身份。
他道:“他的雄主在加默文死亡五个月前死了,死因是,不知节制。”
空气诡异停顿几秒,莫里道:“然后呢,不能因为他和加默文掰了就断定他和加默文的死有关系吧?”
依兰:“在城卫处的值班表上,宴会那天的值班虫是那只雌虫。”
这么看巧合就多了,叫去问话是应该的。
“请问是莫里阁下吗?”有虫来到他们的座位前,问道。
莫里抬首一看,这只虫好像是刚才跟在红毛后面的其中一只。
莫里对那只红毛印象不好,不耐烦问道:“什么事?”
红毛下属手指按住耳麦,似乎在听耳麦中的指示,然后他突然抬手向上看。
莫里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在餐厅二楼栏杆上,那只红毛虫半边身子伸出栏杆外,正探头往他们这边看,他身侧站在奈林,奈林一只手搭在红毛背部,确保自己在雄虫不小心掉下去的时候能一把拉住他。
红毛看到莫里看到了他,兴奋的挥了挥手,突然他从栏杆上跳下来,朝莫里身侧一指,然后把奈林向前推了一下。
莫里看到奈林的脸色一黑,低头在和红毛说什么。
红毛突然捂住耳朵摇头。老远,莫里都能看到奈林在叹气。
莫里:“熊孩子说什么了?”
红毛下属:“达克利阁下的意思是他想要和希尔洛律法官共度今日采桑节。”
莫里皱起眉头,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想得美。”
莫里再次抬头,看到那熊孩子又趴在栏杆上,翘着脚朝他们飞吻。
红毛下属还没说完:“……如果可以,他愿意用奈林少将交换。”
这下,连莫里都小小的震惊的一下,他把雌虫什么了?可以随意交换的物体吗?
这时,奈林被红毛撵下来,他的脸色青黑交加,阴沉的仿佛狂风暴雨,下面两只虫,一直是他刚得罪完的律法官,另一只是前几天刚得罪完的雄虫阁下。
奈林走到莫里面前,单膝跪下:“请莫里阁下允准。”
莫里在手边摸了摸去,最趁手的工具只有切甜品的小刀,他先是指着红毛下属:“你,滚。”
然后又指着奈林:“你,比他滚远二里地。”
红毛下属见莫里不松口,把目光投向依兰,话里有话:“希尔洛律法官您想清楚这可是S级阁下的邀请,您不会不知道达克利阁下是主星最后一位适龄期的S级的阁下吧。”
“你跟他说没有用……”
莫里话音一顿,说不下去了,他放下刀,在心底笑了自己一声。
因为,依兰说:“带路吧。”
红毛下属喜出望外:“律法官您请!”
莫里拿起叉子扎一块甜点放嘴里,面前换成了奈林。
奈林接过依兰没切完的小甜点:“今日余下的时间,奈林是属于阁下的。”
第22章 第一次当黄毛,有点紧张……
第二十二章
奈林的手越过一桌子的盘子杯子, 握住莫里的手腕,嘴角笑容弧度恰到好处:“好久不见,莫里阁下。”
在原主记忆深刻的那晚, 这只虫用着一样的弧度的笑容对原主说:“我不信等级,我只信真心。”
这样的话,总有小傻子相信。
莫里手腕翻转, 挣开奈林的手:“三年了,奈林少将一点都没变。”
奈林无声勾动唇角, 收回手:“阁下倒是变了很多, 奈林都要认不出阁下了。”
莫里心道你认不出来我就对了, 我也不想被你认出来。
这一幕悄然落入二楼一抹深红色的湖水中,犹如轻石击入水, 惊起涟漪。
窗边的两只虫相谈甚欢, 依兰想到那天雄虫在自己面前低声叫雌虫名字的时候。
若不是常在心里念的名字, 怎么会情不自禁地宣之于口。
达克利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窗边看:“他们聊得很开心呢。”
他抓住银发雌虫的衣袖, 晃了晃道:“我们也去房间里聊吧。”
依兰推开了雄虫的手, 保持距离:“我来见阁下, 是有正事要聊。”
达克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对于S级雄虫,生虫蛋就是最正经的事情。”
一楼。
莫里把大法官切的最后两盘小甜点吃掉, 潇洒起身离开。
餐费稍后会从预定座位的账户自动扣, 莫里不用管。
奈林嘴角笑容僵住, 他想过莫里会继续纠缠, 会因为他接触S级而忿忿不平,会撒娇,会哭诉,就是没想到他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离开。
“阁下请等等。”奈林脱口而出说道,随后他狠狠皱了皱眉, 眼底是某些事情失去控制的不安。
他没有必要留住这只雄虫。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原主多喜欢奈林,他就多讨厌这人。
透过原主那些密密麻麻独自相思的记忆,再看向如今的结果。莫里只觉得讽刺至极。
“莫里阁下约耳出来是为了ID卡的事,奈林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莫里停住脚步,指尖轻点桌面,似乎在思索雌虫所给的条件是否能诱惑他留下。
奈林好像抓住了一点苗头,他继续说道:“阁下的ID卡的确是被我的雄弟所……拿,但他似乎没能成功激活,ID卡恰好被耳拿到,便还给阁下。”
莫里嘴角勾起笑容,他找耳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所以?你的雄弟阁下是如何拿到我的生物信息?”
奈林从容地回答,滴水不漏:“二手市场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听闻莫里阁下临近觉醒,第五庭医疗部理应时时刻刻关注阁下的身体状况。”
他的意思是,莫里的生物信息是在监狱泄露的,通过二手市场被蒙利买下。
奈林说的不可全信,但他说的有道理。
依兰验证衣服上信息素的时候就说过和他的生物信息进行对比过。
“是个好思路,”莫里点头十分认可,伸手道,“二手市场购买记录给我看看。”
奈林:“……”
“独立账号,交易一次就会自动销毁。”
所以没有记录。
莫里:“可以,那你们擅自闯入我家偷东西的事情怎么算,还打伤了我的家居智能。虽然你们把ID卡送回来,但不代表偷盗的事情没有发生。”
奈林不知道怎么就被莫里饶了进去,竟然开始认真思索赔偿方案:“不如我们陪阁下新的感应门智能锁和家居智能?”
莫里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隐隐透露出的嘲讽感,带给虫无形的压迫感。
三年后的莫里偏爱黑衣,灰黑掺杂的发色成了他身上唯一一抹亮色,素白的脖颈在衣领处若隐若现,身形削瘦骨感却不缺乏力量。
不是标准雄虫的漂亮长相,却格外吸引雌虫的目光。
用你赔?
奈林想,这或许说雄虫想要说的话。
奈林心神一动,想起三年前那只胆小可怜的雄虫,他见过雄虫还未完全成长的时候,他拥有过他的过去。
“不如,奈林赔偿阁下采桑节第二天的约会日。”奈林捧起莫里的手,用额头与之相贴。
莫里:“……”
这算什么赔偿?他在监狱的时候,能接触到他血液的不止医疗部,他还以为奈林能给他缩小点儿怀疑范围呢。
结果就这?
“走了。”
莫里一甩手,把奈林甩的愣了神,金色如鹰一般的眼中只剩震惊。
拒绝了?
餐厅背景音悠扬舒缓的乐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奈林身侧响起脚步声。
“莫里阁下呢?”
是依兰。
奈林整理好心情,不甚在意的回答:“走了。”
“阁下说,对您很失望。”
依兰眼睛扫过桌面,见他切过的甜品都被吃光了,他拿起叉子,把莫里切好的最后一块甜品放入口中。
甜品入口即化,变成一口采桑嫩芽的汁,雌虫喉结滚动,一口咽了下去。
“看来阁下对奈林少将也很失望。”
不然你为什么被单独留在这儿里?
奈林:“……”
莫里卧室,他从浴室出来,发丝还滴着水,长尾巴从裤腿儿下伸出来,匍匐在地面上摇摆。
智脑上,小耳朵的消息还没回。
小可可孝顺地把毛巾递给莫里,莫里拿着毛巾在头上呼噜几下,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褪色为灰黑色,但发根新长出来的部分几乎全黑,远远看去莫里的头发像一头性格张扬的挑染。
小可可看不到莫里智脑上的内容,只知道莫里自从回来就一直在捣鼓,于是小可可用他今天新学的词语形容莫里。
“阁下,您好痴情呀!”
莫里:“……”
啪嗒——
窗户上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谁?!”
卧室的阳台分内外,透过一面巨大的落地拉窗,能清晰看到栏杆上蹲着一个黑影。
莫里眯了眯眼睛,纠正道,是白影。
“大法官与我家相隔一道栅栏的距离,也不愿意走门吗。”莫里操控智脑拉开落地窗,身后的尾巴悄悄收起。
依兰从栏杆上跳下来大步走入卧室,单手扯开领带,随手扔下。
莫里瞪大眼睛:“你……?”
小可可赶紧跑过去捡起领带,还没等它举着领带邀功,又一件外套直接盖到小可可的脑袋上。
依兰朝着莫里走过去,他们之间离得很近,大法官阁下一抬头,唇边温热气息从莫里耳侧飘拂而过:“请阁下帮忙。”
莫里抬手揉了揉耳朵:“大法官要帮的忙我自然会帮,但你先说清楚。”
莫里低头从他衣领看进去警告道:“但不是什么忙我都能帮的。”
依兰对莫里的警告充耳不闻 ,动作已经进行到解开腰带这一步,纯黑色的皮带抽出时在手腕绕了两圈,裤子瞬间松散下来,一边斜斜的跨在腰上。
“等等!裤子不能脱。”莫里扣住依兰双手手腕,抢过他的腰带捆住举过头顶,附身低头仔细看他的眼睛。
清亮着呢,神志应该是清醒的。
他狐疑地问:“先说清楚,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大法官不知道带了多大个难题来的,莫里这么捆着他也不见丝毫恼怒。
依兰抬起头,暗红色的眸子一明一暗:“来了。”
话音刚落,
咚咚咚——哐哐哐——!
敲门声由缓至急,一身浑厚的中年嗓音从门外传来。
“开门!”
上次偷东西直接进客厅就算了,莫里现在在的位置可是二楼卧室!
“等着。”莫里把虫好好放到沙发上,把盖在小可可脑袋上的外套蒙到大法官头上。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急,仿佛里面的人晚开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开门。”感应门听到莫里的声音,遵循指令开门。
“依兰,和我回……回……”依兰的雌父当即愣住,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位阁下。
“阁下夜安。”依兰雌父行了个夜安礼。
莫里看到这只虫典型的银发红眸标志,对这只虫的身份也清晰了几分。
依兰的雌父,第三军团团团长。
莫里也礼貌的微微颔首:“同安。”
气氛莫名尴尬,莫里首先打破安静,明知故问道:“您来干什么?”
“我的长雌子应该在这里,我有事需要当面和他说,希望阁下能允许我带走他。”
客气是客气的,但谁能忍受被人直接堵门堵到卧室,莫里冷着脸。
依兰雌父立刻抬手屏退手下,他身后呼啦一行虫退至屋外。
虽然这人是依兰的雌父,但能半夜带人闯到领居家卧室抢人的雌父,慎重为好。
莫里回绝:”他不……”在
最后一个“在”字还未出口,突然一个温暖的身躯贴到莫里身后,肩膀搭上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银色长发从他胸前垂落,面前是被腰带绑住的冷白手腕。
莫里心里一惊,谁看到自己儿子在别人家里被这么绑着,谁能不忍住把那家房子拆了!
显然,他雌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莫里:“依兰!和我回去!”
依兰从莫里身后转到身前,整只虫紧紧贴在莫里身上,靠在莫里胸前可怜的轻轻摇了摇头。
拒绝之意明显。
莫里扣住大法官的细腰,大法官的衬衫被他自己扯乱,松松垮垮的和裤腰一起这些腰间摇摇欲坠,莫里一把扣上去,手心里一半是布料,一般是肌肤。
他像得了官方应允一样对着人家雌父轻挑嚣张的说道:“暂时不能交给你,如您所见,今日约会日,我们还有相当重要的一个环节没有完成。”
第23章 继续继续
第二十三章
依兰雌父盼了七八年, 终于盼到自己家虫崽和雄虫睡到一起去了,但怎么偏偏是今天?
而且这明显是一只低阶雄虫,一看就不是能正经生蛋, 平常接触也就算了,采桑节怎么也乱来!
依兰雌父想把自己家虫崽抓回来,可雄虫阁下把依兰护的密不透风, 叫他没办法在不冒犯雄虫阁下的情况下下手,只好口头威胁:“依兰, 明天是你和S级阁下的约会日, 你想清楚。”
莫里腰侧忽然一紧, 怀里的小雌虫一把抓住他腰侧的衣服布料,可怜得好像他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似的。
吃软不吃硬的莫里:“……”
大法官真是好眼光, 这把枪找他当真是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的莫里在战斗之前必须收点保护费, 他手指一挑, 指尖灵活地没入大法官衣摆布料中, 箍住腰侧, 衣摆松松垂下, 盖住了莫里半边手掌。
依兰呼吸一紧,腰肢摆动调整位置, 让雄虫的手避开自己腰侧的纹路。
依兰雌父的脸黑了又黑, 虫神在上, 他怎么生了这么不省心的一颗虫蛋!
但采桑节的规定就算他是军团长也没有办法, 依兰雌父警告依兰:“我派虫在外面守着,你玩够了趁早和我回家!”
“军团长要守三天吗?”莫里抱紧依兰,像是怕他跑了似的不肯撒手,认真询问。
“阁下,”依兰雌父恭敬地行礼回话, 心底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您说的三天是什么意思?”
莫里:“采桑节,三天。这也需要我解释?”
依兰雌父虎躯一震,谁都知道采桑节三天约会和要结婚几乎没差了,他错愕地盯着自己家叛逆的虫崽子,气血翻涌,双目猩红。
莫里就看着军团长大人忽然想掉帧了似的一动不动,身体逐渐倾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依兰雌父已经直愣愣地从二楼栏杆栽了下去。
“!!!”
莫里一惊,忙趴在栏杆上看,身后尾巴蠢蠢欲动要伸出来救虫,却看到顽强的军团长大人在脸着地之前堪堪展开虫翼,稳稳落地,同手同脚地往出走。
一边走一边念叨:“没事,三天采桑节而已,又不是真结婚了,虫崽子还有救,还有希望和S级生蛋……”
莫里听的不太清楚,但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来找我真是太正确了,如果是A级,你雌父说不定就能带着锤子把门封死,什么时候两只虫变成三只虫才放出来。”
依兰很想反驳,但他雌父干得出来。
院外的光点消失,莫里回屋从阳台往外看,他和依兰的房子是两间相邻的独栋小别墅,中间只有一道不高不矮的院墙相隔,从他卧室的阳台能看到依兰家的院子。
“你雌父回你的院子了,看来是要守株待兔,我说小兔子你先……”
莫里想说我这里客房很多你先别回去,回头一看那只差点被逮走的小兔子优哉游哉坐在卧室空地的单人沙发上,光脚踩着他新购置的毛绒地毯,一无所知地正在专心处理工作,半边衬衫落在臂弯,连扣子都不系。
莫里把窗户拉大点,吹着外面的冷风,轻轻咳了两声。
小兔子寻声望过来,目光疑惑。
小可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它把衣服放下在依兰脚边,两条不协调的机械臂奋力工作,把衣服堆攒成一个刚好能放下一颗蛋的窝窝,悄悄溜出去了。
莫里移开目光,看向窗边,问:“你看什么呢?”
依兰一脚踩散窝窝,道:“今天上午那只孕雌的尸检报告。”
莫里透过落地窗看着卧室中央那个模糊的白色身影:“他肚子里真有蛋?”
依兰表情动容,雌虫对虫蛋总是格外怜惜:“是,一颗五个月的小虫蛋,由于没有雄虫在身边,发育迟缓,医疗部鉴定,满足先天死亡条件。”
换成莫里能理解的话就是,死胎。
镜面落地窗被莫里哈出一层薄薄的水雾,莫里转身进屋,落地窗在身后自动关闭:“虫蛋真是那个红毛S级的?你们……嗯主星不是等级歧视很严苛吗?S级怎么会和低阶生蛋?”
莫里把虫族两个字咽回去,他的单人沙发很矮,莫里需要蹲着才能和依兰平视。
大法官两腿交叠翘起,是一只优雅尊贵的兔子。
兔子道:“第五庭没有S级阁下的生物信息,不能确定。但技术虫员在他智脑的约会日记录上查到,五个月他的确和达克利约过会。”
依兰读出了莫里表情的疑问,解释道:“S级在结婚之前会和大部分S级军雌有过约会日,也许,S级某一天突发奇想,想试一试S级和D级有什么区别。”
“嗯。”莫里不大在意S级雄虫的秘闻,他抬手搭在大法官的脚踝上,按住轻轻下压,“你呢,你也是S级军雌。”
雄虫握的很轻,摸得依兰脚踝有些痒,他皱了皱眉,俯身拂开雄虫的手,雄虫却比他动作更快。
莫里松开依兰脚踝,站起来把大法官一边的衣领提了上去,光滑白皙的肩膀和半边风光在莫里视线里消失。莫里把两边衣领捏得严严实实,道:“别馋我。”
依兰耳尖蹭的一下红了,他攥住自己的衣领,用力扯了扯,却没扯动,他抬眼,长睫如扇,明眸皓齿:“阁下想尝尝?”
一时嘴快,依兰比谁都后悔。
他是纠结的,他见过无数起雄虫虐待残害雌虫草草了之的案件,甚至他的雄主也是其中之一,心底早已对这个性别失望。另一方面,雄虫对雌虫的天然吸引,雌君对雄虫的绝对服从,依兰无疑是渴望雄主的爱护。
但那一点只有在年幼的依兰身上出现过的奢望,因为这只雄虫的纵容而悄悄生长。
依兰后悔,他完全可以继续和雄虫再保持一段平静的相处时间,没必要过早暴露自己,这在狩猎守则中,是大忌。
依兰怕一旦他和雄虫真正走入亲密关系,他们会汇入无数起普通的婚姻中,雄虫暴虐,雌虫隐忍。
他更怕雄主手中一手遮天的工作处置权,依兰不在军部任职,只要莫里同意,他就不再是律法官。
可依兰却看见雄虫摇了摇头。
莫里俯身警告:“你不许去找那个红毛。”
那个红毛才应该关到大牢里然后扔去流放,他连自己的怀着自己孩子的虫都可以放任去死,可见心狠到一定地步。
而且那小红毛看起来一米七不到,莫里想了想他趴在大法官身上,真是糟蹋了这只白白净净的小兔子。
莫里把大法官的扣子扣上,至于自己?
他不觉得那只红毛好,更不认为自己是良配。
他瞧见依兰愣神,蹲下来与他平视,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分自嘲:“我说话不好使对不对?”
莫里知道,他的要求异想天开,依兰今天不想见S级,与其说他讨厌S级,不如说他讨厌雌父的控制。
但他一个邻居竟然发话,实在是管的太宽。
“好使。”
这话不是主星的常用语,依兰说着有点别扭,但意思应该对。
雄主吩咐,自然好使。
莫里一愣。
滴滴滴滴!——依兰的智脑突然响起急促的提示音。
依兰立刻打开消息:
“找到了!”
“发现孕雌同伙,药剂交易就在今天!”
滴滴!莫里智脑突然也响起两声提示音。
莫里一看,是军部的声明和……耳的死亡证明。
今天凌晨,异兽突袭,急召,牺牲。
几个字眼概括了耳失去联系期间发生的一切。
莫里盖住智脑,深呼了一口气,依兰正在穿衣服,莫里智脑上的消息他看到了:“这是军雌的日常,节哀。”
“我倒是希望是他主动爽约。”莫里惋惜道。
滴滴!莫里的智脑再次响起,他收到了第二条消息,来自计生部。
计生部声明:“现将耳·杰德名下三分之一财产及贡献点转移到莫里·阿舍尔阁下账户,已完成转移。”
莫里:“?!!”
“财产给我干什么?”
依兰淡淡解释:“没有雄主的军雌死亡,其遗产分割时登记过的采桑节约会雄虫享受一部分继承权。”
莫里不能理解:“约过会就能分财产了?”
“规定。”
“我不想要能不能退?”
“理论上可以,但比分割麻烦多了,而且我相信耳愿意把他的财产分给阁下。”
莫里唏嘘。
依兰已经穿好了衣服,他透过窗户向外看,雌父的属下就在外面。
如果他自己踏出这个屋子,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自己家地下室里,然后是S级的床上。
“请阁下帮我第二个忙。”
“可以。”莫里站在大法官身后,他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绒毛毯子,他用毯子裹住依兰,突然打横抱起他,“但你要告诉我你去干什么,还有……”
“还有什么?”
“抱紧点!”莫里用尾巴勾住栏杆,径直翻下二楼,尾巴如同一根强有力的攀岩绳,带着他们稳稳落地。
自从莫里的尾巴可以缩回去之后,他就发现尾巴的长度可以自由控制。
依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抓住莫里的衣领:“阁下您……?”
莫里的尾巴在感应门打开的前一秒缩回去,依兰雌父的手下守在院外一段距离,见大门打开,立刻警戒。
“报告,那位阁下也一起出来了。”
暗中的属下悄悄撤退,毕竟他们只能抓依兰,却不敢造次莫里.
飞行器内,依兰设定航线:“重申斐野案子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弟弟真正的死因不是虐待,而是死于某种药剂过量。”
莫里坐在后面翘着腿:“什么药剂?”
依兰:“不是市面上流通的药剂,据推测应该是强制雌虫打开生/殖腔的药物。”
“同样的药物成分,也曾在加默文身上身上检测出现,很微量,所以不显毒性,也不是致死原因。”
莫里:“看来,这种药剂在主星流通至少三年了。”
“是。”依兰道,如果不是他从第二庭把斐野弟弟的案子翻出来,他至今还不知道。
莫里:“谁卖这种药,白岚梵?”
依兰轻轻摇头,飞行器内灯光暗淡,从窗外渡进来的光让他的一头长发像轻纱绸缎似的:“不是白岚梵,三年前药剂如何出现在白岚梵酒店无法得知。”
“但通过追查药剂出现踪迹我们将目光锁定在孕雌身上,在今天搜查孕雌住址和智脑发之后现,他在大约一年前开始参与这种药剂的销售,目的应该是为了凑齐和S级约会需要的花费,上线是加默文。”
莫里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加默文。”
“今天是孕雌记录上的交易时间,他们只负责向下扩展买家,向上商定交易的时间,但不直接负责交易货物。”依兰眼神笃定,“我们今天必须抓到上家。”
莫里问:“他们交易方式是什么?是面交吗?”
“……”
第24章 交易追踪
飞行夜会
虫群纵情欢呼, 一只军雌一手搂着亚雌,一手攥着酒瓶子猛晃,砰地咬开瓶盖, 红色液体一滋滋出二米高!引来一阵更热烈的欢呼声!
“哇!豪气!”
“这可是摩尔菲伊家特酿的红桑酒!!今天我高兴,给大家开一瓶助兴!!”军雌搂住怀里的亚雌,吧唧亲了一口, 然后埋在亚雌白嫩的脖颈里嗅闻他身上的拟合信息素,神色痴迷。
好闻, 但终究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疯了吧约伯?什么事这么高兴?不会和西特一样觉得自己要要嫁给S级了吧?”台下有认识的虫起哄质疑, 随即一阵哄笑。
玩笑话, 没虫当真。
约伯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搂着怀里的亚雌俯身, 道:“万一呢。”
他的声音淹没在劲爆嘈杂的鼓点声中, 没有虫听见。
也没人注意到他身边那只亚雌嫌弃不行的眼神, 亚雌用衣袖抹掉脸颊的水迹, 动作间, 衣领内一点微光一闪而过。
飞行夜场不远处的指挥监听舰中。
依兰吩咐:“跟紧, 注意观察所有交换东西的虫。”
“哥哥,”格索是监听舰的技术员, 他叫了声依兰, 冲他摇了摇头, “西特向上联络的账号是独立账号, 注册地点在黑市,目前已经是销毁状态,过往记录无法恢复。”
莫里坐在虫群最后,他嚣张地独自占据了一排座位,闻言挑了挑眉。
整个监听舰的雌虫没虫敢坐他旁边, 都局促地围在监视器一圈盯着军雌的城防处证件照,废话,采桑节晚上,律法官带来的雄虫阁下,谁敢沾染?
突然,波浪线条急速跳动,在一阵剧烈的鼓点声之后,亚雌好像到了一个背景安静的地方,亚雌压低声音:“报告,没有可疑接触虫员。约伯似乎打算离开夜会。”
格索面色焦急:“怎么回事?聊天记录上明明说交易地点在飞行会场?难道交易已经完成了?”
亚雌:“不可能,从他进来我一直盯着他,他拿到手里的东西只有酒,都扬了。”
格索见状,拿起自己手边的监听麦:“跟上啊,给你用的可是A级阁下的拟合信息素!”
对面的亚雌的声音为难:“就算用了我也不是真的阁下啊,在会场我能死皮赖脸粘着,出了会场我怎么跟着?”
亚雌那边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亚雌粘着嗓子,恶心说道:“您怎么走了?带上我好不好,我只想和您待着。”
“滚滚滚,真当自己是雄虫阁下了,我还有重要的事。”
从拿到聊天记录开始他们一直笃定交易地点在夜会场,约伯突如其来的一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格索道:“监听舰目标明显,近跟踪很难不被发现。”
依兰握紧监听麦,低声吩咐:“交易地点不在夜会,把定位器放在约伯身上,撤离。”第二句话是对舰内的工作虫说的,“把监听设备转移到小型星舰上,迅速。”
监听器上第二条波浪线摆动,众虫屏气凝神,听到:“这什么东西?”
啪嗒——监视器波浪回归平静。
监听舰内死一般的寂静。
“容我说句话,”莫里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依兰身侧,监视器旁围着的一群雌虫识相让路,看向那张照片,“这不是有雄虫吗?”
监听舰内的气氛霎时紧张焦灼,亚雌说那句话的时候绝对想不到夜会场外的监听舰真的有一只雄虫阁下。
依兰想也不想:“不行。”
没有虫能负担阁下的安危,比任务失败还严重。
莫里拿起定位器摁在自己衣领内侧:“第一,我确定我有自保的能力,第二,我不想大晚上任务失败了白白吹冷风,大法官阁下,明明我们应该有很美好的夜晚不是么?”
星舰里的雌虫都缩了缩脖子,恨不得自己的耳朵是装饰。
莫里看不见监听器旁一排麦,凑到依兰脸侧,用他的麦说:“里面的小兄弟,说你有个同事还不错,务必拦他一会儿。”
“各位,请配合一下。”莫里撩起依兰的发丝,“尤其是你。”
夜会场内
亚雌得得嗖嗖地在虫群中找到即将出门的约伯,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眼睛一闭豁出去了:“其实我是个雌雌恋!我今日一见就十分倾慕阁下,阁下带我回家吧,阁下您想我是雌虫我就是雌虫,想我是雄虫我就是雄虫,我可以自己打工赚前买拟合信息素。”
约伯心里门清,无论这只亚雌是不是雌雌恋,他粘着自己的前提一定是他开的那瓶酒。
约伯心里犯恶心,一脚踢开亚雌:“滚!贱东西!你比不上阁下一根毛!”
亚雌都要哭了,心说我肯定比不上阁下的毛,但他不论如何也要把约伯拉到虫少的地方,不然阁下真出现了,夜会场不得炸起来。
亚雌领过一闪,想到耳麦里雄虫阁下的说法,立刻道:“那个,我还有个新来的同事,长得特别像雄虫阁下,你和信息素一涂几乎认不出来,但经理一直觉得要买个好价钱,不肯让他随便出来。”
亚雌保证:“真的,我悄悄带您去看,您记我个好就成,常来看看我。”
“再像能有多像,还想蒙我!”约伯虽然知道有些店家回花大价钱改造亚雌,以求和雄虫相似来吸引顾客,但飞行夜会就是乱糟糟的小地方,怎么可能有 ……
约伯突然愣住,在他的视线正前方,穿过嘈杂的虫群,一只酷似雄虫阁下的虫懒洋洋病怏怏地靠着墙壁,他身形削瘦如玉,只穿了简单的黑色衬衫黑色裤子,白皙的皮肤不露一点,却足以让虫心动。
他瞧着好像没睡足似的,眼皮一撩环视整个会场,视线仅仅掠过约伯,眉角似乎暧昧地挑了一下,只一瞬间,好像只是错觉。约伯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身后尾椎痒的厉害。
约伯见过真正的阁下,仅仅一眼,他就能确定,那是一只低阶阁下,信息素淡薄,不识货的店家得到他,以为是某只贵族私自改造的亚雌。
阁下身后突然出现一只虫,低声和阁下说着什么,阁下面露失望,被扶着离开。
约伯信了亚雌说的,经理没有遇到真正的买家,不肯放他出来。
他眼里露出贪婪的光,立刻拎着亚雌的脖子,对准雄虫的方向,压低声音生怕谁发现了似的:“是他?”
亚雌不认识监听器雄虫的样子,但莫里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眼,他就确定了,连忙点头:“是是是。””小声点,你想让其他虫听见?”约伯立刻把口袋里所有的夜会星卡拍到亚雌身上,那是夜会的通用货币,打赏用的,是这里工作虫的主要收入来源,“你和他认识?”
亚雌捧着两个月工资,猛猛点头:“是是是。”
约伯舔了舔嘴唇:“带我去见他。”
会场走廊
这条走廊里外被悄悄清理干净,现在能看到的都是律法庭执行官乔装打扮的工作虫员和顾客。
“没没没没问题吧,阁下。”下属心里忐忑,刚才距离那么远,就看了一眼,确定看到了吗?
“应该就在这里。”是亚雌的声音。
莫里推了一下下属,小声说:“去拦。”
下属满脸问号,但现在莫里的命令就是绝对命令,他立刻跑到走廊外:“你干什么?这里不对外开放!”
“滚!”
砰——!是下属被踹飞到墙里的声音。
莫里扶额:“……”
这孩子太实诚了。
约伯整理好着装,一步拐入走廊,那只阁下就靠在墙边,手掌支着额头,似乎有什么困惑的事情。
约伯能听出来自己声音都是颤抖的,他每走一步都悄悄吸周边的空气,没有雄虫拟合信息素的味道:“阁下是有什么困难,吗?不如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
那只雄虫阁下好像听到什么恐怖至极的话,瞳孔倏地睁大了,惊恐地看着约伯,一丝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你说什么?我不是阁下。”
约伯好像被火烧着了,头晕眼花,是信息素的味道!是真的阁下!
约伯小心翼翼地问:“阁下是不是在这里待的不开心。”
莫里警惕的看着约伯,眼底渐渐涌起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吗?”
你能带我离开吗?
“当然,我很厉害,可以来去自如。”约伯说着,将手轻轻握住莫里的手腕,他心跳如鼓,用脸侧蹭着雄虫的手心,“阁下可以在再我一点信息素吗?”
约伯用了一辈子抑制剂,还没闻过雄虫阁下的信息素,西特说的S级连根毛都没有,这位阁下却是真实出现在约伯面前。
孰轻孰重,约伯分得清。
莫里挑挑眉,一丝信息素在指尖逸散,萦绕在约伯鼻腔。
约伯差点原地发/情。
约伯小心翼翼地握住雄虫阁下手腕:“我带阁下走,离开这里。”
“阁下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雄虫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相信约伯。
约伯知道不可能,夜会场可能有背景,能暂时藏起一只没有登记的雄虫阁下,但约伯却不可能,这不重要,他今天拿到药剂之后,回去就和雄虫阁下猛猛度过欢快夜晚,等级低一点也没关系,不妨碍他生蛋。
一旦自己怀蛋,他就将雄虫登记上交,他会获得一大笔贡献点,无论能不能当成阁下的雌君,他这一辈子都值了。
约伯这边把一辈子都想好了,开始诱惑阁下:“只要阁下和我离开,就可以获得自由,阁下也不喜欢这里对不对,我的房子很好,阁下可以随便活动。”
莫里听着耳边监听舰嘈杂的搬运声,依兰似乎在和格索对齐细节,突然,依兰说了一句:“约伯住所,南区F707。”
居住区东区和南区,东区为上,南区为下,ABCDEF等级排号,数字越大地段越差。
莫里差点演不下去,他没有挣脱约伯的手,惊喜问道:“真的吗?”
约伯喜出望外:“真的真的!”
监听舰一级警备。
“阁下坐标开始移动了,他们上了一驾飞行器。”
“正在尝试破解飞行器智能。”
“遭了,阁下坐标消失了!飞行器中可能有干扰器,级别不低,正在尝试破解……”
依兰立刻悄悄耳麦:“能听到吗?定位屏蔽了,小心。”
莫里咳嗽了两声,这是他们定的暗号,证明莫里在不方便说话的时候表示已经接收到暗号。
飞行器内。
约伯关心问道:“阁下,你还好吧,是不是温度开低了?”
莫里坐在角落,目光看向飞行器外的风景,目光新奇,好像第一次见到如此广阔的天地。
约伯:“阁下喜欢吗,西区的景色差点,等我带你去南区看,那里更美。”
莫里心里盘算:方向,南区。
约伯住在南区,现在是回他家的路线?
交易呢?
约伯跪在阁下身边,他将手搭在阁下的手背上,见阁下没有排斥,便得寸尽尺的握住阁下手掌。
莫里无情地把手抽走。
约伯抬眼,殷切看向雄虫,窗外的霓虹映照出雄虫阁下优越的侧脸,此刻,他身上那点柔弱褪去,露出其中冷淡出来,正如约伯看到阁下的第一眼。
约伯心跳更甚,他不爱雄虫阁下的骄矜无礼,却为这样高傲淡漠的灵魂着迷。
啊~约伯呼出一口热气,好像已经怀了。
莫里在想,药剂的功效是强行打开生/殖腔,一般是用来雌虫和雄虫之间助兴的。
莫里斟酌措辞:“我很感谢你,但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的等级很低,你看起来有B级吧,我可能没办法让你很快乐。”
“不!”约伯心花怒放,雄虫虽然等级不高,但是……但是他的信息素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格外令约伯沉醉:“只要阁下您愿意就好,说实话,我有一种好东西,只要用了,别说尽兴,就是怀蛋都是有可能的!”
“我马上就能得到了!”
监听舰内的虫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记下重点信息。
“报告,前方有一驾飞行器正在靠近追踪飞行器,航线语追踪飞行器航线高度一致,怀疑是交易飞行器,是否放行?”
依兰:“放行。”
“难道交接的虫在另一架飞行器上?竟然在空中交接。”格索尝试给新进入检测区域的飞行器套上追踪定位。
依兰问莫里:“是否转移飞行器?”
耳麦里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安静了下来,依兰的问题没有回应。
依兰:“阁下?”
“格索,怎么回事?!”
第25章 我的雄主,莫里
第二十五章
两个飞行器交接, 舱门打开,形成一条通道。
约伯表情兴奋,他扯住莫里衣袖, 带着他走进飞行器:“就在这里,阁下如果喜欢,我们拿到药就可以试一试。”
约伯看不见他, 莫里也懒得做表情,他的语气担忧:“用药?会有副作用吗?”
“当然不会, 阁下放心, 完全安全。而且您不必担心, 药是使用在我的身上,您尽可以享受就好。”
莫里嘴角抽了抽。
就在此刻, 他刚刚迈入飞行器, 头顶突然警报轰鸣, 一道扫描蓝光从上而下扫过他的全身, 他颈侧的定位器啪地炸开, 定位器碎片嵌入颈部皮肤, 炸开一道血花。
“警告!危险物品!警告!”头顶的警报器滋滋警报。
约伯第一时间是去看头顶的警报器,然后突然在莫里身上发现炸碎的定位器, 饶是他再笨也该反应过来天上掉的馅饼分明有毒!
“骗—子——!”约伯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莫里耳朵里的麦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他敲了敲耳骨, 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那边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时间不可耽误,必须人赃并获,莫里当即一脚把约伯踹进飞行器:“药在哪?”
时间一到,飞行器舱门在莫里身后缓缓关闭,两架短暂相交的飞行器各自按照既定的航线继续行驶。
约伯被毒馅饼毒得一口苦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雌虫不会认错雄虫阁下的信息素,可阁下怎么会屈尊做卧底:“你究竟……是不是阁下?”
莫里眯起眼睛,尾巴从身后探出,延长数米,犹如一把利剑悬在约伯头顶,尾尖鳞片竖起,寒意森森,莫里再一次问:“药在哪?”
他一尾巴把约伯拍进地面。
约伯直接愣住了,如果他一开始怀疑莫里不是雄虫,现在他就怀疑莫里已经不是虫了。
约伯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眼中迸发出愤恨的怒火:“哈哈哈我骗你的,药不在飞行器上,你永远也拿不到药!”
莫里摁住在耳朵里滋啦乱响的耳麦,问:“能听到吗?我们转移到交接的飞行器了,药物在这架飞行器内!”
约伯:“……”
“我说了不在!不在!”
耳麦短暂地复活一下,有一道声音极其尖锐地喊:“不好了,两架飞行器已经开始脱离,我们到底跟着哪架?”
“分头行动,我跟着……”
“是。”
“是。”
到底跟没跟上来,听得莫里也想骂一句该死。要赌他和大法官的默契,不如靠自己。
飞行器内警报反复吵着耳膜播报,莫里尾尖降下一寸,几乎要贴到约伯颈侧,他再问:“药在哪?”
约伯:“说了不在飞行器……啊!”
啪地一声,约伯整只虫被尾巴抽飞!
约伯趴在地上,他知道,如果告诉这只虫,等他拿到证据,自己就真没活路了。
莫里尾尖收回,在地板上点上一处,低声问:“在这里吗?”
趴在地上的虫一动,哼了一声气。
尾尖在地板上滑动,每一动一寸,莫里问一句:“在这里吗?”
“说了……”约伯突然瞳孔一缩,眼神闪躲,声音高亢嘹亮,“不在飞行器上!”
莫里勾起笑容,像一个索命的妖冶厉鬼,“在这里。”
啪地尾巴狠狠一砸,那块缝隙稍宽的地板翘起一边,那块地板下面是飞行器的能源箱,所有药剂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地散落放在能源箱周围,早就碎了个彻底。
飞行器全速前进,说话间,他们已经驶入南区居民区范围内。
莫里跪在地上,尾尖翘起地板,淡蓝色的药剂在能源箱内流淌,莫里用手扒开上面一层,玻璃潜入指尖,莫里即使拿开手,鲜血滴在地板上,没有一瓶完整无损的药剂。
“骗子去死吧!”
啪——!!是雌虫拍进墙里的巨响。哐当,约伯手里的匕首掉在地板上。
约伯咳出一道血沫。
哐哐哐!
墙壁震得约伯后背发麻,约伯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突然展开虫翼,向飞行器另一侧挣扎飞去,在他离开墙壁的刹那!
轰——!一股巨响,约伯刚才待的地方炸裂,露出墙壁内部的高硬度金属板,那是飞行器抵御攻击的主要物理武器,墙壁碎屑飞溅,约伯立刻用虫翼裹住自己。
莫里手臂挡住脸,碎片擦着他的胳膊,血液瞬间染红了整条胳膊。
只在片刻,第二次爆炸来袭,飞行器动力系统失衡,开始急速骤降。
约伯被巨大的惯力拍到天花板上,莫里用尾巴勾住座椅使自己牢牢贴在地板上。
约伯从天花板看着莫里,那眼神简直像在看疯子,惊讶到拔高音调:“马上就要爆炸了!我们会被炸死!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要那些药?”
莫里把衣服碎片裁下来一块用防水膜抱住含在嘴里,压在舌头底下,咬住之前:“死了就死,希望别烧太干净。”
约伯不可置信,他可不想死!!
约伯拿起匕首趴到舱门处,用力击打舱门的薄弱点,然而于事无补,这个飞行虽然看着破,但防御却是顶级的。
“我不要和疯子死一块!!”
下一刻,黑色长鞭子似的尾巴自眼前略过,在舱门处砸出一个大窟窿,霹雳啪的的断裂的晶能线瞬间引燃烟尘,约伯顾不上面前灼烧的蓝色高温火焰,拼命地往出爬。
飞行器内外巨大的压力差裹挟飓风牢牢把约伯禁锢在舱内,约伯的虫翼被风吹得变形,失去行动力。
突然,约伯腰腹一紧,他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甩出舱门,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那简直是瞬间的求生的反应,他张开虫翼用力扑腾。
“你也不能死……”人证、物证,一个都不能少。
莫里跪在地板,舱门打开,舱内肆虐的碎片如利刃般,千刀万剐。他喉咙间涌出一股腥甜,莫里怕血液污染药剂成分,张开嘴,呕出一大口血。
红色与蓝色浸染,融合,宛如一体。
“如果一开始就没打算交易,那这些药剂……”
耳朵被风声嘶哑,莫里渐渐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滋啦滋啦——飞行器严重破损,干扰器失效,耳麦再次复活,传来交谈的声音——
监听舰内。
依兰赌对了方向,他的监听舰正跟着交易飞行器后,另一架飞行器由格索跟着。
“雌父,上面有我们的虫!”依兰站在通讯器前,指尖颤抖,远处剧烈燃烧的飞行器发出炽热的火光,正在急速下坠,在他的下方,是南区数万虫众。
依兰雌父一身白色军装,他刚刚接到通知,南区居民区上空有飞行器失控坠落,伤害不可预计。
“南区驻军正在前往!你距离最近,我以第三军部军团长的名义命令里!一切以居民虫众安全为主!!现将防空拦截导弹的发射器教育第五律法庭,立即执行!”
“我去救!第五庭申请扩大极限距离,一定确保群众安全。”
官方的极限安全距离是有缓冲距离的,依兰要用这段缓冲距离救虫。
同样的,缓冲距离一过,他将和那架飞行器一起灰飞烟灭。
老父亲气的吹胡子瞪眼:“十万比一的账你算不明白??执行庭的虫死亡后按照军部最高抚恤金发放,他的亲虫会得到最好的安置,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依兰不忍地闭上眼:“雌父……”
依兰雌父的太阳穴突然开始不安分的跳,他发觉可能不单纯是十万比一的账:“”
军雌白发飘扬,形销骨立:“里面的虫,是我的……雄主。”
亲手弑杀雄主,何等罪责。
依兰秘书扑腾一下就跪下了。
通讯器的另一端在呼啸的风声中传来:“是他?”
依兰:“是。”
老父亲语重心长:“我当没听见,希尔洛,你不只是依兰。”
雄主死亡,雌君膝下如果有虫崽,可以不必再次匹配。莫里死了,依兰可以找一只高等级雄虫,只要怀上虫蛋,于自己,不必再违背意愿接触雄虫;于家族,虫崽便是交代。
依兰雌父:“发射权限交由智能自动控制。”“秘书,看好你们家律法官。”
依兰的雌父不觉得依兰会对那只雄虫真心相付,但他的虫崽子心太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秘书腿直嘚瑟,他就一个文员亚雌,要他拦住一只军雌?!还是一只传闻曾徒手拧断过异兽脖子的军雌!
秘书摸了摸自己的细脖子。
啪嗒——
耳麦在耳朵里炸成花,莫里左耳翁的一声,渗出血。
莫里轻笑一声,声音沙哑:“雄主,原来是这样……”
舱门外,约伯拼了命地扑腾,尾巴带着莫里向外滑动,拖出舱外。约伯向下一沉,他握紧匕首,不停地扎向腰间垂下的尾巴,那黑色的鳞片竟然坚硬无比,匕首扎的滋滋冒火星子,连个痕迹也没有。
约伯的体力也已经到达极限,两个虫的重量他飞不快,都得死!
身后突然热量爆发,约伯回头一看,飞行器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即将爆炸!
约伯虫翼一顿,几乎已经绝望。
没生路了……
突然,腰腹一阵收紧,约伯听见一声大喊:“虫翼收起来!!”
约伯下意识执行命令,虫翼环保住自己,几乎是同时,一股无法相信的力量将他甩离爆炸源!
约伯还来不及惊喜,只感觉腰间的束缚消失,透过虫翼,约伯的眼睛震惊到收缩成竖瞳,他看到那只雄虫证朝着他相反的方向降落,消失在一阵无声的白光之中。
是他救了自己?
为什么?
监听舰内,依兰虫翼展开。
秘书扑到依兰脚边,一把抱住他大腿:“律法官,您不能走啊,这么大的火,早就就不出来了。要是二次爆炸发生,您也会死。”
舱门在依兰的命令下自动打开,厉风逐渐从缝隙灌入舱内:“回去。”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秘书下了死心,“我不能看着您去送死,我什么都没听到,绝不会透露一个字!!律法官您千万要再想想!!”
依兰的声音淡淡,却夹杂着无限坚韧的力量:“想清楚了。”
秘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行,会死的……”
“他是为了我,才上的那架飞行器。”舱门逐渐打开,依兰的声音消失在风中。
秘书突然被一股精神力弹开,却又被那股力量拖着稳稳落地。倏然,一个通讯打到监听舰控制台,秘书急忙接起。
他大喊:“阁下的生命特征已经检测不到了!!”
依兰顿住。
就在这一刹那,远处燃烧的火球突然迸射耀眼的白光!
二次爆炸发生了。
二次爆炸之后,飞行器残骸加速下落,即将到达临界值,自动拦截系统迅速响应,拦截导弹顷刻发射。
万籁俱寂。
飞行器化作千千万万的碎片,掉落在防空屏障上,炸出一个一个小小的火花。
“是烟花吗?”
“好漂亮。”
下属惊魂未定,看到监听舰操控屏上框住一个小黑点,下属放大黑点:“好像有虫?!方向坐标南3!”
粉色虫翼完全展开,依兰嗖的一下冲出去!!
还是那么的热,莫里好像火炉里的一只冒烟的烤鹅。
这是一个安静的火炉。
莫里眼前一片血红的黑雾,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为什么还没死……
不过也快了,这次死的比上次慢一点,多受点罪。
摩擦皮肤的呼呼风声好像突然停了,莫里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稳稳地拖住,停止下坠。
谁?
可不可信?
莫里朝着拖住他的人方向伸手,手掌触碰到一团黏腻的丝线,莫里心脏跳动。
那人拖着他的头靠在一个什么上,像是颈窝,莫里听不见也看不着,他鼻尖贴到那人的喉咙上,问:“依兰?”
这是莫里第二次叫依兰的名字。
莫里的鼻尖感受到短促的一声震动,莫里猜像是“是”。
莫里激动地急促喘出两口血沫,他用舌尖把衣服碎片推出来,呼吸间皆是血腥气:“是,做局灭口。”
莫里尽可能地调用大脑,分析事件始终,想要给依兰更多有用的信息,既然目的不是交易,肯定没有必要用真的药剂:“我猜,药是假的……”
鼻尖一阵震动,好像说了很长一段话,莫里分辨不出。
他的身体越来越轻,血可能已经流尽,喉咙虽然痒,却连血沫都咳不出了。
他问依兰:“你抱的,是完整的我……”吗?
依兰默默把手从莫里的腰椎骨上移开,回答他:“是。”
莫里没听到答案。
第26章 我的雌君,依兰
第二十六章
病床上, 莫里脸色苍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在看到视线左下角的几根绿毛之后,莫里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哎哎哎,阁下, 你怎么又把眼睛闭上了。”卡拉把莫里所有身体指标都检查了一遍,得出结论——莫里单纯不想看见他。
卡拉用智脑给远方那只担心的虫发了条消息后, 扒开莫里的眼皮, 莫里漆黑的眸子映入卡拉眼底, 卡拉疑惑了一下,问道:“阁下您快口述一下,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半响, 莫里动了动手指, 用气声说:“挺好的, 又是你救的我。”
“哪轮得到我, 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 我雌父主刀,雌叔父一助, 雌祖父亲自坐镇!”卡拉坐回床边, ”我连进去擦汗都轮不上。”
“依兰他带着军部一大堆虫就守在手术史外, 握着枪发话, 说要是你不是喘着气推出来的,就出来一个崩一个。”
莫里轻笑一声:“夸张。”
“哎?”卡拉根本没想到会有莫里不信这种情况,“我说真的,他真的举着枪住在外面,表情吓死个虫。”
莫里:“嗯。”
“还有这个你看看, 这是阁下的全身骨骼扫描图。”
投影直接投到半空,就在莫里眼前,这里的片子和人类医院片子差不多,莫里大概能看懂,他如数家常:“肋骨碎了,脊骨碎了,小臂也断了。”
胳膊好像突然有点疼,本来没感觉的。
“不是不是,那几个地方都接好了,你看这个,”卡拉在空中一点,“阁下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尾椎骨多了一截。”
“……”莫里问,“怎么了。”
尾椎骨不能多吗?
我就爱多长一块。
卡拉又拿出一张扫描图:“这是军雌的,阁下看这两块骨头,这里就是军雌虫翼长出来的地方。剜虫翼的时候,就剜这两块骨头。这张是亚雌的,阁下看,什么都没有。”
卡拉:“所以,我有个推测。”
莫里缓缓看向卡拉,这段时间他没有在这个世界找到有关于雄虫长尾巴的记载,但他发现如果虫蛋发育不良,有变异的状况发生不稀奇,他早不像一开始那么诚惶诚恐。
卡拉抿了抿嘴:“但是我不能说,阁下放心,只要阁下不想透露,摩尔菲伊家族是绝对的守口如瓶。”
莫里指尖点了点,他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卡拉眼睛尖,脑袋凑到莫里手边蹭了蹭,他趴在病床上,视线向后看向门外那只虫的身影,吐了吐舌头。
莫里用指尖碰了碰卡拉的脑袋,轻声道:“叫他进来吧。”
卡拉哼了一声,趴在莫里的耳边:“依兰不地道,他之前还不让我和你在采桑节约会,结果他自己和你去约。”
莫里眼眸微动:“他不能不和我约。”
已婚雌虫的约会名额自动和雄主锁定,但雄虫可以和另外的雌虫约会。
卡拉识相地让出位置,路过依兰的时候,卡拉拽住他,低声道:“我,和莫里阁下说了你的坏话。”
依兰望着病床上的身影,无视卡拉:“消失。”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莫里用手腕碰了下床头,病床弯折,莫里坐了起来:“依兰……”
莫里声音忽地顿了下,眼底闪过惊艳。
依兰今天穿了一声军装,白色的军装穿在他身上干练有型,他银色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肩头,像一抹耀眼的月光。
“你不是律法官吗?”莫里按捺下眼底的惊艳,问道。
依兰坐在床边,放下自己带来的保温盒子:“依兰在军部的职位一直保留,这几天帮军部处理点事。”
“依兰。”莫里笑了笑,这俩个字在他唇边滚了一圈,低沉性感,格外的好听,“第一次听见你这么称呼自己。”
“依兰惭愧。”依兰盛出一碗粉色的粥递给莫里:“阁下先吃点东西吧,依兰和阁下汇报约伯的事情。”
莫里尝了一口:“味道没变。”
“阁下如果喜欢,依兰天天给阁下送……”
“不必。”莫里打断依兰的话,目光漫不经心落在汤里,“说你要说的。”
依兰汇报:“阁下说的对,药剂是假的。”
莫里早有预料:“我猜药不是你说的那种,但一定是另一种违禁的药剂。”
在看到药剂检测单得时候依兰已经惊讶过,也拦不住他现在再次惊讶:“如阁下所料,经检测药剂是高等级军雌抑制剂,如果以抑制剂量刑,约伯也免不掉流放。”
莫里说出策划者的目的,如果是他也会这样做:“这样即使他被抓住了,也不会安然离开律法庭。”
“与约伯交易的飞行器,我们查到了所属权,是最新款的防御系飞行器,主推客户是雄虫阁下,在采桑节前推出,共十架,这一架是第八编号,购买者是——耳·杰德。”
莫里正饿着,一口干完了粥,死气洋洋地说:“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莫里知道一定查不出有用的东西,意料之外是证据指向竟然是已经死亡的耳。
依兰语焉不详:“这可能本来应该是送给阁下的飞行器。”
投影适时变化成飞行器的概念图,那架破旧的飞行器恢复他全新的模样,深灰色的舰身低调奢华,是一架莫里可能会喜欢的颜色。
莫里开始喝第二碗,尾巴从被子里探出,悄悄朝着依兰的方向摸索,抽了个空说道:“嗯,差点没给我送走。”
依兰没忍住露出点笑容:“军部技术员对和约伯沟通交易流程的账户金进行了追踪,账户的IP地址在第二军部主星驻军基地,在交流之后就注销了。”
“第二军部主要负责战时技术通讯,驻军内亚雌居多。都是精通技术的高手。追查到第二军部之后,便查不出……”依兰话音突然一顿,他轻喘了两口气,摁住衣摆之下的尾巴,“阁下。”
莫里现在只有尾巴能自由活动:“既然你已经看到,我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了。”
他的尾巴在依兰腰间缠了一圈,尾尖触感灵敏,于依兰的呼吸频率同频传递,莫里问:“约伯呢?还活着吗?他说什么了。”
依兰:“他说不见到阁下,就什么都不说。”
莫里把说着说着想要逃跑的大法官抓回来,尾尖从腰侧向上缠第二圈,尾尖像有附着力似的牢牢吸收在肌肤上。莫里一想到自己被瞒着这么长时间,心里就恨的牙痒痒:“大法官都没审出来?”
“约伯同样重伤,如果让我审,他就彻底死了。”依兰避开莫里的目光,尾尖从衣领探出来,在他下颌扫来扫去,依兰摁住尾尖,“阁下……”
莫里声音冷了冷,尾巴明显收紧:“你叫我什么?我是谁?”
瞒他这么久的这笔账,莫里既然没死,今天就要算算。
依兰松开尾尖,任由那条尾巴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因为他的身体从匹配成功的那一刻就属于莫里阁下。
莫里是谁?
莫里是他的雄主。
“雄主。”依兰称呼莫里。
莫里撩开依兰脸侧碍事的长发,问他:“那你是谁?”
他可以接受依兰和自己坦白不愿意住在一起,但不接受他瞒着自己。
莫里被骗的经历太多了,却都没这次生气。
“依兰是阁下的雌君,抱歉阁下,隐瞒您这么久。”
依兰缓缓跪在地上,莫里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延长。”
“请雄主责罚。”依兰将枪卸下放在地面,抽出军装上衣的皮带双手高举。
莫里没看依兰手里的皮带,也没让他起来:“房子是你的。”
“是雄主的,从婚姻关系确定,依兰便全身心地属于雄主,效忠雄主。”
依兰机械地着雌君的守则,一条一条,他从小的记的清楚。
莫里哂笑:“你和我背这些没用的,我不要求你和我一条心。”
依兰想,他惹雄主生气了,他的雄主好生气,但是他的雄主不罚他,他迷茫地举着皮带,第一个出现在脑海里的,竟然是卡拉粘着莫里的样子。那场景一幕一幕在依兰脑海播放,他他的身体却像定住了似的,固执地举着皮带。
军雌从没学过这些,依兰只会一句:“请阁下责罚。”
莫里一股火直冲天灵盖,他跳下床,尾巴自动松开依兰,垂在莫里身后。莫里在镜子看自己的样子,脖子上的血线还没消,头撩开病号服后背,后背上的覆膜层层看起来有两厘米左右,透过覆膜往里看,能模糊地看见骨头和内脏。
虫子比人类的身体素质强多了,这样都没死。
莫里放下衣摆:“我保释是不是和结婚有关系。”
依兰:“是,强制匹配可是延长保释期。”
莫里有所耳闻,镜子俊美的虫眉头皱起,心道看来这案子他必须翻了:“为什么会和你配上?”
不是说雌虫到年龄才会配吗?
“依兰一开始以为是雌父的手笔。”
莫里回想依兰雌父要把依兰送到S级床上的固执劲,是打死也不可能去申请强制匹配,毕竟强制匹配里都是自己这样的虫。
“我记得强制匹配有附加条件,完成不了一起流放。”
“需要在一年之内生下一颗虫蛋,刑期换算成罚款补齐。否则阁下判决执行,依兰将以雌君的身份共同受罚。”
莫里蹲在依兰面前,把他那条破皮带拿起来扔的老远,就算他们结婚结的都不情愿,娶老婆回来也不是打的。
“真不公平啊。”莫里刺激依兰,“蛋想要你怀,罚款也是用你的钱交,这么合算的买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努力。”
依兰的腰带解开,上衣松松垮垮地被莫里尾巴搅的稀乱:“阁下身上还有伤。”
莫里低低地笑了声:“伤的都是不重要的地方,不耽误正事。”
依兰拾起莫里垂在地面的尾巴尖,捧在手心里轻轻落下一个吻:“依兰一切都听雄主的,雄主拥有依兰一切支配权”
尾尖触感灵敏的坏处这就来了,那只雌虫呼出的热气像一阵电流从尾巴尖直窜上脊柱,发射进了大脑。
莫里尾尖一甩,倏地缩了回去。
“过来帮我换衣服,去见见约伯。”
第27章 审讯,虫纹
第二十七章
莫里虽然可以出院, 但不宜走动,于是他被安排到一台轮椅长,一路坐着到了律法庭监狱审讯室。这是莫里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 与他住的牢房不同,这里冰冷,单调, 处处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卫和密不通风的铜墙铁壁。
轮椅和智脑连接,用莫里的“想法”操控, 方便得如同自己的腿, 在踏入监狱审讯区域的那一刻, 轮子上流动的蓝色晶能光芒消失,轮椅停止前进。
依兰第一时间蹲在莫里前面, 检查轮椅智能的运行, 在发现没有问题后, 他将担忧的目光移到莫里身上, 发现后者阴沉的目光盯着“审讯室”三个字, 好像陷入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
阁下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才是, 依兰想。
莫里黑色的眸子看向依兰,他的目光如墨一般黑, 蕴含着深沉的依兰看不懂的情绪, 依兰担心的问道:“阁下怎么了?”
窒息一般的回忆如潮水般从莫里的脑海中褪去,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对,在这里,应该称作为虫。
依兰仰视着莫里,发丝自然向后垂落,但还有几率留在脸颊旁边, 此刻,他正担忧地望着自己,莫里不想管这份担忧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他雄主应尽的职责。
但有人担心自己这个念头,让莫里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莫里很平静地说:“我不喜欢这里。”
依兰莫名觉得阁下的心很不安,似乎需要一点,安抚?雌君守则只告诉依兰如何忍受雄主的怒火,却不教他如何处理雄主内敛的情绪。
依兰握住莫里的手放在自己脸侧:“阁下,我带您离开,一约伯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我完全可以亲自审问,保证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撬出来。”
依兰的秘书一直在前面引路,骤然听到轮椅的声音停下,回头战战兢兢地看了半天,可能是神经紧绷太久,听到这一句话自己似乎可以接上,脑子也不过就说:“对对,不审都行,我们这两天把有关约伯一切都挖了个底朝天,保证比他自己都清楚。”
秘书说完了久在心里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心道自己真是疯了,难忘妄想不拿证词就定罪吗?
秘书见律法官眼色不对,尴尬地笑笑,连忙改口:“不不不,我就是想说我们差得多,但审还是要审的……”
秘书化为说完,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见他家脸色阴沉沉的律法官被莫里阁下强行转过头去,后者俯身轻点了一下额头。
律法官的脸色瞬间不冷了。
“天哪……”秘书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心里化成了一汪柔软的水,暗自嘀咕,谁不想被雄主亲亲。
莫里松开了依兰,跳动的心脏落回了实地。
他把依兰额头的水光抹去,依兰才堪堪回过神,他宝石红的眸子闪过惊慌失措,心里迷茫的小人在雌君守则的后面加上一条——安抚是亲吻。
“进去吧,我没那么矫情。”莫里道、
这个世界的扭曲制度给了他一个老婆,他们利益共享,风险同担,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的这个老婆,始终会站在他这一边。
这就够了。
这已经足够让他漂泊的灵魂,寻得归处。
审讯室。
约伯焦躁不安,指定雄主阁下亲自见自己这件事单独拎出来就够他在雄保会喝上一壶了,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是在想见那位雄虫阁下,无论是惊鸿一瞥的初见,或是最后的舍命相救。没有虫会无动于衷。
“请进。”
执行官的话打断了思路,约伯抬眼望去,莫里正坐着轮椅进来。
约伯被束缚在审讯室正中间的审讯椅上,四周各有一位警卫看守,见莫里进来,几位警卫更是打足精神,注视约伯的一举一动。
约伯情绪激动,困在他身上的晶能线自动监测,释放晶能,约伯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安静地坐回椅子里。
莫里漠然地扫视约伯,果然不能动,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开始疼,人在疼的时候自然没有耐心:“我来了,你要说的快点说。”
约伯张了张嘴。
莫里:“我希望你说的消息能值得我来这一趟,如果不值,就别说了。”
约伯从抽搐的状态中缓了过来,自觉失礼,他想起自己在飞行器上对阁下的伤害,紧紧咬住下唇:“阁下,您还好吗?”
“如你所见,我还咳咳,没死。” 莫里半眯着眼睛,突然忍受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他第一次知道咳嗽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需要牵动这么多块肌肉。
他没有那么多力气用来咳嗽,奢侈地咳嗽了两三下他就立刻遏制住。
依兰见状,迅速中口袋里拿出一瓶药,他扶着莫里的脑袋向后靠,从药瓶里晃出两粒药喂到莫里嘴里。
药片在嘴里融化,甜中带苦,莫里一口咽下去。他昂头靠在轮椅后背上,眼睛因为剧烈咳嗽泛着水光,唇色艳红,像采桑树上最诱惑虫的红色果子,但谁不知道,采桑树只有叶子能吃,它漂亮的果子有毒。
约伯的视角看不见依兰的惊艳,他喃喃地低语:“对不起,阁下。”
这是约伯坚持苦等莫里的目的,雄虫阁下会受伤,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
莫里接过依兰递过来的手帕覆在唇边。
依兰朝警卫用了个眼色,这只胆大妄为的雌虫,耽误了他雄主太长的时间。
警卫收到指令一动,莫里拿下手帕,说道:“我不出来听这个的。”
警卫们停下了动作。
约伯吞吞吐吐,显然在斟酌措辞:“我,我是第二军部的退役军雌。”
秘书:“这我们都查到了,你是因为工作失误险些导致军部精英部队被异兽围剿才被勒令退役,”
约伯显然对秘书道出自己的黑历史不满,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所以我在和上家交流的时候,有反追踪器定位过他的位置。”
莫里眸光闪了闪,止疼药发力,他身上的疼痛渐渐隐去,四肢回归了涨涨麻麻的感觉:“继续。”
约伯道:“我知道卖家和我说完后就一定会销号消失,所以我留了个心眼,我当时想着买这种东西的肯定就是在西区的什么地方,只要我能确定个大致方位,到时候找过去打听差不多就能确定卖家。”
“所以我就在沟通之前,用我自己编的程序尝试定位,程序编的简单,定位范围不精确,耗时也很长,我和卖家扯了好一会儿,才拿到大致定位。”
莫里在轮椅上,许是因为疼痛,眼角罕见的一点笑意都没有,眼睫毛在审讯灯的照耀下打下一片晦暗的阴影,眼睛半阖着,无端审视着一切:“程序,记录。”
这就是约伯为难的点:“程序我清理干净了,记录没有,但是我说的绝对是真的!我我我,”
莫里:“我怎么信你?”
约伯急的满头汗:“在我的工作日志上,那天我定位之后,把位置信息写在了工作日志上,就在半个月前的那页,时间是下午三点。”
莫里抬眸,下属马上去翻约伯的工作日志。
“确实有……”秘书话音顿住,脸色突然变得惊恐,在看到位置信息的那一刻,秘书知道了约伯为什么会删掉记录。
秘书声音隐隐发抖:“位置在东区A03至东区A14。”
东区!A字号!那里住的都是什么大虫物,秘书都不敢细想。就举个例子,律法官雌父的府邸就在那里,他邻居的都是什么虫,可想而知。
莫里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好像那纸上惊天动地的范围与他无关:“你如何确定你的位置是对的?”
莫里虽然如此问道,但他心里已然有了成算,就算真得是一个中转地址,用在东区A,太不合算,万一里面的大人物觉得自己名誉受损想要一查到底,那岂不是飞来横祸。
约伯如果不确定也不会用这个作为见莫里阁下的筹码,既然已经见到了,若是为了保命,他可以说“不确定”,但面对莫里阁下,约伯不想骗他。
约伯眼神坚定:“卖家与我交流的时候就在这个范围之内,我相信我的技术,不会有错。”
莫里“嗯”了一声,放下工作日志。
约伯的工作日志记得详细认真,可见生活中也是一个细心的人。
审讯室外,莫里控控制轮椅停下,依兰也跟着站在他身侧:“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走神。”
依兰暗红色的眸子里藏着不被察觉的担忧:“我,约伯说的时间段,我在我雌父的府邸。我雌父就住在A03号。”
莫里:“我记得,那天你手腕上有两道伤。”
依兰猝不及防地对上莫里的眸子,却见后者认真无比,面对他的诧异,似乎还有一点疑惑。
的确,那一天对于莫里来说是无聊的,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素来冷静自持,被誉为律法权威的律法官竟然手腕上带着两道伤痕来找他,稀奇。
当时莫里没想明白的事情,现在想明白了:“看来是你手上的伤,是你雌父弄的。至于他为什么绑你,不难猜,一定是要把你介绍给那位雄虫阁下、”
莫里勾了勾手指,声音压低:“如果你当时不偷跑出来,就不会沦落到我和结婚。”
依兰俯身倾听,他听见莫里问他:“有没有后悔。”
“不后悔。”依兰也是个倔脾气,再给他一千遍一万遍机会,他一万会选择逃跑,他决不允许自己被打扮成礼物,送到雄虫的床上。
“上床。”
他们已经回到莫里的房子,这里是他的卧室。莫里掀开被子,拍了拍身侧的空地,挑眉看着正跪在地面请罪的雌虫。
“不是要请罪吗?你离我太远,我看不清。”
依兰脊背一僵,他双手捧着一条黑色长鞭,鞭子的一端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隐没在被子里。
而他自己带来的鞭子,早被雄虫一尾巴抽飞,而后尾巴强势挤到他手心里,嚣张霸占位置。
莫里的尾巴缓缓缠住依兰手腕,一把拉住,依兰身体前倾,靠在床的边缘。
依兰起身跪在床边,将手指按在扣子上,迟疑了两秒后,开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依兰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据长辈说第一晚总是印象深刻的,因为格外的疼。
忍过去就好了,以后会习惯。
莫里等得很耐心,他没有催促,也并不焦急
等到衬衫完全敞开,从身后看这只雌虫一本正经,挺直的脊背如同在帝徽下宣誓,只有莫里才能独赏所有的好风光。
莫里的尾尖在这只雌虫身上游走,四处扇风点火,正如依兰所说,雌虫属于雄虫,一切,所有。
依兰不自主地含住下唇咬住,强迫自己放松肌肉,给雄虫阁下更好的体验。
忽然,莫里在雌虫侧腰处发现一条蜿蜒的淡粉色花纹,随着莫里的触碰,隐隐闪过流光——
是雌虫的虫纹。
莫里侧躺着,淡然一笑,尾尖顺着花纹的纹路蜿蜒向下,推测纹路的可能走向:“原来大法官的虫纹长在这里。”
“你说虫纹被藏住的另一半是在这里……还是在这里?”
他的尾尖先是扫过后面,在缓缓停在前面的位置上。
随着莫里的话音加重,尾尖也更加用力,最后一个字,正好落在雌虫身下的部位,重重一点。
雌虫小腹一缩,呼吸明显沉重。
依兰咬紧下唇,雄虫根本不知道虫纹的敏感程度,抚摸的力道一点都不轻。
莫里记得自己查雌虫虫纹的时候看到过帖子,说抚摸虫纹对于雌虫来说也是相当刺激的一件事。
莫里不禁坐直,有些不可置信道:“大法官的虫纹不会真长到这里来了吧?”
莫里想象了一下,粉色的纹路从那个地方向上蔓延的腰侧,像一支破土而生的坚强的花。
莫里注视着雌虫带着水光的眼睛问他:“我猜的对吗?”
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不堪地闭上了,他很不想承认,但阁下猜对了。
依兰点了点头。
莫里笑了笑,像发现了宝藏似的感慨道:“我的大法官啊,你可真是……”
生了一副好**的身体,简直天赋异禀。
他靠近依兰,尾尖在他跨间突起点了点:“告诉我,这上面有没有。”
雌虫的虫纹在运用精神力的时候会呈现光芒流淌的效果,情绪激动时同上。
莫里想了想那上面如果也有的情况下,会不会一*一发光。
这种事依兰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比起要他一步一步自己承认,依兰更能接受莫里直接扒开看。
顶着雄虫期待的目光,他难堪地点了点头:
“有一点。”
第28章 老婆
第二十八章
“有一点?”
莫里像一个虚心好学的学生, 认真地向依兰老师寻求答案,“有一点是多少?花纹是什么样式的?缠在上面的还是……?”
莫里唇瓣一张一合,他偏偏不看, 尾尖在依兰腹部描摹形状,偏偏要问,偏偏要大法官亲自说给他听。
轰-
依兰惊慌失措地跌下床去, 二十多年的虫生从没体会过如此的羞耻,他脸色一片绯红, 下意识开始扣衬衫扣子, 衣服成了他唯一的遮羞布, 余光瞥见一点腰间的粉色纹路,连自己都愣了愣, 阁下不知道, 但他自己却知道虫纹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想来, 那的确是一个极其放荡的位置。
依兰胡思乱量地扣了好好几颗才反应过来不太对, 他动作顿住, 看向莫里。
雄虫阁下撑着胳膊斜躺在床上, 尾尖在空中摇摇晃晃,他眼神玩味, 眼角眉梢挑起, 明明他是调戏的那个, 此刻看来, 却更像一条魅惑人心的妖。
“抱歉阁下,依兰失礼。”依兰说着,又要跪下。
莫里尾尖指了指衣柜的方向,声线慵懒:“衣柜里有睡衣,新的放在下面, 你拿了换上,过来陪我睡觉。”
依兰的眼底闪过惊讶不解,他不明白睡觉穿睡衣干什么,平白弄脏一套新的睡衣。
但既然雄虫要求,依兰没理由拒绝,可等它打开衣柜的时候,才发现雄虫说的新睡衣足足有一排,花式各样,依兰没有细看,随手拿了最边上的一套。
这时,一套白色点缀粉色小花的睡衣吸引了他的目光,依兰的手指动了动,把自己最开始拿的那套放了回去。
莫里续了两片止疼药,刚刚泛上来疼痛感渐渐隐藏,他平躺在床上望天,听见衣柜的方向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莫里回头抬眼一望,漆黑的衣柜作为底色,大法官背对着自己刚刚披上一件白粉色的睡衣上衣,两条白皙的长腿细长笔直。突然,依兰扶着衣柜弯腰套上裤子,莫里瞳孔一缩,视线里某样白里透粉的小挂件一闪而过。
依兰正好穿好裤子和呆愣的莫里对视,不等依兰疑惑,莫里猛地把眼睛闭上。
谁知道视野一暗,某些东西更是清晰地印在眼前。
莫里暗骂了一声,干嘛长那么粉。
衣柜旁边就是镜子,依兰疑惑地看了眼自己,他听过有的阁下在做的时候会强制军雌穿上军装,他第一次看见有雄虫阁下竟然喜欢雌虫穿睡衣。
依兰回到床边,路上把自己带来的鞭子捡起来,他捧着鞭子刚要跪下,却犹豫了一下,好像会弄脏睡衣。
就在这个空挡,依兰腰间一紧,他被阁下的尾巴卷着上了床。
阁下的呼吸声有点重,依兰想。
莫里用尾尖抵住雌虫下颌,视线却有点飘忽不定,声音低沉:“大法官怎么长的这么漂亮。”
“多谢阁下夸赞。”依兰回答的很是机械。
莫里笑了笑,小雌虫也不懂情趣就直挺挺地来勾搭他,要他说句情话,不如直接把那小粉东西掏出来,让莫里看看究竟会不会闪。
他收回尾尖背对依兰躺下:“睡觉吧。”
依兰一愣,只看莫里说完背过身去蜷成一圈躺着,被子蒙过头顶,竟然真的不再搭理他。
依兰规矩地躺在莫里身边,没有一点睡意,他闭上眼睛,等着雄虫阁下什么时候兴起再叫他起来。
突然,身侧一动,依兰马上睁开眼睛,眼前却突然一黑,竟然是雄虫阁下扯过被子给他盖上了。
依兰拉下被子露出头,转头看向身侧的雄虫,雄虫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尾尖缓缓落下,乖乖的放在枕边。
莫里的声音隔着被子有点闷闷的:“睡觉要盖被子。”
依兰盯着莫里的背影看了会儿,他侧身捞起枕头上的黑色尾巴尖尖放在唇边一吻:“谢谢阁下。”
那尾巴尖嗖的一下从依兰手中溜走,莫里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声音再次传来,凶巴巴的:“睡觉。”
依兰嘴角弯了弯。
入夜
啪——!
审讯室大灯日以继夜地照在莫里身上,数不清的人在他面前来来回回,问的都是同一句话:
“你究竟杀没杀他?!”
“我杀了!”
“你究竟杀没杀他?!”
“我杀了!”
“我杀了!”
深深地不甘将莫里困在无限循环的梦魇中,一遍一遍凌迟他的伤痛,就像将他反复按在冰冷的水中,无尽的窒息,不得解脱。突然,审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莫里已经麻木到没有力气关注来者是谁,却听到一声埋藏在心底的温柔声线:
莫里想;就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才活不长久。
“你瞎说什么呢,我不是你杀的。”那个声音说。
倏然之间,所有场景的被一股黑暗吸走,莫里甚至没来得及抬头看看来者的模样。
他混沌的眼里泛出一点光亮。
对!人不是他杀的!
对!
“我没杀他!”
一道清冷震惊的声音立刻反问:“谁?!”
他下意识反驳:“不,我杀了他。”
莫里才认识到梦已经醒了,他刚刚那句竟然下意识说了出来。
一睁开眼睛,依兰坐在他身边,他背后的月光皎洁明亮,绸缎一样的银丝落在莫里脸侧,是一股令人安稳的淡香。
或许是白天的场景勾起他的回忆,加上止疼药也盖不住的隐痛,从感官和记忆一起把莫里拉回了过去。
依兰垂眸静静地看着他,神色不悲不喜,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他可能觉得,是自己杀了加默文,午夜梦回时愧疚上心头,才承认了真相。
莫里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活的挺失败的,背着不止一条纠缠不清的人命,有苦说不出。
莫里抓住依兰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望着他:“我好疼,下次能不能一次吃四片。”
依兰第一次见到堪称脆弱的莫里,就像一片包裹着糖衣的苦药,让他也不敢细品。
“阁下,止疼药吃太多,会变傻。”依兰一板一眼说道。
莫里起身靠在依兰的肩膀上像一只脆弱的小狗似的,用脑袋蹭来蹭去,蹭的依兰脖子痒痒的,睡衣衣领乱糟糟地敞开。
莫里抱紧依兰,一边蹭一边情不自禁叫道:“老婆。”
依兰顿了顿:“阁下,我叫依兰。”
莫里一愣,恍恍惚惚地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他固执地说道:“就是我老婆。”
管他怎么结的婚,结了就是老婆。
依兰虽然不认识老婆,但也应了:“嗯。”
莫里笑笑,又叫了一声:“老婆。”
依兰又应:“依兰在呢,阁下。”
他轻轻扶着雄虫阁下的腰,指尖掐了一下自己,虽说雌君最忌妒忌,但任谁在床上听自己雄主叫其他虫的名字,都会不舒服吧,依兰这样想,这是虫之常情。
莫里想起他粉粉的老婆,手脚渐渐回温,他闭上眼睛轻轻道:“我的雌君,依兰。”
依兰眸光微动:“雄主。”
莫里又道:“我的老婆,依兰。”
依兰彻底愣住,雄主的意思是老婆就是雌君的意思?难道这是某个下等星的方言?
莫里听到两声失控的心跳,稍纵即逝,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嘴角一弯,尾尖晃动,卷起自己老婆一同躺下:“天还没亮,继续睡吧。”
天光大亮。
后半夜莫里睡得倒好,一觉睡到大天明,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差点没给他晃瞎。
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侧,只摸到叠的整齐的一套睡衣。
“走了?”
莫里疑惑地起床,他揉了揉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下地,他的药就放在床边,莫里摸起来打开,看到药少了两粒。
“我吃过了?”
莫里一感觉,药效的时间早过了,身上却不疼。
他仔细回想,好像是有点记忆有人和自己说话,声音太轻了,说的什么根本不记得。
莫里把药放下,饿了,下楼给自己弄点吃的。
楼下小可可头上顶着菜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地往餐桌上上菜。
莫里顿时有一种吾家机器人初长成的错觉,小可可看到莫里,激动地打招呼:“阁下醒了!今天有好多好吃的!小可可虽然闻不到,但看起来超级香,阁下一定会喜欢!”
莫里把小可可头上的菜接过来放桌子上,摸了摸他的脑袋稀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觉醒的厨艺技能?”
小可可眨眨眼睛,转身看向厨房门口。
依兰围着一条粉色围裙,长发束在脑后,手上拿着几片绿叶子:“阁下,早饭马上就好。”
小可可用力点了点头,扒住莫里的腿问:“厉害的智能医生变成厉害的厨师了。”
莫里刚要说话,就听见小可可继续一脸期待的说道:“所以智能医生的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小虫蛋了!”
莫里:“……”
“闭嘴!”
小可可委屈,小可可撇嘴,小可可不服。
莫里无奈,他揪住小可可的充晶能的线,死死握着它的命脉。
小可可服了。
它捂着屁股,又道:“厉害的智能医生……”
莫里一记眼刀甩过去,倒要看看这个小东西还能说出什么来。
不知道的是小可可终于意识到危机改口,还是它本就要问这个问题:“小可可要怎么称呼?”
莫里满意地点点头,一句“依兰”刚要脱口而出,脑袋里忽然有了个更好的注意:“论辈算,你应该叫他妈咪。”
“辈分?”这在虫族是个很奇怪的词,小可可只能反应过来,“妈咪”是一个称呼,但不是名字,就像它称呼莫里为阁下一样,阁下也同样不是莫里的名字。
小可可认真点头:“好的,记住了,厉害的智能医生是妈咪。”
滴答滴,有客来访!
小可可听见声音,立刻跑去开门。
门口,小可可遥遥喊道:“阁下,他们说他们是一个叫雄保会的地方哒!”
端着最后一盘菜刚从厨房出来的依兰脚步顿了顿,指尖攥紧盘子边缘:雄保会,比他想得来的还要快。
他看向刚刚抬头往门外看的莫里,时间太短了,依兰心里一点成算都没有。
第29章 雄保会
第二十九章
“我叫基恩, 是雄保会中负责与东区阁下交流的虫,听闻阁下受伤严重,这是一点薄礼。”基恩是一只中年亚雌, 他声音中蕴含着历经岁月的沉稳,面容却不显年纪,鼻梁上架着一副沉闷的黑框眼镜, 温文尔雅。
基恩说完从身后两只虫手里接过好几个礼品袋子,放在客厅茶几上。
莫里的银灰头发没有打理, 刘海垂在眼前, 隐隐盖住了眼睛, 基恩说完谨慎地观察雄虫阁下的态度,然而阁下端着一碗汤细细吹着, 灰黑色的瞳孔仿佛一滩看不清浓墨, 可能的确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一句话他听了很久, 才缓缓道:“什么事?”
莫里看了眼依兰, 他已经将围裙脱下, 站在他身侧,指尖微微用力。
莫里终于知道了, 原来大法官早知道雄保会会来。
基恩微微一鞠躬:“雄主受伤, 是雌君的重大失职, 我们此次来是来带走依兰·希尔洛去接受惩罚, 并且向阁下寻求关于是否保留依兰·希尔洛律法官一职的意向书。”
莫里怔愣,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基恩推了推黑框眼镜,他的下属从文件包拿出来一张纸质的意向书,放在莫里面前的茶几上:“阁下如果不希望保留您雌君的职位,签下这个意向书即可。”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将莫里淹没, 莫里压下眼底震惊,拿起那张荒诞的意向书看,上面字字句句清楚写着,只要他签字,依兰就可以不必是律法官。
整个星际只要五位的执行律法官,他的去留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莫里忽然有点理解依兰为什么一直瞒着他,不希望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雌君和老婆不一样,雌君也不过是雄虫的一间物件,叫法高级一点而已。
莫里还有疑问,这个制度十分的不合理:“如果我签了,我的雌君被革职,雄主不允许外出工作,我们在家坐吃山空吗?”
基恩温和一笑,他目光不经意扫过雄虫背后紧张的雌虫:“当然,律法官是亚雌的职业,替代性强,不会影响社会,如果是军雌,就不会随便撤职了。”
“听闻您雌君在军部的职位保留,如果律法官的职位被撤掉,您的雌君可以回归军部。”
依兰站在莫里身后,双手死死握拳,浅色的青筋浮现在手背上。他想,如果他现在开口哀求,能不能换雄虫一个心软。
依兰眼前突然出现好多模糊的身影,雄保会也是高高在上地和他们的雄主侃侃而谈,雌虫跪在雄虫脚边痛苦哀求,有谁成功了么?
依兰没见过。
就连基恩可能也没见过。
基恩语罢,借着推眼镜的功夫和身后使眼色,两只高壮的军雌立即上前,身影从莫里面前走过。
莫里皱眉质问:“你们干什么?”
基恩解释:“意向书是您作为雄主固有的权利,您如果没有考虑好可以先等一等,等您想签的时候随时可以签。但是他失职令您重伤的事情,必须要接受雄保会的惩罚。”
莫里:“什么惩罚?”
什么就轮到你们惩罚我老婆?
基恩眼底露出玩味的兴趣,他喜欢看这张牌高傲的高等虫在婚姻里挣扎,被迫底下他们高贵的头颅:“自然是鞭刑,阁下如果不满意刑罚可以加重,直到您满意为止。”
莫里冷笑一声,意向书重重拍在茶几上;“我的雌君,轮不到你们罚。带着你们的东西,哪来的滚哪去咳咳咳……”
结果有点有力过猛,扯到伤口了。
基恩一愣,第一次他们雄保会有雄虫不欢迎的情况。
什么叫“我的雌君,轮不到你们罚”,基恩这才错愕地看向依兰,后者行动自如,脸色比受伤的雄主不知道的好多少倍,身上分明一点伤都没有。
基恩在回想他们进来的一幕,雌虫刚刚从厨房出来,边走边解下围裙放在餐桌上,而雄虫,雄虫在干什么?
雄虫手上正端着一盘菜,见他们进来,才把菜放在餐桌上。
雌虫竟然没有在雄主醒来之前就做好菜等着,反而让雄主帮忙一起端菜?依兰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直被忽略的细节重现,基恩如遭雷劈,他再次看向莫里,他正捂着嘴咳嗽,依兰急忙忙地拿出两粒药递到雄虫嘴边,一边抚摸雄虫的后背替他捋顺气息。他的下属见状不敢上前,踟蹰在原地,目光向基恩请求指示。
莫里把药咽下去,指着基恩和他带来的礼品:“一起滚出去,不然我就去律法庭告你们故意来气我。”
他捧着依兰的手,低头吻住依兰的指尖,依兰的指尖带着一丝嫩草叶的香气。
基恩看到这一幕哪里还不明白,他亲口说下期待看着依兰在雄主鞭子下挣扎的样子,当初的话啪啪地打他的脸,基恩怒火中烧:“希尔洛重大失职导致雄主受伤,按规拿下!”
不止客厅里基恩的两只下属动手,门外突然同事冲进来四五只高壮的军雌。
莫里扶住将茶几,低声对依兰说道:“打出去,我让的。”
依兰愣住,莫里竟然肯为了他和雄保会起冲突,明明把他交出去就好了,雄保会对付不称职的雌君有一套好手段,就连他进去走一遭也确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遵命,雄主。”依兰声音暗哑,眸光晶莹闪动。
依兰话音刚落,小可可不知道的从哪里冲出来,它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晶能线,机械臂举起直指基恩,五指张开,手心里冒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枪口蓝色光能聚集,眨眼间,一道晶能便打在基恩脚下的地面。
小可可大喊:“谁也不许带走小可可的妈咪!!”
莫里:“……”
莫里捂脸,本来还有点燃的。
基恩鞋尖冒烟,他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下,文雅的眼镜掉到地上,脚趾烫的生疼。
依兰更是惊疑地看了眼自己,他缓缓起身从腰侧掏出光能枪:“现在我以第五庭的身份命令你,为对我雄主的伤害行为道歉。”
基恩浑身冷汗,本来失职的雌君就该被送去调教,基恩从不认为自己失措的,但枪口在前,小命在人家手里握着,软化不得不说,不就是像雄虫阁下道歉吗,这没什么。
“十分抱歉莫里阁下,惊扰了您……”
基恩话未说完,眼前一个茶杯“啪”地一声在基恩面前炸开,碎片满地。
一石入水激起千层浪,基恩的下属下意识一动,却发现掷茶杯的竟然是沙发上面色冷冷的阁下,谁也不敢再动。
莫里轻咳两声,斥声道:“向我的雌君道歉!”
基恩愣住:“什么?”
要我像谁道歉?我可是雄保会的负责虫,就说东区这一片,无论是上将还是高级议会员,谁不怕他?谁不对他恭敬有加?
莫里摸起第二个茶杯:“要我重复第二遍吗?第二个茶杯就不是在你脚边了。”
基恩一咕噜冲着依兰弯腰,梳的一丝不苟的背头垂落发丝:“抱歉希尔洛阁下,我们不该强行对您动武,我代雄保会的冒失行为向您道歉。”
啪——!一个茶杯直冲着基恩面前而来,还好他反应快,堪堪躲过,惊魂未定。
雄虫阁下就算真的打死他,只能怪自己沟通能力不行。
“不对,重新道歉。”莫里的声音就像恶魔一样。
基恩脑子里一团浆糊,刹那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基恩:“抱歉希尔洛阁下,是雄保会误判,您将您的雄主照顾的很好,没有任何错失,我们此行来只是向阁下问安。”
沙发上的身影点了点头,基恩如蒙大赦,立刻滚起来带着下属匿了。
“告辞,告辞。”
基恩从莫里家的客厅里消失,气氛瞬间沉静了下来,莫里闭眼睛等着药劲上来,依兰盯着茶几上的意向书出神。
小可可捂着着火的屁股呼救:“烧起来啦!救命啊!屁股冒烟啦!”
莫里刚睁开眼睛,依兰已经把小可可身后的晶能线拔下来,拍灭小可可接口处的火,安慰它说:“没事了,发射晶能束你的线路承受不住,接口过载了。”
莫里寻声望过去,他脸色苍白,眼眸恹恹地平等注视着一切事物,但视线的中心却一直在依兰身上。
依兰突然想抱抱莫里,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阁下。”依兰回到莫里身边,他蹲在沙发边缘,昂头看向莫里,他的头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脑后滑落,银发铺散,如梦似幻。
莫里淡淡地开口:“你在我这里忍气吞声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张纸。”
莫里说着,尾尖勾起意向书,在依兰眼前晃了晃。
不可否认,这是依兰最开始的目的。
莫里把意向书从尾巴上拿下来,依兰的视线也随着那张纸移动,他面部肌肉微微紧绷,显然还是紧张的。
那张纸在莫里手里对折,他问道:“你没有律法官的职位还可以回军部,不算是绝路。”
依兰静默,良久,他回答道:“我有必须当律法官的理由。”
莫里没做评价,只嗯了一声。
“阁下不打算再问问吗?”意向书在莫里手中折了又折,显然已经不能用了,依兰早该明白的,如果阁下打算签这个字,就不会赶走基恩了。依兰低头靠在莫里腿上,“依兰会说的。”
“你和基恩是不是认识。”莫里看那家伙说话时就爱往依兰身上瞟,一看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依兰:“基恩喜欢挑雌君的错处,一旦被他找的就会亲自上门,把雌君带走惩罚,一般这种情况下雄主基本默认,有一次战前急招,二队的队长迟迟没有归队,我就带虫去找,结果正看到基恩带着虫在二队队长雄主家里责罚他,我强行把虫带走了,基恩觉得是我拂了他的面子,一直和我不对付。”
莫里疑惑:“他随意责罚别家雌君不算违法吗?”
莫里没看出来一点评判标准,完全事按照个人喜好做事。
“法律上没有界定,由于雌虫和雄虫的武力差,就有了雄保会为保护雄虫而生,久而久之便模糊了保护雄虫和处罚雌虫的界限。”依兰点到为止,当着雄虫的面谴责雄保会也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其实这根本就是两件事。”莫里捏住折纸两端展开,说道。
他把折好的千纸鹤放在依兰脑袋上,白色的纸鹤展翅高飞,引颈向天,自由热烈:“你走吧,就算基恩再找我,我也不会签。”
依兰抬起头,纸鹤掉在他手心,他和那个也长着翅膀的奇怪东西对视。
依兰的唇角微微勾起,基恩曾“祝福”过他会有一位心胸宽广的雄主,回想起基恩吃瘪的样子,依兰就觉得痛快,有时间一定要感谢他一下。
“多谢阁下。”依兰捧起纸鹤。
第30章 绝育是个好方法
莫里没注意, 依兰走的时候顺手把小可可也捞走了,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不是明白了妈咪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一声不吭地跟着走了。
等莫里反应过来的时候,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桌子上的菜都不冒热气了,清清冷冷的。
莫里:“……”
我有点孤寡。
莫里趴在卧室床上, 投影投到枕头上,黑色的界面不停刷新, 每刷新一次, 赏金的数目就翻一倍, 有人蠢蠢欲动,但大多都是观望之后便离开了。
我这单子很难接吗?
赏金不停翻倍, 在主页排名翻了翻地上升, 莫里终于看到有人和他说话。
黑色初始头像, 新号。
莫里好不容易逮到一只活虫子, 立马追问:“小单子, 没虫找才翻上来的。”
对面静默了好一会儿, 幸而头像还亮着。
莫里怕他跑了,赶紧又问:“最近怎么了, 为什么都不接单子?”
同莫里一起发布的还有好多单子, 但都因为赏金超出上限而自动撤销了。各式各样的单子不停刷新, 围观也有很多人, 但就是没一个成交。
黑色初始号:“放弃吧,最近在戒严,没人敢接单子了。”
莫里:“怎么我一来就戒严。”
初始账号点烟,音色沧桑:“最近上面口风紧,新来的吧, 我们这里虽然是黑市,但是也不能接违法单子。”
画风突变,初始账号又发了个嘿嘿:“除非你有能耐。”
莫里合理推测:“上面为什么戒严,难道是有人接违法的单子被发现了。”
黑色头像:“抓住了肯定就不查了,肯定是没抓住,而且得罪的是大虫物,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现在整个黑市所有账户地毯式排查,就差没实名了。虫神在上,我都好几天没进账了,要饿死了。”
莫里毛遂自荐:“你把我的单子接了,包不犯法的,赏金不变。”
黑色头像沉默了,可能确实是很饿吧,他问:“你什么单子?”
莫里道:“我要离个婚。”
“计生部不是一个大运算机器吗,我打算找虫黑进去。”莫里是这么想的,虽然说如果可行,那律法庭就不会堆积一起又一起的离婚起诉案子,但不失为一个办法。
黑色账户开口:“你是雌虫?”
莫里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他斟酌道:“我要是是呢?”
黑色账户先发了六个点点表示无语:“你要是舍得出去假死,可以找我换新身份呀。前提是,你不能是雌君,也不能是军队在役,不能有正经工作,假身份在主星和高等度假星行不通,这代表你一辈子不可能再接触到雄虫阁下了,你要是受得了就行。”
莫里:“这个方法雄虫试用吗?”
“啊?啊?”黑色账户的消息框疯狂探出,“疯了疯了!”
“你知道联邦要是死一只雄虫是多大的事吗?雄虫要是死了,医院就是死亡判定书的理由就要写一本,律法庭会把雄虫阁下死亡之前所有接触过的虫查个底朝天!而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光是死亡判定就搞不来,而且下等星每多出一只雄虫阁下,就要层层上报到联邦主星,只要信息重合。”
莫里听的正起劲:“怎么?”
“黑市就不是戒严了,黑市就完犊子了!完犊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莫里翻了个身,有点饿,把今早依兰坐的小甜点拿出来吃,顺道又问:“有没有其他办法?”
黑色账户不明所以:“干什么?你不会真是雄虫阁下吧?”
莫里可不敢承认,道:“我有正经工作,不满足你说的条件。”
在律法庭的档案处当义工怎么不算正经工作,莫里想。
黑色账户:“不好办,不过我有个偏方要不要听。”
莫里:“细说。”
黑色账户:“二字,绝育。”
莫里一口小甜点噎嗓子眼里,脑海中不禁浮现那晚所见,难道要嘎掉?
“听不懂。”
黑色账户说得兴致勃勃:“你知道无定约法吧,有一个案例,后续就可以根据与这个案例的相似度判决。咱们主星就有一个案例,雌君因为无法生育与雄虫判决解除婚姻关系,判决的律法官就是上任第五庭。”
莫里:“这个方法好啊,很和平。”
黑色账户不屑一笑:“哪那么容易,要不然这个案例为什么只出现一场。实施起来很难的。”
莫里眨眼间把小甜点消灭掉,催促道:“细说细说。”
黑色账户分享欲十足:“据小道消息,只有我这里才有的小道消息,首先,要摩尔菲伊家族直系亲自检测签字的证明书,签字虫作为担保虫。”
莫里默念道:“卡拉。”
“其次,你是雌君,你要是雌侍的话不承担主要生育责任,律法庭才懒得理你。”
这句话还隐藏一个条件——你需要是军雌。
黑色账户缓缓道:“好像还有一个条件……这个有点抽象当时那个案例似乎是雌君虽然是军雌但是和亚雌一样温柔解意,他的雄主特别迷恋他,娶的雌侍一概不搭理,但是雌君一直生不出来蛋,雄虫阁下的家族着急了,以无法生育的理由起诉离婚,成功了。”
莫里:“这需要满足什么?”
难道要我向外界表明我超级迷恋依兰,然后我的哥哥起诉依兰生不了蛋?
他只有一年,高等对高等倒是还有希望,他和依兰,没希望。
黑色账户冒泡:“依我看精髓在于大做特做!你看雌虫接受了很多雄虫那个啥,但是没有蛋岂不是都浪费了。”
莫里:“好苛刻。”
黑色账户附和:“是吧,怎么有可能有雄虫一直和雌君做,要是那样还离啥,你说是不。”
莫里默默把这个方法也pass,继续问:“还有方法了吗?”
黑色账户急了:“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想离婚,要我说做梦比较快。”
看来是真没办法了,虽然都不能用,但好歹是让莫里逮着问了这么久,他点进黑色账户,把悬赏的金额一并打了进去。
黑色账户看到打赏还以为自己真做上梦了,他反复刷新,账户余额一点都没错,但等他再想回去想要进那个单子的时候,单子已经关了。
黑色账户的背后操控者跪在地上叫雌父。
律法官办公室
依兰早上急着上班,直接把小可可和维修供给一起打包带到了办公室。
秘书终于等到依兰,之前依兰照顾莫里阁下,还忙着带二军部清扫黑市,顾不上律法庭的事务,秘书尽量把能代理的代理了,剩下的只能依兰来做决定了:
“根据阁下提供的时间截点我们查到,您的智脑确实被操控开启过,第二军部的技术员破解了操控的程序,可以确定是第二军部干扰部门的自编程序。”
第二军部的干扰程序,编写方便快捷,一次能编写数十个背用,一次一编,防止暴露。
只要是第二军部出来的都爱用。
依兰一直以为是雌父为了教训他才替他提交强制匹配申请,可之前一看他的雌父是最不希望他强制匹配的。
秘书面露难色:“这是第二军部给的,与约伯交易的账户叫‘红尾鱼’,负责帮虫隐藏地址,或者作为中介和上下家交流信息,背后虫是……”
依兰淡然一笑,轻轻道出秘书不敢说的名字:“格索。”
秘书没想到和约伯联络的上家竟然有可能是律法官亲生雌弟,秘书道:“在黑市屋里设立账户接单子并不违法,第二军部很多退役的技术兵都在黑市有账户,格索阁下剥夺职位之后可能太无聊了。”
“而且格索阁下应该根本就不知道交易的是什么东西。”
依兰目光聚集在小可可接口断线上,问道:”他最近有交易吗?”
秘书:“最近没有,上一个单子截止就是约伯的那次,红尾鱼账号只接过一次药剂交易的单子,初步怀疑是上家广撒网,黑市中其他账户也接了他的单子,随机派发。”
秘书知道可这次交易根本就是一个局,布局者画了一个圈,把律法官的雌弟牵扯了进来。
依兰在给小可可加固晶能线,目光专注:“给格索打个通讯,我有事和他谈。”
秘书听命,拨打了格索阁下的通讯之后,安静离开办公室。
滴滴滴滴—通讯无响应,自动挂断。
依兰放下晶能线粘合枪,刚要起身,小可可立刻蹦蹦跳跳地拖着一屁股线跑过去:“让小可可来!”
依兰这次粘合心不虚,没有把小可可关机,这个小智能可能是认生,看到秘书在屋子里,愣是半天一声都没吭。
通讯再次打过去,小可可拖着晶能线回归原位,开心地抓住依兰的袖扣,一连叫了好几声:“妈咪妈咪妈咪,妈咪漂亮又厉害。”
依兰疑惑很久了,问小可可:“妈咪是什么意思?”
小可可其实也不明白:“是阁下说的,这是智能医生的称呼,阁下还说是论辈分叫的。”
小可可就知道这些,全和依兰说了。
依兰思索道:”论辈分?”
他心里隐隐有一股子预感,但是不大敢相信。
通讯终于打通,格索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他只有一张脸出现在画面中,背景是一个狭小的卧室。
依兰不禁皱起眉:”你这是在哪?”
格索说话前情不自禁嘶了口气,被他飞快用笑容掩盖了过去,他甜甜的叫:”哥哥,是雌君回来了。”
雄主自然是住在最大的卧室,雌君次之,还有一群雌侍,分来分去能有卧室待就不错了,更不说哪个雌侍住什么样的房子完全是由雄主喜好决定的。
依兰眉眼低低,他难捱的呼了口气,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心口。
毕竟是他的弟弟,想打死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格索的雄主是雌父亲自安排的,尼亚家族,背靠运输部,A级无论是家世还是等级,都是雌父能做到的最好。
但格索过得并不幸福,没什么特别的,格索的不幸是所有亚雌的不幸。
雌君压制,雄主喜新厌旧,没有虫蛋,日子过得艰难。
“你回家吧。”依兰低声说。
格索垂下眸子,略过了这个话题,他努力鼓起兴致,高兴的问依兰:“哥哥,你怎么突然修起一个破智能了。”
在格索的眼中,小可可浑身上下东拼西补,虽然颜色刷的很漂亮,但依然掩盖不了它是一个破东西的本质。
依兰眼神忽的一黯,低声说道:“这是我雄主的智能,他很喜欢,再破我也要修。”
格索笑得勉强;“哥哥,我听雌父说了,你找了一只低阶阁下作为伴侣。弟弟以过来虫的经验告诉你,其实找什么等级的伴侣都是一样的。”
格索唇边的笑意渐渐消融,乍一看是不属于亚雌冰冷。
因为他见过莫里,也听说了莫里的事迹,那似乎是一只特别的温柔的雄虫。
依兰:“无论什么等级,什么家世,至少要我自己选。”
格索脸色逐渐苍白:“哥哥,你说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