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工如坐针毡。
他从像是幼稚园班主任般分配食物的辣妹手里接过热气腾腾的肉包，僵硬地表达了感谢。
五色悄悄瞥了一眼其他三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高中生前辈，发现他们也老实地做出了同样的举动，没人再敢提出“我和你是同级生/前后辈”之类的反驳。
【果然不是因为我胆小。】他因为这份同病相怜而感觉安心，【能让长发小胡子、黑脸无眉男和黄毛不良都无比尊敬的空井学姐，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五个人站在便利店的门口一边吃炸鸡块和包子，一边尴尬地聊天。原本还处于观望状态中的路人们在他们出来的瞬间就四散而逃，五色工意识到这家便利店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客人光顾，也就意味着没什么人能拯救他了。
里面的那位店员更是彻底地把他当作这个恶人脸小团体的一员，目前则是观察出门口的客人们没有惹出麻烦的意思后，半是放松地在柜台后面偷起懒来。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在慢跑结束后走这边的路，也不该突然嘴馋来便利店买东西吃，否则怎么会被卷入这样的麻烦之中！根本不知道如何加入他们的对话，好紧张。】
“五色？五色。再发呆的话，包子要冷掉了哦？”一只涂了粉色指甲油的手在他脸前挥了挥，五色工刷地站直，大声回答：“是！对不起，我走神了！”
高个子的初中生硬生生地把食物一口塞进嘴里，用力拍了拍胸口辅助下咽，最后对着空井花音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看起来如果她开口要求的话，这孩子真的会张开嘴证明自己已经满怀感激把空井大人赏赐的肉包咽下肚子。
“也不用这么正式地道歉，我又不是你上司。”真的只是想关心一下一言不发的后辈的空井花音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而且有可能会噎到，作为有常识的初中生，请还是细嚼慢咽吧。”
东峰旭同情地望着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妹妹头，觉得空井花音大概又是把所有初中生都当成了大心脏的切原赤也对待。看来东京的群众们都太善良了，她到现在也压根没意识到，以辣妹的形象说出的正论也有概率被误解为讽刺。
在这件事上确实努力过了的向日岳人、忍足侑士、木叶秋纪、池田林檎，甚至木兔光太郎等人：你好。
“我们刚刚只是在讨论如何解决青根的困扰。”轻巧地拍了拍五色的肩膀，空井花音叹了口气，“青根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是大家都因为他的外表而感到恐慌、甚至在拥挤的电车上也不敢坐在他身边，这不是太可怜了吗？以貌取人的家伙可真过分。”
【空井学姐，恕我直言，我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不就是因为学姐以貌取人、把青根前辈当成了准备欺负朋友的不良吗？】
“那个，稍微改变一下形象怎么样？”东峰旭挠挠脸颊，“我就是因为想做出改变，才开始留长发和胡子的。”
【青根前辈，不要听东峰前辈的！他的形象改造只会把人推向深渊！】
青根高伸慌乱地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叉，又开始疯狂地摇头，就连先前没有加入谈话的五色工都觉察到他的意思是【请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但对于内向又安静的同龄人，空井花音总是涌起不必要的责任感。她和善地对着青根露出笑容，把问题抛给了下一个人。
京谷贤太郎咬了一口炸鸡块，避开了辣妹的视线：“……就这样也挺好的吧。”
【我还以为他会说一句“吵死了”或者“我怎么知道”呢，也许只是吃人嘴软，给的建议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是吗，京谷也挺温柔的。”
【？从哪看出来的。】
“毕竟喜欢吃炸鸡块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
【你对好人的定义还真是浅薄啊！】
“不过我也想到了！只需要做出一点改变、就能让整个人焕然一新的可能。”苦练化妆技术很久的空井花音期待地盯着青根——主要是眼睛上方的位置，“要不要学习一下画眉毛？”
“——我突然发现很巧的一件事！”终于忍不住叫出声了的五色工阻止了她伸向流着冷汗的青根的手，但是他还没想好台词，只能尴尬地重复起刚刚喊出的话，“就是、就是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有一个特征，太巧了吧。”想不出来，这里的人连性别都没法统一。
“啊，确实很巧呢。”没计较被后辈打断发言的空井花音环顾了一圈，“这里的各位都是排球队的选手。”
【这么说来确实，来自宫城高中前四强的伊达工的青根前辈，青叶城西的京谷前辈，还有我原本以为是社会人、但其实同样是高二学生的东峰前辈。
不过原来空井学姐也是排球部的选手啊，看她的体格确实像是运动系，我还以为女排剪短发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啊，莫非是经理之类的？枭谷是东京的排球强校，有个性十足的女经理好像也、也很正常吧。】
“欸？我不打排球啊。”
【……那你在巧什么啊你。】
“不过我家的侄子是很厉害的排球选手哦！”
【这个和空井学姐本人没什么关系吧。】
“还有坐得很近的同班男生、讨厌的前辈、一起学习的网友、网友的赠品等等，排球都打得很不错。当然比起侄子还是差一点的，大概一辈子也没法超越吧。”
【虽然感受到了你对自家孩子的关爱之情，也觉得里面有两个人的定义听起来不像是朋友，不过这些都是无关人员啦！】
“啊，说起来，我和京谷的前辈认识哦。”空井花音转头看向默默吃炸鸡的京谷贤太郎，“不过他们还没回复我消息，现在不是社团活动时间吗，你莫非逃训了？这可不行。”
【空井学姐——京谷前辈的脸色刷地阴沉下来了，你绝对踩到地雷了啊！怎么办，东峰前辈的脸也很可怕，似乎京谷敢对空井学姐不敬的话他就会立刻出拳。
我、我该去阻拦他们吗？如果被店员报警，定义成加入了不良的斗殴事件，让我禁赛该怎么办？啊，他们动了！】
青根高伸更快一步，他结结实实地挡在了空井花音和京谷贤太郎中间，像一堵沉默的高墙。东峰旭同样如此，他一把握住了空井花音的手腕，把她拖向远离京谷的那侧。
京谷贤太郎松开捏紧的拳头，把头偏向一边，用力啧了一声：“……我只是打算和她说话，我才不会对女生动手。”
青根维持着俯视他的姿态，在京谷额角的青筋暴起之前，往旁边退了一步，但依旧处于伸手就能阻止京谷靠近的距离里。
【！青根前辈，好帅啊！虽然沉默又巨大，像是弗兰肯斯坦一样，但内心完全是个温柔的好人。】
五色工在心里松了口气，看向另一边的东峰和空井：【不过东峰前辈也比想象得更柔和，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把京谷按倒在地，结果首先做的事情居然是保护自己的朋友。真是男子汉啊。】
“我只是打算正常和京谷沟通，我才不会对朋友的后辈动手。”冷酷地甩开了东峰的手的空井花音同样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我没带网球拍，身边也没有能当
作球和板子的东西，放心吧。”
“真的吗，你要发誓哦！不论他说出什么糟糕的叛逆的理由，花音桑也绝对不能对着头打！”
【是我听错了吗，东峰前辈，你这么拼命地在保护的人原来是京谷啊？！……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人都感觉很疲惫，幸亏在场的各位未来都不是我的前辈，太好了。】
“——我和现在的三年级处不来。”站在空井花音面前的京谷贤太郎简单地总结，“技不如人的家伙犯下低级的错误，我只是指出来了。他们没法接受，我就一个人去别的地方打球。”
【呜哇，不合群、不尊重前辈、说话还很锋利。这不就是“糟糕又叛逆的理由”吗，空井学姐用手支撑着下巴，一副在思考的模样，难道真的要动手了？】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空井花音点了点头，“实力不行的选手确实让人头痛。”
【……欸？你反而觉得这个是可以接受的正当理由吗？】
“不过对待前辈还是得温柔点，京谷。在说出‘您的水平不足’之前，要先说‘失礼了’之类的礼貌用语哦。啊，要不还是可爱一点，开个玩笑，比如‘什么呀前辈我还以为你是刚入学的新人呢前面两年经验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嘛’之类的。”
【喂，这样既不温柔也不可爱！反而更加恶劣了啊！京谷前辈都愣住了，啊，他现在像是直面什么恐怖的野生动物一样猛地后退了好几步，看起来有点可怜。】
“空井……桑。”京谷小声地补充完敬语，“你口中‘青叶城西排球部的朋友’，是姓及川吗。”
空井花音露出欣喜的笑容：“能一下子联想到及川前辈，看来你们关系很好……欸？你为什么走得更远了？难道——”
她瞬间变了一副面孔，干咳一声：“当然不是啦！我的好朋友是岩泉前辈，及川只是随他一起来东京参观时的赠品。说起来及川前辈的性格有点奇怪呢，我和他做朋友完全是看在岩泉的面子上。”
还因为他是帅哥，身为辣妹就该和帅哥组队登场。
【提到性格奇怪这点，你也不逞多让，空井学姐。但是这句话让京谷放松了一点警惕，他和空井学姐物理和心灵之间的距离又变近了。】
“所以京谷也对及川前辈有意见啊。”她想了想，掏出手机，“要自拍吗？”
【空井学姐，你和那位及川前辈真的是朋友吗？！】
*
“非常感谢学姐把我送到这里。”五色工对着空井花音鞠躬，脸蛋通红，“没想到我们居然是顺路，空井学姐家住在附近？”
“不算太远，不过主要是因为我过一会儿要去白鸟泽一趟。”
牛岛若利今天要来空井家吃晚饭，她打算去校门口等他。虽然没买花，不过空井花音早早地在家里备好了礼物——巴啵酱的睡衣。不知道为什么，赤苇京治告诉她在哪里买的时候表情像死了一样。
“空井学姐有认识的人在白鸟泽吗？”五色工一下子振奋起来，用手指指向自己，“我也被白鸟泽录取了！明年春天就是那里的学生。”
“呜哇，好厉害。我也很喜欢白鸟泽排球队呢。”空井花音对着妹妹头小鬼笑眯眯地拍手捧场，“那五色是体育特招入学的呀，能进排球强校，肯定能成为首发队员的。”
“其实还好啦。”他不自然地哼了一声，用一只手抚过自己的齐刘海，假装毫不在意地说，“我的目标，果然还是成为白鸟泽的王牌，彻底击败牛岛若利前辈！”
“……嗯？在做梦吗？”
“……欸？”
空井花音维持着笑容，一字一顿：“工君，莫非没睡醒吗？”
【为、为啥！！】
第52章 第52章普通人
终于弄清楚了【牛岛若利=空井学姐的侄子】这个等式，五色工灵魂出窍般发出了一连串磕磕巴巴的拟声词。
空井花音目送着他飘进公寓的大门，才转身离开，向着白鸟泽的方向走去。
她并不讨厌有梦想的后辈，只是觉得若目标定得太遥不可及、对五色未来的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让空井花音自己评价的话，她肯定比明暗或者若利的回答态度更加温柔，那两个人大约只会微笑着拉长声音、或者干脆利落地点点头，说一句没什么感情的“加油”。
如果五色能听清她的心音，肯定会一边大喊着“根本没感觉到温柔”一边哭着跑远，他撤退得这么迅速真是可喜可贺。
空井花音靠在白鸟泽校门口的墙边盯着手机，已经结束了本日训练的牛岛若利刚才给她打了电话，说教练还有些话要和他谈论，所以拜托了队友来门口接她进去。
她先前就猜到自告奋勇接下任务的会是谁，属实算是不太擅长对付的类型，于是在打招呼时都显得有气无力：“好久不见，天童前辈。”
“噗、噗哈！好久不见，花音桑。”没什么距离感、直接在没见过几次面的异性面前发出大爆笑的天童觉扶住墙壁，很没说服力地对着她竖起大拇指，“你现在看起来超——时尚的，辣妹的造型真的非常适合你！”
空井花音忧郁地注视着他的红色冲天头，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不安的怀疑：难道我的自信真的是木兔或者迹部级别的东西吗？
“花音桑，你是不是在脑海里想了什么我的坏话啊。”
【连这个也能发现，不愧是GUESSMONSTER，真是可怕的运动系。】
“不，面对花音桑或者若利君完全不需要猜测吧。”在前方领路的天童微妙地眯起眼睛，“你们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清晰且伤人。……啊，濑见见！你还没走呀。”
“不许这么叫我。”原本打算绕开却被抓了个正着的濑见英太无奈地停下了脚步，“想起来有东西没拿，而且有些事情想找白布聊聊——”
他的视线停留在空井花音身上，仔细观察了她金发的卷发、夸张的眼影和闪亮的唇彩，总感觉有些熟悉，却始终没能对应上具体的姓名：“这位难道，是天童的亲戚吗？初次见面。”
“……总感觉你的评判标准有点伤人。而且英太君，你不是和花音桑见过面的吗？”天童觉毫无自觉地播报队友隐私，“还在背后夸过她可爱来着。”
“你好，濑见前辈。”因为被认作天童的亲戚而打击过大的空井花音沉重地对着慌乱的濑见英太行礼，“难道和之前相比，区别真的有这么大？可是天童前辈走向我的时候甚至没有犹豫。”
“没、完全没这回事，是我今天训练太累了，刚才有点眼花。加上也只见过空井一次，所以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黑发的时候。”他手忙脚乱地道歉，“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可爱，不愧是大城市里的jk……喂天童！不许偷笑！”
“抱歉，但是英太君的安慰听起来和大河剧一样老土，【大城市jk】什么的太好笑了。”
“前辈们，可以不要在体育馆前吵吵闹闹吗？牛岛前辈和教练还在谈话。”一个浅栗色的妹妹头从体育馆门后冒出来，冰冷地看向满地打滚的天童和气急败坏的濑见。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明显不是本校生、看起来情绪低落的空井花音身上，瞥了一眼她的毛绒豹纹外套、黑色漆皮短裙和超高跟皮靴，不含感情地打招呼：“这位难道是濑见前辈的亲戚吗？初次见面。”
“……总感觉你的评判标准有点伤人。而且这段对话刚才完整地发生过了一次，再来一次有意思吗！”
“是啦贤二郎，快向花音桑道歉！她的穿衣品味可是甩了英太君好几条街！”
“我要生气了哦！……不过白布确实没见过空井吧。”濑见英太抓了抓头发，向着对【空井】加上【花音】这个姓名若有所思的白布介绍，“她应该算是若利的姑姑，现在在枭谷读书，和你是同龄人。”
“？什么叫做应该算是，我本来就是。”捕
捉到令人不满的关键词，空井花音立刻回神。她刚想学着木叶秋纪传授的辣妹教程发出刻薄的声音，但白布贤二郎更快一步。
“您好，空井桑。”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的妹妹头恭敬地鞠了一躬，“我是白布贤二郎，经常从牛岛前辈那里听说您的事情，很佩服作为学生会长和年级第一的空井桑的能力。”
“喂，你这个温度差让人有点火大啊！”“完全不把我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嘛贤二郎，倒是也尊敬一下我们吧！你是只憧憬那条血脉上的人吗！”
“嗯？抱歉。不过前辈们有什么值得尊敬的地方吗？”牛岛若利厨二号冷淡地转过头，“起码先追上牛岛前辈一半的光辉吧。”
“别这样，白布。”牛岛若利厨一号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包容的微笑，“两位前辈也是实力俱佳的排球选手，若利君一半的水平还是能达到的。”
白布愣了一下，随即也释然地笑了：“空井桑真是和牛岛前辈一样温柔。”
“我没感觉到，哪里温柔了。”“我也没有。”
“从刚才开始就是，吵死了！！”精力十足的骂声从门内传来，体育馆的大门啪地一下被打开，鹫匠锻治暴怒的脸从门后闪出，“要和女生卿卿我我的话给我滚回家去——哦，是你啊。”
他认出了局促的空井花音，瞬间停止了咆哮，只是用眼神示意其他三个人该往哪去就往哪去，他们也确实滚得飞快，顺便把不明所以地跟到门口的牛岛若利一同拉了回去。
“我和若利还有些事情要谈，得麻烦你再等待一会。”鹫匠锻治咳嗽了一声，“我听若利说，你不打网球了？”
“嗯，是的。”她垂下眼睛，像是已经习惯回答这个问题，“基于现实做了一些考虑。”
“基于现实……”教练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发问，“你现在身高多少？摸高呢？”
“大约一米六八，摸高只有初三测过，好像是两米九三……？”空井花音一愣，随即意识到他的目的，“不不不，我只是鞋子比较高，打排球的话身高完全不够格，劳您费心了。我大约不是做运动系的料子，长跑倒是还行，不过也没有为此奉献一生的想法。”
“是吗。”严厉的总教练没有强求，他背着手望向远方，像是宽慰般补充了一句，“不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需要勇气的。”
“构成这世界大部分的，依旧是郁郁不得志的普通人。”
*
东峰旭已经顺利到家，在静坐下来反刍着今天下午的经历时，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害怕起来。
坐在场地旁边等待中的空井花音扫了一眼他发的一长串消息，包含了大量的“如果在比赛时遇上该怎么办”“果然还是很凶恶”“下次见面不知道该不该搭话”“被当作自作多情无视的话会哭的”等不争气的文字。
【能遇到县内前四强，要么是签运太差，要么就意味着打进准决赛了。】她回复，【不论是哪种情况，最终决定的因素都在于乌野的实力。
虽然小旭空有块头和凶恶的脸、还怀揣着易碎的玻璃心，不过既然能成为被众人信任的王牌，不论前方是青根、京谷还是五色，都能一鼓作气地扣下一球吧。】
【……感觉被骂了一顿又得到了激励，一时感情很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五色君还是初三学生吧，欺负留着妹妹头的初中生也太无耻了。】
是吗，她倒觉得能当着相关人士的面向宫城最强隔空宣战的妹妹头是个热血洋溢的沙包来着。
不过东峰旭还不知道那孩子是白鸟泽特招入学，空井花音想了想，觉得没必要说，反正以乌野现在的实力，碰到怎样的白鸟泽都无力招架。
一个人的力量在面对集体的时候，往往像一滴水汇入洋流般悄无声息。就算是拥有顶尖才能的选手，也无法顶替六个人的战力，如果是黑发蓝眼M字刘海的小天才试图一个人包办接发球、扣球和传球的情况另说。
空井花音回忆着为数不多在宫城亲眼观摩过的排球比赛，即使她对排球的认知并没有那么深刻，也清楚北川第一并不算弱小。
“以全国为战力标准的话，大约是0.8vs1.2的水平。毕竟他们好歹从白鸟泽手里拿下来了一局，听说是三年来的第一次。”空井明暗一边鼓掌，一边发出感叹，“确实努力了呢，北川第一的孩子们。”
初二的空井花音在观众席上，远远地望了一眼哭成一团的对手学校。她觉得空井明暗高高在上，又怀疑他意有所指，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接话。
“假设白鸟泽的其他人是1的战力，若利君大约是1.5。北川第一的话，也许只有二传手才能勉强算到1.1。”见妹妹依旧表现出【对牛岛若利之外的人并无兴趣】的态度，空井明暗耸耸肩膀，继续说。
“不过也是，白鸟泽曾创造过制霸全国的辉煌成绩，老牌强豪的人才储备更加丰富是正常的，我看他们的替补水平也不错。如果我是白鸟泽高中的教练——”
他伸出手指，向着远处列队整齐的队伍头部虚空画了个圈：“应该会向及川君抛出橄榄枝，以他的水平本身就有进军全国的本领，只不过是因为名额限定、对手又太强了。”
空井花音记忆中的自己始终维持着沉默，部分原因是空井明暗叽叽喳喳的实在有些烦人，她那时连对面选手的名字都没去记，后来大概明白了及川君是躲在厕所里掉眼泪的二传手。
另外的原因在初三的全国大会后才突然领悟，空井花音回绝了大阪尚学的内定邀请，对着满屋子的网球相关事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真可怜。】她想起眼角红肿的第二名前辈，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永远是普通人的我们。】
*
岩泉一回复了消息，看来青叶城西也结束了训练：【如果京谷说了失礼的话，我先替他道歉。】
岩泉前辈很了解京谷的性格嘛，也许没有强制他去参加学校的训练也是他们的策略之一。
【完全没有，请不用担心。】同样作为爱吃炸鸡块的人，空井花音友善地替他解释了两句，【京谷人挺不错的，我们聊了很久。】
【……聊了很久他也没生气吗？空井你难道没怎么说话？】
【欸？我说话了哦，不然很失礼吧。】
对面沉默许久，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回答道：【只是出于一些对你们两人的了解，也许沉默会更安全……不过没事就好。】
空井花音疑惑地发送了自己和京谷的自拍合照，她出于善意，从及川彻的p图经历中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养成了把同一张图片里其他人的脸都缩小到外星人程度的习惯。
至今只有心直口快的木兔光太郎和池田林檎当面提出过建议，但空井花音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往往采取直接镇压的措施，于是大家都习惯了在自拍之后向她要一张原图。不过发到SNS上时肯定还是用ps后的版本，发送给岩泉的同样如此。
岩泉很快显示已读，接着发来了大量的乱码，又像是在和很多人打斗奋力挣扎的结果，也可能是一大群人的幸灾乐祸。那边很快发来了信息：【www小狂犬看起来状态很好嘛。】
小狂犬……？啊，莫非是取了姓名中的两个字构成的外号，现在对面说话的家伙百分之百是及川彻。
【京谷挺好的，还有，他好像很讨厌及川前辈。】
【不，他原话肯定没有这么直白，是空井你自己总结的感想吧。莫非是发现现在使用小岩账号的人是我，所以在故意惹我生气吗？！】
并没有在意及川彻的无能狂怒，空井花音还在纠结京谷的外号。她觉得这种取名方式有点熟悉，若利君的【牛若】也是同样的画风。等等，所以这个外号并不是木兔前辈取的？
空井花音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及川彻帅哥的光芒过于显眼，加上他本人持之以恒地做出相应的提醒，她一时没有意识到这件。
打扮显眼（是帅哥），擅长给他人取绰号（牛若的名字已经传到了东京），说话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犯贱特定），电波很难对上（这点她不肯承认是牛岛若利的问题，属于迁怒），虽然没有裙子、但排球选手一年四季在赛场上都是运动短裤。难道说——
【及川前辈，是辣妹吗？】
【……有时候真想把你们家人的脑袋拆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样的。不论是你还是小牛若，都是超级让人讨厌的家伙。】
【没关系。】空井花音平静地劈里啪啦打字，剩下一些还没离开的白鸟泽排球队球员都默默地远离了这片区域。
她感觉今天暖贴贴得太多，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我也很讨厌及川前辈。】
【我从两年前就开始讨厌你了，所以我赢了！】
空井花音冷哼一声，不想加入这种白痴比赛；她走到体育馆外，直接给岩泉的手机拨去了电话。
秒接的人果然是及川彻，他同样发出不屑的哼声：“就算是觉得电话沟通会让及川大人对女孩子心软，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哦！……啊，难道你是想和小岩告状，狡猾！”
“原本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你这么一开口，岩泉前辈也知道你肯定没干好事。”
她随即听见似乎是从门外冲回来的岩泉一咬牙切齿的【及川——】和及川彻辩解的声音，又听见了砰的一声闷响和随即发出的惨叫。
空井花音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果然这次也是岩泉一的胜利。他重新夺回手机：“及川那家伙说了些混账话，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谢谢岩泉前辈。”她语气欢快地道谢，“不过我还有话想和及川前辈说，可以把电话交给他吗？”
岩泉不解但是照做，及川不屈但是柔弱；他哼唧了半天，还是不情愿地接过了手机，龇牙咧嘴：“我要撤回前言，小牛若可不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举动，在小岩面前装乖巧后辈的空井更差劲一点！”
“及川前辈在我这里倒是永远的第二名。”
“可恶！！你一定要又提第二名这个称呼吗？！第一名是谁，这种榜单凭什么也要我做第二啊！”
“你永远无法超越的对手。顺便一提，第二名看情况而定，有时候可能会出现好几名并列。因为我讨厌的人不多，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
“……我要把你从我的人际关系里排除，讨厌列表也不想让你加入了。去、去。”发出驱赶小动物声音的及川彻一怒之下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甚至没敢挂断电话，只是没好气地问，“所以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我现在在白鸟泽。”对面一下安静了，空井花音继续说，“白鸟泽明年也会很强。”
“哈啊？挑衅？！小岩，快听，这家伙终于暴露了！”
“明年的IH，继续来挑战吧，及川前辈。”她在及川彻无能狂怒的叫喊声里笑了出来，“以这股还未燃尽、让人无比期待的勇气。”
*
2011年1月，东京。
向日岳人端着饮料走回座位上，把其中一杯递给正在翻阅参赛队伍和人员名单的空井花音。
他望了望周边气势十足的啦啦队和各色的横幅，对这样的场景习惯又陌生：“真该让迹部来看看，我们学校的吹奏乐也很棒吧。……不，还是别让他来参观了，我只想要正常地打球。”
他停顿了一会儿，没等到【只要一说迹部坏话就会立刻加入谈天】的空井花音的附和，疑惑地偏头，才发现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白鸟泽的那面。
“如果要欣赏若利君的英姿还是直接拍照吧，你好歹也看看别的学校嘛。比如旁边这页，这不是你四月就要入学的枭谷？他们首发阵容里居然还有一年级的学生，这个木——”
“——不是。”空井花音非常难得地打断了他人的话，她按掉手机里正在播放【宫城县春高预选赛决赛：青叶城西vs白鸟泽】视频的界面，摘下耳机，“我不是在看若利的照片，这张图我到时候会剪下来的，只是在核对人员名单而已。”
“是和我无关的事情。”她感觉眼眶有些发热，连忙抬头望向天花板的位置，假装是被灯光晃得想要落泪，“只是和我无关的人，做出了和我无关的选择。”
初三毕业后的及川彻没有去白鸟泽。
第53章 第53章朋友的朋友可能是一生之……
2011年12月31日，大晦日。
牛岛若利晚上得回家陪伴母亲，于是今日空井家的午餐格外丰盛。父母喝了点酒后被半推去午睡，孩子们收拾完餐桌和厨房，坐在一起对着电视机聊天。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同班的女生借给我了全套的《来恋爱吧》。”
空井花音嘴里的茶水噗地喷了出去，对面的空井明暗早有先见之明地闪开，专心地开始擦拭桌子和地板。
牛岛若利帮呛到的空井花音顺了顺气，不明白她为什么和来找他聊天的濑见一样大惊失色：“明暗哥以前和我说过，这是花音喜欢的书。”
很明显认真看了但是并没有看懂的牛岛若利想了想，困惑地提问：“不过我有很多地方不太理解。为什么上一页麻美子所在的器材室内有垫子，但是下一秒那里又只剩下墙壁了？”
【啊，这个问题我也提出过。】
“独自被人叫出去之后遇到过麻烦，可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时，面对同样的情况依旧会赴约，真是有毅力的人。”
【不是，那是因为梦野在重复套路。】
“第三话出现的同学对铃木说过自己是旱鸭子，最新话时却参加了游泳比赛。”
【怎么甚至比我看得还仔细啊，若利。】
旁听着他们谈话的空井明暗笑了两声：“前后设定混乱了吧，现在很多作者都容易犯下类似的问题。”
空井花音眯起眼睛，她总觉得空井明暗在向牛岛提到【是花音喜欢的书】后，又再一次发出【梦野设定混乱】的嘲讽，是在借机暗示自己没什么阅读品味。
倒也不是说梦野咲子的书不弱智的意思，但被空井明暗这种与少女类文艺作品毫无关系的现充点明，实在是让她火大。
“梦野老师现在还只是个可爱的女子高中生嘛。”她皮笑肉不笑地剥开橘子，分了一半给牛岛若利，把橘子皮丢向哥哥，“年轻的作者偶尔存在漏洞也很正常。”
“欸——是这样吗，花音真是温柔呢。不过【可爱的女子高中生】只是对方自称，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哦。”
灵巧地用棒球捕手的姿态接下妹妹丢来的果皮，明暗笑眯眯地转向牛岛：“不过花音喜欢的另一名作者似乎比梦野老师还有点名气，因为她同学和前辈来我们家玩的时候，甚至会随身携带她的书，这种狂热程度好像有点夸张了。”
他见牛岛若利始终维持着茫然的表情，又做了进一步的提示：“不过我上高中在文学部的时候，也有同学常常讨论她的作品，是叫城户吧？”
【感觉最喜欢的作者是梦野和城户这个标签要在我身上挂一辈子了。而且赤苇只是被木兔前辈硬塞了一本城户的书，别给他也打上这么耻辱的标签。
我看他在阅读完那本ND之后的几天，一直处于咬牙切齿的状态。如果不是家教比较好的话，肯定会在SNS上爆骂一通的。】
“班上应该没人在看。”牛岛若利回忆之后，笃定地摇了摇头，“但我相信花音和明暗哥都觉得不错的作者，我年后会去书店看看的。”
“……欸？啊，我知道了，大概是文学性太强了吧，漫画什么的比较好理解嘛。”空井明暗的脸僵硬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真需要为此辩解的人也该是被当作铁粉的我才对吧。
虽然家里有全套的书，但我才不要提出什么“要不我借给你看”之类粉丝才会说的话。若利君，去书店翻两页就好合上转身离开了哦。】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也买了哦，和木兔君送给赤苇君的礼物一样。”
空井明暗刷地一下从背包里抽出看起来就压根没翻阅过的新书，双手递给牛岛若利：“说起来，木兔君似乎是全国前五的主攻手吧？看来这本书说不定也拥有能调动排球选手情绪的力量呢。就送给若利君了，是我靠朋友拿到的签名版。”
【在这种时候特意强调了木兔前辈的排球选手身份，真是邪恶的做法啊明暗，若利君一副斗志燃烧起来的样子，你这个骗子。
不过“能调动排球选手情绪的力量”好像也不算完全的假话，起码赤苇的愤怒是真实存在的。木兔前辈本人是绝对没有看完这本书的，用字太文绉绉了，说不定有五分之一的汉字他不认识。
再说了，你居然有出版社工作的朋友吗？我看你倒
是从来没有想起来给我搞一本签名版小说嘛。】
“嗯？花音想要的话也可以哦？”
“不要。”她果断拒绝，“我死都不要。”
*
空井明暗把冰棍咔擦一声掰开，分别递到花音和牛岛手上。
空井花音嫌弃地欸了一声：“这个天气吃冰吗？我更想喝热咖啡——热可可好像会可爱一点，那就热可可的说。”
“明暗哥应该是想还原小时候的场景吧。”瞬间明白了对方用意的牛岛若利低头看着冰棍，“把我送回家的路上，明暗哥总是会请我们吃冰。当时经常希望这条路变得更长一点，但总是能在冰棍化完之前就走到家里。”
其实也忘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空井花音：“若利君……”
她吸了吸鼻子，没想到空井明暗真的稍微学到了一点文艺部的细腻，那他大概也为了还原场景在吃冰——这混帐给自己买的是热咖啡！
“抱歉，内心挣扎了一下，但毕竟是冬天嘛。”闪过空井花音飞来的一脚，空井明暗从背后拿出罐装的热可可，贴在妹妹的脸上，“好啦，别生气嘛。也给你们买了哦。”
他期待地望着沉默的弟弟妹妹们：“提问！两位现在分别是什么样的心情？”
还没反应过来的牛岛若利：“啊，谢谢。”
感觉被耍了的空井花音：“想杀了你。”
空井明暗后退两步，大受打击：“可是我都做了补偿啊？不是应该开始是生气，但后面稍微有点开心或者感动什么的吗？”
“你在大学里是不是没什么朋友啊，明暗。”空井花音身上的杀气逐渐消散，她有些同情地皱起眉头，“现实又不是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这种套路对于高中生来说也太像挑衅了。”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话不能说得太满，忍足侑士或者向日岳人绝对有概率心动。
牛岛若利则温柔地回答：“我觉得很感谢。”
“若利君，别对明暗太善良了。他很明显在用我们做实验。”空井花音从心地翻了个白眼。
“莫非这也是你社会实践的一种？和你现在频繁更换社团是一样的行为吧。突然表现出对我的高中生活的兴趣，甚至会了解jk之间流行的小说和漫画，是与公司新产品开发有关、在做市场调研？”
运动品牌和月刊少女能做联名吗？好像是崭新的市场，可恶，空井明暗的商业头脑真是不容小觑。
“……差不多，这也能发现，不愧是花音。”空井明暗把脸扭向另一边，嘴里嘀咕着什么【肯定是因为兄妹所以没能成功新年特刊要赶不上了快给我点灵感】等听不清的废话。
他迅速调整好心情，又一次满怀期待地眨了眨眼睛：“那如果做出同样举动的人是迹部君呢？”
“我会想杀了他。”空井花音诚实地回答。
“迹部是谁？”牛岛若利迷惑地提问。
“是吗……可恶真不想提到这个人但是时间真的不够了，那、那如果是木兔君？”
“会想杀了他。”空井花音诚实地回答。
“木兔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又不熟。”牛岛若利迷惑地提问。
“嗯？等等。”空井明暗愣住，不可思议地反问，“木兔君也不行吗？”
“不，也不能这么说。”空井花音懊恼地低下头，“就算是背后这么说，也对前辈太失礼了。虽然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我确实产生过两三次想杀掉他的念头，总之今晚零点发送的新年邮件里道一声歉吧。”
“今年打算零点发送新年邮件？”牛岛回忆着空井花音过去的新年邮件时间，通常是在早上六点，“这样睡眠会不足吧。”
“没关系，我打算放弃红白歌会，在八点就睡觉。”然后晚上十一点起床，开始编辑邮件，等到零点全部发出之后再睡第二觉，“既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初诣，又符合辣妹夜间活跃的设定。”
牛岛若利看着干劲十足的空井花音，又看着不知道为何神清气爽的空井明暗，什么都没能明白。
*
她准时睁开了眼睛，拉开灯坐到桌前，拿起早早准备好的慰问列表。有交集的学生、受过关照的长辈、因为特殊经历而认识的朋友……
部分可以用比较套路的模板祝福，更熟悉点的、或者互相存在交集的人则必须用心感谢；她在前几天就已经写好了草稿，只需要稍作修改、等待十二点的发送就行。
作为学习搭档、在今早就得知了她晚上计划的岩泉一发来了消息，她立刻回复了证明自己已经醒来了的贴图，得到了对方【好！很有毅力！】的称赞。
向日岳人和宍户亮同样感动，前者是针对她坚持住了大概没有的辣妹形象、不惜改变生物钟的决心，后者是针对她即使变成了辣妹、也不忘每年除了线下贺年卡之外的新年邮件的友情。
住得很近同样在一起跨年的芥川慈郎早已在被炉里睡去，不过他发誓等花音的邮件发送的那刻一定会苏醒。
【切原】：欸——空井学姐居然这个点还醒着！哦哦，是为了新年邮件的事情吗，真是辛苦了！虽然做了很多对不起学姐栽培的事情，不过在邮件里请多夸奖一下我！
【切原】：话说，其实你也没必要等待的吧？在白天写完然后统一设定定时邮件不就好了吗？
【切原】：啊！不会是没想到吧？
【切原】：呀，睡着了吗？
【高一】：……你给我等着。
【切原】：？！
*
池田林檎在十一点四十的时候打来了电话，她那头吵吵嚷嚷，听起来像是在外面：“神社这边也太挤了，我想着明天早上肯定会很多人，所以就骑着摩托一个人出发了——结果晚上也这样啊！”
“……你也太随心所欲了吧，不过就算是要一起庆贺新年，现在打电话是不是也太早了一点？”空井花音打了个哈欠，看了看闹钟，“要表现诚意的话，也该在还有一两分钟的时候拨号才对。”
“呜哇，会长想和我一同跨年吗？有点害羞了。”池田习惯性地揶揄道，“但其实是其他事情！出现了巧合，我在神社碰到了花音君的朋友哦，来打个招呼嘛！”
【这个点会出现在外面的，除了迹部景吾就是木兔光太郎这种会被一时的冲动占领身体的类型，或者被拖出门的配套的桦地和赤苇。
但这些人都不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听起来像是池田不认识、但我在SNS有上传过合影的人。】
“你好，这么晚真是打扰了！空井同学。”
【怎么是女孩子，好熟悉的声音，虽然用一些社交套路敷衍着完成了对话，但确实猜不出来是谁。手工社部的小田？篮球社的山村？啊，莫非是占卜社的——】
“呀，说实话如果不是她的话，真的没办法从花音君恐怖的p图技术中辨别出来。”又一次接过电话的池田感叹，“会戴着这么大两个缎带的人就算是放眼全国也很少见。”
【是你啊佐仓！说起来确实一直没有联系过，佐仓虽然对待喜欢的人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她本身是个很可爱活泼的孩子。我们作为姐妹学校美术部的学生，以后肯定还会有交集。
果然应该借此机会拉近一点距离吗？我想想，说些什么好呢？要不就先问问她为什么也会这么晚出门吧，感觉不像是佐仓会做的事情。】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除夜参拜。”稍微有些害羞的佐仓千代回答，“因为人很多也没觉得太可怕，而且我也有朋友陪伴。刚才我
朋友被热闹吸引抛下我独自跑走，我才遇到池田同学的。”
【等等，听起来你这个朋友压根不靠谱啊。】
“幸亏有池田同学帮忙，我们才又一次集合了。不过真的好巧啊，池田同学是空井同学的朋友，我和空井同学曾一起合宿，池田同学也认识我的好朋友！……欸，怎么了，嗯嗯，你说‘空井这个姓氏好像很耳熟，我好像去过冰帝’。真的吗？！”
【……我有不详的预感。】
“空井同学！你莫非也认识我的朋友吗，她叫濑尾结月！”
“不，”空井花音冷淡地说，“完全不认识。”
第54章 第54章男主（人类）感觉到了异……
赤苇京治心情很好。
这是个非常完美的新年清晨，天气很好，气温适宜。他正好赶上电车，又恰巧碰上早高峰时的空位，车厢里也没有忘年会归来一身酒气鼾声如雷的中年人。
站在对面的情侣分享着耳机安静地听歌，旁边的高中生专心阅读杂志，他包里戴着黄色项圈的小猫对着赤苇打了个哈欠。
赤苇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距离约定在神社门口集合的时间点还有半个小时，他肯定会早到。
不过也正好能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思考回复的内容。由于和学校的各位约好了新年首次参拜，赤苇昨天睡得很早，起床时看到邮件时还在愣神。
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划到邮箱界面，点开零点收到的、来自空井花音的消息。
【空井她平时都是雷打不动十一点睡的，再加上今天她应该会和牛岛前辈一起去寺庙参拜，所以大约是定时发送。】
他揣摩着空井花音的心思，顺手点开了她的SNS账号。
【欸？零点的时候这边也发了新贴文——嗯，完全看不懂她在写什么，大概是在感叹身边发现了极其危险的东西所以准备敬而远之的意思。
不过这就意味着，昨天她是真的熬到了十二点，就为了发邮件吗……】
赤苇京治盯着手机屏幕出神，他猛地低下头、把脸埋进手心，把旁边的黑发卷毛吓了一跳；对方迟疑了几秒，刚想伸手查看一下他的安危，赤苇京治又刷地抬头坐正，维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觉察到身侧陌生高中生欲言又止，连忙转头向那人道歉，证明自己并无大碍；他板着扑克脸下车，直到看见神社的第一鸟居，才再次伸手捂住脸。
【好丢人。】
赤苇其实也不算毫无准备，他在寄出贺年卡时还略感犹豫，因为辣妹明显不像是会准备贺年卡的设定，若自己这边做出了多余的付出似乎只会给遵守礼节的空井花音徒增压力。
不过环顾一圈之后，他发现只有自己在读空气，其他人完全没考虑这点，全都兴高采烈地要了空井花音家的地址，正在为了避免买到一样的卡片而积极讨论着。
【别人就算了，连井上同学也……？】
“反正会长也不在东京过年，而且确实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要借此机会表达。等她回到家、打开信箱时，新年已经过去了。”
她认真想了想：“如果赤苇君担心这点的话可以试试邮箱？我肯定是不行的，有点肉麻的台词刷地一下就寄送过去、又在下一秒立刻被阅读，说不定会秒速得到回复，我完全没有这种魄力。”
【被你一说连我都有点害怕了，只有木兔前辈或者空井自己才能做出这么直白的事情吧。】
最终只是在贺年卡上规矩地写下客套祝福的赤苇京治抿紧嘴唇：她真的做了。
空井花音在邮件里像是做现代文题目一样，总结了过去一年内两人之间发生的故事，甚至包括了一些赤苇自己都不记得的片段和台词——十分羞耻，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记忆力一向好得出类拔群。
她提到了开学时第一次交谈、排球课后的自动贩卖机、奇怪的宠物店，提到了打起来很顺手的沙排、小狗和T恤衫、打爆空井明暗脑袋的柠檬，提到了合宿时的电话、补课那天下的雪、还有不论在哪里存在感都奇高无比的木兔光太郎。
她在末尾的时候语气又变得格外活泼，顺便表达了一下对新年的期待和春高——这个反而没有祝福。
“依我来看，在这时对着神灵祈祷反而是一种比较失礼的好心。”空井花音写道，“比赛、考试这类东西，往往都和努力相关吧？虽然也有凭借运气取得成就的情况，不过赤苇并不需要这样无用的幸运。”
她甚至没有在结尾装傻，一反常态地认真：“努力对我来说，往往和希望联系在一起。”
赤苇京治从指缝间发出了不知所云的叹息，今天的太阳似乎太猛烈了一点，他脸上的皮肤都在发烫。
*
赤苇京治心里凉飕飕的。
“欸，什么呀，我还以为空井只给我发了呢。”木兔光太郎鼓起腮帮子，“毕竟她超崇拜我的嘛，结果是全员都有的邮件。”
“你是笨蛋吗，先不说会长对你的感情和崇拜大相径庭，单纯讲邮件的事情——她才不会是那种只给某个人特殊化对待的领导啦。”木叶秋纪嫌弃地推了推他，但又觉得自己话说得太满，补充了一句，“不过牛若除外。”
【……确实。我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这点，反而陷入了和木兔前辈一样的自我良好状态。真是狂妄啊，我这个人。】
稍微远离了他一点的小见春树：“那个，赤苇，虽然在这时候打断你的思考很抱歉，但是你背后好像燃起了什么恐怖的黑色火焰，还没进寺庙就会被祓除的，所以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旁边的前野没关心他们的对话，只是在疯狂地摇晃着高山社长的肩膀：“什么！空井原来给你们都发了邮件吗？我还以为我作为她最喜欢的学姐是特殊的呢，昨天晚上给我感动地狂掉眼泪。”
“我……呕……我也以为我作为发现空井才能的部长是特殊的，她写的内容也太真挚了，我甚至今天打算专门给她画一个绘马的。”
“？那你还画吗。”
“画的，就算这份感情是面向所有人的，但这也证明了我们都是空井值得信任的同伴不是吗？！”
美术社的人们又一次围成一团鼓起掌来，赤苇京治已经习惯他们的精神状态。他回头望向低头看手机的井上和大和，没看到学生会的其他两个人：“池田同学和有栖川君没来吗？”
“池田夜间精神十足地来过了，所以现在还在睡觉。有栖川的话……他好像去见网友了，似乎是什么宅男聚会吧，我不太懂。”
大和摇了摇头：“他给我们看过照片，是我们姐妹学校的男生，帅得完全不像是宅男。如果是骗子的话，他会立刻打电话向我们求救的。”
【所以你们两个一直盯着手机吗，辛苦了。而且这件事绝对没告诉空井，怕被骂吧。说起来，他们几个人作为后援团长老般的存在，竟然在得知空井的邮件属于人手一份的时候没有伤心，是提前了解到了什么？明明在寒假前，井上同学还是一无所知的。】
“啊，是的，毕竟我和池田更熟悉一点，所以聊到新年话题的时候，她和我说了空井会长的年初邮件习惯。”井上稍微做了些解释，“但对于不是很想接触却必须服从礼仪规定、或者本质上不算太熟悉的人，会长她反而会寄贺年卡哦？我听说冰帝的迹部君每年都会收到呢。”
【……迹部君，虽然感觉你真的很可怜，但是也万分感谢，我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不少。】
*
“你看到了吗，空井会长发的SNS。”“穿华丽的振袖好合适，和金发搭配在一起超可爱的。”
赤苇京治一下子被不远处美术部成
员的对话吸引了注意，他在身后木兔光太郎的催促声里回过神，重新专心于抽签的事情上。
“不过旁边那个穿着纹付袴的男人是谁？会长的哥哥吗？”
【？空井明暗和空井花音长得挺像的，如果用上疑问的语气就肯定不是。】
“嗯……看不出来呢，会长的p图究竟是谁教的啊，所有人都变成小脸大眼的话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嘛。”
【啊，这个确实怪不到别人。】
“但是在这种特效里依旧能推断出是帅哥呢！”“莫非是会长的男朋友？你看啦，少女漫画里不是经常有那种，东京的孩子回到乡下之后遇到童年时的玩伴然后在一起了的故事！”
“赤苇，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啦？抽签纠结这么久的话，运气会跑掉的哦。”木兔又一次叫喊起来。
他如愿以偿地看着满脸怨气的学弟迅速抽好、站到一边，对着签文箱闭上眼睛感受起来：“嗯，这个不对，这个也，这个的话……好，就这张！让我看看——怎么不是大吉啊！”
赤苇京治并没有搭理因为没抽到想要的就消沉下来的猫头鹰，他打开手机，试图点进空井花音的账号——为什么完全刷不出来！人多信号差的缘故吗？
如果直接去和并不熟悉的其他社团的人搭话好像又有点奇怪，美术社的全都凑过去辨认了，现在加入就更尴尬了。
“我发消息问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入其中的木叶秋纪举起手，“居然是牛若！她滤镜加得也太大了吧，牛若的头发都被p成金色的了。”
“什么呀，是若利君啊。”“害得我白担心了，原来是若利。”
【你们为什么都要用一种东京的远房亲戚的口吻说话，牛岛前辈很可怜的好吗。】
和众人一起安下心来的赤苇京治舒了口气，就连手里的签上写着微妙的末吉都没能让他动摇分毫。
“空井的哥哥居然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那边的猿杙大和提问，站在他旁边的小见春树盯着手机补充：“应该是昨天学习到凌晨的原因吧，东大学生真辛苦。”
“空井他们去吃了团子，我们等会儿也去买？”从人群里冒出来的白福雪绘插话，“年糕看起来很好吃。”
终于刷出来空井花音SNS的赤苇京治盯着那张滤镜美颜加满的照片和只有emoji的贴文，根本看不出来【空井明暗因为学习到凌晨而缺席】和【空井和牛岛吃了很多东西】的元素，他们都是从哪里得知的情报啊？
鹫尾辰生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赤苇，提醒道：“不是有加过空井的LINE吗？”
“哦……不过我还是算了。”木叶的手机在响。
“前几天给她发消息造成了不小的混乱。”白福的手机在响。
“我也有做一定的检讨。”小见的手机在响。
“而且既然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也没必要同时给她发消息。”美术部所有人的手机在响。
“可是空井也没说烦嘛，赤苇干嘛擅自把她想得那么小心眼啊？……可恶，空井向我炫耀牛若抽到了大吉！我要再去抽一次！”
望着收起手机哇哇大叫地冲回去排队的木兔的背影，赤苇京治身周的空气又一次燃烧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对准手里的签文，发送给了正在努力回复消息的空井花音。
他在下一秒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不知道在和谁赌气；但对面已经显示了已读，赤苇连忙补上了一句：“衣服很合适。”
他感觉这句赞赏没头没尾，但确实夸不出具体：在看不到空井花音手机里的原图之前，就算是赤苇也只能大概猜测出她穿的绝对不是橘色——她到底从哪里找到这些千奇百怪的滤镜的。
所以只能再硬着头皮夸上一句绝对不会错的话：“牛岛前辈看起来很精神。”
“我也这么觉得！”对面的空井花音一下兴奋起来，打字速度都比平时更快，“等一下哦，我发你原图。”
【……欸？】
他突然紧张起来，又回到SNS的界面观察起空井花音的照片；她今天盘了头发，妆容应该和平时差不多，但搭配这类华丽的服饰、应该会很合适吧？啊，图片发过来了。
赤苇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在关注他的方向，大家都在安慰新抽到了大凶、蔫了吧唧的木兔光太郎。
【我也没必要心虚，只不过是同班的同学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而已。】他一边为自己解释，一边点开了LINE的界面，然后和举着剪刀手、对着镜头假笑的牛岛若利大图面面相觑。
“空井同学，你在耍我吗？”
“咦？！为什么突然拉开距离了？难道、难道你说的衣服是这个吗？”
对面慌乱地抛来了一张剪刀手牛岛若利巴啵酱睡衣版本，还带上了非常真挚的感谢：“若利君果然很喜欢，谢谢你告诉我店铺。”
赤苇京治被顷刻之间涌现的羞愧包裹起来：他再一次回忆起自己还没回复空井花音的邮件，他只是擅自做出了误解，又莫名其妙地变得幼稚。
他刚想道歉，空井花音却突然展现出了辣妹的打字速度：“其实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结果他早上抽到了大凶，伤心了好久。我原本还想嘲笑他的，结果自己也抽到了很微妙的东西。”
“不过很巧欸，和赤苇一样的话，也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新发来的图片上，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里捏着一张末吉。
*
已经用人定胜天自我安慰结束的木兔光太郎从他身后探出头，感到没意思地切了一声。
“我看赤苇笑着把签叠好放进钱夹里，以为是大吉呢。比起末吉，我觉得还是大凶更利落一点吧，和直线球一样啪地一下！”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干嘛这么说赤苇啦！人家高兴是他自己的事情。”
木叶追着木兔打打闹闹地往前走，赤苇京治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盯着还没合上的钱包，又一次呆愣地审视起那张单独放在夹层里的末吉。
四周人潮涌动，所有人都在享受美好的、承载着无数希望的新年。他在各种雀跃的欢呼声、闲散的交谈声、此起彼伏的笑声里听清了自己的心跳。
“……奇怪。”
【我为什么会感觉高兴啊？】
第55章 第55章是治啦！
像是为春高准备而忙碌的球员一样，四号同样就要启程回到东京的空井花音忙得团团转。
她始终牢记着自己回老家的目的，跟随着妈妈一起听取员工和老客户的意见反馈、了解销售额和供应链问题、实地调查周围的商业氛围和基础设施检查。
空闲时间则去拜访朋友，比如同样为了申请学校而在寒假奋力读书、不忘兼顾训练、但依旧精力十足的岩泉一。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及川彻没来，还气哼哼地把电话挂了。
或者生日当天和同社团的伙伴一起走到家门口时、被穿着华丽和服的辣妹用花糊了一脸的东峰旭。
东峰只是因为玻璃心被吓了一跳，激动的另有其人；他旁边的白毛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兴奋地用拳头疯狂击打小胡子的背部，空井花音本想出手，但乌野新上任的队长已经微笑着把两人分开了——那个笑脸有点恐怖，泽村前辈明明长着一张老好人的脸来着。
白鸟泽在三号的那天没有训练，牛岛若利陪她在街上挑选伴手礼。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身高，对花音能穿着这么高的鞋健步如飞深表敬佩。
“教练问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他从空井花音手里接过大部分袋子，沉声说道，“因为比较突然，没有经过花音的允许，抱歉。”
“没关系，鹫匠老师也不是什么坏人，也有可能是女网那边的教练拜托他问的吧。”
空井花音大度地挥挥手，宽容的原因之一是她也默不作声地把牛岛若利的照片传播了出去——虽然只发给了赤苇就是了。
不过她对赤苇京治万分放心，他绝对不是会把牛岛的照片打印下来并贴在记事本里、加上数据标注的恐怖家伙。搭配上他对木兔光太郎有点瘆人等级的尊重，大约只
是单纯地喜欢王牌选手吧。
“对了，既然花音同样打算明天回东京，要不要跟我们的大巴一起。”非常自然地就把她归到白鸟泽应援团里的牛岛若利问，“车上肯定有空余的位置，白布似乎有很多学习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
他其实不理解为什么二传手学弟在向他提到这件事时候吞吞吐吐，牛岛原本觉得让非社团成员坐排球部专用大巴不符合规定，但路过的教练只是哼了一声，没做反对。
天童拍了拍困惑的牛岛的肩膀：“嘛嘛，贤二郎只是难得找到了同样过激的同好而兴奋过头罢了。”
“关于大巴的事情，若利君也太死板了！我听说花音桑过去也一直在白鸟泽初等部的应援团里，去年也加入了高等部的应援队伍。虽然今年因为有枭谷学生的身份不方便直接投敌，但锻治君在心里肯定也把她划分进白鸟泽的一员中了。规矩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弹性的嘛！”
“我明白了。”从小就老实巴交的牛岛若利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天童。”
此时距离他擅自带外校生进白鸟泽校园被骂还有半年，他到那时候自然会理解一直循规蹈矩的空井花音才是正确的人生导师。
“白布真是个好孩子，我会和他多多邮件来往的。”明明是同级生却又用对待后辈口吻发言的空井花音感叹了两句，“我理解鹫匠老师和其他成员的好意，但还是请允许我拒绝。”
异校无关学生的身份是一方面，不想和天童前辈坐一辆车是另一方面，他像是那种会擅自带着麦克风、从仙台一路唱rap直到池袋的类型。
牛岛若利沉默了几秒，一时没找到替队友辩解的台词；他生硬地就着春高转移了话题：“十二月国青训练的时候，木兔也在。”
“嗯，我知道。那两天学校有些事，所以没来探望，抱歉。”空井花音包容地接住了新话题，“木兔前辈说和你聊得很好，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进行了饭量比赛，最后他赢了。”幼稚死了。
“……嗯？他有和我比过这个吗？”牛岛若利愣了一下，“我以为他只是太饿了，所以一下子吃了很多，于是在下午的训练前吐了。”
【木兔前辈，完全没提呕吐的事情。那家伙只拣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说啊！】
“我们聊了一些排球的事情，所以围坐过来的人还不少。后来还聊到了花音。”牛岛皱了皱眉，还原起当时的场景。
木兔光太郎得意地双手抱胸，对着安静进食的牛岛若利竖起大拇指：“空井她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其实超——喜欢我的，似乎快到了把我当作明星对待的程度。”
同桌的、压根不知道空井是谁的高中生们看着放下筷子的牛岛：“哇哦！”“是傲娇吗？”
牛岛若利擦了擦嘴，干脆地回答：“花音应该就是单纯地讨厌你。”
同桌的、压根不知道花音是谁的高中生们看着不可置信的木兔：“哇哦！”“自作多情呀？”
“不可能。”木兔一锤定音，“空井会给我带慰问品、帮我补课，我们还经常一起出去玩，怎么看都是非常崇拜我的样子啊？当然一起行动的还有赤苇，他果然也很喜欢我。”
“……姑且问一句。”其他学校的学生举起手，“在木兔前辈心里，你们学校的学生是不是都超喜欢你的啊？”
“欸？”木兔光太郎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有什么不对的吗？”
空井花音脸上带着和问话学生一模一样的无语，她觉得牛岛若利在被木兔光太郎缠上的那几天里应该吃了不少不必要的苦：“你以后少和他说话，我也不会把你的邮箱暴露给他的，安心吧。”
“木兔前辈还干了什么白痴——还做了些什么？”她凭借着心里最后一点对前辈的尊敬，把话咽了回去，“不过现场强手云集，他肯定非常亢奋。”所以那几天都没怎么联系枭谷的大家，排球部的众人看起来人心惶惶的。
“……记不太清楚，应该没发生什么意外。”牛岛若利的回答有点微妙，在对侄子的事情上分外敏感的空井花音立刻察觉。
她看着把头扭向一边、不和自己对视的牛岛，震撼地睁大了眼睛：不是她的错觉，牛岛若利在因为自己更关注木兔而别扭唉。
“喂，这里是木兔光太郎！是空井啊，如果是为了春高的鼓劲来的话，等在现场说就好了嘛！”
“木兔前辈，这大概是我今生对你最真挚的一次感谢。总之真的太谢谢你了，我马上把若利君的邮箱号发给你，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欸？为什么要用上司的口吻给我牛岛的邮箱……我错过了什么前情提要吗？啥啊？”
*
2012年1月5日，东京国立代代木竞技场。
空井花音轻轻嗅了嗅，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撒隆巴斯的气味。还在打网球的几年里，休息区中，更衣室里，和同伴或者对手擦身而过的时候，镇痛贴剂的味道总是如影随形。
幸亏网球比赛在室外更多，喷雾的气味维持不了太久，否则现在的她大概连面对排球馆时都不自觉地产生逃避心理。
坐在枭谷应援团第一排的井上第一个发现了走近的空井花音，她放下手里的相机，朝着花音用力挥了挥手：“会长，新年好！”
“已经是新年第五天了哦。”被她夸张动作逗笑了的空井花音同样挥了挥手，“不过新年快乐，伴手礼还是等开学的时候再给大家吧。”
她坐到井上旁边，和后方的同学们打了声招呼，又回头望向场上正在热身的枭谷排球部：“大家看起来状态很好。开幕式的时候木兔前辈正经得像是陌生人，他身后的赤苇反而有点紧张，肯定是给自己加上了制止有概率会兴奋过度的前辈的任务。”
“欸？空井会长也关心了枭谷的大家吗？……不过也是，东京代表出场的时候，宫城代表已经列队了，稍微看两眼也没问题。”
【？我也没到除了若利之外的人都统统无视的地步吧？】
“但白鸟泽的比赛场地和枭谷出于最远的对角线上，会长现在只是因为那边的比赛还没开始、良心不安才过来的吧？”
【这个倒是啦。原本是打算派向日岳人或者空井明暗在这边替自己撑一下场面，但这两个人一个有网球的训练，一个不知为何在老家书桌前坐了好几天、最终腰肌劳损倒下了，现在还瘫在家里。】
“会长还是回去占个好位置吧。”井上大义凛然地对着空井花音点了点头，“我会记录下大家的精彩表现。”
“这个没关系的，相比于枭谷应援团，白鸟泽应援团的人可能我还更熟悉一点。”常年参与那边活动的空井花音没感觉半点不对，“不过我也和他们聊过，现在我毕竟是枭谷的学生，直接加入有些不太好——所以他们帮我占了个靠近白鸟泽区域的绝佳位置，十分感激。”
“……不愧是会长，在无关的学校也是领导地位。”井上低头小声嘀咕。
她看着举起枭谷应援扇专心自拍的空井花音，突然想起来什么，从书包里掏出前野学姐托她转交的杂志：“是新春特别刊，《月刊少女罗曼史》与《月刊少女文库》的合刊！”
她明显已经翻阅过了，捧着脸感叹：“包括圣诞的厨房对决，这次的嘉宾正好是城户老师和梦野老师两位人气jk，不提作品、单纯说做菜技术和摆盘，真是出类拔萃、难以比较的对手。”
【听起来隔空对话的部分会塞满令人烦
躁的炫耀……而且她们两个人的作品也很难以比较，两边都挺微妙的。】
“城户老师最近的文章都好正常啊，我最喜欢的片段是【打扮轻浮实则温柔的男主角故意在冬天给女主角买冰激凌，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掏出热可可贴到她脸上】那里。女主是天然系的孩子，直到捧着热可可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道谢——好可爱！”
空井花音古怪地咦了一声，总感觉这个场景分外有既视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她拿起杂志，想翻阅一下那篇文章寻找既视感的源头，在看到封面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嘴角抽搐起来：“那个，这里写了好大一本样刊……该不会其实新春特别刊还没发售吧？！”
“我其实也问过相同的问题了，不过前野学姐说她表哥非常潇洒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如果前野编辑是我手下的员工，我早就叫他滚蛋了。】
*
坚持着正义读者的原则，空井花音最终拒绝了那本样刊。她坐在观众席上，听着白鸟泽应援团气势十足的应援，为未来员工的素质水平而产生了目前毫无意义的担忧——啊，若利君扣球好帅，刚才没录下来，有点可惜。
坐在隔了两个位置的金发男发出愉悦的拟声词：“牛若真强啊。”
他用的是语调上扬的关西腔，空井花音环顾四周，发现这片区域除了专心看比赛的白鸟泽粉丝之外，只有他一个红色的运动服。
关西人在这时没人捧哏的话，是不是会像忍足侑士一样封闭心灵、边逃跑边流泪啊？
“现在还不是他的最佳状态。”她试探着接了话，对方果然马上惊异地哇了一声：“真的假的——刚才那球如果接到的话，胳膊会断掉的吧。”
“是吧，若利君左手的威力不容小觑。”
“能给这样的主攻手托球，一定很有意思。”
【嗯？是二传手吗？】
“但是白鸟泽的二传手也很强。”她想了想，中肯地评价，“而且濑见前辈长得很帅。”
“嗯？不对不对，关于这点，怎么想都是我更帅吧！”金发男猛地转头，把脸凑向空井花音的方向，“请仔细看看——呃。”
他和金发的辣妹四目相对，彼此认真地审视了很久对方的脸。
他又刷地缩回了原位，眼神飘来飘去，最后下定决心般抬起没有手表的手腕，“啊！”地大叫了一声：“糟糕了，都这个时间了呀！突然想起来有急事呢，我就先走一步……”
“啊！”终于辨认出来对方是谁的空井花音同样惊呼出声。
她望着冷汗直流、僵在原地的金发关西人，惊喜地问道：“是宫同学吗？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空井。……欸，你怎么不说话，宫侑同学？”
“不，你认错人了。”宫侑转过身，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语气自然地胡说八道。
“我是宫治。”
第56章 第56章想成为独生子……
宫侑曾经见过星星粉碎的样子。
上一秒他在腹诽阿治分明对网球一无所知、还举着手机假装认真，下一秒就在疼痛中看见一片虚无。
不，那并不是虚无，能量从闪耀的黄色小球的中心向外迸发，产生了几乎能毁灭银河系的超新星大爆炸级别的威力，狠狠地砸中了宫侑的额头。
他瞬间倒地不起，全身的细胞几乎全被破坏，就在众人的惊叫声里飞灰湮灭……
“你在说啥呢！”尾白阿兰激烈地抬手插话，“你描述的招式已经脱离了运动的范围，根本就是少年漫反派的技能！而且如果那个侑已经像杂鱼一样飞灰湮灭了，早上给我们托球的家伙是谁啊？是谁啊那个金发轻浮男？！”
专心打扫部活室的北信介扫了一眼深情并茂地对着人群讲故事的宫治，不带感情地说：“我看过那个视频，侑只是被速度较快的发球打晕了过去，网球并不是能杀人的运动，这样说对当时击球出界的那位选手也很不礼貌。”
“嘛嘛，北对网球没什么兴趣应该不知道，那位差点让侑像杂鱼一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空井选手可是网球界的名人哦。”
尾白阿兰摆了摆手：“据说是能用网球打出幻O魔皇拳这种传说中的攻击，直接支配对手的脑部，让对方放弃抵抗；当她拿下mvp选手的奖项后，获得了将军的称号，她的网球又一次进化，新招式黄O三角次元能将人和球彻底放逐出这个宇宙……个屁啦！”
“幻O魔皇拳是什么鬼啊！明明都是在打网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魔拳的招式，再说了能用一个黄色小球攻击对手的脑神经、达成催眠的效果，完全就是魔术表演嘛，这是干什么，不满意自己的绰号所以想转行吗？！”
“新招式的介绍更加是把人当傻子耍，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用网球构建异次元空间的传输通道啊？难道以后火箭的工程也能全省了，宇航员只需要一个个直面空井的网球，就能轻松抵达人类从未到过的彼岸吗？”
“还有对手和球都消失了那还打个毛，难怪我听说过空井是能车轮战的怪物体力级别的选手，原来是全员都被她送向宇宙、每场比赛只需要一球就能搞定。所以说都有这种能力了还做什么运动系啊！！”
他咆哮完毕，气喘吁吁地站立在人群中间，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愧是阿兰！”“关西人的骄傲啊！”
“所以只是学生们为了有趣才捏造出来的节目效果。”北信介毫不动摇地完成总结，“当事人既然不是关西人的话，应该不是很想要这样的人设吧。”
【不，正常人都不会想要这样的人设的。】角名伦太郎在心里想。
【而且真的是节目效果吗？刚刚去网络上搜索了空井和网球关键词的我有点怀疑，那个视频里的网球砸中侑的脑袋时，发出了铁锤砸石头的声音。】
“空井人很好，所以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宫治同样看向尾白阿兰，“当时我陪着阿侑一起去了医院，阿兰是后面和比赛结束了的空井一起赶过来的，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相比较我而言，应该和她更熟一点。”
“不，我当时可是完全不敢搭话！但是空井桑一直在对我说英语，我没忍住就吐槽了……幸亏她在不打网球的时候是个温柔的人。”尾白阿兰想了想，委婉地补充道，“她大约能和北相处得很好。”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温柔嘛，尾白前辈。对于双子来说，那样的异性可能是教导主任级别的恐怖巨兽，宫侑大约会吓得连赔偿都不敢要吧。】
“所以之前网球IH时，侑才会拜托女网部的人帮忙带话呀。”
银岛结托着腮帮子感叹。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这里，立刻紧张地解释：“因为我同班的女生是女网部的经理，偶尔有提到过。不过空井同学似乎没有出场比赛来着。”
“哦哦，那是因为她没在打网球了。”宫治摊了摊手，“空井后援会的SNS都有写嘛，她现在是枭谷的学生会长，同时在美术部担任支柱的角色。阿侑明明有关注空井个人的账号，但因为眼比天高，完全没发现对方压根没去网球社。”
“等等，空井桑不打网球了吗？听起来就像是小杰突然有一天放弃找爸爸、重返鲸鱼岛背起书包去上小学一样荒诞啊？”
尾白阿兰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为什么她会有后援会这种少女漫男主角专属的东西，担任学生会长就算了，支柱听起来像是人柱力之类的恐怖风俗。
还有阿侑原来有关注她的SNS啊！他们关系竟然比想象中的好上不少，明明在刚开学的时候还吐槽过北和空井一样吓人。”
“？我可不会黄O三角次元哦。”
“关系好吗？”宫治回忆起两年前抱着出院庆祝的鲜花怒气冲冲跑回房间的哥哥，”
我不觉得。”
*
宫侑在疼痛中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惨白的天花板。
【我……还活着吗？】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挣扎着想要支撑坐起，但被另一个人握住了在半空中挥舞的手臂。
有必要作为前情提要进行说明的是，处于濒死前状态的人类大脑异常不清醒，搭配上模糊的、给全世界加上一层轻纱般滤镜的眼睛，窗外照进屋子、恰到好处的阳光，很容易产生恋爱般的错觉。
宫侑呆愣地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的苏醒而如释重负地露出美丽微笑的空井，若不是头痛欲裂，肯定会脱口而出让自己万分后悔的言情小说般的台词，比如“你是天使吗”什么的。
刚才在看台上没能看清，原来空井选手个子很高挑，骨架宽大，还……怎么还有喉结。这是哪位啊？！
“你还好吗？宫君。那一球确实有点用力，你现在有轻微的脑震荡，还需要再躺一会儿。”按铃叫来了医生的陌生男人关切地把他又按回了病床上，“别担心，这里是医院，你的家长很快就来了。”
无力反抗的宫侑：“谢谢你，呃……”
“称呼我为空井就好。”
【怎么还真是空井啊？！男人也能参加女网比赛吗？下次双打让我和阿治上算了！……啊，还是说，空井她曾经去过中国，然后掉到了一个会在特定情况下性别转换的温泉里？很有可能，难怪能打出这种恐怖的网球。】
“宫治君去医院门口等我妹妹了，你们学校的学生网球水平挺不错的，我以为她十五分钟就能结束，没想到拖延了半个小时，大概还是想尝试一下新招式、所以有不少失误。”
【还好没把推测说出口，否则羞死人了！！说起来确实旁边同学科普的时候提到过空井有个哥哥，但你们兄妹怎么长得这么像啊，完全是双胞胎的程度。
而且半个小时打完一场比赛算是拖延的情况吗？你们是赶着翻越黄道十二宫的圣斗士吗？！不行，不能再继续吐槽，脑袋快要开裂了。】
“说起来，花音的网球怎么样？”在医生抛下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躺的诊断离开之后，空井明暗对着病床上虚弱的宫侑饶有兴趣地发问。
“我其实也好几年没在现场看她的比赛过了，毕竟不是一个学部的人，也不清楚她是否愿意让兄长来参观。莫非她今天的失手就是因为我在场而紧张了？”
【你凡是多阅读两行我的病情介绍就能清楚我的评价了，还有别把我扯进你们兄妹的青春期对立之中。网球真是危险的运动，我以后再也不会参加应援队的活动了，就算别人答应给我抄作业也不要。】
“不过问侑君也没什么用呢，身为兄弟的治君可能才是清楚花音心情的人。说起来，他对侑君倒是抱着百分之百的信任：相信你不会轻易死掉的，所以从你昏倒后的情况来看，可能还是花音更担心你一点。”
【——我要当独生子！！宫治那头死猪！！】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治君是直到清楚了你没什么严重问题才安心下来的，不过他好像把刚才的视频传到YouTube上了，我发消息问了花音，她说反正肯定也会有别人发，所以我也没阻止。欸？侑君，还是平躺比较好哦，别背对着我嘛。”
【你那句“开玩笑的”听起来太欠打了，空井花音似乎平时过得也不太容易……真可怜。
但是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她的，竟然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等我休息一会儿就要去网上举报所有今天的视频，空井兄妹，你们倒是为了我的尊严阻止一下阿治啊！】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宫侑估计来人是接到了罪魁祸首的宫治。他听见空井明暗语气欢脱地喊了一声请进，马上用尽全身力气瞪向第一个踏进病房的人——结果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束花。
空井花音的脸出现在花束的后面，她海蓝色的眼睛里潜藏着不安和忧郁，直到看见宫侑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有点痴呆的样子才舒了口气。
“非常抱歉，宫君。”她把花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对着宫侑深深地鞠躬，“我有些紧张过度，居然会出现这种不可饶恕的失误，就算你要打回来、我也会忍受的。”
【？别把受害者说得像是心胸狭窄的暴力狂啊！等下，你居然还有时间去买花，所以其实比赛在半小时内就结束了——好可怕！
不过这花看起来好贵，好难得哦，收到了我有但是治却没有的东西。啊，不过这份疼痛也是我特有的就是了。】
“……总之，我接下来一周会暂时留在兵库，直到宫侑同学出院。”
【什么？我走神了这么久吗，你说了些啥？不，我只是轻度脑震荡，可能还没和阿治打架一起摔下楼梯扭到脖子那次伤得重呢，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我吗？】
“啊，金钱方面请不用担心，我一直有为意外情况而存钱的习惯，就算你突然提出想要用海水淹没整片大地这种无理取闹的条件，我也会尽力完成的。”
【是错觉吗，她是不是在把人当傻子耍啊？阿治，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倒是把站在我病床前、说着些像是挽回弥留之人的荒唐台词的空井拉走！】
他抬起手，试图拽住宫治的衣角，却被空井花音在半空拦截——你们这对兄妹为什么都喜欢这么做，和陌生人贴得这么近不会感觉很尴尬吗？！快放开我啦，手心都是茧子、皮肤温度很高的网球选手！我头顶要冒烟了！
“为了你恢复健康。”像是根本不知道羞耻心为何物的东京人还在发力，她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什么都会做。”
*
“当时确实绕路去了花店，我后来在门外没敢进病房，现场居然这么精彩。”尾白阿兰感叹，“不过空井桑确实一直在尽力帮忙，甚至会做切水果和买饮料这种压根不符合她气质的小弟跑腿任务。话说侑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猜拳输了就不想跑腿，带着零钱去某个角落偷懒了吧？”
“说谁偷懒呢！我早就回来了，但你们一直在说空井的话题，压根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登场啊！”
部活室门外传来一阵怒吼，宫治把门打开，从气急败坏的宫侑手里接过塑料袋：“辛苦了——如果你不愿意进来的话，我就把门关上了，外面好冷。”
“你就不能有点人性吗混账！”他瞬间挤进了屋子，朝着宫治大吼，“你和空井花音有什么区别，都讨厌死了！”
“空井人性很充沛啊，我看不论是冰帝还是枭谷的学生都很尊敬她，不如说大约只有阿侑你对她有意见吧。”
宫治平淡地啧了一声：“明明在收下对方祝贺你顺利出院的花束时，还故作清高地和她说什么，‘我现在全身心都在排球上，暂时不能回复你的感情，可以的话，我们这两年还是先做普通朋友吧’。”
“……你小子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宫侑跳起来试图去捂兄弟的嘴，被早有准备的宫治闪开，又被看热闹的社员们按住；他们催促着宫治再透露点情报，起码把空井的回答补完。
“当然是因为空井完全没有理解你发脾气的点，又出于善意和责任感，毕竟你跑走时眼里还含着泪花，才来问我这个全世界最了解你的双胞胎呀。”
宫治毫无怜悯之心地扫了一眼因为难为情和绝望而接近崩溃的同胞兄弟，笑出了声。
*
“我们不是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吗？”
空井花音疑惑地说：“宫同学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
宫侑啪地捂住了脸，定期冒上心头的羞耻回忆让他忍不住想从东京直接弹射回兵库，起码那里不再刷新出空井花音。
他紧张地瞥了一眼旁边的
人，发现金发辣妹完全被牛岛若利的身影吸引，正随着应援团一起呐喊着“还有一分”。
幸亏她没有注意……不过空井现在的样子比她SNS发出来的要可爱一点。
他原本只是被她SNS上展现出的形象转变吓了一大跳，到后来才知道她不打网球的事情；宫侑把自己心里的不爽归咎于那一球白挨了的委屈，但也没有立场去质问，只是对着空井花音每年寄来的贺年卡生闷气，然后对着贺年卡数量比自己少一个的宫治比出胜利手势。
【要问吗？你后来的招式原理到底是什么？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打网球了？……算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宫治”，本来也不该做出寒暄之外的搭话。】
他在白鸟泽2-0的胜利哨声里沉下心，决定在前辈们来催促自己之前离开。稻荷崎的第一场比赛是在下午，他们过一会儿也该去热身的体育馆了。
“宫君？”在白鸟泽应援团的欢呼声里，宫侑听见空井花音呼唤了一声自己；幸亏她喊的是姓氏，如果直接喊阿治他百分之百会露馅：“怎、怎么了？”
“你的熟人来了哦，不过他似乎没看见你。”宫侑根本来不及阻拦，空井花音就刷地一下站起身，对着不远处的银灰发色的关西人招手：“在这里！”
四周的应援声和呐喊声震耳欲聋，空井花音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向着那人呐喊：“宫侑同学！！”
回过头来的宫治：“……哈？”
第57章 第57章是侑哦！
宫侑默不作声。
他在听见空井花音说出“熟人”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茫然的阿治在认清形式之后抛弃兄弟情谊、临时背刺他，他也能尴尬地结束对话，最多就是被空井用古怪的眼神注视一会儿，大不了他余生都不要再和她见面了。
或者他和兄弟真的能用几个眼神心意相通，对方愿意开出几个布丁的价格让他安稳度过这个上午，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总之横竖都是一刀，几分钟就能解决的战况容不得他后悔，再糟糕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真的能糟糕成这样。
他缩了缩脖子，试图把自己整个人塞进运动服里，低声咬牙切齿：“为啥不去和牛岛庆祝，反而来和我们去逛摊位啊？！”
空井花音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学着宫侑低声回答：“是宫侑同学邀请我的，反正也不会逛很久，我等一下再回去找若利君。”
她的假睫毛忽闪忽闪：“之前对他的误伤让我还是有些良心过不去，而且因为又发生了差不多的事情，我才知道我后来的态度也让宫侑同学误会了，所以想尽力补偿他。”
【虽然是我自己造成的，但是你补偿错人了！这种时候别突然展露人性光辉啊，我良心超痛的！】
他怨念地看着空井花音向前方挥了挥手，对着逐渐走近的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露出微笑：“宫同学，你想买什么吗？我帮你付钱吧。”
宫治先是慢悠悠扫了一眼气急败坏、正在对自己比划手势的宫侑，又低头看向一脸期待的空井花音，突然掐着嗓子，像是少女一样捧住脸：“呜哇，真的吗？太感谢你了花音同学！”
宫侑倒吸一口凉气：“你这家伙突然干什么啊？”
“欸？我怎么了吗？阿治。”银灰色头发的关西人眼睛扑闪扑闪，“我平时就是这样的角色哦。”
【这个人渣！！】
“宫同学性格比以前还活泼。”面不改色的空井花音点评，“不过我们关系并没有这么熟悉，请不要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宫治假装搞砸了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啊是这样吗？抱歉嘛，因为阿侑我是个完全不懂礼貌的白痴。不过你一直称呼我们两个人为宫同学，不会有点分不清吗？也可以直接叫我们名字的。”
【不要擅自拉近距离啊！完蛋了我肯定会被空井用看垃圾的眼神扫视的，都是阿治的错。】
“我明白了。”根本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的空井花音点了点头，“在面对同龄人双胞胎时确实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是我考虑不周。那我是称呼你什么比较好？”
“侑就可以了哦。”
“好的，先前失礼了，侑君。”
【喂，你也别轻易被说服啊！突然叫我名字害得我心动了一下，不过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大约是吊桥效应。不能让阿治继续得意下去了，谁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话。】
“阿侑真是细心又温柔的哥哥呢。”他干咳一声，“不像阿治我除了吃饭什么都不会。”
“你也太谦虚了阿治，难怪被民间评为关西最帅男子高中生，果然是靠人格魅力而不是肤浅的脸蛋。我阿侑输得体无完肤，我这一辈子都比不过你。”
“怎么会呢阿侑，关西最帅男子高中生明明是你才对，我阿治根本比不过你一根头发。不论是性格、学习还是排球水平，阿治我都深深地崇拜着你——呃，空井，你没事吧。”
倒退了好几步的空井花音表情复杂地看向两位似乎只有脸蛋可取的家伙：“那个，关西的男生之间，现在是很流行用第三人称自称吗？”
好恶心哦。她诚实的脸蛋上清晰地写明了心情。
宫侑哽噎住了，他从背后用力拧了一下弟弟腰上的软肉，在对方忍痛的吸气声里企图解释，但已经经过了一番思考的空井花音摇了摇头，语气释然地说：“重新想了一下觉得也还挺可爱的，我觉得比自称【本大爷】的男性要更受欢迎一点。”
【？她说的是实话吗，那这个人的品味确实有点独特。不过再这样装下去好累啊，要不还是直接向她道歉得了。
不行，我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作多情觉得丢人才假装成阿治的，但想不出合适的理由。说是无聊的恶作剧？嘶——感觉脑袋又痛起来了。】
“空井桑，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回忆起网球威力的宫侑不由自主地变得恭敬起来，“假设、我是说假设，有人在无聊的事情上欺骗了你，却坚持不说明原因，也不承认是恶作剧。你一般会怎么办？”
“阿侑他也很想知道的，对吧？”他恶狠狠地在名字上加了重音，示意旁边开始走神的宫治搭话。
大概明白他演不下去了的宫治切了一声，点了点头：他觉得都是宫侑的错，不过自己擅自把剧情拉长、已经算是报复成功，只是对真诚的空井不太公平。
“不是恶作剧，却说不出理由？为什么。”空井花音奇怪地注视着眼神漂移的双胞胎，“不过因为身边有些不太靠谱的人，所以我经常遇到类似的背叛，我应该会拷问——仔细询问的。”
【你改口之前说了啥？】
“如果对方的行为真的让我火大的话，最近比较习惯用最快捷有力的方式处理。”
【她的意思是让那些人去死！！】
望着抱成一团逐渐后退的宫兄弟，空井花音温和地伸出手，拍了拍距离自己比较近的宫侑，用哄小孩的口吻说：“我开玩笑的，别害怕嘛。你看，我新做的指甲上有巴啵酱哦。”
本身会定期护理指甲的宫侑瘪了瘪嘴，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粗糙的网球选手，他还清晰地记得被这个人握住手时的触感呢，就算现在做了美甲……
他的视线顺着空井花音的指尖滑落，忽然定格在她的虎口和食指关节的位置。
宫侑伸出手指，像是对待幻觉一样轻轻触碰向空井花音的手，确认那里只留下了光滑细腻的皮肤。
“你手上的茧子，差不多消了啊。”他没头没尾地说。
*
“会长她也太无情了！”木叶秋纪忿忿不平地望向斜对角紫色的海洋，“竟然真的全程都在白鸟泽那边！”
井上立刻帮空井花音说情：“空井会长说在白鸟泽比赛的间隙有分出注意给
枭谷哦，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但是各位的表现都相当精彩，人群的欢呼在体育馆另一头也能听清。”
她划拉了一下信息，把手机给排球部的众人看：“而且也没错过各位的高光时刻，太好了。”
“呜哇，我那个帅气的传球被看到了吗。”“还有我难得成功的跳发。”“赤苇的二次进攻也被夸奖了，空井确实有在看这边呢，真是个好孩子啊。”
“等一下！”木兔光太郎打断了大家的感叹声，他注视着小小的、挤满评论的手机屏幕，目光如炬，“为什么空井没有提到我？”
在井上回答之前，他又乐观且迅速地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莫非是对于崇拜的木兔大前辈有太多的夸奖、一时没办法诉说吗？空井也真是的，我们都这么熟了，没必要害羞嘛。”
【不，那绝对不是害羞。】木叶秋纪露骨地挪开了视线，为正缠着学妹给空井花音发消息的木兔光太郎提前哀悼。
【喂木兔，前方可是地狱啊。假设空井没看见你因为隔壁球场井闼山观众更多而耍小脾气，也没看见你被三人拦网而脸皱成一团的糗样，你在比赛开始前对着官方媒体镜头大声自我介绍的白痴样子可是引发了一片笑声，她肯定会说你作为未来队长却沉不住气，然后给你一顿正论的暴击。
但这样他百分之百又要陷入消极状态，麻烦死了！总之先把他从这里拖走吧，空井现在大约和牛若在一起，不会这么快回复消息。】
木叶秋纪拍了拍木兔的肩膀，露出善解人意的表情：“这种事情等碰到空井再问吧，你不是说要去逛逛官周贩卖摊位吗？如果再不快一点的话，你想要的T恤会卖光的。”
【很好，木兔出现了明显的动摇。虽然新闻部的学妹似乎没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还在认真地等待全心全意为侄子服务中的会长的回复。不过她肯定没有木兔的联系方式，过了这阵也就忘记这回事了。……她是不是收到信息了，不可能啊？！】
“木兔前辈，会长回复了哦！”井上举起手机，用一种天然的语气读出了空井花音的回答，“‘木兔前辈的表现？没看见（笑）。’她是这么说的。”
【连表情一起读出来之后，这句话显得格外欠揍。空井绝对看清了木兔的每一次犯蠢，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憋住了刻薄且直白的评论，大约是考虑到接下来几天还有比赛，还是不伤害动不动就状态不佳的木兔光太郎了吧。谢谢你，会长。
不过你也太看不起木兔了，他肯定比谁都清楚，只要是稍微有关注枭谷比赛的家伙，都不可能错过随时都在绽放光彩的木兔光太郎。……说出这种话的我怎么和赤苇似的，我以后少和他们玩儿吧。】
自我意识良好过头、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思考的木兔光太郎爽快地接受了这个答案：“原来是这样，那她下次要记得看我哦。”
【你还真信啊！】
*
“呜哇，好多人，都是木叶磨磨蹭蹭的。”木兔光太郎在人堆里抱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在原地生气起来，真是搞不懂，要是我买不到王牌心得的T恤的话，你得请我喝饮料。”
在木叶秋纪思考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绝妙杀人计策之前，赤苇京治已经及时地阻止了木兔的嘀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推测出木兔前辈的心理活动的，所以这也不是木叶前辈的错。”
【我才不想要对木兔了如指掌的能力，听起来好可怕啊赤苇！】
“……有点可怕。”
【嗯？我说出口了吗？】
“离那边远一点吧，有一对看起来就是不良的高中生情侣。”路人们小声交谈着，往旁边挪开了。
【原来不是我的心声，嘛，东京什么样的人都有，一对不好惹的金发确实会让人不安……会长？！】
像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不远处的空井花音刷地转过头来；木叶秋纪按住木兔和赤苇的头往人群里一埋，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在这片一扫而过，又疑惑地撤了回去。
他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不过空井怎么会在体育馆外面，我看白鸟泽的选手还没出来啊？而且虽然只是一瞥，她旁边那个高个子是谁，稍微有点眼熟，但绝对不是枭谷的学生。
总不会她回老家了一趟，就像少女漫画的主角一样迅速找到真爱了吧？！冷静一点木叶秋纪，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实际证据。
只不过是空井花音和一个陌生的帅哥站在一起相谈甚欢而已，非常正常……正常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抛弃牛岛若利啊！】
“赤苇，我姑且先问一句，你觉得空井她会喜欢金发轻浮男吗？还有因为我不怎么看八点档，有没有什么迅速拆散被下了降头般的青春期少女恋爱线的方法？”
老实被他按住脑袋的赤苇京治：“冷静一点，木叶前辈。我完全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是看见了空井吗？可是白鸟泽还没出来吧，是不是认错人了？”
非常轻松摆脱了力2束缚、回头张望的木兔光太郎：“啊！真是是空井！旁边那个人好眼熟……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我想起来了，这是稻荷崎的双胞胎吧。”
他咀嚼了一遍木叶刚才的发言，瞪大了眼睛：“空井喜欢他们之中的金发吗？那好像是个二传手来着，不可能，空井肯定更喜欢主攻手。我要去打个招呼！”
【赤苇，拦得漂亮！能抓住这样一只巨大的横冲直撞的猫头鹰，我敢相信你未来的拦网水平一定会越发精湛。还有木兔君。你对空井“更喜欢主攻手”的印象是基于牛岛若利还是你的自我意识过剩啊？
别露出一副遭遇背叛的表情了，赤苇只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如果你直接冲过去对着空井大喊着你更喜欢哪一个，大概率会被她当场消灭。】
“这大概是误会，木兔前辈。空井过去是每年都能打进春选和全国大赛的名校选手，而春选的比赛地点固定在兵库。宫选手们的出生地就是兵库，所以大约是初中时期认识的人。”
木叶秋纪回忆起标题为【一击必杀】的视频，在冷静分析的学弟身后用力点头。
“双胞胎与空井几乎是对立地站着，比正常的社交距离还要远。他们两位看起来都不是内向的性格，刨除为了对方着想的心情而拉远距离的因素，我认为空井和他们并不熟悉，更不可能处于恋爱关系。”
木叶秋纪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三人间的距离，又观察起他们脸上的表情，发现宫兄弟确实显得有点拘束，他逐渐安下心来。
“能让空井放弃第一时间为牛岛前辈庆祝、反而出体育馆和宫选手们见面，肯定是很重要且严肃的事情。”赤苇京治总结，“所以木兔前辈，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去打扰了。”
“赤苇，虽然现在说显得有点不关心你，不过你的力气原来有这么大啊。”木兔扭了扭身体，依旧没能摆脱赤苇的束缚，“练习的时候明明完全拦不下我的扣球。”
“……抱歉木兔前辈，为了我的力量练习，我暂时不打算放开钳制住你的手臂了。”
“赤苇的脸一瞬间变得好恐怖！木兔你快道歉吧，我们三个大个子堵在这里碍事死了……怎么了？”
木叶秋纪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另外二人没跟上来。
他扭头又一次催促——主要是扎根在原地、用夸张姿势转过上半身望向空井那边的木兔光太郎：“空井会长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还有快去买T恤啦。”
“可是空井好像被欺负了！”木兔猛地挣扎起来，他挣脱出来一只胳膊，笔直地指向斜后方，“那个金毛抓着她的手欸，太轻浮了吧，我要去救她！”
“不不不我敢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会长不
情愿的话下一秒宫君就会倒在地上了，我们擅自加入只会让场面变得异常混乱，所以还是——赤苇？！”
在木叶秋纪不可置信的注视中，赤苇京治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拦住木兔光太郎的手。
第58章 第58章这颗温柔的心
木兔光太郎从天而降。
他登场的时机恰到好处，宫侑的手指还未从空井花音的手背上抬起，可谓是现行犯人。宫治正因为兄弟的举动分神，同样没注意急速冲来的大型猛禽类。
幸好他过去的每一口饭都没有白吃，像拦网一样稳稳地阻挡住了木兔，若是其他小个子、一定会飞出老远。
体育馆里的小见春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把木兔打一顿。”
他的怨气无法隔墙穿出，但宫治的惊叫足以打破空井花音和宫侑之间古怪的气氛。赤苇京治跟在惊慌失措的木叶秋纪身后，他看见他们双双收回了手，立刻加快了脚步，同样做出阻拦木兔的动作。
“你还好吧，空井！”木兔光太郎热心肠地抓住空井花音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这侧，“别担心，既然我在这里，绝对不会让金发轻浮男欺负你的！”
空井花音非常熟练地甩掉了木兔的手，担心地扶住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宫治：“你还好吧，侑君。别担心，既然我在这里，绝对会叫木兔前辈对你道歉的。”
“……侑君？”木叶和赤苇同时一愣，双双把视线从冷汗直流的金发男身上挪开，转向被空井花音护住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帅哥。
他们做出稍等的手势，背过身讨论起来。
木叶秋纪首先狐疑地扫了一眼还处于蚊香眼状态的银灰毛：“我记得金发的才是宫侑啊？全国大赛的时候我们去旁观了稻荷崎的比赛，那家伙的传球水平让人很难忘记，因为是双胞胎，配合也亲密无间得让人恶心。教练说过他们是不容小觑的对手，所以空井会长是不是被他们骗了？”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也能证明我之前的推测无误，空井和他们确实不是很熟悉。但她竟然会使用名字来称呼宫选手，大约是因为他们中的某个人提出了‘同年龄同姓氏的人容易叫混’的理由，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那个，我觉得宫家双胞胎【不容小觑】的点不在于这份心机之处。我个人认为你还是不要羡慕这份被叫名字的殊荣，被会长喊出名字是超可怕的事情。”
“？木叶前辈莫非也被喊过名字吗。”赤苇京治一愣，从空井花音平时对年上尊重的态度来看，这样的事情似乎十分鲜有；木叶秋纪不是她幼时的柔弱朋友，平时的靠谱程度也远超大部分枭谷学生，不论怎么想都不应该。
“不止是我，学生会的各位都有被叫名字的机会啦。”
“就连有栖川君也？”
“是哦，她在这方面确实一视同仁。明明是笑着喊出‘秋纪前辈’，但是充满着上位者的威压，强迫着你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当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她的陷阱，超可怕。”
赤苇京治总感觉另一位姓空井的家伙对他用过差不多的套路，他稍微感叹了一句DNA的神奇，又坚信还没有踏入社会的空井花音才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虐待同学的人：“姑且问一句，这一般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木叶秋纪坚定地回了他一个眼神：“我们工作偷懒的时候。”
【这不是活该吗。】
看透了学弟心里没表现出来的鄙视，木叶秋纪干笑两声：“总之我认为被空井会长直接叫名字绝对不是好事，否则双胞胎的恶作剧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我们戳穿。你看，就连那个脑容量只有五分钟不到的木兔都发现了异常！”
“——你不是宫治吗。”仔细思考过后的木兔光太郎用手指指向用奇怪姿势捂住脸的金发男，“你才是宫侑啊。”
宫侑瞬间爆发出一连串争辩声：“啊呀东京的小哥，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是因为头发才认定我是阿侑吗？
不是啦，其实我们兄弟这次交换了发色和刘海的方向，比如、比如叶鸟老师的漫画里不是也有喜欢互换身份搞恶作剧的双胞胎吗，这对于我们是很常见的事情。我绝对是阿治哦？！”
【这份解释有点牵强，还有叶鸟老师是谁啊？】
“哦哦，你居然也看过那部漫画吗？”木兔光太郎吃惊地问，“我和姐姐原本都是站双胞胎是男主角的，结果还是王子系成功了，真可惜。”
【？怎么又是少女漫画，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不看这些东西吗。】
“但你真的是宫治吗？嗯——很可疑，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是二传手才对，有种擅长耍小聪明的感觉。”
【请不要因为一个关西人而波及集体，传出去是要向全世界的二传手道歉的。还有，这个人绝对是那个二传手，他看起来已经快哭了。另一边的宫治同学，你自己可以站稳了就别装晕逃避现状，你哥哥独自硬撑着的样子很可怜啊。】
赤苇京治友善地伸出援手，把努力演绎虚弱受害者的宫治扶正，接着轻声告诫空井花音：“新年好，虽然理解空井的好心，不过下次还是得尽量避开来自陌生人的肢体接触哦。”
他回忆了一下辣妹的经典人设，补充道：“就算对方是池面、想要去合影，也得小心别被奇怪的人缠上才行。”
只是几天没见、就被当成木兔光太郎对待的空井花音：“新年好，但这类常识我还是清楚的。我只是确实认识侑君和治君，他们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人。”
正因为去路全被封死而绞尽脑汁的宫治听见有人替自己解释，瞬间神气起来：“就是嘛，我们可是初中时期的朋友，观赏过花音同学网球比赛的那种！”
【果然是在兵库比赛期间认识的，但是“花音同学”……？】
被木兔死盯着的宫侑没什么底气地跟着喊道：“对、对哦，我们算是熟人啦！我们相识的那个春天、那场网球比赛，真、真有趣啊。”
【你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害怕到这种程度的话，就直接承认自己是宫侑不行吗！多亏你这副PTSD发作的样子，否则我也不至于这么迅速地猜出来你究竟是谁。
那也能解释空井对他们兄弟二人的包容，原来是在互联网上留下永久印记的被害人。也是，她就是这样性格的人。】
因为过于紧张、根本没发现赤苇目光已经变得柔和下来的宫治继续为不存在的自尊心添砖加瓦：“花音同学甚至给侑……我送过两次花！还握着侑……我的手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这种台词呢！”
“是的，还害得我……阿侑他误会！最后轻描淡写在今年的贺年卡上道歉，太过分了！”
木叶秋纪同情地望着慌乱的宫侑宫治，于心不忍地扭过头：“他们完全暴露了欸。虽然之前对木兔的道歉事件里就知道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直接从受害者嘴里听见还是觉得有点可怜，只有贺年卡就显得更可怜了。我们要不还是放他们走吧……赤苇，你为什么表现得很震惊啊？”
“但是我们之前并不知道花音同——空井她送了两次花，也不知道她还做了和八点档里男主角一样的举动。花——空井你都干了些什么！”
“所以说这件事和赤苇你完全没有关系吧！空井会长你也说他几句。”
“……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会谨慎发言的。”
“会长，别轻易对着不相干的人道
歉，这次是赤苇不好。”
还沉浸在宫双子身份中的木兔光太郎回过神，同样震惊地加入对话：“空井给宫买过花吗？我为什么没有！”
木叶秋纪崩溃地大叫起来：“你别给我添乱，就是担心有这样的一天，我们当初才拼命阻止了空井。而且你到底为什么觉得宫有的东西你也应该收到啊！”
“嗯？毕竟我的人格魅力很难掩盖。”木兔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所以在空井心里我超级重要的啊，估计只有牛若能和我的地位一决高下了。”
“……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的你，人格魅力已经跌落到路边垃圾的水平线了。”
“等等等等，怎么想都是我们更重要吧。我们可是有两个人哦？”
“又不是重量的比拼，人数再多都没什么用，垃圾加垃圾还是垃圾啊！”
被点燃了的关东关西的笨蛋们龇牙咧嘴半天，最终一起看向默不作声的空井花音，异口同声：“我们双方到底谁更重要一点？！”
空井花音叹了口气，露出温柔的微笑：“其实，你们两边我都不是很在意。还有请安静一点，向周围被吓到的群众谢罪。”
“原来如此，是反话啊。”“害羞了吗。”“真会开玩笑。”“哈哈，你们是不懂日文吗。”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空井花音退到赤苇京治身边，推了推他的手臂：“如果要逃跑的话，还是趁现在比较好。赤苇不该被卷入这片混沌之中。你刚刚比赛结束，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木兔前辈因为你抛弃他而闹脾气的话，我会解决的。”
赤苇京治扫了一眼冒着小花的前辈和宫选手们，对空井花音舍己为人的行为有些感动，但同样不解为什么同样与此事无关的木叶前辈就被轻易加入了牺牲名单。
“木叶前辈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为了普通学生牺牲是应该的。”说着很没人性台词的空井花音看向一无所知的木叶的方向，“我和他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嘛，他生气的话很好安抚的。”
也是，空井和木叶前辈才是更加熟悉的朋友，她会喊出他的名字。
“……是这样吗。”
为何出现呢，这份不知来源的嫉妒之心。
*
在赤苇下定决心离开之前，又有新角色登场。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啊？北说打电话也不接，我们该去热身了。”
宫兄弟瞬间像看到救星一样，往说话人的方向扑去：“阿兰君！”“我好想你啊阿兰！”
“搞什么，我可不是你们的妈妈哦，如果是在外面犯了错事的话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呜哇这个辣妹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迅速上前空井花音的动作很快地把双胞胎挤开，热情地握了握尾白阿兰的双手：“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朋友阿兰。说起来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温暖宜人，您看起来也像极了一位优雅的绅士。如果您还能分辨出我的身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就算原本真的被你的辣妹造型惊吓到，在你打完招呼后也绝对想起来了。空井桑，虽然我确实说过没必要和我说英文，但是你不觉得翻译腔日语听起来像故意在和我作对吗？！听上去就是在揶揄我对吧，比直接说我运动服下是星条旗更过分啊！”
宫侑宫治站在旁边鼓起掌来：“吐槽的事情果然还得交给阿兰。”“原来没有星条旗吗？”
“没有啊！！决定了，我要向北和教练他们告状，你们两个绝对是因为和女生搭话才错过了集合的时间。”
尾白阿兰吐槽完后才发现周围站立了三个看热闹的枭谷排球部成员，他立刻严肃表情，正经地对着木兔光太郎点了点头，接着捏紧拳头、沉默地转身走向远处。
“阿兰怎么走了？不聊几句吗？”
“木兔前辈，请别说了，给他们留下一点尊严吧。”
“自己和同伴在对手面前犯傻被围观确实很丢人，你们两个音量也降一降。啊，他走得更快了。”
“请等一下，宫侑同学！”宫侑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追赶上来的空井花音之后猛地觉察到不对。他对着蒙头向前走的宫治狂喊：“喂！喂！叫你呢阿侑！”
“不，我是在和你说话。”空井花音摇了摇头，“直接用贺年卡道歉确实显得太懦弱了，我无法否认这件事。就算你对我产生了讨厌的情绪，我以后依旧会把宫君当作普通朋友对待的，下午的比赛加油。”
她对着呆滞的宫侑挥挥手：“看到你很健康，我就心满意足了。”
*
目送着灵魂出窍的关西人远去，枭谷的四人重新回到官周售卖处挑选各自想要的东西。比起完全没思考也没受影响的木兔光太郎，木叶秋纪的心情更加复杂一点。他很没骨气地戳了戳学弟，示意同样心情复杂的赤苇来做这个提问人。
赤苇京治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地问道：“所以，空井你其实已经发现了宫双子交换身份的事情了？”
“嗯，不如说一开始就知道哦。”空井花音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选手介绍的册子，哗啦啦地翻到稻荷崎的那页，“同样有可能和若利君对上的强校，不去查看资料才奇怪。”
“那你之前的表现是……”
“因为是宫侑同学先假装自己是宫治的，虽然我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但确实对他心怀愧疚，所以觉得接受他无关紧要的恶作剧也没什么问题。”
她继续在摊位上挑挑选选：“不过，如果他想用这种交换身份的恶作剧骗其他人，现在的完成度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在发现宫治的身影之后，我决定给他们一个完善的机会，大约以后他们就知道哪些方面该改正了吧。”
听着他们对话的木叶秋纪默默地往旁边挪动了几步：【我倒是觉得他们以后不会玩这套恶作剧了。现在就算是你大概也领会了吧，空井会长的恐怖之处。】
“原来是这样。”松了口气的赤苇京治拍了拍胸口，“空井真是个温柔的人。”
【你对温柔的定义，是不是和世俗不太一样啊，赤苇。代入宫兄弟的视角，如果是我的话，这辈子应该都不想再来东京了。】
第59章 第59章最华丽的接档观众……
白鸟泽排球部二年级学生们注视着摊在被子上的绿色T恤，没人说话。
濑见英太打破了沉默，他举起写着【嘲笑毅力的人，会因败给毅力而落泪】的短袖，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挺帅的衣服啊，你们怎么都一言不发。”
天童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中肯地回答道：“能被英太君评定为挺帅的衣服本身就能说明问题了。”
刚好洗漱完进屋的白布贤二郎忽略了在地上打成一团的前辈们，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评价：“我认为很适合濑见前辈小众的审美，明天就请穿着这件衣服上场吧。”
“不好意思。”坐在一边回复消息的牛岛若利举了下手，“这是花音给我买的纪念品。如果白布和濑见喜欢的话，明天比赛后可以在门口的摊位上买到同款。”
“原来如此，难怪我能从这件衣服上感受到热忱和善意。不愧是空井桑，像她这样持之以恒努力着的人才配得上毅力和骨气这种词汇。”
白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低下头计算起这次带来的零花钱：“既然是牛岛前辈同款，那我要不也……”
“喂白布，你前后的态度差异真令人火大啊。”
“贤二郎的人性只在特定的地方发挥作用，太无情了。”
“虽然根性论很有空井桑的风格，”大平狮音微笑地看着天童和濑见一起压着白布的妹妹头揉搓的场景，“不过在若利拿出那件衣服之前，我都以为她买的会是王牌心得的T恤呢，毕竟那个最受欢迎。”
牛岛若利不太熟练地发送了一连串可爱贴图，和空井花音道了晚安，才熄灭手机屏幕，转头看向同伴们：“嗯，她原本是想买王牌心得的，认为上面的文字很符合我。”
“但是似乎枭谷的木兔也买了，甚至想当场换上，在脱衣服的时候被社员们拼死阻拦。他还推荐花音也给自己买一件同样的短袖。”他想了想，“花音担心看见我穿那件衣服会下意识联想到木兔，所以坚定地做出了拒绝。”
“——结果她就这么拒绝了！说如果事态已经严重到看见牛若会想到木兔的程度，她宁可和迹部做好朋友。”
木兔光太郎气鼓鼓地抱着枕头：“空井的品味原来也不怎么样，难怪第一次去赤苇家的时候，她会建议我一起穿上狗狗T恤呢。”
小见春树大概理解了空井花音的心情：“如果是我，也不想在看见喜欢的侄子时候想起讨厌的前辈。”
自动把讨厌的那句过滤掉的木兔越想越不高兴，大声嚷嚷起来：“明明她还给牛若买了和赤苇一模一
样的睡衣！所以我说：‘那你看见牛若会想起赤苇就没事吗？’的时候，她竟然想都没想就反问我‘那又如何，赤苇很好’。太过分了！”
木叶秋纪拍了拍盯着手机的赤苇京治：“如果你某一天忍不下去想干掉他的话，我会帮你做伪证的。”
“没关系，木叶前辈。”赤苇京治好心情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背对众人、一副遭遇全世界背叛样子的木兔，稍微提高了点音量：“明天我们的比赛时间和白鸟泽不同，被排在第八场，所以空井说时间允许的话，会带着哥哥和朋友来看。”不过提到哥哥的时候语气很勉强。
木兔光太郎的耳朵动了动，他继续说：“我告诉她，木兔前辈把你送的护膝也带来了。空井似乎很期待穿着自家品牌上阵的王牌取得胜利的身姿，会带照相机来。”虽然主要用途是拍牛岛若利就是了。
“还有，如果木兔前辈的身姿足够耀眼，就算是已经习惯于牛若水准高手的空井，一定也会对前辈的魅力折服，心甘情愿地说出‘木兔前辈好帅’之类的台词吧。”反正空井现在听不见，也没法做出坚决的否定。
“真是拿她没办法！”很好哄的木兔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绣着巴啵酱的护膝，骄傲地把独属一份的礼物举起。
他接收到其他成员无语的视线，眼睛嘀哩咕噜转了一圈，虚张声势地发出用力的哼声：“但是她也拒绝了我拿给她的s码王牌心得，我可是看在她原本是MVP的份上才做出推荐的。”
“这点是木兔没考虑周全。”猿杙大和打了个哈欠，“第一条【必须以背影激励队友】就很难适用于网球选手，只有双打的情况下才会有队友出现在场上吧，其他时候背后有人才恐怖呢。”
赤苇京治迅速做出了否定：“就算是双打也不太合适，我调查过空井所有双打比赛的数据，大部分情况下她站在后场。不过在初二之后倒是偶尔会和搭档交换，可能因为和池田同学在比赛时比较合拍。
混双的比赛只参加了一次，虽然和队友关系似乎不太融洽，但是凭借着耐力，一起把对面的上届冠军击败了。”
屋内突然安静了一瞬，众人看向赤苇的眼神稍微有点诡异。他们又在下一秒恢复正常，假装没发生任何事情一般说说笑笑，只是不自觉地离赤苇远了一点。
“我知道能让空井成为适合这件T恤的人的方法了！”全心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发现任何异常的木兔光太郎叉着腰站起身，天然地宣布，“让空井来打排球不就行了吗？”
木叶秋纪嘴角抽搐：“……连牛岛若利都没能影响她向排球领域发展，你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啊？”
“欸？因为空井很喜欢我啊？”
“如果你下次敢在会长面前说出这种话，就算你被沉进东京湾，我们也绝对不会救你的。”
*
空井花音打了个寒颤，总感觉有人要迫害自己。但空井明暗就老实地站在旁边，正在专注地盯着前方的人群，所以很难归咎于他。
觉察到妹妹的目光，他转头露出温和的笑脸：“怎么了，如果感觉冷了的话先进去吧？等向日君到了之后肯定会联系我们的。”
不远处的女生群发出了“哦呼”的感叹声，飘向这边的眼神热烈又犹豫。空井花音在心里啧了一声，觉得辣妹和池面的搭配比过去黑发蓝眼兄妹组合更加扎眼和麻烦。
现在的少女们在对路人产生多余的情感之前就不能仔细观察一下吗，她和空井明暗的脸长得超像的啊！
“我觉得要让别人发现你们是亲兄妹之前，你得改一下化妆方式。”
因为买饮料排队而迟到了的向日岳人把手里的奶茶分给空井花音，他用手指虚点着她发光的大范围银色眼影和修得极细的眉毛：“过去认识、但没关注你SNS的人，第一眼都绝对认不出你的身份。”
他在评论之后在心里自我修正：关注她其实也没什么用，空井在社交平台上把自己p得像外星人。也许只有同时关注了空井花音后援会、见过空井原图的人，或者虽然惨遭无形孤立、但眼神无比犀利的人，才能分辨出她是谁吧。
“我倒是觉得花音这样挺好的，高中生就该做出点改变嘛。”明明自己高中时完全没有做出改变的空井明暗同样接过奶茶，“哇，是最近网上很火的店铺，不愧是向日君，一直关注着时尚流行的事情。”
他对着手里的可爱杯子一顿猛拍，而旁边真正的现役JK还在皱着眉盯着饮料回忆和便利店卖的味道有什么不同——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加了点木薯淀粉产物而已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你发贴文的速度很快嘛。”
一边吐槽一边给空井花音的SNS点了个赞，向日岳人瞥了一眼对着白鸟泽应援感叹中的空井明暗，压低嗓音：“明暗哥还在你的黑名单里吗？”
“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他对此没什么意见，说不介意我有自己的私密空间。”空井花音给向日翻动着自己的粉丝列表，“我把父母也拉黑了，否则每天发一堆自拍还是有点羞耻。”
【那我还是不告诉你他们两个同样关注了你的后援会账号了。】
“啊，怎么还有迹部君，要不把他也拉黑了吧。”
【迹部都不怎么看社交平台！放过他吧！】
“等一下，这个！”向日阻拦了空井花音向下滑动的手指，不可思议地惊呼，“你居然和城户老师是互相关注吗！好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和梦野老师互相关注呢。”而且家里还有三份签名板。
“她们两个互动频率高得有点吓人，甚至经常一前一后地给我点赞，说不定现实里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谁更受欢迎】和【谁更有魅力】方面勾心斗角，从两人的自画像和自我介绍来看大约都是娇小可爱系的女生……难怪向日喜欢她们。
向日岳人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
由牛岛若利夺下最后一分，白鸟泽以2：1获得了胜利。向日岳人随着爆发的欢呼声一起跳了起来，猛烈地敲击着充气应援棒。
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则不为所动，空井花音捧着相机专心致志地拍摄，同时冷静地让向日往旁边去一点、别打到她调整焦距的胳膊。
空井明暗的关注点甚至不在牛岛身上，他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白鸟泽的队伍，艰难地做出了决定：“我果然最喜欢的还是若利队伍里的二传手。”
向日岳人听了一惊，他瞟了一眼空井花音，安心地发现她已经完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他对濑见选手印象还行，从空井明暗过去多年的篮球经验角度出发，猜测道：“是因为球风很犀利吗？”
“欸？不是。”空井明暗严肃地晃了晃手指，“是因为他脸长得很帅。”
【是因为脱离运动系太久了还是被社会污染了，明暗哥以前不是这么肤浅的男人啊。】
“若利当然很好，但
纤细的帅哥更符合大部分年轻女性的市场。”
【你们家不是运动品牌吗？什么市场啊到底！】
“呜哇，已经五点了吗，这场拉锯战真是难熬，说实话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的腰已经不行了。”空井明暗叹了口气，“接下来枭谷也是在这个场地吗？希望木兔君能速战速决呢。”
空井花音在这时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拔了出来，她扬起眉毛，推了推明暗的肩膀：“你回家去吧。”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些生硬，空井花音放柔了语气：“反正若利君的比赛已经结束了，身体不舒服也不要硬撑着，哥哥。”
“——我就知道花音是这样温柔的孩子，所以已经提前打电话让山田先生来接我了。”空井明暗瞬间变得活蹦乱跳，“对了，我担心你们想念我的陪伴，于是找了接档的人来看比赛。他今天有空真是太好了呢，刚才发消息说快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入场了吧。”
【为什么只是看个比赛还要搞得和接力一样，稍微有点看不懂明暗哥了。不过会是谁啊，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我们三个都认识、平时很忙碌的人？……为什么稍微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和向日并不会觉得寂寞。”空井花音板着脸，“把无关紧要的人牵扯进来，等会儿要好好道歉才行。”
下方新的队伍已经入场，他们随着大部分或疲惫或饥饿的观众一起站起身，空井花音望着对面排练中的枭谷应援团，顺着人流往门口走去。
她打算先去接到那名被空井明暗抓壮丁的可怜人，目送哥哥离开，再带着壮丁和向日前往枭谷的座位。
但这时是退场的高峰，门口人头攒动，在冬季昏暗的天色下，仍处在明亮的体育馆中的空井花音只能看见无数模糊的面孔交错浮动。
她正想转头让四处张望的空井明暗给他的朋友打个电话，面前的人群却突然像摩西分红海一样，出现了一条裂缝。
“啊，他来了！”
在陡然沉默的气氛中，只有空井明暗一个人愉悦地向着逐渐靠近的男人挥手：“在这里哦，迹部君！”
第60章 第60章在奇怪的时机回收了文案……
现在时间刚过了五点，本来应该在一小时前就开始的D区第八场比赛，因为白鸟泽和犬伏东的拉锯而被迫延迟。
馆内的观众比之前少了一大半，各校的应援团都跟随着队伍的退场一同抱着旗子和应援物散去，体育馆内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即使不是太爱出风头的性格，赤苇京治也难得体会到了凄凉的感觉。
他仿佛能听见受影响最大的那个人的抱怨了。
“为什么……为什么只剩下这么点观众。”木兔光太郎干瘪地立在场地中央，身体和心灵一同摇摇欲坠，“那我就算打出一个超级无敌好球，能获得的称赞不也只有原本的一半吗？！这不公平！”
原来他已经开始了，真快啊。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双方都还只是在赛前热身阶段，赤苇京治扫了一眼同样无语的队友们，盘点起现在手里对木兔前辈特供的安慰剂。
枭谷的应援团们已经提前吃了晚饭，目前精力十足；春高的赛况依旧以直播的形式在电视台播放，也有不少记者专程为了枭谷而来。
他在知道赛程后就提早拜托了新闻社的各位带上最精良的装备，用长枪大炮带给木兔明星的感受，井上同学则准备好了赛后的采访稿，开学后的头版将是木兔光太郎帅气的特写。
【最想收到来自TA的称赞】排行榜第一的空井花音同样在场，这个人的目光存在感太强，对于很想得到注意的木兔来说是无声的鼓舞。不过她目前有概率因为和哥哥相处过久而心情不好，所以这张牌最好等到赛中的阶段再打出。
更重要的是还有不少强校的选手仍然在场，赤苇在上场前就瞥见了貉坂和井闼山的队服，估计白鸟泽在补充完能量后也有返回观赛的可能性。
这同样能作为让木兔光太郎振奋的理由之一——被一大堆强敌视作眼中钉明明是很可怕的事情，他却能得意地理解成【我也太强了吧】，真是令人敬佩的心态。
赤苇京治做了一次深呼吸，他敏锐地觉察到对面赛场上的选手们在面色不安地窃窃私语，大约是在讨论性格跳脱的前辈。如果木兔听清对方的小声嘀咕只会更受打击，赤苇打算先用新闻社的头条来宽慰他。
木叶秋纪拉了拉赤苇的袖子，同样带着惶恐的神情：“赤苇，空井她……”
“她在安排好的、非常显眼的位置。”白鸟泽的比赛刚刚结束，她也答应过会留下来看枭谷的比赛，空井花音记忆力没出问题的时候从不食言，“我打算等木兔前辈彻底进入消极模式的时候、向他示意空井的方向，应该会很有用。”
“嗯，确实很显眼，大约也真的有用……不过她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看起来已经被怨气包裹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对面的选手和应援团都被吓到了啦。”
【大概是空井明暗又无意识说了什么让她暴跳如雷的话了。虽然很关心她的状况，现在更值得注意的是木兔前辈的心态。空井不是那么幼稚的人，她等五分钟后大约就会恢复正常。】
“啊也是，我也听说了不少他们兄妹关系不太好的事情，但这次可能不是她哥哥的问题。”木叶秋纪吞吞吐吐地回头瞥了一眼观众席。
他犹豫地看着全身心都在木兔身上、面色冷峻的赤苇京治，又看了看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木兔光太郎，觉得这件事还是在比赛之前说比较好，免得在给木兔打气阶段才曝光于排球部众人面前，大概会惹得人心涣散。
“呜哇，那里！”小见春树同样也发现了异常，发出了惊呼。
赤苇京治皱起眉头，觉得现在并不是玩【观众席有个女生刚刚说木兔好帅】套路的时间点，毕竟他们昨天已经用过一次了，同样的招式在短时间内对木兔前辈很难产生效果。
随着掉链子的前辈手指指向的方向，木兔移动的视线定格在背后观众席的中间。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地捂住嘴：“你看啊赤苇！空井旁边有个金发的超级大帅哥欸！”
“哈？！”赤苇京治猛地转过头。
*
向日岳人一言不发。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饭团袋子，塑料摩擦的啪嚓声在这种时间格外明显，旁边的不断往外飘出具现化的、战斗中特有拟声词的辣妹和自顾自散发魅力、闪亮亮气场的池面同时转过脸。
他难道要死于在陌生队伍的排球比赛中擅自吃东西这种白痴原因吗？肚子饿了原来在排球这项运动里是死罪吗？
“……那也不至于，我只是想起你在白鸟泽比赛时已经吃了好多零食。”恢复正常的空井花音白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妹妹头，“我还打算请你吃晚饭的。”
向日岳人拍拍胸脯：“没关系！我还在长身体！”
“欸？横向吗？如果到了跳不起来的程度，可是会被剥夺正选资格的。”
“？我要生气了。”
他毫无威慑力地呲牙，同时观察到她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而松了口气，只要迹部暂时维持着认真看比赛的状态，等空井花音遭遇哥哥背刺的愤怒浪潮完全退去之后，她应该也能正常地和迹部对话。
但迹部景吾是不可能沉默的，他嗤笑一声，用手指轻点自己脸上的泪痣：“向日，让女生请客也太不华丽了。”
感受到空井花音的视线也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矜持地哼了一声：“在明暗哥东大入学仪式那天晚上，我们遇到的那家法餐还不错。如果两位在比赛结束之后愿意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安排座位。”
【迹部，你真是不懂空井花音。她绝对不想亏欠你任何东西，我们几个好朋友之间都是轮流请客的，只有侑士才会被你积极付钱的态度打动。
而且你在这时又一次提到了明暗哥，完全是火上浇油的行为。就算我想救你也无能为力了，幸亏我没坐在你们两个人中间，等会儿我要往反方向逃跑。】
“真是万分感谢你的邀请呢，迹部君。不过法餐什么的对于高中生而言稍微有点装腔作势哦，青少年可不喜欢这类东西。”
“是这样吗？可、可是向日他们都表现得很喜欢，难道是为了迁就本大爷——”
【不是的迹部，这是个人口味的问题。而且她自己也喜欢，只是故意在欺负你。我们都做了四年的同伴，别因为空井花音随便一句话而轻易动摇啊。
还有你空井，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没错，但因为撒了这种无聊的谎言却得到了不错的效果之后就别眼神漂移，也不许一脸愧疚！你平时说话可比这个过分多了！
……啊，莫非是因为平时说的全是内心坚信的实话，你这家伙真是刻薄得没边了 。】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即使对着讨厌的人撒谎还是良心不安的空井花音发出了辩解的声音，“我和枭谷的同学也有一起去吃过意大利菜哦！……向日你干什么一脸生气啊，又不是我们之前约好但迟迟没去的那家，是萨莉亚而已。”
她伸出手指，指向刚刚扣出一个干脆利落的直线球、正大喊着和托出好球的赤苇击掌的木兔：“当时出于一些意外情况，和那个主攻手以及二传手一起吃的。呃，木兔前辈为什么突然转过身来了，他为什么要对着这边挥手，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我们有这么熟吗。”
“他一共挥了三次，目光有小幅度的移动，本大爷看得清清楚楚。”迹部景吾眯起眼睛，“也许是分别向我们三人打招呼，是位很礼貌的前辈。果然空井你在新学校也能结交到很多不错的朋友，真不愧是冰帝的将军。”
【你真不愧是踩雷的迹部，在空井已经疑惑地说出“我们有这么熟吗”这类无情的台词时，还能坚信他们是朋友。还有只有你不许喊那个绰号，冰帝的帝王同学！】
根本没能介到向日内心想法的迹部继续点评：“二传手看起来是个冷静的人，气场有些接近比赛中的忍足，他也有天才的称号吗？”
空井花音回忆了一番，感觉排球界真是朴实无华，就连奇葩如木兔光太郎都只有大名流传在外，似乎仅仅若利君独树一帜，真不愧是若利。
她象征性意味地为赤苇京治虚张声势：“虽然没有这样的称呼，不过他的内心丰富程度绝对不会输给忍足的。”
【我感觉你一下子攻击了两个人，难道你和赤苇君也不是朋友吗空井。你不会一直到毕业也交不到一个平等的朋友，只有无限的下属吧？我好担心你。】
“原来如此。”迹部景吾严肃地点了点头，再一次认真地观赏起比赛。
【啊，他绝对没听懂，只是觉得“既然优秀的空井使用的是正面的语气，那么赤苇君应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好想念桦地啊，他为什么今天不在，希望他快点升上高中。也好想念侑士啊，只有我一个人吐槽真的好累。】
接下来将轮到木兔光太郎的发球局，向日岳人感觉空井花音突然坐得更端正了一点；她在相机和手机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举起手机，对准了木兔的方向。
“木兔前辈穿的是我送给他的长护膝，很合适对吧？”她抽空解释了一句，“他之前的护膝还会露出运动裤下的一块皮肤，我觉得有些……微妙。”
【大冬天还穿着超短裙的辣妹在沉默的那几秒里原本想说什么不礼貌的东西呢！！】
“啊，确实是见过的PALLAS的产品。”视力很好的迹部景吾望着单手握球、正往发球区位置走来的木兔光太郎，“不过侧方的那个粉色的是排球的吉祥物？是新产品吗？”
【应该不是，像是自己绣上去的。如果是空井送的话，不是她爸爸缝的就是明暗哥缝的。】
“有考虑过，不过在获得授权之前暂时只能定义为赔罪的礼物。这款护膝的销量一直很平淡，我认为木兔前辈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打算借这次机会多拍点照片。”
【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变得很正经呢，不过即使赠送赔罪礼物时也别有目的，好可怕的资本家。】
迹部扫了眼打开视频录制的空井花音，稍微有点不解：“那用相机拍摄不是会更清楚吗？”
“哦，没关系，新闻社的人会帮我抓拍。我现在只是期待他又一次发球失误，我要留做纪念。”
【……恶魔！】
空井花音从手机镜头里望向木兔的位置，他在哨声响起之后吐了口浊气，用左手将排球抛向空中。
助跑、蹬地、腾空、右臂后引、手腕用力，球炮弹般地在底线炸开，弹进对面惊叫的观众席里。
“呜哇！和牛岛君一样的威力，好可怕。”向日岳人在欢呼声中感叹般抖了抖肩膀，“如果他们来打网球的话，一定能用一球掀翻整个场地吧，我才不要这样的对手。”
他意识到旁边的两个朋友都没有说话，迹部景吾欲言又止，空井花音则盯着刚才的视频反复拖动进度条。
向日紧张起来：难道刚才那球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否则两位部长级别的人物不可能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呐，空井，你也看见了吧。”迹部率先开口，“看来你的原计划出现了疏漏。”
“是的，没想到会这样。”空井花音放大了视频里的图像，画面定格在木兔光太郎起跳的瞬间，“感觉只有在跳起来的时候才会露出大腿的皮肤，好像、更加微妙了啊？！”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
“不过感觉会火，太好了，等会儿比赛结束我要多拍几张。”
【你倒是犹豫一下再牺牲他人啊！】
*
木兔光太郎发挥得出奇稳定。
他又用了自己独有的一套公式解释完了现状，空井带着帅哥来看自己的比赛约等于空井和帅哥都是自己的大粉丝。
从赤苇透露给他的情报来看，空井家和帅哥迹部君家里都是开公司的，那么这两位有钱人家的孩子肯定会为明日的大明星木兔光太郎贡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糟糕，如果明天就连新宿的LED屏都变成了滚动的木兔精彩表现合集，那该如何是好。他还没敲定签名的最终版本，就要用这样的半成品面对数以万计的追崇者了吗？！
正在擦汗的木叶秋纪：“……”
他没话讲，反正比赛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夸奖交给赤苇安排。他和其他队友在比赛中可是绞尽脑汁，短时间内不想再受到木兔的折磨。
——就是赤苇为什么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我们明天的对手好像也不是白鸟泽，难道空井会长还处于黑化状态吗？
木叶秋纪回忆了一下观众席的画面，空井花音看向木兔的眼神非常热烈，虽然离崇拜很遥远，但也不像是杀意。
“嗯？我看起来有点担心？……不，我没什么事，木叶前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空井旁边会是迹部君。”赤苇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后来想了想，可能是空井前辈邀请他来的，他一向很喜欢迹部君。”
“欸——是这样啊。”木叶秋纪无所谓地收拾着水壶，“不过能理解，如果我有这么优秀的后辈的话，说不定甚至想把他介绍给妹妹或者姐姐呢哈哈……哈？！”
他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难道会长的哥哥是想？！”
“有一定可能，但我觉得他似乎不是很在意他们两人的意愿，所以我不太清楚他的目的。”赤苇京治同样压低嗓音，“空井经常强调自己和迹部君不是很熟悉，但她唯一一次参加混双比赛就是和迹部搭档，如果默契一点的话完全能拿冠军。”
“所以迹部君是来拉拢空井回冰帝上学，和他一起继续打网球的吗？！”木兔光太郎大惊失色。
“难怪她最开始显得那么生气——你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吓死我了！”木叶发出惊恐的尖叫，“只是猜测啦！会长的事情我们也不好指手画脚。”
木兔原地转了两圈，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如果空井转学的话，学生会长的职位能由我继承吗？”
赤苇冷静地做出否定：“不太现实，就算是继承制的话，第一顺位应该也是木叶前辈。”
“啊，那还是算了，总之我不希望空井走！”
“赤苇，你干什么还回
答他！会长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你是看不起我吗木兔，我真的会揍你的。”
“现在去阻拦她的话还来得及！”木兔把手里的背包丢进赤苇的怀里，做出预备冲刺的姿态。
“我一定会把空井带回来的，不会让她被迫接受家世显赫、财力雄厚、帅气非凡但绝对不是男主角的迹部君的家族安排婚事的！”
“你少女漫画看多了吧！！”
*
不论是少女漫画还是言情小说里，男主角只要稍微和运动系沾到边的情况下，总是有概率出现这样的场景。
脸上写着巨大男主角身份的、帅气、强大、精力旺盛、偶尔可靠、无时无刻不在闪闪发光的超明星选手笔直地向着观众席的方向冲来。还没开始退场的人群纷纷把注意力转向这里，包括枭谷的各位、冰帝的二人以及空井花音。
“空井！！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一大只猫头鹰在她的前方紧急刹车，声音大得连宫城的人都能听见。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脑内经历了好一串挣扎与搏斗，最终还是打算把自己的感情宣泄出来。
空井花音在升上高中之后也有处理过类似的情况，但对面是木兔光太郎的时候就显得有点诡异了。
迹部景吾善解人意地站起身，他觉得自己起码不该坐得这么近：“我要不先走吧。”
空井花音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冷酷地命令道：“你给我站住。”
木兔光太郎弯下腰，对着空井花音伸出手：“请你和我——”
向日岳人同样站起身，他才不要面对这么尴尬的场景：“我能走吗？”
空井花音另一只手拽住他的外套，她终于有点慌了：“绝对不行，不许在这种时候留我一个人！”
木兔光太郎深吸一口气，用力地补完了整句台词：“——一起打排球吧！”
四周死寂一片，站在不远处的木叶秋纪倒退了几步，躲到表情放空的赤苇京治身后。
空井花音露出真诚的笑容。
她松开抓住迹部和向日的手，狠狠地一拳砸在木兔伸出的手掌上：“打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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