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玉正想问“中的什么毒”, 就见凌夕噌地站了起来,“走,我们去找乔纳森医生。”
两人随即来到医务室。
但医务室的一名助理告诉两人, 乔纳森医生不在,出去看诊了。
凌夕询问乔纳森医生给哪位乘客看诊, 助理说不知道, 但他告诉凌夕,那位乘客昨天半夜也曾找过乔纳森医生看诊。
昨天半夜……那肯定是凯莱布。
于是, 凌夕和傅锦玉又连忙赶回客舱,敲响了隔壁的门。
海莉开了门, 乔纳森医生果然在这里。
乔纳森医生刚才给凯莱布做了初步的检查, 发现他瞳孔散大,唇紫绀, 还有呼吸困难、胸闷、血压低等症状。
鉴于他有心脏病史, 乔纳森医生判断凯莱布是心肌梗死, 必需立刻进行抢救。
而这边,海莉哭着告诉凌夕和傅锦玉, 凯莱布刚才吐了血, 她被吓坏了。
凌夕安抚了海莉几句, 径直朝着乔纳森医生走了过去。
“乔纳森医生。”
凌夕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凯莱布, 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怀疑凯莱布先生是甲醇中毒。”
甲醇中毒?
乔纳森医生先是一惊, 然后狐疑地看向凌夕,“你是医生?”
凌夕摇头,“我不是, 但是我知道甲醇中毒的症状和凯莱布先生现在一模一样。”
甲醇中毒后患者会出现头晕头痛、恶心呕吐、眼胀眼痛、视力下降等症状, 这些已经都出现在了凯莱布的身上。
然而, 听完凌夕的一番讲解后,乔纳森医生却道:“如果你不是医生,贸然发表言论不是明智之举,还请你不要耽误我救治病人的时间。”
显然乔纳森医生并不相信凌夕的话。
凌夕急声道:“甲醇中毒会导致患者死亡,我们必须尽快对症治疗。”
但乔纳森医生已经没耐心听她的解释,直接叫来助手把凯莱布带去了医务室,并且禁止她和傅锦玉进入。
“真是个庸医!”
凌夕气得差点一脚踢上医务室的门。
傅锦玉见她气鼓鼓地,像是炸了毛的幼猫,把她拉到一旁,问道:“你怎么知道凯莱布是甲醇中毒?”
“因为我们基地的林医生和我说过类似的案例。那个病人因为喝了工业酒精被送入医院,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心脑血管类的疾病,后来经过化验才发现是甲醇中毒。”
凌夕现在仍然记得林医生说过的话:“甲醇中毒最可疑的迹象就是意识正常但视力模糊,其实从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发现凯莱布的视力出现了问题,但是我以为他只是醉酒。”
傅锦玉知道以凌夕的为人,肯定想尽力去挽救凯莱布的生命,但是她们现在的身份只是普通乘客,能做的事有限。
况且,系统早就预判了凯莱布的死亡,也没必要白费力气。
她拍了拍凌夕的肩,安慰道:“你尽力了,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经过第一个副本的教训,凌夕学会了做事不要莽撞,“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虽然凯莱布还在医务室里接受抢救,但是凌夕清楚,即便乔纳森医生相信了她的话,也来不及了。
甲醇中毒后最常用的治疗手段就是通过血液透析、血液滤过等方式对血液进行净化,排除毒素。但是,用这种方式不仅依赖设备,还需要专科医生和护士,这些光明者号上都不具备。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特效药——甲吡唑。但这种药物1999年美国才批准上市。而凌夕她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恰好是1998年,乔纳森的医务室储备甲吡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种种因素都预示着,凯莱布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凌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虽然对凯莱布感官不太好,但这不代表她愿意亲眼目睹他的死亡。
在冷静下来后,凌夕回忆了一下甲醇中毒的知识,道:“据我所知,甲醇可以通过消化道、呼吸道甚至皮肤进入人体。但是,后两者多见于职业暴露,所以我认为是有人将甲醇混入凯莱布的酒中。”
傅锦玉也曾经看过甲醇中毒的报道,但这是她的知识盲区;“混入甲醇的酒和普通酒有什么区别?”
“在不用实验手段的前提下,甲醇和乙醇非常难区分。不过,经验丰富的工人可以通过气味辨别。”
凯莱布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品酒师,如果拿纯净的乙醇和甲醇给他,说不定可以分辨出来。
但甲醇的致死剂量很低——摄入甲醇5-10ml就可致严重中毒,7-15ml可致失明,30ml以上会导致死亡。
如果在酒里混入少量甲醇,再加上凯莱布当时醉酒的状态,那他根本不可能发现异常。
听完凌夕的讲述,傅锦玉分析道:“这么说来,凶手只需要把甲醇混入凯莱布的酒中,就可以完成这次谋杀。”
凌夕点头,“确实是这样。”
“那么,”傅锦玉顺着这个逻辑继续思考,“谁可以接触到凯莱布喝的酒?”
目前可知,在光明者号上,和凯莱布有密切关系的人只有三个——他的妻子海莉,餐厅女侍者珍妮弗,和调酒师布鲁姆。
碰巧的是,这三人又恰好都有机会接触凯莱布喝的酒。
表面上来看,前两者和凯莱布有情感纠葛,下手的可能性更大。
现在让凌夕最苦恼的是,“怎么找证据?”
事实上,她们连凯莱布中毒的时间都无法确定。
虽然凯莱布觉得身体不舒服是在昨天半夜,但是甲醇和乙醇有竞争性抑制作用,早期不会表现出明显的中毒症状。
也就是说,凯莱布未必是昨天晚上被下的毒。
傅锦玉思索片刻后决定,“我们就从这三个人入手。”
“先去找谁?”
“海莉。”
……
傅锦玉和凌夕回到抢救室门口,海莉正在焦急地等待。
凌夕上前询问情况,海莉忧虑道:“乔纳森医生刚才说情况不太乐观,凯莱布现在出现了呼吸衰竭。”
凌夕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对于慢性甲醇中毒,或者急性甲醇中毒迁延者,由于中枢神经受到损害,死亡的发生往往是中毒性脑病引起中枢性呼吸衰竭。
“明明昨天晚上已经好转了,”海莉不明白丈夫的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
凌夕叹了口气,甲醇中毒在早期确实会让人误认为是醉酒,因而不被得到重视。
这时,医务室的门突然打开,乔纳森医生表情凝重地走出来,摇了摇头,然后叫海莉进去。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凯莱布恐怕是不行了。
果然,海莉进去不久后,医务室里就传来她大哭的声音。
虽然对凯莱布的印象不佳,但是他的死亡仍是让凌夕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一只手臂突然伸了过来。
“我们会帮他找到凶手的。”
揽着凌夕的肩,傅锦玉沉声道。
凌夕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一定能找到。”
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也是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听闻有乘客死亡,没过多久,戴伦船长就赶了过来。
也是通过船长,凌夕得知光明者号给船上所有乘客都买了保险,一旦发生意外,可以获得保险公司的巨额赔偿。
虽然凌夕不想以恶意揣测他人,但是,一般夫妻间有一人死亡,另一人都是重点嫌疑对象。
所以,海莉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巨额保险,对丈夫痛下杀手?
“我们要不要告诉戴伦船长,凯莱布的死因是甲醇中毒?”
凌夕询问傅锦玉的意见。
傅锦玉摇摇头,“不着急,毕竟我们没有证据。走,我们去找乔纳森医生。”
只有乔纳森医生能够确认凯莱布的死因,如果他愿意作证凯莱布是死于甲醇中毒,他们才有把握争取戴伦船长的支持。
毕竟,查凶手这种事,仅凭她们的力量是不够的。
当然,她们也可以选择报警,等到游轮靠岸后寻求警察的帮助。
但是,别忘了她们还有一个生存任务,假如真的发生海难,估计所有证据都会随着光明者号的沉没而消失不见。
凌夕和傅锦玉再次找到乔纳森医生,为了说服对方 ,凌夕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怀疑凯莱布先生是被人谋杀。”
乔纳森医生闻言脸色一变,他转头看了过来,冷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就是因为我们没证据,所以才来找您。”
凌夕的语气非常理直气壮,把乔纳森说得一愣。
他语气不善地道:“你什么意思?”
凌夕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我们怀疑有人在凯莱布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的酒中混入甲醇,最后导致了他死亡。”
凌夕的话让乔纳森半信半疑。
甲醇中毒的案例他从未遇见过,也不知道眼前的东方女孩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凌夕又问道:“您难道不想搞清楚凯莱布的真正死因吗?”
乔纳森医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服了我。”
作为一名医生,乔纳森虽然不认为自己的医术有多高明,但也不会随便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理会凌夕的原因。
但凯莱布的死亡,让乔纳森也不禁心里打起了鼓,自己会不会真的误判了他的病情?
见乔纳森医生松了口,凌夕趁热打铁,“您只需要检测凯莱布的血清里有没有甲醇,就可以证明我说的对不对。”
乔纳森医生没有过多犹豫,答应了下来。
好在光明者号上配备了气相色谱仪,试剂也比较齐全。
过了一会儿,检测结果出来了,凯莱布血液中的甲醇含量为320 mg/dL。
这足以证明凯莱布的死因确实是因为甲醇中毒。
乔纳森医生拿到结果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戴伦船长。
光明者号上出现了谋杀案,要怎么处理必需由船长来做决定。
戴伦船长来到医务室后,听完乔纳森医生的报告后,转头看向凌夕和傅锦玉。
凌夕被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意识地往傅锦玉的方向靠了靠。
啧,不愧是船长,好有威严。
傅锦玉往前站了一步,恰好把凌夕挡住,她郑重地对戴伦船长道:“现在已经证明凯莱布是甲醇中毒而死。我是一名警察,我的伴侣是一名研究员,我们愿意协助您找出凶手。”
听到傅锦玉称自己是一名警察,戴伦船长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问道:“你确定他是被人谋杀?”
“我确定。”
傅锦玉语气笃定,没有丝毫迟疑。
戴伦船长思量了片刻后,道:“我做为船长有义务保证所有乘客的安全,出现这种恶性事件,当然要尽力查明真相。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南极圈,就算现在返航,回到陆地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还会引起其他乘客的恐慌。所以,我会把凯莱布的尸体暂时存放在船上的冷冻室内,并且暂时对他的死亡保密。”
傅锦玉蹙了下眉,“您希望我们暗中调查?”
“没错,”戴伦船长证实了傅锦玉的猜测,“等到船靠岸,不管你们有没有查出凶手,我们都会移交给警方处理。”
“我们需要权限,检查船上的一些区域。”
“可以,我会派两个船员协助你们。”
……
在与戴伦船长交涉半天后,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傅锦玉不仅争取到了在船上非重要区域自由出入的权利,还可以问询海员和其他工作人员,其中就包括餐厅女侍者珍妮弗和调酒师布鲁姆。
至于海莉,她不仅是乘客,还是被害人的家属,不能使用太强硬的手段。
凌夕不解地问道:“刚才戴伦船长为什么说不要公布凯莱布死亡的消息?”
这样会使她们调查的难度加大。
“他不想因为凯莱布的死亡提前中断这次航行。”
船提前返航,根据合同上的规定,戴伦船长需要赔付游客们一大笔钱,他自然不愿意。
不过,暗中调查也有好处,可以避免打草惊蛇。
凌夕:“难道钱比人命还重要?”
傅锦玉:“对于某些人来说,钱确实比人命重要。”
凌夕知道傅锦玉说的是事实,“啧”了一声道:“真是麻烦。”
为了提高效率,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凌夕去找海莉询问昨天凯莱布的时间线,而傅锦玉去和珍妮弗,还有布鲁姆谈谈。
傅锦玉让一名船员跟着凌夕,嘱咐道:“注意安全。”
凌夕笑笑,“放心吧。”
……
与傅锦玉分别后,凌夕去找了海莉。
此时,凯莱布的尸体已经被放入了光明者号下层的独立冷冻室内,海莉在房间里整理丈夫的遗物。
凌夕到访时,海莉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船员,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打扰了,”凌夕表示了歉意,然后解释道:“戴伦船长担心您因为丈夫的离世太过悲伤,所以让我来陪陪您。”
海莉愣了一下,回道:“谢谢戴伦船长好意,我不会做什么傻事。”
凌夕走到她身边,安慰道:“我知道您很难接受这个不幸的事实,但是时间还长,你要保重好自己。”
海莉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凯莱布其实是我的前夫,我们已经离婚3年了。”
凌夕:“?”
由于信息量太大,凌夕脑袋宕机了一瞬。
离……离婚?
只听海莉继续道:“我们虽然一些原因离婚了,但是却一直相爱。凯莱布特意安排了这次旅行,说会在南极岛上向我求婚……”
“还请节哀……”凌夕干巴巴地道。
这种失去爱人的痛苦,凌夕觉得再怎么安慰都是无济于事。
接着,海莉又讲述了她和凯莱布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最后竟是哭晕了过去。
凌夕吓了一跳,连忙把乔纳森医生叫了过来。
乔纳森医生检查了一番道:“没什么事,一会儿就能醒,你们尽量不要打扰她休息。”
凌夕点头,“好。”
乔纳森医生知道凌夕受戴伦船长的委托在调查凯莱布的死因,他把凌夕叫住,严肃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当是我为凯莱布先生做的一点补偿。”
凌夕不由得对这位医生有些改观,“谢谢您,乔纳森医生。”
乔纳森医生摆摆手,“不用谢我。”
一无所获的凌夕觉得有点沮丧,离开海莉的客房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询问跟着她的船员,“一般客房的垃圾扔到哪里?”
叫鲍勃的船员道:“会有保洁人员上门来清扫,然后集中放置。等到船到岸后,再转运出去。”
凌夕道:“带我去看看。”
“好的。”
鲍勃不明白凌夕为什么要去看垃圾处理的地方,但还是依言带路。
凌夕找到了负责保洁的工作人员,然后非常幸运地得知海莉和凯莱布房间昨天的垃圾还未来得及处理。
凌夕让保洁人员把那一袋垃圾拿出来,然后戴好手套,在里面翻找,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船员鲍勃见状上前问道:“您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凌夕站起身,问向船员,“在船上,乘客可以从哪里可以买到酒?”
鲍勃立刻回道:“餐厅或者酒吧。”
“乘客可以自行带酒登船吗?”
“不可以。”
凌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之所以来翻垃圾桶,是想确定凯莱布昨天是否在房间里饮过酒。
不过,既然凯莱布喝的酒只能来自船上,那么去酒吧和餐厅排查一下,也可以确定酒的来源。
等到凌夕来到餐厅时,恰好碰到傅锦玉在问询餐厅的工作人员。
为了方便调查,傅锦玉找了个接口,说一名叫凯莱布的乘客昨天在餐厅丢了贵重物品,戴伦船长委托她来调查。
原主瓦列里娅的警察身份让这些工作人员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都十分配合。
在凌夕到来之前,傅锦玉已经依次询问了餐厅所有员工昨天的行动轨迹,排除了绝大多数人的嫌疑,除了珍妮弗。
珍妮弗刚才在被问话时,表现得过于紧张,甚至屡次更改说辞。
她本就是重点怀疑对象,现在这样就更可疑了。
于是,傅锦玉让其他人离开,把珍妮弗单独留下。
凌夕走进房间时,正好听到珍妮弗忐忑不安地说:“长官,我还有工作要做……”
傅锦玉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一遍你昨天都做了什么。”
珍妮弗只好磕磕巴巴地又叙述了一遍。
“不对,”傅锦玉手指扣了扣桌面,发出不紧不慢的敲击声,“你一开始说你下午14点以后去休息,现在又说是13点半,到底是几点?”
珍妮弗绞紧手指,“我刚才记错了,是13点半。”
“但是你的岗位休息是时间是14点,你为什么要提前离开?”
“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回房间休息了。”
“中途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没有,长官。”
傅锦玉看得出珍妮弗在撒谎,正要继续逼问,一抬头发现凌夕来了。
凌夕靠在门框对傅锦玉笑了笑。
刚才傅锦玉严肃的表情,真有几分警察的模样。别提珍妮弗了,连她都觉得有些慑人。
凌夕走到傅锦玉身边,小声附在她耳边道:“海莉和凯莱布已经离婚三年了。”
傅锦玉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海莉说的?”
凌夕点头,“她主动说的。”
傅锦玉思索了片刻后,转头看向珍妮弗。
珍妮弗下意识地身体一抖。
看到这一幕的凌夕揶揄地对着傅锦玉挑了挑眉。
傅锦玉露出个无奈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严肃,冷声询问珍妮弗:“你和凯莱布先生认识吗?”
珍妮弗神情紧张道:“认识。每天凯莱布先生都会到餐厅来用餐。”
“有人看到你和凯莱布先生关系密切,你应该清楚光明者号的规定吧?”
傅锦玉从船员那里得知,戴伦船长不允许船员和乘客在船上发生关系,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被辞退。
珍妮弗急声解释,“长官,我们只是朋友。”
“凯莱布先生每次来餐厅,都是由你招待?”
“是的,”珍妮弗不想承认,但是她知道自己隐瞒不住,她强调道:“我们只是聊聊天而已。”
“凯莱布先生每次到餐厅用餐都会饮酒吗?”
“凯莱布先生每次用餐都会点一瓶香槟或者红酒。”
“都是由你开酒?”
“是的。”
“凯莱布先生会把酒从餐厅带走吗?”
“一般不会。”
“他昨天喝酒了吗?”
“中午没有,晚上喝了一瓶威士忌。”
“好了,你可以走了。”
珍妮弗松了口气,立刻离开了房间。
等到珍妮弗离开,凌夕撑着脑袋看向傅锦玉:“她看起来不像凶手。”
虽然珍妮弗全程都很紧张,但问起凯莱布昨天有没有喝酒时,她并没有特殊的反应,这不像是一个投毒的人的表现。
“别这么早下结论,”傅锦玉翻了翻手中的本子,上面是她记录的证词,“她刚才可没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
傅锦玉合上本子,“刚才她说自己13点半因为身体不舒服先回了房间。巧合的是,和她住一个房间的女侍者昨天中午也提前回了房间,但是她并没有在房间看到珍妮弗。”
凌夕恍然,“所以,珍妮弗说了谎。”
“是的。”
“那她没回房间是去了哪儿?”
“现在还不清楚。”
凌夕感叹道;“可惜这个年代监控还没有普及,否则破案就简单多了。”
科技的进步,也是促使违法犯罪率降低的一个重要因素。
傅锦玉摇了摇头:“其实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是取证比较难。”
嫌疑人数量不多,死因也很明确。但是找不到证据,就无法给凶手定罪,系统也不会判定她们完成任务。
凌夕双手一摊,“我们现在连甲醇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根据船员鲍勃的说法,所有乘客在登船前都要经过严格安检,不允许将违禁品带上船。而甲醇做为一种易燃易爆的液体,是妥妥的违禁品。想要蒙混过关将它带上船的难度很大。
但如果甲醇不是被凶手带上船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甲醇是船上本来就有的。
傅锦玉问道:“船上什么地方可能出现甲醇?”
甲醇虽然是一种常用的工业原料,在生活中并不算常见。
凌夕;“我也不知道,得搜查一番才行。”
傅锦玉看了眼时间,“先不着急找,我们现在去酒吧。”
这个时间酒吧刚开始营业,客人不多,做为调酒师的布鲁姆正在吧台准备材料。
看到凌夕和傅锦玉,布鲁姆有些意外,“你们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傅锦玉长腿迈上高脚椅,语气随意地道:“无聊,过来坐会儿。”
布鲁姆问道:“今天想喝什么酒?”
傅锦玉略微沉吟,看向调酒师,“来哈亚斯的葡萄酒。”
听到傅锦玉的话,布鲁姆露出讶异的表情,“这酒可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傅锦玉笑了笑,“船上有吗?”
只见布鲁姆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我确实珍藏了一瓶,但是刚上船没多久就被凯莱布先生喝光了。”
“这真是太可惜了,”傅锦玉往四周望了望,故意问道:“凯莱布先生今天来了吗?”
“还没有,”布鲁姆摇了摇头,“他昨天就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今天不会来了。”
“哦?”傅锦玉一挑眉梢,“他哪里不舒服?”
布鲁姆道:“他昨天酒还没来得及喝,说自己头晕眼花,肚子疼,然后就走了。”
傅锦玉追问道:“他当时情况很糟吗?”
“是啊,”布鲁姆点头,“连路都看不清楚,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一路撞了好几个人。”
傅锦玉和凌夕对视一眼,难道那时凯莱布的身上就已经出现了甲醇中毒的症状?
布鲁姆唏嘘道:“希望凯莱布先生今天身体能好一点吧……”
凌夕:“……”好是好不了了,现在已经冻成冰棍了。
凌夕浑然不觉自己在想什么地狱冷笑话,问向布鲁姆,“凯莱布先生在酒吧一滴酒都没喝吗?”
“是啊,我记得很清楚,那杯酒我还没调好,他已经说要走了。”
“那他有没有从你这里把酒带回去过?”
“没有,”布鲁姆肯定道:“凯莱布先生从来不会把酒带走。”
“好的,谢谢。”
出了酒吧,凌夕分析道:“从目前调查的线索来看,凯莱布一整天只在晚餐的时候喝了一瓶红酒。”
这么说来,珍妮弗的嫌疑就大大地增加了。
难道真的是珍妮弗杀死了凯莱布?她的动机是什么?
傅锦玉道:“我们必须搞清楚凯莱布昨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接触到甲醇。”
“那我们还得去找海莉。”
只有和凯莱布同居的海莉,最了解这些。
当凌夕和傅锦玉再次找到海莉时,她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但脸色非常苍白。
她靠坐在床头,看向傅锦玉和凌夕,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想请求你们帮忙。”
凌夕问道:“什么事?”
海莉道:“我怀疑我的丈夫并非是病亡,而是被人谋害。”
此话一出,凌夕惊了一下,“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凯莱布虽然有一些心脏方面的问题,但是一直控制的很好。而且,我听到你和乔纳森医生说他可能是甲醇中毒。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找出害死凯莱布的凶手。”
听完海莉的话,凌夕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看向傅锦玉。
傅锦玉略微一颔首。
凌夕心里有了底,对海莉道:“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要配合我们的调查。先说说昨天凯莱布先生都去了哪儿,见过什么人,越详细越好。”
“好。”
据海莉所言,昨天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她和凯莱布吃完早饭后一起去甲板上看风景,一直待到11点多。
“我们从甲板回来后,在餐厅用完午餐,凯莱布说想去吸烟室抽根雪茄,我觉得有些疲倦就自己先回了房间。14点半左右,凯莱布也回来了。”
傅锦玉问道:“你们中午在餐厅喝酒了吗?”
“中午我们没有喝酒。”
“他有说在吸烟室遇到了什么人吗?”
“没有。”
傅锦玉把重要信息记在本子上,然后示意:“继续。”
海莉道:“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房间里度过,晚上我胃口不佳,吃的很少。和凯莱布一同从餐厅回来后,又在房间呆了一个小时左右,他说想去酒吧喝两杯,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他说去酒吧是几点?”
“20点半左右。他从酒吧回来后,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回来的时候,他带了酒吗?”
“没有,他从来不会把酒带回房间。”
到现在为止,海莉的证词和布鲁姆以及珍妮弗的证词差不多都能对上。
除了中午去吸烟室的那一小段时间现在还不清楚,剩下的时间,凯莱布的动态都是可以验证的。
离开海莉的房间,凌夕打了个哈欠,“我本来最怀疑的就是海莉,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她了。”
傅锦玉问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破案不能靠直觉,还是要看证据。”
凌夕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要看证据,但我这也是合理的猜测啊!”
傅锦玉挑眉,“那你说说为什么海莉不是凶手?”
“第一,如果海莉是凶手,她怎么会主动让我们来调查?难道她不怕露馅吗?第二,就是甲醇的来源。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样,光明者号对乘客的安检非常严格,海莉不可能把甲醇带上船。而上了船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每次出去也都有凯莱布陪伴,又去哪里搞到甲醇?综上所述,我觉得她不像凶手。”
傅锦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么说来倒是有理有据……”
“那是当然,”凌夕得意地道:“我脑子也是很好用的。”
傅锦玉眼里带了丝笑意,道:“太晚了,我们该去睡了。”
凌夕打了个哈欠,嘟囔道:“破案真不是人干的事。”
不仅要分析每一个人说的话,还要寻找各种蛛丝马迹,没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真做不来这种事。
“熟能生巧,多破几个案子就会了。”
凌夕瞥她一眼,“你不要乌鸦嘴,我可不想下个任务世界还破案。”
“我说了不算。”
……
凌夕本以为晚上自己会做梦,但是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只是比较尴尬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被傅锦玉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覆在身后的躯体温暖柔软,带着馨香,但是姿势却非常霸道,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凌夕掰了掰腰间的手臂,没掰动,只好喊道:“傅锦玉,你快放开我,我尿急。”
早就醒了,但是装睡的傅锦玉:“……”
松开手,傅锦玉看着凌夕火急火燎地跳下床,然后蹬蹬蹬地往卫生间跑去。
她无奈地笑了起来,觉得想要看凌夕害羞的自己果然是脑子不太清醒。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卫生间里,解决完生理问题的凌夕,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纠结。
不就是抱一下吗?凌夕,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一大早上,戴伦船长就把两人叫了过去,询问昨天调查的进度。
傅锦玉如实将调查出来的线索一一讲了出来。
戴伦船长听完后,直接吩咐大副,“把珍妮弗叫来。”
珍妮弗被带来时,吓得浑身发抖。
凌夕觉得有些奇怪,但傅锦玉示意她不要多问。
戴伦船长让人给珍妮弗拿了一把椅子,语气和缓中带着威严:“一会儿警官问你的所有问题,都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听懂了吗?”
珍妮弗不敢抬头,小声道:“听,听懂了。”
戴伦船长看向傅锦玉,“问吧。”
傅锦玉直接问道:“昨天13点半,你离开餐厅后去了哪里?”
珍妮弗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吸烟室。”
吸烟室?那不是凯莱布昨天去过的地方?而且时间也差不多。
“你去吸烟室做什么?”
“找一个人。”
“谁?”
“凯莱布先生。”
“你们说了什么?”
问到这个问题时,珍妮弗沉默了下来,半天后回道:“一点私事。”
傅锦玉继续问道:“什么私事,可以详细说说吗?”
珍妮弗又闭上了嘴,不肯开口。
这时,戴伦船长对一旁的大副道:“杰弗里,带珍妮弗去冷静冷静,等她想起来私事是什么,再放她出来。”
“好的,船长。”
大副杰弗里让几个船员把珍妮弗带走。
虽然凌夕怀疑珍妮弗是凶手,但这明显就是非法拘禁。她刚要出言阻止,被傅锦玉拦了下来。
凌夕心情不免焦躁,但是仍然按捺住没有吭声。
珍妮弗被带走后,戴伦船长对两人道:“你们先回去吧,等到珍妮弗交代了,我会通知你们。”
傅锦玉与他对视几秒,才缓缓道:“好。”
回去的路上,凌夕终于忍不住道:“戴伦船长没有权利限制珍妮弗的人身自由。”
“我知道,”傅锦玉安抚地拍了拍凌夕的背,然后道:“但是我们不能和他正面冲突。”
凌夕知道傅锦玉的意思。
在这艘船上,戴伦船长具有绝对的权威。得罪他,不是明智之举。
“那怎么办?等珍妮弗交代吗?”凌夕问道。
说实话,凌夕对戴伦船长并不信任。
按照常理推断,做为船长他并不希望自己船上出现命案,而且凶手还是自己的员工。
所以,他会不会把珍妮弗带走以后,想办法替她脱罪?
傅锦玉心中也有此忧虑,只是她比凌夕想的更多,“我们去找甲醇。”
既然珍妮弗是第一嫌疑人,那么就应该先去调查她的工作场所和居住场所。
所以,傅锦玉和凌夕又来到了餐厅。
工作人员告诉两人,珍妮弗一般是在就餐区接待客人,但是偶尔需要帮忙打扫一下后厨的卫生。
在餐厅的就餐区,凌夕和傅锦玉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于是来到后厨。
作为每天要为100多人准备食物的厨房,这里所有员工都非常忙碌。
凌夕和傅锦玉在船员的帮助下,仔细搜查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凌夕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塑料桶。
“这是什么?”她叫来一名厨工问道。
厨工回道:“这是瑞士芝士火锅用的燃料。”
那位厨工解释道,为了保证芝士处于融化的状态,会在锅的下面放一个小火炉。然后把食材沾满融化的芝士食用。
凌夕让厨工给自己装了一瓶这个所谓的液体颜料,然后对傅锦玉道:“走,我们去找乔纳森医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们!!!!
第28章 南极之旅(十)
凌夕把这瓶液体燃料交给乔纳森医生化验。
化验结果很快检测出来, 其中甲醇含量高达60%。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醇基燃料。”
凌夕向在场几人解释了一下醇基燃料是什么。
所谓醇基燃料,俗称“环保油”, 是以醇类物质为主体配置的一种燃料。由于甲醇的价格比较便宜,所以配方中的含量经常排在第一位。
而甲醇易挥发, 且对人体有害, 所以使用过程中有很大的风险。
曾经就发生过有人误把醇基燃料当成散装白酒饮用,最后导致甲醇中毒的案例。
说实在的, 若不是在餐厅后厨看到了这东西,凌夕一时间想不起来还有这种东西。
这桶醇基燃料就放在后厨的角落, 只要是餐厅的工作人员都有机会将它拿到, 包括珍妮弗。
也就是说,珍妮弗可以轻松拿到足以加凯莱布毒死的甲醇, 她的嫌疑进一步加大。
当然, 这算不上什么决定性证据, 以此来推导珍妮弗是凶手的结论也不够严谨。
而且,就算她是凶手, 动机又是什么?
傅锦玉道:“我们还需要排查船上其他地方, 未必只有厨房有甲醇。”
凌夕附和, “对, 必需要把所有甲醇都找出来才行。”
然而两人搜查了船上的各个地方, 都没有再发现甲醇, 或者含有甲醇的液体。
凌夕分析道:“厨房那种地方,不是员工根本进不去。而其他员工和凯莱布不熟,也没有机会下毒。这么说来, 还是珍妮弗的可能性最大。”
傅锦玉提出一个疑问:“一般侍者都是当着乘客的面开酒, 那么珍妮弗总不能是当着凯莱布的面把醇基燃料倒进去的吧?”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凌夕提出了另一种可能:“珍妮弗不是说她曾经去吸烟室找过凯莱布?也许他们一起喝了酒, 珍妮弗趁机下了毒。”
而且,珍妮弗不肯交代自己和凯莱布聊的“私事”是什么,这点很可疑。
“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珍妮弗坚持不交代,仍然不能给她定罪。”
两人正在交谈,突然一名船员便找了过来,说戴伦船长叫她俩过去。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凌夕吐槽了一句,然后和傅锦玉去见戴伦船长。
“两位请坐。”
戴伦船长请凌夕和傅锦玉坐下,又叫人端来咖啡和点心,询问她们这次旅行的体验。
傅锦玉不动声色地回道:“体验很好,风景很漂亮。”
接着戴伦船长又讲起了自己早期的航海经历,甚至与海盗搏斗的经历。
见他一番和颜悦色的模样,让凌夕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特意叫她们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吧?这要不是有什么目的,她就把眼前这张桌子啃了。
果不其然,聊了大概有一刻钟,咖啡也见了底,戴伦船长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光明者号能打响名声,得到今天的成就非常不易。我希望两位不管调查出来什么,都不要将案件的细节随便透露出去。一方面是尊重死者的隐私,另一方面我不喜欢光明者号成为某些无聊人士的谈资。”
凌夕恍然,原来是怕什么乱说话影响光明者号的名誉,所以想封口啊!
“当然,为了感谢两位,此次航行的费用全免。”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两人加起来有5w美金。
不过,就算戴伦船长不提出这个要求,她们任务结束后也会立即离开这个世界,没必要也不会和不相干的人嚼舌根。
于是傅锦玉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我们不会向警方以外的人透露案情。”
凌夕也跟着点了点头。
戴伦船长对两人的识趣非常满意,“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还请两位在这份文件上签名。”
说着,他将两份文件递了过来。
凌夕接过来一看,竟是一份保密文件。里面的内容和刚才商谈的一致,就是要求她们两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将凯莱布的死因以及其他细节公布出去。当然,警方除外。
这位船长行事还真是小心。
傅锦玉仔细阅读完后,说道:“我想加上一项。”
戴伦船长略微皱眉,“你想加上什么?”
傅锦玉沉声道:“凯莱布的亲属应当有知情权。如果他的亲属问起,我会明确告知他们我知道的一切。”
戴伦船长没有说话,盯着傅锦玉看了几秒道:“你是指海莉?她和凯莱布已经没有婚姻关系,算不上亲属。”
傅锦玉摇了摇头,“我是指直系亲属。而且,就算我不说,警察也会告知他们。”
戴伦船长思考一会儿道:“可以,那就加上这一条。杰弗里,去重新打印一份过来。”
“好的,船长。”
等到新的文件拿了过来,傅锦玉再次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后,示意凌夕签名。
签好名,戴伦船长将两份文件收了起来,对傅锦玉和凌夕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去见珍妮弗了,她说她愿意交代。”
在去找珍妮弗的路上,凌夕忍不住道:“我觉得戴伦船长刚才的态度有点奇怪。”
傅锦玉思索着回道:“或许是因为珍妮弗。”
“什么意思?”
“应该是珍妮弗说了什么,让戴伦船长认为必须保密。”
“难道戴伦船长也认为珍妮弗是凶手?”
“看来是这样。”
员工杀死了乘客的消息传出去,对光明者号的名声极为不利,这绝对不是戴伦船长想看到的。
凌夕道:“那他完全可以销毁证据,让警察查无可查。”
“或许,他心里还有一点正义感。”
“说的也是,毕竟是拿过荣誉徽章的英雄。”
由于两人是用中文交谈,前方带路的船员只是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到了把珍妮弗暂时关起来的房间,船员把门打开,示意两人可以进去。
凌夕和傅锦玉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发现珍妮弗正坐在床上发呆。
她眼睛红肿,神情萎靡,头发也乱糟糟的。不过身上衣着完整,也没有什么伤痕。
看来至少不是屈打成招之类的。
凌夕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珍妮弗。”
珍妮弗突然站起身,冲了过来,“你们是戴伦船长派来调查的吧?那你告诉他,我没有杀凯莱布先生!”
她用力抓住凌夕的手臂,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凌夕吃痛地想要躲开,但珍妮弗的力气太大,她竟一时间无法挣脱。
最后还是傅锦玉掰开珍妮弗的手指,把凌夕拉了回来。
看着凌夕手臂上的指甲印,傅锦玉伸手摸了摸,“疼不疼?”
被温热的手指抚过,凌夕顿时感觉一阵痒意蹿上脊背。她缩回手臂,用力甩了甩,“还行,不疼。”
“回去上点药。”
“没那么娇气,再耽误一会儿,它都要自愈了。”
凌夕觉得傅锦玉有点小题大作,她冲着正在痛哭的珍妮弗努了努嘴,示意先干正事。
傅锦玉看向珍妮弗的目光冷了冷,让船员找来两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也不说话,就等珍妮弗自己冷静。
随着时间流逝,珍妮弗的哭声渐渐变小,最后停了下来。
傅锦玉这时终于开了口,问道:“谁告诉你凯莱布先生死亡的消息?”
珍妮弗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是戴伦船长。他说凯莱布先生被人毒死,我是嫌疑人。”
“既然你说你没有杀了凯莱布,那么你前天为什么去吸烟室找凯莱布先生?你们聊了什么?”
这个话题珍妮弗像是十分不愿意提起,但是萎了摆脱嫌疑,她犹豫半天还是说道:“凯莱布先生想让我帮忙杀死他的前妻海莉。”
什么?
凌夕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你说凯莱布想杀了海莉?为什么?”
既已开口,珍妮弗也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原来凯莱布和海莉离婚另有隐情。
当年凯莱布的公司因为卷入债务纠纷,面临巨额赔偿。
于是,他决定和海莉假离婚。
凯莱布将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海莉名下,离婚后这部分财产便不会拿去赔偿。继而他便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当一切风波平息后,凯莱布不愿意复婚了。
凌夕不解地问道:“要是海莉不愿意复婚倒还说得过去。凯莱布不想复婚,难道那些钱他不想要了?”
“不是,”珍妮弗摇了摇头,“凯莱布有了新女友,所以他不想和海莉复婚。并且,他向海莉索要之前转移的财产,但是海莉没有答应。”
凌夕无语了片刻道:“我要是海莉,也不会答应。”
说好了假离婚,结果搞成了真离婚。
渣男还想拿钱跑路,他想得美!
“这些都是凯莱布告诉你的?”凌夕又问道。
“嗯,”珍妮弗点头,“他说他骗海莉已经和女友分手,要和她复婚。”
凌夕有一点想不通,“凯莱布就算要杀海莉,也要等复婚以后吧?就算海莉现在死了,他也拿不到一分钱。”
这个凯莱布未免也太心急了。
第29章 南极之旅(十一)
这个问题珍妮弗也给出了答案。
“凯莱布买了一份保险, 如果他和海莉意外身亡,对方可以拿到一大笔保险金。”
凌夕诧异:“海莉竟然同意?”
怕不是没听说过杀妻骗保的事吧……
珍妮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让海莉同意的。”
凌夕“啧”了一声, 这个渣男死的不冤。
傅锦玉问道:“凯莱布准备怎么杀死海莉?为什么需要你帮忙?”
珍妮弗道:“他说他会趁着海莉在甲板看风景的时候把她推下去,假装海莉不慎从甲板跌落入海。我到时可以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杀人可不是小事, ”傅锦玉冷声问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还没等珍妮弗回答, 凌夕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就是凯莱布的那个女友?!”
珍妮弗没有吭声, 但是她的神情证明凌夕猜对了。
所以根本不是凯莱布一个人的预谋,而是两个人的合谋。
怪不得珍妮弗之前不愿意交代。在不知道凯莱布死亡之前, 珍妮弗一定是以为他们的杀人计划露馅了。
不过, 正由于珍妮弗所说,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所以现在交代出来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然而现在死的人不是海莉, 而是凯莱布。”
傅锦玉盯着珍妮弗的眼睛, 问她:“如果凯莱布放弃计划,决定真的和海莉复婚, 你会不会想要杀了他?”
珍妮弗愣了一下, 然后道:“凯莱布答应过我, 他不会食言。”
“他可以对海莉撒谎, 为什么不会对你撒谎?这个男人的话, 真的可靠吗?我们也可以换个说法, 你真的相信他吗?”
这一路的旅程中,凯莱布对海莉照顾得无微不至。至少在外人眼中,看不出他已经对海莉产生了杀心。
珍妮弗看在眼里, 会不会认为凯莱布变了心, 继而对他产生杀机?
面对傅锦玉的质问, 珍妮弗的反应却很平静,“不,即便凯莱布和海莉复婚,我也可以继续做他的情人。”
这个答案让凌夕和傅锦玉同时沉默了。
珍妮弗的话虽然不道德,但是却有一定的道理。
只听珍妮弗继续道:“我从未想过嫁给凯莱布,我只要钱。所以,我根本不会嫉妒海莉。我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他承诺会在海莉死后给我30w美金做为报酬。”
凌夕也不知道该说她“清醒”,还是说她“拜金”。
但是按照珍妮弗的说法,她不仅没有杀死凯莱布的动机,反而还是最不希望凯莱布死亡的人。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为了脱罪的说辞。
毕竟她和凯莱布的交谈内容现在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
凌夕问道:“你和凯莱布在吸烟室有没有喝酒?”
“没有。我们只是在商量如何杀死海莉还能不被警察调查出来。”
这两人还挺用心的……凌夕在心里吐槽。
这时,珍妮弗突然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凯莱布是怎么死的吗?”
“抱歉,我们不能告诉你。”
想到和戴伦船长的约定,傅锦玉拒绝了。
珍妮弗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再追问。
傅锦玉问道:“你了解海莉吗?”
珍妮弗摇头:“在她登上光明者号之前,我从未见过她。都是通过凯莱布的口中得知,海莉是个性格很温柔的女人,对他也不错,就是身体不太好。”
“既然他对海莉并没有不满,为什么他不想和海莉复婚?”
珍妮弗沉思片刻后,回道:“或许是因为海莉一直没能怀孕吧。在凯莱布的公司出事前,他说他曾经陪海莉去过很多医院,但是一直没能要上一个孩子。”
凌夕忍不住插话道:“咱就说,有没有可能是凯莱布不行?”
珍妮弗明显愣住了,然后迟疑道:“或许?”
傅锦玉轻咳一声,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海莉是做什么工作的?”
“好像是在一家工厂做检验员,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最后一个问题,”傅锦玉递给珍妮弗笔记本和笔,“你还记得凯莱布那天在餐厅都吃了什么吗?如果记得的话,请把它们写下来。”
珍妮弗回忆了一会儿,拿起笔在纸上沙沙沙地写了起来。
等到珍妮弗写完,傅锦玉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站起身对她道:“我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
“我向上帝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珍妮弗看起来无比真诚,她追问道:“你们真的能找到凶手吗?”
“当然,”傅锦玉语气平静,但是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
“谢谢你们,”珍妮弗仿佛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离开房间,凌夕苦恼地揉了揉头发,“完了,我又觉得珍妮弗不像凶手了。”
傅锦玉勾了勾嘴角,问道:“为什么会改变想法?”
“原来所有证据都指向了珍妮弗,所以我也认定她是凶手。但是,现在珍妮弗的动机根本不能成立。”
珍妮弗看起来对凯莱布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她只是图钱罢了。那她何必费这么大的周章杀死凯莱布?
凌夕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见旁边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满地道:“傅锦玉,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傅锦玉被凌夕拉回注意力,回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凌夕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这么敷衍?我是问你觉得谁是凶手。”
傅锦玉笑了笑,“嫌疑人就那么几个,布鲁姆早就被我们排除了嫌疑,那么在珍妮弗和海莉之间必有一个是凶手。”
“可是现在我觉得珍妮弗不像凶手,而海莉又没有机会接触到甲醇……”
“未必。”
凌夕觉得傅锦玉话里有话,正要再问,就听她道:“走吧,去餐厅。”
凌夕诧异,“怎么又去餐厅?”
“当然是因为……我饿了。”
凌夕:“?”
一直忙着破案,凌夕还真没意识到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不过她有理由怀疑傅锦玉是故意逗她。
到了餐厅,傅锦玉叫来侍者,除了按照两人口味点了餐外,还要了一份瑞士芝士火锅。
“你怎么要吃这个?”凌夕狐疑地问道。
傅锦玉语气平淡道:“没吃过,尝一尝。”
过了一会儿,侍者把一个锅拿了上来。
这个锅的锅体下部有一个支架,支架中间放置了一个不锈钢的圆形盒子。
凌夕瞧着那盒子“咦”了一声,“这是燃料盒?里面放的不会是醇基燃料吧?”
傅锦玉示意侍者先不要着急点火,把那个盒子拿了过来,打开闻了一下,然后递给凌夕。
凌夕拿过来也闻了一下,确认道:“没错,就是醇基燃料。”
她掂了掂盒子,估摸着这里面大概能装100ml左右的液体。
换算一下其中甲醇的含量,足够杀死一个人了。
凌夕突然想起临走时傅锦玉让珍妮弗写下的菜单,恍然道:“原来你是故意点的这道菜。”
傅锦玉痛快地承认了,“昨天我们在后厨找到那桶醇基燃料的时候,就问过厨工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当时厨工回答说,是用来做瑞士芝士火锅。所以,我就想亲眼看看它是怎么使用的。”
经她提醒,凌夕也想起当时厨工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她当时并没有在意。
傅锦玉道:“既然它会被拿给顾客使用,就说明顾客也有机会接触到。”
凌夕立刻明白傅锦玉的意思,“也就是说,海莉也有可能拿到。”
“没错,”傅锦玉肯定了凌夕的猜测,又叫来了刚才的侍者问道:“这个芝士火锅一般是由谁负责?”
那侍者认出傅锦玉是昨日来调查顾客丢失贵重物件的警察,他有些不安地问道:“女士您好,请问您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不,”傅锦玉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个锅,所以想问他几个问题。”
侍者松了口气,回道:“平时都是由我负责。”
“下面这个盒子里装的是燃料吧?你们每次都是装满才端上来吗?”
“是的,”侍者肯定道:“装满一盒大概燃烧一个小时左右,刚好可以坚持到顾客用餐完毕。”
“那么,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例外的情况?比如说火突然灭了之类的。”
侍者想了一会儿道:“前天发生过一次。可能是我当时太过粗心,燃料没有倒满,所以导致火中途熄灭了。”
“你还记得那位顾客的长相吗?”
“记得,那位女士长得很漂亮,只是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听到她的形容,凌夕顿时想到了一个人。
傅锦玉继续问道:“她当时是一个人用餐吗?”
“不是,是和一位男士。”
“她告诉你火灭了的时候,那位男士也在吗?”
“不,那位男士去了卫生间,在我换好燃料盒后才回来。”
“就这些问题,麻烦你了。”
“不麻烦,请您用餐愉快。”
在侍者走后,凌夕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是海莉!”
一定是她趁着凯莱布去卫生间,将燃料盒里的醇基燃料倒进了凯莱布的酒杯里。
站在海莉的角度,只要凯莱布死了,她就不用再受他的侵扰,而且还可以达到报复对方的目的。
不同于凌夕的激动,傅锦玉神情非常冷静,“但是这些不过是我们的推断,不能作为证据。”
连侍者都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忘记了装满燃料盒,又怎么拿来证明海莉动了手脚?
“那我们该怎么办?”凌夕问道。
傅锦玉笑了笑,“既然找不到证据,就只能诈一下了。”
作者有话说:
以后更新固定时间是晚上9点左右哈!
第30章 南极之旅(十二)
在凯莱布死后的第三天, 由戴伦船长出面,将海莉请了过去,说是已经找到了凶手。
海莉来到船长办公室时, 凌夕和傅锦玉也在。
只见她脸色苍白,神情哀伤, 但是看起来还算镇定。
凌夕暗中观察着海莉的举动, 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丝毫心虚或者慌乱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她的心态太好,还是她们的推测有误。
戴伦船长对海莉道:“我们已经将害死凯莱布先生的凶手找到, 并且弄清楚了他的作案手法。现在,请由瓦列里娅警官向你讲述整个作案过程。”
海莉神色一动, 看向傅锦玉。
傅锦玉冷声开了口, “凯莱布先生的死因很明确,是死于甲醇中毒。排除凯莱布先生误喝的可能性, 我们怀疑是有人特意将含有甲醇的液体倒入凯莱布的酒杯中。”
听到这里, 海莉立刻问道:“是谁干的?”
“海莉女士, 请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傅锦玉笑了一下, 声音不疾不徐:“我们找翻遍了光明者号, 在餐厅的后厨里找到一桶‘醇基燃料’, 其中甲醇的含量高达60%。如果有人喝下几十毫升的醇基燃料, 就会导致甲醇中毒。”
说到这里, 傅锦玉看向海莉,“我记得你说凯莱布先生是在从酒吧回来的时候出现了头晕、腹痛、视线模糊等甲醇中毒的症状。”
海莉:“是的。”
她的表情很镇定,但是凌夕却发现她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这是紧张的表现。
“鉴于凯莱布先生当天饮过酒, 甲醇与乙醇又存在竞争性抑制作用, 我们推导凯莱布先生摄入乙醇的时间应该在晚上的17点到19点之间。而根据您和其他人的证词,凯莱布先生只在晚餐时饮了酒,而且是和您一起。”
海莉顿时冷下脸,语气不满道:“你是怀疑我杀了凯莱布?”
傅锦玉坦然道:“您确实有这个嫌疑。”
海莉脸上露出气愤的表情:“如果我是凶手,又怎么会主动委托你来查案?”
听到这话,凌夕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贼喊捉贼’。”
海莉立刻怒视凌夕道:“您的质疑让我非常愤怒,因为我绝不可能伤害凯莱布。我们彼此相爱,而且即将再次走入婚姻的殿堂,是凶手毁了这一切。而且你们刚才也说过,那个醇基燃料是在餐厅的后厨发现的,我一个乘客又如何拿到呢?”
“海莉女士,请不要激动,让我把话说完,”傅锦玉的声音响起,“确实,能不被任何人怀疑地拿到那桶醇基燃料,似乎只有在餐厅工作的员工才能做到。但是,它既然做为燃料,就有应用的场所。我记得,您和凯莱布先生曾经点过一道菜,叫做‘瑞士芝士火锅’?”
傅锦玉的最后一句话让海莉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她反问道:“是又如何?”
傅锦玉笑了笑,继续道:“我们与餐厅的员工交谈过,也亲自点了一份芝士火锅。发现为了保证芝士始终处于融化的状态,需要不断对其进行加热。而加热是通过一个铁质的加热盒。一个加热盒里的燃料大概有100ml,全部用的是醇基燃料。通过计算,一盒燃料中的甲醇含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中毒而亡。”
海莉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不绕弯子了,”傅锦玉直接道:“我们怀疑有人趁着凯莱布先生没有察觉,将燃料盒里的醇基燃料倒入他的酒杯,最后导致了他的死亡。而这个人,就是你。”
“我?”海莉发出一声冷笑,“我很佩服瓦列里娅警官的想象力,但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我并没有做过你说的那种事。而且,杀死凯莱布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他死了,我也拿不到一分赔偿金。”
“谁说您拿不到好处呢?”
傅锦玉笑了笑,直接指出:“在你和凯莱布先生婚姻存续的期间,他为了躲避债务,曾经在离婚时把所有资产转移到你的名下,是否属实?”
海莉否认道:“那只是凯莱布对我的补偿,和他的公司无关。”
“很可惜,凯莱布先生却不这么想。他曾经多次想要从你手中拿走那部分资产,但是你并不同意。”
海莉冷笑一声,“我都愿意和他复婚,怎么可能霸占那些资产?我并不是那么贪心的人。”
傅锦玉挑眉反问:“你或许不贪心,但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吧?你很清楚凯莱布不是一个忠贞的人,他已经有了新女友,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钱,并不是真心与你复婚。而且他还为你购买了一份意外保险,你竟然没有拒绝,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除非……你那时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杀心。”
那份保险是双向赔付,也就是说,无论凯莱布和海莉谁死了,另一方都能拿到赔偿。
如果说这是凯莱布对海莉的杀机,那么它同样也可以构成海莉的杀机。
海莉腾地站起身,冷冷地道:“对于你们的无端指责,我想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如果没有什么证据,我要回去了。”
“别急嘛,”凌夕喊住她,“谁说我们没证据了?我们还有证人呢!”
说着,凌夕冲着门外喊道:“多丽斯,你进来啊。”
只见女侍者多丽斯推门走了进来,她向几人问好后,略微拘谨地站在门口。
凌夕对她道:“你把前天晚上看到的说给这位女士听听。”
多丽斯瞄了眼海莉,低声道:“我前天晚上当值的时候,看到这位夫人将加热盒熄灭后,把里面的液体倒入餐桌对面座位的杯子里,然后又拿起桌上的酒瓶把杯子倒满。我以为只是个恶作剧,所以并没有告诉领班。”
海莉当即怒斥道:“你撒谎!我没有这么做!”
接着,她又转头对戴伦船长,“您不该放任船上的员工污蔑我,这是在侵犯我的名誉。”
戴伦船长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女士,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们不能判断您是否真的受到了污蔑。”
这样的说法让海莉气得脸色胀红,坚持道:“我要回房间了。”
傅锦玉自然不能让她走,将人拦下道: “海莉女士,除了多丽斯的证词外,我们还有物证。根据餐厅那边的记录,两天内,瑞士芝士火锅只被点了一份,也就是您和您的丈夫凯莱布。我们找到了当时你们使用的锅,并且在配套的加热盒内盖发现了一枚指纹。在此感谢乔纳森医生为我们提供了试剂和仪器。”
她看向海莉的手,“现在只需要采集您的指纹进行比对,就可以洗清您的嫌疑,我想您不会拒绝吧?”
“我……”
与傅锦玉犀利的目光对上,海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被椅子腿绊了一下,瘫坐了下去。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傅锦玉知道自己已经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不由得松了口气。
半响后,海莉终于开了口,她承认道:“没错,是我给凯莱布下的毒,但我只是为了自保。如果我不动手,现在死的人就会是我!”
傅锦玉蹙起眉,“你为什么这么说?”
海莉缓缓抬起头,眼里迸发出一种恨意,“我是真的以为他想和我复婚,和那个女人已经分手。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也在这艘船上。而且,我偷偷翻了他们的短信记录,他们竟然还背着我在船上多次私会。”
“你见过凯莱布的新女友?”
“当然见过,”海莉脸上的表情是不屑参杂着嫉妒,“那个女人以为自己凭着年轻漂亮的身体可以哄得凯莱布的欢心,我不会让她得逞。至于凯莱布,背叛我的男人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接着,她看向傅锦玉,“瓦列里娅警官,你刚才所说的,应该都是凯莱布那位小情人告诉你的吧?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和凯莱布蓄意谋杀我?”
“她确实交代了,”傅锦玉没有否认,又反问了回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要杀你的?”
“昨天中午。”
海莉或许已经破罐破摔,所以问什么便答什么,“凯莱布中午说要去吸烟室,我就知道他又要去和那个贱/人私会。所以我跟了过去。也幸好我跟了过去,才偷听到他们竟然在商量怎么把我推到海里,然后装成意外。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但是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怎么想到要用甲醇下毒来杀人?”
“我是一名化学工程师,我所在的工厂曾经发生过一起甲醇中毒的事故,因为当时没有人意识到是甲醇引起的,所以在工人去世后,法医通过尸检才证明了他的死因。然而,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没有办法证实甲醇的来源,最后以意外事故结案。”
海莉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凌夕,“以光明者号上的医疗水平,乔纳森医生只会以为凯莱布是心脏病发作。而船长也不会因为他的死,就立刻选择返航,所以我有信心可以让所有人都认为凯莱布是自然死亡。只是没想到真有人会看出他是甲醇中毒。”
凌夕摸了摸鼻子,怪她懂的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