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年第一次知道,这栋公寓还在地下藏了一个隐秘的会堂。
入口在上锁的看似已经荒废的杂物间内。
因为是设在地下,所以会堂的天花板并不高,排列整齐的深红色座位拥挤在一处,铺着吸音的黑色地毯……这些杂合在一起,使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低矮且狭小的盒子,每个面都在向内挤压一般。
这里空气流动缓慢,生出潮湿的霉味。没有窗户,挂在顶上的灯有一半都亮不起来,微弱昏暗。
最为明亮的,是打在舞台中央的一盏聚光灯。
钟年正坐在这束光的正下方,迎接着台下众人的打量。
“原来是他啊……哎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是犯了哪一条?”
“偷了大门的磁卡!逃跑未遂被抓住了!”
“那这也不算是违规吧?看着怪可怜的,唉不如算了,放孩子回家吧。”
“江管理员哪有乱抓的,他属于同伙,有个先跑了。再说你不心动啊?说不定能抢着呢。”
“这个……确实有点,放在家里当摆件都好看,你准备了多少钱?”
“全拿来了,万一能抽到我呢……江管理员应该不会想要吧?他家里可从来没添过什么人。”
“啧啧,难说。”
台下几百个座位,只坐了一半。
众人的议论声很低,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直到音响里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声,划破了这份喧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扯到演讲台。
立在演讲台后的江璟云调整好了麦克风,微微一笑:“感谢幸福公寓的各位户主抽出时间来参加此次的临时会议。
“事发突然,有很多户主无法通知到位,再此致歉。
“这次的告发者正是我本人,所以这次违规事件由我来为大家陈述。”
之后,江璟云以简洁干练、准确明了的方式陈述了他发现钟年与那位男玩家“违规”的整个过程——从钟年将保安引到灌木丛中开始。
麦克风将他的声音传到会堂的每一处,而在被绑在椅子上、距离他两米处的钟年的耳朵里,更是震耳欲聋。
原来从一开始江璟云就看到了,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他是故意的……等他们真正违规了才出手。
为什么?
钟年原本以为江璟云对自己只是有那方面的想法,算不上是恶意。
现在他却推着他走到绝处,并且以管理员的身份主持“审判”。
“以上,就是所有的过程。”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进行抽签。”
有人捧着挖了洞口的大盒子,走到座位之间,让所有人摸纸条。
钟年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又代表着什么意义。
正是这种未知会不断加剧人的恐惧。
头顶之上的聚光灯亮得晃眼,如同直射的烈日,晕眩与燥热的感觉随着攀升的心跳频率而愈发强烈。
更令人害怕的,是台下一双双注视的眼睛。
其中夹杂着几个钟年眼熟的面孔,此时也用着如出一辙的热烈眼神盯过来。
被绑在椅子上、无可逃脱的漂亮少年如同一只被围困的羔羊,琉璃眼眸彷徨不安地扫视着周围觊觎自己的猛兽,判断着形势,还在试图寻找能脱身的机会。
可怜的模样在令人怜惜的同时,更会招惹来更多的贪婪目光。
此时台下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冲动。
要得到他,一定要得到他。
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这些NPC的面具出现了裂缝,露出了丑陋一面。
他们紧张地展开纸条,发出不绝于耳的痛惜声,中间出现零星几个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要喝水吗?”
在纷杂中,温柔似水的嗓音带着独有的质感,悦耳至极。
钟年却在一瞬间把心提起来,并不看走到自己身边的江璟云,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看起来有点热,喝一点吧,之后的会议还会很长,你会难受。”
江璟云将手中的纸杯送到钟年的唇边,微微倾斜。
杯中的液体温度恰好,是钟年曾经在他家中做客喝过的果茶。
清新的香气飘入鼻中,却让钟年皱起眉,撇过脸无声地拒绝。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江璟云做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对江璟云冷脸。
“没有别的。”对方并不为他的态度感到生气,依然耐心地低声哄着,甚至单膝跪在他身侧,“你可以放心喝。”
纸杯追过去,但那张嫣红的嘴唇始终不肯张开。
若钟年转头看江璟云,便能发现对方的姿态和神情和上午时一模一样,在卑微地恳求他、讨好他。
两人又僵持了许久,江璟云盯着少年倔强又冷漠的姣好侧脸,缓缓收回了僵硬的手臂。
他重新回到演讲台处,对台下观察了有一会儿的众人道:“现在,请所有中签的人坐到第一排位置。”
一共有十人,举着手里中奖的纸条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走到最前方,无一例外都挺着胸膛、打了胜仗的样子。
唯独其中一人不同。
他从最后方的位置下来,一站起来高大的身型就变得格外显眼。
似乎是不适应这种场面,他肉眼可见的拘谨,穿着帽衫,把头埋得很低。
走到最前面,给负责人展示手中攥皱了的纸条时,他才稍微抬头,往台上瞟了一眼。
钟年对上了他的目光。
“……”
裴厌用着小狗似的眼神,巴巴地望着他。
“这不是住1604那个吗?他怎么来了,变化这么大差点没认出来,真稀奇。”
“有什么好稀奇的,天天住人家旁边,是个木头都会动心。”
“也是……”
“请安静!”江璟云再次出声,让场内恢复了良好的秩序,“请各位入座。”
“现在,本场竞拍开始。”
……
在十人一句又一句的报价声中,钟年愣住了。
竞拍?
竞拍什么?
自己吗?
价格急速攀升,很快到达了一个令场内哗然的高度。
“这一次破最高记录了吧?上次竞争这么激烈的还是一个高质量饲养的稀有物呢。”
“要是我抽中了也没那个本事……算了,回头还是问问莫先生吧,也不知道他是在哪个市场买的,能遇上这么好的货。”
“你什么时候见他往家里买过?人家是上一批自动分配的!为了等人到家,莫珩提前一周就开始置办东西了,估计一拆信看到那个漂亮小家伙的信息就直接留下来了。”
“什么?!怎么别人就那么好运啊,去年轮到我家就给那种质量,我还以为上面分配的福利全是一些歪瓜裂枣呢!”
“别羡慕了,他这不就倒霉了?本来再过段时间就训好了吧,现在都要换人了。”
“肯定是他对人家不好,不然怎么会冒着风险逃跑?可怜见的,不知道后面的惩罚他受不受得住。”
“要是我中签的话我就愿意替他受罪,三级惩罚也没什么可怕的。”
“别想了你没机会的。”
……
钟年敏锐地在纷乱中抓住了几句关键的话语。
自动分配、福利、市场……以及各种用词,像是在谈论一件可以随意处置买卖的物品。
一切明了了,这个世界本身就合理存在这种天差地别的地位。
像他们这样的,是“家人”是奴隶还是食物,都看所有者的心情。
所以……他进入游戏在莫珩家中醒来的那天,也正是他被分配给莫珩的日子,所以家中物品没有丝毫他使用过的痕迹。
初见时莫珩那无比自然的态度完全蒙骗了他,让他真的误以为彼此的关系是夫妻。
这完全就是一场骗局。
台下的户主才是这栋公寓真正的主人,而当“奴隶”被抓到违规时,便会易主再此被竞拍,重新分配,并且之后还有别的惩罚。
“还有人要出价吗?”
钟年猛然回神,发现十人之中的竞拍已经分出了胜负。
他看着最后出价的裴厌,心中不算意外,出奇地平静。
“姓裴这小子有这么多钱?”
“把他父母留给他的老本都拿出来了吧……”
有人窃窃私语,很快又在江璟云的声音中屏息。
“最后问一次,有没有人要再出价?”
在长达十秒的寂静里,江璟云微不可察地浅勾起嘴角。
他的视线落在从座位起身的裴厌身上,徐徐道:“请稍等。”
裴厌抬起黑眸,在台下与江璟云对视。
有人低声惊呼。
“他该不会……”
“我猜也是了,他可是告发者,有优先权,价格要是持平人就归他了。多好的机会,他第一次破例也属于人之常情。”
优先权。
听到这话的钟年呼吸微滞。
这就是江璟云眼睁睁看着他违规才出手的原因吗?
果不其然,江璟云以势在必得的口吻扬声道:“我打算加入这场竞拍,所以……”
就在这时,会堂的大门被人推开,“砰”的一声打断了江璟云。
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大步走入会堂,后面还跟着在擦汗的保安。
男人一手抓着外套,正装略有凌乱,显然是赶过来的。他在阶梯最高处站定,扫视众人。
“要不是有人通知我,我都不知道我的妻子出了事。”
他气息沉冷,一双幽潭般的眸子森冷地直直扫向江璟云,嗓音凌厉逼人,“会议应该没有结束吧?”
江璟云在短短的错愕过后很快恢复了从容不迫,道:“莫先生,您疏于管教,逃不脱责任,所以按规矩该剥夺您的所有权,他已经不属于您了。”
“是吗?”莫珩嗤笑一声,扯开领带,“身为管理员的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条规则。”
江璟云想到什么,唇角渐渐下沉:“您确定吗?他违反的可是第一条规则,您要是想保留所有权,为他承担过错,所要付出的代价再加上为他替罪,叠加的惩罚等级不是一般人能——”
“不关你的事。”
莫珩目光偏移,落在了聚光灯下被绑住的钟年身上。
他缓缓收起了冷冽的气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阶梯,走近舞台,走到钟年的身边。
“他是我的妻子,我要带他回家。”
第92章 幸福公寓28“宝宝是想换个老公吗?……
钟年毫发无损地被莫珩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会堂带走了。
无人出手阻拦。
捆住手脚的绳子并没有被解开,钟年也只能乖乖待在莫珩的怀里,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会堂,来到了杂物间外。
夕阳的余晖倾洒而下,落在钟年神色怔忡的脸颊,又像是一层金粉洒在了他的长睫之上。
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多亏这会议复杂且冗长的流程,这才让莫珩能够及时在下班时间赶回来。
那么,所谓的惩罚会是什么呢?
钟年抬眸打量莫珩,格外平静的神情让他探究不出任何信息。
单是看那些人震惊的反应,能猜到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惩罚。
这时,钟年忽然听到不远处出现了一点动静,熟悉的声音让他立马把脑袋从莫珩的胸膛处抬起来,朝声源看去。
是那个跑出大门消失不见的男玩家……
短短两三个小时,他变得灰头土脸,极其狼狈。
他被一个钟年没见过的保安提着走,保安那粗壮得极为夸张的手臂力量惊人,提着一个成年男性像是提着鸡鸭。
男玩家脚尖不着地,脚步虚浮,再加上他煞白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神情,宛如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嘴里不停地叫着:“怪物……外面……全是怪物……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捂住脑袋挣扎起来。
那保安啐了一口,抬脚狠狠朝着他的肚子来了一下:“安分点!”
吐出一口血水的男玩家再次被提起来,半死不活地被带着往会堂的方向而去。
钟年目光紧紧跟随着。
下一秒,他被一只手掌压着脑袋,重新靠回了男人的胸膛,想抬头也抬不了。
眼前一片漆黑,鼻尖是男人身上的松木香味,朝夕相处之间,他早已习惯了这股味道,试了两下动不了,就安分地待着了。
莫珩把他抱得很稳,钟年靠着听觉判断自己被带着出了电梯,随后回到家中。
莫珩关上门后并未把他放下来,抱着他往里走,直接放到卧室的大床上。
钟年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费力地抬起脑袋去看给自己脱鞋的男人,提醒他:“绳子。”
莫珩抬眸,却没有理会他的要求,直接覆身上来,在他嘴唇上重重一吮。
“啾。”
也只是一下,没有过多的留恋。
但莫珩注视他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欲色,晦暗深邃,犹如沼泽吸附着他,显然并未满足。
往常莫珩这副模样,不把他亲得哭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但他仅是凝视着钟年,抬手抚摸他的发丝,说:“宝宝乖乖在家,等老公回来。”
从出现在会堂,直到现在,这是莫珩对钟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正如每次上班前做的那样,接过离别吻,便起身离开了,带上了卧室门。
没一会儿钟年听到卧室门被反锁的声音,然后大门也是。
“……”
钟年抿起嘴唇,缩起手脚。
莫珩表现得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平静得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钟年单看自己手脚上始终没解开的绳子,就知道莫珩不是不在意,而是在忍。
是怕自己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又一次逃跑吗?
这个担心有些多余。
确认大门并非是真正的出口之后,钟年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也有些害怕外面的NPC。
目前对他来说,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者他真的很累了。
这一整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几乎让他身心俱疲,他没有力气再去应对外面那些人,又或者思考其余的事。
很困,想睡觉了……
希望莫珩能早点回来-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入耳中。
是下雨了吗?
钟年费力地抬起眼皮,撑着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亮着灯的浴室发呆。
原来是莫珩在里面洗澡。
后知后觉地,他发现自己手脚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绳子原本是江璟云亲手给他绑上的,运用了一点技巧,绑得并不紧,留着一点活动空隙,又保证他无法逃脱。
只是他的皮肤细嫩,容易留下痕迹。
发红的肌肤感觉到凉凉的,应该是莫珩给他上过药,除此之外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
短短地发了会儿愣,钟年听到浴室里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莫珩穿着黑色浴袍走出来,带着一身的水汽,见到钟年醒了,就直接朝他走过来,坐到床边,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宝宝醒了?”
声音带着几分疲倦的哑。
与此同时,钟年从他身上的薄荷洗浴香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血腥味,轻轻拧起眉,对着莫珩的身体四处打量起来。
果然受伤了吗?
莫珩刚刚是去了哪里无需思考。
1602的男人只是酗酒扰民就折了一条腿,而莫珩要面临的只会是更可怕的惩罚。
他有点不明白,为了把自己留下做到程度,值得吗?
钟年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莫珩看。
“饿了吗?”莫珩却只关心他晚上没有吃饭,习惯性地将手摸进他的衣摆,在平坦柔韧的肚子上揉了两把,“小年是不是半天都没有吃东西?现在有虾仁蔬菜粥和火腿三明治,都热着。”
说着,以抱孩子的姿势让钟年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去到餐桌,把人放到椅子上坐下后,再去厨房把食物端出来。
钟年看着在砂锅里还在咕嘟咕嘟沸腾的虾仁蔬菜粥,愣了一下。
他就算不尝也知道,这不是外面的订餐。
那么只会是莫珩做的。
莫珩搅着碗里盛出来的粥,见到钟年眼神惊讶地盯着自己看,可能是误会了什么,笑着说:“知道小年饿了,不是不给小年吃,有点烫,老公先吹一吹。”
“……”
钟年沉默,也没有多说别的。
等一勺被吹凉的粥送到嘴边,做好心理准备含到嘴里。
虾仁口感软弹,蔬菜鲜甜,米粒被炖得软烂,入口很舒服,调味料也加得刚刚好。
很难想象前一天晚上这个人的厨艺还一塌糊涂,偷偷做出来的东西全进了垃圾桶。
钟年能感觉到莫珩看自己的眼神也含了一点期待,慢吞吞地咽下去后,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吃。”
果然,第一次下厨成功的男人得到评价后欣然笑了:“那小年就多吃一点好不好?”
“嗯。”
钟年也不扫兴,喂来一口就吃一口,只是三明治实在吃不完,只吃了半个,剩余的都进了莫珩嘴里。
等他吃饱了,莫珩才开始吃。
钟年没有离开,坐在椅子上等着。
一是觉得自己不等下厨的人吃完就走有点不礼貌,二是没有穿鞋子,还得等莫珩把自己抱回去才行。
见莫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钟年纠结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你刚刚去哪里了?”
“去买了一点东西。”莫珩指了一下放在客厅桌上的袋子,“待会儿就给小年看。”
钟年又不笨。
买个东西怎么可能那么久?
他对袋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莫珩是哪里受了伤。
莫珩表现得如同常人,行动上也看不出异样,若不是贴近时鼻尖总是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血味,钟年也就信了莫珩的话了。
他干脆伸手,去扯莫珩的浴袍。
他出其不意,但莫珩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顺势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牢牢箍住,语气揶揄道:“宝宝是等着急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回房吧。”
之后连一桌没收拾的碗筷也不管了,抱着钟年往屋里走,还顺手拿上了那袋子东西。
进到卧室,门被关上,然后“啪”的一下灯也熄灭了。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钟年有点懵,被放到床上时才反应过来,立马翻身想往床的另一边躲,然而才爬出一步就被抓住小腿给拉了回去。
男人从身后按住他,将身躯压上来,贴着他的脸轻蹭,低语问:“宝宝为什么总要逃呢?”
被剥夺了视觉,钟年有些慌乱,听到这个问题更是张不开口,浑身僵硬。
脸被捧着侧过去,贴合上了一张嘴唇。
莫珩轻轻地吮着他柔软饱满的唇瓣,一只手揉捏着他的耳垂,感受着他因为自己而战栗,呼吸渐沉。
“宝宝是我的妻子。”
莫珩吻过他的唇,又将吻下移至他的脖颈,“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钟年确实答应过,但是……
“是老公对宝宝不好吗?所以宝宝才想要离开?”莫珩的嗓音低低地响在暗色中,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却令人发凉。
钟年发着抖,艰难地挤出几句破碎的声音:“不、不是……”
他这一否认,莫珩居然又问:“那就是宝宝觉得别的男人更好,所以就想用这种方法换个老公?”
钟年:“我不是!”
前一句“不是”可能带着违心,这一句就完全是真心的。
“那是为什么?”莫珩的语气有些失落,“我想不明白。”
“我……”钟年无法回答。
“算了。”莫珩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会再让宝宝离开我了。”
钟年听到这句话,莫名心尖发颤。
黑暗中他感觉到莫珩直起腰,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来。
……又买了盒子吗?
“叮铃。”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钟年还没判断出是什么,双腕被抓住拉过头顶,随即被柔软的皮质桎梏住。
第93章 幸福公寓29床都要塌了
“哼呜……”
不见光的卧室里,响起可怜且婉转的低吟。
“不要……”
发出来的声音皆是细碎的,嘴里搅动着的舌头让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钟年被按着亲了很久,还是熟悉的令人喘不上气的深吻。
他有努力地翕动鼻翼呼吸,可吸入的氧气一点也比不过男人从他口中掠夺的分量。
舌根被吮得发疼,口腔被撑得发酸,抑制不住分泌出来的津液大部分被男人卷走,有些从唇缝溢出来,把下巴弄得湿答答的。
男人就像是贪得无厌的饿兽,不知满足地亲着,舌头伸得最深时,钟年一度以为他会变成怪物,直接把舌头伸到自己肚子里,然后从里到外地把自己吃掉。
男人从会堂开始就在忍耐的情绪和占有欲终于在此刻爆发。
“宝宝,你只能有我。”
“那些人……都是坏人,他们要是把宝宝带走了,一定会日日夜夜地折磨宝宝的。”
“老公会努力变好,不会让宝宝吃苦。”
……
莫珩说的这些,钟年听得不太清楚。
他被亲得发晕,软绵绵的,手指都动不了。
被调动起来的心跳和体内激素使他衣物之下的肌肤泛起樱花般的红,即使没开灯,钟年也还是觉得羞臊,控制不住地战栗着。
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示弱,用甜腻的哭腔说:“冷……”
莫珩应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将手里的属于钟年的睡衣丢到床下:“待会儿就让宝宝热起来。”
……
到了半夜果然变得很热。
卧室里的温度升高,空气变得湿热潮闷,使人呼吸困难。
钟年出了很多汗,全身都是湿淋淋的。
眼睫也被生理性眼泪湿得一簇一簇,黏合着睁不开,身上黏糊得不像话,弄湿了床单。
偏偏都这么热了,莫珩还抱他抱得特别紧,怎么求都不分开。
钟年手动不了,根本拿他没办法,只能忍受着流出的汗液越来越多,绯红的嘴唇张着,不断呼出热气。
他难受得要昏过去,喉咙火烧般火辣辣的疼,从胸腔里挤出哭音。
“要什么时候……才行?”
“天亮。”
听到这个回答,钟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
中途神志不清之间,他听到莫珩说:“宝宝的尾巴露出来了。”
过了有好久,钟年被晃得昏沉的脑袋才理解了意思,猛然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想翻身,把后面的尾巴藏起来。
可是他的腰肢被身后的人掐着,一只手掌落下来,直接擒住了那团瑟瑟发抖的雾霾蓝毛球。
钟年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受惊声,手腕挣动着,将链子晃得叮当作响。
这次是被当场抓住,没办法再像上次一样矢口否认了。
受到过度的刺激时,被逼出来的尾巴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没直接晕过去就不错了,更遑论平稳情绪去控制。
“耳朵也出来了。”
“别碰……呜……”刚说出来,兔耳朵尖尖就被含住,碾磨着,酥麻的感觉如电流一般蹿过全身,与腹部的热流汇聚成一团,逼得人要发疯。
莫珩把口鼻埋在他毛茸茸的耳朵里,又蹭又闻,问:“宝宝是小猫吗?”
钟年哆嗦得说不出话来,尾巴处又传来感觉。
莫珩捏着那团雾霾蓝的毛球,反复研究:“这么短的尾巴,又不像。”
他对自己的小妻子长出来的耳朵和尾巴有很大的兴趣,又摸又亲,把柔软的毛发舔得湿嗒嗒的,变成一缕一缕。
钟年哪受得了,哭着告诉他是兔子。
“但怎么有点不像?”莫珩手指揉搓着他耳朵里最为柔嫩的地方,说话间不断地往里喷洒热气,腰下的动作也变得极为缓慢,好让钟年恢复一点力气来回答自己,“耳朵像小猫,尾巴像小兔子。”
“猫猫兔,是猫猫兔……”钟年都要崩溃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他忍不住咬枕头,以此来缓解,“不要同时一起,停下……啊,求你了……”
“原来是猫猫兔。”莫珩亲他眼泪和汗水交杂的侧脸,“好可爱啊宝宝,居然是兔子变的,怪不得闻起来香香的……总是让人忍不住。”
大手将埋在枕头里哭得乱七八糟的一张脸抬起来,莫珩安抚似的吻了吻他的唇。
温柔至极的一个吻。
在钟年抽噎着以为终于结束的时候,兔耳朵又听到莫珩低低说了句话,被吓得哭得更厉害了。
……
这是极其难熬的一夜。
不,不只是一夜。
反反复复地昏睡又惊醒,卧室的灯和窗帘一直没拉开过,唯一庆幸的是不管如何,莫珩都会定时定点给他喂饭。
吃了五顿,洗了三次澡,钟年才真正得到了休息的时间,睡了极长的一觉。
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随时都觉得自己被紧拥着,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
……
一双炙热、宽大的手掌在身上四处游走,粗糙的指腹摩梭而过,留下灼人又酥麻的触感。
有吻散落在后颈的红痕处,带着沉重的喘息。
“宝宝……醒醒。”
在低哑的轻唤声中,钟年费力地睁开了眼,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漆黑。
他只是稍微动了动,一扭过头便被身后紧紧缠住自己的男人扣住了下巴,封住嘴唇。
长舌探入,送进甘甜的水。
钟年已经习惯了一睁开眼就是漆黑的环境,也习惯了男人的吻,呆了两秒便将温水吞下。
一口接一口,一杯水喝了有半小时。
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哺喂他的男人也得到了满足,抽身离开。
已经不堪摇晃的床在男人起身的动作间又一次发出了哀叫,让人怀疑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便会坍塌报废。
“该买一张新床了。”
钟年隐约听到莫珩如此说,但是他没什么精神,伏在枕头上微微喘息着,还没从刚刚的喂水中缓过来。
接着,他又听到莫珩问:“老公去做饭了,宝宝想吃什么?番茄牛腩好吗?宝宝前面睡觉的时候,老公学了,会按宝宝的口味多加糖……”
钟年没有精力去听,含糊地应了一声,抱着被子把脸埋进去。
剩着一对柔软蓬松的兔耳露在外面,以及捏着被子边缘的手。
被放长的链子从他的手腕一路延伸到床头,声响清脆-
幸福公寓禁止外人进入,哪怕是送货的工作人员,但是公寓很人性化,物业随时都能为住户提供便利的服务。
这天两个年轻力壮的物业人员正合力抬着一张新床往楼上送。
本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但是这张床送的是1603,藏着稀世珍宝的1603。
之前本就有不少人眼红莫珩,尤其是在那次会堂的竞拍之后,所有豺狼近距离闻到了肉香,就更忘不掉了。
不少人在暗中观察着,小声议论。
“这又是做什么呢?莫先生好几天都没出门上班,我以为他养好伤休假结束了,结果这一出去买了这么大一张床回来。”
“屋里那个睡不惯吧,细皮嫩肉的,也确实该睡张好床。”
“哦……那倒是,但是他到底什么时候再出去上班?待家里这么久,也不把老婆放出来走走,把人憋坏了怎么办……”
“待会儿问问送床那两个。”
门开的时候,甚至有人按捺不住,故意假装路过,往里偷看。
但想看的人没看到,反而被莫珩一个眼神吓得落荒而逃。
莫珩冷冷收回视线,反手把门关上,对着把床抬进门的两个物业人员说:“麻烦轻一点。”
把床送进去,又把已经拆好的旧床抬出来,动作间,两个人都暗暗四处观察。
正以为会败兴而归,要走时忽然听到隔壁房间里响起了一声轻叫。
听到的人无一例外地浑身酥麻,到门口的两个人定住了,控制不住地扭头往卧室隔壁的那间书房看。
“咚!”
一个水杯重重搁在桌子上,霎时敲响了丢魂的两人。
莫珩眸色森然,神情冷峻:“慢走不送。”
两人惨白着脸躬身离开了。
人走后,莫珩便快步迈到那扇门前,用钥匙打开走进去。
他见到滚到沙发下的钟年,立马俯身抱起:“宝宝。”
钟年抬起脸,脸上犹带着一点刚睡醒嗯惺忪,更多的是羞恼和愤怒。
他以为自己睡在大床上,没想到一翻身就跌下去了,还腿软得爬不起来。
一见到让自己腿软的罪魁祸首,他想也不想就抬手,“啪”的一下打过去。
莫珩挨了这一下,表情都没变过,只担心他是否有跌到哪里,解开他身上裹着的毛毯检查。
毛毯下钟年只穿了一件莫珩的睡衣,太大了,露出半边肩膀,上面还有几个显眼的糜红的牙印和吻痕。
莫珩不让他穿裤*子,说会压到尾巴,怕他不舒服,所以两条腿就那样露在外面。
现在膝盖有点红,也不知道是昨晚留下的痕迹未消,还是刚刚摔的。
莫珩伸手帮他轻轻揉,又挨了一脚,面色不改地问:“疼不疼?”
钟年不说话。
莫珩自顾自轻声哄着,给他揉了一会儿,最后吻了吻他的兔耳朵。
这几日,钟年的兔耳朵和兔尾巴几乎一直露在外面。
稍微有点精神藏起来,就又被磋磨着逼出来了。
要么湿透了沾满男人的口水,要么被揉得乱成一团。
“能不能别亲了!”
钟年抖着敏感的耳朵。
“不亲了,小年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莫珩把他打横抱起,走出书房。
好几天没出卧室,一见到光线明亮的客厅,钟年还乍有些不习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手上的东西解开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腕发愣,当饭喂到嘴边时就条件反射一般地张嘴吃下。
他被莫珩喂习惯了,几乎形成了本能。
只是莫珩做这事总是不够认真,喂着喂着,盯着他的嘴唇就趁其不意地亲他一口。
“啪。”
钟年的又一巴掌很快扇了过去。
见到莫珩居然还笑,他又拿起一个还没来得及用的甜品勺子砸到人脸上。
依然觉得不解气,最后把莫珩还没来得及吃的饭也给掀翻在桌上。
莫珩看他。
他瞪回去:“看什么?你要么把饭吃了,要么就饿着。”
在大多时候,莫珩对他总是格外纵容,应声道:“好。”
第94章 幸福公寓30潜入
自从钟年是猫猫兔的秘密暴露后,莫珩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会不会有发青期,到了发青期会不会有乱喷尿的行为,甚至连他会不会有母兔才会有的假孕现象也问得出来。
每每听到这些问题,钟年会羞恼地狠狠咬他,然后听到男人带笑的闷喘声,一度怀疑他是故意刺激自己的。
“你不用去上班了吗?”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被迫腻在一处,钟年这几日真的被折腾得疲惫不已。
连睡觉的时间也时不时感觉到有人在对自己又亲又蹭,实在是烦人得很。
不像以前,虽然莫珩也是爱黏着他不放,但是好歹还有上班的喘息时间。
并且有些事情男人一旦品尝过一次,就食髓知味一样,彻底上瘾了。
钟年受不了了,故意用着质问语气:“你不上班怎么赚钱养我?”
“我请了年假。”莫珩盯着他无意识跟着情绪微微撅起来的嘴唇,眸光微动,俯身过去,贴得很近,“有半个月。”
正推着莫珩想拉开距离的钟年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么久?”
莫珩微微挑起眉梢:“不好吗?老公能每天陪着宝宝玩,这样宝宝就不会感到无聊了。”
说着,他把钟年揽回来,无比自然地在朱唇上啄吻了一下,双臂环上那截细软的腰。
钟年抿起嘴唇,心不在焉地想,主要还是怕自己逃跑吧。
看出钟年的走神,莫珩微不可察地拧眉,在他唇珠上轻轻一咬,将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后,又贴着来回地压蹭。
舌头伸出,亵玩珠子般挑拨卷弄着,一只手也抓着他后腰的尾巴隔着衣服揉。
最近钟年没少被亲,嘴巴总是肿着,泛着靡丽的深红,害得他吃东西也必须淡口,不然会有点辣辣的疼。
他知道再亲下去就不只是亲这么简单了,连忙用力地推抵对方的胸膛,扭着腰想躲开那只乱揉他尾巴的手,发出不悦的哼声。
花了很大的劲,他才把自己的嘴巴和尾巴解救出来,顾不上嘴角的银丝,立马转身扭头把脸往沙发的抱枕里埋,不给莫珩机会。
莫珩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轻轻一笑,舔了舔唇上沾来的甜水,也没有强行把钟年给抱起来,而是选择主动贴上去。
小小的沙发要承受交叠的两人的重量,难以避免地深深陷下去。
“宝宝,你知道吗?每次舔你嘴巴的小珠子的时候你都抖得很厉害。”
“吃宝宝的舌头也是,宝宝会忍不住轻轻地吸气。”
“还有……的时候,宝宝会喜欢咬人和踹人。”
话音一落,莫珩的腰侧便挨了钟年重重一脚。
钟年将一张羞愤到发红的脸从抱枕里露出来,一双眸泛着愠怒的水光,像是浸泡在水里的琉璃珠,斜睨着故意摆着一副吃痛模样的莫珩,冷哼一声。
他并不吃莫珩这一套。
因为他清楚这栋公寓里的原住民包括莫珩不是一般人,只是踹一脚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在莫珩接受完惩罚带着血味回家的时候,他也确实有点在意,但很快就甩在脑袋后面了。
前两天莫珩没日没夜地折腾他,精力像是耗不尽似的,就算偶尔会露出几分异样,钟年也没那个心情同情他,再也没有过问。
当然莫珩也为此甘之如饴。
……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莫珩恋恋不舍地从沙发上起身。
休假时间不用上班,他还是需要每天出门。
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吃得好,除了要在厨艺上努力之外,新鲜的食材也至关重要。
钟年为了故意为难他,常常提出一些高要求,公寓里的超市买不到,莫珩就只能到公寓外面买。
“……对了,我还想吃蛋糕,奶油要很多很多,夹层必须是蓝莓和芒果夹心,造型也要好看,要爱心形状的,不是爱心形状的我不吃。我要当饭后甜点,懂了吗?”
挑到这种程度,那就要当场定制,莫珩等待的时间就至少要一个小时。
在这方面,莫珩都是能满足就满足。
“好。”
他把还在掰着手指不停“点菜”提要求的钟年抱起来,往卧室里走,放到大床上。
“老公都会给宝宝买回来,宝宝要乖乖看家。”
莫珩亲了亲钟年的额头,说:“老公会尽快。”
家中大门的门锁被莫珩刻意改造过,在外面用钥匙反锁后,从内部无法打开,钟年就只能乖乖待在家里,等莫珩回来。
钟年已经习惯了,在人走后就软软地躺倒在床上,开始享受每天唯一能独自放松的时间。
——这样被反锁在家,总比门锁改造之前莫珩把他绑在床上来的要好。
趁屋里没人,钟年变回了兔子。
回到原型他能更好地放松神经,休息效率更高,这样再变回来就比人形时候更容易收起耳朵和尾巴。
雾霾蓝与雪白相间的猫猫兔在大床上显得小小的一团,翘着屁股伸了个懒腰后,开始伸着小舌头舔毛。
这段时间耳朵和尾巴没少遭人蹂躏,被人又舔又揉的,钟年都觉得毛毛都乱了。
伸着小粉舌先把爪子舔干净,就开始梳理耳朵。
猫猫兔的耳朵不比其他的品种耳朵长,扒下来也舔不到,就只能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梳。奈何爪子也短,梳得可费劲了。
尾巴比耳朵更不容易,猫猫兔怎么扭身子也够不着,还给自己仰了个四脚朝天,气得不轻。
蹬了两下腿翻过来,跳到臭男人的枕头上就是啃,撕咬出一个大洞。
都怪莫珩!一天天摸尾巴摸不停,都要把他尾巴的毛毛摸打结了,还一点不负责任!
气得上头的猫猫兔拿出了打洞本领,把莫珩的枕头的棉花掏得到处都是。
棉花像是云一样在空中飞舞,有几片飘到兔子身上,因为静电吸住了。
把枕头掏空了,兔子才算解气,气喘吁吁地瘫成一块饼休息,然后糟糕地发现自己折腾这么一通,毛毛更乱了。
这会儿他想起系统的好了,在休息空间的时候不管自己的毛毛怎么乱,都有系统给他梳。
“你就不能升级一下,在副本里也能给我梳毛吗?”钟年问系统。
“……不能。”
为了避免系统插手玩家的副本,所以系统只能在休息区里实体化,可以和玩家互动,给玩家一些服务功能——但几乎没有系统像它一样这么愿意服务玩家,听玩家命令的。
解释过后,系统都知道钟年会说什么了。
果然,钟年:“没用的系统。”
“……”
系统说:“等结束任务我就能给你梳毛了。”
“我也想啊,但是现在不是没办法嘛。”猫猫兔抖抖毛,把身上黏着的棉花抖得像蒲公英一样又飘起来。
有一团落在他的鼻尖上,害得他打了个喷嚏。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很多天了。”
比起钟年的前两个世界,在这里耗费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我知道,但是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时间限制嘛,又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叭。”说着,猫猫兔有点犯困了,踩了踩身子底下的被子,然后窝成一个圆圆的球,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把眼睫眯成一条缝。
“……你不想念休息区卖的蛋糕吗?”系统又问。
“这里的也差不多啦,我已经让莫珩去买了。”要吃蛋糕倒也不全是为了要为难莫珩,钟年是挺想吃的。
不过,他还是觉得江璟云做的甜品更好吃。
想到这个,他不免有些郁闷。
为什么江璟云要那么坏,既然要装好人就装到底好了,搞得他现在都不敢再接受他做的东西了。
这段时间里,江璟云也不是没有主动上门找过他。
但是在莫珩心里江璟云已经完全被定性为情敌,绝不可能让江璟云见到他,要么赶走,要么不予理会。
钟年也不想见到江璟云,记着他抓自己违规的仇,但是每次隔着门听到江璟云说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又闻到从门缝底下飘进来的香味,他就忍不住咽口水。
他怀疑江璟云是故意的,肯定是开着盖故意让香气飘进来,还会“好心好意”地劝莫珩要有包容心,说些“比起吃醋让妻子吃得好一些更重要”之类的话。
每次江璟云来过,莫珩都会被刺激得不轻,但是依然不会把吃醋的火使在钟年身上,只会偷偷在半夜里更加卖力地苦练厨艺。
莫珩进步很快,让钟年吃得越来越好了,就是甜品的上手门槛有点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
不过要是江璟云带着甜品再多来几次,莫珩学会也要不了多久。
……
胡乱想着,猫猫兔越来越困了。
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痒痒的,用爪子挠了挠,没过一会儿又开始痒。
他眼睛也没睁开,背过身去抬起后腿就是一踹。
偷摸兔耳朵打扰兔子入睡的罪魁祸首瞬间飞出去,“吧唧”一下黏在了墙壁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扒着床单爬上床,可怜兮兮地“啾唧”叫了一声。
钟年:“哼。”
活该。
“啾啾叽……”章鱼腆着脸凑近,不敢再惹他烦了,只是很小心地贴着。
紧张地绷了一会儿,见到钟年没有再赶它走,渐渐放松下来,自顾自地开心地扭动触手。
可惜,它没有开心多久。
卧室门外响起了一点动静,让钟年机敏地醒过来,命令章鱼躲回影子里,然后变回人形。
他摸了脑袋和后面,发现耳朵和尾巴已经成功地收回去了,然后穿衣服。
忙着穿衣服和裤子的他没有发现一些异常。
卧室门被推开的时候,他的脑袋被困在了衣服里,怎么都找不到领口,在另一双手的帮忙下才脱了困。
“唔……”
钟年一张小脸都闷红了,冒出领口呼出一口气,拿走身上的一块枕头棉花,“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我要的蛋糕你已经买到了吗?”
嘴上问着,他把棉花丢到一边去,抬起头,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回来的男人根本不是他的丈夫。
第95章 幸福公寓31床上的人亲了多久,床底……
站在面前的男人体型很大,坐在床上的钟年需要很努力地把脖子仰到发酸才能看到对方的脸。
一段时间没见,头发又长了些,挡住了一半眉眼,布着些许血丝的眸子黑沉沉的,和眼下的两颗泪痣互相映衬,似乎又回到了钟年最初认识的那个他。
如同生存在巢穴中的嗜血动物,沉郁而阴冷,只是对视就令人不寒而栗。
钟年瑟缩了一下:“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把我家大门的锁撬开了?”
裴厌摇摇头:“从阳台爬过来的。”
钟年想起隔壁与隔壁客厅阳台之间相隔的距离,还有十六层的高度,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疯了吗?!”
虽然在那次裴厌跟他“自荐枕席”之后,老实人的印象就已经破灭了,但钟年也没想到他还能疯到这种程度。
就不怕摔下去粉身碎骨吗?
还很巧地挑中了莫珩不在家的时候,极有可能是早有预谋。
“我很想你……”
从一进门开始,裴厌贪婪的视线就黏在他身上,紧紧攥着双手,微弓的宽厚肩背跟着加重的呼吸,起伏得越来越厉害,像是一只出现发狂征兆的猛兽。
声音哑得不像话,像是很久没张口说话过,在砂纸上刮过一般,说得艰涩但语气狂热,“我太想见你了,所以……没忍住,对不起……”
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双眼猩红的模样,都有些不正常。
呆怔的兔子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忍不住往后缩。
床就这么大,再逃也逃不到哪里去,钟年连刚胡乱套上的睡衣也顾不上整理,发红的膝盖在被子上蹭着,一副慌张又无措的模样看着潜入家中的“歹徒”,可怜又可爱,轻易就能勾起男人某些肮脏不堪的欲念。
他不会知道自己在裴厌眼里具体是什么样子。
经过丈夫这段时间的精心娇养,钟年很少晒到日光的皮肤比之前还要白皙,通透如瓷玉。因为很少动,在家都是被丈夫抱来抱去,几乎脚不沾地,又经常被投喂,长了一些肉,在被子上跪坐着的两条腿压出软肉,看着手感极好。
最令人在意的是,他身上各处都是被疼爱过的痕迹,目光能所及之处皆留着深红的吻痕。
住在隔壁的裴厌每日只隔着薄薄一面墙,听着声音辗转反侧、备受焦灼,足以清楚这段时间里钟年和莫珩过的是什么日子。
现在亲眼见到,体内更是燃着透入肺腑的灼痛。
“让我带你走,好不好?”裴厌又走近一步,小腿抵到了床沿,伸出手要来抓钟年。
钟年被他看自己的眼神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地把脚一缩,迅速从床尾跳下去,想往外面跑。
但他绕远了距离,怎么也快不过裴厌。
眼前一花,在半路就被截住了,重新被压回床上。
两具身躯将床上的棉花扑得四处乱飞,有几片落在两人之间。
“唔……”钟年皱着脸,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叫。
裴厌以为是自己砸到他了,慌里慌张地赶忙稍微撑起身:“对不起对不起,你哪里痛?”
其实钟年只是后脑勺砸在被子上有点晕,一时没缓过来,蹙着眉尖,红唇张开了小小的缝,轻轻喘息着。
裴厌嗅着他身上馥郁的香气,见到他唇缝里若隐若现的贝齿和软舌,原本紧张的神情霎时定在了脸上,眼睛也看直了。
这会儿钟年听到了裴厌越来越不正常的呼吸声和充满了掠夺欲的眼神,机警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察觉到不妙就立即挣扎:“你让开!”
挣扎间,他打了裴厌几下。
裴厌一声不吭,只是不让他逃走,一直扛到钟年打不动了。
钟年累得手臂都在抖,手心红红的,脚也蹬得发酸。
他气喘吁吁,双颊发红,瞅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脸上顶着交叠的巴掌印,还有几道抓破的血痕,好似没一点脾气的样子,自己便也气不动了,心里更多的是郁闷。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他无奈地问裴厌。
裴厌看着他,表情认真:“想和你在一起。”
“但我不想。”钟年直言道。
遭到拒绝,裴厌垂下眼帘,瘪着唇,俨然一副心碎消沉的模样,如此眼下的痣更像是在泫然欲泣了。
钟年不由想起那天在会堂,裴厌在台下望眼欲穿地看着他,眼睛是前所未有地明亮,活像是即将得到心爱物的大狗。
那么多钱来竞拍没成功,就想出这么疯的办法吗?
钟年叹了口气,推着裴厌的肩膀,缓着语气劝道:“你还是走吧,待会儿我丈夫就回来了。”
“你想离开这里,对吗?”裴厌忽然道。
钟年顿住,看着裴厌,斟酌着他的意思:“……对。”
裴厌问:“为什么?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不是。”钟年躲开裴厌的目光,又想到什么,目光转回来迎上去,“你为什么总问这个问题?你很在意?”
裴厌不假思索地点头:“我很在意。”
“那要是我说他对我不好,你要做什么?”
裴厌眼神一沉:“我会努力杀了他。”
钟年噎了一下:“能死吗?”
“只要分解得够碎,比自愈的时间快就能。”
“……”就算同是原住民,互相拼杀的难度也不低吧。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但……
“你要是真的想为我做什么的话,就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裴厌眼睛猛然一亮:“我现在就可以。”
钟年正色道:“我是说离开这栋公寓。”
裴厌张了张唇,眼里的光倏地熄灭:“对不起……除了这个,我都可以为你做。”
像是生怕看到钟年对自己失望的眼神,他垂下眼,下颌紧绷着,显而易见地紧张。
“为什么?”
裴厌却不说话了。
钟年跟着沉默了几秒,故意轻轻叹了口气。
裴厌浑身一震,呼吸都乱了。
钟年盯着裴厌只是因为自己叹气就极度不安的样子,一阵深思过后,抿了抿嘴唇道:“我答应跟你离开莫珩。”
“真的?!”裴厌的眸中再度焕发起光彩,难掩欣喜。
钟年点头。
虽然裴厌不愿意直接告诉他离开幸福公寓的方法,但是相比较之下,他似乎要比莫珩更听话。
“但不是现在。”钟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下决定,他还要更加谨慎地确认,“你要先帮我完成一件事。”
“好。”裴厌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答应的速度太快,钟年都愣了一下:“那、那你去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他叫俞景山。”钟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俞景山的信息告诉裴厌,包括楼层房号,还有他屋里的外祖母,“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裴厌算得上是这个公寓里的边缘人物,几乎和其他住户没有来往,要他帮忙找人可能效率不高,但是上次俞景山的失踪让钟年有些在意,要是能找到人,通关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另外,这也是钟年对裴厌的考验。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裴厌问。
钟年舔了舔嘴唇:“你别问,只管听我的去做。”
“……我知道了。”
说别问,裴厌就听话地闭上了嘴,即使明显很在意这件事。
“那你现在就去。”钟年正想把人往外面赶,还没推开裴厌,耳朵忽地一动。
他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几乎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他揪住裴厌的衣领,用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把人从自己身上扯开了:“他回来了。”
裴厌反应过来,神色一变,起身就要往客厅阳台的方向走。
且不说这种行为极其危险,时间上也来不及。钟年赶紧把他抓住,低声道:“你先躲起来,别给我惹麻烦!”
然后立马去把卧室门关上反锁,尽量争夺时间,等他再转过身,发现裴厌已经不见了。
躲得这么快?
钟年懵了一下,略微思考就知道裴厌躲在哪里了,弯腰一看,果然看到裴厌一脸委屈地在床底下趴着。
毕竟裴厌的体型很大,唯一可藏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短短几秒钟,外面的莫珩已经打开了门进屋。
每每他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找自己的小妻子,讨要一个绵长的回家吻。
“咔哒。”
卧室的门把手被压了一下,发出声响,但因为反锁没有打开。
钟年忙着拉窗帘,让室内的光线更加昏暗一些,裴厌也就藏得更好。
“小年?”
卧室门被敲了两下,传来莫珩的声音。
钟年没吭声,又开始整理大床,之前他反抗裴厌的时候弄得乱七八糟,明眼人进来一看就能发现不对。
时间紧急,他弄得鼻尖出了汗,极其认真,这时脚踝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大手握了一下,突然圈上来的温度吓得本就精神紧绷的他险些心脏都跳出来了。
他气恼地往下面瞪了一眼,把裴厌使坏的手踹开,刚趴回床上,身后的门就被莫珩用钥匙打开了。
钟年背对着门,合上双眼,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被子一角。
然后,在莫珩将膝盖压上床,伸手过来抱他的时候,适时地做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转过脸,极其自然地把脸埋进对方的胸膛,刻意将声音放得绵软黏糊:“你回来了啊?”
“嗯。”莫珩缓缓环住他的腰,“宝宝怎么把卧室的门反锁着?”
“还不是怕你像这样吵我。”钟年闷闷道,用脑袋撞了莫珩两下,“我都没睡够,都怪你,还用钥匙开门,把我吵醒了。”
莫珩含笑的声音响在钟年耳边:“是老公的错。”
在莫珩看不到的地方,钟年无声地松了口气,同时脑子飞快运转,思考支开莫珩的方法,寻找一个能让裴厌脱身的机会。
“宝宝,我的枕头是怎么回事?”莫珩看着破了个大洞的枕套和满床的棉花问他。
“我无聊,撕着玩。”钟年回答得理直气壮。
莫珩闻言又笑了。
“草莓蛋糕你已经买回来了吗?”钟年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抬起头没好气地问,然后被吻了一下耳朵。
莫珩贴着他的耳垂,轻轻含吮着,清冽的眸紧紧锁定他:“宝宝要的不是蓝莓蛋糕吗?”
“我……我现在想吃草莓蛋糕了。”钟年立马补救回来。
莫珩点头,却说:“我们先吃饭,下午再给宝宝买。”
“不要,我现在就要吃,你去买。”钟年佯装不快,拧眉推着莫珩的下巴,躲着他令人作痒的亲吻。
“再去的话午饭时间就太晚了,不能不吃饭。”莫珩的手摸进钟年的衣服里,“宝宝的肚子也扁了。”
吃饭这件事关乎到健康,所以莫珩一向很坚持,不允许钟年糊弄。
这个借口是不太可行的。
钟年努力想着更好的办法,蓦然感觉到莫珩放开自己直起身,以一种凌厉的眼神扫视着房间。
“怎么了?”钟年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嘴唇,赶紧也跟着暗暗检查房间各处是否有遗漏。
在他看来没什么可疑的,床底下的裴厌也很安静,一般人发现不了。
但很不幸地,莫珩好似真的发现了什么。
“我感觉家里有点奇怪。”
钟年呼吸微滞,嘴上抱怨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别说这种话,怪让人害怕的。”
莫珩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下警惕心,甚至松开了他的腰,打算起身。
钟年顿觉不妙,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为了不让人离开的他直接勾住了莫珩的脖子,硬生生把人拉回来。
这份鲜少的主动成功地赢得了莫珩的注意。
但钟年知道,只是这样是不够的,必须要使用更厉害的手段持续地吸引莫珩才行。
“怎么了?宝宝。”
“我是不是还没有给你回家吻?”钟年仰起一张又羞又急而双颊绯红的小脸,“现在我们赶快亲吧,待会儿要吃饭了,然后你还要出门给我买草莓蛋糕。”
自己的小妻子前所未有地主动,还主动把嘴唇送上来,娇嗔着催促,莫珩登时呼吸一紧,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了,捧着钟年的脸重重吻下去。
“唔……”
牙齿磕碰到,钟年轻轻叫了一声,在感受到莫珩的舌头挑开自己的唇缝,想要挤进来时,下意识就想要咬紧牙关阻挡。
可他很快想起什么,只能颤着呼吸,又把牙关松开了,放任对方进来。
当舌尖相触之时,他也极力忍耐着,没有推抵躲闪,乖乖地任缠任吮。
他听到莫珩呼吸加重了,然后被压倒在床上,被吻得愈发地深。
这种过于激烈的吻,他还是难以适应。
强撑着没一会儿,就难受得拧起眉尖,额头浮起热汗,眼尾被眼泪洇湿了,喉咙忍不住地发出一些他自己听了也觉得害臊的呜咽声。
这段时间受的刺激太多,某些地方的敏感度都被调高了,只是亲这么一会儿,钟年就感觉到自己藏着尾巴和耳朵的地方又开始发痒,隐隐有冒出来的趋势。
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逃,脚后跟踩着被子,也时不时踹到男人的小腿,直到屈起的膝盖碰到什么,又受惊般定住。
“宝宝……”莫珩动情地吻着他,说话间混着低沉磁性的喘息,“宝宝今天好乖。”
钟年用着仅剩的一点余力想,这哪是他自己想乖的。
好难受……到底要亲多久?
可是,他也不敢拒绝,怕结束后莫珩又会很快想起刚刚的不对劲。
在这无比艰难且漫长的时间里,钟年一点点被莫珩吻化了,浑身发软。
原本勾在男人后颈的双手使不上力,像是柔软的枝条,无力地垂落着。
嘴巴张得太久,酸得厉害,舌头被吸得没了直觉。
单是呼吸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就只有张着嘴伸着舌,任人夺取。
亲吻的声音就没停过,口中津液被搅起,发出的声响黏糊糊的,交叠着少年软媚的轻哼声,整个室内都充满了旖旎之色。
这一切……都无一例外都传进了偷藏在床底下的人的耳朵里。
暗色中,一双兽类般的眸眨也不眨地瞪着上方。
床上的人亲了多久,他就听了多久。
愤怒、不甘、嫉妒……各种负面的情绪融合,像是无数团火苗聚成了熊熊火焰,灼烧他的五脏六腑,炙烤他的血管骨髓,连灵魂都有种被来回撕扯的痛。
但……还有另外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在心脏深处翻涌。
正如之前他隔墙偷听的每一夜,都是这样复杂的心情。
现在,这声音更近,几乎就响在耳边。
听着听着,令他嫉恨不已的另一方隐去,脑子自动过滤后就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神魂颠倒的那道甜腻声线。
“你亲得好重……难受……嗯,要轻一点……”
于心口折磨他的火焰,顷刻变了质。
第96章 幸福公寓32老公想看兔子摇尾巴……
上身薄薄的睡衣被一只手撑起弧度,没能遮住因为缺氧而起起伏伏的纤薄腰肢。
钟年艰难地承受着这个又长又深的吻,意识迷蒙间,凭借着最后一点理智牢记着自己身下、隔着床板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因此,声音不敢放肆,努力地压制住喉间要溢出来的呜咽,可急促的呼吸是没有办法的,连同着又快又重的心跳声,剧烈地响在颅内。
也许在以前某些完全失控的时候,他这边的动静早就让住在隔壁的裴厌听得一清二楚,此刻的克制完全是多此一举。
但,隔着一面墙和隔着一张床板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跟当着人面亲有什么区别……
钟年不由揪紧了莫珩的衣领,拼命地放缓呼吸,不想让自己喘得太厉害。
但是莫珩似乎很喜欢亲出声音来,哪怕是平常普通的一个面颊吻都要亲得很响,有时候还会恶劣地故意很深,要他叫出声。
单只是吸舌头的声音就足够钟年觉得羞耻了的,而这些都是莫珩的兴奋剂。
吻的次数多了,两人无形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每每钟年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在莫珩的舌尖咬一下,莫珩就会收回几秒钟,给他喘息几口气的空隙。
但是这个方法并不能滥用,因为莫珩总能给得恰到好处,只要钟年刚一缓上来,就又会立马继续——莫珩能分辨得出他咬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喘不上气。
凭着这个技巧,深吻能持续得很久,总能让钟年处于能够承受和晕厥过去之间,在临界点来回跳跃。
只要人吻迷糊了,身体软下来,其他敏感点就会比平时更好攻克。
“嗞啾”一声后,两人唇舌分离,牵出银丝。
莫珩哑声说:“宝宝的尾巴又出来了,是因为我把宝宝亲舒服了吗?”
潜藏在钟年衣内的一只手转移了战场,开始欺负毛茸茸的兔尾巴。
尾巴被碰,钟年才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尾巴又被逼出来了,忍不住想躲,让腰肢像是被拉起的弓弦向上拱起,但这样又会像是主动把自己往身前的另一只手里送。
“……不要再揉了。”
钟年抓住莫珩两只同时作乱的手,可他此时的力量微弱得不值一提,阻拦不了。
“宝宝是说这只手,还是这只手?”莫珩前后改变着两只手*的速度,一扯一揉。
钟年咬着嘴唇,发出哭腔:“都不要,呜嗯……停下来……呃……”
“宝宝会摇尾巴吗?”
钟年含着眼泪摇头,说不出话来。
“老公还没看过兔子摇尾巴,宝宝能摇给老公看吗?”
“不要……”
……
有些时候,莫珩十分难缠,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总能用各种手段磨得钟年松口答应。
钟年根本扛不住,最后还是哭着摇给莫珩看了。
莫珩看了摇尾巴,才心满意足地放过钟年。
钟年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似的,他晕乎乎的依然还记着有要紧事,努力地用最后一点力气,抓住莫珩的袖子。
“我想洗澡……”钟年用着湿漉漉的眼睛恳求着莫珩,咬了咬红肿的嘴唇,音量极小地、带着颤音羞耻地叫着莫珩,“老公,你帮我洗澡好不好?”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他这一声。
钟年很顺利地让莫珩抱着自己离开了卧室,进了浴室。
……
浴室门关上,阻挡了热气逃出,也阻挡了部分声响,一切都跟着氤氲的热气变得朦胧。
为了使浴缸的水能在长时间不会流失温度,水阀一直开着持续蓄入热水。
过满的水面稍稍一荡,就会溢出浴缸,流入下水道。
浴缸不大,两人进去太过拥挤,坐在莫珩身上的钟年被热水泡得骨头发软,唯独两只手紧紧抱住了莫珩的脑袋,将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莫珩的脸上,整个人紧绷着。
直到看到磨砂玻璃门晃过黑影,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到这时候,被迫压着脸的莫珩却不允许他离开了-
家里的小盒子补货得很频繁。
莫珩每次独自去公寓的超市买东西,都会引起一些注意,后来他嫌公寓里的牌子和样式太单一,就在外面买。
他很尊重妻子的喜好,每次去买的时候,都会先询问妻子的意见和体验感受。
询问时他神情很正经,像是真在做什么调查,都让钟年分不清这人是缺少了一根羞耻心的神经,还是故意在逗弄自己。
“你能不能别问了,那些有区别吗!”钟年不耐烦地说,将一张红到堪比火烧云的脸撇到一边去,反倒把通红的诱人耳朵送到人的眼前,很快就招来视线。
男人喉结滑动,凑过去用唇贴了贴那柔软的耳垂,抱紧了忍不住发抖想躲闪的妻子,说:“当然有区别,上次在浴室里和小年用的那一个,小年的反应和平时不一样,不是很喜欢的意思吗?”
“你胡说什么?”钟年脸上的绯红又上涨了一个度,连带着眼尾都像是蹭了一抹胭脂,“我才没有。”
男人神情认真地点点头:“那是因为小年喜欢浴室里的镜子,所以才不一样吗?那时候宝宝都——”
剩下的话成功得来小妻子一个用力的耳光。
……
最后莫珩是带着巴掌印出门的。
人走了,钟年还在跟系统骂莫珩不要脸是臭变态,说自己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系统:“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就放心了。”
钟年鼓着腮帮子,嗔道:“你阴阳怪气什么?明明只是一个笨系统。”
“……我没有。”系统卡顿了一下,“我是真心的。”
钟年“哦”了一声:“系统也有心吗?这可真稀奇。”
“……”
让系统每日一噎的任务达成,钟年舒服了,不再纠结自己被莫珩欺负得出现丢人反应的事。
气消后他又给了系统一个甜枣:“好啦,等我出去了第一时间就让你给我梳毛毛。”
过了很久,一片安静的脑子里才传来系统一句:“你说的。”
“嗯嗯。”
哄完系统,钟年打算去换一身衣服。
但刚走出一步,就听到了客厅阳台轻微的异响。
他转过头,果然见到阳台落下了一个高大身影,正是隔壁的裴厌。
人来得比他想象中要快多了,几乎是莫珩前脚走,裴厌后脚就紧跟着来了。
这让钟年怀疑裴厌是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他们家里的动向。
钟年愣了下就走过去,问:“我交给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
裴厌直勾勾盯着他,眼神热烈得好像几百年没见到他似的,有点呆地点了下头。
本只是一个考验,但裴厌做得比他想象中好,方法也很简单粗暴。
他直接潜进了那个老妇人的家里,把那个家搜了个遍。
然后发现了一间套着粗链条的门,那门里,正是失踪了有一段时间的俞景山。
强行破门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两人只是隔着门说了几句话。
“他让我给你传句话,他说他会在两天内解决,然后出来找你。”裴厌说。
看来俞景山那边问题不大。
钟年稍微放了点心:“还有吗?”
裴厌目光往旁边瞟了一下,在钟年持续的注视里,才不情不愿地道:“他说他很抱歉那天失约,还说很想你。”
后半句话,从裴厌嘴巴里说出来极为含糊,钟年差点没听懂。
但这句话完全多余。
钟年正腹诽着,又听到裴厌闷闷地低声说:“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他。”
钟年略有点惊讶地看着裴厌,随后笑了:“不用的,既然他说自己能解决就能解决,你不用为了我还要担风险去救别人。”
“嗯……”裴厌绷着下颌,经过一阵内心挣扎后,还是别扭地问出来,“他也是你的情人吗?”
“……”
钟年不知道裴厌为什么总能误会他有情人,解释道:“不是,顶多算朋友。”
“原来是我想多了。”
虽然面上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是钟年能感觉出来,裴厌整个人的低气压一下就散了。
裴厌满眼期盼地看着钟年:“那我现在能带你去我家了,对吗?”
“对……”钟年刚一点头,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被抱起,双脚离地。
裴厌像个性急的绑匪,把他夹在腋下就迫不及待地往阳台走,都没给钟年反应过来的机会,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轻松带着人就跃过了阳台。
腾空时钟年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等自己双脚又一次稳稳落在地上,才敢睁开。
他看看裴厌,又看看自己身后阳台围挡之间的距离。
虽然以兔子的跳跃能力这点距离也不算什么,但是要带人还要克服高空的恐惧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钟年心有余悸了一会儿,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啊,我还有东西没拿。”
“我已经准备好了,衣服和用品都有。”裴厌忙道。
做得这么充分,钟年都没话说了。
于是之后他开始参观自己接下来的临时住宿。
裴厌应该提前特意打扫过,整个屋子的整洁度不比在这方面有点洁癖的莫珩做的差。
家具和墙面的色调偏灰,明明同是一层的邻居,裴厌的屋子就是在视觉上看着更暗,这倒也很符合外人对他的印象。
钟年逛了一圈发现,裴厌的客卧里都是健身器材,没有床,是住不了人的。
他转过身正要问,却不料直接撞到了硬邦邦的胸膛。
也不知道裴厌怎么练的,弹得他后退一步,也不是很疼,就是有点晕。
裴厌赶紧扶着他:“你没事吧?”
钟年摇摇头,伸手推开:“你贴得太近了。”
他参观房子的时候走到哪裴厌就跟着哪,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后跟走的。
像是一只黏人的大狗,又对自己的体型没有自知之明,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主人撞倒或绊倒。
等闯了祸,就可怜巴巴地夹着尾巴,望着人。
钟年都发不起脾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问:“我要睡哪里?”
裴厌把他带到卧室。
卧室和其他房间不一样,床上铺着崭新且柔软的纯棉四件套,粉粉嫩嫩的公主风,印花是各种爱心、糖果又或者云朵的甜美梦幻元素,床头还摆着一只很大的熊玩偶,整体和床头深绿色的墙壁极其割裂,完全不搭。
钟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看到衣柜里挂着的衣服,更沉默了。
裴厌的审美似乎有点问题……为什么都是这么粉嫩的风格?
“你不喜欢吗?”一直很期待这一刻的裴厌见到钟年的反应,瞬间忐忑起来。
钟年欲言又止,最后说:“就这样吧。”
反正只是暂住。
“你睡哪里?”他又问裴厌。
裴厌搓着手,有点紧张地说:“打地铺,可以吗?”
正担心要睡同一张床的钟年暗暗松了口气,干脆地点了头。
毕竟要裴厌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现实,他的体型太大了。
钟年走到床头,把那只唯一感兴趣的熊抱起来。
熊又大又重,提起来都快跟他一样高了,手感很柔软,抱着睡觉应该会很舒服。
他爱不释手地捏着熊的耳朵,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裴厌正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整个人呼吸急促,面上浮起了一层异样的潮红,黑眸中涌动着兴奋的光。
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来到这个家里,此时还坐在床头……
钟年不会知道,裴厌之前是怎么靠着同一个位置,把耳朵贴在那面墙上,借着传过来的声音疗慰体内的灼热。
对他来说,面前的一切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此时此刻。
莫珩提着袋子,走进了公寓大门。
他的袋子里装了不少东西,除了各式各样的小盒子外,还有钟年喜欢吃的冰淇淋和酸奶。
怕东西会化,他脚步的速度不慢。
进公寓大门后的一路上没少人看他,猜测他又为那个漂亮的少年买了什么东西,有些胆子大的,会直接和莫珩打招呼。
但现在的莫珩连虚伪的客气都懒得维持,他目不斜视,一概不理。
“拽什么……不就是有个漂亮老婆吗?”有人不屑道。
莫珩听到了,但不在意。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嫉妒他的小丑,完全不值得他浪费心思和时间。
他现在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家,和自己的小妻子好好温存。
进电梯,出电梯,抵达1603,钥匙在锁孔里旋转两圈,打开门——
“宝宝,老公回来了。”
冷硬的面容在回家的一刻转化为春风细雨的柔和,莫珩换掉鞋,一丝不苟地把鞋放好。
他并不意外听不到回应,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一向害羞,很少会出来迎接,大多数都在卧室的床上等自己。
于是莫珩不紧不慢地从袋子里拿出冰淇淋,又找到勺子,才往卧室里走去。
他很期待小妻子看到冰淇淋的反应,不由扬起嘴角,推开了卧室门。
“宝宝,看看老公给你买了什……”
与预想不同的场景,让莫珩的声音和笑意戛然而止。
卧室里空荡荡,大床上留着少年躺过的痕迹,床头柜摆放着喝了一半的水杯,空气也还漂浮着一点残香……
唯独最重要的人不见踪影。
第97章 幸福公寓33做得好的“奖励”……
当天,整个幸福公寓里的人都听说了一件事——住在1602的姓莫的那位漂亮妻子“离家出走”了。
本就不少人很关注他家里的动向,所以消息不胫而走,传得很快。
外面的莫珩在四处寻找他,住户也都认识钟年的脸,所以钟年依然没办法随意出门,只能待在裴厌的家中。
住在裴厌的第二天,他已经稍微适应了一些。
第一天晚上他睡得并不好,处在新环境,枕头被子的气味是有些陌生的,没有了莫珩独有的松木冷香,半夜又时不时听到墙的另一边响动,能得知莫珩一夜未睡。
他好不容易快天亮时迷迷糊糊地眯上了一会儿,又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噩梦,一翻身睁眼陡然发现裴厌蹲在他的床边,庞大的身型像是一只蹲坐的大型野兽,一双黑眸还直勾勾地盯着他,热烈痴迷,极其吓人。
当时钟年剩下的睡意全都蹿跑了,无奈地坐起来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想看看你。”裴厌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垂下头。
“……”钟年无言了片刻,“你打扰我睡觉了。”
裴厌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恋恋不舍但听话地离开了卧室。
之后一直到钟年睡饱觉都没进来打扰。
但是钟年打着哈欠出去,看见这人居然就蹲在门口,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裴厌一看到他耷拉在膝盖上的脑袋就瞬间支棱起来了,黑眸里亮起光彩,说:“我在等你一起吃饭。”
无形间,钟年仿佛也看到了一根打蔫的尾巴疯狂摇摆起来。
明明是他住到了裴厌的家里,但现在有种裴厌是他的宠物,在等他喂食散步满足需求的错觉。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裴厌的厨艺居然也不差。
前一天钟年参观裴厌家里的时候,在柜子里看到了很多速食泡面,还以为他不会做饭,所以在尝到他的手艺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
裴厌坐在椅子上,手指抠着桌子的纹路,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以前看到你喜欢吃江前辈做的东西,所以偷偷向他请教了。”
他把那本江璟云给他的书拿给钟年看。
钟年听到有关于江璟云有点惊讶,翻开面前的书又沉默了。
不是什么简单易学的初学者菜谱,而是饮食文化研究学,足有一指厚,密密麻麻全是术语文字,连个图片参考都没有,钟年看一眼就犯晕了。
裴厌能靠着这么晦涩难懂的东西速学得成,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比起莫珩……可以说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你好厉害啊。”钟年忍不住真心夸赞了一句。
裴厌听了有点激动地表示:“我会努力的。”
但事后钟年又想起自己在江璟云家里看到过书柜上也有更好学的书,各式各样范围极广,随便拿出来一本都比裴厌的这本好上手。
再想起那天在会堂,竞拍的最后一刻两人之间那暗流涌动的古怪氛围,钟年纠结了一阵,试探着问:“你和江璟云的关系怎么样?”
裴厌老老实实回答:“说过几句话,我很尊敬他,因为我没什么经验……所以想向他讨教一些做情人的心得。”
钟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讨教什么心得?”
裴厌抚着脖子,低着头,耳根微红,模样就像是一个面对心上人的高中生,臊着一张脸,说:“之前我很羡慕他和你的关系,所以也想……”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钟年忍不住打断他,胸口涌上一种又气又无力的郁闷。
他回想起那天裴厌堵着他,说要做他的情人,还有一些听不懂的……比如什么不会比江璟云差之类的话。
当时他被吓得不轻,没有那个余力去细想这里面还存在误会。
“我之前都是和他正常来往,才没有那种不正经的关系。你都忘了吗?前几天我违规,还是他亲自抓的。”当然,钟年绝不会说江璟云有和自己发展成不正经关系的意向。
裴厌怔住:“不是商量好的?”
“商量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和他说好的,故意犯规故意让他抓,好利用规则甩掉莫珩吧?”
见到裴厌点头,钟年感觉有点心累,撅起嘴唇道:“当然不是了。”
裴厌豁然开朗,说话的语速都快了:“所以都是我自己误会了,你们最多只是普通朋友,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没错。”
裴厌眼睛发亮,嘴里喃喃着:“只有我一个了。”
这句话钟年并没有听清-
待在裴厌家里的第二天晚上,莫珩找上门了。
钟年躲进了卧室里,以防万一还反锁了,耳朵贴着门听着动静。
裴厌让莫珩敲了好一会儿,直到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切,看着猫眼外的男人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和冷静,才将门打开了一道缝。
除了卧室,裴厌将所有的灯关了,就像是之前他最喜欢的那样,让自己处在更有安全感的、阴暗无光的环境里。
这样也不会让外人一眼就窥尽自己的领域。
即使如此,他还是习惯用自己的身躯将门缝堵得严严实实,杜绝所有外来者入侵的可能。
他对自己的私人领地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更别说现在家中还藏了一样好不容易偷来的珍宝。
他用着警惕的、敌意的眼神望着外面珍宝曾经的“所有者”,悄然调动着全身的肌肉处于警备状态,丝毫不敢松懈。
“有事吗?”
站在门外的莫珩面色青白,双眸布满了红血丝,状态是疲倦的,可是眸光凛冽,气势没有丝毫疲软。
一张口,吐出来的声音也是沙哑却有力的:“我来找我的妻子。”
裴厌沉默了两秒:“他不在这。”
莫珩一言不发,逼近一步,作势要进去。
裴厌眸底射出阴冷的寒光,加重语气:“我说他不在这里。”
莫珩抬眸,不甘示弱地回视。
空气仿佛紧绷成一根弦,随时都要断裂,反弹破开此时的寂静。
僵持之际,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介入,搅乱了这凝固的气氛。
“莫先生。”
莫珩淡淡一瞥便收回,并不将来人放在眼里。
江璟云迤迤然迈步到莫珩面前,道:“莫先生,您丢失了妻子心急,我表示理解,但是身为管理员必须要提醒你,强闯他人住宅是被公寓规则禁止的。”
莫珩不为所动:“我只是想找我的妻子。”
“莫先生。”江璟云轻轻叹了口气,“您刚刚上门搜了我家还不够吗?难道非要把整个公寓家家户户都翻过来?我同意了您进入是因为我同情您,才有所包容。”
莫珩听到某个字眼,眉梢微动,侧眸转向江璟云,语气讥讽:“同情?”
江璟云看了一眼裴厌,接着道:“您一副笃定是别人把您妻子抢走的样子,但是您有没有冷静下来想过,也许不是有人把他抢走了,而是他自己想离开?”
莫珩额角青筋微起,双眼赤红地看着江璟云。
江璟云却好似一点也没看到莫珩的表情变化,依然用着温和有礼的口吻劝道:“毕竟之前他也这么做过,所以我觉得莫先生不如好好想想,您的妻子一而再地离开你的原……”
“关你什么事?”莫珩冷声打断,“我和我的妻子感情没有问题,就算有,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评判。”
江璟云嘴角的弧度下沉了几分:“当然……但我只是想好意提醒您,如果您执意要强闯裴先生的家,那么等待您的将是三天三夜的禁闭惩罚,等三天过去……要寻人就更难了,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这话一出,莫珩的眼神冷如利剑,透出凌厉杀意。
……
待在卧室里的钟年听不太清外面的情况,不由有些着急。
虽然裴厌跟他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莫珩把他带走,但是两人动手也是钟年不想看到的场面。
之后钟年听出了江璟云的声音,就稍微松了口气。
江璟云是公寓的管理员,有他在应该就不会让事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又忐忑地等了一会儿,钟年听到了关门声,然后裴厌的声音响在了卧室门外。
“他走了。”
钟年这才敢把门打开,心有戚戚地往外扫了一眼,依然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没打架吧?”
裴厌摇摇头,和他具体说了刚刚的情况。
“没事就好。”钟年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
莫珩应该就只是怀疑,不是知道他在这里才找过来的。
“江先生不来,我也不会让他进来的。”裴厌忽然道。
钟年怔了下:“嗯,我知道,谢谢你。”
裴厌盯着他,喉结滑动,又问:“我做得好吗?”
钟年后知后觉裴厌是在跟自己要夸奖,不免失笑,点头说:“特别好,多亏了有你。”
“我想要奖励。”裴厌声音很低,紧张又渴望地看着钟年,一副很怕他拒绝的样子,哑声恳求,“可以吗?”
钟年顿了顿:“你想要什么?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裴厌没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唇看,吞咽着口水。
钟年逐渐反应过来:“……”
第98章 幸福公寓34作为情人的分内之事……
训狗最重要的一点是奖罚分明,做得好,自然就要给食物夸奖,这样狗才会越来越听话。
钟年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还忽略了一点,第一次吃到肉的狗往往都会失控。
卧室里,他被身形健壮的男人压在门上,原本饱满的嘴唇被叼扯得变了形。
没有经验的男人头回尝到肉味,正如那没有自制力的狗,只会胡乱啃咬,在漂亮的唇瓣上留下牙印,糊上涎水,吮吸着甘甜。
这倒是苦了钟年。
莫珩亲他时虽然又深又重,但是并非没有章法,后期次数了技术就更是熟练。
绝不是裴厌这样胡来的,让人无法招架,难受得不行。
他原本还以为,裴厌这么听话,提出要求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不至于会这么粗鲁,结果还是大意了。
“唔嗯……停……!”
唇珠被衔着反复地咬,钟年终于忍不下去,用手拍打裴厌的脑袋。
然而裴厌丝毫感觉不到一样,仍然痴迷地继续着,直到钟年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他才如梦初醒般回魂,停下了动作,有点茫然地看着钟年。
显然,他还觉得不够满足,且完全不清楚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钟年靠着门喘了两口气,抬手轻轻碰了下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嘴唇,肿了,麻麻的,有点疼。
确认没有被咬破后,他抬起长睫,用着染上愠怒之色的水眸瞪着裴厌:“哪有人像你这么亲的。”
裴厌顿时慌起来:“对、对不起,我第一次,不太会……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接吻不是用牙乱啃,要更温柔一点,你这样好像把我当狗骨头一样,真的很不舒服。”钟年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见裴厌自责得抬不起头来,又缓和了语气,“不过你第一次,也不是不能原谅啦……”
裴厌脊背起伏着,从始至终都在盯钟年那张裹了一层他口水的嘴唇看,看着看着,喉咙里又焦灼地干渴起来,哑声说:“嗯,我知道了。”
“你……”
钟年话还没说完,又被压着后脑勺抵到了卧室门上。
他没想到裴厌一汲取了经验就要立马实施,很快就又吻上来。
但这一次,裴厌果然温柔了不少,轻轻地贴着他的嘴唇含吮,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唇珠。
被训了一通的大狗笨拙地把握分寸,不敢再肆意啃咬,努力讨好着,一边试探,一边不忘打量人的脸色。
见到少年没有生气的样子,就大着胆子又得寸进尺一些,将舌头伸进那总是呼出勾魂摄魄的香气的口腔里。
“唔……”
钟年轻轻叫了一声,蹙起眉尖。
裴厌人长得大,连舌头也是,比普通男人都要粗厚一些,也才挤进来三分之二,就把钟年的小嘴塞满了,让钟年的舌头都没处逃。
裴厌看见钟年似乎有点不舒服,囫囵地勾出一点他嘴里的甜水就赶紧收回来,紧张地问:“是哪里不好吗?”
“不是……”钟年动了动刚刚被撑开的腮帮子,从下往上地看着裴厌软声抱怨,“你太大了……伸进来我的嘴巴会很酸。”
裴厌脑子登时轰了一下,神晕目眩起来,所有的热流往身下冲。
钟年还在揉自己的脸颊,然后听到面前的人磕磕巴巴地说:“那你,把舌头伸出来我再吃,我就不、不进去了好不好?”
钟年抿住嘴巴,犹豫了一会儿:“下次吧,我有点累了。”
裴厌被钟年赶出了卧室,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家关紧了的卧室门发愣。
他一遍遍回味着刚刚吮吸到的甜水的滋味,兴奋得脊背战栗。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
为了这个“下次”能尽快到来,裴厌伺候得愈发积极了。
本不爱出门的他为了采买东西出入得很频繁,但也都是挑人最少的时候,买回来一大堆,除了吃的用的,还有很多能装点屋子的摆件。
原本阴森森的家逐渐变得有温度起来,裴厌也不再总是拉着窗帘,会让阳光晒入客厅——这样钟年才更愿意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一点。
不然进了卧室,裴厌不敢随意打扰,就只能蹲在门口等。
钟年午睡一醒来,看到沙发套上了一层灯芯绒布料,还铺上一块看着就舒服的白色的毛茸茸大毯子,不仅如此,沙发前的茶几上还准备了很多零食和小蛋糕。
水果现切的最新鲜,裴厌让他等一下,跑去厨房弄。
钟年发了几秒钟的愣,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了,看着桌上的精致小蛋糕,拿起来尝了一口。
蛋糕口感蓬松柔软,里面是有着冰淇淋口感的香草味卡仕达酱夹心,很好吃,还有点熟悉。
钟年端详了一会儿小蛋糕,又看看桌上其他的甜点。
这时裴厌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献宝似的指着自己特意学会的切法:“你看。”
钟年扭头看到盘子里的苹果和脆桃被削成了小兔子形状,不由抿起嘴唇笑了,拿起一个细细打量:“好可爱,你怎么还会这个?”
裴厌见他高兴就也跟着高兴:“想讨你欢心。”
以这个理由,裴厌近日学了不少本事。
下厨做饭按摩手工家务……堪比全能保姆了。
人看着大只,在某些方面很笨拙,手工活倒是做得很巧,学得极快。
钟年却不太敢夸他,怕自己一夸他就又要奖励,所以只是笑笑,把水果都好好吃完,不至于辜负裴厌的心意。
没有奖励裴厌是会有点失落,但并不因此打消积极性,继续找能表现自己的机会。
大多时候,裴厌是很安静的。
他本就是话不多的性子,常常只是蹲坐在一边陪着钟年,看他吃饭发呆看电视,等他有需要的时候就立马很有眼色地行动。
所以也就两三日,钟年就习惯了他的存在,渐渐放了心,自在了许多,不会总是在卧室里避着他。
有时候裴厌会偷偷贴得很近,钟年也默许了。
“好吃吗?”裴厌忽然指着桌子上的蛋糕问。
钟年实话实说:“挺好吃的。”
裴厌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江先生送来的。”
“……”
钟年倒也不是很意外,他确实尝出来了,就仅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江璟云是这栋公寓的管理员,能猜到他躲在裴厌这里也不奇怪,要不然也不会帮着裴厌把莫珩赶走了。
“他想要跟你道歉。”裴厌声音低低地说着,“我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他说你喜欢吃他做的蛋糕,我就答应了。”
裴厌抬起头,音量高了些:“要是你不喜欢,下次他来我就把他赶走。”
钟年眨了眨眼,刚启唇,就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了。
他噤声,等着裴厌去确认来人身份,再决定自己要不要躲起来。
裴厌凑到猫眼上。
来的不是江璟云也不是莫珩,而是一个有着狐狸眼的年轻男人。
他不认识,转头看钟年。
钟年得到信号,轻声走过去。他的身高完全够得着猫眼,但裴厌怕他费劲似的,伸手搭了一下他的腰。
钟年扭头看了身后贴得很近的裴厌一眼,也不方便这时候说话,怕外面的人听见,就没计较,凑上猫眼去看。
这一看他的心放了下来,拍拍腰上搭着的手,告诉裴厌:“是俞景山。”
裴厌的表情登时变得有点奇怪,如临大敌似的浑身紧绷。
钟年没有注意,只当裴厌不喜欢外人,抓下他的手时轻轻一捏安抚了一下,便把门打开,让俞景山进来了。
俞景山看见钟年就伸手要抱,但衣角都没碰着,被一只手挡住了。
俞景山这才分出一点注意力给护着钟年的高大男人,打量了一眼这人的动作和阴恻恻的警告眼神后,挑起嘴角笑起来,伸出手:“你就是上次来找我那个吧?谢谢你了,照顾了小年,还帮了我们大忙。”
裴厌拧眉:“不用,这只是我作为情人的分内之事。”
第99章 幸福公寓35想吃别的地方
屋内,裴厌话一出口,空气都冷凝了几秒。
“情人的,分内之事?”
俞景山咬重字眼,眯起狭长的眸,意味深长地把视线转到在发怔的钟年脸上。
“……”
钟年选择避开俞景山的目光,小声说:“我们坐着说话吧,别站在门口了。”
话题就这么被掠过了,俞景山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再提,走进屋。
钟年不着急问他这几天的遭遇,而是先让裴厌弄点吃的和温水来给俞景山。
“还是你对我好。”俞景山笑着道,余光瞥着裴厌。
裴厌冷冷回扫了一眼,听话地去了。
钟年说:“我是看你快不行了,怕你晕在这里。”
俞景山苦笑:“我的脸色有那么难看吗?来见你之前我还特意好好打理过呢。”
钟年点头。
乍一眼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但要是和上一次见到时相比,差别就极其明显了。
俞景山脸颊消瘦许多,嘴唇泛白,眼下挂着憔悴的青黑,就算再伪装也能感觉到他人和之前精气神的差距。
再者,钟年能从他身上闻到血腥味。
但血腥味不算重,被药苦味覆盖着,应该是俞景山自己处理过了,钟年又见他行动也没有大碍,所以*并不是很担心。
“嗒”的一声,裴厌把一盘加热过的鸡蛋饼搁在俞景山面前,道:“中午剩的。”
钟年又把别的零食推了推:“你先吃点吧。”
俞景山来之前简单对付了两口,不至于狼吞虎咽,一边吃着,一边说起自己这几天的遭遇。
俞景山是在闯大门行动的当天清晨出的事。
他的“外祖母”无声无息地回来了,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看似是个瘦骨嶙峋、行动迟缓的老妇人,手指力量却大得惊人,又怎么杀都杀不死。
当然俞景山好歹也是个老玩家,就算道具只能起到平常作用,也不至于对付一个NPC就落于下方,但一番交手后,他竟是踩到了对方提前布置的机关陷阱,脚腕被钢丝勒住重伤,拖进了杂物间。
“她刚开始还抱着逼我就范的打算,一天天没事就在门外絮絮叨叨给我洗脑。”
钟年问:“她都说些什么?”
“无非就劝我乖乖投降,好好做她的狗,让我放弃反抗的想法服软,还软硬并施地说我要是听话了能有什么好处。”
俞景山嗤笑了一声,笑意又很快消去了,眼底冷沉沉的,“我没理她,三天后她见我驯化不了,就彻底放弃我了,想等我饿得没有反抗之力了再进来给我一个了结。”
老妇人怕他死太久发臭就吃不了了,所以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开门进去了,见人躺在地上没了动静,一时大意被俞景山反杀。
趁其复活之前,俞景山反手把她关在了杂物间里,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原本逃出的难度也没那么大,可俞景山脚上几乎见骨的伤还有身上被割到的几刀得不到处理,严重发炎感染,导致他高烧不退,再加上水米未进,是真的差点死在里头。
烧晕的时候他听着外面老妇人的话还真的险些服了软,产生了不少放弃挣扎又或者一死了之的念头。
钟年问:“那你现在的伤怎么样了?”
俞景山看他一眼,眼珠子一转,下一秒十分突然地捂住胸口满脸痛苦地倒在了他肩头。
钟年心头一跳:“你怎么了?!”
“没、没事,你给我揉一下就好……”说着,俞景山抓着钟年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还没来得及有别的动作,整个人被一道巨力扯着肩膀给掀翻到沙发的一边去了。
钟年赶紧出声制止:“裴厌!”
裴厌松开了手,同时也收起了一副凶相,手足无措地看着钟年,背着手生怕被骂似的。
钟年转头又去看还在装痛抽气的俞景山,有点无语:“……你别演了。”
俞景山恢复如常坐起来,活动着肩膀抽气:“刚刚是装的,不过这一下是真扯到我伤了。”
说罢他又转向裴厌,扯出一个笑来,“我和小年的关系好,开个玩笑打闹一下很正常,你不用太激动。”
裴厌的表情一下冷了。
俞景山又道:“对了,我还有点别的事要跟小年说,不方便被外人听到,麻烦你回避一下可以吗?”
裴厌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俞景山挑起眉,又转头戳钟年的手背,朝裴厌的方向抬下巴,同时使眼色。
钟年拍掉俞景山的手,外加瞪他一眼,等俞景山收敛了,才起身拉起裴厌的手,往卧室里的走。
走进去的时候,钟年听到身后的俞景山“啧”了一声,当做没听见,关上了卧室门,把裴厌拉到床边:“你坐这儿。”
裴厌随着命令坐下了,身量高的他坐下后才会比站着的钟年矮下一截,要仰着脑袋看钟年。
莫名地,钟年被他看得有点不忍心,开口提出要求时声音软了几分:“你自己在这里乖乖待一会儿,好吗?”
“为什么?”裴厌明知故问。
钟年抿了抿嘴唇:“我跟俞景山说几句话,很快就好。”
裴厌垂下眼,也没有追着问为什么自己要被撇开到一边,又或者他们要聊什么这种会让钟年为难的问题,就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他过长的碎发遮挡住了半分眉眼,再加上眼下那对泪痣,瞧着真有点乖到可怜的意思。
钟年心里觉得歉疚,脑袋一热没忍住松了口:“之后会给你奖励的。”
一瞬间,刚刚还蔫巴巴的人一下就支棱起来,灼热的眼神黏在钟年身上:“真的吗?”
钟年说完就有点反悔了,可又做不出言而无信的事,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点了头。
“真的。”
……
哄好了裴厌,钟年开卧室门回到客厅,对上俞景山似笑非笑的眼神。
俞景山说:“咱们小年的魅力真是不得了,什么NPC都能哄得老老实实的。”
钟年听到俞景山语气怪怪的,也呛回去:“羡慕吗?”
“……”
俞景山是挺羡慕的,但羡慕的是NPC。
怎么钟年对那些NPC比对他还好呢?他也能很听话的。
钟年感受到了俞景山略带埋怨的目光,故作不理,蹲坐在茶几前的小垫子上,插起一块水果吃着:“不是有正事要和我说吗?快说吧。”
钟年能猜到,俞景山要裴厌回避,不是在无理取闹,而是有和“副本”相关的事要说。
再者,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该说给俞景山听一听。
果不其然,见好就收的俞景山没再说些酸里酸气的话,摆出正色道:“这个副本有点邪门。”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会消磨人的意志。”
钟年微微一怔,歪着脑袋不太确定地发出疑问:“有吗……?”
“你对这个消息感到迟疑就表示已经受到了一点影响,但还好不多。”
俞景山离开沙发,和钟年一起屈腿坐在地毯上,略微压低声音,“影响程度跟个人本身的意志力和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长短有关。”
钟年拧眉,开始回想一些被自己忽略的微末细节,随着回想起来的越多,脸色也就越发地苍白。
如此说来,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从一开始任务没有时间限制这个前提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被分配的家庭如果平和也就没有多强的危机感,假以时日下去,就成了那锅里被烹煮的温水青蛙。
要是运气不好,成了某个家庭被随意打骂的奴隶,刚开始也许在危机感下能有着强烈的逃离心思,但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出口,希望破灭,日复一日的身心虐待下,人也就麻木服从了。
虽然不至于像是成为NPC餐桌上的食物那样悲惨,但完全丢弃了个人意识后,他们那么还会是玩家吗?
“‘请玩家谨记自己的身份’……”钟年低喃着,嘴唇微颤,“原来一开始游戏给的特别提示是这个意思。”
“就是故意误导我们的。”俞景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破游戏阴招多着呢。”
……
之后,钟年也和俞景山说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主要是那天出逃失败的过程以及得到的相关信息。
俞景山一阵思索过后颔首:“我们得尽快找别的出口,你不太方便外出,外面要行动的事就交给我。别的玩家我也会尝试沟通,沟通不了的也不是我们能救的了,尽其所能吧。”
“嗯,辛苦你了。”钟年顿了顿,“我这边会努力套话的。”
闻言,俞景山扬眉:“跟你那个小情人?”
“……”钟年睨着俞景山。
俞景山半开玩笑道:“你还不如跟我走,别住他这里了。”
钟年当做没听见。
俞景山也许是认真的,但他不能那么任性。
裴厌会这么听话,前提是因为自己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裴厌要疯起来……是很难应付的。
长那么大块头,就算没有复活的特殊体质,钟年也不觉得俞景山能打得过裴厌。
好巧不巧地,卧室门在这时打开了一道缝,发觉到动静的钟年和俞景山一同止声,转头看过去。
裴厌仍然遵守约定好好站在门后,一只手握着门把,从门缝中望着他们,模样颇有点像是被栓了绳的大狗,也不敢哼叫,就是用着恳求又可怜的眼神望着主人。
钟年沉默了片刻,收回视线转头对俞景山说:“就说到这里吧。”
这就是在委婉地赶客了。
俞景山倒是不想走,裴厌会听钟年的话同意他住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这不利于他出行。
不仅会引起隔壁莫珩的注意,他屋里被关着的老妇人也要管——这有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
使用点特殊手段,说不定就能撬开她的嘴,所以不能让她跑了,俞景山得回去盯着点。
但,给人添添堵还是能做到的。
在离开前,俞景山瞥了卧室门后一眼,趁着钟年没防备,伸手捧起钟年那张巴掌大的脸,手指亲昵地抚了抚,用着爱侣之间才会有的眼神和语气。
“事情一有进展,我就来见你。”
钟年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俞景山就抢先一步走了,留着钟年在原地掉鸡皮疙瘩。
俞景山偶尔抽疯钟年也见怪不怪了,消化了一会儿把大门反锁上,等转过身对上卧室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才后觉不妙。
“裴厌……”
名字刚叫出口,对方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也不说话,拉着他去浴室。
“要做什么?”钟年想到自己之前答应要给他奖励就有点紧张,睫毛忍不住地发抖。
没想到裴厌把毛巾用热水打湿,是要给他擦脸。
明明绷着张脸有点生气了,但动作上很温柔,轻轻地擦拭着他被俞景山抚摸过的地方。
钟年觉得无奈又好笑,也没动,站着任由裴厌动作,还配合着把脸仰高一点。
擦了一遍裴厌清洗了毛巾还要来一遍,就像是给珍宝拭去不小心落下的灰尘那样小心仔细。
钟年脸蛋的皮肤格外柔嫩些,被热毛巾擦了会有点泛红,水润的嘴唇微张,阖着浓长睫毛,仰着小脸的样子,会给人一种在索吻的错觉……
这脸擦着擦着,裴厌心中燃烧着的妒火逐渐被另一种滚烫的心思取代,喉结攒动。
钟年感觉到停了,便问:“擦好了吗?”
听不到裴厌回话,他抬起眼帘,却迎上了一双翻涌着情欲的眼。
“……”
“想吃。”裴厌说。
钟年带了一点认命的想法,重新把眼睛闭上了:“来吧。”
他以为对方会迫不及待地吻上来,却迟迟等不到。
再睁眼,发现裴厌这次盯的不是自己的嘴唇,而且别的地方。
第100章 幸福公寓36“你是狗吗?这么喜欢乱……
刚刚擦拭过少年脸颊的湿毛巾掉落在一边,新的一块干毛巾平整地铺在了嵌着洗漱盆的大理石台上,隔绝了大理石冰冷的温度。
洗手台墙面上的镜子每天都被房子的主人精心擦拭,干净到不留一点印痕或水渍,清晰地映照出镜前的画面。
两个人影一坐一立,体型有着极大的差别,站立在洗手台前的宽阔身躯足以覆盖住另一方,而此时正弓着脊背,头颅埋低,使自己位于少年更低处。
镜中看不到高大男人的脸,最为清楚的是少年的背部。
因为地方小,不得不并着腿坐在大理石台上,使腰臀形成姣好又曼妙的曲线。
少年自己捏着衣摆,高高提起。外露的脊柱沟清晰可见,凹下的腰窝正分别嵌着男人的手指,被压着,留下指印。
而另一面漂亮的风景,唯独展露在男人眼前。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什么,他一直忍不住地隐隐颤抖,鼻尖和耳根发红,眼眶泛起潋滟波光,快要哭出来似的,但很坚强地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他能止得住自己的,却无法阻止另一道奇怪声响。
男人亲吻着他,嘴唇裹住,用齿轻轻碾磨。
钟年小口喘息着,无意识地用手抓住身前男人的发丝,轻轻拉扯,细碎地说:“只能、亲一会儿……久了会难受。”
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声,争分夺秒地继续亲着-
隔日,俞景山带来了一点新消息。
他去见了锦一、武浩和阮竹青几人,他们都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安然无恙。
“至于跟你一起逃跑的那个……我可以确信他不在公寓任何一户人家里,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剩下的这几个意志都被侵蚀得很深。”俞景山的神情难得显得有几分凝重,“尤其是你们那次逃离失败后,他们就更加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不肯冒险了。”
钟年听到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要是我们能找到确切的离开方法,也许还能说动他们。”
“嗯,反正要他们帮忙暂时是指望不上了。”俞景山长叹一口气,跷着腿歪倒在沙发上,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吃着,姿态闲适到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而真正的主人在一刻钟前被钟年又一次哄着进了卧室避让,给他们留出单独谈话的空间。
原本钟年说让俞景山到卧室里谈,把更大的空间还给裴厌,但不知道为什么,裴厌坚持自己躲进他的卧室。
直到俞景山人走后,钟年回到房间里,发现裴厌正躺在他每夜习惯睡觉的位置,抱着他的枕头把脸埋进里面深嗅轻蹭,才明白裴厌宁愿待在卧室里的原因。
斥责的话还没出口,一走近钟年发现这人嘴里还叼着他今早换下来的睡衣咬磨着,一副痴态,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连钟年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钟年双颊绯红,根本看不下去,走上前用力地把自己的睡衣扯回:“你在干什么呀?”
裴厌被打断才回神,见到钟年正一脸羞愤地瞪着自己,僵硬着从床上坐起来,面上没什么多大的变化,手里依然地抱着钟年用的枕头,唯独躲闪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虚:“他走了吗?”
“你都把我的睡衣弄脏了。”钟年蹙着眉尖,瞧着自己手里提着的睡衣,大概就是胸口的布料,洇湿了一块,“你是狗吗?怎么就这么喜欢乱咬东西啊?”
他还真想掰开裴厌的嘴巴看看他是不是长了犬牙,所以才会喜欢咬东西。
上次在浴室里就是……
啃了好久,把那小小的一点啃得消不下去,肿得厉害,留下了一圈牙印,涂了药膏才好受那么一点。
偏偏裴厌每次被训之后又很会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一声不吭地垂着头,让钟年骂不出口,也打不下手,一点脾气使不上来,好像所有的气都使在了一团棉花上。
现在又是这样了,骂他是狗,他还点头应下来。
“……算了,我都懒得说你了。”
钟年把自己的睡衣丢回给裴厌,“去洗干净。”
裴厌下意识仰起脖子用脸去接那团满是香气的布料,偷偷闻了几下后,才慢吞吞地把脑袋上罩着的睡衣拿下来,团一团抱在怀里,却不急着去,又开始盯着钟年看。
钟年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说:“因为你干坏事,所以这次没有奖励。”
“……”
裴厌没说话,默默地去洗衣服,背影明显能看出几分幽怨。
钟年略作思索后,抬步去了卫生间。
在认真洗手台洗衣服的裴厌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他一过来就感觉到了,转头看着他,问:“饿了吗?”
说着就已经擦掉手上的水,打算去给钟年找吃的。
“我不饿,才吃过下午茶没多久呢。”钟年不免有些羞赧。
裴厌会这样误会也理所当然,因为他每次主动找裴厌不是要帮忙做事就是要吃的喝的。
“那是要我做什么吗?”裴厌站着问他,一副随时待命的姿态。
钟年:“没什么……你继续洗,我就是来监督你一下。”
闻言,裴厌又继续了手上中断的工作。
在干活这方面,裴厌一向有着与形象反差的细致和耐心。
他的手大,力气也不小,每次给钟年手洗一些不能进洗衣机的衣物都要控制着力道,洗得小心翼翼的。
钟年盯着他反复地揉搓那块被弄脏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不自在:“随便洗洗就好了。”
“嗯。”裴厌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未停。
钟年又看了看裴厌的侧脸,脑子里的念头转了几个来回,斟酌着开了口:“裴厌,你还记得之前跟我一起逃跑的那个人吗?”
经过这两天套话一无所获的结果,钟年发现对付裴厌这样有点一根筋的人,有些问题与其弯弯绕绕,不如直接一点来得有用。
裴厌动作一停,转头看他。
“不能告诉我吗?”钟年眨巴着一双圆眼看回去,“你说过除了让我离开这里,什么都会听我的。”
裴厌低下头,轻轻颔首:“记得。”
钟年暗暗松了口气:“那他被抓住之后怎么样了?”
裴厌拨开水阀,水声中,低沉的声音似乎也沾染上了几分水的冷意:“被分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钟年心惊肉跳。
裴厌说话不会弯弯绕绕,被分了……应该就是字面意思。
难怪,俞景山找不到那个男玩家的踪迹。
钟年垂眸,心里忽然有些凄然,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那天被江璟云阻拦而没有迈出那一步。
……
这日的傍晚,俞景山又来了一次,刚好赶的是饭点。
在裴厌幽怨的眼神中,俞景山紧紧挨着钟年坐下,占据了另一边位置。
“我没有煮三个人的份。”裴厌用力地把筷子戳进饭碗里。
“没事,小年喂我几口我就饱了。”俞景山说着张开嘴,做出一副要钟年喂的样子。
感觉到裴厌愈发阴沉的气息,钟年用筷子抵着俞景山的额头将其推开。
“你回家吃,饭是裴厌做的,我也没有义务分给你。”
在俞景山“你可真无情”的抱怨中,裴厌的脸色好了不少。
“我这么着急来,还不是因为听说了一件你老公的稀奇事,想着立马来分享给你,可是你居然连一口饭都不愿意分给我。”顶着裴厌能杀人的目光,俞景山把脑袋搭在了钟年的肩膀上。
钟年要推开他的手停住:“莫珩的什么事?”
俞景山笑了一声,不言,侧眸看裴厌。
钟年一顿,也转过头。
裴厌敛着眼皮,什么也没说,也不需要钟年开口,一言不发地放下筷子,自觉地起身进了卧室。
懂事得有点过头了,钟年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看着裴厌离开的方向发愣。
俞景山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扯回来:“我撞见他和那个管理员起了争执,他似乎为了找你,在跟管理员索要一样通行证,但被不符合要求的理由回绝了,两个人差点没打起来。”
“通行证?”钟年皱眉,“是别的通行证吗?去哪里的通行证?”
俞景山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
“天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