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帆布城松树街116号……”经过三天的踩点侦查, 德兰从几个一模一样的地名中确定了【猎魔人】留下信息所指向的真正位置。
那是一栋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房前有一棵巨大的橡树, 外围荒草丛生，旁边坐落着稀稀拉拉的房屋，间隔甚远。
除了自己，德兰还观察到也有别人在附近转悠。从行迹上来看，大家的目的似乎都是一样的。
终于到了大家期待已久的午夜，德兰披着黑色的袍子，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来到房屋跟前。
与他一样的还有其他二十多人, 大家警惕心都很高, 除了少数人以外，都做了伪装。
“嘿兄弟, 你也是收到信息来的吧？”一个男人接近德兰, 他戴着一副狼面具，身形强壮。
事实上, 在场就没有瘦弱矮小的，无论男女,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有安全感。
德兰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我已经进去看过了。”面具男不以为意，“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灰尘。”
“而且你知道吗？这里涵盖了卡拉斯加天南海北的人, 最远的一个跨越了四千公里乘坐飞机赶过来。”面具男告诉德兰, “这真是太神奇了不是吗？”
德兰心中一惊, 难怪【猎魔人】给了三天时间。
“你知道召集我们来的是什么人吗？”德兰试探着问。眼前人消息如此灵通, 德兰想知道他清不清楚关于那个红发男人的事情。
“不知道。”面具男摇摇头，“我只知道, 我来到这里能够获得超凡能力。”
他们交谈的时候，德兰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时间到了。
夜晚十二点，原本因为二十多人聚集而引发的喧闹忽然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归于宁静。
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情不自禁闭上了嘴巴，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让空气都凝固了。
众人不知道，有人正在注视着他们。
林渐青操控着【猎魔人】的马甲，看着这帮因为他一个动作就被召唤过来的人。
他一共接触过一百多人，让他们了解传说中的狼人，又给四十多人发了信息，最后选择赶过来的只有二十三个。
天赋是一场筛选，选择也是。
刚刚晋级三阶超凡，林渐青还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气息，溢出来的能量给普通人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啪——”原本闭合得紧紧的大门忽然打开，众人心中一惊。
大门背后，是浓郁深沉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起来。
最后居然是德兰旁边的面具男率先迈步走了进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其他人咬咬牙，也走了进去。
失重感……四肢一动不能动，脑海眩晕……等德兰回过神，睁开眼睛，面前出现的是一栋古堡。
就是那种影视剧里的古堡，尖顶，哥特式的廊柱，彩色的雕花玻璃窗，看起来宏伟又尊贵。
“欢迎来到狼堡，年轻的后裔们。”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男人站在古堡前，对众人微笑。他披散着头发，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狂野又放荡不羁。
德兰暗自比了一下男人跟自己的体型差距，对方的胳膊比他的大腿还要粗。
“我是狼人氏族的现任族长——沃克。”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我会帮助你们完成觉醒仪式，激发你们体内的血脉。”
“代价是什么？”还是面具男先开口问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我们是同族。”沃克微笑，“共同的血脉会导向共同的意志，我们的氏族已经沉寂太久了，新生儿越来越少。灵气复苏，新的时代到来，我们决不能落于人后。”
德兰明白了，也就是说，为了狼人的未来，他们需要吸收新鲜血液——所以找到了自己这帮人的头上。
古堡的正中央有一处圆形广场，地砖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复杂线条。
已经有两个人等在了那里，德兰认出来，是曾经和红发男人在咖啡厅见面的两个女人。
“莉莉丝，谢谢你的帮助。”沃克对莉莉丝点点头。
“客气了。”莉莉丝道，“准备开始仪式吧。”
“还有人要退出吗？”沃克问众人，“除非死亡，否则仪式无法终止。等仪式结束，你们就会成为真正的狼人。”
等了足足一分钟，没有人说要退出。
从来到这里开始，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超凡机遇近在眼前，害怕的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很好。”沃克露出了笑容，“这下我就不用消除你们的记忆了，我对这方面的法术还不太熟练，万一把你们变成白痴就不好了。”
等大家选完了你才说！众人心里呐喊，但明面上没人敢抗议。
一轮满月挂在天空中，饱满而皎洁。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材料被放置在仪式台上，德兰匆匆扫过，便看到了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
黑乎乎的像菌类一样的软体组织，还在慢吞吞蠕动；会笑的长着人脸的果实，呲着大牙直乐；一只苍白的手掌，断口处光滑无比，仿佛生下来就没有连接的手臂；一头水晶驯鹿，身体超过了一辆小汽车的体积……
这便是超凡吗？卡拉斯加民俗传说里的狼人，奇幻影视剧里经常出场的角色……
不只是德兰，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渴望、好奇和震撼的神色。一个光怪陆离，又璀璨纷呈的世界大门似乎正在缓缓向他们打开。
众目睽睽之下，沃克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汩汩的冰蓝色血液流淌到地砖上，顺着地砖的纹路一路蜿蜒而下。
众人的脚下，巨大的六芒星图案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二十三个人都站在各自所属的节点上，光芒被某种力量牵引，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德兰情不自禁叫了起来，他感觉好痛，四肢、骨头，连骨髓都好像浸泡在岩浆之中，明明没有火，却如同大火燎身，德兰觉得自己快被烧死了。
“砰！”衣服直接被二次发育的身体撑爆了，德兰赤裸着站在原地，另外二十二个人跟他一样。
大家一起爆衣，加上光芒带来的特效，好像吃了某部美食番的食物一样……
幸好光芒遮住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看起来就像一个个人型光球。
在光芒之下，人类的肢体开始变形，相比起在网上沸沸扬扬的视频，德兰他们的变化要温和得多。
芭提雅目不转睛盯着这一幕，她央求了好久莉莉丝才答应带她来看狼人的觉醒仪式，现在看得津津有味。
林渐青看着这一切，转化仪式很成功，记录下来的数据有助于他培养下一批超凡者。
一个毛茸茸的大头委屈地蹭了蹭他的手臂，林渐青低下头，摸了摸对方肥嘟嘟的脸蛋。
德兰等人，包括芭提雅看到的景象，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幻术。林渐青把所有人都传送进了他的神国内，在这里，他可以为所欲为。
神国一部分空间被他拿出来，分割成了一块块小区域。德兰等人所站立的地方，在林渐青的规划中，属于狼人氏族的地盘。
他像玩游戏一样，捏了一座城堡出来，然后做旧，变成所有人现在看到的样子。
这里以后就是狼人的领地，一个古老的，和人类一起共存到现在而不被发现的种族，怎么能没有一个隐秘的居住环境呢？
林渐青博爱众生，莉莉丝的血族也有属于她的领地。
而看似是狼人族长沃克用自己的血液启动了觉醒仪式，其实血液来源于匍匐在林渐青脚边的冰霜狼。为了他的狼人大计，阿瓦隆秘境内十二头冰霜狼献出了宝贵的血液。
林渐青摸摸狼头，拿出生命之泉哄它。培育世界树的生命之泉被林渐青稀释，只是一滴就让冰霜狼满足地眯起了眼，汹涌澎湃的力量让它浑身打颤。
林渐青当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德兰他们脚下的仪式便是一份契约，见证者是林渐青九阶的马甲——黑暗主神。还有冰霜狼的血液，作为众人超凡的源头，他们潜移默化会对位于力量和血脉顶端的生物抱有好感。
而林渐青是他们老大的老大，血脉、契约双管齐下，林渐青在卡拉斯加的第一批班底正式建成。
仪式已经进入了尾声，天上被林渐青随手搞出来的月亮依然明亮。
光芒逐渐消失，林渐青轻轻一挥手，几十块布料便飞到了众人的身上，包裹住他们的身体，避免了尴尬场面。
成、成功了？德兰从全身疼痛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的感知变得敏锐了许多，以往忽视的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他甚至听见了旁边人布料摩挲的沙沙声。
“噗——”一对耳朵在他头顶上冒了出来，德兰条件反射去摸自己的人类耳朵——还在。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两对耳朵，这是什么原理？
还有人冒出了尾巴，搞得现场像是兽人聚会的cosplay。
“恭喜你们，小家伙们，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成功的仪式在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两百多年前？”沃克打了个响指，“唰”的一声，原本只在角落点燃火炬的古堡刹那间明亮了起来。
一个个半透明的人影从古堡中涌出，它们脚不沾地，落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是幽灵，幽灵是很好的佣人。放轻松，耳朵和尾巴只是暂时的，你们可以自由掌控。”沃克解释道，“你们应该都感觉到体内蕴含的能量了吧，如果幸运的话，你们以后还会觉醒一项超凡能力，这是血脉的馈赠。”
此时，古堡已经灯火通明，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德兰还可以看到窗口处的人影。“为了庆祝仪式的顺利，我们举行了宴会，你们可以顺便见见我们的族人。”
德兰能感觉到，沃克的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他们这帮人类，经过超凡仪式后，才被狼人族群接纳，成为了“自己狼”。
体内的力量让德兰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一个打十个！
“抱歉，爸妈，我不做人了！”德兰默默在心里道，“毕竟血脉也是你们遗传给我的，说来说去，你们也不是人。”
大家很高兴，德兰他们得到了超凡能力，正式跻身超凡者行列，还背靠狼人这个他们看起来蛮强大的势力；芭提雅看了一场好戏，血族得到了狼人这个不错的盟友；而林渐青则将这些未来极有可能觉醒超凡能力的人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一箭三雕，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赢麻了。
第052章 魔药大师
卡拉斯加的事情告一段落, 林渐青将目光投向了克罗尔。
克罗尔疆域辽阔，纬度接近北极圈, 冬天冷得要命。在其首都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店铺已经开业许久了。
【男巫，职业是七阶的魔药大师，精通药剂制作，医科圣手。】
本来马甲【男巫】的降落地点在克罗尔的大平原上，但那里荒无人烟，啥都没有, 连黑暗生物都不稀罕去, 林渐青只好进城。
克罗尔, 别担心黑暗生物，因为, 你们的【巫】来了！
今天又有客人上门, 自从男巫卖了几份药剂出去之后，就一直有奇奇怪怪的人在店铺周围打探。
“1号, 目标如何？”在他的感知中，附近一间表面上是售卖手工巧克力的店铺里, 有人正在讨论他。
“目标和往常一样，没有特别的行动。”
男巫确实很安静，他正在剥核桃吃。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就掰开了坚硬的核桃, 细伶伶的手腕看起来十分娇弱。
“等一下！”代号“1号”的女人喊道, “有人进去了, 不是我们的人。”
男巫抬起了头,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莱利斯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 成绩一般，在学校里属于不起眼的那种。
最近学生间流行一个传闻, 据说在都市里有一家神秘的店铺，老板是个清冷病弱的美人（？）并且精通药剂学，只要花费一定的代价，就能从老板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莱利斯一开始不以为意，但她亲眼目睹了朋友的变化。
朋友家里很有钱，她用十万元从那家店里换到了一瓶绿色的药剂，说是可以减肥。
一开始莱利斯以为朋友被骗了，但朋友喝完之后，从两百斤减到了一百三十斤！
神药啊！除了皮有些松垮之外，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副作用。朋友去医院检查了好几遍，又拿了十万元给神秘店铺的店主。
一下子无痛无副作用减了七十斤，这绝对是超凡者没跑了。
经过之前维多利亚的天幕事件，大家都知道了超凡者的存在。但是普通人觉醒成为超凡者的概率低得让人绝望：
7000多万人的维多利亚，诞生了1700多个超凡者，相当于4万多人里诞生一名超凡。四万分之一的概率……
莱利斯环顾周围一圈，朋友说店铺很神秘，有许多古怪的东西，她觉得朋友说的还是太保守了：
桌上有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应该是占卜用的；旁边还有一樽黑色的雕像，是只大章鱼的模样，不知为何，莱利斯不敢看雕像；天花板上垂下来一根根细细的丝线，悬挂着干掉的蜘蛛、壁虎、蜈蚣等物。说实话，莱利斯没叫出来真的算心理素质很强了（男巫的几乎每个客人见到都会尖叫）；店主身后的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头既有液体也有不知名的生物。
莱利斯还在其中几个空瓶里看到了跟人类一模一样的小人，那些小人看起来栩栩如生，就好像真的人类变小之后的样子。甚至，莱利斯怀疑自己看到有小人在跟自己挥手求救……
“你好，我是一名魔药师，请问你有什么事吗？”男巫问她。
男巫的问话打断了莱利斯的思绪，这个看起来苍白俊美的店主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全身上下只有少部分白色的皮肤露出。他茶褐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茶色的眸子波澜不惊。
莱利斯吞了口口水，勉强镇定道：“额……您好，是这样的，我听说您这里可以买到很多神奇的药剂是吗？”
“嗯对。”男巫淡淡一笑，他忽然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血色，“你想要什么药剂，你可以用什么来交换？”
“我……”莱利斯眼神中露出伤感的神色，“我有一只小狗，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它快死了……”
莱利斯鼓起勇气道：“我……我希望我的小狗能多陪我一些日子，请问、请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男巫掏出手帕，随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一段时间会不会太短了呢，不如让小狗永远陪着你，怎么样？”
莱利斯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担心地看着男巫：“你，你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
男巫愣了一下，“啊，那个不要紧。”
他转身，原本打算向身后第三层货架伸去的手调转了一个方向，转去第五层货架。
在他转身的时候，莱利斯无意间瞄到店主衣领里露出了一小块皮肤，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红线。
像是被人割喉以后留下来的伤口……莱利斯脑海中突如其来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哑然失笑：正常人如果被割喉，早就死了，哪里还可能站在她面前行动自如，跟她交谈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哪怕心里拼命安慰自己，莱利斯还是感觉那个念头一冒出来后，周围温度瞬间下降了许多。她不敢再看店主僵硬苍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肤色，目光下意识转向了别的地方——
桌面上还有一碗不知道是血液还是颜料的东西，一股隐隐约约的腥味从中传了出来，刺激到莱利斯的鼻腔，却让她精神一振。
这时候，莱利斯忽然感觉那樽雕像动了动。
黑色的雕像雕刻成了一只章鱼的模样，肥嘟嘟的，莱利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定睛一看——
那一刹那，莱利斯仿佛堕入宗教传说里的地狱，无数复杂的线条在她脑海中排列、组合，旋转和跳跃……她的意识像分离的蛋清和蛋黄，被人用打蛋机无情地搅拌……
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什么东西……
四周的一切渐渐远去，莱利斯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抓住，一张放大的脸凑近她，莱利斯只能用一边眼睛对着那张脸。
脸上两个黑洞洞的眼孔射出诡异的光芒，鼻孔喷出粗气，一条鲜红的裂缝在那脸盆上裂开，里头是森森利齿，气流从里面呼了出来……
这个怪物在说什么？莱利斯只断断续续听到了“鲜活”“动手”“死亡”等字眼，
然后，她看到了一簇寒芒，寒芒的尖端对准了她的眼睛——
“不——”莱利斯大叫一声，随即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正趴在柜台上，神秘店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醒了？”
“我，我刚刚是怎么了？”莱利斯不明所以，她才发现，自己额头和背上全是冷汗。
“不可直视神体，不可直呼神名，不可直听神言。”店主缓缓道，“你刚刚违反了其中的一项。”
那樽章鱼雕像还好端端立在那里，但是莱利斯打死也不可能再把头转过去了。
她颤颤巍巍道：“请问，这、这是哪位神明？”
“祂是一切黑暗的源头，世界的终焉。”店主将一管紫色药剂推到莱利斯面前，“黑暗主神、撒旦、地狱大君、绝望化身……都指向祂。”
“让你的狗喝下这管药剂，它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谢谢。“莱利斯将药剂紧紧抓在手里，“请问，我需要付出什么？”
“我以后会找你要的。”店主没有明说。
此时，在林渐青的眼中，莱利斯身上蒙着一层朦胧的微光，这是受到刺激，异能将要觉醒的前兆。
而在千里之外的大洋上，一条鲜活肥硕的海鱼从水手手中挣脱，跳入了大海。
通感，一个很有用的能力。
男巫嘴角露出诡秘的笑容，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不是吗？
“有人出来了！是刚刚进去的女孩。”莱利斯刚从男巫的店铺里走出来，就吸引了官方的注意力。
“1号，保持对目标的监视。2号，跟上去！”
类似这种监视点还有几十个，都是经过克罗尔官方认定，疑似超凡的人或物。
联合国还打算弄个榜单出来，统计全球超凡者的能力和等级，并且排名。
目前从东明流传出来的等级制度是最通用的，各国根据能量波动给超凡者划分等阶。
在克罗尔的名单上，林渐青的化身【药剂师】排名第四。
虽然武力值不明，能量波动也只是一阶的样子，但光是男巫拿出来的药剂就值得重视。
莱利斯顺利地回到了家，将药剂喂给了自己的小狗。
一开始小狗还没什么反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莱利斯发现自己的小狗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它不再虚弱得只能整天趴在垫子上，而是能够精神抖擞站起来，去玩耍、吃东西。
当小狗兴致勃勃地从狗窝里叼出黄色的球球，拼命拱莱利斯的手，让她带自己去公园玩捡球游戏时，莱利斯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难得的好天气，她们在公园里玩了一个下午，甚至还吃了一个冰淇淋。
在莱利斯所不知道的地方，关于男巫的争论愈演愈烈。
【那是能让人恢复青春的神药，我们应该马上拿到手！】
【不，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呢？他不像个新手超凡者，反而像那些有师承的魔法师，比如霍格沃兹什么的。】
【他信仰的神明不知道是真是假，根据我们在金斯普兰的人员汇报，那里也出现了有关黑暗主神的信仰。】
【我认为我们应该谨慎行事，或许，可以资源共享？】
【什么意思？】
【你没听说东明功夫吗？我们也应该培养属于自己的超凡者。】
【那先观察一段时间。】
【同意。】
【同意。】
“球球？”一天早上醒来，莱利斯有所预感。她轻轻地走到狗窝前。
小狗球球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莱利斯温柔地抚摸着球球的脑袋，她并没有失望，能够让球球在最后的日子里快快乐乐地度过，她对那名神秘的店主已经很感激了。
但随即莱利斯意识到不对，手底下的皮毛正在掉落，一摸就是一大把毛。
在莱利斯震惊的目光下，球球身上的皮毛不停地掉落，到最后掉到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
与此同时，它睁开了眼睛，慢慢地站了起来。
当看到自己主人的一刹那，球球像以往一样开心地蹭了上去。
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光滑冰凉的骨头架子将莱利斯冰得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真神啊……”她脑海中不禁闪过神秘店主所说的话——“它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个愿望实现了，球球变成了一只骷髅小狗，它空洞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蓝色的鬼火。它从死亡中复苏，回到了人间。
“真神啊……”负责监视莱利斯的特工捂住了嘴巴。
莱利斯的愿望确实实现了，不是么？
第053章 学徒一号
店铺内, 林渐青操纵着男巫的身体，正在用坩埚煮药剂。
茶色眼眸的男人穿着宽松的亚麻衣物, 他神色慵懒，好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大猫。
碧根果、蟾蜍、金银花、天山雪莲、神树树心、鹰身女妖的血液、生命之泉……林渐青动作行云流水，很快，锅里就冒出了咕嘟咕嘟的泡泡。
烟气袅袅升腾，在空中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鹰身女妖，然后被林渐青随手打灭，只能不甘心地消失了。
这是林渐青目前能调配出来最高等级的药剂——六阶药剂【格林之水】。
它能赋予某样事物生命。
林渐青还没想好要把它用在哪里, 这份药剂目前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鹰身女妖在阿瓦隆秘境里已经绝种, 除非回到异世界。
但林渐青现在还没有能力打开异世界的通道，而且那边可比蓝星危险多了, 以林渐青现在区区三阶的实力, 不做考虑。
店铺刚刚挂上了牌子，就叫做【魔药师的小店】。
直截了当的名字, 对于起名废的林渐青来说很恰当。
在他把【格林之水】装进纯金制作的瓶子里时，店铺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和林渐青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林渐青记得她从自己这里拿了一瓶【幽灵药剂】，并且还没有收取报酬。
【幽灵药剂】可以复活死去的生物，把它们变成最低等级的骷髅。
“店长！”莱利斯背着一个大背包, 里面装着小狗球球。她一路上都提心吊胆, 现在终于能把球球放出来了。
“我的小狗, 她喝了那瓶药水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小骷髅没有照过镜子, 还当自己是原来的小狗呢。它一落地就蹦蹦跳跳, 还想跳上柜台。
“可是你的愿望实现了不是吗？”林渐青给这具马甲设定的性格就是屑屑的，现在面对女孩的疑问, 一脸理所当然，“我还没有收取报酬呢。”
“啊……”莱利斯猝不及防被反将一军，下意识问道：“什么报酬？”
询问的一瞬间，她脑海中已经掠过了无数黑暗电影里的情节，灵魂、□□还是什么？
“从今天起，你要给我打工。”
然而男巫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呆滞，只能傻愣愣地张大嘴巴：“啊？”
“期限嘛，就定个十年吧。”男巫摆摆手，“我也不是什么恶人，那瓶【幽灵药水】没什么难度，主要是材料不好找，算你十年的工资已经是打折的结果了。”
材料费不贵，主要是人工费贵啊。现在蓝星上，能找得到制作这种药剂的人吗？世界上最好做的生意是什么？是垄断啊！
莱斯利觉着这个店主真的是个怪人，一开始她以为他是个神秘的药剂师，拥有超凡能力，然后他用一瓶药水颠覆了自己在莱斯利心目中的印象，变成了一个会玩弄□□和灵魂的邪恶法师，跟魔鬼齐名。在莱斯利以为他即将图穷匕见时，他又暴露了自己无良资本家的身份……
但是，低头望了望还在脚边撒欢的球球，莱斯利眼里浮现一抹柔和：
无论如何，这个神秘的店主让球球“复活”，再度陪伴在自己身边。从这点上说，她就不可能拒绝对方的要求。
“那快点签订契约！”男巫见她同意，干脆利落拿出神树树皮的契约，“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学徒了！”
莱斯利在契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此时懵懵懂懂的她还不明白，这个决定将会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
东明，瀚海市。
南方不下雪，但临近年关，天气也很冷。
即便如此，当林渐青等人收到通知赶到时，瀚江边上还是围了一圈人。
“怎么回事？”林渐青问出警的警员。
“群众说水下有怪物，把一个小孩拖下去了。”警察面色凝重，“现在船只正在四处搜寻，我们怀疑是什么成精的动物，所以才报了上去。”
换作十年前，不，一年前，这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肯定说不出“动物成精”这种话的，但现在不一样，时代变了。
灵气复苏不分种族，平等地将光辉洒在每一个生物头上。
他甚至听说有一些动物取得了特安局的编制，比如说某只林渐青没有得到的大公鸡，还有隔壁省那只全国唯一的柯基警犬……
前段时间下了几场大暴雨，江水水位上涨，浑浊不堪。
五分钟后，简无许他们也来了。
严宇耳朵里带着耳塞，江水那澎湃的声音对于他的超强听觉来说简直是一场折磨。
“他已经好久没睡过一场好觉了。”沈云跟林渐青等解释严宇的冷漠，这家伙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你怎么知道？”林渐青反问他，“你们那么亲密了嘛。”
“额……”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玩笑话，沈云反倒支支吾吾起来，他的耳朵尖诡异地红了红。
他的奇特反应让简无许也不由自主看了过来，只有严宇还一脸严肃，戴着特制的耳塞，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沈云更加不自在了：“那个……我跟他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就被林渐青直接打断了：“好啦我相信你们，你是直男我们都知道了，不用再强调了。”
沈云憋得斯文俊秀的脸一片通红，这时搜救船上的人已经靠岸了，他只好把剩下的话语也给咽了下去。
“还是找不到那个怪物的踪迹。”余芳媛跳下船来，她当时离事发地点最近，也是最快赶到的。
“它会不会已经出海了？”沈云推测道。一进入工作状态，大家都收敛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变得正经起来。
“我感觉……它还在附近。”简无许闭目感受了一番。
在他自己的努力和特安局的辅助开发下，简无许现在掌握了两个方向的能力：一个是他超乎常人的好运，另一个是他敏锐的感知能力，甚至有人猜测，他这个能力会往预知方向发展。
与其相比，林渐青看起来就普通得多。他像攀附大树的藤蔓，无人知晓其生长的范围和根系庞大程度。
“我也感觉到了那怪物的气息。”林渐青获得了太一神像赠予的超凡能力，对于偏邪恶属性的生物特别敏锐。
他刚到岸边，就用神力把整条江都扫了一遍。三阶等级之下，没有地方能够抵挡他的精神力入侵。他还附着了一点儿精神力在那个被掳走的小孩身上，保证她的生命迹象。
在扫描江底的过程中，林渐青还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能感应到大概位置吗？”沈云问。
“它好像在那边。”林渐青伸出手，简无许就自然地牵过去。
“这是在干啥？”跟他们对接的警察好奇地问，“为啥要牵手？”
“这是某项超凡能力，我们不便透露。”沈云含糊地说。
目前曾经接受过太一神赠予超凡能力的人中，林渐青能力增长速度算前三。而且在特安局的试验中，他如果和简无许进行肢体接触，能力会有一个大幅度的跃升。
具体什么原理还搞不清楚，这个作用在其他人身上并没有出现。专家猜测，是简无许把他的一部分好运分到了最亲近的人身上，导致了林渐青的超凡能力增强。
林渐青：和老公贴贴get！
两个人牵着手走啊走，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们，林渐青内心却十分平静，波澜不惊，甚至还想打个哈欠。
等走到了一处地势较深的地方，林渐青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林渐青道。
简无许也觉得这里给他的感觉最为强烈。
还有什么好说的，救人吧！
水下机器人很快拍到了那头怪物，那是一只体型惊人的鲇鱼，嘴角四根长须。
“你们看，这条鱼在干什么？”负责操纵水下机器人的工作人员惊呼道。
与湍急浑浊的江面不同，江底似乎风平浪静，水草摇曳，不知名的小鱼小蟹乱窜。
水下机器人拍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那头巨型鲇鱼正在对着一处祭坛跪拜！
说是跪拜，但以鱼类的体型来说，也不过就是俯下头颅，趴在地上，鱼头上下起伏晃动。
被挟持的小孩全身上下笼罩在一个透明的水泡里，平平放在祭坛上，不知生死。
“感觉像神鬼志异里，百姓给妖怪敬献童男童女的一幕。”林渐青小声道。
简无许眉头也皱了起来：“居然连妖怪也学会了祭祀……”
虽然是极其不文明、落后的野蛮血腥祭祀，但是出现在一只成精的鲇鱼身上，就让人有点惊恐了。
穿着水下作战服的军人已经下水，鱼雷也蓄势待发。
几人的超凡能力与水无关，帮不上什么忙，找到水怪的位置后，便只能等在一旁，凑在一起看机器人传输回来的作战情况。
“那个祭坛，有点眼熟。”沈云忽然想起来什么，他转头问林渐青，“你看看，这上面的花纹是不是跟太一神像上的有点像。”
林渐青早就知道了，并且脑海中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临时的计划。此时他也赞同沈云的说法：“确实很像，这祭坛肯定跟太一神有关系，要是能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就好了。”
第054章 取死之道
在鲇鱼拜祭的这段时间, 已经有人搜集了瀚海市有关瀚江的神话传说。
其中提到有一则，太一神曾经游历过东明大好河山, 途经瀚江时点化了一株兰草，兰草化形成为瀚江水神。
当然，这些都只是神话传说，在灵气未显的过去，不可能有什么太一点化水神的故事发生。
但是，林渐青的精神力侵入祭坛时，却意外发现了一股信仰之力。
这是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世世代代祭祀水神, 而留下的信仰之力。
传说中, 瀚江水神是名善神, 祂不要求人牲祭祀，只是默默守护着当地的人民, 保佑着瀚江两岸风调雨顺。
因此, 人们真心的信仰在灵气复苏后展现出来，一直保存在这个历经风吹雨打, 已经在江流里度过漫长岁月的祭坛中。
林渐青很顺利地就接收了这股信仰之力，甚至, 他感觉自己可以隐隐约约察觉到瀚江的情绪……
一方模模糊糊的青色印玺缓缓在他丹田浮现，印玺底部刻有四个繁体大字：【瀚江水神】。
那印玺十分不稳定，随时都可能消散的样子。
林渐青不停地朝其中注入灵气, 灵气不够就用能量点, 直到差不多灌注了十缕神力, 这印玺才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 天地间响起了黄钟大吕一般的清音, 林渐青能够看到一股天地之力投射到印玺身上，【瀚江水神】四个字被洗刷过后, 镀上了青色的辉光。
林渐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究竟干了什么：他缔造了蓝星有史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拥有神力的本土神位。
印玺与瀚江水脉相连，林渐青发现凭借这方神位，自己如果处在瀚江的流域，几乎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鲇鱼还在跪拜，它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军警包抄了。
它本来只是瀚江流域一条普普通通的鲇鱼，每天悠游自在地游来游去，吃些小鱼小虾。
某一日天降流星，鲇鱼耳边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声音。
“魔法女神在上，这是哪个世界？”
“可恶啊，该死的时空乱流，把我的身体都给毁掉了。让我看看附身的这个生物……居然是一只丑陋低智的鱼怪！”
鲇鱼小小的脑仁无法理解脑海中那个声音的崩溃，依然自在地吐着泡泡。
那个声音很是不甘心，每天都在它耳边嘟嘟囔囔，可惜鲇鱼一句也听不懂。
后来世界逐渐产生了某种变化，鲇鱼发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灵光。它开始学习那些岸上生物的语言，还能够和脑海中那个意识沟通。
“你是什么？”它问。
“你这个愚蠢恶心的鱼怪，你不配和我，高贵荣耀的魔法女神眷属说话。”
“哦。”鲇鱼用鱼鳍挠挠肚皮，闭上了宽阔的大嘴巴。
后来那个声音还是忍不住找它：“喂，卑贱的鱼怪，你想不想变强？”
“变强是什么？”鲇鱼问他。
那个声音无语了，但还是勉强耐下性子解释道：“变强就可以更加自由，比如说，你不想上岸吗？”他语气里带着蛊惑。
鲇鱼想起自己靠在河岸边偷偷摸摸看到的那些景象，那些和它长得一点也不像的生物，它们说着动听的语言，手上老是拿着一个薄薄的东西，看着那个东西傻笑。
它们会在河岸边漫步，吃东西，香味飘到河边，让鲇鱼油然而生一股渴望。
它想变强，它想上岸，它想……和那些生物交谈。
偌大一条瀚江，鲇鱼出生以来，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
它的同族，还有其他鱼族没有生出灵智，还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像它以前一样。
它同意了那个声音的提议，开始探索整条瀚江。
然后，他们找到了一座静静沉睡在河床上的祭坛。
那些这个世界的执法者已经将他们包围了，附身在鲇鱼身上那个意识刚要提醒，却见原本风平浪静的祭坛突然动了动。
意识心中一喜：他根本不在乎现任宿主的死活，只是想吸收祭坛里的信仰之力恢复实力罢了。可惜他不是蓝星土著，只能借助寄宿的这头蠢鱼作为媒介。
但当他迫不及待将精神力投入祭坛当中时，却呆住了——
原本庞大的信仰之力不复存在，他觊觎已久的东西，被人抢先夺走了！
是谁？！是哪个贱民！！
意识气得发狂，他这段时间靠吸收天地间的能量粒子恢复了十分之一的实力，自信对付这帮连魔力护罩都不懂得凝聚的土著绰绰有余，于是毫不顾忌地释放了自己的魔力。
短暂的魔力燃烧中，他看到了位于岸边的一群人。
其中有个身形高大，长相俊美的土著似有所感，疑惑地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那名土著身上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魔力光辉，意识认得，那是三阶法术——【女神的平安祝福】释放后留下的痕迹。
这个土著身上，有大秘密！
意识立即下了这个判断，他四处逡巡，希望能找到释放法术的人。
但是没有。
而岸上那些人实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仅有的几个超凡者也是野路子，他们甚至不会在体表释放一个防护术，这意味着——哪怕一个凡人也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他们。
为了保险起见，意识再次消耗魔力，这次他看见的更多——
他看见那个英俊的土著体内，居然有神血在流动！！
而土著的天赋灵光也几乎要闪瞎他的眼睛，意识欣喜若狂：一个体内有着微弱神灵血脉，天赋惊才绝艳的土著！！这不就是魔法女神给予他最好的礼物，一个新的身体！
他迫不及待地从鲇鱼身上脱离了出来，就要往那名土著意识里钻去。
只要吞噬掉这名土著的灵魂，意识就能拥有其全部的记忆，顺理成章继承他的身体，他的一切！
就在意识即将与土著接触时，他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在意识的感觉中，和土著一直亲密挨着的应该是他的情人之类的，但只是实力低微的货色，连让他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现在，那个“实力低微”的情人却在盯着他看。
怎么可能？意识嗤笑，不过区区一阶的低阶超凡者，绝对不可能……
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怎么还没有进入那名土著的身体里，吞噬掉其灵魂？
就在他开始思考的刹那，一股强横至极的精神力侵入了它的意识中！
这个来自异界的灵魂在刹那间，仿佛看到了一轮旭日初升，只是太阳的光辉太过伟大、耀眼，只是短暂的一瞥，它便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徐徐蒸腾，逐渐被燃烧殆尽。
“嗯？”简无许刚才突兀地心中发寒，好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似的。但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便消失不见。
简无许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反而是身旁的林渐青，手中忽然开始把玩一枚珠子。
“好看吗？”林渐青注意到简无许的目光，主动把手心里的珠子露出来给他看，笑容里还带着几分得意，“我做的！”
简无许没有问林渐青什么时候去做了颗珠子，而是顺着林渐青的话头接下去：“好看，颜色很美。”
说这话的同时，他似乎在珠子里看到了一张一闪而逝的人脸，人脸被白色的光芒炙烤着，露出了惊恐万分的神色。
林渐青手腕颤了一下，当简无许再度看过去，便只见到珠子璀璨的光芒。什么人脸之类的，通通不见了。
大概是错觉吧。简无许很快将看到的奇怪东西抛开了。
林渐青则看着珠子，微微一笑。
他刚得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神位，就感觉有人想害简无许。
林渐青都要被逗笑了，他还站在这呢，就对简无许下手，当他是死的吗？
林渐青毫不客气地用神力将那团意识包裹住，能够灼烧灵魂的火焰将那团意识熔解，林渐青随后把里面的记忆揪出来。
“……魔法……神战……诸神黄昏……”
从意识的记忆中，林渐青得到了更多关于异世界的信息。
还是他神格前主人的锅。
这两个为了争夺至高神神位，发动了波及整个异世界的神战，诸神黄昏由此开始，大批大批的神明陨落。
意识是个四阶的信仰魔法女神的大魔法师，在魔法女神陨落后，魔网破碎，他实力大减，又逢仇敌找上门来，被迫开启时空通道，逃往别的世界。
因为时空乱流的缘故，他的肉身没了，只有一缕意识经过艰难险阻，来到蓝星，附着在了鲇鱼身上。
意识发现祭坛后，蛊惑已经有了些许灵智的鲇鱼，想要夺得信仰之力。
于是就有了鲇鱼靠岸掠人的事件发生。
意识也是倒霉，经历诸神黄昏，穿越时空乱流，肉身毁了，附身在一条鱼身上。好不容易策划恢复实力，桃子也被别人摘了。而他以为自己否极泰来，魔法女神赠予给他一具天赋绝佳的身体时，却是一头撞进了阎王殿……
噫吁嚱！
林渐青掉了两滴根本不存在的鳄鱼眼泪，随即注意力转向另外一边。
他手指微动，灵气开始大量灌注那方祭坛，体内的印玺也发挥作用，散发出阵阵能量波动。
围在瀚江岸边的群众们人头攒动，本来啥也看不到，忽然间，有人颤颤巍巍指着江面说：“你，你们看，那江水——是不是退潮了？”
第055章 瀚江水神
这几日瀚海市连下暴雨, 大雨倾盆，瀚江水位升高不少。混浊的瀚江水冲刷着原本杂草丛生的两岸河堤, 仿佛巨兽在对岸上的人类怒号。
可是现在，这只巨兽缓缓退去了。
在岸上围观群众的目瞪口呆之下，江水居然——
退潮了。
混黄的江水往后退去，露出了两岸湿漉漉、蔫答答的灌木杂草，留下来粘腻的黄土。
江水退却得无比迅速，只是短短的半分钟，原本水位最深的中心河床就裸露了出来, 多余的江水汇聚在两边, 好像一个谢顶的中年大叔, 脑门光溜溜，但脑袋左右边还有不少的头发在顽强支撑着。
江水消失后, 河床中心的祭坛也显露了出来, 还有那只巨型鲇鱼，以及尴尬的一群军警。
全副武装, 即将抓捕罪犯的军警内心SOS：不是，这是怎么个事？
鲇鱼茫然地看着四周, 脱离了一直待着的水环境，它无所适从。
“我的天呐……”围观群众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情不自禁的感叹, 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众人的心声。
以祭坛为圆心, 瀚江哪怕是最干旱的时候都没露出来的河床第一次晒到了阳光, 周边的江水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给驱赶到了一边, 那些江水堆积到一起, 形成了高达几十米的水幕，水幕中, 还能看到游来游去的各种鱼虾。
哪怕是青天白日，祭坛上散发的光芒依然在几十米外都可以见到，在那光芒之中，逐渐显现出来一个人影，是名身着古装的女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云髻峨峨、皓齿内鲜”这些形容洛神的词语用在那女子身上，分毫不差。
围观群众纷纷惊呼：
“家人们，快点出来看仙女！”
“哎别挤别挤，我还要拍照呢！”
“是超凡者吗？成为超凡还能变美？”
有本地人突然想到：“这，这不会是水神娘娘吧？”
瀚江水神在瀚海市还是很有知名度的，瀚江水神庙每年都会举行祭祀活动，已经成为了当地的文旅项目，吸引游客参观，拉动经济增长。
林渐青自然听见了岸上的议论纷纷，异世界的灵魂毕竟是一个四阶的大魔法师，不能浪费。在得到了倒霉蛋魔法师的记忆以后，林渐青就把其抹消所有意识，只剩下一个浑浑噩噩的灵魂。
灵魂与水神印玺结合，变成了类似人工智障的存在，没有自我意识，但是能够执行简单的命令。
古装女子望了那鲇鱼一眼，淡淡道：“汝祭祀于我，所为何事？”
只不过是水神的一瞥，鲇鱼却感觉仿佛整条瀚江压在了自己身上似的，鱼皮在这股威压之下甚至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就连远处的特安局人员，都感到了压力。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威压太重，宫装女子收敛了身上的气势。
鲇鱼这才感觉轻松一些，它一张嘴：“咕噜噜……”
林渐青沉默。
What did you just say？
随即他想到什么，驱动了印玺，才听懂鲇鱼的鱼言鱼语。
远处的特安局人员看见鲇鱼一直在咕噜咕噜，而宫装女子静静地听着，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目前大概可以肯定出现的是瀚江水神，但不确定祂对我们的态度如何。”沈云收到了上级的指示，“局里紧急召集了一批研究本地民俗的专家教授，水神庙的人正在赶过来。”
“我记得，瀚江水神的风评一直不错。”林渐青试图给自己说好话。
“过去是不错，但是人祭确实唤出了水神，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沈云脸色凝重，“我们国家绝对不允许活人祭祀这种事情发生。”
大批武装正在赶过来，而宫装女子表现得十分淡定。
她听完了鲇鱼的诉求，点点头：“这好办。”不过是点化一条鲇鱼而已，其本身就开了灵智，属于一阶的超凡动物，林渐青花费能量点就可以办到的事情。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可知罪？”
鲇鱼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可惜绿豆小眼再怎么瞪也就那么大：“咕噜噜……”
我母鸡啊。
“你掳掠人类，妄图以人族幼儿做祭品，便是大罪。”林渐青冷冷道，“昔年太一天帝与人皇约定，人妖互不相犯，虽然因为灵气消退，妖族式微，此事渐渐被遗忘。但如今灵气复苏，契约不可更易。”
林渐青的话不仅是说给鲇鱼听的，也是说给岸上的人听的。
他一挥手，灵力便卷起了躺在祭坛上的孩子，“如若不是吾用灵力护住这孩子，她早已撑不住了。到那时，吾只好清理门户。”
鲇鱼又在咕噜噜，它没有替自己辩解，而是老老实实认错。
小孩被林渐青用灵力保护，睡得很安详。林渐青把鲇鱼和小孩一带，衣袂飘飘飞到了岸上。
“吓——”岸上的群众顿时炸了锅，“水神娘娘上岸了！”个个伸长了脖子和自拍杆看。匆匆而来严阵以待的特安局和警察还没来得及清场，就看见那让众人如临大敌的女子将被掳掠而去的小孩和巨型鲇鱼都带上了岸。
她落在特安局众人面前，那股来自更高阶超凡者的威压让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着现代科技仪器的协助，女子与鲇鱼的对话自然也被录音机器收录其中上传。
林渐青在使用这个新鲜出炉的马甲时，特意用了东明古时候语言的音调，话语听起来诘屈聱牙，增加了他古代神明身份的可信度。
此时他落到自己的同事面前，还没开口，便发现大家一副震撼的神色，有些人还没和他对视，就面红耳赤了。
啊……这就是美丽容貌带来的威力吗？林渐青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本体突然转头朝着简无许看过去，心里暗想要是简无许敢露出跟其他人一样的惊艳眼神，他就……
谁知道一转头简无许也正好探究地看过来——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这个发现让林渐青心情不由大好，面对特安局的同僚们语气也温和许多：“小妖鲁莽，险些惹下大祸，对不住这娃娃了。”
小孩被女子交到一名女性特安局人员的怀中：“幼娃无事，此乃养魂丹，可作安神养魂之用；抱元丹，强身健体；还有无极灵宝丹，服之可得神异，便稍作补偿，改日吾让小妖亲自登门赔罪。”
三只精美的白玉小瓶被女子从袖中掏了出来，这些都是林渐青用远在克罗尔的男巫马甲炼制出来的丹药。西方药水，东方丹药，殊途同归。
邵局长已经到达，她便是之前组织人手围剿蜘蛛女王的领头人之一，也与林渐青的马甲南风遥打过照面。
林渐青刚一说完她便反应过来：“这丹药可以让人获得超凡能力？”
“现世叫做超凡能力吗？”女子讶异道，随即点点头，“倒是很贴切。”
她见众人一时没有答话，以为大家不满意自己的处置，便解释道：“吾乃瀚江水神，沉睡多年，不知现世的律法如何，若是要让小妖偿命——”她看了鲇鱼一眼，鲇鱼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恨不得庞大的体型能够缩成蚂蚁般大小。
“偿命倒不必。”邵局长道，法律上还没有妖怪伤人如何处罚的规定，“此地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商量，阁下以为如何？”
水神欣然同意，于是便上了特安局派来的车子。
临上车前，未等特安局的人员提醒，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挥袖。
原本像琥珀一般凝固在江面上的滔天水幕“活”了过来，开始流动。
“啊——”还在看热闹的群众顿时惊慌失措，事情发展得太快，瀚江又很长没来得及封锁，没有离开岸边的人们看着那海啸一般的末日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俺滴娘哎，江边咋也有海啸啊……”
特安局的人霎时紧张起来，有个别人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枪上。
但见水神手指掐诀，那磅礴的江水便似顽皮的小孩被家长按下去了似的，既没掀起滔天巨浪，也没有轰鸣咆哮声，只是重新覆盖上了裸露一时的河床。
祭坛也在江水的回转中冲上了岸边，正好落在一处茵茵草地。
邵局长不由瞳孔微缩，对眼前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水神更加忌惮：这么强大的力量，只要眼前的神明一个念头，周围的一切都会被大水毁掉。
水神再次掐诀，两米多长的鲇鱼变成了巴掌大小，像个小小的手办一样浮在水神的身边。
“网上的热搜都出来了。”林渐青他们也坐了一辆车回特安局，严宇负责开车，沈云坐在副驾驶，后排是林渐青和简无许。
“自从灵气复苏，什么娱乐圈明星出轨都不火了，反而是跟超凡沾边的事情，大家最感兴趣。”林渐青感叹道。
他点开手机，#瀚江水怪掳走孩童，二十四小时紧急救援#，这个比较正经。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全是舔颜向的，底下一堆人嗷嗷叫着“女神～”“姐姐我可以！”林渐青内心OS：我不可以。
特么的还有八卦版本的#论太一天帝与瀚江水神不得不说的故事#……怎么搞，水仙吗？
第056章 水族妖将
“自灵气衰退之后, 吾沉睡数百年有余，未曾想现世已如此繁华热闹。”望着道路两边的高楼大厦, 水神感慨道。
“当今官府治理有方，这样的太平盛世，换作数百年前，难以想象。”
听了水神赞叹的话语，邵局长和同坐车里的士兵心里都不由升起一股自豪之情。
面前坐着的，是曾经庇佑瀚江两岸，辐射数百里之地的水神, 能够得到祂的肯定, 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敢问您方才所说【天帝与人皇的约定】是什么意思？”
根据局里专家们的分析, 也结合自己的亲眼所见，邵局长认为眼前的神明不论是性格还是做风都十分符合传统神话里善神的标准, 便趁机想多问几个问题。
灵气复苏, 曾经的神明现世，超凡觉醒, 还有许多来自异空间的生物，不论哪个国家都焦头烂额。邵局长希望能更多地和这些历史人物交流, 得到那些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秘而不宣的答案。
“昔年人妖因为种族不同，互相征伐。后人皇与天帝定下渭水之约，永世互不侵犯。”林渐青在胡说八道, “因此, 妖怪少有出现在人前, 都隐蔽深山老林。”
“既然有妖怪, 那那些修仙人是真的吗？”
“自然, 不过一般称呼他们为炼气士。”水神轻笑道，“等到灵气复苏到一定浓度, 便会有仙宗秘境开放，到那时，仙宗会从人间寻觅有灵根、有向道之心的人，引领其走上修仙之路。”
修仙！！
所有听到水神话语的人都激动了，【修仙】一词之于东明，便仿佛魔法之于西方诸国，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心向往之。
修仙也是林渐青计划之中的事情，东明作为他的祖国，待遇自然跟别的国家不一样。林渐青为自己的家乡规划了好几条超凡路径。
路径一就是看运气的超凡觉醒，这个看个人，林渐青也不干涉，除非哪个幸运儿撞到他手上，对了他的眼缘；路径二便是武学，由林渐青的马甲南风遥起头。
路径三是神明复苏，林渐青打算再造天庭，由九阶马甲天帝太一坐镇，座下各路神仙开路。瀚江水神此事让林渐青本来隐隐的想法有了雏形，世界各地凝聚信仰的物件那么多，加上能量点，够他来一场大型的神灵复苏了。
路径四就是修仙了，林渐青得到的神格无所不包，修仙路径只要用能量点改造一下便能完美贴合蓝星的灵气状况，发展出一条适合东明国的修仙道路来。
特安局也不跟水神说那些虚的，直接把林渐青的马甲带去看了一番如今的太平盛世。
看稻田里青青的早稻，看林间满山的果树，看高楼大厦间忙碌的白领，看风驰电掣的交通，看学校里的莘莘学子……
水神面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淡然到颌首、动容。
她长久地沉默着，最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水神没有见更大的官员，她和邵局长交谈过后便化为一阵水汽，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匆忙赶来的水神庙祝她连瞥都没有瞥一眼，探测术下，这些尸位素餐的神官每年拿着丰厚的工资，却还贪污腐败。
水神的不屑一顾就是最好的试金石，那些心中有鬼的神官们几乎瘫软在地，只有部分两袖清风的正直人士还心中有底些。
他们的结果显而易见，林渐青手下不需要硕鼠。
等她走后，邵局长沉思良久。
就在方才，水神告诉了他们一个隐秘：
灵气低潮，天庭破碎，诸神沉睡，一切都是因为数百年前的一场大劫。从此绝天地通，凡人无法修仙，也不能觉醒神异，更别说习武吸收灵气。
如今灵气复苏，新的劫难还在等着所有人。
林渐青指的正是空间壁出现缝隙，异界的黑暗生物登录蓝星。
异界是个人武力霸权的世界，神明高高在上，自由地决定一切。
虽然经历过诸神黄昏，已经是大猫小猫两三只，但是剩下的以蓝星现在最高战力只有三阶的水平，根本无法还手。
随着神格锁链的破碎，以及吸收了异界生物的记忆，林渐青获得了更多有关异界的信息。
林渐青只希望异界强大生物注意到蓝星的日子拖得再久一点，让他成功吸收神格，登顶成神。
不然，如果真正的神明注意到茫茫宇宙中的蓝星，只要一个意识扫过，林渐青身上的至高神格被发现，等待整个蓝星的都是覆灭的下场。
怀璧其罪。
水神带来的消息确实给东明当局提了个醒，各地频繁发生的超凡入侵事件让人防不胜防。
现在得知还有一场大劫等着，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回到瀚江上，此时岸边的人还没有完全散去，反而更多了。
人们呼朋唤友，讨论着之前发生的神迹。
林渐青施了个隐身术，虽然有个人漂浮在半空中，但底下没人看得见。
那些兴致勃勃的人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水神此时就站在他们的面前，把所有人尽收眼底。
林渐青一松手，那只本来被变小的鲇鱼又恢复了原来的形态。
“汝可知错？”水神的声音清冷，“凡人在汝眼中，便是可以随意打杀的吗？”
“娘娘，小妖知道错了。”鲇鱼自灵气复苏后，灵智渐长。它原本听从那个异界意识的话，但在真正的瀚江水神位出现后，整条瀚江的生物都匍匐在了林渐青的脚下。
鲇鱼清楚地了解了水神对人族的看重，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么罪不可赦。
幸好没出人命，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是林渐青以后为东明土地上的妖怪们定下的铁律，除非人族主动攻击，不然不能对人族动手。
毕竟是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类，林渐青虽然灵魂和□□都在慢慢脱离“普通人类”的范畴，但屁股还是坐在人类这边的。
“知错便好。”水神的声音清冷得像是从天边传来。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掐诀，便引了瀚江水形成三只水箭朝着鲇鱼射去。
水箭洞穿了鲇鱼的身躯，妖血洒落江面，引起无数鱼虾争抢。
“哎你们看，这里突然出现好多鱼啊！”底下有人注意到这奇特的景象。
水面荡开波纹，密密麻麻的鱼群大张着嘴，好像在争食什么东西。
但是没有人喂饵料，妖血一融入水里变成了普通人看不到的颜色。因此这一幕看得人心里发寒，鱼群们在抢夺他们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老X啊，”人群里，有人颤颤巍巍跟一旁的同伴道，“这段时间，咱们就先别来瀚江钓鱼了，啊？”
“行。”往日犟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同伴应得异常痛快，“在水神娘娘发话之前，绝对不动江里的鱼虾蟹一根手指。”
“此乃惩罚。”林渐青打得毫不留情，但已经有所留手。如果这条鲇鱼真的害了人类的性命，他早就干掉它了。
“谢水神娘娘。”鲇鱼痛不欲生，还要谢过水神的留手，
作为瀚江的土著，它比岸上的人类更加能感受到水神的可怕。那种性命全都操之于他人之手，任其予取予求的状况，令鲇鱼提不起一丁点反抗的念头。
没读过书，没有某种精神力量的鲇鱼，字典里可没有“骨气”一说。哦，它连字典也没有。
“吾助汝化形，封汝为瀚江水族妖将，以后汝便统领瀚江水族，镇守此地。”
“并且，汝要亲自登门寻求那被汝伤害幼童一家人的原谅。”
打了一棒，也要给个甜枣吃吃。毕竟自己已经掌控了瀚江里生物的生死，也不怕它们翻出什么风浪来。
林渐青当即使用能量点，配合水神印玺。
只见一阵青光过后，原地的鲇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高两米，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姑娘”。
姑娘长着张扁扁的大饼脸，头上还扎了两个小揪揪，两缕长发从鬓边垂下来，浑身肌肉虬结，如同施瓦辛格。这体格子，完全对得起她原型体长3米，体重超过300公斤的重量。
啊……原来这是一条雌鱼啊。
林渐青不多的良心都感到一丝抱歉，他怎么把人家姑娘的人形搞得这么埋汰呢？
但鲇鱼显然非常高兴，她叽里咕噜试了好半天，才用刚得到不久的声带说了一句人话：“……蟹、蟹蟹……孃……娘娘……”
她甚至给林渐青跪下了：“……娘娘……刺、刺我……民字吧……”
本来林渐青也想过给它取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可现在头脑空白，那些什么“扬波”啊“渺渺”啊之类的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了半天，林渐青突然遭到死去的记忆攻击，脱口而出：“以后你就叫‘奔波儿灞’吧！”
话一出口，水神印玺就亮了起来。
神明话语口含天宪，至少在祂的地盘是管用的。鲇鱼的名字算是彻底登记了，连同她的瀚江水族妖将身份。
“奔波儿灞……”鲇鱼姑娘把这个名字在肚子里嚼了一通，文盲鱼没看过名著，有了名字只觉得开心，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好听，读起来跟吐泡泡似的。
她对林渐青感激涕零，觉得水神娘娘既美丽又大方，比之前出现在她脑子里那个怪声音好多了，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水神娘娘，守护好瀚江水域。
第057章 鲇鱼上岸
【鲇鱼掠人】事件算是结束了, 新闻报道里浅浅提了一笔复苏的瀚江水神，本来就人气不错的水神庙更加火爆, 信仰之力呈几何倍数增长。
特别是瀚江边那个重见天日的祭坛，被民众们摆了好多贡品。
林渐青跟特安局的人约定，只要在水神庙里给他上香，说出约定好的暗语，他就会出现与他们相见。要是有什么急事，直接给他留言也可以。
过了几天，上岸后的奔波儿灞一手拎着果篮, 一手提着个手提袋。
精致的果篮在她蒲扇大的巴掌下显得无比小巧, 手提袋被衬托得跟个钱包一样大。
她在还没化形的时候, 也会靠在瀚江岸边观察人类。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小孩手里会拿着一个薄薄的黑乎乎的东西，她后来才知道, 那玩意儿叫手机。手机里会传出来人类的声音, 有温柔女声，成熟男声, 甜美女音，清朗少年音……
奔波儿灞还在里面学习到了很多知识, 比如“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我XX行事，一生从不弱于人”“为了你, 朕便是负了这天下又如何”, 总结起来都是一些霸道总裁、龙傲天退婚之类的。
她自认为自己对人族的规矩了解得透彻了, 信心满满来到岸上。
大白天的, 商厦上的LED屏幕上还在播放南风遥的一段采访：“武学第一阶段炼体, 突破就可以成为一阶超凡。第二阶段炼神，大成之后可以毫不费力召唤武魂真身……”
剑眉星目的青年侃侃而谈, 桌上正好放了一个水杯和一盆观赏用的兰花。
兰花亭亭玉立，姿态柔美，盛放的花朵中藏有一个小花苞，含羞带怯地还未开放。
南风遥摸了摸那个小花苞，高清摄像头下，他低眉敛目，指尖释放出浅白色的气流——
一瞬间，原本含苞待放的兰花花瓣微微颤抖，慢慢地绽开了花瓣。
刹那花开。
“这是怎么做到的？”记者语气难掩激动，“请问这是您的超凡能力吗？”
“我并没有超凡能力。”南风遥解释道，“我是靠武学进阶超凡者的，突破以后，丹田处会自然生发出一股气流，气流与灵力结合，可以做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伸手摸了摸那朵光华灼灼的兰花，兰花坚持了大概十分钟，便凋谢枯萎了。
“方才我激发了兰花的生命力，让它提前盛开，导致兰花的开放时间缩短了很多倍。”南风遥道，“这种损耗生命力的办法，虽然一开始看起来和别的没什么区别，但长此以往，对人体来说十分不好。”
记者转向镜头，讲解道：“南风遥大师说的是最近发生的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警方捣毁了一个诈骗团伙，他们利用信息差，欺骗民众们可以治疗绝症，实际上是用超凡能力强行激发病人的生命力，用缩短寿命的方式治愈疾病。在此，我们代表警方呼吁大家下载反诈APP，并且千万不要相信市面上“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绝症三天根治”的虚假宣传……”
这名人族，已经到了二阶超凡的修为……奔波儿灞的鱼心在颤抖，人族真是得天独厚，灵气复苏没多久，便有了这么厉害的高手。
“南神好帅啊，反诈宣传都这么帅，好想做他的徒弟！”旁边有人兴高采烈谈论有关南风遥的话题，“遥遥拈花一笑的样子，甚美！”
“听说他会是全国武术协会的下一届会长呢，不愧是我们瀚海市的骄傲！”
本地人都能感觉到，国家对瀚海市的重视程度相比以前高了很多。特别是最近又有瀚江水神复苏，原本在整个东明只能算二流城市的瀚海市有了一股欣欣向荣的态势。
“我靠，他这手要放在古代，不得当个国师什么的？”
“你不知道，我姐姐的同学的朋友的舅舅的二大姨的婆婆以前给南大师接生过，据说他出生的时候红霞漫天，百鸟朝凤，白鹿衔来朱果……”
“爸，你晋江看多了吧，虽然灵气复苏，但南风遥出生至少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你管呢。”穿着某武馆传统服饰，络腮胡子的大叔挥了挥自己秤砣大的拳头，物理说服了自己斯文瘦弱的儿子。
看着儿子风吹就倒的样子，他砸吧了下嘴，对于儿子不愿学武术，继承自己的衣钵感到遗憾。这时，奔波儿灞正好从他面前经过，大叔不禁眼前一亮。
“姑娘，你这哪练的，要不要加入我们武术社？”
“我不学武术。”面对招揽她的大叔，奔波儿灞摇了摇头。
“别啊，你再考虑考虑。”大叔对于奔波儿灞的体格实在眼热。
他家开武馆的，生意半死不活，不过托了灵气复苏的福，加上出了一个武学奇才南风遥，武学之风在瀚海市盛行，大大小小的武术社团和协会春笋似的冒出来。学武的人激增。大叔盘算着，要是自家武馆里也能出个南风遥，那该多好！
可惜奔波儿灞志不在此，她轻轻一拨，一米八的壮汉像块小饼干一样被她随意拨到一旁。
“爸！”儿子扶住了大叔，大叔站稳后，眼睛发亮地盯着奔波儿灞离去的壮硕背影：“此女天生神力，若是放在古代，说不得也是一员万人敌的猛将！”
“爸，你那是小说看多了，人家不想学就算了。”周围人被他们吸引了目光，小年轻只觉得非常丢人。
奔波儿灞没有理会身后两个普通人，她循着水神娘娘的指示，找到了来接她的人。
奔波儿灞看到简无许，心脏又颤了颤：如此……如此浓厚的气运……她上岸后了解了不少世界上的事情，不再是那条困在瀚江坐井观天的大鲇鱼了，她知道蓝星是圆的，地域无比广阔，瀚海市的面积在蓝星上只是沧海一粟，但没想到上岸到现在，就看到了第二个这么厉害的人族。
初次相遇那天，奔波儿灞的心神都牢牢放在水神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一个气运之子混在特安局里。
果然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奔波儿灞暗想，人族天骄，就是不知道此人身上有没有至尊骨或者异火……
见到奔波儿灞紧盯简无许那震惊的目光，沈云心中得意，带简无许出来还真是带对了。毕竟平等的实力是合作的前提，要想不让这些妖怪看轻他们，适当地亮一下实力也是必要的。
慎重地记下来简无许的容貌，奔波儿灞问道：“你们就是官府的人？”
来跟奔波儿灞对接的还是林渐青、简无许、沈云这几个人。来之前他们还讨论过，是不是这些妖怪活太久了，说话都跟古人似的，半文不白。
“正是，在下乃东明国特别行动安全局广陵省瀚海市分局超凡科科长沈云。”紧急猜拳之下，沈云作为曾经的历史老师，还是十二层巅峰大圆满又半步高级教师，承担了和不通世俗妖怪交流的任务，“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提起自己的名字，众人便看到眼前姑娘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甜蜜的笑容来：“幸蒙水神娘娘赐名——奔波儿灞。”
众人：“……”
“好、好名字。”沈云反应最快，当即开口夸赞道，“朗朗上口，富有韵律，读起来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林渐青躲在简无许背后，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简无许还是云淡风轻、雍容优雅的样子，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只是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林渐青。
“那，奔、奔姑娘，”沈云拼命掐自己手心，“事不宜迟，我们就上车吧！”
他们今天来有两个任务，除了要满足奔波儿灞拜访其“受害者”的心愿，还要载着这瀚海市第一个化为人形的妖怪去特安局登记，以后鲇鱼也是有身份证的妖了。
瀚海市南边某小区，此时正有一家人在紧张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你说那妖怪长啥样啊，三头六臂，还是尖嘴猴腮？”苏知夏跟余芳媛都是女生，出任务时一见如故，此时发挥了曾经主播的八卦精神，嘀嘀咕咕。
严宙也在一旁，接话道：“鲇鱼应该不会长出六臂，六条鱼须还有可能。”
“我好想尝尝丹药是什么味道啊。”余芳媛看了一眼被家里人围在中间的小女孩，一脸羡慕，“这姑娘也是一阶超凡者了，检测仪器数值达到90，比我还高。”
水神作为赔礼的那些养魂丹等经过特安局和曾经被鲇鱼掠走的小女孩家人的协商，用高价买走一半，剩下的给了孩子服用，不仅伤势尽消，还成为了一阶超凡者。如果按照仪器检测出来的数值排名，都可以吊打特安局大部分人了。
不多会，主角就登场了。鲇鱼走进来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光线都被她庞大的身躯给挡住了。
等到奔波儿灞自我介绍后，众人眼前再度一黑——妖怪起名都什么水平啊！
还有特安局的人在拍照片，这虽然是奔波儿灞的一小步，却是东明历史上的一大步，人妖和谐相处的第一张照片正式出炉，沈云已经想好，下一期特安局内部报一定要刊登这张照片，这是他们外交的重要成果啊，开天辟地的头一次，种族都不一样！
在这温馨时刻，简无许忽然收到了消息提示，林渐青等紧随其后。
上级指示，让他们出差克罗尔，执行境外任务！
林渐青征得房子主人同意后，打开了电视机，调到外国新闻的频道。
外国主持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鸟语，幸好有翻译——
克罗尔银行巨额资金不明流失，预计财产损失高达十数亿东明币！
镜头前，乌泱泱的民众聚集在克罗尔总统的官邸前，手持横幅，上面血淋淋的大字要求返还财产，荷枪实弹的士兵严阵以待。
林渐青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
第058章 永远的爱
为了速战速决, 特安局包下了专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克罗尔。
明面上出使的是代表官方的外交团队, 林渐青等人混在庞大的外交队伍中并不起眼。
“这是这次的目标资料。”沈云把资料传输给每个特安局的成员，“下飞机之前一定要记熟。”
林渐青点开平板，一张熟悉的脸孔立即映入眼帘。
屏幕上，茶色长发的男人看起来美丽又脆弱，苍白的脸色似乎久病未愈，脖颈微微露出，那里有一道不甚明显的疤痕, 被特别标注出来。
但就是这么个看似无害的角色, 在特安局内部系统中的危险等级已经达到了六星, 预估实力是四阶及以上超凡！！
这是什么概念？目前全球本土培养出来的超凡者，按照林渐青的猜测最高等级也就是三阶罢了。
林渐青可以肯定, 自己的马甲绝对不会是四阶或者更高等级的超凡者, 因为他本体都没有达到这个高度。
“四阶？额滴娘嘞，咱们要咋打啊, 拿头打啊？”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
这次特安局是从全国调人派去克罗尔的，都是各个省的精英。
“谁说要你去打了, 文件上说了，我们是友好交流，除非对方主动攻击, 不然不得出手。”说话的是林渐青的熟人, 曾经和南风遥打过的梨花枪传承者杨妙真。
不仅如此, 还有因为南风遥错失冠军的宗山月也来了。
自从南风遥公布自己的龙虎玄功后, 便有许多武学宗师受益于此, 突破了最后一层屏障，进阶超凡者行列。
这也是为什么南风遥年纪轻轻就被提名为下一任东明武术协会会长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实力最强, 还因为他是全世界第一份超凡武学功法的开创者，并且无私地贡献了出来，所有练武的人都得承他这个情。
“简无许？”一个打着耳钉，一头红发，看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的青年问道，“听说你的代号是【天命】，你运气真的有这么好？”
简无许淡淡道：“也许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切。”青年嘀嘀咕咕，“可惜我师父没来，不然他一出手，还有别人什么事啊。”
你师父就坐在你前面呢，你怎么对你“师娘”说话呢！
林渐青瞥了耳钉小青年一眼，决定回去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耳钉小青年就是南风遥的徒弟梁自乐，这次任务南风遥借口自己要闭关没来，派了自己的徒弟。
梁自乐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暗中被师父记上了一笔，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疑神疑鬼地看了周围半晌，啥都没发现，还得了那些感觉被冒犯的女孩子几个白眼。
难道是师父在想我？梁自乐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林渐青记了小本本后也不再管他，他一边看平板里的任务，一边和马甲的记忆相对照。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前段时间，他的马甲有了第一个员工之后。
那个员工名为莱利斯，她从男巫那里得到了一瓶幽灵药剂，因为无力付账，成为了男巫的员工。
莱利斯打工的第一天，就碰到了顾客投诉。
当时骷髅小狗球球在她旁边蹦跶来蹦跶去，虽然骷髅已经没有一般人冷热的概念，但莱利斯还是用厚实的棉袄给它包裹身体，看起来十分暖和。
而在莱利斯眼中神秘又可怕的店主正在用坩埚制作药剂，紫蓝色液体仿佛夜空一般深邃迷人，表面汩汩冒出许多小泡泡来。
林渐青操纵马甲制作药剂已经熟能生巧，自信地觉得自己哪怕在霍格沃茨里头也能混个教授当当。
门口的风铃忽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这个季节克罗尔因为纬度高，还是冰天雪地，凌冽的寒风混合着雪花飘了进来，带来阵阵寒意。
这股寒意一进到室内就被消融了，柜台后赶论文的莱利斯很有打工人的职业道德，也不敢让店主招呼，还没等客人进来就起身道：“你好，请问……”
她的话在看见进来的人时瞬间止住了。
披着黑袍的人看起来异常壮硕，仿佛某国漫画里面的双开门矿工，挤进来时莱利斯似乎还听到了门框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男巫头也不抬，手腕稳稳发力，紫蓝色的液体本来还想化作一缕轻烟逃跑，却被挡住了去路，只能委委屈屈地进入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瓶里。
黑袍人缓慢地走上前，恨不得越过柜台揪住后面的男巫，他的声音很奇怪，好像男女声重叠在一起，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都是你……都是你……是你让我们变成这样的！”
我们？莱利斯不解其意。
她悄悄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并且把球球挡在身后。
这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万一被他伤到就糟糕了。
男巫制作好了药剂，终于舍得把一丝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啊，是之前购买药剂的客人。怎么样，药剂的效果不错吧？”
“不错，当然不错！”黑袍人冷笑道，“不错个鬼！”
他一把掀开自己的袍子，同时掏出一把手枪来：“你看看我们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啊！！”莱利斯猝不及防被刺激到眼睛，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客人的声音会这么奇怪了，黑袍下露出来的是一具诡异的身体：
它好像魔鬼的游戏之作，把一男一女两个人糅合在了一起，两个弹簧似的头颅直勾勾盯着他们，脖子上还缠着雪白的绷带，四只手臂从那圆柱状的身体上伸展出来，往下是两粗两细的腿脚，这也是为什么黑袍人走路那么慢的原因——它还不太适应用四条腿走路。
其实莱利斯的心态已经算好了，黑袍人的怪物尊容如果直接走到街上是会被直接乱枪打死的程度。
“有什么问题吗客人？”男巫茶色的眼眸沉静如湖泊，“我记得你的要求是——希望可以和自己已经变心的爱人永远在一起。现在不是实现了吗？”
【和自己的爱人永永远远在一起】
这是拉娜曾经的愿望。
她青梅竹马的男友高大帅气，但是花心。拉娜苦苦哀求，却怎么也挽不回男友的心。
在她走投无路之际，她走进了一家店铺。
店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怪物件，巫毒娃娃、干蟾蜍、栩栩如生的光明闪蝶标本，玻璃的瓶瓶罐罐，水晶形状的独角兽，天花板上垂下来五彩缤纷的丝绦，底部栓着大大小小的陶瓷摆件和玩偶。
拉娜不经意间和其中一个玩偶对上了眼，那个玩偶胸前写着“Billy”，嘴唇被涂成了大红色，还穿着小西装。
拉娜转过头的刹那，玩偶的眼珠子忽然朝她的方向动了动。
“客人想要什么？”茶色长发，忧郁苍白的美丽店主问她。
“我听说……你这里出售具有神奇魔力的药水。”拉娜犹豫着说，“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男巫微笑，他的手拂过旁边的一樽雕像。
拉娜的眼睛只在那樽黑色的章鱼雕像上停留了一瞬间，便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我想要和我的爱人永永远远在一起。”拉娜对店主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并且得到了一瓶青色的药水。
“你喝一半，你的爱人喝一半，你们就会永远在一起。”店主的低语仿佛恶魔的蛊惑，拉娜事后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信魔鬼的谎言，可是当时她就像着了魔似的相信店主所说的话，付出了一大笔钱财，得到了一瓶荡漾着不明液体的药水。
当晚，拉娜把药水对半分，一半自己喝了，一半给了男朋友。
他们的屋后有一个小花园，高高的栅栏处栽种了铁灰色的荆棘，攀缘而上的藤蔓阻挡了外人的视线。花园里的玫瑰开得火红娇艳，这丛玫瑰比其他邻居家的都要好，并且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仍然绽放。
从那天起，拉娜的日子也像玫瑰一样充满了勃勃生机。
她发现男友改变了态度，没有再出去寻欢作乐，而是整天粘着她，仿如两人如连体婴一般，上厕所都要一起。
拉娜实在是太快乐了，她发自内心地感激那家店的店主。
但是一天醒来，拉娜突然发现自己跟男朋友的腰侧粘在了一起。
骨肉相连，血肉交织，无论如何他们都分不开。
怎么会这样？！
他们一开始不敢去看医生，害怕被别人当成怪物，怀着侥幸心理，不停地在网上搜索相关的信息。
但是第二天，打击接踵而至。他们相连的部分在扩大。
第三天，第四天……他们终于害怕了，去医院寻求医生的帮助，此时他们的大半个身体都联系在了一起。
然而医生也束手无策，连体婴分离手术的成功率不高，而且他们的融合比那些在母体一起待了十个月的兄弟姐妹还要彻底。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天生如此，不可分离。
拉娜和男友都崩溃了，他们互相指责、吵架，破口大骂。
然后男友发了狂，他拖着拉娜跑到厨房，举起菜刀砍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个人同时痛呼出声——伤害是同时出现在两个人身上的，痛苦也是。
“为什么会这样？！”四只手臂挥舞着，仿佛丧尸一样朝男巫抓来，两个头颅死死瞪着他，眼中充满血丝。
“你的愿望确实实现了，拉娜小姐。”男巫明明近在咫尺，但拉娜“两人”却完全碰不到他，“你和你的爱人从此以后，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他曾经让拉娜觉得温柔美丽的笑容此时比地狱里的恶魔还要恐怖，她想发怒，想尖叫，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却无论如何也扣不下来。
那双她曾认为如同沉静湖泊的眼睛变成了深渊，深渊里藏着她看不清，却怕得瑟瑟发抖的东西。
而她的男友，已经吓昏过去了。
最后，拉娜颓废地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059章 财富失踪
“看起来, 这个神秘的店主不是个好人啊。”飞机上，特安局的成员们在浏览此次的任务信息, 梁自乐喃喃自语。
代号【店主】的任务目标是重中之重，为了获得东明的帮助，克罗尔给出来的信息十分详尽。
“你往下看。”杨妙真提醒了梁自乐一声，“后面克罗尔警方在那对情侣的房子花园中找到了两具女性白骨，都是这对情侣下的手。”
林渐青正好划到那一页，哪怕他早就知道了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此时仍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名叫拉娜的女生因为男朋友出轨, 痛下杀手杀害了和她男友有染的两名女子, 并且把尸体埋在了房子后面的花园里。”
“她和她男朋友会被判处死刑。”
“她男朋友？”梁自乐诧异。
“她男朋友是帮凶, 跟她一起杀害了那些女生。”林渐青道。
“这……”梁自乐无法理解，或者说, 正常人都无法理解这种扭曲的恋爱观, 因为出轨杀人，特别是拉娜的男朋友, 又出轨又杀人，变态一个。
林渐青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 手上传来温暖干燥的触感，那是简无许的掌心。
他用安慰的眼神看着林渐青，此时无声胜有声。
林渐青忍不住笑了, 简无许还是跟以前一样把他当小孩子, 以为他会被这种事情吓到。林渐青还记得小时候看恐怖电影, 碰到血腥的镜头, 自己会装作害怕躲到简无许的怀里, 享受他的安慰和担忧。
实际上林渐青根本不害怕，他在某些事情上十分冷漠, 但他喜欢简无许无微不至的关爱。
“该啊！”梁自乐拍着大腿叫好，“什么变态杀人狂！”他一向头脑简单，觉得那个超凡者简直是替天行道。
林渐青瞥了他一眼，难怪梁自乐愿意拜南风遥做师父，这家伙就是单纯的慕强加上崇拜行侠仗义之类的行为。
特安局内部将这个事件定义为二级的【连体婴】事件，虽然诡秘，但危险程度并不高。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两人算是自己作死走进了【店主】的店铺。
那男巫的六星危险等级从何而来？
“……【黑暗主神】？”简无许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资料上显示，那名代号【店主】的超凡者信仰一尊长相很像黑色章鱼的神明，而那尊邪神雕像在前段时间被偷走了。
在那之后，克罗尔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件——许多人积攒的财富不翼而飞，珠宝、黄金、钞票等等，甚至就连银行卡里的数字都变为了零。
银行因为愤怒的储户们而焦头烂额，警察日夜加班，搜寻着那神通广大的盗窃团伙。
只有团伙，才能做到这种可怕的事情。甚至，在许多人心里，做出这种事情的不一定是人。
“克罗尔的财富失踪案件，与这尊神像有关系？”林渐青问道。他心知肚明自己啥都没干，但目前看来这件事已经与自己的马甲还有神像扯上了关系。这也是他要来克罗尔的原因，有人在冒用他的名义。
来之前，林渐青使用目前能够使用的最高等级神术——六阶大占卜术，预测了此行的吉凶。显示结果不错。以他现在的位格，目前的蓝星上并没有能够屏蔽、误导他神术的存在。
“根据克罗尔官方的回复，有。克罗尔近段时间的混乱，神像，或者祂代表的神明……就是始作俑者。”邵局长回答了他的问题，“但黑暗主神的信仰者不只那个【店主】，之前克罗尔军方怀疑他，双方发生了一些冲突……”
邵局长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对于结果心中有数。如果克罗尔取得了优势，也不用呼叫他们这些外援了。
飞机穿过白云，即将落地，往常会有的眩晕感因为身体素质的提高而消失无踪。林渐青透过狭小的舷窗往下看，山川河流如同大地的脉络映入眼帘。
克罗尔首都，到了。
此时的克罗尔首都，虽然是寒冷的冬天，落雪堆积在屋顶，地面，但整个城市并不显得萧索，反而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氛，仿佛坐在炸药桶上，只要一个火星子，便会发出“彭”的爆炸声。
莱利斯这几天被吓坏了。
前段时间，店里的神像被不知名人士偷走，店主让莱利斯去警局报案。当时接待她的警察显得很紧张，反复询问她细节，最后让她回去等消息。
莱利斯内心忐忑地把结果告诉了店主，没想到店主非常平静，只是点点头。
“神像会回来的。”他道，语气淡然。
莱利斯相信店主的话，毕竟，对方是一名超凡者。
不过在神像回来之前，频频发生的盗窃事件让城里风声鹤唳。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那是一个神偷，专门偷窃金银珠宝；后来银行卡上的数字也在减少，又怀疑是一名技术手段高超的黑客。事情越闹越大，等到银行金库一夜被搬空时，人们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而就在这时，警方怀疑上了【店主】。
有人强硬地包围了店铺，要求店主返还财物。
冲突就此发生，在莱利斯的视野中，店主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只是挥了挥手，店铺就被一层光罩笼罩住。所有射过来的子弹、炮火都被光罩融化。
“克罗尔军方提出过要发射导弹，但最后因为阻力太大，还是没有执行。”下了飞机，乘车往住宿地行驶而去，路上，沈云小声跟他们说明情况。
众人都很无语。往自家首都扔导弹，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
“克罗尔蛮子。”梁自乐嘀咕。克罗尔人因为地处天寒地冻的高纬度地区，性格彪悍，喜欢喝酒，崇尚一言不合就干架，有“克罗尔蛮子”的外号。
接待他们的克罗尔官方中有一个林渐青认识的人——安德烈·弗拉基米尔，南风遥在全球武术大赛决赛的对手，没想到他加入了克罗尔官方。
这也是目前大部分超凡者的选择，平时不加入官方，是没那个机会，真能进去的时候，还是挺香的。
“南风遥没来？”安德烈相比林渐青上次见他的时候，更加雄壮了，远远望过去，像座小山矗立在那里。
他悄悄用蹩脚的中文询问梁自乐，得到了否定答案后，脸上看起来十分失望。
接待他们的也是克罗尔超凡部门的人，“欢迎你们的到来……”和官方打交道的任务自然是邵局长等人顶上，林渐青不用考虑太多，简无许会帮他处理好。
他只是用精神力扫描着这座城市，克罗尔根本没有三级及以上的超凡者，林渐青比在东明要肆无忌惮得多。
克罗尔首都内一处地下建筑，这里到处是黄金珠宝，价值连城的珍宝被随意堆放在地上，其中一把黄金宝石铸成的座位上，正在小憩的男人突然心头一寒。他惊疑不定地四处逡巡，却一无所获。
“东明的超凡者到了，其中有一名代号【天命】，极度危险……”有人给他发了信息，是他在克罗尔官方布置的最后一个暗线。
男人揉揉通红的眼睛，他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了，自从得到了那个东西……
他站了起来，衣服包裹着空荡荡的身体。如果是曾经认识他的人见到，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月前，这个男人还是像安德烈·弗拉基米尔那样壮硕的身形，如今却仿佛一具骷髅架子在行走。
在财宝堆积的最深处，那里有一尊黑漆漆的神像。
男人见到神像的第一次，还在心底暗自嘲笑那犹如深海章鱼一样的奇葩造型，现在脑海中却只剩下深刻的畏惧。
他低下头，不敢看那尊神像，而是面向神像旁边的那盏油灯。
“灯神，来了新的超凡者，是从东明来的。”对于世界上两大强国之一的东明，男人很是忌惮，“里面有个超凡者，代号【天命】……”
他把得到的情报仔仔细细道来，目光中有着希冀。这盏看起来普普通通，在集市里走一圈，能看到十盏八盏一模一样的油灯，是男子无意中得到的宝贝。
在他一次不小心将血液滴到油灯盛装灯油的盘里时，窗外忽然狂风大作，暴雨裹挟着雷电，差点儿从窗口劈进来。
从灯芯处冒出来一个烟雾组成的人影，他告诉男子，自己是寄居在油灯里的灯神，只要为他添上足够的灯油，就能向他许愿。
男子向神灯许下愿望，希望能获得超凡能力。神灯要求他拿到一座神像，并提前支付了报酬，给予了他一个超凡能力——【妙手空空】。
于是男人从一间店铺中偷到了神像，并成为了一名超凡者。
他开始四处偷窃，小到金银首饰，大到成箱的钞票。每使用一次能力，他身上的血肉就会消失一部分，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痛苦，仿佛被野兽啃噬。
更加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偷盗这件事已经上瘾了。
明明已经拥有了能够他舒舒服服活上几辈子的财富，他却无法收手。
最近的一次，他把克罗尔一家规模不小的银行搬空了。
在无数人目瞪口呆之下，十数亿级别的财富凭空蒸发，银行负责人哆哆嗦嗦开了保险库后，里面只剩下唯一一张漏网之鱼的百元钞票，拍在他的脸上。
在那之后，男人像从梦中清醒过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中了毒，这段时间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操控着，做了很多违背他本心的事情。
但他目前还无法反抗，只能把一切埋在心底里。
灯芯亮了，烟雾缭绕中，容貌奇特的灯神冒了出来：“不必担心，那只是一个有些幸运的超凡者罢了。你主要的任务，就是为我寻找灯油。”
男子至今也不懂得油灯所说的灯油是什么，他只是遵循油灯的吩咐，寻找那些奇异的物品。
“还有刚才，我突然感觉有人窥探……”思考过后，男子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心悸告诉了油灯，却只得来灯神不耐烦的敷衍：“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他最后不甘地退下，但内心已经生了反意：‘他不想成为油灯的奴隶和傀儡，他已经拥有了花不完的财富，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超凡能力，他早就可以收手，不被官方注意到。他要想个办法，摆脱这盏油灯，也许，借助东明到来的时机，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后，油灯烟雾化成的身影发出了“嘿嘿”的笑声：“一个快死的蠢货，就用你那微不足道的生命，作为我献给伟大主人的礼物。”
他想起刚才扫过身上，被他隐藏过去的精神波动，灯火仿佛颤抖的人影一样飘摇，火光明明灭灭：“啊……我感觉到了至高神的气息，我的主人，您忠诚的仆人一直在等待着您……”
第060章 一路走好
“目前我们的任务是派人去跟那名神秘的【店主】沟通, 希望能从那里得到线索和一些好东西。”下榻的酒店环境和设施都不错，林渐青掀开窗帘, 能看到外头尖顶建筑上落了白茫茫一层雪。
“【好东西】是指什么？”他没有回头。
“【店主】的店铺里会出售一些药剂、玩偶、炼金物品之类的东西，有些副作用很大，有些很实用，全部都是超凡物品。”沈云道，“各国对他的重视程度非常高，目前能够稳定产出类似超凡物品的超凡者，只有他一个。”
而且男巫还挺好沟通的。林渐青在心里默默补充他没说完的话。
沈云道：“根据我们的心理专家分析, 【店主】信奉【等价交换】原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不是克罗尔的激进分子惹到他, 现在也不会是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也轮不到我们东明。”
所以你还挺高兴的咯？林渐青接过简无许递过来的热可可, 温热柔滑的液体滑过喉咙, 在寒冷冬天带来极大的慰藉。
沈云莫名觉得自己此时不应该在房间里，而应该在床底。他轻咳一声：“总之, 【店主】的实力极强，危险程度也很高, 但仍然属于可以沟通的类型。克罗尔官方有占卜的女巫，她会为我们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去拜访【店主】。”
“到时候, 拜托无许你了。”
简无许明白他的意思, 自从他不停展现超乎寻常的运气之后, 他的代号【天命】已经毋庸置疑。这种情况下, 派他执行任务无疑成功率比其他人高了太多。
“真的不会有危险吗？”林渐青盯着沈云, 虽然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状况，但这种时候, 林渐青肯定要站出来为简无许争取保障，“那可是四阶超凡者！”
“战力预估上的四阶超凡。”沈云解释，“后面冲突暂时平息后，克罗尔官方有去测试【店主】的能量值波动，处于三阶与四阶之间。而且，目前并没有看到【店主】的攻击倾向。”
他望向简无许：“无许也没有感觉到危险吧？”
简无许摇头：“没有。”他甚至有种奇妙的感觉，这次碰面会很顺利。
事情就此定下，在等待克罗尔官方占卜的日子里，林渐青和简无许快乐地开始逛街。
阴冷的天气，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炸得金黄酥脆的猪排淋上特制的蜜汁，一口咬下去，甜咸交织，风味十足；烤鸡底下铺陈切块的土豆、紫色的洋葱、圆滚滚的口蘑，撒上碎奶酪、小番茄、柠檬片等，浓郁的香气弥散，浸润烤鸡汁水的口蘑美味得会让人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再配上一杯当地特产的冰啤酒……
当林渐青和简无许两人牵着手漫步在高大松树林立的街头，一片雪花落在了林渐青的鼻尖。
他感受到了微微的凉意。
两人都穿得很单薄，超凡者的绝佳身体素质让他们摆脱了臃肿的衣物，看起来时尚又帅气。
路边有卖糖葫芦的老奶奶，她围着厚实的围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说了一句话。
“她在说什么？”林渐青摇了摇和简无许十指相扣的手。
简无许略懂一些克罗尔方言，“她说我们感情真好，希望我们永远幸福。”
林渐青闻言翘了翘嘴角，他买了一根扁扁的糖葫芦，冲老人大声道谢：“谢谢你的祝福！”
简无许在一旁看着他笑，眼睛里满是林渐青的身影。
他觉得林渐青好可爱，全天下还有比他的宝贝更可爱的人吗？没有了。
去见店主的日子很快到来，在此之前，他们先和克罗尔的同僚见了一次面。
克罗尔的超凡者数量比东明少了太多，最强大的是一名二阶的女巫，她的超凡能力类似简无许，可以简单地判断吉凶祸福，不过有出错的概率。
“之前有一个野生的二阶超凡者想复.辟.帝.制，对总统府发动袭击，我没能准确预测他的行动。”女巫娜塔莎遗憾地说。
“后来那人怎样了？”梁自乐忍不住问道。他的话被翻译官翻译给了娜塔莎。
“我们用导弹把他打死了。”娜塔莎回答。
除了娜塔莎之外，克罗尔还有一名即将进阶二阶的火系异能者杰森，长得高大帅气，就是脑子不太好，对于林渐青一行人的到来，抱着不太服气的态度。特别是简无许，他特别不满。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的能力对【店主】有什么用。”杰森火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简无许，试图用全身的气势压倒他，“你不要太得意了，如果你激怒了【店主】，跟你一起去的人都会被你连累。”
简无许微笑以对，看起来温文尔雅，与杰森的气势汹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杰森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不屑。
这个冲动易怒的克罗尔人身上冒出了明亮的火焰，火焰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喷涌而出的架势。
“不要！”娜塔莎脸色大变，但她的超凡能力偏向于辅助，一时间竟然阻止不了杰森。她不由心中暗恨，杰森一直看她做异能小队的队长不爽，娜塔莎敲打过他很多次了，没想到杰森突然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火焰朝着简无许宣泄过去，杰森心中满是得意，自己对火焰异能的掌控力越来越好了，很快就可以晋升二阶，赶上娜塔莎。他当然不会真的对东明人做什么，只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罢了，告诉他们，这里是克罗尔，是他杰森的地盘！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挡在了简无许的面前。
林渐青双手处白光亮了起来，柔和的白光仿佛无穷无尽的波涛，罩住了火焰，甚至将火焰吞噬！白光直直冲向杰森，杰森得意洋洋的神情消失了，转为惊骇，“不——”
“砰”的一声，他被白光击中了胸口，直接被击飞了出去，巧合的是他身后是一扇窗户，杰森撞在窗户玻璃上，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皮肤，他整个人向后坠落！
众人都惊呆了，娜塔莎冲到窗台往外一看，只见雪地里被砸出了一个人形的雪坑，杰森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凄凄惨惨戚戚。
“对不起！”刚才大发神威的林渐青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白光已经消散，他犹犹豫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刚才一时情急……”
“没关系！”娜塔莎笑得异常开心，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对于我们超凡者来说，这种伤势不算什么。”
她此时才正视起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东明异能局成员，之前娜塔莎只知道他是【天命】的伴侣。
“渐青，你，你不会是突破了吧？”沈云一脸激动，“来，快给我测试一下你的数据。”
“好像是。”林渐青脸上适时露出三分激动，两分兴奋，三分欣喜，一分不知所措，一分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破了。”
“可能是你见无许遇到危险，激发了自己的潜力？”沈云猜测，“有些异能者就是在危险之中激发异能的。”
众人纷纷上前来恭喜他，成为二阶超凡者以后，林渐青的地位直线上升。
林渐青还是那副腼腆的样子，但他却默默将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特别是简无许心疼又感动的样子，看得林渐青想亲他一口。
沈云和几个关系好的很为他开心，梁自乐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嘀咕着我师父也是二阶什么的……娜塔莎眼神微微带着忌惮，最让林渐青在意的是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一名克罗尔超凡者。
那名超凡者长得十分普通，丢入人海里找不出来的长相，而且存在感十分微弱。
他注视林渐青的目光也与其他人不同，似乎看透了什么。而且当林渐青看过去时，他的气息顿时粗重了不少。
林渐青直接开了一个探测术，然后对那人笑了笑。
那人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们队伍里又多了一名二阶超凡者，成功的几率又大了一些。”邵局长很是欣慰。
去见【店主】的当天，出乎东明这方的意料，杰森也来了。
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只是神情有些萎靡，身上气息也有些不稳。
见到林渐青，他狠狠瞪了林渐青一眼，明显是把林渐青记恨上了。不过慑于林渐青强大的实力，他并不敢做什么。
“他怎么来了？”林渐青听见梁自乐在后面嘀嘀咕咕。
“大概是来戴罪立功了吧。”林渐青猜测，东明国力强大，又和克罗尔是合作关系，杰森敢对简无许出手，肯定讨不了好。
不过克罗尔其他强大的异能者没来，出动的只是一些普通人和低阶异能者，看来，他们对于这次行动不抱什么希望。
远处，娜塔莎望着他们走进街道的背影，脸上带着忧虑。
“你说他们能成功吗？”安德烈低声问道，“要是南丰要在就好了，他那么强。这些东明人要是死在我们的地盘上，东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也许他们有什么倚仗呢，那个叫简无许的很恐怖，我一旦升起对他动手的念头，就会感到一阵心悸。”娜塔莎心有余悸，“杰森那个蠢货，看来他被上面放弃了。”
她忽然看向一旁面目平凡的男人：“杀手，你觉得呢？”
代号【杀手】的男人淡淡道：“我反而觉得那个叫林渐青的，才是最难对付的角色。”
“他现在成为了二阶超凡者，确实厉害。”娜塔莎部分认同他的话，“但是【天命】的异能才是潜力最大的。”
【杀手】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与自己的队长争辩。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是双异能，除了登记在册的【极速】外，还有一个异能是【危险预感】。哪怕是克罗尔的底牌，那个二阶巅峰的强大异能者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有把握能逃跑。
但是当他靠近林渐青时，他的异能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预警，短短几分钟，他全身都汗湿了。
他的异能在不停地告诉他：远离！远离！不要靠近，不然……会死！！！
【杀手】没有将自己的感觉告诉任何人，那时候林渐青望向他的那一眼，那个微笑……简直让他遍体生寒。
众目睽睽之下，简无许握住了林渐青的手，“别怕，一切有我。”
“嗯。”林渐青点头，用充满信赖的眼神看着他。
打头的是杰森，他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你们小心一点，跟着我走！我之前见过【店主】，他对我印象还不错，我还用一千万克罗尔币在他那里买了一个叫比利的玩偶，是非常强大的诅咒道具……”
说话时，杰森正推开店门，风铃“叮铃铃”响起，下一瞬，一条柔软的东西缠上杰森的腰间，把这一百公斤的男人倒吊了起来。
茶色眼眸，长发披散的【店主】正站在柜台后，蹙起了他忧郁美丽的眉毛，声音却冷得像极地常年不化的冰雪：“你居然敢左脚先进店，去死吧！”
众人：！！！
所有左脚先迈步的人都把脚缩了回来。
感谢杰森，身先士卒的男人，跟着你走对了……祝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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