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藏宝图烙印至心神后,祁欢欢立马就出发了。
以她的修为境界,想要悄无声息地出入灵轮,目前还没有谁可以捕捉到她的踪迹。
在行进的路上,她沿途抹去了自己的波动残留。
日后就算是合道境的强者跑来探查,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全速飞掠之下,花了大半个时辰,祁欢欢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遍布着魔气的森林,随着夜幕的降临,于四方蛰伏的魔息波动开始变得活跃。
低等魔修所特有的腐臭气息夹杂着血腥味飘荡在森林各处,令人作呕。
“地底竟是有着一条即将成型的魔脉吗?怪不得每到阴盛于阳的晚上,魔息就会被增幅。”
暗自将这个发现记下,祁欢欢继续深入林中。
通过未能全然散去的战斗波动以及魔修的尸体,她很快就找到了骆长青被困住的地方。
……
骆长青被困在一处幻境里已有两个时辰。
她尝试了许多法子,却一直没能找出脱离之门。
这个幻境并不主攻伐,它的效用是将人困在美好的假象里面,而后吞噬迷失者的生机与神智,直至死亡。
防不胜防的是,此幻境会根据不同的人编织不同的幻象。
入阵者所看见的人、所遇到的事,都是她心目中最想见到的。
所谓浮生若梦,不外如是。
骆长青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内,就遇见了三次祁欢欢飞到此地将自己救出。
而后两人顺利抵达紫霄幻府,还在紫霄盛会上拔得头筹,共赴山巅。
心智坚定如她,都险些沉迷在某次幻象之内。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四周景象一变,一身青衫的祁欢欢又朝她快步走来。
“长青!”
这一次出现在眼前的少女,比前三次更为逼真。
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修为波动,甚至那张因虚弱而略有些病态的面色,都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
骆长青没有应答,一双英气的眉毛却是不动声色地蹙起。
她感觉,这幻境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
还好自己已经积攒了几次应对经验,不必再浪费时间去体验虚假的经历。
只要直接斩杀幻境里出现的重要人物,就能破除眼下的轮回。
故而,当祁欢欢满怀激动地掠至心上人身边时,迎上的却是对方的长剑。
“这是怎么了?”她催动修为之力伸掌抓住剑身,急道,“长青,是我啊!”
被眼前人钳住的长剑再也无法挪动分毫,骆长青索性松开了剑柄。
她倾身而上,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而后一掌拍出,直取对方的心脏位置。
“打的就是你!”
劲风以及不带任何温度的嗓音齐齐袭来,刺得祁欢欢连连咳嗽。
她扔掉长剑,精准地擒住骆长青的双腕,以巧劲拉着掌中皓腕扣在对方身后,并顺势将人抱在了怀中。
“长青,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少女所特有的低柔嗓音小心翼翼地响起。
骆长青双腕被反扣,身体被迫与对方紧密相贴。
熟悉的体温与清冽的香气紧紧包裹着她,令她心神有着片刻的松懈。
但一想到这是幻境根据自己的神魂感识所凝聚的假象,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姿势羞耻极了。
“是的,你再不放开我,我会更生气。”
听见这么一句,祁欢欢赶忙松开了对方的手腕,改换为伸臂搂紧对方的纤腰,抱着对方不肯撒手。
骆长青掌面蓄起灵力,绕至眼前人身后,拍向了对方的背心。
而后,她便感觉到抱紧自己的那人身体一震,进而侧头喷出一口鲜血。
真实无比的触感直直传导入神魂,骆长青双耳‘嗡’地一声,手忙脚乱地回抱住了对方:“欢欢,真的是你吗?”
祁欢欢没有听出对方言语中被咬重的‘真的’二字,她将下巴抵在心上人温软的颈间,轻声道:“嗯,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我没有生你的气,你知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闻言,祁欢欢老老实实地摇了摇脑袋。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还生生地挨那一掌干嘛啊?”骆长青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这回真的快被对方气哭了。
自己的小笨鸟怎么那么笨啊。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骆长青才将自己不慎踏入幻境之事讲了一遍。
“其实我有个保底的法子能破开,就是催用你给的羽簪去强行炸开幻境空间。”
“但那样一来,你的气息波动就会残留在森林内,短时期内若是有人来探查,就容易暴露身份。”
“我所需要的东西已经取拿完毕,都准备离开这了,最后再留这么个破绽实在不值。”
祁欢欢点了点下巴:“我见你被困于谷地之间,阵法波动明显,所以我将守在谷地四周的魔修全都灭了,无人维系,阵法自破。”
只不过当时骆长青刚从上一个幻象中脱离,一时之间没能感应到阵法的解除,才会以为自己所见到的全都是梦幻之影。
“那我们回去吧。”
闻言,祁欢欢却摇头道:“这地底有条魔脉,百年之后可成型,届时不知会从这里走出多少强大的魔敌,我们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你的意思是,有法子毁去那条魔脉?”骆长青一点就透。
祁欢欢乖巧眨眼:“我的意思是,咱们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去把地图上所有标注的宝物都收走,然后再去炸毁魔脉,让这里的一切都随之灰飞烟灭。”
骆长青:“!!!”
还可以这样操作的么?
这片区域内的所有高阶魔修,都先后死在了两人的手中。
此时她们再去收取剩余的天材地宝,也就跟在自家后院采摘花果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大丰收后,祁欢欢直接祭出本体,以九幽之炎引动地火爆发,彻底将深埋地底的魔脉炸毁。
魔脉本身又蕴藏着磅礴无匹的能量,被炸开之后,又产生出了更为可怕的能量风暴。
霎时间,地火、山火齐齐喷薄,魔炎迸射。
火光冲天而起,直抵苍穹,牵引雷霆万千,倾泻而下。
天崩地裂,电闪雷鸣,魔林区域整片天地都在燃烧。
祁欢欢将骆长青护于怀中,乘着滔天的炎浪,掠入了远方的黑夜。
……
一个时辰之后,正在板甲拾荒者舱室内焦急等待的赵云程收到了张舒冉的消息:师尊已归,安然。
两个时辰后,一则惊人的消息在灵轮上不胫而走。
万里之外的遥远地,一整片山脉突然被炸毁。
据说是魔修作恶招致天罚!
总之,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惊之余也直呼大快人心。
瞧吧,那些丧尽天良的魔敌,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收到消息的赵云程亦是倍感惊愕。
因为被毁灭的那片区域,正是他赠送给骆长青的藏宝图标注点。
这哪是什么苍天降下的神罚啊?分明就是有人动用了逆天手段,将那个地方焚毁了去!
此事发生之后,灵轮上的绝大多数修士只将其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情闹得再大,也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半点影响。
但有人却为此丧了命。
听到邹梵被几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拍碎天灵盖的消息后,冯一珂开心地差点原地跳起来。
她当即就跑回修炼舱跟自己的队友们分享喜悦:“活该!死得好!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让他以前还帮着星叶城那些人坑害咱们,呸,统统去阴曹地府下油锅吧!”
瞧见四名队员们兴奋地叽喳,赵云程只是跟着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邹梵的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时他去给骆长青献藏宝图,也是夹带了一些私心。
他知道身为拾荒者头领的邹梵会将藏宝图的信息高价卖出。
有权有势的购买者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将藏宝地收取一空的骆长青与祁欢欢两人,在那日回到灵轮之后,就开启了闷声发大财的闭关模式。
虽说祁欢欢前段时日凝聚火种损耗了大量精血,而后还在藏宝森林里受了些伤,但有着大量天材地宝的滋养,她的整体状态可谓是柳暗花明。
再加上收取而回的宝物中,刚好有着一粒妖圣菩提子。
不仅损失的精血全都补了回来,修为更是扶摇直上,在抵达紫霄幻府之前,正式踏入了主宰级别!
妖兽主宰,相当于人族的合道境。
而骆长青也将一百零三个剑意道纹吃透,打破桎梏,晋升至炼虚!
灵轮停靠港口的那一日,她们与赵云程的拾荒小队正式告别,各自踏上了新的道路。
所有使团在下船之后都会被接引至一个名为紫霄宫的地方暂住。
既是彰显大域礼节,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紫霄宫座落在一片云雾飘渺的仙山之中,灵力充沛,霞光绚丽,楼亭殿阁掩映其间,在这满目疮痍的神陨大陆,算是十分难得的繁盛之地。
带队接引走马城使者的,是一名叫作李凯的男修。
此人三十来岁便已修得化神境中期,被众人尊称为大师兄。
前往紫霄宫的路途上,他口若悬河,挑着往届紫霄盛会上的趣事滔滔不绝,朝着骆长青大献殷勤。
奈何他嗓子都快说到冒烟,那位气质出尘、冷艳矜贵的白裙仙子却始终反应平平。
热络是绝对没有的,却也没有失了礼数。
李凯赶忙在脑海中回忆自己提前就收到的情报信息,在想起来骆长青是名剑修后,他心里立马就生出了个主意。
他面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抬臂指着伫立在前方远处的一根通天白柱出声:“那是天剑,整个伏仙域仅此一个,每年都会吸引无数剑修前来朝圣、悟道。”
“骆司长来得刚巧,最近一段时间那天剑正处于道意活跃的阶段,我领你去看看?”
第92章 剑环
天剑,乃是天外来剑。
因为存在的岁月太过久远,才形成了如今这般无锋无刃的擎天之柱。
没有人能说清它的来历,更无人能够将其撼动。
但这并不妨碍修士们对它的尊崇与膜拜。
据说数百年前,还有人在天剑之畔感悟出了至高无上的道法。
这样一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地方,骆长青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在去往天剑所在地的路途中,祁欢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张俏脸拉得比马脸还要长。
若不是考虑到初来乍到不宜惹事,她真想找个塞子把李凯那张叭叭叭停不下来的嘴给堵上。
她心说:什么人啊这是?没看见我家长青根本就不想接你的话吗?周围两百多号人就显得你长了嘴似的。
光心里吐槽一点都不过瘾,祁欢欢又凑着脑袋跟骆长青咬耳朵:“这人也太吵了吧,跟被踩了脚的鸡一样,化神境中期的修为也好意思让众人管他叫大师兄?脸皮真厚。”
如今她的修为已至主宰,高出李凯两个大境界,只要她不想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声音,就算是像现在这样直接说出来,对方也无从听见。
至于为什么要贴在骆长青耳边说,纯粹是因为她喜欢拿唇去触碰后者的玲珑秀耳。
温热的吐息钻入耳廓,带起阵阵湿润的痒意。
敏感的耳垂被唇瓣刮来蹭去,很快就染上了红意。
骆长青哪能纵着她再这么胡闹下去?伸指轻轻戳住对方的额,把她推离了自己的颈边。
“有些人天生就话多,咱们别多理会就是了。”
祁欢欢顺势把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手掌握住,拉下去与对方十指相扣:“嗯,那我待会去周围溜达一圈,免得我怕自己忍不住会揍人。”
天剑位于紫霄宫的正中心,四方各主干街道、恢弘殿宇,都是围绕着前者而建。
在靠近天剑的位置,更是修建着大小不一的平台,以供修士们在其上观摩、感悟。
李凯动用自己的权限,让飞行法器停在了一处较大的平台上。
“骆司长,我们到啦!这个位置可是缴纳再多灵石也上不来的。”李凯抛了抛手中的令牌,有意卖弄道。
转身后,他发现飞行法器上竟是少了一人。
那个总是没脸没皮缠着骆长青的讨厌女子不见了!
惊诧之余,他心中又生出一丝窃喜。
不见了更好,没有那个大灯笼,才更方便自己在美人跟前表现!
“骆司长请随我来。”李凯一手持剑,另一手作了个请的手势,继续介绍,“此天剑可供修士感悟,没有口诀,全靠修士自身对剑道的解理去与天剑产生共鸣。”
“当然,这听上去非常简单,可实际上要做到与之共鸣是极难的,很多修士在此处苦坐一年都毫无收获也是常有之事。”
说到这时,他故意停下,似乎是在体贴地给对方留出思索的空间。
可实际上,他是想让骆长青主动开口询问自己,甚至求助自己。
骆长青收回看向天剑的目光,眸底隐隐泛着一抹疑惑。
就在刚才,她试着散出神识去与天剑共鸣,结果异常顺利。
若不是她主动切断了关联,这会儿平台上怕是都有剑气风暴形成了。
另外,她的心神之中还多出了一些状如小光点的东西。
每个光点都蕴含着玄妙的剑意,但她却不知道这些东西有着何种用处?
略作思忖,骆长青直接开口:“与天剑产生共鸣的结果,是心神内获得剑意光点么?”
一听这话,李凯心中顿时大惊。
要知道,能够在初次尝试中就与天剑产生共鸣的修士可谓是凤毛麟角。
想当初,他自己都是连着来此感悟了十日,才在心神内形成第一个剑点。
这事不是说谁的修为高谁就占有优势。
共鸣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认可。
若是与天剑无缘,便是感悟一百年也不会感悟出东西。
‘应该是巧合吧?也许是骆姑娘所修的功法恰好跟天剑有些渊源。’
压下心内震惊,李凯当即换上一副稳重的神色,负手扬唇道:“不错,看来骆司长于剑之一道颇有造诣啊。”
站在靠后一些位置的张舒冉无语之极地翻了个白眼。
她完全能理解为什么祁大人会暂时离开了。
再听那位大师兄这么尬夸下去,自己的拳头都越来越硬了好吗!
却听李凯接着出声:“但感悟到剑点只是基本功,得将心神之中的剑点凝成剑环,才是最难也最关键的步骤。”
说着,他潇洒甩袖,抬起一掌,心神催动间,召唤出十道剑环:“这便是我方才提到的剑环,它可大幅提升剑法攻击的威力,也可起到淬炼的作用,从本质上改善灵剑的层级。”
那剑环不是实物,其外形如同一柄柄首尾相接的小小光剑。
其波动与伫立着的天剑如出一辙,散发着玄奥的光晕。
在李凯召出十道剑环之后,跟随他一同前来接引的年轻修士们立即就内心沸腾了起来。
在看向大师兄的时候,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无不充满了崇拜与仰慕。
那可是剑环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在心神之内凝出一道?
骆长青没有接话,她看着眼前男子掌心上悬浮着的剑环,陷入了沉思。
始终都在观察对方神色变化的李凯自以为抓住了显摆的机会!
他微微一笑,柔声宽慰道:“慢慢来,没关系的,这世间哪有一蹴而就之事?”
“今日骆司长舟车劳顿,先回住处休息休息,待到明日我再接你过来继续感悟,我们一起努力,相信很快就能凝出第一道剑环。”
骆长青看了对方一眼,而后轻抬右掌,平静出声:“明日事多,就不劳烦李道友了。”
随着她手掌的抬起,其袖口顺势滑落,露出一截精致的皓腕以及漂亮柔软的掌面。
掌面之上,‘嗡’地一声显现出第一道剑环。
而后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眨眼的工夫,骆长青的掌面上已堆叠起三十道剑环。
事实上,她心神之内凝聚成形的剑环已有五十道,只是没必要尽数显于人前罢了。
看着骆长青召唤而出的三十道剑环,李凯整个人都傻了。
他嘴角自信飞扬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骄傲的表情就死在了脸上。
他感悟天剑已有三年,到现在也不过才凝出了二十道剑环。
而这,已是足以让他俯视万千同级别修士。
可眼下,骆长青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凝出三十道
一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班门弄斧,李凯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师兄都是如此,跟着他一同前来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更觉神魂与认知皆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这群年轻的修士们最开始的时候还多少有些瞧不上远道而来的使团客人。
但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除了震撼、羞愧,还有着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骆长青’这三个字,也是从这一天起,开始烙印在伏仙域无数青年剑修的心底,并且成为他们仰望、追赶的目标。
对于此,现在的骆长青自然是没法去预知的。
她也无意于在人前显耀。
她垂掌收起剑环,出声打破了平台处诡异的安静:“天色已不早,起程回使馆吧。”
李凯比谁都更想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氛围,赶紧借坡下驴,招呼着师弟师妹们,将走马城使团送去下榻处。
路途中,他安静如鸡,再也不复来时那般吵闹。
……
距离紫霄盛会正式开始还有一年时光。
在此期间,除了必要的使者交流场合需要出席,其余时间各使团都能自由活动。
由于天剑的存在,骆长青从落脚使馆的第二日起,就每天都带着张舒冉外出,前往天剑周围的平台进行感悟。
她们虽然没有可随意挑选平台的特权,但只要付出一定数量的灵石,还是能找到离天剑较近的位置的。
而灵石,她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祁欢欢并不修剑道,就没有参与骆长青师徒两人每天的固定行程。
她每日或是修炼,或是听侍卫汇报一些关于紫霄盛会的信息,日子倒也过得闲适。
这一日,她正准备外出溜达一圈,却闻侍从来报,说有位姑娘带来了整整一箱笼的谢礼,想要亲自对祁司长表达感谢。
“感谢我?没弄错吧。”祁欢欢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认识这里的人吗?”
侍从比她更摸不着头脑:“应该没弄错,因为那姑娘还报了您的名讳。”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带了多少人来?”
侍从恭敬回道:“来者共有两人,一个是那姓白的姑娘,一个是她的丫鬟。”
说到这时,侍从努力想了想,才接着说:“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白姑娘,她很漂亮,谈吐优雅,嗯,给人的感觉有些类似于骆司长。”
祁欢欢原本不打算去见那什么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的。
但听见侍从的形容后,她心中又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类似于自家长青那样是哪样?
于是,她朝侍从摆摆手:“那行吧,你将人带去会客厅吧,我随后就来。”
第93章 白冰儿
被人一路领至使馆会客厅的时候,白冰儿心底还很忐忑。
她并不认识祁欢欢,当面感谢以及一箱笼的谢礼也不过是为此番上门拜访找的理由。
她的真正目的,另有其他。
身侧跟着的丫鬟看出了自己主人的紧张,立即传音宽慰:“小姐,别担心,咱们做了那么多准备,计划一定能成功的。”
白冰儿先是点点头,而后朝对方道:“以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别再传音了,听说那位可是炼虚级别的强者,她若是有意,咱们自以为隐秘的信息都会暴露无遗。”
丫鬟垂头称是,不再多言。
等了没多久,祁欢欢便来了。
她身边没有侍卫跟随,踏入会客厅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谢礼又是何意?”
说话的时候,她眸光在厅内一坐一立的两名女子身上略略扫过。
随即就在心里撇起了嘴:什么嘛!哪里跟我家长青类似了?根本就不一样好吗,那侍从怕是有眼疾吧?
白冰儿自是不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所想。
见目标人物出现,她立马从椅间起身,款款走出两步,欠身道:“给祁司长请安,我叫白冰儿,此次前来,是为感谢祁司长数月之前在灵轮上出手驱逐星叶城使者一事。”
这件事在整个灵轮上都不是什么秘密。
白冰儿也是花钱买来的信息,并将其当作了面见祁欢欢的敲门砖。
在来这里之前,她已是在情报中见过对方的画像,但当她亲眼见到真人时,还是被惊艳到了。
眼前的女子身形颀长,姿态挺拔,如不朽的松柏一般坚韧,令人瞩目。
她眉目清亮,却又少了一种上位者常有的疏离与冷漠。
肌肤白皙、朱唇皓齿,整个人都透着股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干净,光彩耀人。
“哦,那事儿啊。”祁欢欢并未继续往厅内走,随意出声,“无论你与星叶城有着怎样的私怨,都不必特意来此感谢,因为这本就是我们与对方之间的矛盾。”
这句话,只怕没有把‘与你无关’说在明面上了。
白冰儿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在她过往的经验里,强者要么是眼高于顶的,要么是精明且长袖善舞的。
前者根本就不会给予自己求见的机会。
而后者,大概率会顺势承下自己这份恩情。
虽然微不足道,但凭白多个人情,又没有任何损失,哪用得着拒绝呢?
但眼前这位祁司长却是不同,她好像什么都不太在意,只凭自己的真性情行事。
一通快速分析后,白冰儿抬起眸来,波光潋滟地望向对方:“或许在祁司长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我来说,却是能够受惠一生的大事。”
“此礼,祁司长当受。”
说罢,白冰儿便带领着丫鬟屈膝相拜。
她言辞恳切,态度真诚,配上那温婉如水的面容以及纤细柔软的腰肢,可谓是我见犹怜。
但很可惜,某鸟根本就领略不到其中的风情。
待厅内两人行完礼后,祁欢欢便道:“行吧,你们谢也谢过了,我礼也受过了,就请回吧。”
主人家都已经开口送客了,白冰儿自然不会再赖着不走。
她伸指勾住自己垂于耳侧的一缕碎发,将其拢至耳后,将精致且又透着些许红意的脸颊有意暴露在对方目光之下,轻启红唇:“那我们就不多打扰您了,祁司长,有缘再见。”
祁欢欢哪里能品出对方明里暗里的撩拨之意。
她点了点下巴,转身就离开了。
瞧着那颀长身影毫不犹豫地离去,白冰儿身后的丫鬟快步走到自己主子跟前,皱眉道:“小姐,那人怎么”
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白冰儿摇头打断:“慎言!”
待两人走出使馆,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之后,白冰儿才压低声道:“若你实在不能遵守规矩,那往后就不必跟在我身边了。”
闻言,丫鬟也顾不得街上有众多人都看着,她当即跪下,拉着主子的衣袖央求:“小姐,翠缕知错了,您怎么罚我都行,别赶我走,我以后定会牢牢记住您的话,您让往东,翠缕就绝对不会往西!”
白冰儿也只是想敲打敲打自己的贴身丫鬟,并不是铁了心要赶对方走。
她伸手将对方扶起,催动灵力将传音直接送入翠缕的心神:“祁司长实力高强,心性却直率又简单,想要跟这种人接近,目的性太强反而会适得其反,潜移默化,才是攻略之道。”
……
接下来的四五日,祁欢欢总能瞧见白冰儿的身影。
有时是在使馆门前,有时是在逛街的时候‘偶遇’碰见。
一回生、二回熟,在白冰儿进退有度的谋划下,两人倒是从八竿子打不到的陌生人成为了点头之交。
对于此,祁欢欢没看出任何问题。
在她看来,对方区区元婴,自己哪怕生出一丁点忌惮与防备,那都是对自己主宰实力的不尊重。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这天,张舒冉实在没忍住,朝着骆长青闷闷出声:“师尊,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事。”
话才刚起了个头,她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她握紧剑鞘,半垂着眸子,似乎在斟酌如何措词。
看着对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骆长青心中不由就生出了一丝好奇。
她暂停了对天剑的感悟,轻启红唇:“怎么了?有事但说无妨。”
张舒冉这才道:“最近有个酒楼女子,总是变着法地接近祁大人,一会儿上门送礼,一会儿街角巧遇,咱们使馆的大门都快任由她出入自由了。”
这番话藏在她腹中整整两天,她觉得哪怕会惹得师尊不喜,自己也应该说出来。
没曾想,闻言之后的骆长青反应却是平平:“那事我知道。”
师尊知道,那然后呢?
张舒冉小心翼翼地发问:“你不生气吗?”
骆长青莞尔:“我为什么要生气?”
若是因小笨鸟交了个无关紧要的朋友自己都要生气,岂不是显得自己十分小心眼?
张舒冉咬咬唇,又道:“师尊,我没有要挑拨的意思,但那个叫白冰儿的酒楼女子,刻意学着你的打扮,从衣着到发髻,她甚至连行走的姿态都在模仿,要说她没有包藏祸心,打死我也不会信!”
她是真有些着急,祁大人在修为方面自然厉害得没话说。
但在感情方面却很单纯,甚至还挺幼稚。
有些事不得不防,自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跑来挖自己师尊的墙角。
‘穿衣打扮学自己?’
这倒是骆长青不知道的信息。
“那她学得像吗?”
张舒冉万没料到师尊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她先是愣了愣,而后斩钉截铁地回答:“肯定不像,那就是东施效颦!”
骆长青一时间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出声:“修行最重要的是心静,心不静则思不宁,而行必乱。”
听闻此言,张舒冉心神一颤,内心不禁生出些许羞愧。
面对同样一件事,自己被困扰了两日,师尊却是处变不惊。
什么是静气,这就是!
心静下来再仔细想想,自己的担忧其实真的没啥必要。
祁大人又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她满心满眼都只有师尊一个,哪会做出什么沾花惹草之事呢?
想到这,张舒冉恭恭敬敬地朝着骆长青一拜:“多谢师尊教诲,是徒儿庸人自扰了,徒儿这就抛除杂思,认真修炼!”
骆长青古怪地看了自己徒弟一眼:“我说的静心,不是指压下问题,而是去解决问题。”
张舒冉瞪着一双圆眼:“啊?”
这时,骆长青已从蒲团上起身,带着她开始朝感悟平台外走:“今日先不修炼了,我们去酒楼看看。”
……
今日,祁欢欢正在使馆内捣鼓一株古树,却听下人来报,白冰儿登门求见。
“她怎么又来了啊?”祁欢欢蹲在树下头也未回,“不见不见,我忙着呢。”
负责传达的下人并没有就此离开,想到白冰儿刚才私塞给自己的那袋灵石,他继续躬身开口:“大人,那白姑娘还让属下带来了一句话。”
“她说,她寻到了数百年前有人从天剑那处获得的功法拓片,东西不便拿出,只能请您移步酒楼观摩。”
听见白冰儿是为这事前来,祁欢欢立即就改变了主意。
她知道最近自家长青都在天剑平台处感悟、凝聚剑环,或许那功法拓片对其有大用处。
于是,她便应下了邀约。
同一时刻。
位于紫霄宫西南区域的醉仙楼内,正人声鼎沸。
这家酒楼开设至今虽然只有十余年的光景,但生意却是好得出奇,甚至压过了许多资深的同品类老店。
原因有二,一是醉仙楼里的东西质量上乘。
推陈出新的服务与灵食、仙酿都令人回味悠长。
二是醉仙楼里的三名美人掌柜各有千秋。
大掌柜赵妍是个冰美人,迎来送往之事基本不归她管,她主要负责坐镇。
二掌柜徐润宁喜好杯中物,性格乖张,行事大胆不羁。
喜欢她的人与被她得罪的人几乎是一半开。
三掌柜白冰儿年龄最小,修为也是三人之中最低的。
但她在楼内却有着‘军师’的称号,很多棘手的麻烦,都是她想法子解决。
此时,在醉仙楼三楼最大的一间雅室内。
大掌柜赵妍一把将歪在椅间的徐润宁拎起,皱眉道:“冰儿就快带着贵客过来了,你怎么还是这副德性,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被人提拎着斥责,徐润宁也不恼。
她款步走到桌边,抄起酒壶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
在赵妍即将发飙之际,她才放下给客人准备的仙酿,笑道:“我办事,你放心。”
说罢,她暗中扯了扯唇,以一种自嘲的语气开口:“不过,你跟冰儿真的相信,那位客人会因这么点交情替咱们出头?去得罪五大家族之一的张家?”
赵妍:“箭已在弦上,总归要试一试。”
第94章 美人秘戏图
祁欢欢跟着白冰儿抵达醉仙楼的时候,一楼大厅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仔细听去,是有一伙人闹着索要楼内最为畅销的醉仙酿的秘方。
不给,就砸了这楼。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祁欢欢自然知晓白冰儿三掌柜的身份。
穿过大厅的时候,她脚步一顿,问向对方:“你不过去管管吗?”
白冰儿冷眼扫过争执不休的角落,但在扭头看向祁欢欢的时候,她的眼眸又恢复了与过往一样的娴静。
“是竞争酒楼找来的人,这俩月隔三差五的就会来闹一场,先由管事去应付着,管事解决不了,我再过去。”
闻言,祁欢欢点了点下巴,并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这个话题到此也就中断了下来。
白冰儿适时说起了其他事,不一会儿的工夫,她便领着对方来到三楼。
随着雅室大门的关闭,两人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与此同时,醉仙楼二楼的另一阁室内,张舒冉一脸失望地离开了雕窗前。
“三楼应该开启了阵法,想来无法探查。”
骆长青将刚煮好的茶分出两杯,示意徒弟过来坐下,同时道:“有阵法是好事,否则的话,咱们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喝茶?”
张舒冉想想也是,祁大人对师尊的气息那般熟悉,自己这边哪怕是冒出一丝灵力波动,估计立马就能被祁大人感应到。
且不提催动灵力,自己与师尊身上若不是各自配戴着五六样屏蔽型法宝,这会儿祁大人可能已经拐进来一同喝茶了。
“可是师尊,咱们如果连三楼雅室内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那岂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骆长青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才道:“怎么会白跑一趟呢?今日这醉仙楼里或许有大事发生,我们选的位置是最好的,能够纵观全场。”
这番话语并没有解答张舒冉对于‘看不见三楼发生之事’的疑惑。
但此时此刻,她的心神已被更大的疑问所占据。
“大事?是怎样的大事?师尊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猜的。”骆长青慢条斯理地出声。
然后她就如愿地看见了自己徒弟呆若木鸡的模样。
她悄然一笑,不再逗对方:“大事方才一楼那伙闹事者不是已经透露了么?不交秘方,他们就要砸店。”
“今日醉仙楼的两名化神境掌柜都在楼里,你觉得她们为什么能忍受被人闯进来耀武扬威?是因为她们胆小怕事吗?”
这么一点拨,张舒冉就反应过来了:“我知道了!师尊,那两位掌柜是不是就等着人把事态闹大?”
骆长青没有否认,接着道:“那名白掌柜赶在这时把欢欢请来,可不是什么巧合,我想,她们也许是想借欢欢的势,来解决一些自己没办法摆平的麻烦。”
一听这话,张舒冉当即就气愤了起来:“原来这醉仙楼打得是借刀杀人的主意,真是太鸡贼了!”
骆长青却笑了:“那柄刀,可不是谁都能借得起的。”
三楼,雅室。
简单客套之后,祁欢欢很快就查看起了摆放在玉匣里的拓片。
她虽然不修剑道,却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略略感应,她就发现了问题。
那拓片里所记载的功法虽说是源自于天剑,但等级却不高,而且还有所残缺。
对于长青来说可能属于聊胜于无的存在,比较鸡肋。
不过嘛,那拓片是一次性消耗品,用神识读取过后,上边所记载的信息就自行消失了。
祁欢欢不愿白拿人家的东西,于是提出自己可以等价购买。
“祁司长,这份功法拓片,是我们自愿赠予您的。”白冰儿适时开口,同时朝着二掌柜徐润宁点了点头。
徐润宁立即从纳戒之中取出个百宝箱,打开箱盖,摆放在了祁欢欢的跟前。
抬袖之时,她还趁着空档饮了一大口酒。
见状,大掌柜赵妍接连甩了她无数柄眼刀。
但一想到对方所修功法必须靠灵酒来支撑,就自动熄了火。
白冰儿指着百宝箱道:“祁司长,这里边装着的,是醉仙楼的楼契以及各类秘方,还有这些年我们姐妹三人的其余积攒之物,希望您不要嫌弃,可以连同拓片一起收下。”
这楼里的三名掌柜筹划许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在白冰儿话音落下之后,三人皆是屏气凝神,等待着祁欢欢的回答。
对方若是接下了这些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整个醉仙楼都归属于她了。
有人再想来逼迫酒楼关门,那就得先问问这位祁司长同不同意。
说实话,醉仙楼既是三人的心血,也是积累修行资源的根基。
如果不是被逼得实在没了法子,她们也不会如此拱手相送。
若是对方不愿接手,她们还安排有备用计划!
祁欢欢哪里知道这屋内姐妹三人在想什么。
她瞥了一眼被推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百宝箱,无语道:“我要你们的楼契和秘方干什么?我又不打算开酒楼。”
白冰儿三人直接就懵了。
我们也不是要让你开酒楼的意思啊,我们想要的明明是庇护!
这时,行事大胆的徐润宁开始挑起大梁。
她拿起两支倒满仙酿的酒杯,轻轻一碰,将其中一杯仰头饮尽,另一杯递上前去。
“祁司长,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百宝箱内除了楼契等物,还有很多从秘境中带出来的东西,不若您先看看,万一有您感兴趣之物呢?”
对于秘境里的物品,祁欢欢还是有些兴致的。
但仙酿她确实是不喜欢,便没有去接。
她垂眸看着由空间材料打造的箱子,心念一动,神识便探了进去。
箱子看起来与成年人的脑袋差不多大小,但实际上里面空间挺大。
祁欢欢神识扫过,还真被她发现了一些妖兽普遍喜欢的奇珍异果。
可那些东西对于她而言,只能说有点兴趣,但不多。
突然,她在一片还没有指甲盖大的贝壳上看见了十分放肆的插图。
图中画的是两名美丽的女子,做着各种亲密之事。
有穿戴整齐的,也有不着寸缕的。
有些是在卧房的榻间,有些是在屋外。
祁欢欢甚至还看到一组在芭蕉树下的秘画!
那插图所采用的技艺有些类似凡俗之中的米上刻字,却又比后者高端很多。
小小一点地方,承载着巨大的信息量。
那栩栩如生的美人图,不仅被绘制得活色生香,而且每组图画中还有着详细且唯美的文字描述。
祁欢欢此前哪里接触过这些?
她可是个连‘一起睡觉’都只会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的单纯少女。
乍然看见顶级的美人秘戏图,她瞳孔骤缩,双耳嗡鸣,心神之中更是有着滔天巨浪翻涌。
为了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她赶忙竖起一道光晕结界,将自己与眼前的百宝箱隔绝成一个独立的天地。
屏蔽众人的视线与感知后,她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轰然变红,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脸血。
她双目圆瞪,每每扫过一组插图,其眼球的震颤幅度就越来越大。
她将那小贝壳吸至掌中,而后惊奇地发现,居然还有第二页!
翻图的手,剧烈颤抖!
结界外,看着忽然间被光晕笼住的祁欢欢,姐妹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们的预想甚至认知。
白冰儿最紧张,她与祁欢欢接触最多,也一直都在用心攻略。
此刻在对方身上出现了这种不明情况,她又怎能坐得住?
“妍姐、润宁姐,祁司长这是怎么了?”
“别碰到她!”赵妍疾声阻下了白冰儿试图伸手触摸光弧的举动,“那是她自己催动的结界,她在里面很安全,但你若是挨上了,十条小命也不够死的。”
说罢,她皱眉看向一旁的徐润宁:“你是不是在百宝箱里乱放了什么东西?”
徐润宁伸出三指作了个发誓的动作:“绝对没有!我哪敢啊?我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多喝几坛仙酿呢!”
为了证明自己言语的可靠,她还补充道:“箱里的东西你都知道的,除了与醉仙楼相关的文契资料,剩下的都是收集、购买来的灵果与法器,早上的时候我还特意检查过,中途也没人接触过箱子。”
听完这番解释,赵妍便也不再多说了。
她知道徐润宁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
眼下,只能先等着,静观其变。
事实上,百宝箱里的那个小贝壳还真不是徐润宁放进去的。
它从一开始就在箱子里,只不过赵、徐二人修为不够,没能发现它的存在罢了。
如今倒是阴差阳错地被祁欢欢所察觉,并为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姐妹三人忐忑等待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破声。
带着尘烟的劲气席卷而进,将一楼半数桌椅震得四分五裂。
紧接着,一道惺惺作态的男子嗓音在入门处响起,进而又在灵力的推送下远荡四方。
“赵掌柜,打扰了,某不请不来,是为了办理两件小事。”
“一为收取醉仙酿的秘方,二来是为方才被贵楼打伤的伙计讨个公道。”
“呵呵,如若赵掌柜拿不出个令人满意的解决之法,依某看,这醉仙楼往后就别再开了吧。”
第95章 厉害的功法
醉仙楼内,一层大厅的客人全都走了个干净。
只余七八名管事、伙计与一群不速之客紧张对峙着。
对于吃饭喝酒被强行打断这种事,食客们内心自然是愤怒的。
但他们却敢怒不敢言,甚至默然吃下了这个哑巴亏,只因来者之中有着他们惹不起的人。
二楼也有客人离开,但更多的阁间却毫无动静。
其中一个阁间内,骆长青素手持杯,不紧不慢地出声:“不愧是神陨大陆中的繁盛之地,目睹个酒楼矛盾,都能遇见十数名化神修士。”
若是在清风大陆,这样的强者阵仗,都足以掀起界与界之间的战争了。
张舒冉没能听出自己师尊言语之中的感慨,她的注意力正被严重分散着。
透过阁间的雕窗缝隙,她瞧见楼下不请自来的那群人中,有着张家族人!
他们是二房的人,一个嫡公子,外加几名眼熟的执事。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二房可真是有出息,这么多人跑来给一酒楼的竞争者撑腰。’
张舒冉虽没出声,但她神色中过于明显的厌恶之色被骆长青看了个清楚。
她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没有那么嫉恶如仇。
而且,就欢欢被这酒楼掌柜请至三楼的微妙关系,对方也不可能偏向酒楼这方。
‘那么,是一楼来者之中有她憎恶之人?’
骆长青心里有了大致的推测,却没有现在就向徒弟询问情况。
这楼内的事态接下来会怎么发展才是她今日的重点关注。
其余之事,回头再慢慢弄清也不迟。
片刻之后,三楼有人下来了,是徐润宁与白冰儿。
前者一改之前懒散的姿态,神色肃然,目光凛冽。
她开口就揭穿了眼前竞争者的丑恶嘴脸。
“少在那假仁假义地恶心人了,卫邦,你碧霄阁的东西质量差、价格高,谁不知道啊?你生意做不过我们,尽会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招。”
“还成天某啊某的挂在嘴边,周围就没有个说实话的人告诉你很倒胃口吗?”
这一番话下来,听得卫邦又气又恼,脸皮都快绷不住了。
但他一想到身后之人的身份,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从暴怒边缘拉扯而回。
他皮笑肉不笑地出声:“徐润宁,都说你胆子奇大,卫某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但你连张家的泓涛公子都不放在眼里,整个紫霄幻府,怕是都再无你们的立足之地了。”
在听见张泓涛的名字后,徐润宁的嘴里立即就泛出了苦涩。
不是因为那人修为有多强,而是因为对方出自张家,并且还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之一。
没想到卫邦竟是将他请了过来!
张家二房嫡公子自然不是专程过来替人争酒楼的。
他是来紫霄宫办事,刚好路过此地,顺手给自己娘亲那头的产业处理一下麻烦。
就这样,他都觉得非常纡尊降贵。
“别耽误我时间。”张泓涛冷沉出声。
闻言,卫邦与张家几名化神境执事当即就有了动作。
徐润宁取出个阵盘,灵力灌注间,咬牙开口:“我看谁敢过来?你们人多势众我是对付不了,但拖两三个人同归于尽这买卖还是不亏的!”
白冰儿修为仅是元婴境,在战局上帮不上什么忙。
她随着下楼,有着更关键的目的。
这也是姐妹三人的备用计划。
如若白冰儿被人打伤,她们想赌一赌,那位祁司长能否因为瞧不下去而出手?
……
三楼,雅室。
赵妍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楼已经开始动上了手,但眼前这位祁司长却依旧在光晕中没有动静。
她深知那光弧绝对不是自己能碰的东西,只能焦急出声:“祁司长,今日之事您能相助一二吗?”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们真的是被逼到无路可退了。”
“若您愿意出手,我”
话还没说完,一道不悦的嗓音已是自光晕中钻出:“闭嘴!”
禁制降下,赵妍这会儿别说是出声了,她连半丝灵力都没法再调动。
恰好此时,楼下打斗声骤歇,卫邦那得意忘形的声音直冲而上。
“赵大掌柜,我知道你在上面,你若不想管事儿的话,那卫某可就作主替你管了!”
言罢,包括他在内的四名化神境修士便消失在原处。
再出现时,已然来到了三楼阵法屏障之前。
在四人的合力出手之下,攻破阵法只是时间问题。
雅间内,听着门外连续不断的‘轰轰’声响,赵妍心急如焚,憋得都想要自爆了。
她也想要出去管事儿啊,可她现在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终于,不堪重负的阵法应声而碎。
四名化神境修士再无阻拦,眨眼间就来到了雅间门外。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轻不重的冷哼倏然间自室内响起。
那哼响明明没有暗藏任何功法,却将卫邦四人定在了门边。
气息消失,余波尽散。
整个三楼平静得就像是空无一人的旷野。
瞧见这诡异的一幕,一楼大厅的张家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张泓涛抬起手臂,沉声下令:“再去一批人,将楼上那装神弄鬼的跳梁小丑给本公子擒来!”
“遵令!”
张家执事抱拳行礼,当即又掠上去六个,只剩两名修为最高的老者守护在张泓涛左右。
被打得衣裙染血的徐润宁以及被捆仙绳绑住双腕的白冰儿,心中齐齐一动,遍布着血丝的眼内,开始闪烁起了希冀的光。
二楼某阁间,张舒冉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心底暗爽:跳梁小丑?呵,待会有你张泓涛丢脸的时候!
六名张家执事掠至三楼半空。
他们没有如先前那四人一般踏上阶梯,而是直接就凌空发动了攻击。
六道同源功法形成的攻势在空中排出阵型,互相加持,攻守兼备,避开自己的同门,直射雅室。
可下一瞬,这些声势浩大的攻击就落了空。
它们在所有人的感应之中凭空消失了去,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六名执事保持着出手的动作,悬立于半空,就这么离奇地停顿了下来。
雅室内,将小贝壳偷偷收好的祁欢欢总算是散开了自身的结界。
她大袖一挥,解了赵妍的禁制,而后故意摆出威严道:“方才我忽有所感,正在观想一门功法,偏生有那不长眼的跑来打断我的思路,真是岂有此理!”
说罢,她就拉长着一张脸准备出去揍人。
“祁司长,请等等!”赵妍急忙叫住了她,“您的鼻间在流血。”
赵妍哪里知道祁欢欢的鼻血是怎么来的?
听见对方的说辞,她还以为司长大人是因观想的功法威力太大,而受到的反噬。
故而,她提醒得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但此话听在祁欢欢耳中,直接就在其脑海里激起了风暴。
她拂袖擦去鼻间鲜血,几乎是恼羞成怒地破门而出。
她没办法跟好心提醒自己的赵妍发脾气,只能将满腔翻涌的气血撒向跑来打扰自己看图的那些人。
“是谁在楼下鬼吼鬼叫的!”
随着这声呵斥的出现,被她禁锢在三楼周围的卫邦等人顿时齐齐朝下坠落。
“砰砰砰砰!”
十名化神境强者如沙包一般砸在了一楼大厅的地板上,而后歪七八扭地躺着。
他们的身体仍旧无法动弹,唯有惶惶惊恐的目光从眼眶内流淌出来。
全场皆静!
望着踏空而下的年轻女子,张泓涛心神都发起了颤,他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旋即又强撑着挺直了背脊。
自己是张家嫡系公子,不能被人吓到退却。
否则,若是传了出去,本该属于自己的修炼资源,就会被分给别人。
一想到自己的家族,张泓涛又从惊惧中找回些底气。
他将自己父亲所给予的玉符捏在掌中,直视着祁欢欢道:“报上名来!你既然插手了这里的事,还打伤了张家人”
后面的威胁之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张泓涛的喉咙已是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扼住。
而负责保护他的左右两名执事,不知何时已是倒在了地上。
张泓涛藏在掌心里的玉符根本就没机会催动,他灵力被压制得涓滴不显,甚至连站也站不稳。
惊恐到极点的双瞳中,只有年轻少女冷冰冰的面孔。
祁欢欢可不惯谁的臭毛病,抬起另一掌‘啪啪’给了他两个大耳巴子:“跳梁小丑是吧?可把你能耐的。”
“还报上名来,我报了你又能怎么样?插手了你又要如何?”
“还张家,我打的就是你装腔作势的张家人,我数十个数,滚不出我的视线范围,你就等着被扇成傻子吧!”
正躲在二楼某阁间里看热闹的张家人张舒冉:“……”
谢谢祁大人,有被内涵到。
祁欢欢原本也只是打算教训教训这些人完事。
谁让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刚好选在自己‘研究功法’的时候来呢?
敲打完毕,她就松开了张泓涛的脖子。
被吓傻了的张家嫡公子连调动灵力的胆量都没有,‘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而后被解除了禁制的执事们背在背上,麻利地远遁离去。
第96章 开窍
“祁司长,谢谢您!”
白冰儿的出声,将众人近乎呆滞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祁欢欢掸着衣袖,语气随意:“我收拾那些人并不是为了你们,所以不必谢我。”
对方可以对此事毫不在意,但姐妹三人却懂得饮水思源。
她们当即带领着所有醉仙楼的管事、伙计,朝着祁欢欢郑重相拜。
礼毕,白冰儿直视着对方坚定开口:“无论祁司长您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出手,对于我们来说,您就是拯救我们于水火的恩人,有恩必报,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修养。”
她本就生得极美,言谈举止又得体大方。
再配上此刻唇角带血的战损模样,很容易让人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祁欢欢的目光却并没有在眼前女子身上多加停留,她甚至还有些不耐烦:“那你们慢慢修养道德吧,我得走了。”
说着,她从袖兜里取出一个储物袋,抛向赵妍:“这里边有七百万灵石,算是购买拓片的费用。”
赵妍怔怔接过储物袋,而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忙抬眸出声:“祁司长,您给多了!”
可原地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祁欢欢自然也知道那拓片的价值没有那么高,多出来的灵石,那是她用来购买小贝壳的。
她离开后没过多久,醉仙楼就炸开了锅。
不少人探头探脑地涌进楼内,向赵妍等人打听祁欢欢的身份。
而原本就在二楼阁间里看热闹的修士,也陆续下到一楼,加入了热议。
“赵掌柜这回可就不厚道了啊,有着这等实力的靠山,却一句口风都没有跟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透露。”
“刚刚那一位,以前从未在紫霄宫内见过啊,莫非是从外面来的强者?”
“最近来了许多使者团,港口处天天都有灵轮靠岸呢。”
这时,有个从二楼下去的中年人淡淡开口:“正因那人是从外边来的,才会糊里糊涂地被忽悠着来做了出头鸟。”
“若她是紫霄幻府之人,又岂会明目张胆地与伏仙域五大家族之一的张家对着干?”
“也不知那女子回头知道自己今日惹上了什么样的庞然大物,会不会追悔莫及?”
中年人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无视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醉仙楼姐妹三人,他还冲着赵妍补了一句:“我说得没错吧?赵大掌柜。”
说完,人便带着仆从大踏步离去。
二楼,某阁间。
将楼下众人的话听了一耳朵后,骆长青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待了。”
见师尊有了去意,张舒冉赶紧起身,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低声开了口:“师尊,徒儿有事要告诉你。”
骆长青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对方:“你要说的是,你那伏仙域五大家族之一的张家之事么?”
一听这话,张舒冉顿时就瞪圆了杏眼:“师尊,你你是何时知道的?”
骆长青:“大概是在半炷香之前吧。”
一想到自己将身世瞒了师尊那么久,张舒冉心里既惭愧又内疚。
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骆长青已是出了声:“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先离开这,回使馆再说。”
……
祁欢欢以最快的速度掠回使馆,感应到馆内没有骆长青的气息波动后,她又如旋风一般刮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好门窗,打下结界。
花了些时间平复好内心的激荡后,她这才鬼鬼祟祟地摸出小贝壳,继续观摩上面的插画。
之前在醉仙楼,又是刺激过度又是被人打断,她目光匆匆,看得跟走马观花一样。
此刻坐下来认真从头再看起,细节之处,令她气血直冲天灵盖。
方才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
四肢百骸的血液烫得像岩浆,感觉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
祁欢欢搓了两个小布团,堵住自己顺流而下的鼻血,在头晕目眩中喃喃出声:“竟然是这样!肌肤之亲原来是要这样!”
“咦?这是什么?她为什么要拿软鞭?”
下一刻,小布团被奔腾的鼻血激射而出。
“嚓!嚓嚓嚓!软鞭还可以这么用的吗?!”
祁欢欢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热过,身上仿佛着了火,烧得她经脉都快要扭曲。
她脑子一片空白,坐着也不舒服,站着也不舒服。
只想找个冰冷的水潭扎下去,给自己发烫的肌肤降降温。
正在这时,骆长青的传音穿透结界而来:“欢欢,速来我的书房。”
清越如泉的嗓音钻入祁欢欢耳中,却比蛊惑心神的魔音还要诱人。
‘书房?是可以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扫到地上,而后把人抱到桌面上酱酱酿酿的那种书房吗?’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完了完了完了,我的脑子不听我使唤了!’
……
使馆,书房。
骆长青两人等了好片刻,强装镇定的某人才姗姗来迟。
“咳,不好意思,方才我出府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才来晚了。”
祁欢欢眼观鼻、鼻观心,运转着抑制气血的功法踏入书房,却在看见骆长青的瞬间险些破防。
她慌忙移开目光,快步走到一旁的椅前坐下,端起桌边刚沏好的热茶,也不管烫不烫,仰脖就开始牛饮。
她心虚啊。
都怪那小贝壳上的插画太过精细,她现在看见任何场景都能在脑海中代入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祁欢欢的这副不同寻常的反应,落在骆长青的眼中,就变了番滋味。
替醉仙楼的白冰儿解围是多重要的事?
这般磨磨蹭蹭的,不想来书房大可留在醉仙楼受美人的崇拜去!
眼瞧着师尊的眸光开始有危险之芒闪烁,张舒冉赶紧出声调节现场气氛。
她知道祁大人对醉仙楼里的三名掌柜没有一丁点的意思。
这一点,从对方在离开酒楼时说的那些话就能看明白。
这件事中肯定是有误会的。
而真诚是解除误会的必杀技。
只要将事情摊开来讲,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于是,张舒冉开口便道:“祁大人,先前你在醉仙楼里做的那些事,我跟师尊都知道了。”
稍顿,她还特意补了一句:“我们当时就在二楼。”
此言一出,祁欢欢握在掌中的茶杯顿时应声而爆。
她脑海中似有万千雷霆劈斩而下,轰得她神魂都快从头顶飞出。
压抑的气血翻涌而上,将她面部、颈部以及所有露在衣衫外的肌肤染得通红一片。
更有紊乱的修为波动自其身上扩散开来,在书房内掀起阵阵风暴。
此时此刻,祁欢欢背脊僵硬,双目赤红。
她心里来来回回都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我偷看美人秘画之事被长青逮到了!
这突如其来的宛如走火入魔般的意外情况,将骆长青两人吓得面色大变。
“欢欢!守住灵台,控制气血!”
随着话音的落下,骆长青已是瞬移到祁欢欢跟前,双指相并,迅速点上对方的额头。
精纯而又清凉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后者体内,几番梳理,总算是拨乱反正。
“怎么回事?”骆长青心有余悸地开口,“我并未感应到你体内有任何不受控的能量源头。”
经过这个小插曲,她心底那点醋意早就烟消云散了去。
她紧握着对方的掌心,眸间全是担忧与后怕。
浑然不知这突发情况全是因为自己两句话而引起的张舒冉,睁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跟在其师尊身后,满脸关切。
静下心来之后,祁欢欢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
在醉仙楼翻看秘画那会,自己凝聚的可是最高安全级别的结界,非人族合道境强者不能破。
当时长青两人看到的,应该是自己出手教训那些闯入者的情形。
理顺了这件事,她心里顿时就松缓了下来。
想了想,她将‘忽有所感,观想功法’那套说辞又拿出来讲了一遍。
这个理由刚好能符合刚刚她那番走火入魔的表象。
所以,骆长青并未怀疑,直接就接受了。
片刻之后,张舒冉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
“对不起,师尊、祁大人,我一直没将自己出自伏仙域张家之事告诉你们,这并非是徒儿刻意欺瞒,实在是那些过往,充斥着太多的腌臜”
随着张舒冉的讲述,一段段心酸且无奈的往事亦是浮现而出。
伏仙域有着魏、苏、柏、张、严五大家族。
大名鼎鼎的紫霄幻府其实并不是一个府,而是类似于五大家族共同所结成的联盟。
排名第一的魏家底蕴与实力是最深厚的,张家看似光鲜,但在那花团锦簇之下,其家族内里早已是千疮百孔、朽烂不堪。
张家现任家主是张舒冉的爷爷,她的父亲是家主的第三子。
由于三房就只出了张舒冉与她妹妹两个子女,所以在早些年前,就被排除在了权力中心之外。
被忽视、被苛待、被大房二房的嫡系族兄们贬低、欺负,张舒冉那些年全都咬着牙撑过去了。
但令她无法忍受的是,她的父亲为了争权夺利,居然想要将她送给某个强权家族的继承人当侍妾。
那个人天性暴虐,听说他的前任妻子就是被他活活凌/虐而逝。
张舒冉自知继续留在族地只能任人鱼肉,于是她给母亲及小妹留下书信后就离开了。
这些年她走南闯北,历经无数次的生死危机,也从未想过要回到张家。
而就在一年前,她在九幽族地边缘,寻到了她的道,寻到了她想要追随一生的师尊!
第97章 开荤
相较于张舒冉与张家那些错综复杂的瓜葛,祁欢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她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为什么会去醉仙楼的事讲了一遍。
讲完,还献宝似的将拓片信息以神魂传递的方式传给了骆长青。
那拓片里的内容对骆长青感悟天剑还是有些用处的,但用处并不大。
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在心中梳理一番后,骆长青出声问向了张舒冉:“以你对张家的了解,此番欢欢的出手,会否引来族内强者的报复?”
说实话,报复她并不怕,毕竟欢欢主宰级别的实力在那摆着呢。
她只是习惯防患于未然,故而才有此一问。
张舒冉已将自己的秘密坦白,再涉及张家有关的话题,她再也不必藏着掖着。
“今日就祁大人所展露的实力,张家会忌惮、会气急败坏,会立马派出情报人员调查,但却不会实施报复,因为他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得罪一名疑似炼虚的强者。”
说到这时,她话锋一转:“他们会将这笔账算在醉仙楼头上,他们会花上好几日的时间监视醉仙楼的一举一动,一旦确认祁大人没有要继续护着的意思,他们就会动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让里边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就是张家如今常用的行事风格,也是张舒冉最引以为耻的地方。
为虎作伥,欺软怕硬,早年的张家风骨,早被他们自己扔进了泥地里。
三人再度交谈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
傍晚时分,骆长青正在屋内打坐修炼,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祁欢欢那婉转悠扬的嗓音随着轻叩声传荡而来:“长青,你可以教我练剑吗?”
练剑?
骆长青简直难以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一个天生神力又向来以强横肉身力量为荣的妖兽,居然跟自己说要学剑?
怀揣着万般不解,骆长青一边给对方开门一边直接询问:“为何突然对剑道感兴趣了?”
房门开启后,一袭黑色劲装的祁欢欢立时映入眼帘。
此时此刻的少女与以往有着极大的不同,她本就颀长的身姿被黑衣凸显得挺拔如松。
高出骆长青半头的身形,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落差,但眼下她立在门边,将铺天盖地的霞光尽数挡在身后,所形成的影子几乎将骆长青整个都包裹而进。
那压迫感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到沉抑,反倒是有着一种受到其保护的感觉。
带着一丝好奇,骆长青凤眸微抬,仔细看向眼前人。
对方似乎刚刚沐浴完毕,身上还散发着少许皂角的清香。
眉眼似画,皮肤吹弹可破。
被热雾蒸腾过后的唇瓣饱满而润泽,隐隐透着性感的诱惑。
乌黑长发在少女脑后束作了马尾,更是显得其五官精致,整体都格外俊俏。
骆长青十分明显地感觉到祁欢欢气场有了变化,但造就这些变化的源头出自何处,她又完全说不上来。
祁欢欢没有错过眼前人眸中的惊艳,她心底既紧张又雀跃。
热血上涌间,将其一对白嫩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因为今天我忽有所悟的功法与剑招有些关联,所以想要跟你学一学。”
骆长青没作多想,当即踏出房门,与对方并肩走到庭院中央。
修为到了两人这样的层面,即便是接触一门此前鲜少涉猎的新功法,也无需按部就班地从头学起。
更何况,祁欢欢只是要借剑道来做体悟,眼间这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已是足够两人拆解剑招了。
“你想先从哪方面开始了解?”骆长青很快就进入了引导者的角色,“剑法、剑招还是剑意?”
祁欢欢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支木剑:“我想学短兵相接的那种近身战。”
骆长青虽然无法理解,却仍是接过对方递来的木剑,认真教导起来。
两人都将修为之力尽数收敛,或折腕、或挑刺,都是在纯粹的动作上下功夫。
刚开始的时候,骆长青还能做到心无旁骛。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神就逐渐纷乱起来。
因为祁欢欢总是跑来贴触她的身体。
“长青,刚才你的手腕是怎么发力的?我想握住你的腕骨,仔细感受一下。”
“长青,你的腰是如何转动的呢?我搂着你,你再做一次让我看看好不好?”
“长青,方才的步法我没看明白,我可以抚上你的膝腿,亲自感触一番么?”
“长青….”
骆长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剑练着练着,就练成了自己被对方从身后半抱在怀里的姿势。
持剑那只手的手背被对方掌心包裹着,两人共同使着一柄剑,剑尖还在半空中轻旋。
腰肢被对方的另一条手臂紧紧揽着,那强劲的力道,让她莫名地有些心慌心跳。
偏偏在这时,身后那人还将唇瓣凑了过来,擦着骆长青的耳廓,低声道:“长青,你脸怎么红了?”
骆长青极力抵御着身体某些部位泛起的异样感以及耳间传来的痒意,轻哼出声:“还不是因为你练剑不认真。”
“嗯,那我再认真些。”
话音落下,祁欢欢便启唇轻轻咬住了眼前粉红可爱的耳垂。
已被撩拨许久的骆长青哪里经得住这个?
她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对方牢牢地禁锢在了怀中。
充当了半天道具的小木剑,总算是完成使命,被遗弃在了地上。
祁欢欢双臂收紧,环住骆长青的纤腰,让对方的背脊跟自己紧密相贴。
那些在心底深埋已久的欲/望,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归宿。
埋首在对方颈间的那一刻,祁欢欢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炼化魔心草时的情形。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喜欢上了骆长青。
自己渴望着与对方的亲密接触,渴望着对方的气息,也渴望着对方的回应。
但那会自己还是个呆瓜,有些方面一点都没有开窍。
甚至还误以为受到了魔毒的影响,才会在面对骆长青的时候面红耳赤,浑身发热。
被身后那人侧头吻住脖颈的瞬间,骆长青只觉自己的脑海完全停止了运转。
心脏在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
身体亦是软得厉害,像是浸泡在云雾里,轻飘飘的。
在她快要站不住的时候,腿弯处忽然被一只手臂托起。
而后,她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祁欢欢垂眸望着怀中人泛着红意的眼尾,轻声询问:“入夜了,长青,回卧室睡觉好么?”
骆长青没有出声,用玉臂环上对方的脖子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今晚晴朗无云。
星光与月华融为一体,流银泻辉,美不胜收。
翌日清晨。
张舒冉如往常那般先在自己的小院里练了一套剑法,而后用清洁术将自己打理整洁后,才去寻找自己的师尊。
可当她来到骆长青所在的庭院门口时,却被一道结界光罩拦在了外面。
这样的情况极少出现。
想到昨日祁大人从醉仙楼带回来的拓片信息,张舒冉心中顿时生出些了然。
‘师尊应是有所关键性的收获,所以才设下结界不让任何人相扰。’
朝着庭院躬身一拜,她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一日一夜过去,骆长青仍旧没有出现。
张舒冉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她试图找到祁欢欢来问问师尊的情况。
没曾想,往常天天都能在使馆里见到的祁大人,这会儿也是不见踪影。
又是半天过去,正午时分,她再度来到了骆长青的庭院前。
犹豫再三,她将自己的声音包裹在灵力中探向结界。
“师尊,你在里面闭关吗?”
怕打扰到骆长青的修炼,她也没敢说太多,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之意后,她就在结界外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
反正在哪修炼都是修炼,守在庭院门外能让她安心一些。
万一师尊有事吩咐,她还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结界内,卧室中。
骆长青揪住粘在自己身上不肯起来的某人的耳朵,嗔怨出声:“给我下去!”
听着对方清冷中还略带着些哑涩的嗓音,祁欢欢感觉自己两只耳朵都酥麻了起来,哪肯依言起身。
她在锦被下伸臂抱住光洁细软的纤腰不撒手,懒声懒气地说:“小张说得没错啊,咱们本来就是在闭关修炼。”
双修怎么就不算修炼呢?
一听这话,骆长青的双颊就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拧住对方耳朵的手指微微用力:“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你….”
想到先前对方对自己的那些折腾,骆长青就羞臊得难以启齿。
说是对方突然间凭白无故地无师自通,真是连鬼都不会信!
在此之前,那小笨鸟明明还傻乎乎地什么都不懂。
这一切都是从某人自醉仙楼回来之后才有的变化!
祁欢欢原本还生怕被骆长青发现自己偷看秘画,但现在两人已经做尽了亲密之事,她的心态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自己为什么要藏着小贝壳呢?两个人一起研究不是更快乐吗!
于是,在骆长青略带着一丝危险的目光注视下,祁欢欢将一只手掌探出锦被,屈掌间,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吸入掌中。
她凑身上前,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了对方白皙的锁骨上,抿唇笑道:“这一切,都要从我发现这个小贝壳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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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笨鸟终于吃上肉了!
第98章 算账
在使馆内待了三日,骆长青还是决定去醉仙楼走一趟。
白冰儿姐妹三人算计欢欢,把后者卷进是非,这是笔账。
欢欢阴差阳错地从醉仙楼内得了秘图,开了窍,这是因果。
一码归一码,账她得算,因果她也得去消。
醉仙楼闭门谢客已有三日,楼内所有管事、伙计都被妥善遣离。
时值夜晚,姐妹三人正在大厅为去留之事举棋不定。
以赵妍的意思,是彻底关闭醉仙楼,尽早离开伏仙域。
但徐润宁与白冰儿却舍不得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
她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站稳了脚根,这一走,一切就得从头开始。
白冰儿面露歉意:“对不起,若不是我出主意请来祁司长,就不会出现那日将张家往死里得罪之事。”
“害,这哪能怪你?”徐润宁握着酒壶豪饮,“若没有祁司长出手,我们是不会惹到张家,但这酒楼也保不住了呀,我们早如丧家之犬般被人赶走了。”
赵妍:“已经发生之事不必再论,这几日相安无事,是因为祁司长的余威尚在,无人敢动我们,但倘若被别人查到我们与祁司长根本就无甚交情,那事情就麻烦了。”
这些道理三人都明白,于是,在此话音落下之后,大厅就陷入了一片安静。
半晌,白冰儿才轻咬着下唇试着开口:“要不,我再去找找祁司长?”
“你找她没用,她不会见你。”
一道清冷剔透的嗓音悠悠传荡而至,令姐妹三人齐齐怔在了原地。
她们完全感应不到那声音源自何处,就连三人之中修为最高的赵妍也捕捉不到说话之人的任何波动。
这说明来者要么是使用了高阶空间法宝,要么其修为远超过三人。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好应付。
“请问阁下是谁?可否现身一叙?”赵妍朝着虚空处抱拳出声。
因为过于紧张,她的后背已是沁出大片冷汗。
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来斩杀自己三人的,只能怀着一丝希望去赌一赌。
就在三人提心吊胆的等待中,蓦然间,她们视线中莫名多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是个冷艳矜贵的女子,她坐在一旁的椅凳上,微侧着头。
从容自若的模样,就像她自始至终都在那位子上坐着一般。
女子身着一袭白色裙袍,凤目狭长,鼻梁英挺。
光洁无瑕的额间,一道火焰金印仿佛正在熊熊燃烧。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宛如君主临世。
在白裙女子出现的这一刻起,姐妹三人体内灵力就自行停止了运转。
那种被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的感受,赵妍与徐润宁只曾在炼虚境强者身上体会到过。
白冰儿当先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骆司长,您您怎么来了?”
虽然她已经竭尽全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可略微颤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其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曾模仿眼前女子的风格去接近过祁欢欢,她就更加自惭形秽。
骆长青没有接她的话,淡淡扫了她一眼后,才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出声:“算计各方,借欢欢之势搞出一记驱虎吞狼,你们胆子倒是挺大。”
闻言,赵妍三人的面色当即就变得煞白一片。
是啊,自己当时只想着如何度过眼下难关。
没有考虑过事态会闹得完全脱离掌控,更没料到会同时得罪两方大佬。
现在既然已被其中一方大佬找上门来,想要全身而退,简直难如登天。
但赵妍还想尽力为自己这边争取一些机会。
她动作艰难地拉过白冰儿两人,带着她们鞠躬行礼,同时以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开口道:“骆司长,将您与祁司长卷进这场是非,我们十分抱歉。”
“我们姐妹三人别无长物,但对于经营、管理之道还是有着丰富资历的,我们愿追随您,为您与祁司长贡献自己的力量,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刚开始还在愁眉苦脸的徐润宁,听见赵妍这番话语后,眸底顿时就掠过一丝火热。
她们不愿为别人效力自缚手脚是没错,但这也得分情况。
三日前那位祁司长打起张家人来就跟打野狗一样,抛开实力不谈,估计是有些硬背景在身上的。
而眼前这位骆司长,目前来看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炼虚境没跑了。
如果自己姐妹三人投入这等强者的麾下,那可真算是因祸得福!
白冰儿向来聪敏,如何想不透这层关窍?
期待之余,她还生出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那日祁欢欢如战神一般从天而降,教训那些丑恶之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若是自己能够在她手底下做事,那岂不是意味着往后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对方?
就在姐妹三人各有所想之际,骆长青却是不轻不重地发出一记轻哼。
呵~
想要‘一鱼三吃’,想得美!
随着她那哼声的落下,一股凌厉的威压顿时如潮水般席卷而出。
地板龟裂,窗户炸开,就连楼内用于承重的柱子都开始分崩离析。
姐妹三人只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风暴之中,身似飘萍,神魂皆颤,好似下一刻就要与这楼内的桌椅那样四分五裂开去。
“轰!”
终于,楼体坍塌,响动在十数里开外都能清晰听见。
曾辉煌一时的醉仙楼,在这个夜里,彻底化作了废墟。
一阵头晕目眩过后,赵妍惊诧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不仅如此,她们姐妹三人还被挪移到了紫霄宫外的郊野区域。
另外两人亦是没有受伤,只是昏迷了过去。
赵妍一手托着一个,抬头望向不远处于月下凌空踏立的白裙女子。
夜风吹来,拂动女子的裙摆猎猎飞舞。
漫天清亮皎洁的月光,也比不上那女子超凡脱俗的风华之芒!
“骆司长,您”
话才刚开了个头,赵妍就讷讷地闭上了嘴。
她想问的是:您为何要这样做?
但这个问题在她还没有全然问出口的时候,她已是想到了答案。
对方明显是打算放过自己姐妹三人。
而毁掉醉仙楼、转移自己等人的举动,也是为了能让自己可以更好的脱身。
可对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什么到头来还要帮助自己?
这些问题,或许要在赵妍心底困惑一辈子了。
因为骆长青根本没有要对自己的举动多加解释的意思。
将人送到这里,她便转身远去。
回过神后的赵妍赶忙用灵力托住身旁两个仍在晕厥的人,双手抱拳,朝着骆长青离开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行了一记大礼。
就在赵妍带着白冰儿两人收敛着气息一路远遁的时候。
醉仙楼所在之处已是围满了人。
有附近的店主,有从别处闻讯赶来的好事者,也有负责监视酒楼的张家侍卫。
百余人聚在一起,望着崩坍的废址啧啧热议。
“我就说这醉仙楼开不久了吧?你们还不信!”
“哎,这得多大的愁怨啊,依我说,赵大掌柜直接把酒楼卖出去不就得了,也好过搞成现在这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赵大掌柜她们这回可是惹上了张家,卖不卖酒楼都无济于事,她们不遭殃,那位二房嫡公子的脸可往哪搁啊?”
“呸!那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只敢跑这来欺负弱女子,他张泓涛若是有种,就该去找那祁欢欢算账!”
“……”
正在人群外收集情报的张家侍卫们个个面黑如锅灰。
一人悄然道:“要不要把那个口无遮拦之人给处理了?”
另一粘着假胡须的男子摇头:“不要另生事端,抓紧时间做事吧,尽快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家主。”
……
时间一晃就过去两个月。
经剑环的淬炼、打磨,骆长青的本命灵剑获得了质的提升。
按品级来算,如今已是达到了天阶上品的级别。
其徒弟张舒冉的修为也在这两月之间大有增益,一举突破元婴,正式踏入了化神境。
祁欢欢在修为与功法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她在某些事情的修习上那可谓是刻苦钻研、勤于精进!
想想自己的小笨鸟从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女,变成了如今喂不饱的饿狼,骆长青就不免有些感叹。
最近这俩月,自己扶腰的动作加起来比过去的几十年都还要多。
卧房庭院外的结界成宿成宿地开启….
这一日,骆长青刚从外边回来,祁欢欢就如同一只花孔雀般飞扑而来,然后一本正经地询问:“长青,咱们去练剑啊?”
一旁的张舒冉心中大为不解:祁大人最近为何痴迷上找师尊学剑了?她不是不稀罕使用兵器的么?
骆长青耳垂微红,默默地白了祁欢欢一眼。
那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风情,直令后者心荡神驰。
“练什么剑,今天不练剑!”骆长青没好气地说,“有正事要商量,去书房。”
听见‘正事’两个字,祁欢欢赶忙收敛了心神,老老实实地跟着对方往书房走。
“舒冉来讲吧。”
得到师尊的示意后,张舒冉这才开始出声:“半月之后,张家要在族内举办百花宴。”
“说是宴会,但其本质就是个靠着嫁女儿去攀附权贵的名利场,外边知情的人都戏称其为‘选妃宴’。”
或许是有些难过,或许是难于启齿。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舒冉就闭嘴垂下了眼眸。
“那张家开他的百花宴,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祁欢欢好奇出声。
骆长青从纳戒中取了个果子塞到她唇边,让她别插嘴,安静聆听。
祁欢欢乐呵呵地用牙叼住果子,在骆长青缩手之际,她还快速撅唇亲了亲对方的指腹。
还处于怆然之中的张舒冉并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斟酌再三,她才继续出声:“我收到消息,这次百花宴,我爹打算把我妹妹嫁给一个老头子当填房。”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才十三岁啊!我无法装作不知道这事,也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火坑!”
第99章 百花宴
一口气将事情说完,张舒冉整个人都颓丧了许多。
她握剑立在书房中央,看起来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
她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去百花宴上大闹一场。
就算最后仍旧改变不了妹妹的命运,也要以自己的鲜血去唤醒那些不愿屈服的脊梁。
她知道族内还有很多不愿跟那些肮脏之人同流合污的修士。
她自己的娘亲就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因为伤病的原因,娘亲在生下妹妹后不久,就一直缠绵病榻了。
正想得入神,却听祁欢欢的声音再度朝她传来:“百花宴具体是哪一天?我们可以提前半日过去。”
一听这话,张舒冉当即就焦急不安起来,连连摇头道:“不不,祁大人,我自己去就行了!”
张家毕竟是伏仙域底蕴最为深厚的五大家族之一。
此次百花宴举办场所又是在族地里面,她哪肯让自己的师尊以及师尊的道侣去跟自己深入龙潭虎穴啊?
她之所以将这些事讲出来,只是想让师尊她们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自己的选择。
她想要好好地跟师尊她们告个别。
祁欢欢偏过脑袋,偷瞧了一眼骆长青。
见对方这一回没有要阻止自己说话的意思,她才挑着眉开口:“你自己去?是去替嫁还是去送死?”
这些后果张舒冉都明白,于是,她梗着脖子没有出声。
一副打定主意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都不会改变决定的模样。
祁欢欢翘着二郎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说你才好呢?你真是太不了解你师尊了。”
这番话语,完全超出了张舒冉的预料。
她猛然抬眸,迷惘又惶然地看向了两人。
只听,祁欢欢继续道:“你觉得长青将我唤到书房里来商量正事,就是商量怎么让你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吗?”
不等身边人斜睨自己,也不等小徒儿开腔,她已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当然不是!”
“长青一早就决定了要插手这事儿,才让你将个中原委当我们的面说一遍。”
“你看你,连这点都参不透,还站那倔强地跟我较劲?”
张舒冉自然不是蠢人,她只是在心乱如麻之下,忽略了这一层。
现听祁欢欢把事情摆在明面上一讲,她顿时就急了。
“师尊!你们可千万莫要为了徒儿涉险!张家有位老祖修为也达到了合道境,现任家主亦是一名炼虚中期的强者。”
“徒儿可以死得其所,但你们你们”
你们之后的话,她实在不愿也不想讲出来。
骆长青与祁欢欢对看一眼,旋即相视而笑。
两人从座椅上起身,走到已是忧心到落泪的张舒冉身前。
“你不必担心那么多,一切有师尊为你撑腰。”
“就是,就凭我将那什么二房嫡子打成猪头但他们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胆量,莫非你还以为张家老祖宗敢掀开棺材板与我交战?他若敢现身,我直接让他长眠土里好么!”
后边两人还宽慰了些什么,张舒冉已是听不清了。
她肩头抽动着,垂首泣不成声,眼泪就跟决堤了似的,怎么擦都擦不尽。
……
百花宴当日,张家族地上空从清晨起就开始有着宝光闪耀。
各类外观豪华却又风格迥异的灵舟、法器陆续抵达。
声势浩荡,霞光漫天,更有祥云瑞兽的幻景出现在层云之上,引得世人又是震惊又是艳羡。
宴会设在一座新造成的园林之中。
其内回廊环绕,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分布有序。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令人心旷神怡。
步入园林之后,骆长青三人分开了。
她独自一人朝着主宴会厅缓缓前行,而祁欢欢则是护送着张舒冉去寻找后者的娘亲。
她们在情报中得知,张舒冉的娘亲被幽禁在其庭院之中。
就连今日这样的场合,也不得外出。
而她的妹妹是因为不让族里停了娘亲的治病灵药,才甘愿听从父亲的命令,去充当一朵宴会上的娇花,任人物色、挑选、采撷。
骆长青三人此番前来,其主要目的就是带走张舒冉的两位至亲。
相比之下,被幽禁在热闹之外的那一位不难救出。
但被置于宴会厅内众目睽睽之下的小姑娘,就不是那么容易带走了。
骆长青心里想着事,脚步自然而然地就轻缓了下来。
她走在一座以灵玉铺就的浮桥之上,像是踏着七彩瑶池去赴仙宴的神祇。
她的出现,很快就引来了周围其余宾客的注意。
“那是哪家的仙子?怎么不见身旁有人伺候?”
“瞧着面生,应该是从外域来的吧,这等绝色美人,也不知张家从何处请来?”
“有这等尤物在场,老张家精心准备的这百花宴,怕是要风采旁落了。”
“奉劝诸位不要贪图口舌之乐,那女子一身修为波动内敛,可眉宇间却暗含着杀伐之气,不是你我能够妄自非议得起的!”
“……”
前来赴宴的绝大多数宾客都不认识骆长青,但身为此地之主的张家,却有着一小撮人手里握着她的情报。
这些情报,源自于数月前紫霄宫醉仙楼张家嫡子被人当众教训一事。
这个哑巴亏,张家算是捏着鼻子认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故而,在张家侍卫认出骆长青的身份后,立马就开始了层层上报。
“什么!那姓骆的怎么来了?打伤涛儿的那个人呢?她们没在一起吗?”
“岂有此理,她们哪里来的胆子还敢跑来我张家的地盘上露脸?”
“今日这百花宴,非持帖者不得入,立即派人查查,那骆长青是怎么混进来的?”
商议片刻,有人便将矛头对准了张舒冉的父亲张贵:“据说你那个好女儿拜了骆长青为师,这等认贼作父的行径,不仅罪可当诛,更是我张氏一族的耻辱啊!”
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张贵只觉得脑瓜皮都在‘嗡嗡’作响。
他心里暗骂着说话那人,面上却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二爷可莫再提那个忤逆不孝之女了,从她在数年前不告而别的那时起,她就不配再做我张家的女儿!”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二爷不必有任何顾念,若是找到机会,只管出手对付祁欢欢与骆长青二女便是!”
周围众人谁不知道张泓涛惹上的是名炼虚境强敌?
要是容易对付,二房之人早都打上门去了。
张贵这番话语看似知情达理,实际上却是在暗讽二房欺软怕硬,外强中干。
二爷鼻子都快气歪了:“张贵,你”
“都少说两句!”张家家主咳嗽着打断了争执,“一切以百花宴为先。”
“暗中盯住骆长青,若有异常,及时来报。”
……
骆长青一踏入主宴会厅,就察觉到有不少张家人在暗中监视自己。
而这,正是她以真实容貌亮相的目的之一。
自己这方越是惹人关注,欢欢那头的进展才会越顺利。
在厅内略走了半圈,骆长青很快便瞧见了张舒冉的妹妹:张思云。
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眼睛跟她姐姐长得特别像。
此刻,张思云正在一幢二层的小高台上坐着,怀里抱着把琵琶。
一群侍卫看守在小高台四周,不让任何宾客靠近。
骆长青自然不会现在就掠过去抢人。
周围明里暗里盯着她的气息很多,她也并未做出往高台传音的举动,以免半途被人截取。
她找了个不热闹但也不算偏僻的位置坐下,素手轻抚纳戒,从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木簪摆放在桌面上。
那簪子是用寻常的梨木所制,雕刻技艺也不怎么好。
簪头雕有一只小兽,圆滚滚的,看起来既像是小猪又有些像小羊。
在瞧见骆长青不动声色地从纳戒里取物品的时候,负责监视她的侍卫们一颗心皆是提到了喉咙。
他们知道此女与二房结过怨,生怕对方弄出个法器搅乱会场。
探查到那木簪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饰物之后,侍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层高台上,张思云在眺望一番会场之后,就垂眸调试起了自己的琴弦。
只有借助着这样的动作,她才能很好地藏起自己眸底深处的激动与狂喜。
就在刚才,她看见了自己曾经送给姐姐的发簪。
那是她八岁那年亲手打磨的木簪,绝对不可能认错。
簪头她特意刻上了一只仙鹤,寓意自己的姐姐有一天能够展翅高飞,飞出这片人情冷漠的族地,飞往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这木簪是她们姐妹二人的秘密信物,旁人就算看见了也不知道那簪子寄托着怎样的希望。
张思云知道,自己的姐姐今日一定来了!
‘姐姐是来带我离开的么?那位拿出木簪的仙子,又是姐姐的什么人呢?’
就在张思云满怀喜悦地想着自己跟姐姐的约定的时候,坐于席前的骆长青也没有闲着。
她与祁欢欢开启着心神共享,确保第一手的信息能够实时传达。
“我找到张思云了,她应该也注意到了木簪,你们那边进行得如何?”
话音刚落,心神之中就传来了祁欢欢婉转悦耳的声音。
“我办事,你放心,我已经把舒冉她娘从结界里弄出来了,带来的丹药派上了大用场,这会正等着她吸收药液呢。”
“长青你是不知道,舒冉的爹就是个渣爹,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刚探查到个秘密,都没忍心直接告诉舒冉,我悄悄跟你说啊,她那渣爹,居然一直都在给她娘下毒,都持续好多年了。”
“什么缠绵病榻,都是那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一手造成的….”
第100章 要个公道
骆长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人在席间坐,居然还能听到徒弟爹娘的秘闻。
张舒冉她爹当初娶她娘,是为了其娘家的势力。
后来妻子母族那边失势,他也就摘了下自己虚伪的面具。
妻子修行天资高不好控制,他就给对方下毒。
女儿长得灵动可人,他就卖女求荣。
枉为人夫,枉为人父,简直就是张舒冉那渣爹最真实的写照。
正感慨着,园林内忽然响起了乐声,百花宴正式开始了。
前面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重头戏是张家年轻女郎们的表演。
或舞剑、或抚琴、或一展歌喉。
袅袅轻纱,飘逸曼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选花魁呢。
张思云是第六个出场的。
她是名音修,怀里的琵琶既是乐器也是她的兵器。
她从高台掠下,足点莲台,在水面与半空的腾跃之间,为众人演奏了一首《破阵曲》。
乐声气势磅礴,慷慨激昂,引得不少宾客连连侧目。
也有人在暗中摇头。
这么个好苗子都舍得拿来当作拉拢人脉的工具,怪不得张家如今一代不如一代。
一曲终了,张思云本该在谢礼之后回到高台。
可她方向一转,整个人如同飞鸟般掠向了其中一处宾客席。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以为这是表演中的一环。
可当他们瞧见十数名侍卫也朝着那宾客席位疾驰而去的时候,才发现事态变得有些不对劲。
气势汹汹的张家侍卫刚冲到半途,便已是哀嚎着尽数倒下,其中还包括一名化神境的侍卫统领。
很明显,这是有人对这些侍卫出手了!
但可怕的是,在场绝大多数的宾客都没能感应到出手之人是谁?
直到,张思云跑到一名白裙女子身边,行了一记屈膝礼后,便仰着脑袋怯生生地看着对方。
“我姓骆,是你姐姐的师尊。”白裙女子八风不动地说道。
张思云心中原本还很惶恐,但受眼前人处变不惊的影响,她那‘怦怦’狂跳的心脏很快就放慢了频率。
小姑娘明媚的眼中盛满了景仰的光,她像模像样地补了一记跪拜礼:“见过骆师尊。”
说了没两句,张贵的声音便夹杂着怒火袭来:“骆长青!你一再挑事,是欺我张家无人么?”
狐假虎威地吼完一通,他刚打算出声再训斥一番不懂事的女儿。
结果被骆长青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些即将出口的话语就全都堵在了喉间。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别说出声了,连呼吸都很困难。
“够了!”关键时刻,张家家主站了出来。
张贵只觉浑身一松,阻滞的灵力总算是恢复了运转。
他不敢再如先前那样装腔作势,只在众人都没注意自己这边时,眼神含恨地瞪向了张思云。
张家家主可不是张贵那种草包,炼虚境中期的修为之力一经扩散,立即就将骆长青整个人牢牢锁定。
而后,他才当着满堂宾客出声:“数月之前此女同党无故伤我张家子弟,我张家没与你们计较,今日此女又来我百花宴扰乱会场,这新旧两笔账,那便一并清算吧。”
“算是给在座诸位增添个余兴节目。”
说罢,他那鹰隼般的锐利目光终于落向了骆长青:“也好叫一些不自量力的人知晓,我张家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随着张家家主话音的落下,骆长青所在的席位周围瞬间有着光壁升起。
光壁相融间,形成一个结界囚牢,将里边的两人禁锢在了方寸之地。
被封锁在结界囚牢之内,骆长青神色却丝毫不见惊惶。
她抬手揉了揉身旁小姑娘的发顶,轻声开口:“别怕。”
被家主亲自出手对付,张思云又哪能真的不怕呢?
她抱着琵琶的手臂都在发抖,却仍旧咬着嘴里的软肉颤声回复:“跟着骆师尊,思云死都不怕。”
“哼!”张家家主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嘲讽。
他催动心神,打算直接引爆结界,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比张家家主更大声也更轻蔑的冷哼倏然自远处响彻而起。
“哼!跟我算账?你是什么东西,你配吗?”
随着这嗓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三道身影。
当先一人身着黑色裙衫,高束的墨发将其本就颀长的身形彰显得更加高挑。
她鼻梁直挺,眸若点漆,再配上那瓷白的肌肤以及精致的五官,端得是清隽如玉。
与她相比,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女子虽也很漂亮,但光芒却是黯淡了许多。
由张家家主设立的结界在此刻应声而破,连风都未能掀起一丝。
黑衫女子轻飘飘地落向席间,她朝着骆长青眨了眨眼,而后才抬眸缓缓看向四周:“张舒冉的娘亲和小妹我们都要带走,今日,我看谁能拦得住我!”
来者自然是祁欢欢,对于张家这种骨髓里已经长出烂瘤的大族,她可不会去顾及脸面。
炙热的炎息以五人所在的区域为中心,朝着八方滚滚席卷。
霎时间,火海弥散,会场一应器物化作齑粉。
宾客争相后撤,乱成一团。
先前曾对骆长青出手的张家家主更是得到了九幽之炎的重点照顾!
他的胡须、头发皆被烤至卷曲,神魂亦有所伤。
若非他压制得及时,早都当众喷出血来。
火海肆虐,但身处火焰中心的五人却安然无虞。
来不及跟妹妹叙旧,张舒冉满脸焦急地望向祁欢欢:“祁大人,事态越闹越大,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待会护族大阵一开,就不好走了。”
祁欢欢却道:“正事还未做完,咱可不能就此离去。”
“诶?正事?”张舒冉看了看身侧两位至亲,迷茫道,“妹妹与娘亲都在这了啊?”
骆长青接过话头:“我们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可能都等不到明日,你们三人叛族的罪名就会传遍整个伏仙域。”
张舒冉刚想说自己可以不在乎,却听自己师尊继续道:“而我与欢欢也会被冠以莫须有的负面评价,从而影响到接下来的紫霄盛会。”
一听这话,张舒冉更加焦急与自责。
此前她救人心切,并没有深入去考虑后续。
“那那祁大人说所的正事又是什么呢?”
赶在骆长青开口前,祁欢欢抢着道:“当然是让你师尊替你要个公道,让张家的话事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们好言送走!”
如此,才算是真正的让张舒冉母女三人摆脱张家的烙印,往后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
否则的话,她们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劲跑来张家的百花宴上露脸?
直接让祁欢欢偷偷潜入族地,再暗中将张母与妹妹接走就完事儿了。
火海之外,一条条命令也正从张家家主的口中分布下去。
“开启护族大阵,锁定目标,情况得当既可引雷霆灭杀!”
“骆长青修为已探得是炼虚境初期,刑堂二老,你俩联手将其拿下。”
“那个叫祁欢欢的,是出自九幽玄鸟一族的妖兽,以她方才出手来推断,其实力应该相当于人族炼虚后期这一层级,她就交给我与厉供奉对付。”
“……”
定下针对两名劲敌的对战方案后,张家家主这才冷眼看向站在人群最末的张贵。
他还没开口说话,张贵已是站出来表了决心:“请家主放心,那三个吃里扒外的家贼交给我,今日我必大义灭亲!”
当九幽之炎散尽之际,张家四名炼虚境强者当先出手,两人一队,攻向了他们各自的敌人。
可还没等他们将酝酿好的手段催发出去,就先一步等来了空间禁锢。
祁欢欢主宰境的修为,整整压了四人一个大层级,一举重创张家家主四人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但她并没有那样做。
她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把张家往死里得罪。
另外,张家还有着一位与祁欢欢同一修为级别的老祖宗,不得不防。
在一众或惊愕或讶然的目光注视下,骆长青提剑缓步走出,朝着张家家主启唇出声:“走马城骆长青,向张家主讨教。”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祁欢欢亦是解除了对张家家主的空间禁锢。
张家家主全然没料到对方这又抓又放的操作,也无法理解骆长青明知修为比自己弱了一小阶为何还要向自己单独挑战?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无论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对策还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他都必须得接下对方的宣战。
他将自己的兵刃祭出,一步掠至半空,与手持长剑的骆长青遥遥相对:“张家,张启!”
最后一个启字的尾音尚未全然落下,他与骆长青的身影已是齐齐消失在了原处。
见此一幕,张舒冉急得都快哭了。
她知道自己师尊的修为与张启有着一小阶的差距。
而炼虚级别的一小阶,差别比化神跟元婴那种跨大境界的悬殊都还要大。
但事已至此,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含着泪在心中默默地为师尊祈祷。
“这是长青的意思。”祁欢欢拢着袖子开口,“她是你师尊,当为你出头。”
“放宽心,一个人的战力不能单以修为来论,若有人以为张家家主已经稳操胜券了,那他最后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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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小徒弟的事,就只剩下个紫霄盛会的大剧情了,然后,宗主这文会在一百一十章完结。
那什么,追读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作者菌天天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剧情出问题啦?是不是人物写崩了啦?是不是让大家看得没意思了啦
总而言之,非常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多谢你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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