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零也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个靠谱的情感顾问;也许是莓莓和露露终于良心悔过, 向枢零提供起了正常的情感建议。
总之,枢零用完全正常的、大众的、通俗的、非伪人的方式和曦雾约起了会。
比如一起喝下午茶,一起看电影, 一起听音乐,一起画画……
虽然如此,这些约会方式是如此寻常, 但曦雾如今真的很不适应和枢零独处一室。
每当枢零那张帅气的冷脸出现在曦雾眼前, 曦雾都禁不住地回想起那一晚, 枢零坐在他身上蹙着眉,茫然迷惑的样子——
他的小飞蛾在不理解, 为什么这些简单的重复性动作, 会让他的身体有如此过激的感觉。
使他的唾液凶猛地不断分泌, 又无力吞咽地从嘴角淌下。
最后只得不断低叫着曦雾的名字求助, 但他换来的只有——
曦雾觉得自己有时候真是疯了。
竟然会去想,枢零穿得严实得连一点脖子缝也不肯露的打扮, 是不是一种对他的别出心裁的勾引。
就像越是对人说“不能碰那个红色的按钮”, 人就越是想按红按钮一样。
枢零穿得越严实, 就越是像在勾引他。而穿得越少, 那更是在勾引他。
每次和枢零约完会,曦雾总是羞愧懊悔地自我反省:
曦雾啊曦雾, 你怎能如此下流!又在枢零面前制造了好多黄色情绪废料, 枢零可是能将你脑袋里的情绪看光光的!
第二天。
曦雾:他在勾引我。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天——
许多年之后,翘嘴曦雾仍会回想起,捕鱼大师枢零带他见识专业捕鱼设备☆绝户电瓶的那个晚上。
“今晚我想和你一起跳舞。”枢零漫不经心地将奶糖球用心能捏成舰形后,让它开进了嘴里,“我长大后还从来没跳过舞。只有小时候,我还是毛毛虫的时候, 跳过开心扭扭舞。”
枢零抬起眼帘,浓黑的睫毛向上刷去,露出他血湖般森幽的红眼珠。
他晃晃手指,将第二艘甜蜜的奶糖舰船飞来曦雾嘴边。
曦雾无法紧闭着嘴拒绝它。
更无法拒绝他。
当晚,曦雾和枢零各自都穿了一身十分华丽漂亮的舞会礼服。
曦雾像一尾华美的蓝金鱼,他轻薄如水的丝绢手袖宽大似金鱼翅,身后多层褶的月光纱衣摆飘缎蓬松轻盈似金鱼尾。
当他摆动他的细长尾巴时,“蓝鱼尾”便也随之仙气飘飘地游曳晃动。
枢零则穿一身偏光烁金的轻薄黑礼服,血红的洒金粉的蛾翅披风一样的垂在身后。
在这间连地板也是纯金色的宫廷古典宴会厅中,他步履款款地向曦雾走来。
“小软糖,我们该怎么一起跳舞?”
舞会礼服轻薄的料子,根本藏不起枢零身材的性感迷人。反而更衬得他肩宽胸挺,正交错迈步的两条长腿健硕饱满。
今晚他戴的手套是金色滑丝的,他将食指点在曦雾胸口前别的白绢纱宝石胸花上。
“我特意没有去网上学怎么跳双人舞,因为我想,也许你会更乐意由你来教我。”
他与曦雾相对视着,分明没在用撒娇的语气,但他的话落在曦雾耳朵里,却格外的情意绵绵。
曦雾唇边流露出笑意。
“你想得很对。”他攥住枢零的手掌,将它牵在手心里,“今晚我本来想跟你跳街舞的,但我被我叔和我哥给一起打了一顿,他们强制给我换上了现在的这套交际舞的舞服。”
枢零感兴趣地问,“街舞和交际舞有什么不同吗?”
“它们区别大了去了。”曦雾白皙的脸颊上泛起腼腆的红,他一手轻柔绅士地搂住枢零的后背,“其中最关键的区别在于,街舞不需要我抱着你,跟你手牵手跳,但交际舞需要。枢零,你把左手搭到我搂着你的这条胳膊上。”
枢零一边把手搭上去,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那我和你叔叔哥哥的想法一致,我也更倾向于交际舞。”
曦雾有些窘迫,“你别这样摸我胳膊。捏我也不行。好了,我要开始教你怎么跳了。”他帮枢零矫正一下胳膊姿势,让它抬平,“保持这个动作,然后注意看我们脚下,我先教你一些基础的舞步。”
柔缓抒情的弦乐声在宴会厅的金地板上惬意地流淌开。
枢零是名很好的学生,不管曦雾教他什么都一学就会。
“就是这样,非常棒,你退我进,你进我退,前前后后,前前后后……”
“准备好提升一点难度了吗,跟上我的步子,跟着我照做。先让我的左腿、你的右腿后退垫步,然后前腿在原地轻点一下,很好,接着后退的腿往前探回去,然后我们大步往前走……”
“别把腿抬那么高,也别走那么快。我们的脚是几乎贴在地板上往前滑出去的,不是迈出去的,就像滑冰一样。你注意看我是怎么走的。
“对,就是这样往前迈步,我们原地转一圈,往回走再来一遍……”
“很好,很好……我又要提升难度了,准备好跟我转圈圈了吗?”
“转圈圈?”
枢零以在舞步间不知不觉地半贴在了曦雾身上。
他微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目光好奇又期待。曦雾对他露出的笑,像金色晨光中的一朵沾着夜露的花。
“嗯哼,转圈圈,就像这样,我们先慢慢地转。”
似小溪中的两朵花儿挨在一起,随着水流的冲刷一边往前流去,一边亲昵地在水里贴着彼此打转。
忽而碰见一个向下的陡坡,他们随音乐声将舞步旋绕得更快。
曦雾身后鱼尾似的月光纱衣摆顺着离心力在空中飘逸地散开,略微的失重感也让枢零情难自禁地将翅膀抬起,似展翅欲飞。
一声太过温柔的轻笑从曦雾的鼻腔里漫出,他们转起了更多圈圈。
枢零偎靠在他怀中,一边随他在舞池里不停漂流旋转,一边连头顶的羽须也开心得跳起了舞。
曦雾忽而驻足,左腿利落后甩荡起衣摆,右脚则稳稳定在原地,并以自身为中轴原地旋转,同时手引着枢零绕在他身周挪开碎步欢快活泼地转圈圈。
站外圈的枢零要迈的碎步可比内圈的曦雾快多了,这使得枢零的翅膀彻底飞扬而起,止不住地扑朔。
好似一只黑红的大蛾子,正蹁跹地围着朵重瓣的浅蓝花儿扑蜜。
天旋地转眼花缭乱中,曦雾突然一把将枢零公主抱起,脚下仍旧不停转圈,喉间彻底欢笑出声。
枢零攀着他的肩,眼里盛着他的笑,耳边全是旋转时的风声、宴会厅的乐声、和爱人的笑声。
枢零的嘴角也不自知地向上微微翘起了,他依恋地和曦雾相贴住脑袋,“我喜欢跳舞,喜欢转圈圈。”他在曦雾的额角处亲了一下。
曦雾终于转得停下来。
脚下还没站稳,便以迫切地向枢零唇上深深吻去。
这是那晚之后,他们首度再吻得如此缠绵难分。
连气息也渐渐不再平稳。
曦雾始终觉得自己对枢零抱有的那些湿热的欲望,是一种可耻的罪过。
虽然枢零赦免了他,但赦免的是他以犯下的罪。至于后来的,是他不该再犯的。
这些耻感、罪感始终压在曦雾身上,使曦雾逐渐羞于再与枢零接吻,甚至不敢再与枢零有过多的肢体触碰。
但纸包不住火。
喜欢的情绪总压不住地会从人的每个毛孔里血一样地渗出。
曦雾越来越分不清自己对枢零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了。
如果他真的能那么确定地对枢零说出“不爱”,那又为什么,他跟枢零相处在一起时,他的心会如此雀跃、如此开心呢?
他竟舍不得将枢零从怀中放回地上了,真想就这么抱一辈子。
又心知这不可能做到。他还是放了手。
“小软糖。”
“嗯。”
这已是他们二人跳的第四只舞。
枢零已能跳得像模像样,脚下的舞步与曦雾相匹配得宛如对镜相照。
舞步交错变幻间,两人的双腿时常你贴着我、我挨着你。双人交际舞本就是很暧昧的。
使曦雾和枢零相握的手,黏糊糊地冒了许多热汗。
枢零对曦雾一切不自然的身体与情绪反应却仿若毫无所觉。但敏锐如他,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察觉。
他的舞步向前踏进,“我看星际网上说,你们法皇人有一种你们独创的‘法式迷情舞’。”
“对,我们确实有。”
“听说它跳起来很漂亮。”
曦雾笑笑,“它当然漂亮。我的陛下,我们法皇人内部一般不叫它‘迷情舞’,而是叫它,‘狩猎舞’。我们常用它在舞会上狩猎,把心仪的目标勾搭回房间。他们说十次里,九次都能成功。但当然的,我还从没跟人试过。”
“跳给我看。”枢零理当如此地命令着。
曦雾向后退去,“我不想把你当做猎物去狩猎。”
“你也猎不走我。”枢零在曦雾的手底下转过半圈,又弯腰躺倒在曦雾的臂弯上,“但我会自己跟你走。”
他仰视着曦雾星子似的淡蓝凤眸,向上抬手,轻抚曦雾光洁柔美的侧脸,“小软糖,我喜欢被你取悦。跳给我看。”
“……”
曦雾不吭一声地将枢零拉起。
枢零愉悦地听见,宴会厅里的舞曲被切换成了另一首——更顿挫、更迅猛、更激情。
第82章 狩猎舞 你是魅魔还是我是?
曦雾以一个浮夸的舞台戏剧式动作甩袖踢腿猛然后退一大步, 鞋跟“咚”一声踩出重响。
“我的陛下,我二叔在教导我狩猎舞该怎么跳时,他告诉我——
“‘最关键的诀窍是, 一刻也不要松开猎物的手。’
“‘然后,对着你的猎物尽情绽放舞姿。’”
曦雾若即若离但又绝不放开地将枢零的右手牵着。
他舞步轻盈地绕在枢零身边,就像卫星围绕行星公转那样地旋转跳跃翩然起舞。
他时而左右手与枢零交替相牵, 时而同时拉起枢零的双手;
他腕间的宽大袖口从枢零面前招摇而过, 刮去一阵阵醉情的香风, 飘飘的衣诀迷离着人眼;
尾巴不断甩动将衣摆振得飘荡,他似一尾蓝金鱼在水中穿行游曳, 又似一只蓝孔雀在求偶开屏。
等到猎物的目光被他惊艳的舞姿完全吸引住时, 他向前跨步贴到猎物身前, 一手紧揽住猎物的腰, 以自身为主导贴面共舞。
枢零没能再在曦雾的眼中找到柔情。
一切伪装、粉饰全被剥去,那里面只剩下贪求, 似深不见底令人惊悸的冰洞。
枢零失神一瞬。
等他反应过来时, 曦雾以和他于那个过于紧密暧昧的舞姿中相分离。
曦雾正翩然退去, 优雅华丽地旋跃舞动着绕去他的身侧, 只留给他一点怀中的余温、鼻端的余香。
他的眼眶里好似还留有曦雾幻梦般的残影,他情不自禁地转头, 用目光去再度追寻曦雾精灵一样的面孔。
猎物掉进陷阱, 他踩碎了薄冰。
他再度在曦雾绝美的侧颜上,撞上了曦雾冰洞般深黯的眼睛。
这是名副其实的狩猎舞。
专用来对付大体型的猎物。
不断趁猎物不备,贴近上前撕咬出伤口。又赶在猎物反抗前迅速后退,游走在侧寻找起下一次进攻机会。
法皇人通常喜欢集群狩猎,他们就像群狼一样,交替进攻, 共享猎获。
很少有人能在这群花样美男的甜蜜围攻中撑过太久,总是一不小心就被叨走了身上所有的肉,最后连骨头渣子也被吃干抹净了。
还时常引狼入室,连身边的家人朋友也被法皇人一同吃掉了。
而曦雾没有自己的狩猎伙伴,他一直都是一匹孤狼。
他的眼里也只会盯着一头猎物,绝不像他的兄弟们那样,吃着碗里的同时还想着锅里和整个厨房里。
曦雾的狩猎舞经过数位老师的专业指导调整,以适应他的捕猎习性。
比起他的兄弟们,他需要跳得更快、更急、更眼花缭乱,更多的抢攻撕咬猎物。
他与枢零不断身体相贴、眼神交错。贴身共舞时的感觉是极为缱绻的。
双腿时常交错入对方腿间,衣带摩挲声不断,小腹在相互偷吻。
那晚曦雾跟枢零颠簸缠绵时,他们都没有相贴得像这只舞中一样的接近。
手感软薄的丝质布料下,枢零的体温烫得像火。
曦雾快被他引燃了。
也许枢零说得没错,他是曦雾猎不走的猎物。他才是这只舞中的猎人,以猎物清纯懵懂的模样出现,狩猎着曦雾心底那些不肯坦诚的欲-望。
乐声渐入收尾时的高潮。
曦雾屈膝勾住枢零的右腿,以此为支点旋绕至枢零身后。
又将右手前伸,按住枢零平坦紧实的小腹,引导枢零靠后与他贴得更紧。
“我的陛下,准备好来点高难度动作了吗?”他的鼻息因长时间的舞蹈和别的什么原因而有些发重,他的唇瓣几乎贴在枢零的耳部羽须上,“不用担心会踩到我的脚,我们法皇人有机密应对方案。”
枢零一边不适应地偏头将耳朵微微避开,一边身子完全顺从柔软地贴住了他,“我准备好了。”
下一秒,枢零的双脚腾空离地了。
原来法皇人应对被舞会小白踩脚的机密方案,就是把对方半抱举在身上够不着地。
枢零几乎是坐在曦雾的腰际人鱼线上的,大半臀部都挤压在曦雾腰间,完全被动地被曦雾别住腿带着跃起腾空,像两只亲密依偎的小鹿一样轻盈灵巧地从舞池的一侧跳跃至另一端边缘。
他们短暂地停留于此,曦雾往上勾着枢零的右腿向上抬高,共同单足站立着转一个小圈;
又返身回跳,半途在澎湃的乐声中曦雾突然地将枢零从身上放下,像抖出一张手绢一样地将枢零甩离开自己,只剩一只手仍旧相牵着。
而这只是法皇人的一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紧接着他们将深情款款地凝视着猎物的眼睛,一边扭腰甩腿卖弄着华丽的舞步,一边向猎物碎步贴进。
到这一步时,猎物们总是心甘情愿地被他们拥入怀中,面对着面身贴着身,直到天亮前再也不分开地共同跳跃、回旋、欢笑。
枢零没能成为法皇人狩猎舞的例外。
在那天晚上,曦雾也是用这种眼神仰望着他的。
甚至曦雾的面颊上也同样的粉若桃花、香汗半湿,上挑的眼尾泛着薄红,溢出的情绪潮闷高热。
枢零的羽须在向两旁软趴趴地倒下去。
像一种邀约、雌伏。
曦雾的胳膊感到怀里的枢零在越来越重,几乎将所有的体重都挂在了他身上;现在不只是小腹与双腿,连胸脯也紧贴着他。
曦雾也难忘那晚的记忆。
蛾翅的扇飞扑棱、腹肌的紧绷痉挛、胸前的摇晃不止、下巴处唾液的晶莹……
只需踏错舞步的一步,他将再度与枢零同坠欲望的深渊。
但舞曲结束了。
曦雾一将最后一个动作收势完毕,便将怀中人松开。
枢零却仍趴着他,没有任何要起开的样子。
“小软糖……”
“怎么了,我的陛下?”
曦雾正极力忍耐着。
刚耐不住地要将枢零从己身上推开,他的尾巴根被一只大手滚烫地攥住了。他浑身猛烈一颤,几乎要发起抖。
枢零扯住他尾巴上的那根新丝带。
曦雾一把捏住他的手,“不……”他的呼吸声越发急促。
“为什么不?”枢零枕在他肩上侧过脑袋,和他对视,“你的情绪明明在告诉我,你也很……回味,那些古怪不适的身体感觉……”
曦雾深呼吸,紧闭上眼。
“……我不想把同样的罪再犯第二次。”他艰难地将枢零推开,“对不起……我还是心里有条坎。”
枢零前倾身子,软绵绵地黏着曦雾推他的手,“小软糖,我可以再宽恕一次你对我犯的罪。”
曦雾的呼吸声瞬间错乱了。
过了几秒,他用力摇头。
“不!我真的不能再犯戒了。”他的表情带上些恳求,“枢零,你要明白,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信仰。性必须是爱情的奖品,或者是,你有怀孕的打算了,它是我身为你丈夫的义务……总之它绝不能是一种纯世俗的贪欢享乐,那就太肮脏了!”
“信仰?”枢零终于慢吞吞地将他颇具压迫力的高大身子站直回去,“你是说,这是你的一种宗教崇拜?”
曦雾面露虔敬,“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难以理解。”枢零摇头,“但既然你坚持,那么,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他再度愉快地晃动起羽须,向曦雾伸出手,“我们继续跳舞吧。我喜欢和你跳舞。”
曦雾羞红着脸,“我,不太想和你跳舞了……”他偷偷将双手插兜,“我们今晚还是换一个约会项目吧。”
“为什么?”
曦雾忸怩地甩着尾巴,小声回答:“你不要明知故问,我不信你没感知到我跟你跳舞时,我一直……忍得有多难受。”
“……哦,好吧。”枢零想了想,“那我们现在一起去按摩洗澡吧。”
曦雾脸涨得更红,“这还不如继续跳舞呢!”
“那我们继续跳舞吧。”
“……我真的受够了。”曦雾双手叉腰,“枢零,你不要再总勾引我犯男人都爱犯的错了。”
枢零满眼无辜,“我没有勾引你,我今天没有穿那种凉飕飕的衣服。”
曦雾心里大叫:你今天虽然没穿得凉飕飕,但你这随便挤挤就能在胸前挤出沟来的身材就算是穿红绿大花袄都涩情!
“我没有在指你的着装,而是在指你的行为!”曦雾指指点点,“你不要总往我身上倒贴,总要我摸摸抱抱你!你这就是在勾引我,我会被你惹火得很难堪、很难为情的!”
枢零的羽须垮成了软面条,“不能接受的请求。驳回。”
曦雾悲愤咬牙,“我这个魅魔让给你来当算了!”
枢零中气十足地洪亮回答,“我听不懂。”
“你真的不能对我这样,太残忍了!你这跟把我放在满是蛋糕的房间里,却只能看不能吃有什么区别!”
枢零理成背头的头发也开始往下塌了,“可我喜欢你,你也不能对我这样,你也是我想吃的蛋糕……”
他又生气地扇扇翅膀,“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勾引你了。”
那天晚上之后,曦雾连枢零的手都没摸到过一次了。
枢零每天穿得严实得像一头在过冬的黑熊,闪他比闪一把沾屎的拖把都快。
每天定的和他的约会项目也越来越鬼畜。
什么一起去钓鱼但曦雾负责当美人鱼被钓;
什么一起放风筝但曦雾负责被绑在风筝上放;
什么一起去打球但曦雾负责当球或者负责肉身接下枢零打来的非火药炮弹、不、是实心球……
终于,在这天,枢零约曦雾去健身锻炼要把他当健身器材用时,曦雾十米短道速滑跪下道歉了。
“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要求你不许勾引我了!你以后对我想贴贴就贴贴,想让我摸你抱你我都绝无二话!”
枢零眼歪嘴斜,“我才没有生气要你道歉。我会尊重理解你的想法。”
曦雾含泪捶地,“我真该死啊!我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老婆倒贴勾引我都不知道珍惜,不懂得老婆是非常喜欢我才对我这样做的!而我要是拒绝他,他得多伤心多难过啊!曦雾啊曦雾,你真是该死!”
说罢,曦雾对准自己的漂亮小脸蛋就是啪啪两巴掌,并以古早言情剧女主的动作浮夸地被扇飞往地上倒去。
枢零的羽须翘起来了,“哦。”
曦雾异常熟练地以美人鱼的姿势双手并用向枢零爬来,并一把抱住枢零的小腿。
“老婆,我的脚脚好像出问题了,我站不起来了,要老婆抱抱我才能起来。”
枢零一脸冷酷,“求我。”
“求你了——我的好老婆——(火车过隧道一样的假哭声)呜呜呜呜——”
枢零昂首挺胸,开心地把曦雾抱起来。
又捏捏曦雾脸上的巴掌印,“下次不要打你的脸,打你的屁股。”
曦雾深情凝望,“什么?我还能有下次?老婆你真的好爱我!老婆你放心,我的脸皮很厚,巴掌扇在脸上一点也不疼——但你这样扯它就很疼了。”
枢零松开手,“我以后会尽量注意不让你因我的行为而陷入‘忍得难受’的状态。但这似乎有点困难,我对我与你过去的所有记忆都进行了一遍检索,我发现到有时就算我什么也没做,你的情绪也会开始向着‘忍得难受’靠拢。”
曦雾尴尬羞耻得瞬间破防了,“老婆,有句话叫看破不说破……你这么迷人,我总会对你有世俗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枢零点头,“谢谢,我确实很迷人,这是我妈妈生的。”
曦雾扭来扭去地发起癫,“噫吁嚱!老婆你真的好可爱!”又扑闪睫毛讨好地拉住枢零的双手,“老婆,我们今天换一个约会项目吧!健身房不太适合我们,它只会在我们之间培养出坏坏的感情。”
“可以接受的请求,准予通过。”枢零又问,“关于我们的今日约会行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曦雾想了想,“不如,我们去唱歌吧!”
枢零的羽须晃来晃去,“我很少唱歌。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
很快,曦雾就知道枢零为什么很少唱歌了——
把和枢零的约会项目从“健身”换成“唱歌”,不过是让自己受的物理伤害换成了精神损伤罢了。
枢零死死地盯着曦雾,“我唱歌真的很难听吗。”
曦雾眼歪嘴斜地拍着手,“豪叮!豪叮!”
然而冰雪聪明的帝权陛下识破了他爱妃的谎言。
曦雾绝望地看见——
到底是谁在教枢零把约会项目安排得这么鬼畜的啊!
我明天不要跟老婆看动物杂技表演而我负责当动物啊!
后天也不要跟老婆玩医生病人play,因为虫族人的他真的会给我掰骨折了再接骨啊!
但大后天给老婆当汽车人骑在家里遛弯,也不是完全不行……
第83章 没营养的沙雕小剧场 (番外)小情侣约……
《小情侣沙雕小剧场之美人鱼篇》
曦雾:我真的要穿上这套衣服扮成美人鱼跳进水里陪你玩这种钓鱼play吗?
枢零:你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衣服?金色不好看吗。
曦雾:跟衣服是什么颜色没关系, 重点是——
曦雾:(指)那是食人鱼吧!那绝对是食人鱼吧!
枢零:嗯。
曦雾:你倒是否认一下啊!
枢零:我否认水里没有食人鱼。
曦雾:……
枢零:放心,我会很快把你钓上岸的。(挥舞鱼竿跃跃欲试)
曦雾:枢零你好阴险、好歹毒,原来这就是你用以钓我上钩的邪恶计划……
枢零:我否认我好阴险、好歹毒, 异族人,请勿在虫群中发表不实言论。
曦雾:呃呃,就当我会信吧。
曦雾:(含泪换衣)(华丽丽地变成金色美人鱼)(凄美地跳进水里)
曦雾:我焯真是食人鱼!全在追着我跑!我不好吃啊!
枢零:我否认你不好吃。
曦雾:老婆你现在就别否认了!
曦雾:(被食人鱼追得吱哇乱叫)救命!救命!有没有好心人能救救我把我钓到岸上去!
枢零:我现在不否认我好阴险、好歹毒。小金鱼, 我将十分遗憾地向你宣布——这里没有好心人能救你。
曦雾:我错了!枢零你就是全天下最善良、最可爱的大蛾子!救救我!
枢零:(勉为其难抛竿钓鱼)
曦雾:(惊魂未定的被钓上岸)如果我游慢了它们真的会咬我吗?
枢零:我必须提醒你——我是全天下最善良、最可爱的大蛾子。
曦雾:(感动)老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真舍得我被鱼咬的~
枢零:是的。它们只是会试图把卵产在你的身上, 借用你的身体孵育后代而已。
曦雾:?
曦雾:所以我扮演的不是金色人鱼, 而是黄色人鱼吗?
曦雾:(庆幸)但总之我被钓上来了,我回到少儿频道了。
曦雾:(美鱼抖水)老婆, 我们接下来是就开始正常钓鱼了吧?
枢零:很遗憾地通知你, 我的救助不是免费的。你有以下两种支付方式可选。
枢零:选项一, 卖身肉偿, 被我做成香香鱼肉罐头。
枢零:选项二,劳动赚钱, 跳回水里开采水下宝石。
曦雾:这样的分歧选项有意义吗?怎么看我都没得选只能选二吧?
曦雾:(咬牙)拼了!不就是被产一身卵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现在已经变成一条没有XX也没有OO的美人鱼了, 已经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枢零:曦雾, 我必须提醒你——你的体温将很快使鱼卵孵化,小鱼会试图咬破你的皮肤钻入你的身体内部, 慢慢吃掉你。
枢零:请尽可能迅速的在水中往返, 谨防鱼卵在你身上孵化。
曦雾:(鬼叫)所以它们果然还是食人鱼啊!
枢零:我说过,我否认水里没有食人鱼。
曦雾:枢零,我必须提醒你——你可是全天下最善良、最可爱的大蛾子!
枢零:(挺胸抬头)是的,没有错。
枢零: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防身武器,按一下就能发射水下激光。
曦雾:(大喜)好好好!战斗, 爽!
数分钟后。
曦雾满载而归。
曦雾:(得意)这些宝石应该够我赎身了吧。
枢零:是的,的确,你赎身需要十万,一颗宝石回收价均约两万,你带回来了六颗,总计十二万。
枢零:(阴险)但你刚刚在水里开了十四枪,每发子弹售价一万,所以你现在不仅一块没赚,还又欠我两万。
曦雾:纳尼!?
枢零:(标准NPC刻薄腔)哈,水族人,陆地人的世界可是很残酷的,受不了就自己回你的水里孵鱼宝宝去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用我的靴子免费送你回家去——一脚把你踢回水里。
曦雾:不要啊!不要把我踢回水里孵鱼宝宝!
曦雾: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下海绝对能赚回本!
数分钟后。
气喘吁吁的曦雾再度满载而归。
曦雾:(美鱼抖水)这次我挖了九颗,途中只开了五枪,总计收入十三万,已经够我还你钱,而且还多出了一万。
曦雾:(豪爽)多出来的这一万就当我送你的,你拿去买糖吃吧。
枢零:(阴险)由于你连续抛售了太多宝石,市场饱和,宝石的收购价大跳水掉到一万五了。所以你这次只收入了八万五,你还欠我三万五。
曦雾:纳尼!?还有这种设定!?
枢零:(标准NPC刻薄腔)哈,鱼尾巴,你该庆幸,我甚至没有收你利息!
曦雾:枢零,你学坏了!你一个虫族人现在怎么能变得这么,这么精通被人挂上路灯的小寄巧呢!
枢零:因为我具有一定的趋光性。
曦雾:趋光性不是让你用来把自己挂路灯上的!
就这样,大半晚过去,曦雾不仅没能成功给自己赎身,还倒欠下百万巨款。
他悔不该签那张对赌协议,更后悔借了高利贷升级采矿设备,妄图一次性梭-哈大赚并反过来把枢零买下。
枢零:(标准NPC刻薄腔)哈,穷光蛋,欠了我这么多钱还想回家睡觉,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曦雾:(一脸干瘪)我不赎身了……就这样把我卖给你当男仆吧,也挺好的……
枢零:(满意)很好。
枢零:(阴险)之后我有一项重要任务要交给你,当你完成它后,我们间的债务问题将被一笔勾销。
枢零:(大发慈悲)你今晚可以回去睡觉了。
曦雾:(不敢信,但毫无办法)(卑微)
《美人鱼篇》,完。
《风筝篇》,堂堂开载!
然后曦雾一通精妙操作,成功把欠款大翻番,干到了五百万。
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加加加,加到厌倦。
……
枢零:(开心)(非常开心)小软糖,这些天我跟你的所有约会项目中,你最喜欢哪一个?
曦雾:(气若游丝)选C,钝角。
枢零:(遗憾)你都不喜欢吗?
枢零:(开心)(阴险)那我再新想一些项目以后和你继续体验尝试。
曦雾:(发出死亡的声音)呃啊……求放过……
曦雾:不过真要说的话……
曦雾:(扭捏)我喜欢给你当汽车人……
曦雾:那种背着你在房子里到处逛来逛去的感觉,有点……
曦雾: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拥有你了。
枢零:我也喜欢被你背着逛来逛去。
曦雾:(笑着蹲下)那我们再逛一晚上好不好。我们这次出门去散步看星星吧。
枢零:(趴到曦雾背上)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曦雾: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曦雾:……
曦雾:(稳稳背起枢零,往外走)但夜色也挺美。
枢零:……
枢零:是你让夜空里的星星都变漂亮了。
枢零:(用脸蹭蹭曦雾的后脖子)我也好像真的拥有你了一样。
第84章 星门事故 这件事从不取决于我,而取决……
枢零在那晚之后的数个月里, 都没再做过那类各种细节异常真实的梦了。
他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他之后都没再和曦雾身体相合过,他不再受曦雾身上的亚空间灵异事件的侵染的缘故。
他便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去了脑后。
“枢零,说真的……你真的觉得你选择的这些约会项目能跟我有正面感情进展吗?”
“当然。”枢零大气地一点头, “你不觉得它们都十分有趣吗。”
曦雾忧伤得45度角抬头仰望天花板,“你当然觉得有趣,因为在被当做玩具玩来玩去的人又不是你……老婆, 我们以后还是多打游戏少约会吧……”
“不要。游戏没你好玩。”
“呃啊……”曦雾活人微死地趴在桌上, “呀嘞呀嘞,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看在你这么suki我的份上, 就勉强陪你playplay吧, 瓦达西才不是傲娇呢哼。麻, 总有一天, 瓦达西会让昂塔付出你这样肆意玩弄我的代价desu……”
“哦。”大坏蛾枢零从桌子下拿出一套桌牌,“今天我们来玩《大冒险》。”
曦雾吐槽, “不该是《真心话与大冒险》吗, 真心话哪儿去了?”
枢零理所当然, “我是不会撒谎的虫族人, 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它对我不公平。”
他从盒子里将道具都取出。
“同时, 曦雾, 为了照顾你的游戏体验,我特意对这副牌里的一些涉嫌对你的勾引行为的大冒险项目进行了修改。
“比如把‘接吻10秒’改成了‘电击10秒’,把‘跳性感辣舞15秒’改成了‘被对方殴打跳躲闪摇15秒’,把‘坐在对方身上3回合’改成了‘坐在烧烤架上3回合’,还有更多有趣的游戏版本更新改动欢迎各位玩家前来探索哦。”
曦雾汗流浃背了,“我觉得这些大冒险项目对身为普通碳基生命的我来说也不是很公平呢。”
“亲爱的玩家, 你也可以选择卸载更新包,坚持使用旧版。”
“枢零,你这妥妥的是在用阳谋坑我呢……”
“没有哦。”枢零一脸阴测测,“你也可以选择不玩,我们换一个约会项目。”
多次的历史教训告诉曦雾,最好不要去知道枢零的备用约会方案是什么。
就在两人或开心愉快、或尖叫抓挠地丢骰子玩起《大冒险》时,枢零忽然一顿,匆忙站起身。
“我得走了。”他大步向外走去,帝冕从犄角旮沓里飞出来悬至他的脑后,“星门出事了。”
数秒后,曦雾也同样收到了联盟发来的紧急通知——
是天方夜谭事件里,虫群与联盟间在建中的那座法查星门出事了。
……
在这普通的一天,虫族人建造者特化8型·薯条正在普通的工作。
他形似一盒倒立的灰绿色薯条,他走走停停不断用触手们检查着星门一期工程修建好部分的生物湿件们是否健康。
「晚上好,薯条,你排队排到多少号了?」
「1602号。你呢,爱睡觉?」
「461号!」
形似巨型粘液怪的爱睡觉一边在肚子里用身体粘液凝塑成星门建材,一边高兴得摇来摇去。
「你当初就该来跟我排同一队的,我早就劝过你,晶橘的效率可比苍痕高多了,他在交-配上非常的勤劳。应该还有一两个月就能排到我,真期待请假和他见面交-配的那一天。」
薯条稍有些羡慕,「恭喜。不过也还好,我更喜欢苍痕身上的那种香味,我不介意再为他多等些时间。」
爱睡觉庆幸着,「还好我们排队排得早。薯条,你知道现在大家一直排到多少号去了吗,有七万多号了!并且每天还在成倍的增加!」
「是的,还好我们冒着被行为检测节点标记为高异常概率个体的风险,去排队排得早。」薯条又略有遗憾,「不过我们大概没机会轮到第二次了吧,排队的逻辑会优先让还没尝试过的族胞们去先行尝试。」
爱睡觉暂时停下了肚子里的工作,他探究地说:
「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大家都觉得我们很大概率会和联盟开战,到时候我们可以把法丽塔文明占下来,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保护文明,这样我们就能有许多法皇人了。」
薯条在一团状态不好的集成湿件上画叉,他正感到些忧虑和害怕。
「哎,我们都看不见帝权陛下在想些什么。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下令要诱导这条亚空间通道的出现,并要我们修建通往联盟的星门,工期还排得很紧。」
爱睡觉无所谓地扭扭屁股,「反正联盟不可能打得过我们,我们也有反制末日武器的手段。陛下想开战就开吧。」
「但打仗一定会死虫吧……等等。」薯条忽然同时将触手连接向多个湿件板块,「爱睡觉,我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爱睡觉警惕地竖起上半身。
突然,一道惊惶的大喊声在心灵网络中区域性地响起:
「躲避!!!亚空间大暴动!灵异事件广泛外泄了!!!」
薯条和爱睡觉根本来不及逃!
只见得一道杂乱的彩光在施工通道的深处出现,接着下一瞬,他们的四周便被彩光填满了!
他们惊恐地大叫、试图在光里游泳、互相倾诉遗言、对四周被灵异事件侵染得模样大变的通道议论不止、在心灵网上与一众同事激烈地讨论灾后维修重建工作该如何进行……
十数秒过去,一只大虫子茫然地挠了挠头。
「不对啊,怎么事故后……我们大家全都还活着,一个人都没有死?」
他转头看向四周——
分明星门已经被亚空间污染扭曲得像一幅粗陋的AI随机生成的绘画。
原本风格整齐划一的虫群生物科技式建筑群,如今全变成了一团彩色乱麻。
什么都变了,通道中长满莫名其妙的凸起。
这些凸起有的像都市微缩模型,窗口里还亮着彩灯,楼顶停着一辆辆家用飞行器;
有的像不知名的生物,甚至能依稀分辨出它们的眼睛、嘴巴、节肢;
有的不可名状,像风、像旋涡、像杂乱的几何图形、像随便的什么……
而从一旁打开的检修入口中,还能看见地板下的管线也全被异化了。
它们有的变成了鞋带;有的变成了面条;有的变成了什么生物的触须……
可尽管星门建筑混乱成了一大片,它内中的所有施工人员却毫发无伤。
没人死去,没人哭泣,大家都左看右看,满是迷茫。
……
「确定?这场星门事故中真的无人伤亡、所有族胞都毫发无伤?」
「(疑惑)是的陛下。但也不能完全算无伤,有部分族胞在事故发生进行自主规避时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恭敬)陛下,这是初步的调查汇总报告,请您过目。」
枢零将心灵共享文件接收,迅速地翻阅了起来。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心灵网络线上会议室中,虫群的各大头部节点们议论纷纷。
「(惊奇)真奇怪,为什么会无人伤亡呢?」
「(庆幸)总之这么大的突发事故里,无人伤亡就是好事。」
「(猜疑)也或许是现在还看不出他们身上的问题,但等隔离一段时间后就暴露出来了?」
「(自我说服)亚空间灵异事件是这样的,在出人预料方面从不出人预料。」
「(郁闷)九年时间全白干了,明明星门一期工程就快竣工了……而且拆迁重建也得拆一阵,还得清理亚空间的余波残留,妈耶……」
「(不解)为什么这起事故会突然发生?我们的检测器全都没检测到先期征兆吗?」
「……」
王座上,枢零微抬手。
所有的议论声全消失安静了。
枢零将手重放下,冷静沉稳地下令。
「接下来做三件事。」
「一,查明白这起事故是如何发生的。」
「二,在十天后举行一场大型军事演习,邀请联盟大使们现场观看。」
「三,让以太跃迁引擎研究部门尽可能的加快研究进度,可以最大限度的向其倾斜资源投入。」
众节点的思绪在心灵网络中如一圈圈涟漪般扩散回荡,他们极快地达成了同频共振、统一认知。
「(敬畏)(揣测)陛下,您是否真的准备与联盟开战?」
枢零淡淡回应:「这件事从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联盟的选择。」
……
在建中的法查星门被一场突如其来的亚空间暴动给解体了。
动静这么大的事,不出一个小时,星际网上的新闻报道便满天飞了。
各时政区博主们也纷纷发言,阐述自己的相关猜测。
一部分阴谋论者认为,这事是联盟在背后动手脚,意图拖延虫群的星门修建进度,防止虫群真向联盟打过来;
另一部则分猜测,是与联盟相邻的黎明帝国或菇菇理想国干的。
因为他们觉得联盟要给虫群当狗,虫群修建法查星门其实是想借道联盟,去攻打它们俩中的某一个。
其中最有可能是要打菇菇理想国,因为理想国的国力更鼎盛、对虫群的威胁性更大。黎明帝国则成天内部叛乱,保不准哪天帝国自己就解体了。
而面对星际上的种种声音,联盟则发通告声称:
纯属自然灾害。
我们联盟和虫群间的关系好得很,没有要开战,也绝不可能去帮助虫群攻打别的文明。
这座星门是修来两边旅游用的,你们这些人不要胡乱地鼓吹阴暗的论调,在这里唯恐天下不乱。
理想国和帝国也先后发声明,说此事与我无关,向虫群此次的重大施工事故致以深切的同情与诚挚的慰问balabala。
背地里它们则暗暗松了口气,它们也担心虫群修星门是想借道联盟来攻打它们,这星门一炸,它们的国防官员当场就弹冠相庆,并相邀在晚上一起开香槟了。
而在两国官员们开香槟的同时——
曦雾正在晚餐桌上向虫群的帝权陛下使美人计。
第85章 搬迁计划 一场十分有趣的彩排。……
曦雾正穿着身仙气飘飘的古典长袍, 以衬显他的体态苗条。这身衣服硬是让他一米八的薄肌身材看上去有几分弱不禁风惹人怜了。
脸上还别有用心地贴了些碎钻,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般附在他的颊边。
在枢零见到他这幅清冷白月光式的打扮时,枢零心没心软曦雾不知道, 反正他自己照镜子时,他是被镜子里那个他完全不认识的杰克苏先生给“痛”到脚趾抓地了的。
“陛下……”
曦雾抱着枢零的一条胳膊,软软靠在他肩上, 还抬起纤纤素手给枢零斟着美酒。
枢零像台没有感情的喝酒机器, 曦雾给他倒多少, 他立马喝多少。
又将黄金杯一放,沉着地对曦雾说到。
“我想, 你可以省去将酒倒进杯子里这一不完全必要的重复环节, 直接倒我嘴里。”枢零像垃圾桶敞开盖子一样地仰天张开了嘴, “啊——”
曦雾一脸深沉地摇头, “不,你不懂, 就是要我一杯一杯地倒, 你一杯一杯地喝, 时不时我再喂你几颗小水果下酒, 才有那种你是昏君、我是祸水的feel。”
“朕不是昏君,朕是明君。”
曦雾莞尔。
又妖娆地翘起兰花指, 给他塞一块小点心。
“是是是, 你是明君。”他眨眼向枢零抛去wink,“请问英明神武的、独断千古的虫群的第九十四任帝权陛下,你们邀请我们这些联盟使者,去现场观看你们几天后的军事演习……你们是觉得,法查星门之所以会出事,是我们联盟在暗中动手脚?”
枢零没直接回答, “你知道这次事故的伤亡人数是多少吗。”
曦雾摇头,“不知道。”
“是零。无人伤亡。”他抓着曦雾的手,喂他自己吃掉最后一块点心,“真是不可思议。”
“……”
曦雾瞬间明白到——这次的事的确是联盟在动手脚。
做得太明显了,零伤亡。
也只有崇尚极端和平主义的联盟,才会在这种时刻还在乎着会不会伤及到他人性命了。
若换做其它任何文明来做这事,都免不了出现一些“必要的牺牲”。
“我一直都对你们联盟的各种理念,感到很不能理解。你们选择的路线与虫群完全相左,我们选择了文明与理性,你们选择了个体与感性。”
枢零并指轻点曦雾的额头。
“你们有时会让我感到害怕,因为我认为,过分的感性并非是一件好事。这使得你们很大概率会做出一些,令人难以预料的危险举动。
“但这也许是我的情感逻辑模块过于丰富,使我多虑了。我的族胞们便从不担心害怕你们。
“他们只对你们嗤之以鼻,觉得你们从身到心都十分弱小,根本无需加以警惕。”
枢零缓缓收回手。
他冰冷的红瞳中,有种高位者所特有的凉薄廉价的悲悯。
“曦雾,在九天后的军事演习上,你们将会看到一场十分有趣的彩排。也许你和你的家人们会喜欢的。”
九天后。
那的确是一项十分有趣的彩排。
舰船船首的数层楼高的巨大窗幕外,在漆黑的太空中,虫族人的舰队群正在模拟演示,该如何完整的、尽量无大损伤的长途搬运一颗盖亚星球。
一名虫族脑虫科学家正站在与窗幕间隔二十米的半空中的漂浮平台上,他背对众人拘谨地做着解说。
“本次的实验测试目标‘编号3’,是一颗评级为中等的盖亚星球,她具有纳米级的造物能力。她的具体数据请看此处。”
脑虫科学家伸手一指,一大串蓝色光字浮现在窗幕上,标注着远方那颗盖亚星球包括体积、重量在内的种种数据。
“一直以来,搬运盖亚星球都是难事一桩,因为她们的身体太过庞大、分散,星球上的每一粒沙子、每一滴水都是她们身体的一部分。
“即便只是让她们从原本的行星轨道上偏离一两光年,都时常会对她们身体上的生态环境造成毁灭性的影响。海啸、飙风、气温骤降导致的暴雪、地心动荡导致的火山喷发……
“若要在搬迁途中不伤害到她们,我们就必须时刻小心维持着她们的各种星球参数。
“同时,陛下向我们提出的需求是,百亿光年以上的超长途搬运。如此遥远的距离,意味着我们必须借助亚空间通道的力量。
“但大多数亚空间的通道口都比行星窄小,在我们的这次实验中,陛下给与我们的预设题目便是如此,它只有‘川级’的吞吐量。我们得先使用空间折叠技术将编号3缩小,再想办法将她复原,复原可比缩小困难千倍……”
曦雾远望着编号3,那颗深绿色的盖亚星球,他神色复杂。
晶橘正用智脑在使馆内部的线上会议室里惊呼:“天啊,虫群这是摆明了在想把我们的大地母亲搬回他们家里!他们现在正展示给我们看的,就是他们预计使用的计划方案!”
苍痕有气无力地调侃:“曦雾啊,你看看,这就是你跟陛下谈恋爱谈出来的后果。你的好媳妇他要帮你把咱妈接过来,向婆婆尽孝了。”
沼华略带幽默地说到:“我觉得会被他们搬回家的,不仅有妈妈,还有我们的其他兄弟。晶橘,托了你的福,虫族人们现在可喜欢我们这些香香软软的法皇人了,我们又能玩又好吃,使他们谁都想在宿舍里养一只,哈哈。”
沫沫云悲观地安慰:“如果我们和虫群真的打起来了,你们脱离联盟加入虫群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到时候你们能不能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帮我拿到虫群的永久居住权。”
蓝空羽叹气:“虫群的科技实力与军事实力,竟恐怖如斯……”
枢零正将曦雾抱坐在他的大腿上,与曦雾分享着他的王座。
他一手与曦雾十指相扣,一手把玩着曦雾肩颈处的发梢。
“小软糖,你觉得如何?当然,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们还会继续改进这项方案,以求将搬运过程中的损伤降到最小。”
曦雾笑笑,“我当然相信你们的技术实力。但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
“你说得没错,任何事都有风险。”枢零将视线从曦雾脸上移开,再度看向窗幕外,“第二场彩排预演要开始了。又有一些不自量力的武装势力试图攻击我们的护送队伍,就像三年多前,你到我们这里来时的那样。
“但这一次,不会有任何蛋糕在这场冲突中受到伤害。”
无声的烟花在窗幕外的太空中绽放。一朵接着一朵。
一片绚丽多彩的富贵花田,就这样被虫族的舰群给勤勉地耕种下了。
……
“我的家没有了……我的家没有了……”
九岁的小女孩周妙妙一边躺在海曦怀里流着眼泪,一边说着高烧时的胡话。
“我的爸爸没了,我的妈妈没了,我的家也没了……”
海曦也红着眼眶,一阵阵的鼻酸。
昨天,他们本打算回家收拾行李,好在明天跟随大部队一起从云海城撤离去更安全的内陆。
但他们哪还有什么家,他们家的那栋房子已经毁在了战火中,被炸塌了。
海曦掖紧周妙妙身上的锡箔保温毯,“你还有我,还有我……”
周妙妙越想越难过,她呜呜地哭了一阵后,又迷迷糊糊地挣扎着想坐起来。
“海曦叔叔,是不是要到集合时间了,我们该跟大家一起上路离开云海城了……”
海曦安慰她,“没事,还有一会儿,等你烧退了我们再去。实在赶不上,我们也还可以等下一批次,都是一样的。妙妙乖,你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快睡吧。”
周妙妙却没有闭眼睛。
她害怕闭上眼睛后就醒不过来了。好多人都是这么死的。
她不敢睡,一个劲儿地和海曦胡乱地说着话。
“我长大以后也要发明出核聚变反应堆,还有锂电池,让我们的国家也变得很厉害,再也没人敢打我们……
“妈妈就不会死了,我们的家也不会没了……
“我要去工厂里造炸弹,把炸死我妈、炸了我家的人都杀了……
“妈妈我好想你,我再也不不听话,再也不缠着你给我买玩具了……”
海曦一边默默地听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手里的《战时自救求生手册》。
忽然,他意识到怀里的小女孩没了声,他慌忙去摸她的鼻息——没死,只是睡着了。他长松一口气。
手里的书却是怎么都没心思看下去了。
但又不得不看。
就像死亡来临之前,人都不得不活着。
……
宇宙历136851年8月6日,曦雾与枢零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曦雾在往麻辣火锅里下芝麻汤圆时,被飞溅起来的红油烫得手一个哆嗦。
枢零一边涮进去棉花糖串串,一边说,“你今天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曦雾抱怨,“你这条偷窥狂坏虫,总是擅自把我脑袋里的情绪给看光光。”
枢零理直气壮,“是你自己要公共露出的。”
“哈,我公共露出。”曦雾禁不住地坏笑一声。
又叹一口气,给自己倒一杯酒。
“我最近,好像一直在做一个梦。”他一手托腮,抿一口酒,“但每次醒来,我都记不得那个梦里有什么。只模糊知道……”曦雾发了会儿呆,“……应该是些很不好的事。和战争有关。”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枢零,我真的很讨厌战争。联盟有很多理念其实我是不太赞同的,但唯独在战争与和平这一点上……”他放下杯子,“有矛盾冲突的是两方文明政府,遭殃的却是两方平民百姓。一个陌生人杀死另一个陌生人,一名工人的孩子杀死另一名工人的孩子。”
枢零语气平淡且理所当然,“有时,为了文明,我们不得不做出牺牲与取舍。”
曦雾讥讽地一笑。
枢零将棉花糖串串从火锅里提起,在串串出锅的那一瞬间,枢零头顶的羽须猛然一抖。
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光铁签塞进嘴里咔吧吃掉。
“曦雾,如果那个梦境实在让你困扰,你可以尝试使用药物治疗,让你不再做任何一个梦。”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曦雾搅和了一下火锅,又将纯随机馅料的生活作风很开放的饺子倒下去,“虽然噩梦很讨厌,但有一些梦……我不想错过。”
“什么梦?”
“那些见不到的人,那些做不到的事。”曦雾微笑着把汤圆舀进枢零碗里,“还有你。”
枢零希冀地说,“我也想梦见你。但我鲜少做梦,我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
“会梦见的。”曦雾用手环电筒从下给自己的脸打一道阴森森的蓝光,“我可是阳光男鬼攻,老婆,我是不会放过在梦里缠着你的机会的。”
“好。”枢零愉快地晃着羽须,“我等着你来。”
第86章 泡冰泉 好耶,是高温假!
三年了!
虫群的中央核心区的居民们, 已经忍受了长达三年的连续不断的正十度的高温天气了!
抱怨声日益增多,终于,在这一天, 伟大的帝权陛下决定给大家放几天高温假休息了!
并且往后每年的1月1号到3号,以及5月1号到3号,都同样的会放!
“但寡人没有休息假期。”正下班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枢零, 模样像极了怨灵, “即使所有人都放假了, 寡人也依旧得按时上下班。”
来接他下班,要去找妈妈一起共进晚餐的曦雾忍俊不禁。
“我可怜的老婆陛下, 我都不敢告诉你, 我是一条米虫, 我这辈子从没上过一天班, 我怕你嫉妒我。”
曦雾甜美的笑容中充满了朝气与活力。
怨灵则当场进阶成了SSS特级怨灵。
很快,曦雾便为自己的不利于家庭和谐的言论而惨遭报应。
“我们今晚的晚饭一边泡冰泉一边吃吧。”伊茜丝高高兴兴地提议着, “虽然小绒毛你今天没法放假, 但冰泉还是可以泡的。”
“泡冰泉?”曦雾有些好奇。
伊茜丝热心地挥起上前肢比划, “噢, 小软糖,这是我们虫群中的一项传统习俗。我们会在放高温假的时候, 和亲朋好友一起泡冰泉消暑。”
枢零补充到, “就像星际上开泳池派对一样。”
听见“像泳池派对”,曦雾没做多想地回答,“好啊,我没问题。”
直到走进浴室里,见到那一浴池的冰水混合物、被骤降的室温给冻得一哆嗦前,曦雾都还挂着阳光大男孩的笑容。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浴池最左侧的“冰块喷泉”——原来虫族人的“泡冰泉”是字面意思上的泡冰泉啊!
粉兰花螳螂样子的母巢侍仆嘉利, 正飞在半空往浴池里撒着些什么粉末。
曦雾不禁向枢零询问:“他在干什么?”
枢零理所当然地回答:“撒清凉浴盐。它能让水温保持在零下十度左右但不结冰。”
“……你是说我们要泡的冰泉水的水温是零下十度!?”曦雾的头皮开始发麻——
别人家情侣共浴是准备搞出人命,而他跟枢零共浴则是准备搞出人命是吧!
怎么会有人在婚后的每一周里,都在提心吊胆自己会不会被老婆玩到嗝屁啊!
枢零点头,“是的。怎么了?”他打量了曦雾几眼,“……你是在怕冷吗?”
曦雾强颜欢笑,“如果只是吃一顿饭的时间,我应该能撑住……”
他心想蓝星上的蓝星猴子们都可以冬泳一小时,那身为法皇人的我泡一小时冰水吃个家庭聚餐,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虫族人在泡冰泉前,会先去把身体清洁干净,再进入浴池中。
他们用来清洁身体的家具很奇特,那是一团巨大的灰色史莱姆,它会把人吞进肚子里,把人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外露部位给嘬干净。
但曦雾由于鉴赏过了太多本子思想变得很肮脏污秽,这导致他难以接受这种洗澡方式。
同时他也不好意思在岳母面前脱光混浴,便在一番解释后独自去了别的房间里以传统手工技艺给自己洗香香。
当曦雾裹着大浴巾回到浴室里时,浴池中央已经铺好饭桌开始上菜了。
为方便多人取餐,虫族人泡冰泉用的聚会桌都类似于回转寿司传送带的款式。
除回转餐盘外,它还能伸出触手,像游泳圈一样地将人托在水面上。
同时还能释放出一些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虫子,用以处理不小心掉进水中的食物残渣。
这次家庭聚餐的参与人员不仅有枢零、伊茜丝,机仆四点八和伊茜丝最喜爱的侍仆嘉利也正泡在水中。
嘉利感知迟钝、性格木讷,这使得他在面对枢零时不会有太多的畏惧感,是以每次枢零来他母亲这里,都是由嘉利在旁侍奉,其他侍仆则都暂时屏退。
“小软糖!”伊茜丝热情挥爪,“你快下来吧,水温刚刚好,很凉爽!”
曦雾硬着头皮,“我马上就下来!”末了,还露出一个僵硬的“我没事、我很好”的微笑。
伊茜丝见状,满意地转回头去,继续和儿子讨论起一会儿吃饭时要放哪部片子。
“总之,小绒毛,吃饭时我们不许看《千奇厨房》。”
枢零的羽须往下垮,“好吧,妈妈。”
曦雾走至了浴池台阶口处。
他战战兢兢地伸出美腿,用玉足轻试水温——
这水温的确刚刚好,用来对他严刑逼供再合适不过了。
曦雾两眼一闭,自我催眠:
水是热的,冰块是假的,吃上热菜就好了,习惯了就不冷了,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他就这样顽强地游到了饭桌旁。
并迫不及待端起饭碗,寻找起热菜热汤的踪迹——结果完、全、没、有、呢!全是冷盘冷菜和冰淇淋呢!
伊茜丝好奇地向曦雾看过来,“小软糖,你现在是在唱歌吗?”
曦雾浑身直哆嗦,“不,妈妈……我没在唱歌,我只是冷得牙齿在上下打架,而已……”
伊茜丝好心敞开怀抱,“哦,我的小可怜,你可以过来妈妈的怀里抱抱,我会用我的翅膀给你包一个温暖的育儿袋。”
枢零也敞开怀抱,“我也可以用翅膀给你包一个育老公袋。”
四点八同样敞开怀抱,“呱!”
并不好意思被人抱着吃饭的曦雾,艰难拒绝了他们的温暖诱惑,“没事,我还可以承受……”
于是枢零便用翅膀裹着四点八钻进了妈妈的怀里,独留下曦雾孤零零在外,死要面子活受罪。
最终枢零和伊茜丝在嘉利的建议下,选了一部类似动物世界的纪录片电影来看。
它的名字叫《鱼狼凯莉》,据说它非常感人,把99%的有泪腺的虫族人都看哭了。
其主要拍摄内容为鱼狼凯莉从生到死的完整一生,观众将见证她是如何从一窝鱼狼里中最孱弱的那只,打拼成长、开枝散叶成为一个大家族的族母。
影片刚开始没多久,伊茜丝便同情心泛滥地长吁短叹了起来。
曦雾一边原地划水自主发热,一边也看得津津有味。
手也不冰脚也不冷,甚至还有点身体暖乎想睡觉了。
但片子的剧情非常精彩,他还不太想睡。正播到刚死了初恋老公的凯莉,好不容易独自猎到了食物要叼回家喂孩子,却遭蟒纹猫袭击夺食呢。
两分钟过去,这份得来不易的食物真的被坏猫抢走了。
镜头一转,凯莉头胎难产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孩子一点点没了声,被活活饿死了。
这虫族版《活着》的实拍剧情把在场的三虫一机全看哭了。
伊茜丝拿儿子的翅膀擦眼泪;枢零拿妈妈的手爪擦眼泪;四点八用它的小手绢擦眼泪;嘉利伸出舌头把眼泪往肚里舔。
曦雾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好像挂在睫毛上、脸蛋上给冻成小冰珠了。
他有点想提前离席,但见大家都正哭得伤心,又不太好意思去打扰。
直到实在扛不住,智脑也开始给他发红色警告后,他才迷迷糊糊地喊。
“老婆……我突然有点困,想回去睡觉……”
“哦,好。”
曦雾刚一浮出水面走上岸,湿淋淋的身子冷不防被寒风一吹,他顿时眼前一黑小腿肚一抽,当场华丽晕倒COS起了睡美人。
……
“你醒了?”
曦雾茫然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几?”
“……阿伯,你根本就没伸手。”
沼华从曦雾眼前挪回脸,重新坐下。
“细侄子啊,你还记得你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吗。”
曦雾厚着脸皮嘴硬,“我只是小小的冬眠了一下而已。”
“唉……”沼华摇头叹气,“你可把快乐的空调给吓坏了,它在后台看见你的体征数据掉的好快,连身体都凉了,还以为你要死了。”
“哈哈。”曦雾没心没肺地笑着,“那我的老婆陛下他是什么反应?”
“他以为你只是太困了,在小小的冬眠。并且对你看那部感动人心的电影居然看困了而感到十分不满,他向我询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情感表达障碍。”
“……”
曦雾觉得自己以后再看见的那类,“睡奸play,以为爱人只是睡太死,其实爱人是吃安眠药真死了”的地狱笑话时,他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沼华敲敲床头,引回曦雾的注意力。
“细侄子,你知道这次为什么是我在照顾你、给你提供治疗服务,而不是由空调小姐来吗。”
曦雾有些心虚,“阿伯,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的……”
上次沼华找曦雾进行的那番谈话,让曦雾破防得都从此害怕起这位慈眉善目的和蔼长辈了。
以至于后来,沼华再找曦雾谈心,曦雾就装聋不肯过来了。
他怕从沼华嘴里又听见什么,让他更加破防的话。
但终归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细侄子啊,原本我以为,你跟陛下之间,你终于想通跟他更进一步了。结果没想到,你只是从一个牛角尖钻进了另一个牛角尖里而已。”
曦雾逃避地用被子盖住头,“阿伯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沼华严肃了口吻:“可你现在逃避有什么用呢?问题始终在那里等着你去解决。你要跟他拖多久,你要他等你迈过那条坎多久?
“你以为你自己是真诚,不用虚情假爱糊弄他,不到真爱不冒犯他身体的神圣领土毫厘,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一点粉饰也没有的、向他明牌‘你并不真正爱他’的行为有多么伤人?
“你真的不觉得你自己很自私过分吗?你真的有在把他当你的法定誓侣、有在乎过他有没有被你伤心吗?”
第87章 枕上的灰海 他和枢零之间,根本就没有……
“………………”
曦雾被问得陷入进了长久的沉默。
在沼华问到他之前, 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是潜意识地逃避了去想,自己的行为反应会不会伤了枢零的心。
他怎么能这样自私呢?他怎么能没去站在枢零的角度上去想过呢?
曦雾又迷茫又对这样可憎的自己感到一阵阵窒息——他怎么能是一个这样的不顾虑伴侣感受的人!?大爷的,他这段时间都在干些什么, 他简直像在梦游,他该有多伤枢零的心啊!
曦雾心里顿时混乱得像头困兽在笼子里横冲直撞、四处碰壁、不得解脱。
他终于惊觉自己一直被陷在自己偏执病态的情绪里,眼里都看不见了别人。就像落水的人只顾着绝望恐慌地挣扎, 期间踢到谁了、打到谁了都全被他忽视了。
而一旦清醒过来, 意识到这些犯下的过错后, 便是无穷无尽的愧悔感扑面而来。
沼华对着曦雾缓和下语气。
“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是故意如此, 故意这么对他的。你只是曾经, 或许受过什么心理创伤, 使你在情感方面, 保守压抑得像个禁欲苦修派的宗教徒。
“你并不是在反感和陛下亲密,更不是在讨厌他, 你是觉得你自己没资格, 对吗。你是觉得, 你自己没能给到他你的真爱、你给他的感情太过粗陋, 所以你不配得和他做恋人间的亲密事。
“你不是不想,而是觉得现阶段的自己还不配去拥有他, 曦雾,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但我还是伤害到他了。怎么能用这样的话给我自己开脱找补呢……”曦雾闷在被子底下的声音,像埋在坟冢里的亡灵正气若游丝地说话,“阿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我到现在肯定在无意中伤害了他许多,若说悔过求他原谅我,那太可笑了——我悔过求得原谅后, 要怎么改正自己呢?
“我也很想正面回应枢零的感情,很想说爱他,很想同他做一对爱侣,可是,阿伯,爱情不是……”
曦雾脑袋被沼华隔着被子轻抚了几下。
“亲爱的。如果你真的不爱一个人,那么你跟他在一起时,你会很明显地感觉到——
“时间很漫长,像阁楼房梁上落满的灰,你对你们的下一秒没有任何的期望。甚至连对方的脸也看厌倦了,只觉得墙角处的一只爬来爬去的小虫都比他的模样有趣。
“但如果那个人是你爱的,亲爱的,你告诉我——你都会有些什么样的感受?”
“……”
“时间正在像花一样的斑斓绽放。”沼华满是感怀,“对吗。你也如此感觉到。”
“可是……”曦雾的尾巴悄悄从被子底下伸出,它烦恼地在床边甩来甩去,“阿伯,我觉得,我好像没有什么爱上他的特别理由。
“虽然他真的很可爱,我有时会真心盼望能和他一起生育后代组建家庭,有一次还失眠了一整晚翻来覆去地想我跟他的第一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才好……
“但是……阿伯,我在最近又时常会想,如果将我这辈子的联姻人选换成另一个也还不错的人,那我就会喜欢上另一个他。
“无论是善良的甲、开朗的乙、爱笑的丙,都无所谓、没区别的样子,我只是和谁联姻,就让自己喜欢谁而已,就好像——”曦雾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没有觉得枢零有哪里不好,他真的很好,和他相处在一起时的感觉也真的很不错,但是,他没有给我那种,就是那种——
“石中剑的感觉。是唯一能把宝剑从石头里拔出来的天命之人,除他外,换成其他任何人都拔不出来。没有半点将就和随便,人生中完全无人可替。”
沼华捋着胡子,露出打趣又悲伤的笑。
“细侄子,等到未来你失去他的那一天,你保证顿时会有‘他在你人生中完全无人可替代’的感觉,始惊觉原来你的天命之人早已出现,上天早已派来救赎你的那座方舟,只是你自己从没觉得、从没珍惜过。”
“………………”
“………………………………”
曦雾死一样地沉默了。
沼华叹息一声。
“曦雾,我真的觉得你把‘爱情’这个词看得太过神圣了。
“我们有机体和无机体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是我们有灵魂,是我们即使被意识上传成为了电子幽灵,也依旧会不可测地跳出是与非的判定循环,出现名为‘情感’的程序错误犯下冲动,我们是绝非理性的存在。
“而爱情正是我们的所有情感当中,最感性、最不理智的那个。
“一种情绪冲动有什么可神圣的?曦雾你上一分钟还觉得陛下并非你的无可替代,而这一分钟,你想象过了‘如果你失去了他’的生活过后,你还能自若地这么去想吗?
“你现在恐怕已经情感犯冲动得,觉得他不止无可替代,更是你完全无法失去的人了吧。
“而以后要是陛下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恐怕又会情感犯冲动,恨不得让他立马从你生命里消失吧。
“曦雾,你看看,我们有机体就是这样冲动多变的生物。我们的所有感情,全都一点也不神圣。
“那真正神圣的是什么呢,是我们在情感冲动下,做出的那些自我牺牲、自我奉献的伟大行为。抽象的情感从不神圣,神圣的是我们的具体行为举止。
“细侄子,你且听阿伯一句劝——你现在纠结的这些个问题,全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娓娓劝说:
“非理性的情感冲动,本就不该用理性的思维逻辑去判断。就像量子测不准定理,在那件使你的情感冲动概率坍缩为结果的事情发生前,你永远也无法观测清自己对他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而每至于那种时刻,人总是要深觉错过、后悔的。
“况且,曦雾,无论是善良的甲、开朗的乙、爱笑的丙,他们统统都没出现在你的生命当中,我想就算他们以后出现了,你也不会多给他们半个眼神。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在他们身上浪费你的神思、为他们空度了你眼前人的青春年华呢?”
他十分轻柔地对曦雾说:
“你明明也知道,陛下他是虫族人,他的寿命是有时限的。你和他过一天,就少一天了,他还比你大了整整三千岁。曦雾,你自己算算,你还可以再空度他的多少天呢?”
躲在被子底下的人猛然发起了抖。
像烧得乳白的开水泡沫在锅里沸腾翻滚,他在被子底下蜷缩、挣扎、妄图抗拒这一惊悚可怕的事实。
可事实是逃不开、避不过的。
沼华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我出去一会儿,十分钟后再回来。对了,你的身体已无大碍,可以自行离开了。”
等沼华端着新泡好的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他毫不意外地看见——
床空了。
曦雾不告而别了。
沼华走回到床边上。
他看向枕头上的那一大片濡湿泪迹,它像一片灰色的海。
“细侄子,你也别怪阿伯对你说的话太狠,唉……”沼华神色复杂地按下按钮,开启治疗舱的自动清洁整理模式,“你大概还不知道,陛下的时间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他能陪你的时间甚至不到你预期剩余寿命的一半……
“我已经劝过你,不要和他谈什么爱情,只当这是一桩任务,但你太过固执……
“那就好好珍惜当下吧……”
枕上的灰海在干涸。
曦雾在大步奔跑。
这座一尘不染的白色太空城,路面上从不沾半点灰尘。赤着的脚踩在上面,只觉一种光滑的冰冷。
他怎么能忘了这件事?
他和枢零之间,根本就没有可供他优柔寡断的时间去浪费!
他逐渐听见自己的耳边有一个声,咔哒咔哒,那是时针正在钟表上冷漠地走过。
“我时常感到,你很脆弱……同时又觉得,你很坚韧。”回忆拼凑成的幻觉中,枢零血红的眼睛正望着他,“因为你可以随意复活,随意延长自己的寿命。但我不行,时间到了,我就会死。
“当我死了,我就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宇宙当中了。
“曦雾,原来我们当中,身体最脆弱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抱歉。”
曦雾的心中突然对枢零生出好多怨、好多恨。
情感果然是种并不神圣的冲动。
廉价如眼泪。
他不要枢零离开他,他不要枢零离开他,他不要枢零离开他……
他要跟枢零永远在一起,他要跟枢零永远在一起,他要跟枢零永远在一起……
他要跟枢零像两块肉一齐掉进绞肉机,吱嘎吱嘎,被绞成同一份没有彼此的肉泥,包成同一个圆鼓鼓的饺子;
要像两根大红花烛相对照,烛芯燃烧声噼啪,泪眼把骨血流干,共淌进同一片血泊,凝固成同一块石头。
枢零的确没有拔出他的石中剑。
但偷偷打开了他的潘多拉魔盒,就像枢零平时在他身上干的那些欺负他的可爱坏事一样。
“曦雾?你未经提前预约突然在我的上班时间来我的办公室,是有——”
枢零未说完的话被堵住了。
曦雾像片乌云盖在他身上,带着湿潮的有泥土腥气的空气,和云层中的细小闪电,刺麻着他的两片唇瓣。大雨正倾落沾湿着他的脸,曦雾的眼中像藏了两片蓝色的湖。
良久以后。
曦雾对着他缓缓弓下腰,蜷缩着埋头进他的胸膛前。
“对不起……”曦雾对他说,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我再也不要去纠结乱想那么多了,我再也不要把我们的相处时间白白浪费了……”
枢零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
“枢零……”他语调哽咽,断断续续,“我不能没有你……我真蠢,把感情当那么复杂,我就是个十全十的傻货……不要离开我……明明都已经完全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一想到如果你离开我,我就……”他抽噎了好几声,说不出后面的话。
缓了好一会儿,他又细声对枢零说:“我好爱你……”他痛苦地说着爱,就仿佛爱情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印在人心上让人阵阵地哀嚎惨叫。
“我也好爱你。”枢零懵懂地做着回答。
又捧起曦雾的脸,替他舔舐起眼泪,却怎么都舔不干。
曦雾像个木偶般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对他掉泪。又忽然问他:“我们以后每天晚上,可不可以睡在一起,手牵着手一起睡?”
“一起睡?我跟你?”枢零的羽须缓缓往上翘,“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向我如此提议,但……值得尝试,准予通过。”
曦雾终于笑了。
眉毛没有弯,眼睛睁得很大,只有两边嘴角在上翘。像一只古堡幽灵,在被遗忘多年后,终于等到了人走来自己尘封已久的大门前。
吱呀一声,门将自己打开了缝。
第88章 吞下的纸条 我们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未来……
“妈妈, 我是被你怎么生下来的?”
八岁的小海曦将他好奇的目光从一旁挺着大肚的孕妇阿姨身上移开。
他转头仰起小脸,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妈妈。
妈妈正提着两兜菜,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笑得很温柔, 又有些狡黠。
“小曦,既然你已经能帮妈妈提土豆,是个小男子汉了, 那妈妈也就不隐瞒你的身世了——
“你其实是个西瓜精。”
小海曦露出瓜娃子的傻眼表情, “啊?”
“那天妈妈吃完西瓜后, 晚上就开始肚子疼了,但当时妈妈跟爸爸都没有在意。后来去医院检查时, 才发现妈妈肚子里的西瓜籽发芽, 长小西瓜了。
“医生让我们去照b超, 准备看情况安排手术把小西瓜取出来。结果我们竟惊讶地从b超画面里看见, 小西瓜里居然还有一个小西瓜精。”
妈妈摸摸海曦的头。
“他就是你。”
“原来我是西瓜精……”小海曦喃喃自语,他还没长开的小丹凤眼中开始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忧郁。
妈妈憋着声欢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 他们便走回了家。
曦瓜精自告奋勇抢在妈妈之前开了门。
一跑进门, 曦瓜便大声喊, “爸爸!我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西瓜精了!”
他放下土豆, 三两脚蹬掉凉鞋,啪嗒啪嗒往屋里跑。
身穿着红围裙本该留在家里做大扫除的爸爸, 此刻却正坐在床边手捧着几张病历单子, 偷偷地哭。
曦瓜嘻嘻地笑,“妈妈,爸爸在家里偷懒,还累哭了!爸爸不是男子汉!”
爸爸慌忙收起手里的病历单,一股脑全塞回抽屉里。转身一边擦眼泪一边重拿起拖把时,妻子正站在卧室门口, 冲他淡淡地笑着。
他的五官再度痛苦到极致地皱成一团,呜呜地哭起来。
“医院怎么会没有检查出错呢,婉霞,这怎么会是你的呢……”他逐渐泣不成声。
“阿明……”
站在一旁的小海曦,懵懵懂懂地看着妈妈跟爸爸拥抱在了一起。
他想了想,决定挤到他们中间去。
却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爸爸一下子抱着他跟妈妈哭得好大声。
“爸爸……”海曦茫然地抬头向妈妈投去求助的目光,“妈妈……”妈妈却也在无声落泪。
他想了想,也跟着嘴一瘪,伤心难过地呜呜哭了起来。
妈妈又哭又笑起来,“你们两个,都别哭了,今天的晚饭还做不做了,地板还拖不拖了。”她捏他们两个的鼻子,“哭得像一条大狗和一条小狗,汪汪。”
海曦在妈妈的魔爪下扭来扭去,“我不是小狗,我是西瓜精。”他咯咯地笑,“只有爸爸是狗。”
爸爸的哭声笑岔了气。
海曦的屁股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海曦却笑得更大声了,“爸爸是狗!爸爸是狗!汪!啊!”他尖叫,“不准挠我痒痒!”海曦挣扎着还想跑,“哈哈哈!是妈妈先说你是狗的、哈哈哈!你先去挠妈妈痒痒!”
妈妈生气地把眉毛一竖,“你这个小坏蛋,你居然想出卖我!”她也奸笑着把两只手伸过来,跟爸爸一起对他进行男女混合双挠。
没一会儿海曦就被收拾老实了。
瘫在床上,像一只失去了梦想的西瓜。
爸爸跟妈妈头靠着头,依偎相坐,他们看向他的目光笑中带泪。
“阿明……”妈妈握住爸爸的手,“如果我们能共度的余生已经有限,那我们就开开心心的,把每一天都过好吧。”
“嗯……”
“未来回想起时,每一天都不觉得虚度,不觉得后悔把时间浪费……”
他的颤音更甚,“嗯……”
“小西瓜,你去给妈妈拿一张纸和一只笔过来。”
曦瓜从床上滚下去,“好!”
他很快把纸笔拿了回来,递到妈妈手上。
妈妈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然后她将那行字撕下,吃进嘴里,咽进肚里。
爸爸在怔愣了两秒后,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写下同样一句话,并将它吃下。
海曦好奇地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吃纸。”
妈妈笑着说,“好啊,我们一家三口都吃。”
海曦在妈妈的指导下,也将那句话歪歪扭扭地写下——
“我们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未来每一天。”
曦雾在小纸条上写完这句话后,将它吃进了肚子里。
随即哼起快乐的小曲,抱起永生花束出门和老婆陛下约会去。
在将花束递给枢零时,曦雾特意叮嘱:
“不是吃的,这不是我们晚餐的一部分,它是装饰品。”又含情脉脉地问,“老婆,好看吗,这束花是我亲手扎的。”
枢零遗憾地将花束远离开自己的嘴。
他打量起它。
“纯黑色的包裹纸,大红色的花,金色的枝叶,不错,都是我喜欢的颜色。”枢零低头深嗅,“还残留有你手上的余香。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曦雾眯着眼笑得很甜。
“今天是我们同居的第一天!从今天晚上起,我就要跟你手牵手一起睡觉觉了。老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顿无比丰盛的烛光晚餐,但我需要先把你的眼睛蒙上,再带你过去。”
比起手里的这束花,枢零显然对烛光晚餐更感兴趣。
他期待地闭上眼,被曦雾用眼罩蒙住了眼睛。
在被带进新房间中后,枢零疑惑地问:“我怎么没有闻到芝麻汤圆的香气?”
曦雾深情回答:“因为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比起烹饪一堆美味但却黑乎乎的黑色料理,我有一个更为绝妙的主意——”他拉开枢零的眼罩,“当当当当——~”
枢零定睛往身前餐桌上一瞧——
像凶杀案现场。
而且凶手极其残暴变态,在一大堆红红白白的[马赛克]里,花花绿绿的[马赛克]全流出来了。
曦雾像只雄鸡一样高昂头颅翘着尾巴,眉飞色舞地讲解:
“我以热烈的红色和纯洁的白色,作为了这次烛光晚餐的主题色。
“其中红的有玫瑰花酱,它代表《霸道老公狠狠爱》;魔鬼辣酱的红代表《奶萌的我玩火自焚后,疯批老公还在追》;宝石血旺的红代表《踮脚起誓:我们的爱情不要流血也不要流泪》;鲜肉刺身的红代表《编不出来了总之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白的则有糖果、奶油、炼乳、冰淇淋,它们代表《老婆我知道你爱吃这个》;水晶皮冻的白代表《你老公我脸皮巨厚》;鱼鲜刺身的白代表《我要在你的鱼塘里洒满我的翘嘴切片》。
“另外还有一些随机的五彩斑斓的‘惊喜’,它们代表生活中的小确幸,点缀着我们美好的婚后生活~”
“哇。”枢零盯着桌上的碎尸案现场,“哇。”
曦雾绅士地为枢零拉开座椅,“老婆陛下请用餐~”
等枢零落座开吃后,曦雾很是期待地眨巴着睫毛问,“怎么样?好吃吗?”
“十分新奇的进食体验。”枢零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这些生肉应当是你们联盟的特色纯科技合成肉,这使得它们的肉质十分剔透,并不掺杂有任何的生物体的情绪碎屑,不会让人吃出它们死不瞑目的感觉。
“也因此,你在制作这些食物时所掉进去的情绪碎屑,被更加凸显了。它们美味的调剂着这些可食用物,使每一口进食体验都带有一些清甜。同时又夹杂着些微的咸涩、苦辣,更衬显余味的回甘。”
曦雾骄傲挺起胸膛,“我果然是厨神!”又帅气地一撩刘海,歪嘴一笑,“但你也不赖,枢零先生,你也算得上是美食评论大家。”
“谢谢。是的。没错。”枢零成熟沉稳地点头。
曦雾用霸总递银行黑卡的动作,故作坦然地向枢零递去一封飘着香味的粉红小信封。
“既如此,你如此有自信,那枢零大家,你且再来评价一下我写给你的这封情书如何吧。”
枢零拆开信封,将文本下拉到末尾处,“已阅。”
“……?你就只有已阅吗?不是,你的读后感呢?”曦雾难以接受地伸手使劲比划,“你看完后就没有什么羞羞的、脸红红的、心跳加速的感觉吗?”
枢零摇头,“没有,我没有那种中毒或过敏反应,我的身体素质很强大。”
曦雾隐约有点破防。
但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情书是初中生文笔,他上辈子读大学时,好歹也从事过一段时间的网络编辑的兼职工作,还当枪手帮UP主写过视频文案呢。
虽然干的都是科普类的,那也不至于让枢零的读后感只有“已阅”吧!
他固执地把情书给拽回来,强行声情并茂地大声给枢零全文朗读一遍:
“我此生挚爱、唯爱的枢零先生,我的小绒毛,我的小飞蛾——我爱你!”
在曦雾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震声中,枢零头顶的须须一抖。
“在过去,我从未想过,我会爱上一位这样的,男人中的男人,帝王中的帝王,老婆中的老婆!
“你有没有看见我心中走失的小鹿?你有没有看见我心中出车祸的泥头车?它们是怎么出事故的,你竟毫无头绪吗?
“爱人啊,你是多么的英俊帅气、迷人可爱、又清纯性感、还有一点小小的俏皮,令‘爱上你’成为一种不能免俗的人之常情。
“你有着怎样的一双眼睛,像血色的钻石,纯净而又深邃。你能不能把我的夜晚还给我,别再藏进你的眉宇间,别再让我失魂在你的目光里。
“啊!我亲爱的、心爱的,我为你想了许多句子又删去,我到底该如何形容你?才不损你在我心中半点的绝代风华?
“我究竟该将你比做我的什么?啊!夏花不比你灿烂,月光不比你皎洁!啊!每当我和你共处一室,我总被你深深吸引!
“就像一条翘嘴,钩再直饵再咸,他都忍不住想发狠地、没命地、忘情地咬上去。从此幸福地被你带回你的鱼塘,纵使被你炖成鱼汤拆吃入腹,他也甘之如饴。
“但我心为你,它既是无私也是贪婪的。我不止想当你的翘嘴,我还想占据你的卫星轨道,成为你的护卫月。纵使体积远小于你,也竭尽所能为你发光,点亮你的夜空;为你挡下所有陨石,请你看一场凄美的流星雨。
“爱人啊,我可不可以将我们的灵魂缝在一起?我可不可以将‘分别’从我们的字典里删去?
“我可不可以对你说一个词——永远。
“即使我们谁都不可能有‘永远’,就连宇宙也会寿终消亡,但我也还是想对你说——永远。
“我永远爱你。无法永恒的世界中,唯爱永恒不逝。”
曦雾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且眼眶湿润地念出最后一行字,“宇宙历136852年1月2日,永远爱你的小软糖,留。”
他放下情书抬起头,用无比闪亮亮的期盼目光凝望向枢零。
正在干饭的枢零想了想,“叮,文件已接收。”
曦雾破大防要掉小珍珠了,“老婆——你怎么可以就只有这种反应——”
枢零一脸风平浪静地无情干饭,“你不是基本每天都在这么目中无人地对我发癫吗,你还要我有什么反应,我已经学会了习惯。”
“噫噫呜呜——”曦雾趴在桌上埋头假哭,“老婆——我这次没有发癫,我是认真地在跟你告白——枢零我警告你,你这次如果不好好哄我,我呱呱的就真要哭给你看了!”
枢零慢吞吞放下饭勺。
“你真的爱我吗?我们虫族人都很好骗,我会相信的。”
曦雾指天发誓,“你就是我的此生最爱!要是我在这一点上骗了你,我以后就再也玩不到好玩的电子游戏!”
“哦。”枢零状似风轻云淡地展开双手,敞开怀抱,“好吧,我可以抱你一下哄哄你。小软糖,不要哭了。”
“乌拉!”曦雾亢奋怪叫,兴冲冲连跑带蹦地虎扑进枢零怀中。
他被枢零稳稳接住了,他一边用脸颊在枢零肩膀上胡乱地蹭,一边像只夹嗓子的小猫一样甜甜地唤:
“老婆~老婆~我要亲死你~么么么~”
曦雾就像汤姆猫一样的,顺着枢零的胳膊一路亲到枢零的脸颊上。
而枢零则悄悄偏过脑袋,使曦雾的下一枚本要落在他腮边的吻,印上了他的嘴唇。
第89章 同居第一晚 “你的呼吸声吵到我了。”……
“走吧, 我们……一起上楼休息睡觉吧。”
“嗯。”
正式同居的第一天晚上,在一同上楼去睡觉的路上,曦雾逐渐走不利索路, 间歇性同手同脚。
在枢零的寝房中,机仆面包机已经提前过来帮曦雾安置好了行李,并按曦雾的生活所需建造了浴室。
“妈妈, 我带曦雾来一起睡觉了。”
「(热情)欢迎你, 我的小软糖。你们今天晚上会一起制造小宝宝吗?小绒毛最近的身体状态很良好哦, 很适合怀宝宝~」
曦雾当场猛咳起来。
同时心底非常的发虚——
在这张床上,岳母随时可能来偷窥查房的苗床上, 曦雾怎么好意思往枢零身上干坏事啊!
怎么也得换到另一张床上去再说。
他已经计划好了, 在明天一白天的时间里, 他将在枢零的房间里另外装修布置一处温馨的“爱巢”, 用来做一些“情感升温运动”。
并且,在正式地、隆重地、庄严地、肃穆地邀请枢零进入爱巢和他一起快乐运动之前, 他将进行一系列的神圣求偶仪式, 力求给彼此留下一份完美无暇、自带滤镜的美好回忆——
当初他给枢零留下的那场初体验不是那么的愉快, 他真的每每想到就愧悔得想穿越回去掐死自己。
所以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给枢零补上, 他的老婆陛下就该享受他的帝王级待遇。
曦雾随便找了个借口,向岳母推脱掉今晚“造宝宝”的任务。
又从一旁的衣柜里翻出睡衣, 沐浴更衣去也。
再回来时, 枢零已经脱光了衣服躺上了苗床。
他正支着脑袋侧躺着,一眨不眨地望着曦雾走过来。
曦雾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块可口的糖果。
细腻的白肤像棉花糖一样,灿金色的头发像浇在上面的糖浆。
甚至连他身上的衣服都不再像是衣服,而像是一层精美漂亮的糖果纸。剥去可食,尽享甜蜜。
“我的小软糖。”枢零舒展长腿,放松肌肉换了个更加慵懒的姿势, “你们联盟人在睡觉时,都还要穿衣服睡?”
“这个分人。”曦雾抱起一床被子,腼腆地抿嘴笑着坐来床上,“我个人是习惯穿着衣服睡的,并且还需要盖被子保暖。”
“我的翅膀也能给你保暖。”
“咳……你的翅膀小了,没我的被子大。”曦雾迅速地人一躺小被一盖,暂时不给枢零留有在睡前整幺蛾子的机会,“好了,快睡觉吧。小绒毛,把手伸过来。”
枢零乖乖把手伸来。
曦雾一把握住它,用力亲一口,接着便闭眼开睡了。
枢零在盯着他甜蜜可口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后,也跟着合眼睡去。
……
海曦被一阵惊慌愤怒的喧哗声给吵醒了。它们如海浪般接连拍打着他的耳膜。
他疲倦地睁开眼,又习惯性地摸摸怀中周妙妙的额头,已经退烧不烫了,他终于长松一口气。
现在各种资源都短缺得紧,这种时候如果一个小孩始终高烧不退,那么……
在周边的吵闹声中,周妙妙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叔叔……大家都在说什么?”她揉着惺忪睡眼,“是不是要第二批集合一起从云海离开了?”
周围人的神情让海曦心中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他努力去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但大家都在大哭大叫,各种刺耳的吵闹声全混在了一起,他无法听清。
就在这时,这处地下避难所中的广播响起了。
海曦的表情逐渐从茫然,变成震惊、庆幸,而后无比愤怒,最后又变成无能为力的悲哀——
霸权同盟袭击了云海城的首批民众撤离队伍。
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赤裸的针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的惨无人道的屠杀!
护送军队在霸权同盟的各种高科技武器面前,宛若纸糊的,他们仿佛另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场面太过惨烈了。
谁也没想到,霸权同盟竟凶残无人性到这种地步,连撤离的平民百姓都不放过。
当初下令要组织统一撤离的那位长官,现已接受不了自我的精神折磨,吞枪自尽以死谢罪了。
从此,岩国政府不会再出面组织任何的官方撤离行动。
这完全就是把人命聚集起来给霸权同盟的那群畜生当靶子轰炸,这只会害死所有人。
同时,政府再度后缩了防守阵线,要求阵线以外的民众们各自逃难。
病房内一名将到预产期的高龄孕妇和她的家人们在悲声痛哭。
还有在先前的轰炸中断了腿的人在绝望流泪。
靠他们自己撤离?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孕要怎么靠自己撤离?
九岁的周妙妙一脸懵懂地抬头仰望着海曦的表情。广播声有点刺耳,她没太听清那里面都说了什么。
“叔叔……”
海曦悲伤地看着她。
“妙妙,我们之后得靠自己的腿,背很重的行李走很远的路,逃去大后方了。这条路会很艰难,但我们必须得走,因为霸权同盟的那些人已经没有人性了,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城中,被他们接管……绝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之后的一路上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走丢了,知道吗?”
周妙妙用力点头,“嗯!”
海曦拉着她站起来,他正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身体发麻,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显得他有几分狼狈滑稽。
而同时正有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的双目中燃烧——
他要去搞一把枪。
不然在未来的乱世里,孤身带着一个小女孩逃难,那太危险了。
他不能就这样手无寸铁地带着周妙妙走上逃亡路。
他必须得到一把枪,和许多子弹。
至于从哪里得到那把枪——
在那片硝烟弥漫血流千里的,地狱一样的地方。
……
“小软糖……曦雾……”枢零推搡着身边人,“你做噩梦了?你在睡梦中散发出了十分激烈的负面情绪波动。”
被他推醒的曦雾一脸昏沉。
“……什么?哦,噩梦……我好像是在做噩梦……”
“你梦见什么了?”
“不知道……”曦雾困倦得再度合上了眼,声音越来越迷糊,“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最近经常做这类醒来后记不得内容的噩梦……管它的……zzZ……”
没过多久,曦雾又被枢零推醒了。
“你在梦里的情绪波动好吵。你吵得我睡不着。”
曦雾沉沉叹一口气。
那些噩梦其实也搅得他并不安生。
他揉揉太阳穴,“对不起……那我调下智脑,让它帮忙尽量让我不做梦吧。”
两分钟过去,曦雾刚要睡着,枢零就又是一巴掌推过来。
“你的呼吸声也好吵,你可不可以不要呼吸。”
“……?”曦雾委屈巴巴,“我亲爱的老婆陛下,虽然我也很想遵命不吵你睡觉,但我要是睡觉时不呼吸,那我就死翘翘了……”
他又忍不住吐槽,“而且我的呼吸声哪里很大了?我明明很小声、很文静的好不好。”
枢零的羽须倾斜成了一个不太愉快的倒八字。
他面无表情地说:“小软糖,也许我选择采纳和你一起同床睡觉的提议是错误的,我误判了我对此的可接受度,现在我将订正我的判断。”他手指向远方,“希望你下次再来申请和我同床睡觉时,你已经戒掉了呼吸、不再做任何一个梦。”他顿了顿,“最好把心跳也戒掉。”
“……啊??”曦雾蒙了。
他怀疑自己还没睡醒,不然他的蛾子老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恶毒。
枢零催促,“我每晚的睡觉时间有限,你是米虫第二天从不用上班,但我要上班。我需要良好的优质睡眠。”
“陛下,臣妾做不到啊!只有深度冬眠才能把我的心跳也停掉,但那样做,把我的所有对外感知、所有的思维都停掉了,我和你同睡还剩什么意义呢!”曦雾大声抗议,“我就是想感受‘连睡觉时也不分开、你也在我身边’的身心感觉,才向你这么提议的嘛,可深度冬眠后我就感受不到了!
“而且我们的同居第一晚,你怎么可以赶我去楼下睡沙发呢?你就不能稍微忍一下吗,我又哪里有特别吵了?我睡觉又不打呼,只是呼吸一下心跳一下,你就嫌我吵?明明你之前也和我一起睡过,你那时还拉着我的手缠缠绵绵不让我走呢!”
枢零冷酷地说:“因为我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我是在假寐,我偷看了一整晚你的思维情绪,想从中找到一点你爱我的痕迹。”
曦雾被枢零的这句话秒破防打出真实伤害了。
他没脸再跟枢零叫板,便一头拱进枢零怀里泪眼盈盈地卖起可怜,当真像一块黏糊糊、甜滋滋的小软糖似的。
可无论他怎么撒娇、央求,枢零都残酷无情地不予理会,坚决要把他蹬下床,以捍卫自己美美睡觉的权利。
“好,你好狠的心……”曦雾磨着牙,从床上坐起身作势欲走,“我真下楼去和你分房睡了哦,你不要后悔在以后求我回来哦。”
“嗯。”
“你居然‘嗯’!”曦雾要被气哭了,“我做噩梦后你不心疼安慰我就算了,你居然还只嫌我吵,要从此跟我分房睡,不管我怎么求你说‘我不想跟你分开’都没用!
“你如果是在小心眼,记恨我之前对你优柔寡断,那你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别再这样惩罚我……”曦雾哀声祈求,“其它怎样都可以……因为,我真的很为此焦虑……”
枢零发出心眼极小的声音:“哦。”
“枢零你真的太过分了!”
“哦。”
“啪!”
枢零的屁股被曦雾的巴掌演奏出了一声脆响。
曦雾紧抿着唇,瞪眼看着枢零,竟真落下泪哭了,眼泪珠一颗接一颗从他那双蓝雾似的眼睛里凝结滚落。
使枢零下意识伸出手,去接他那些剔透可爱的泪珍珠。它们潮湿地碎开在枢零的手心里,极快地由温转凉,如凄清月夜中一朵稍纵即逝的冷色烟花。而曦雾白皙的脸庞,自然是挂在天边的那轮银白冰月。
“你哭起来真好看。”枢零真诚地夸赞。
又吐出自己黑色的舌尖,舔舐手心中曦雾的泪液,“唔……是辣的,苦的。”
于是枢零慵懒地坐起身,故意动作慢吞吞的,坏到心眼都发黑的让曦雾多哭一会儿——哦不,他的心脏本来就是黑色的,连着血管、血液、骨头里的骨髓也全是黑的。
等夜灯昏黄的光芒好福气地吻够了他的丰满雄躯,枢零才终于大发慈悲地轻展双臂,拥住曦雾。
“别哭了,我的小软糖。”
第90章 一种天方夜谭 我的陛下,我可以向你告……
在枢零的拥抱中, 曦雾却一下子哭得更厉害,哽咽出声。
他心里的爱浓得让他紧紧抱住了枢零,又恨得想狠咬他一口。
在过去, 曦雾心中爱情的样子从来是轻飘飘的,像云像光像雨像彩虹,绝不像铁、像巨石, 他从不觉得爱情会是沉重的。
他的爱情怎能如此沉重呢?
连听见时针嘀嗒走过的声音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枢零真的抓到能最有效惩罚他的把柄了, 甚至都不需要枢零真的离开他, 只需要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瞬间让他理智尽失地发起疯。
“小软糖……”枢零的手指没入进曦雾的发间, 摩挲着他的头皮、他脑袋里的那些情绪, “你就这么盼望和我一起睡觉?”
“我是不想和你分开……”曦雾哭得有些喘不上气, “我不想你从我眼前消失, 一看不见你,我就开始心慌害怕……我简直要疯了, 我简直想变成鬼魂附在你身上……”
枢零想了想, “你是想在我身旁放置一盏监控以全天监视我?抱歉, 你的这项过于无理的请求, 恕我无法通过。”
“哈哈……”曦雾悲凄地笑,将头埋在枢零厚实的肩头上, “为什么你要是虫族人?为什么你们虫族人有寿命限制?枢零, 我一想到我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它过一秒就少一秒,我就心里好难受,好绝望……”
枢零僵住了。下意识便沉默地不敢吱声回应曦雾有关自己寿命的事。
“你真的还要把我赶到楼下去一个人睡觉吗?”曦雾的语气变得森幽幽的。
“……可你真的很吵。”枢零小声说。
曦雾气恨得一口咬在他说着可恶的话的嘴唇上。
“你真的太坏了。枢零,在你心里,你的睡眠质量远比我更重要是吧, 别睡了,今晚你别睡了。”他一把抱起枢零往床下走去,“我今晚真的不想和你做,这太仓促了又会使我亏待你一次。
“但除此外,我拿你还有什么手段可使?我尊贵的陛下,我还能怎么劝服你,让你同意我死皮赖脸的继续留在你的床上?”
枢零摇头否认,“我没有觉得我的睡眠质量比曦雾你更重要,我只是,不觉得这种勉强有必要。而且,我也更想被妈妈的苗床裹成茧挂起来睡觉,那样更舒服。可跟你一起睡,我们就只能一起平躺在地上了。”
枢零又疑惑好奇地问,“你要跟我做什么?你要抱我去哪儿?”
曦雾终于消了点气。但心里还是苦涩发堵。
他用力掐一把枢零的屁股,“我要跟你行使我身为你丈夫的权利,帮你做一些有助于你乖乖睡觉的事。”
枢零一脸单纯懵懂地被曦雾抱进了浴室。
“曦雾,你为什么要把我泡进三十九度的热水里?我更喜欢泡冰水。”
“你为什么要脱衣服?你不怕冷了吗?”
“你们法皇人的长那么大,不会觉得走路时不方便吗?”
曦雾抬腿跨进浴缸,跪到枢零身前,俯身用嘴唇堵住了好奇虫宝宝的嘴。
近四十度的水温对枢零这个虫族人来说,还是太过滚烫了。
“陛下,你怎么开始发抖了……是终于明白到,我要对你干什么事了?而你超忆的记忆力正在回想起那时,我在你身体里的……”
曦雾的细尾巴,在枢零颤栗得越发厉害的小腿上越缠越紧。
“是的,没错……请你再度宽恕我,陛下,宽恕今晚你的罪人又要对你犯下罪……请你包容下我的丑恶,我的邪念……”
曦雾双膝跪着,一点一点挪着嘴唇,向下亲吻、丰收着枢零饱满健硕如秋日麦田般的身体。
他并不吻得用力,不留下吻痕,枢零的皮肤质量太好也留不下他的痕迹。
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能长久的在枢零身体上印刻下他的生命痕迹的方法——让枢零怀上他的孩子,让他们的血液相融在一起。多罪恶,又多神圣。
犄角扩散出的情香味在潮湿的水雾中传染。
像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曦雾的唇舌与手指,惊起了枢零一波又一波的颤抖。
枢零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写满了不知所措,在此刻,除了撇紧眉、抿紧唇、以无助的蒙蒙泪眼望着曦雾,枢零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后来却连咬牙的权利也被剥夺去了,他的齿关被曦雾贪求地逗弄哄骗着强行撬开了。
他的嘴角再度淌下那些无力吞咽的唾液,喉间禁不住地轻溢出几声低沉破碎的声儿。又在某一刻下意识地挣扎起来,蛾翅激烈地拍溅起水花。
即使他已经很快反应过来地收起了力道,但曦雾的舌头却也还是被他给咬破了。
曦雾却一点也没觉得痛似的冲他发笑。一种表情极度温柔甜蜜,眼神十分幽深瘆人的笑。
浴室暖灯的照耀下,曦雾浑身的皮肤都白得发光,一头金发更是刺得眼疼。
曦雾将舌尖流出血全渡进了枢零嘴里,就像是在灌某种香甜的迷魂汤药。
枢零紧抓在浴缸边沿上的手逐渐泄了劲。尔后被动地随着身体被摇得晃来晃去。
又在被曦雾抱进怀中坐着时,下意识攀紧在曦雾的肩头上。
浴室里的各种水波晃动声、水珠滴答声、水花飞溅声都太响了。
响得曦雾的脸颊飞红,枢零的肌肤掉了颜色。
枢零再也耐不住,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翅膀让它们停下别扑棱了。
浴缸中湿热的水雾在一阵阵升腾起,又被他的翅膀一下下吹散。
他一声声颤抖地唤起曦雾的名字,头顶上的两根被水沾湿的羽须软软耷拉下,发丝也完全凌乱开,额前散下的黑发都半遮住了他血红的眼,使他向曦雾投射去的目光迷离惑人。
曦雾也始终痴痴地抬头凝望着他,不肯放过他每一丝细小的表情变化。
又将他抵在浴缸壁上,深深压弯他的腰,好埋头吻去他止不住淌下的黑眼泪。
“陛下……我的小飞蛾……你是怎么飞进我心里的?又是什么时候飞进来的?告诉我,告诉我……”
“我不知道、嗯……不……”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小坏虫在我的心上啃了一个洞,还装无辜……陛下,我可不可以惩罚你,我可不可以怪罪你……我可不可以让你永远记住、我们的、此刻——”
“——!”
枢零被曦雾尾巴注入的过量催情素侵蚀到身子骨发软得连发抖的力气也不剩下了。
他这辈子从没这样流泪过,所有的感官体验都太过失控,就像一辆刹车失灵的高速行驶中的列车,仅靠自己以无力停止,唯有祈求于他者的帮助。
强忍了没几分钟,枢零便忍不住地拿自己明早还要去上班批公务来做借口讨饶。
曦雾却无情拆穿他。
“陛下,你不是可以连着十天半个月不睡觉都没问题吗。你怎么会现在就困了呢?”
“呜……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曦雾柔媚一笑,“你最好是真困了,别一回床上后,你又开始嫌弃我的呼吸心跳声吵,你睡不着。”
枢零大颗大颗掉着眼泪,摇头都摇不利索,他此刻连脖子都是过分酥软的。
他真想在事后一巴掌把曦雾给拍死,又怕真把曦雾给拍死了。
曦雾宠溺爱怜地亲亲他,“陛下,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我现在想听你说一句话,你把它对我说出来,我今晚就先放过你,好不好……”
枢零答得想也没想:“曦雾,我爱你……嗯!你说好、放过、我、的!你、嗯——”
就这样,希望老公睡觉时能像死鬼一样安静的帝权陛下,被他言而无信的死鬼老公给狠狠教育了。
一小时后。
被曦雾抱回床上趴着的枢零,夹着翅膀再也不敢跟曦雾提半个字要分床睡了。
曦雾抿着嘴笑得蔫坏,侧躺到枢零身边,用单手圈住他,并故意大声呼吸用鼻息去喷他敏感的耳部软毛。
枢零无可奈何地躲了一会儿后,讨厌得紧地抬起翅膀扇了曦雾一下。
曦雾闷声笑了起来。又亲昵地往枢零的耳后亲了好几口。
“小绒毛,我给你唱歌哄你睡觉好不好?”不等枢零答应,曦雾就自顾自地唱了起来,“(蓝星语)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星际通用语)你老公我唱得好听吗?”
枢零傻傻点头,“好听。”
又像毛毛虫一样地向曦雾怀中拱得更近一些。
“你真的爱我吗,曦雾?”枢零纯灰白色、非人感强烈、气质冷峻的帅脸上,红眼睛里还泛着曦雾带去的情潮的湿,“但我感觉我为你所做的,明明还不够多……”
“……”曦雾正揉捏把玩着他丰实饱满的膀子肉,“其实,我也觉得,我为你做的并不多。”
他的手松开,又像一头神经质的野兽般在枢零的身上四处巡逻起自己的领地。
“我只是带你不务正业四处玩乐,你却就这样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的人,你爱上我了……我真的有那么好吗?你真的不会觉得,我……很平凡很普通,或者是一个怪人?”
“你当然是一个怪人。”枢零满眼单纯,“你怎么会很平凡普通呢,你在所有人当中,都是那么的特别。使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绝对特殊的。”
曦雾的眼眶在发酸、发涩。
他几乎要失态地掉下眼泪,他埋首在枢零胸膛前,颤着声说:“我的陛下,我可以向你告解吗……”
“可容许的请求。”
“为什么你的爱像水,我的爱像火……我想,这是因为,我在爱你的同时,也是恨你的……
“枢零,我的陛下……你不是我的完美爱情,你不可能抛下一切、抛下你的族群不顾所有的爱我,而我也太过弱小、太无能为力,无法背起你逃出困境……
“所以我恨……恨命运将我引向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呢,星海中那么多人,却偏偏是你,这太巧、太奇怪了。更诡异的是,我好像还真的非你不可、已经完全无法接受失去你以后的未来了……
“枢零,你能理解我的这种恨吗……”
曦雾被枢零摸了摸头。
他听见枢零回答他说:“我不接受你的恨,但我宽恕你无罪。”
“谢谢……”曦雾哽咽,“谢谢你愿意让卑劣的我拥有你,谢谢你停驻在我的身边,谢谢你所有的拥抱和亲吻……”
“我也要谢谢你,曦雾。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带给我许多幸福和快乐。”
他过分温柔的话语将曦雾的心脏揉紧了,被攥出了柠檬汁一样的眼泪。
肺中的哭声压抑到快要爆炸,曦雾先是极力憋着声,尔后放声痛哭:“呜、呜、呜——”他用力亲吻上枢零的嘴唇。
两个原始的进食器官在用无意义的动作把爱滋生。
面颊在与面颊相拥抱,唾液在与唾液相交换;
心脏在与心脏相溶解,灵魂在与灵魂相筑巢。
曦雾在与枢零哭泣着说:
“枢零,枢零……我爱你,我爱你……
“你觉不觉得,我们间的感情,它无论是用‘爱情’、用‘友情’、用‘亲情’、用‘恨’、用‘奇迹’来概括,都太单薄,都太不足以描述我们感情的全部。所以,我们间的感情它真正的名字应该是——
“一种天方夜谭……”
他捧起枢零的手掌,紧贴住自己的额头。
“你愿意跟我走进天方夜谭中吗?”
就像飞蛾在扑向火,枢零在说出他的回答——
“我愿意。”
黑红的飞蛾在火海中翩跹,与白炽的火舌于天方夜谭中共舞。
黎明还未到来,故事也还远没有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