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钟曾经归属于玛丽·德·美第奇所有, 她是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王后,也是亨利十三的母亲,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摄政王, 但最后却在和儿子、首相的斗争当中失败,最后被流放,在孤独当中死亡。
这位法国王后对于当时的艺术发展是有一定贡献的,她支持许多当时的艺术家,推动了当时许多艺术的项目。
推动了巴洛克艺术的发展, 建造了巴黎卢森堡宫, 对法国文学和戏剧赞助推广等等。(1)
而当时的德国钟表可以说是在世界上独树一帜, 尤其是当时的德国钟已经可以将时间的误差缩短到15分钟之内, 这位法国女王选择收藏这么一座在艺术和技艺方面都有着显著特征的钟,也并不奇怪。
听完叶之鹤对这座钟的来源以及被收藏的一系列故事,田总小心的打量着这座钟, 便被这座钟身上那种严谨、细致以及不失浪漫生动的感觉感染,觉得这和他们即将发布的新手机的风格十分契合。
“我很想要这座钟!”田总的眼睛里带着火光一样, “我觉得这座钟很好, 不知道叶先生肯不肯卖?”
叶之鹤也有些哑然,这还真的是他最快的记录?入手马上就转手卖掉了?
其实他还真的没有收藏外国藏品的意思。
他接触得更多的还是国内的东西,而且五千多年的历史源远流长,这么多东西在等着他, 国外的东西他也不怎么看得上眼, 前提是真的有国外的东西可以打动他的话。
现在这座钟是不在其中的。
“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叶之鹤问。
“免贵姓田。”田总也并不奇怪。
互联网是很多人知道他, 不知道他也很正常。
“田先生, 这座钟已经停摆了, 买回去需要经过专业人士修复,现在会修复这种古董钟的人很难找, 我也没有确定这座钟里面有什么问题,你确定要买这座钟?”叶之鹤只是提前把话落在这里。
田总却很欣赏他的坦诚以及他身上的这种从容,“这不是问题哈哈。”
叶之鹤对于这件古董钟的估价是两千五百万左右,田总自然不会在这里讨论价格的事情,他指了指直播镜头,“这是在直播吗?”
“对的,带一些粉丝出国来转一圈,顺便淘淘国外有没有什么宝贝。”叶之鹤见他没有排斥的意思,直接了当。
田总和直播间的粉丝亲和的打了个招呼,下面的粉丝弹幕就和炸了一样,那态势好像比叶之鹤得到好东西还要热情。
一堆人在下面叫着‘田总好田宗妙田总呱呱叫’的,直播间也迅速涌入粉丝,之前的粉丝也多是卡在几万大关,现在田总一下子出现在直播间,马上就破了十万大关,还有往上冲的趋势。
这到底是什么人?
项景同小声说,“卖手机的那个田总。”
叶之鹤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这也难怪直播间直接炸了。
项景同现在就是叶之鹤的小秘书,沟通价格的时候就是项景同和田总带过来的助手沟通的。
“三千五百万,他们还说想让阿鹤拍个宣传片广告。”项景同低声说道,“我预估了一下,对各方面都很有促进作用,主要是阿鹤你怎么想的?”
项景同直觉叶之鹤需要这些东西。
有的时候秘密会让人更有魅力。
虽然有很多事情叶之鹤没有告诉过他,但两个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默契。
叶之鹤根本不用多想,点了点头,“我很有意愿。”
田总给的诚意挺足的,而且现在他现在直播到这里,声名值的增长速度变慢了,叶之鹤也想要寻找新的方式,来增加多一些声名值。
还是想要看看系统修复的样子。
他还没有和系统亲口说一声谢谢,也许系统是个智能的东西,能够听到他的说话也不一样。
得了叶之鹤的态度,项景同就去那边和那些人接洽了。
于此同时,开蚌的老板和伙计有些惊喜的呼唤了一声。
原来是开出金珠了!
而且还是浓金色的珍珠!
珍珠被冲洗了一下,浓郁的金色就像是被时光流淌的砂砾,也像是傍晚余晖洒落的一层金光,金灿灿的晃得耀眼,让人见了便心生喜欢。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浓金色的珍珠。
相比之下,之前开出的那些白色珍珠或者香槟色的珍珠,实在是相形见绌。
看来今天遇到的都是好消息。
“看来今天运气都很不错。”田总也微微笑着。
“红日高升,就是吉星高照,自然运气极佳。”叶之鹤说道。
那一箱蚌项景同也让大家一起玩,一起开,但除了项景同选中的蚌开出了金色的珍珠之外,别人开的都是香槟色。
就连叶之鹤选中的蚌里也只是开了香槟色的水滴形珍珠。
比起那些黄白相间的丑珍珠要好上许多。
和田总的短暂相遇,给叶之鹤带来了不少的好处,田总晚上的时候还请他一起在马尼拉国际大酒店吃饭,在那里有一场小型音乐会。
叶之鹤欣然应允。
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两边的人便分开了,叶之鹤继续带着林家一家在这条街上逛着。
而田总说他们要出海去看海豚,去火山上骑马。
叶之鹤想到后面自己可能有一段时间在海上或者码头,就知道自己并不着急,也不羡慕去看海豚。
项景同则是用了一个红丝绒袋子将金珠包裹起来。
一共出了三颗金珠,两颗淡金色,一个浓金色,淡金色的正好给赵婉茗做耳坠,浓金色他自有打算……
路过教堂的时候,他们还走进去转了一圈,静静的欣赏着里面的雕塑,彩色玻璃投射下来的光竟然让他们感觉格外的宁静。
叶之鹤坐在长椅上,也有些沉静,最后起身离开这里。
广场上的孩子带着笑容在肆意奔跑着。
林秋希也开心的吹着手里的泡泡,玩得并不很久,他们就拐道去了另外一条街。
比之前那条街充满着中式风情不一样,这边更像是西式的古着店,那些维多利亚时期的长裙和男士礼服被挂在橱窗里,自然也有西式二手家具。
叶之鹤他们就喜欢这种地方。
林夫人一进去马上就看上了一盏西式台灯,灯罩上面的米色流苏实在太过于有风情了,被她打量了许久,但是价格让她还在犹豫。
叶之鹤看了一圈,然后把目光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这张桌子有些陈旧,旁边的金色装饰微微褪色,但依旧不减其优雅气度。
项景同和老板沟通了一下,才知道是一个赌徒走投无路的把家里东西都搬过来卖了。
周围这几件都是他的东西。
叶之鹤看了一圈,只觉得这是暴殄天物,这几件东西都是好东西,上面连标识都清晰可见。
不仅仅是买的人不懂,老板估计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赌徒来这里卖的竟然会是古董家具,毕竟这样的陈旧,有人愿意收就不错了。
手轻轻抚过上面的标识‘亨利·达松’,直播镜头也拍得很是清楚,项景同还在那边问价,象征性的砍了砍价,马上就把这三件家具收入囊中。
也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流入外面,但却没有识货的人,如果换到卷生卷死的国内,这样的家具早就被二道贩子给收走了,哪里还会流落到这里?
[靠,竟然是亨利·达松!]
[外国佬不识货,要是我我早就捡走了。]
[百度了一下,亨利·达松制作的家具一直都备受追捧,零几年的时候一件亨利·达松制造的单只立柜就已经被拍出十几万欧元了,到了现在估计价格升得更高,毕竟亨利·达松已经退圈了。]
[退出了生物圈吗?]
亨利·达松是19世纪的法国著名家具师,他是被世人公认的极具才华且无比成功的家具师、细木工匠及铜器制作者。
经常会在自己制作的物品上留下印记。
比如现在这三件物品在边缘的地方都留有‘Henry Dasson’的烫印标签。
直播间很多粉丝在前面这几个人的科普之下,好像也懂得了亨利·达松作品的价值,也有些人去百度了一轮,再看看这三件东西——
一对高边柜、一张写字台,一张贴皮牌桌,在刚制作出来的时候定然都是亮晶晶、金灿灿的,奢华而又明亮,现在则是灰扑扑的,很多地方开裂,满是斑驳,满是岁月的味道。
不识货啊不识货!
当然看着主播把这三件东西收入囊中,他们又没有了以前的快乐,觉得酸溜溜的,总是觉得国外有很多金子等待他们淘。
[我觉得我要不要也要尝试一下做二道贩子?]
[您可以试试。]
[这个您字用得就十分灵性了。]
但很快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吕宋这边70%的财富被3%左右的华裔掌握,然而这边买凶杀人只需要给你来上一枪,一枪的价格是4000比索,约合人民币500左右,经常被杀的都是华裔。
这种钱还是让叶之鹤赚吧。
第112章 礼物*名人手稿
亨利·达松的三件家具叶之鹤才刚叫人运回酒店, 到时候会找个时间段托人托运回国。
回国之后再找人修复,然后托连城园地拍卖。
叶之鹤他们结束了二手家具店的淘宝,但林夫人很喜欢在这里逛逛, 所以叶之鹤他们就和林家人在这里分开了。
林寿约定有空再请叶之鹤他们吃饭。
叶之鹤没有拒绝。
现在叶之鹤是找点文雅的东西,也不算是讨好,更像是一种脾气相和,所以愿意送礼物的那种。
不过要在这里挑选到一份合心意的东西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最后他们不是在二手店,也不是在那些工艺品店找到的合叶之鹤眼缘的东西, 而是在一家二手书店这里。
这里很多书都是从华夏漂洋过海而来的二手书, 充满了书写的痕迹, 也有不少的盗版书, 一下子就让直播间的许多粉丝梦回童年,那一个燥热的下午手里捧着盗版的武侠小说如痴如醉的读着的样子。
叶之鹤他们也是草草的翻了翻,还看到了许多国内的言情纯爱小说, 看的人并不少。
还有很多课本,这些课本都不要了, 更有很多英文原文的小说。
叶之鹤的技能‘冥冥之中’被动触发, 他漫步来到了这重重书架堆积的角落,翻到了一本很陈旧泛黄的笔记本,翻开笔记本,里面的纸张更是脆弱泛黄, 但庆幸没有被虫蛀的痕迹。
里面的钢笔字迹飘扬且潦草, 或大或小, 还有着公式、涂抹、删改。
但是这份东西上面写着一个发明, 这发明早就因为岁月的痕迹而落后, 现在更多的是象征性的意义。
叶之鹤觉得它是合适的礼物。
[好多专业词汇,刚过四级有点看不懂。]
[好了好了, 知道你刚过四级了,不用来我这里说,我差一分!天杀的!]
[这个东西怎么好像是一个什么什么发明,还有草图,不会是什么专利吧?]
[即使是什么发明,你看这本笔记本还有纸张,都成这样了,几十年过去了,早就没有什么价值了吧?]
[这个东西好像是唱片还是留声机的设计,真的是老古董了!]
[该不会是那个人吧?你想想,能够发明和改良唱片能有几个。]
[我猜到了,我的作文素材,语文老师叫我不要整天写爱迪生和李白,她都看腻了。]
直播间的粉丝还想让梁仲把画面拉近一点。
正在看直播的徐智绘也带上了眼镜细细的看着,对身边的认识问道,“这是什么?”
“我们哪里懂这个洋玩意儿?”贺老就十分直白的说了出来,“让我看看书画什么的,我没问题,让我看这些东西,我也就能看看纸了,洋纸我也不懂。”
“直播间里说是什么爱迪生的手稿。”梁悯康抽空看了一眼直播间弹幕,然后自己也是笑着摇摇头,“要让我看这些,我也不会。”
“还是小叶懂得多,能吃得了咱老祖宗的饭,也吃得了洋墨水,我看他今天看到的都是洋玩意多。”徐智绘说。
“吕宋被西班牙殖民了三百多年,早年被美国殖、民过,后来还有小日子,因此在那边很多人都是保留的西方人的习惯,那个时候自然也有很多西方的东西流入,后来也和西方交流得不少,有西方古玩去往那边是很正常的,在魔都、粤省、香江那边的古玩街仔细淘淘也有不少西方玩意。”梁悯康笑着说。
其实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的,以前也上手鉴定过南洋风情的东西,这方面也就是看看,轻松的说几句而已。
叶之鹤的确得到的事一分爱迪生的手稿,他也没有想到‘冥冥之中’会在这里被动触发,要不然他应该也是不会走进这一家二手书店的。
到后面谁知道这份手稿最后是被毁掉还是会去往何处?
直播间的粉丝询问关于这份手稿的事情,叶之鹤只是说这是一份名人手稿,他打算拿来送礼,直播间的粉丝都羡慕了。
有些名人手稿的价值是很高的,而且名人名气所赋予的鲜明色彩在时光里是永不褪色的,这也是名人手稿一直这么值钱的原因之一。
爱迪生是谁,是发明大王!
是中小学生用烂了的作文素材。
好像离得很远,可是这份手稿好像又带着他们穿越了无尽的时光,和那一位发明大王来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虽然现在的人知道越来越多关于爱迪生的事情,有些祛魅,但依旧会对拥有发明大王这个称号这人的奇思妙想而惊奇。
送礼的话……不会是送给田总吧?
的确是送给田总,几个月之后,皓月集团的展览中心当中赫然出现了这一份手稿。
展览中心向来展览的都是荣誉或者整个集团的研究成果、专利证书等等,现在却突然间展览了这一份爱迪生的手稿,其寓意不言而喻。
而且上面还写了‘叶之鹤叶先生赠送’。
皓月集团的官网都宣传了一下,加上叶之鹤刚刚为皓月集团新产品‘钟’系列拍摄的宣传片,一下子叶之鹤就出圈了。
当然那是之后,现在的叶之鹤刚刚帮直播间的几个粉丝看了几件东西,然后下播。
听音乐会对着装有要求,梁仲还是第一次穿这种正装,穿上去之后十分挺括,格外的不一样,难怪以前穿的西装总是像卖保险的一样。
梁仲其实觉得这种音乐还挺好听的,跟着叶之鹤,看见叶之鹤和项景同和田总谈笑风生的时候就做成了生意——项景同让项氏集团和皓月集团关于某项产品达成了初步合作的口头协议,以及田总给他们的慈善基金会捐款事宜。
他觉得他还是听音乐吧。
……
在这两天休息的时间里,林寿邀请叶之鹤他们吃了顿饭,叶之鹤欣然应允。
在南家的团队、蒋知先的团队调动资源,打通手续的时候,项景同在教叶之鹤和梁仲玩潜水。
直播间的人看到水里的世界羡慕坏了。
两边团队在渐渐的推进工作。
叶之鹤负责的是鉴定诸多被打捞上来的器物的年代、产地、来源等等,这是前期鉴定,项目渐渐展开的时候,上头的人也渐渐插入,这件事情也开始往外宣传,也有拍摄纪录片的宣传人员就位。
事情开始往外面披露的时候,叶之鹤刚刚忙碌完手上头一批瓷器的鉴定,非常的麻烦和忙碌,还要配合打捞组、水下文物保护组等等小组的工作,并不轻松。
而这段时间的直播人数也因为宣传等等方面的原因,直播间里的人很多。
粉丝一多,麻烦事就不少,但老粉丝们的纪律很好,项景同用榜一大哥以及管理员的身份,也把直播间的氛围控制得不错。
叶之鹤还给了秋收有藏管理员的身份管理一下直播间的弹幕。
有偿的。
即使是无偿的,秋收有藏也很开心,他的野心就是成为第三个加入叶之鹤团队的员工。
在完成手上一批东西的项目工作之后,叶之鹤回了国,高级鉴定师的考试开始了。
考试形式每一年都有一些调整,今年的调整已经和考试大纲一起出来,梁悯康会远程和他通话研究一下考试大纲。
今年的梁悯康押的范围是温区,也的确押对了一小半,今年考的主体应该是广,广得瓷器里很多品类都出现了,有热门的有温区的也有冷区的。
出考场之后,孙兴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考完试之后怎么样,是华夏里每一个家长或者朋友都爱问的问题。
孙旺也不例外。
孙兴还是有些笑容,“应该可以。”
孙旺又看向叶之鹤。
孙兴已经提前帮叶之鹤回答了,“他你还用问?”
然后又悠悠道,“你不用担心他,他全品类都敢挑战,后面几天的考试也不用担心他,”孙兴开着玩笑,“还不如多担心担心我。”
孙旺翻了个白眼,“你都说可以了,我还担心个什么。”
叶之鹤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两个就贫嘴吧,我也不敢百分百说自己就能够过。”
这一回两兄弟一起翻了白眼,并且打算讹一顿叶之鹤请的饭。
但饭不是白讹的,饭局上孙家两兄弟反手就被叶之鹤套牢了,叶之鹤把他们拐到吕宋的项目组里去给他打工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嘻嘻笑,晚上回去的时候就越想越不对劲了。
但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最后被叶之鹤一起打包了,被一起打包的还有几个叶之鹤在协会内部被梁悯康牵线认识的几个在瓷器鉴定方面不错的年轻人。
比孙兴孙旺年纪大几岁的‘年轻人’。
叶之鹤这个年纪就在古玩鉴定这方面很有一番作为的人毕竟是少数。
但现在随着国家实力强盛又重新掀起了古玩热,也开始重视很多非遗,相信以后进入这一行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
所有的事情都要一步一步的来。
在每天的直播里,叶之鹤又得到了一次抽奖机会。
果然和上回一样,依旧是系统修复碎片。
现在的系统已经修复了75%。
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和系统见面了。
第113章 回来*白地绿彩
已经是工作到了深夜, 叶之鹤手中的手电有的时候都晃得人有些闪眼,他带着的平光护目镜可以有效调整入目光,让眼睛不那么疲劳。
每当自己坐一段时间就会被项景同催着站起来, 看看远处活动活动,隔着透明玻璃看向另一边,孙兴依旧在皱着眉头,孙旺也陷入苦难。
梁仲在整理资料。
还有几十个人在忙碌着手中的瓷片归属。
叶之鹤活动了一下,走出了自己的工位, 来到孙旺这边, “正德年间的白地绿彩瓷器碎片,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纹路了。”
他细细的拨了拨, 从浩如烟海的碎瓷片里,找出了另外几片胎质差不多的,也同样是白地绿彩的拿出来, 沉凝片刻,调整了一下顺序, 就得到了几块最主要的顺序, 大概知道这是一件什么物件了。
这是一件明朝正德年间的白地绿彩刻龙纹盘,盘中心的纹路绝大部分被保留了下来。
这个瓷盘是浅口的,腹中的弧度也是极浅,倒是很有意思的样式了, 中间的便是绿彩釉面的五爪龙, 外壁两侧也刻着一对五爪龙, 刻画生动有力。
出口的极少见有这个样式的, 只要不碎得厉害, 碎块还是好找的。
只是……
极少见是相对性而言,现在这里一箩筐很多都是白地绿彩, 难怪孙旺难成这个样子。
“好了是龙,我觉得我明年绝对可以去考高级鉴定师了。”唯一能够安慰孙旺的大概就是这一句话了。
“这倒是不错。”孙兴也难得张开了眉目,“明年你去试试,铁定行!”
说着也把手上那个隐约拼凑成型的盘子给他们看,也和这个白地绿彩又异曲同工之妙,这个是青花双龙戏珠,形制是一样的,同样的浅口,浅腹底,龙在中心,也在外盘两端,刻画得极其生动。
盘底中央同样也是双圈六字楷书款,上面写着‘大明正德年制’。
估计过了这段时间,他们的这段经历也久久不会忘却,甚至于一看都不用细思就知道正德年间的瓷器是什么样子了。
适时这个时候,佳士得的李总李莓良打电话过来,说拍卖已经结束,拍得所获得的钱将会在审核之后打入他的银行当中。
李莓良还想要和他继续合作,她看到直播间里,叶之鹤还有些东西没有联系拍卖,而且叶之鹤还在继续发现东西。
叶之鹤纵使是想要把一些精力转移到连城园地之上,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钱到账之后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后来叶之鹤也零零碎碎的让佳士得过来接收一些他要拍卖的拍品,现在到手的钱有十五亿多,主要还是那慈禧夜明珠。
佳士得之前的宣传攻势就十分的猛烈,尤其是这一颗夜明珠很有可能将佳士得在行业内的名望和容易都带得更上一层楼。
果然也是,盯着夜明珠的富豪不知道多少。
最后这一颗夜明珠被一位富豪以11.5亿的价格拍走,而叶之鹤刚开始送去的还有咸丰雕母等,后来他又陆续送了一些过去。
加上叶之鹤手头上有的钱,他的个人资产包含不动产超过了二十亿。
好事接二连三,蒋知先手头的连城园地股份,叶之鹤也收购成功。
那天林秋收采访他一跃成为资本的感觉如何。
叶之鹤思考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特别富有寓意的话,最后也只是笑笑,“其实我这个人嘛,不喜欢钱。”
众人:?
“灌他!”林秋收起哄着,吃饭的时候大家也都笑哄哄的闹做一团了。
叶之鹤其实不太喜欢脑子不太受控制的感觉,可是今晚上他们喝了点酒,坐在海边吹风看星星,又开始喝了,高兴嘛,一起喝了。
林秋收也有些醉了,嚷嚷着说,“鹤哥,我算不算加入团队了?”
“哈哈,怎么不算,加油啊!”梁仲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在瓷器鉴定这方面经验不少,而且也不用叶之鹤怎么带了,叶之鹤建议他明年可以去考初级鉴定师。
他在家里买了房子,之前的同事发消息给他说羡慕他,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是夸赞的。
其实人的追求就是这么多,梁仲觉得他俗得厉害,但是很开心。
他大声呼喊着,“谢谢鹤哥——”
那声音隆隆作响,孙兴也看着平常腼腆的梁仲难得这么放开的样子一阵失笑,喝了一口酒,也高呼了一声。
孙旺大喊道,“明年我一定要考上高级鉴定师。”
突然间现场一阵安静。
“?”孙旺扭头过来,“你们不觉得我可以过?”
“哈哈,没有没有,继续继续。”大家相互碰撞了一下酒瓶,佯装继续谈笑的样子。
孙旺肉眼可见的委屈了。
“阿鹤你呢?”在谈笑当中,项景同又捅捅叶之鹤的手臂。
叶之鹤惺忪着眼眸,半阖着看向那鸥燕长飞、几欲被云层盖下去的墨紫色天空,想起了很多很多,最后还是站起来,也学着他们一样,大喊了一声。
“我想——发现很多宝贝!”
“哈哈哈!”他们都笑了起来。
叶之鹤向来都是淡得如同水墨画一样,见着他永远都是勾唇浅笑,温文尔雅的,可他现在正年轻,也有热血。
“项哥,你呢?”等好一阵笑闹之后,梁仲又问项景同。
此时项景同出乎意料的宁静,就像是从高处跳伞,又或者是骑了山地车速降之后被冷风灌入热肠的舒爽。
他也想要嘶吼一声,于是也这样放放肆肆的做了。
又是惊起了许多飞鸟。
“我太贪心了——愿望不能全说!”
只是他的侧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叶之鹤的身上,晚风吹着叶之鹤额间的碎发,显得格外的柔软。
他们都吁了他一声。
梁仲又是肯定一说,“我知道!”
林秋收也点头,“我也知道。”
孙兴孙旺异口同声,“我们也知道!”
“那项哥你就说呗!”林秋收鼓动着。
“我喜欢……!”项景同差点就被他们起哄着说了,幸好赶紧收了回来,“那不能的,哈哈,喝酒喝酒。”
他们嘁了一声长声。
项景同还是有些小心的看向叶之鹤,叶之鹤便是偏头把那双好看的眼睛看向了他,微微一弯,露出一点温抚的弧度来,然后伸出手有些随意的rua了一把项景同的头发。
项景同觉得今晚的他尤其的温柔,像是心肠被触动了一样,现在头发被rua着,项景同也心甘情愿了。
他自己也噙着笑意,拿起叶之鹤抓着酒瓶的手轻轻的磕了一下。
他们都不是太过于肉麻的人,其实很多事情早就有定论了。
项景同接近叶之鹤,叶之鹤也总是纵容他。
或许叶之鹤懵懵懂懂,可以不是真那么懵懵懂懂。
大家都喝得四棱八仰,瘫坐在这里胡言乱语的时候,叶之鹤感觉到了唇角也被轻轻的咬了一下,有些清爽的气息——来源于项景同的身上。
醉意总是能够让人冲破平时的桎梏。
叶之鹤的手轻顿,还是搭在了他的头发上,轻轻的rua着项景同的头发,像是安慰一只亟需安全感的大犬一样。
……
而后随着从海里打捞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叶之鹤也越来越忙碌,有的时候和粉丝互动都来不及,浅短的打一声招呼就是自己的放松了。
南柯来把邀请函放在他的桌面上的时候,叶之鹤还有些恍然。
然后南柯还指了指项景同和梁仲,勾起艳红的唇,“走,和姐一起去看乐子!”
叶之鹤已经完全忘记了是什么事情,再一看才想起来是原身的大哥苏瑝的订婚宴。
叶之鹤:“……”他已经完全忘记还有这一家人了。
“苏家现在在走下坡路,上一回还想要来找南家合作,如果舍弃个人情感,苏家的东西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的,但是苏天禧来求人办事竟然还要颐指气使……我南柯虽然是小辈,但又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南柯在飞机上就满腹抱怨。
梁仲到是习以为常,毕竟职场里见得人多了,什么鸟都有。
“咳咳,鹤哥你真的是从苏家出来的?为什么你和苏家格格不入的样子?”梁仲看向叶之鹤。
“我只是在那里生活了两年而已,而且之前都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认知和思维方式了,还能变成怎么样?”叶之鹤摇摇头。
梁仲有些庆幸,“我觉得其实这样挺好的,算是逃过一劫。”
因为叶之鹤的事情,他现在偶尔也会关注一下苏家的八卦,尤其是苏玉又是新生代人气小生,就是最近关于苏玉的太多负面新闻冒出来了。
和他同时代的人气小生都飞升了,就他还一直都是新人气小生,而且最近苏玉总是大醉,有一回拍摄现场喝醉酒在这里耍酒疯上了新闻。
反复赶通告和频繁往来G城,以前一直维持的人美心善的口碑有点下滑,粉头说他假脱粉后回踩。
这些梁仲当成瓜来吃,离他们太远了,可现在一回去,诶,好像又近了。
可以直接看瓜主了。
第114章 御制*珐琅鼻烟壶
苏母是一个掐尖要强的人, 这段时间因为苏家的风风雨雨受的奚落已经受够了。
她觉得苏家一定能够再回到原来那个位置去,甚至是更加辉煌。
“儿子啊,你想想苏家, 一时的情爱有什么用呢?只有拿到手的钱才能够让你体面……”
“想想苏玉……”
苏母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挥之不去的梦魇,曾经反复回响在原主的心头,那个时候原主还是个不体面的存在,可是现在这个不体面的存在变成了苏玉。
镜子里穿好了礼服的苏瑝面无表情,对于这场联姻并没有半分喜悦。
苏瑝像是一个被牵着绳子的傀儡要被推上灯光之下。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他会在人群当中看到一张很久没有见面的面孔。
叶之鹤。
苏瑝嘲讽的笑了一声, 看着贴合叶之鹤身形, 让叶之鹤无比挺拔的定制西装, 还有叶之鹤旁边的女人,扯了扯笑容,拿着酒杯走过去。
“叶之鹤, 你也就只剩下这张脸了。”
彼时叶之鹤正和身边的项景同说话,南柯拿起手机分享给他们三个人一个视频, 突然间就是一道声音响起。
南柯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这位又犯什么病了,突然间出现,脸色都是阴沉沉的,吓死个人!
叶之鹤:?
其实他有点不太明白。
但他还是有点礼貌的点点头, “谢谢, 你也是。”
南柯在旁边憋笑了一声, 还以为叶之鹤不会反击呢, 现在听起来像是棉花, 其实棉花里藏了一根针。
项景同和梁仲第一次见这位苏家的公子,确实是感觉和南柯所说的有点莫名其妙的。
叶之鹤倒是不怎么点评他们, 只是每一次提起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满脸难色的样子,现在项景同和梁仲明白了。
只是叶之鹤这么一说,苏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甚至于扭曲,“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喜事吗?我来吃酒的。”叶之鹤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苏玉呢?”
他不提苏玉还好,一提苏玉,苏瑝整个人都像是癫狂了一样,因为叶之鹤死死的抵住了他的痛处,“你还想要害阿玉?你回来就是为了看整个苏家的笑话的,承认吧,要不然你为什么努力的要攀上南家?我知道了,苏家和南家合作不成……是你搞的鬼!”
听着他越说越离谱了,南柯赶紧咳嗽了几声,站了出来,“你不来乱来说话啊,你们苏家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啊,总感觉别人会害你们一样,我们对苏家不感兴趣,对你和苏玉的感情生活也不感兴趣。”
苏瑝脸色铁青,摆明了是听不进去南柯的话,眼神径直的看向另一处,在那里,苏玉落寞的在外面的草坪走来走去,苏瑝一下子就追了出去。
“……”项景同总感觉喉咙被梗着什么,“他怎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注意力转移得这么快的吗?你们老苏家出情种?”
叶之鹤忽然间不知道这个词语是褒义还是贬义了,“……可能?”
反正他又不是他们老苏家的。
“不过我不是。”
“如果你是就好了。”项景同又嘀咕了一下。
明明已经确认了关系,他也想要黏糊一点的,叶之鹤也会沉迷,感觉到如云端一样,但醒来之后又是极其清醒的。
不过项景同想想,太过于黏糊,又不是他了,阿鹤还是做自己最好了。
今天订婚的另一边的女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晚礼服,大方得体,在苏瑝出去的时候,她大大方方的维持这关系网,南柯也举着杯子过去说了几句话。
之前有些生疏的她们,很快就眉眼含笑着交谈。
南柯也回来了,原来这是外省一家集团,他们想要布局本省,但是少了人脉,而苏家还有一些资源,但是少了资金。
难怪南柯都不怎么打听得到关于女方的消息,原来是省外的……
叶之鹤心情其实不错,他来这里也是因为南柯,如果不是南柯说拉他们来看戏,他觉得还不如在研究那些瓷器。
宴会之上即便是他在角落,过来找南柯攀谈的人也渐渐注意到项景同和叶之鹤。
项家早年的时候也有一些关系网在这里,不过更多的还是在魔都那一块了,他们还是愿意打个招呼,留个香火情的。
南柯最近也是红人,频频在媒体记者面前露面。
而叶之鹤,明面上只是一个主播,但是有关系网的人才知道这一位的关系是最深的,收藏家协会是正儿八经的官方承认的古玩玩友组织,能够加入的都是玩友。
虽然叶之鹤通过直播降低点门槛,但不可否认玩这一行还是需要一些财力的,即便是刚开始没有财力,后来也就有了。
而叶之鹤现在是整个协会都知名的人,过一两个月,内部要增添一名理事上去,他很有可能成为最年轻的理事。
更不用说南家、蒋家的项目都和他有关系,现在上面正是在关注这些,叶之鹤这么一个人自然也是入眼的。
一些知道比较多的人和叶之鹤打了个招呼,也攀谈了一下古玩的事情,笑着让叶之鹤有空他们就上门去。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看起来有些过分谦卑的中年男人找准了机会一下子就来到了叶之鹤面前。
“鹤哥鹤哥!”他拿出手帕来匆忙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谄媚,“我也看过你的直播,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够遇到你。”
平常和叶之鹤往来,又这么叫他的基本上都是年轻的粉丝,这样一个中年大叔,看起来有几分落魄的样子,又这样叫他,十分的引人注意。
就连叶之鹤也难免注意到他,礼貌的点了点头,“你好?”
“我姓严,直播间昵称是海阔天空,也是巧合在这里遇到鹤哥,一直都想要在直播间找鹤哥鉴定,但一直没有轮上,现在也腆着脸过来求鹤哥帮忙看样东西。”严先生双手合十,有些祈求的样子,又是不好意思的看看项景同和南柯,有些局促的笑。
有些突兀,不过不算是讨厌。
“其实也不用这么称呼,您年长,称呼我小叶就好了,”叶之鹤站着也觉得无聊,也就无所谓帮他看一看,“是什么东西?”
严先生略略提了一嘴,“这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以前觉得是假的,我爸说能够保佑我们家发家的就是真的是好东西,后来我们家做环保材料就有点积蓄,不过近来和苏家有点撞上,我说这东西不真,我爸也没什么话说了,我就想找人看看,别的我都不相信,就信你!”
南柯眯了眯眼睛,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苏家要和南家合作的也是环保材料,但是南家有很多选择,加上苏家的态度,南柯从不觉得苏家是什么好的合作对象。
这人……倒也挺聪明。
又迂回又直白,迂回是知道没有门路找上南家,直白是直接透露,有个印象而已。
面上看起来谦卑老实,但肚子里水很多。
南柯并不表态,她和叶之鹤、项景同关系好,可不太牵扯到利益,具体能不能和南家合作,还要看东西,看企业的资质的。
严先生还真的就是随身带着的,他马上就掏出了一个盒子。
叶之鹤微微打开一看,里面的鼻烟壶清新的色调和风格一下子就映入了眼帘。
鼻烟壶的壶盖上是粉紫色的,但是鼻烟壶壶身的下半部分却有着十足十的意趣,那是如同麦穗一样的金黄色篮子,篮子上还有提手,提手斜向上绕了一个圈到达了壶身的另一面。
而在鼻烟壶上半部分,也就是篮子露出来的地方,则是许许多多的鲜花。
兰花、雏菊、月季、牡丹、海棠等交映成趣。
颜色清新,配色自然,看起来就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浅浮雕画珐琅鼻烟壶,下面有着[御制]二字,而壶盖上的粉紫色则是碧玺质地。
这个鼻烟壶已经足够精美。
叶之鹤打开来细细观摩里面,之前他只是简单的说过鼻烟壶不论真假,只看优劣,也就是看质地,其实也就是简要的说说,不能完全的概括鉴别鼻烟壶的要点。
尤其是到了近现代又多了许多的仿作伪作,而鼻烟壶已经从人们的用具当中褪去了身影,和价值以及文化寓意挂钩,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乾隆时期的御制胎画珐琅花篮式鼻烟壶,是个不错的好东西。”
严先生也适时问到,“怎么说?”
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求知的好学生,叶之鹤又看看南柯和梁仲、项景同听得都很认真,这一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聚了些人,有些好奇的探看过来,似乎就是在等着叶之鹤说呢。
项景同向来都知道叶之鹤身上有种奇怪的体质,老头挖掘器,能够和老头结成忘年交,现在打周围一看,都是一些年纪大的来宾。
叶之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窘迫的,直播都多了去了,在这里被一些人围观也并没有什么。
便沉了沉心思,说道,“鼻烟壶起源于明末清初,当时的鼻烟是从海外流入,主要还是粤省那一代吸食,到了康熙的时候,开放了海禁,大量的传教士涌入,带来了鼻烟,以及装着鼻烟的小瓶子,后来吸鼻烟成为了风尚。”
“在之前,从来没有专门盛装鼻烟的器具,在康熙的时候,开设了督办鼻烟壶的造作处,有玻璃的、珐琅的、玉、牙雕……所以鼻烟壶并不只是我们经常看到的玻璃和珐琅质地。”
“我之前在连城园地上看到一个蜜蜡质地的,雕刻得非常粗狂,但是包浆很好,起拍价是两万五,估价是三万多。”梁仲说道。
“那现在这个你觉得价格会是多少?”叶之鹤问梁仲。
其实也就是考校。
梁仲接过来细细的端详,底部的[御制]一直都是加分项,古玩这种东西有了名人的加持,价格是倍增的,更不用说[御制]的东西了。
“除去[御制],这个鼻烟壶各方面都可圈可点。”
“鼻烟壶首先是用来装鼻烟的,考虑到用途,器具容量应该是工艺的主要要求,如果是天然的材质,工匠要掏膛到合适的程度,但是现在这个并不是天然的材料,也需要用壶勺检验一下左右上下的膛,尤其是壶肩的地方。”
梁仲点了点鼻烟壶的壶肩。
叶之鹤点了点头,已经十分欣慰了,看来这一趟海外之旅让梁仲积累了不少的东西,触类旁通,甚至是对于别的古玩也有一些真知见灼了。
第115章 落幕*玉蝴蝶胸针
[鼻烟壶竟然还有勺?]
[第一次听说, 我还以为就是像电视一样,晃一晃,然后就有味道或者是有什么药粉一下子就被吸上去了。]
[我还以为是塞到鼻孔里, 往鼻孔里面倒。]
叶之鹤看了直播间粉丝的留言,不免笑道,“这样子的话未免太不文雅了,万一鼻子没有清理干净,那不是壶口就沾上了什么东西?”
他这么一说, 直播间里的粉丝都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对于这个想象的画面有点恶心。
“完整的鼻烟壶是包括瓶身, 壶盖还有壶勺, 一般壶勺连接着壶盖,并且固定在壶盖上,通常由象牙或者是竹子做成的, 头部呈现匙状,”叶之鹤轻轻拆开, 就让大家看见了那壶盖之下的勺子, 是象牙做成的,“所以鼻烟壶很讲究原盖原装的。”
“初次之外,鼻烟壶还有一个好伙伴,那就是烟碟。”
“也是因为人们觉得无论是直接塞进鼻子里, 又或者掏出来抖落在手上吸食这样不雅观, 所以就诞生了伴随的烟碟, 烟碟的材质也是很多样的。”
“所以老祖宗们也是很懂玩的。”
“这倒是没错, 以前我看那些非遗, 就很奇怪怎么老祖宗都这么厉害,能够琢磨出这么多东西来。”严先生很是推崇以前的东西。
南柯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现在而吹捧, 但听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严先生也用那壶勺轻轻的掏试一下,发现果然能够很轻易的掏到壶肩的地方。
“除了掏膛这方面,应该也就是瓶口了,鼻烟壶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有钱人用得起,所以在各方面都很讲究,比如说壶身大小和比例,比如说壶穿孔和壶口的同心圆的比例是不会变的。”梁仲说着,也把那连接着壶勺的壶盖拿下来。
大家也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壶勺穿凿空的地方上下的大小是一致的,十分的严谨细致。
“尤其是壶口这里的位置是很明显的垂直,如果是近代的仿品,这里很难做好,向来都是微微带一点钝椭圆形。”叶之鹤的指尖轻轻在壶身那里滑动了一下,稍微补充了点梁仲漏掉的知识点。
说着说着,他们也渐渐翻到了底足这边来。
梁仲这段时间着实看了不少形制瓷器的底足,现在一看到鼻烟壶的底足,也是有些无奈的笑容了,“鼻烟壶的底足其实很好鉴定的。”
“如果是方的,肯定规制严整,呈现九十度角,如果是内凹的一定转弯圆整,不同的壶形搭配什么样子的底足,就像是以前的瓷器,尤其是官造之物。”
梁仲说着就把这个鼻烟壶的底足展现给大家看,果然很是圆整。
大家也不说全懂,但也有点模模糊糊的了解了。
梁仲说完,又看向叶之鹤,“鹤哥,我说完了,还有哪里漏的吗?”
叶之鹤点头轻笑,“漏了一点,这个鼻烟壶是什么?”
项景同忽然间反应过来了,“这个东西装鼻烟的,有的时候里面的鼻烟还在,这么多年下来,说不定还可嗅闻到味道,或者从壶身内壁看到一些遗漏的鼻烟。”
“对的,气味变得清陈,并且里面说不定会有一些凝结的颗粒状的鼻烟。”叶之鹤说道。
[不是鼻屎就行→_→]
[忽然间觉得有点恶心,本来特别高大上的东西……]
[别这样,你们让我有画面感了。]
南柯看看直播间弹幕又看看这个鼻烟壶,本来觉得优雅的东西忽然间也不是那么好了,“咳咳,除了这个,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壶身上下的一些光,比如说这个珐琅材质有些隐隐的脱落,上面这些角落的地方也可以看见一些伤痕等等。”叶之鹤细细的展现出壶身之上的失光的地方,的确是让人看得够清楚的。
梁仲也恍然大悟的记下了。
“如果是别的材质,那些硬材的,比如说玛瑙、水晶之类,刮痕是会少一些,不能一概而论,如果是绿松石或者是寿山石这些硬度比较低的材质,能够留存在现在失光应该会挺严重。”叶之鹤又细微的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言论。
“所以这一件鼻烟壶是真的,严先生不用担心。”叶之鹤的语气并没有过分强调,但却显示出足够的自信。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个小小的鼻烟壶里还有这么多的学问!”严先生点点头,满是感激,“不知道这件东西估价怎么样?”
叶之鹤看向梁仲和项景同。
梁仲思索了一下,又看看那个壶身周围的细微划痕,说道,“应该在一百二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
项景同直接了当的说,“比他多一百万。”
叶之鹤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一个低一个高,估价在一百七十万到两百二十万之间,这件鼻烟壶品相还算是完整,一些地方虽然失光,但是胜在这件东西精巧自然,明媚大方,而且杂糅了西式画作的油画质地,所以价格是要估高一些。”
之前叶之鹤也说过估价有一个公式,那个公式可不是那么好记的,而且还要考虑许多现在的行情之类,没有深究的人委实记不住这么多,要深究的话也需要许多的时间和精力。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古玩鉴定师只玩几类或者是热门那几类的原因了。
“……这个鼻烟壶这位先生你卖吗?”旁边一位穿着旗袍,看起来十分端庄的老夫人问道。
看热闹的人并不少,苏家虽然渐渐败落,但这些年也有一些人际关系网,来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钱人。
这件鼻烟壶也很有意趣,而且现在叶之鹤也把这件鼻烟壶的美给展示出来了,对这件东西感兴趣的人也有。
严先生一听转头一看,更是惊喜,“您,你是康老夫人,”本来不想要卖这件东西的严先生陡然一转话锋,“自然是卖的。”
“还不是老头子就喜欢这些东西。”康老夫人也点了点头,“闲得无聊过来转转,竟然还有这样的巧宗。”
“是巧事,也是美事,今天不正是好日子吗?”严先生又说。
康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叶之鹤,“是小叶吗?我听老胡说过你,说你看东西有一手,我爱人一直都想要认识认识你,没想到到先让我撞见了。”
老胡,应该说的是胡老,叶之鹤下飞机的时候晚上还去胡老家里蹭了顿饭,看了看那一盆兰花,现在那盆兰花养得越来越好了。
陈大爷和刘大爷也来吃饭了,还说过几天和胡老一起去吕宋看他呢。
其实胡老没有和他提过这件事情,但叶之鹤也不是情商小白。
“是巧了,要是早知道能有今天的巧遇,我就央着胡老舔着脸上康家认一认门路了。”叶之鹤笑着说。
这促狭的模样,到惹得康老夫人一阵好笑,说了几句瓷器古画什么的,叶之鹤都能够接得上来,态度也很是端正,康老夫人连连被他哄笑。
周围的人气也一下热络起来,到显得这里成为了整场宴会的中心一样。
男方还顾着在外面拉拉扯扯,而女方的脸色也不好看。
虽然这种商业联姻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真心,但是这个场面真的太难看了,真的太难看。
女方这个时候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性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宴会厅,走到门口,直接就给了苏瑝一个巴掌。
苏瑝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带到了身后被他护着的苏玉,苏玉胸前的胸针坠落顿时摔碎了,苏玉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低低的看着地上摔碎的胸针,怔怔的,“哥哥,我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
章姿蝉在她家那边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太好的性子,如果不是顾念着家族开拓,是绝对不会在这里忍下去的,可现在她凭什么受这鸟气?
苏瑝推了一把她,也让她踉跄了两步,脖子间的珍珠项链也断裂,珍珠滚落在地上。
看着苏玉那个矫揉造作的样子,还有自己这个狼狈样子,章姿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你妈个头,他要真的想和你在一起还和我订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哭哭哭,福气都被你哭没了。”章姿蝉真是维持不住自己大方的人设。
“我的胸针……”苏玉通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像是她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我的胸针被你摔碎了。”
这个时候苏父苏母也赶紧走了过来,还有章家的人开始劝这位姑奶奶的架。
苏母便冷了脸要赶苏玉离开,可苏玉却固执不走,“她摔碎了我的胸针!”
“多少钱,赔给你。”章姿蝉说。
那边的闹剧闹得很大,大得叶之鹤这边的安逸和谐的氛围都维持不住,大家都过来看热闹了。
地上那枚碎裂的胸针让叶之鹤有些出神,当时就是因为这一枚胸针,原主被赶出了苏家。
原主一直都是比较软和好说话的人,但是那天苏玉说着他得到了什么什么资源,是苏瑝找人送的,原主想到了之前也是努力了很久的资源就被苏瑝送给苏玉,和苏玉有了几句争执。
不知道是苏玉真的摔了还是别的,这一枚胸针就摔在了地上。
这是一枚白玉蝴蝶样式的胸针,是清朝时候的古董,是苏瑝通过一个兄弟花了一百多万买回来给苏玉的成人礼物。
苏玉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原主想要说争执的内容,苏父听都不愿意听,就说是他想要诬陷苏玉,苏玉为了家庭和睦只能委屈自己承认。
然后把原主赶了出去,叶之鹤也就来了这里。
“阿鹤,这个胸针值多少钱?”南柯好奇的问。
叶之鹤还在想着别的事情,有些机械的说着,“……清朝的戏蝶时舞白玉蝴蝶胸针,估价应该是两万八到三万五之间。”
南柯闷笑了一下,忽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反派,“6。苏玉不是每一次都戴那个蝴蝶胸针,说是价值百万吗?”
“阿鹤,你现在估高了!”项景同在旁边说道,“应该是——”
他拉长了声音,有些骄矜道,“0。”
“其实我刚才就估高了,因为这个胸针之前摔过,应该是修补好了。”叶之鹤说。
他很少说这种事情,因为每一回说总是感觉画风格格不入,在苏瑝苏玉他们的世界里,他就像是一个炮灰,同样在他的世界里,苏瑝苏玉也是路人甲,其实强求不来的同框,就不要同框了。
里面的事情已经发展到章姿蝉离开,章家人也走了,同时越来越多的宾客都摇头找了借口离开。
康老夫人都摇头叹气说,“早年间,苏天禧还是蛮可以的,后来就这样了,真是家风不正,下回我老婆子可不愿来凑趟浑水了。”
她说着那一双智慧的眼神总是带着些细微的笑意,“不过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要一报还一报。”
叶之鹤被那双眼睛看得似乎有些无所遁形,他转头看着那灯火通明的苏家,曾经原主那么向往的苏家,曾经原主以为是家的苏家,现在里面传来吵闹。
苏母大骂着苏玉这个丧门星,大骂着苏瑝窝囊费没出息。
而这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也和家里另外一个隐形人,那位早就出国的姐姐也没有关系。
倒是到了深夜,明山区警笛声却一直没有停过。
叶之鹤站在窗前,那警笛声让人觉得不安。
项景同从床上起来,披了一件衣服给他,“睡不着?”
“感觉心头有点发跳,起来看看东西。”叶之鹤感觉到肩头的温暖,也浅浅一笑。
“看看看,我陪你去。”项景同推着他去了叶之鹤的‘藏宝阁’,现如今里面已经放了不少东西,什么类别的都有。
那一幅有龙袍唐窗的唐卡已经回来了,很多人都想要见识一下,毕竟这是唯一一幅这么奇特的唐卡,所以找了很多门路。
不过叶之鹤之前一直在吕宋,他们也找不上来。
第二天,叶之鹤才知道苏玉受不住苏母的辱骂,把苏母给杀了,苏父也被他砍了几刀,苏瑝安慰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断了气。
两个人已经被抓捕,企业这边拜托那位在国外搞艺术的姐姐回来,但是那位姐姐不愿意沾上苏家的事情,转托了叶之鹤。
叶之鹤:“……”
第116章 冲突*乾隆青花瓷罐
叶之鹤并不想要沾手这些事情, 让苏家企业的律师处理一下。
他则是去见了苏瑝。
短短的时间,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苏瑝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了一个人。
他双目无光,麻木, 下巴下面有青茬,脊背似乎都佝偻了下来。
叶之鹤毕竟不是原主,也并不知道原主的心情怎么样,他只是这样平静的打量着面前的苏瑝。
苏瑝也只是平静的坐在这里,似乎没有了什么生机。
“苏家的东西, 大姐不想沾手, 让我来处理, 我委托了律师全权管理, 以后苏家的企业也会聘请专业的人管理。”叶之鹤简短的说了几句。
苏瑝有些嘶哑的开口,“你知道吗?你和大姐才像是亲姐弟,一样的……冷淡, 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像爷爷, 当年妈和爸差点没有成, 因为爷爷说妈妈不适合爸。”
“以前的我不是这种性格。”叶之鹤再次强调了这句话,他动了动姿势,最后还是呼出一口气来,抬眸定定看着对面的苏瑝。
“可你一瞥看过来的眼神是一样的, 无论小玉怎么对你, 你的眼神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真的很让人讨厌, 只是没想到, 你竟然也会反抗。”苏瑝嗤笑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对着你们,无所谓有这种情绪。”这是叶之鹤现在的看法, 毕竟他又不是真正的苏家人。
苏瑝有些些无声的仰头笑着,“苏家……到现在还有苏家吗?”
叶之鹤的眸光那是那样的平静,静静看着苏瑝在这里,直到探视的时间结束。
走出这里的叶之鹤感觉到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很是舒服,手机震动了一下,项景同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
上个星期,一起回了一趟赵家,项景同的母亲过生日。
项景同送了那对金珠耳环,还有一座白玉观音,然后直接对赵婉茗说他出柜了。
其实他们早就看出来了,谁还不知道呢?在直播间里项景同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们早就等着项景同自己坦白了。
就是项父还有点别别扭扭的,对于自己家要多一个男儿媳妇。
赵丰满脸笑容,但对着项父的时候又是虎着脸的,“我都年纪大了,你比我还食古不化,那孩子们都相互喜欢了,总不能还让他们去祸害女孩子吧?”
项父扭捏了一下还是说,“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要乱来就行。”
项父把人送来叶之鹤这边,本来想要压一压项景同的情绪,现在还彻底把自己家的臭小子送给叶之鹤了,他觉得……
他觉得这是野猪拱上了白菜。
暗戳戳的认为好大儿有点配不上叶之鹤,到时候被退货就完蛋了。
叶之鹤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外露,但对待一段感情也是比较认真的,两个人是有很认真的过日子,都挺享受现在的状态的。
沉船打捞还在继续进行,两艘沉船的打捞恐怕也需要长年累月的进行,但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了很多,到后面叶之鹤的职位已经变成了特殊顾问,而原本叶之鹤的职位已经是孙兴的了。
叶之鹤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先导任务,拍摄纪录片的时候,他也对这些时日来和大家一起奋斗的日子表示感谢,以及分享了一些感悟和趣事。
和大家一起奋斗了一段时间,离开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奇怪的别离愁绪。
本来他已经举荐梁仲留在那里,在那里的话,梁仲的能力可以快速提升,而且会结识很多人脉,到时候梁仲出来单干就不缺资源了。
可梁仲还是拒绝了,“鹤哥,我们之前还说好一起帮你开博物馆的呢,只有你和项哥怎么忙得过来?”
“我?至于我,现在已经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追求高级趣味的人,其实是已经有房有车了,我觉得已经够了。”
梁仲脸上满是笑容,眼里映着浅浅的光。
“还有我还有我,我可以打杂,整理资料,当保安……要是你们养不起博物馆了,我送外卖养博物馆!”林秋收拍着自己的胸膛说出了豪言壮志。
“这倒是不用,饿不着你们。”叶之鹤摇头笑道。
“今天我们这个团队算不算正式成立?”项景同问道。
大家异口同声的说,“算!怎么不算?”
叶之鹤上项景同的车的时候,还想着四个人把手搭上来,然后说着团队成立的时候,总是有些笑容。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等红绿灯的时候,项景同偏头就看到他唇边的笑容。
叶之鹤唇边笑容浅淡,“今天的天气很好。”
“我也这么觉得,最适合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然后喝点茶吃点点心,玩点东西。”项景同说着自己就感觉有些微醺的慵懒了。
“不过我们今天还要忙碌呢。”叶之鹤说了一句。
项景同又说,“总有机会的……”
第二天是他们恢复常规直播的第一天,直播间的粉丝早就等急了,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叶之鹤出手了。
这段时间都是在直播鉴定,没有直播寻宝了,在线粉丝也少了许多,但叶之鹤恢复常规直播,这些人就一下子涌了回来。
他们则是来到了宋朝明朝都有过出海口的城市,云城。
哪怕是到了现在,出海口附近依旧有古玩一条街和古玩市场,而且还有海关拍卖。
之前早就申请了准入资格,去看了一下海关拍卖。
基本上都是明码标价,但也带直播间的粉丝第一次看到海关拍卖是什么样子。
成堆成堆的钻石摆在那里,以一个很低的底价一起拍走,不只是钻石,还有化妆品、车,这里有很多。
但叶之鹤也只是饶有兴趣的转过一圈,带粉丝见识见识了一圈,还是扎进了古玩街里。
看着这熟悉的声音和景色,叶之鹤深呼吸了一口气,眉目舒展,“我们又回来了……”
[看把鹤哥激动得。]
[好久没有看鹤哥的直播了,鹤哥一开播还是这么多人,一下子就冲进来了,还有很多新粉。]
[因为央视的那个纪录片播了,是宝藏和远古遗址那一期,开头就说了鹤哥是怎么寻宝的,弹幕超多,鹤哥的后台也剪辑了那个视频。]
[我也看了纪录片,内容很好,而且鹤哥好神奇啊,是怎么样通过那些小东西猜出来的?]
[只能说鹤哥和项哥配合,天下无敌!]
[我还以为你们要叫冷面哥呢。]
直播间的粉丝都在侃大山,很是热闹,礼物也是迟来但到。
“是的,纪录片已经播放,感谢大家观看,也谢谢大家的礼物,我们都有定期做慈善,一定要关注我们的网站,在那里可以看到每一笔钱的去向。”叶之鹤简单的说。
他们一行四个人慢慢的迈步在古玩街里,今天正好是周末,这里的人并不少,而且还可以看到一些年轻鲜嫩的面孔,正在淘玩着价值并不算太高的古钱币。
一边和直播间里的粉丝闲聊着,叶之鹤的目光也没有忘记梭巡过路过小摊上的东西,突然间眼神一凛,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语气也慢了下来。
“……似乎看到了不错的东西。”他哑然一笑,蹲身下来,一下子便看中了那个周身泛黄的瓷罐。
品相保存得不算是完好,可以用一些衔接的地方看到这件东西曾经的时候是多么的新和艳,现在只剩下斑驳,瓷器外部的釉色已经失光了许多,导致这件东西看上去有些灰扑扑的,并不算是太起眼。
匆匆一看过去的话,更像是上个世纪父辈们拿来喝水的那种有雕画的瓷杯。
不过它没有把手,因为它不是一个杯子,而是一个罐子。
罐子的正面还有正上方的图案是一体的,是撑伞的几个女子一同出行,相互嬉闹的图样,周围的建筑和风景很是清晰,就是一幅世情图。
“大清乾隆年制……”项景同也蹲下来看了眼,一下子就看出了这的确是真的印,每个时间段的‘大清乾隆年制’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太一样,但像他们浸淫许久了,基本上都能够认得出来。
只是看着看着,项景同的神色也有些似笑非笑的,“老板,这怎么卖?”
“这个瓷罐啊……”老板见他们感兴趣也拉长了音,有些悠悠的钓着似的,“这个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收回来的,五十万!”
“老板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这上面印着的可是岛国式风格还有岛国女子,保存的品相也不怎么好,怎么就敢要五十万了。”项景同随意的扯了扯唇角,就要把这东西放下去,转而开始对旁边的东西感兴趣一般。
“喂,你不值,但我觉得很值,老板,五十万卖不卖?”来人穿着一身男式和服,操着一口不中不外的口音,听起来很是怪异。
旁边的一个沧桑男子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叶之鹤他们,然后又附在这男子耳边用岛国语轻声说,“渡边君,这东西五十万买下来太亏……让我来。”
那男子有点不爽,但还是退了一步,又有些挑衅的看着叶之鹤他们,看到他们在直播,也有些讥讽似的轻笑。
项景同的眼神看了看天空,突然间双手一拍,‘啪’地一声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他对叶之鹤说,“那里来的苍蝇啊,嗡嗡嗡的,不走又听不懂人话,现在还在这里长翅膀,不知道这苍蝇是吃屎还是吃屎的,简直是臭不可闻。”
“你……”那男子还想要上前挥拳。
叶之鹤笑了一声,就连梁仲都闷笑了,林秋收更是胆子大着,明目张胆的笑了出来,“有些人就是爱对号入座,显着他了……”
和服男子听不懂最后一句,但也知道最后一句不是什么好话,怒极反笑,“好,很好,你们信不信你们这是在破坏两国友谊?”
“私人争执,不至于到影响国家邦交的份上,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地球也不是离了谁就不转了,这位先生还请小声说话比较好。”叶之鹤笑容不卑不亢,然后指了指直播间,“虽然我不算是大人物,但是我正在直播,我有超过十万的在线粉丝,两千多万的粉丝关注量。”
那蹲下来和老板砍价的沧桑男子又调转回头,用日语安慰了几声这和服男子,这男子的怒气渐渐平息,但还是很难看。
老板狐疑的看着他们,刚才砍价的沧桑男子又掉过头来继续砍价,眼看就要三十万拿下,老板又不卖了。
老板啐了一口,“小鬼子?老子不卖!喂,那边那两个年轻的,二十万给你你要吗?”
叶之鹤拱拱手感谢这二人,“谢谢你们帮我砍价。”
他的眼里是不含一丝杂质的感谢,却让那和服男子生了一股闷气,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关木龙升,你这个废物!”
关木龙升……这个名字让叶之鹤陡然一震,有些好奇的继续看过去。
那和服男子还是脸色难看至极,一直在指着那叫做关木龙升的沧桑男子在骂。
而关木龙升也只是垂头听着。
就在这个时候叶之鹤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点显示未知,叶之鹤接起来,却听到一阵暴跳如雷的声音,“我是柳明堂,你应该还记得吧?”
叶之鹤当然记得。
柳明堂用过一些小手段,因为梁悯康在,也只能用些小手段来为难叶之鹤了,但是对于叶之鹤来说无关痛痒。
叶之鹤向来和他没有交集,柳明堂怎么会打电话来到这里……
而且关木龙升又曾经是他的关门弟子,当年关木龙升改了岛国籍,还一直吹捧岛国的古物才是真正的古玩,这件事情对于柳明堂来说一直都是最大的一块伤疤。
所以每次被戳,都会跳脚。
现在……难道柳明堂也在看他的直播?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就打电话过来?
“柳老先生有什么事情?”再怎么奇怪,叶之鹤也还是回应了柳明堂的话。
“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甚至会把手里的资源全部给你,推你成为理事,但是……你要帮我把那个逆徒给摁下去。”
柳明堂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挂掉了。
叶之鹤看着手机被挂断的界面,有些无奈的摇头。
直播间里许多粉丝都听到了,弹幕都变成了极其统一的——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第117章 大酱*伊藩吉昌赏钱
叶之鹤自己都没有答应。
柳明堂其实也不需要他的应答, 他死死的看着直播间,因为激动和羞愤交加,甚至于额头都出现了一些青筋来, 涨红着一张脸。
到是柳明堂的电话挂了之后,梁悯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让他不用在意柳明堂的话,自己好好直播就好了。
叶之鹤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直播间的人还在聊着这件事情, 很短的时间里, 就把关木龙升的事情挖得一清二楚。
如果关木龙升欺师灭祖, 大家也就是看看热闹, 毕竟这是他们师门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关木龙升还想要当汉奸的话,他们可就不能容忍了。
于是一时间直播间里含妈量极高, 还有些人把叶之鹤高高的架了起来,让叶之鹤一定要去对付这个人。
这些话语一出来, 南柯和林秋收封了一些, 但还是已经带动了其他人。
梁仲悄悄问叶之鹤怎么办,叶之鹤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这条古玩街这么长这么大, 怎么敢说又碰见那个人?”
“我总不能气冲冲的满世界找他吧?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是找东西。”叶之鹤说罢, 也对摊子老板表示了感谢。
走远了一点才打开盒子给大家再次看这瓷罐。
“很明显在, 这是一个乾隆年间的瓷罐, 至于为什么上面刻画的不是传统装饰, 而是外国女人以及外国的景色……很明显,这是乾隆年间的外销瓷器。”
“从很久之前开始, 就一直有我国的瓷器外销的情况,到了明清时候更是高峰。明末清初的时候外销的基本上都是五彩瓷,而到了雍正的时候是粉彩比较多,乾隆早期基本上没有五彩瓷外销,到了晚期才开始仿制康熙时候的五彩瓷以及雍正时候的粉彩外销。”
“而且乾隆时期的外销瓷器已经形成了官民竞争的氛围,民窑的瓷器笔墨比较写意,用笔大胆豪放,而官窑则是比较拘谨繁琐,这一件瓷罐的图画拘谨繁琐,制造精美,并且采用典型的点染法上色,使得景色错落有致,浓淡得宜。”
“是一件不错的外销精品,不过保存得不算是太好,估价在两百二十万左右。”
说完之后,叶之鹤还是在反复打量这件东西,像是在品味似的。
可能是在吕宋摸多了那些海瓷,现在看见不是海瓷的东西,都格外的珍惜。
直播间的粉丝久不见他鉴定了,可他一鉴定,有理有据的说着,就感觉还是那个味,太正儿了,在别的鉴宝直播间都没有感受到这股味道,这种让人浑身舒爽的味道。
[果然还得是鹤哥啊。]
[不能代替的老祖宗级别的鉴宝直播,不在这里看,要去哪里看]
南柯送上深水鱼雷*10
项景同送上深水鱼雷*20
暖暖自在送上深水鱼雷*1
白天小吃摊送上地雷*3
……
赠送礼物的特效一下子就炸满了屏幕,不过现在的直播间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卡住了。
叶之鹤的直播间的礼物总值以及在线人数等综合数据排名,使得热度也一下子突破了文和科教板块,去往了外面的总板块。
谁都知道,叶之鹤回来了!
叶之鹤看到了满屏支持的话语,也不由得一笑。
有的时候人可以很残忍,有的时候人也可以很温情。
不必抚摸,叶之鹤也知道他的胸腔那里流淌的定然都是暖意了。
如果原主看到这么多人支持,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声名值已经集齐,叶之鹤注意到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次抽奖了。
不过这里不是时候,还是要等到下播之后。
一行四人很快就把刚才的关木龙升抛在了脑后,马上开始辗转在各个小摊上。
这些摊子上什么都有,最基本的古钱币和瓷器以及各种玉雕。
林秋收也和梁仲他们那个时候一样,开始摸古钱币和碎瓷片入门。
这边靠近出海港口,有沉船,碎瓷片也多,因为在吕宋的经历,林秋收见得多了,现在有些碎瓷片一上手,他竟然也能够摸得出来是什么朝代的东西了。
“鹤哥,你觉得这枚铜钱怎么样?”林秋收现在摸不准一枚铜钱,偷偷的过来询问叶之鹤。
如果是别的什么通宝、元宝还好说,但是这一枚林秋收现在看不出什么名头来,看着倒像是西域那边的货币?
叶之鹤拿过来一看,平常的铜钱天圆地方,但是最外面一圈的圆廓都会做得比较宽,像是一层圆台,这样才饱满方正。
可是这一枚钱币周围一圈的圆廓竟然做得比现代的一分钱硬币还要细,所以看起来做工就并不怎么完好。
正面写着‘伊潘吉昌’,背面则是没有什么东西,还附着着大量的铜锈。
“先拿下来。”叶之鹤说道。
林秋收便也就点点头,多找了几枚钱币一起买下来,花了几百,也不算是太贵。
而叶之鹤则是看到了一件灰扑扑的陶罐,这个时候自己的技能‘冥冥之中’又开始被动触发了。
叶之鹤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被这件陶罐吸引,然后也渐渐上前,小心的打量着这一件陶罐。
有些古朴的外表,经过岁月的沉淀带着一层厚重的包浆,在口子上有些的裂痕,但并不影响。
陶罐里面则是积攒了大半个罐子的黑黝黝东西,看起来像是膏一样,散发着一股子奇特的味道。
摊主看到有客来了,马上就搓着双手靠了过来,之前的很多客人不是被这股味道给熏走,就是皱着眉头打量这个陶罐片刻,然后又离开。
叶之鹤是唯一一个他看见过靠近这个陶罐不改其面色的人,而且看得还算是仔细小心,摊主马上就琢磨出来了——有戏!
“老板,这可是明朝传下来的大罐啊,可值钱了!”摊主现在都想不出来当初自己是怎么觉得这罐东西奇货可居,硬是花八万买了下来,现在想不起来也要极力推销,总不能砸手里了。
“而且里面的这些东西……也是好东西,你看看这黑乎乎的,仔细闻闻是不是一点都不臭,还有点香?”摊主极力的推销着这东西。
叶之鹤的脑门上冒出了几个问号来,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笑死我了,鹤哥这个表情,像是吃了屎。]
[卧槽,这这这这里面这些黑乎乎的东西……该不会真是屎吧?]
[我觉得看鹤哥的表情也和屎差不多了。]
梁仲也带着直播设备过来,一来就闻到这股味道,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反胃,赶紧把设备交给林秋收,跑到一边去吐了。
“……”项景同其实还可以忍受,但也是一副嫌弃的样子,“就没有人投诉过摊主你搞生化武器吗?”
摊主一挥手,“嗐,这算什么,你看对面还有一家臭豆腐呢,我特意挑的这个好位置!”
叶之鹤看见那黑乎乎的东西,忽然间有点反胃,里面的东西其实也不一样要的,对吧?
眼见他萌生去意,摊主嚎啕大哭,“老板,这不是屎啊!这只是一罐从民国留下来的大酱!我只要三十万,不十五万你把这罐东西带走吧!”
摊主声泪涕下,求着他把这罐东西带走,最后叶之鹤还是把东西带走了,不过先找个东西密封住里面的味道,然后找人托放回酒店房间。
摊主最后是哭爹喊娘激动得不行,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了,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内心只有无比单纯的崇敬,还有对于自己赚回票子的欣喜。
他感觉他赚了。
但其实是叶之鹤赚了。
“鹤哥,你该不会真的为了那罐酱吧?”梁仲想到那一罐黑乎乎的东西,反射性的就想要呃逆了,现在捂了捂嘴,喝了口水压压,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叶之鹤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总不能说自己有技能知道里面有好东西吧。
比他更像是有异能的直觉超人项景同站出来为自己老婆解释了,“阿鹤肯定是和我一样,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项景同这么一说,梁仲和林秋收都不想追问了,谁想要听他们夫夫秀恩爱?
叶之鹤和项景同没有明说,但直播间粉丝也从他们氛围的改变多多少少猜到一些,现在都在直播间里善意的调笑着。
[嗐,我心爱的主播被榜一大哥给拱了,我的内心一阵疼痛。]
[看他们夫唱夫随的样子,我就觉得我此刻应该出现在床底。]
“咳,还是先来说说秋收你这枚古钱币,阿仲、景同你们也可以看看。”叶之鹤也看到了直播间里的调侃,耳尖微红着赶紧转移了话题。
谈论到正经的事情,他们自然也变得正经起来。
以前看的古钱币也多是明清时期的,毕竟是距离我们现在最为接近的两个朝代,自然有大量的物品流传下来。
也偶尔见过一些刀币之流的,但是这样的铜钱还真的第一次见,做工是有些粗糙的,在方孔的边缘就看见那些起伏不定的痕迹,背面也没有字。
而且因为工艺配比不同,导致整枚钱币除了锈迹之外,一些地方泛着和明清铜钱不曾有的淡淡银光,不过那也只是有点。
梁仲也没有那么厉害,可以一眼就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得到这枚钱币的配比。
“这好像是元代的钱币?”梁仲有点不确定的说。
如果不是清朝是距离现在最近的一个朝代,估计也会在后人的口中变得神秘不少,而元朝对于许多古玩玩友来说也依旧神秘。
“我想起来了,伊藩吉昌,伊藩吉昌……让我想到了元世祖忽必烈的一个属国伊尔汗国,这个应该像是那种纪念币一样的东西吧?之前我看过鹤哥鉴定那种花钱。”如果提到元朝,林秋收突然间想起来这可能的联系。
“说得不差了,这的确是忽必烈属国伊尔汗国所铸造的赏钱或者是纪念币,我曾经看到过一枚出土的当十钱,出土了有十多年了,品相保存得还不错,铸造得十分精美,而且因为遗存得少,所以价值十分高。”
“那一枚当十钱的材质也十分特殊,是由青铜铸造,根据记录,也不只是当十钱,还有小平大样钱,并且有青铜钱和银钱的存在。”
叶之鹤回想结束,也拿着这一枚钱币,主要是看着正面的那四个字,“楷书,直背,光滑,而且书写端正规矩,笔画粗细得当,看这字迹俊美就已经知道这是上品,是真品,就是铸体不够敦实,应该是一枚银钱。”
他反复打量了一下,“包浆自然古朴,锈迹也老道踏实,陈旧感十足,的确可以认证这是一枚真钱,但价格并不算太高,因为这枚银钱,相比青铜钱,并不算精美。”
“反正肯定超过我买的时候的五十一枚了。”林秋收已经很高兴了,“等回去我再细细的查一番资料,对了,鹤哥,这个估价应该是多少?”
“一万八左右。”叶之鹤给出了一个中肯的数字。
“已经算是赚翻了好不好?”林秋收也眯着眼睛笑,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十分满足。
[哪怕是看得多了这些金钱游戏,也依旧会唾弃啊,除非是换我来?]
[楼上你的算盘珠子,我在国外都听见了。]
“那……那罐酱呢”林秋收又问。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梁仲的脸色又变了,林秋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提不提,我们看那边,那边摊子也热闹……嘿!棒国人?怎么今天总是遇到外国人?”
他们倒是没有马上去到那边,而是停留在了隔壁的摊子这里,反复强调,真的不是来听八卦的,而是来看摊子上的东西的。
原来那些人是看中了一件高丽瓷,说要带回去,但言语当中自然是叽里呱啦的,摊主听了很不高兴,就说这瓷器并不是很值钱,让他们随便带走,那些人就吵起来了,拼命的说高丽瓷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完美瓷器,然后又开始在这里说历史。
摊主有点不耐烦,想要把他们赶走。
“好,你们说值钱,那就给我一百万,我把这瓷器卖你。”摊主冷淡说道。
那些棒国人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又炸毛起来,说他这是宰客,要按照刚才的价格来。
第118章 展览*明治五万圆
棒国以前也被称作是高丽, 在三国时期被称作是新罗。
而棒国瓷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个时候的瓷器的釉色还是灰、黑。
真正有了改变的时候实在北宋时期。
高丽人仰慕华夏的瓷器文化,尤其是唐宋之时, 源源不断的青瓷流入仁川等地,收到宋朝时候汝窑、越窑和龙泉窑的影响,高丽瓷也渐渐的开始往淡雅自然、典雅清秀的风格过渡。
而逐渐出名则是因为一位叫做‘太平老人’的点评,此人多是点评诸多出众事物,而当时的高丽瓷也的确走向了巅峰, 不只是此人, 还陆陆续续有别的文人开始点评高丽瓷。
高丽瓷以其独特的翡色和优美精致出名, 不过后来受到蒙古的入侵, 高丽衰弱,这些高丽瓷的数量十分稀少,也变得尤其珍贵。
这么多年, 这些棒国人也就只能反复拿着高丽瓷说事而已了。
这些摊主可以说是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嚷嚷着嗓门特别大声的棒国人了。
之前又觉得不够贵,现在要贵价了, 他们又不愿意了开始胡搅蛮缠了。
老板只是冷冷的看着, 既不辩解也不说什么。
等他们自己也自讨无趣之后,又开始骂骂咧咧的了。
老板看见又来了一伙岛国人,就鸡贼的把这一个高丽瓷卖给了岛国人,棒国人自然是有些忿忿的, 本来以为可以压低价格入手, 谁知道被岛国人横插了也一手。
而那岛国人赫然就是关木龙升那一伙人。
关木龙升自然不怕惹上什么骚, 况且棒国人也一项是色厉内荏, 倒是看到了旁边的叶之鹤他们似乎是在看热闹, 关木龙升撇过一眼,就继续跟着自己的主雇往另一边去了。
“要不然这样怎么样?”项景同的眼珠子轻动, 计上心头,附在叶之鹤的耳边悄悄说。
叶之鹤则是点了点头,有些叹笑有些纵容似的。
直播间里的人就感觉项景同生出了点坏水,但又不知道和叶之鹤说了点什么,弄得人心头痒痒的,就越发的想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直播间也并不能完全的把视角放在项景同身上,只知道项景同的人一下子不见了。
没过多久又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彼时叶之鹤还在摊子上看东西,项景同直接就扛起了直播设备躲在角落里。
原来刚才他觉得棒国人和岛国人都没什么冲突,在棒国人选东西的时候,想办法把岛国人引过去,然后他美美隐身,结果就是岛国人又截胡了棒国人的东西。
棒国人当然忍不下去了,等岛国人买东西的时候,他们就过来抬价,把那个和服男子气得够呛,现在两方人正在吵架,但便宜的是项景同,还有直播间的观众。
“他们抬杠了,诶诶诶……真有意思!”项景同看着他们吵得脸都红完了,就是抢着那摊子上的一件东西,摊主已经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叶之鹤的手轻拍在他的肩上,正看得起兴的项景同差点被吓了一跳。
叶之鹤知道项景同有想要帮他为难关木龙升出出气的意思,不过就怕项景同做手脚会被发现。
项景同的手脚做得很干净,又是给钱让陌生人小声的在旁边拱火,又是给摊主支支招,他自己超脱出来,自然没有被发现。
但对于关木龙升来说无伤大雅,损失的不过是钱财,而雇主的面子关他什么事,只要他不影响口碑,他的鉴定技能还在,他就可以找第二个雇主。
对于鉴定师来说,最重要的始终还是吃饭的手艺。
叶之鹤未必想要按照柳明堂说的话那样去搞关木龙升,叶之鹤只是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可以说出斩断一切和他出身有关系的绝情话语。
他从小便在这片土地成长,说的话是普通话,学的字是汉字,被感染的也就是这片土地上的文化,凭什么说这里就没有真的东西,而他要去岛国追求最真的本质?
对于他来说什么才是最真的本质?
“走吧,狗咬狗,有什么好看的?”叶之鹤说道。
本来项景同也是想要跟着他走的,一听他说狗咬狗,也是一下子拊掌,“嗯,形容得贴切!”
即便是再怎么想要做事情,也要沉下心来。
现在的项景同可是跟着叶之鹤磨炼出气度来了。
“有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岛国的很值钱的东西?”项景同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加快了脚步又追上来问道。
叶之鹤只是叹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也想。”
项景同却嘿嘿嘿笑着,“但是难……我今天借给你运气,biubiu比u~”
一个人幼稚可能会没有意思,但是两个人幼稚就会很有意思了!
“借到了借到了。”叶之鹤也重复回道。
两个人就扛着直播镜头往人群里钻,林秋收和梁仲只能追在后头,到处找他们。
然后他们是在这里和一个身上背着旧时代买烟那种烟匣烟箱的人在讨价还价。
这种烟匣是有跨带可以背在身上的,烟匣里面可以摆放很多烟,只不过现在都被放了各个时期不同的钱币,这个人身上还挂了个牌子,回收旧钱币。
看来叶之鹤他们已经是发现了目标。
刚才他们看着直播间来找人的,也看到了叶之鹤朝着项景同借运气,现在就有了目标,难道这东西还真的可以借到?
叶之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借到了项景同的运气,他是知道今天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才挤出人群就看见收旧币的,收旧币的人一看上面写着的是‘大岛国’,本来是想要不收的,可后面又想想,说不定会有点赚头?
于是就压低了钱,五十块钱收回来。
收旧币的人也没看过外国的货币,而且这一枚钱币保存得不是太好,价钱应该不会太高,赶快转手卖出去才是正理。
才收回没多久就被这两个年轻人一千块钱给买走了。
他还乐得高兴,丝毫不知道自己和多么大一笔钱错身而过。
“项先生,今天运气不错。”叶之鹤的手背轻靠了几下项景同的胸膛。
项景同与有荣焉,“同样同样,叶先生今天的运气也很不错。”
梁仲和林秋收也追上来看叶之鹤找到的东西。
这枚钱币现在也并不算特别精良,钱币表面有被氧化的痕迹,但是这种氧化和锈色是不一样,让整枚钱币变得晦暗,在字体书写的地方才是明显的锈色。
梁仲仔细看,依稀可见‘明治八年大岛国五万元钱币’这几个字眼。
才看了一眼,就觉得这有些晦气了,不过叶之鹤向来都是有着自己的筹算,不会无的放矢,梁仲又认认真真的看起来,没有去触碰这枚钱币表面上的那些裂痕。
“很脆弱了,这枚钱币。”梁仲连自己家的都没看全呢,更别说看国外的东西了,也就只能够看看品相了,“不过鹤哥发现的都是好东西。”
“还可以,明治八年……从明治三年之后到明治三十年间的钱币的价值相对较高,因为那个时候岛国正在改革,为了开展对外贸易,所以开始铸造‘贸易银’,而因为钱币上有龙的图样,所以叫做龙洋。”
“龙洋的名声并没有当时西班牙的鹰洋名声大,但这个时期的钱币成色最好,并且制作精美,尤其是这种大面额的钱币,数量稀少,又呈现出过渡性质,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也是这些年来外国国币收藏的热门。”
正面的图案已经不太看得出来有龙的模样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些凹凸的图案,而且这枚钱币上的包浆也并不少,大概还是要等到祛除包浆之后,才能更加完整的看出这枚钱币的表象吧。
但那不是重点,叶之鹤对于这种收藏完全不感兴趣。
他反复看了看,也舔舐了一下上颚,微微弯唇笑道,“应该会有人喜欢的,现在这种钱币的国际价值应该在三千八百万到四千万人民币之间。”
只是直播间的粉丝怎么都觉得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
“走吧,现在我们还缺点东西。”叶之鹤见他们看完那钱币了,招呼了手,继续往人群当中扎去。
项景同摇头一笑,把直播设备交给了林秋收,也跟上了他。
“我就说嘛,鹤哥这是打草搂兔子,顺便的事。”林秋收小声嘀咕了一句。
梁仲有些无奈,指了指直播设备,做了几个嘴型,示意大家都在呢!
林秋收也明白似的,赶紧往唇上佯装拉了个拉链,点了点头,闭嘴了。
他们也朝着叶之鹤离开的方向跟去。
项景同开始发挥他的直觉,带着叶之鹤钻摊子上,他靠直觉,叶之鹤则是眼里。
只是这样一圈下来,看的没有一件是满意的。
明朝的和田玉砚?叶之鹤摇摇头。
清朝的铜鋬耳三足压经炉?虽然形状优美古朴,但也不是他要的。
明粉彩灵芝瑞鹿笔洗,价值不算高,但是上面的图案灵动活泼,但也不是他想要的……
一些工艺品,连环画,邮票,玉石器,木雕……
最后叶之鹤的目光还是放在了书画上。
书画向来承载了古代文人的悲欢离合,直接就是个人情绪的载体,尤其是名家的,更是争先被人抢夺。
书画的价值在千年来就没有低过,自然也是造假的重灾区。
这一回不是项景同的帮忙了,‘冥冥之中’似乎察觉到了宿主的强烈要求,现在出现得正是之后。
叶之鹤来到了弄堂里,这里有书画和古玩展览,是由本地的收藏家协会举办的,也售卖一部分作品。
并不怎么宣传,但也有不少人来看,一问就知道,这处展览已经开了许多年了。
哪怕是不买书画,里面的老人也会耐心的讲解。
‘冥冥之中’的技能怎么会带着他来到这里?
叶之鹤钻进了这一处展览当中,里面只零星几个人,两三个人参观,一个人在作画,一个人在给那参观的人介绍这些书画。
一进去就是一个展柜,展柜上放着的是他们这些年从各处收回来的一些十分具有代表性的器件。
还有一些战争时期的东西,一些搪瓷杯,一些徽章,还有一面被鲜血染红得更加红的旗帜,一些老照片……
看到这些,再怎么样激荡的情绪都会变得平和下来。
就连叶之鹤他们都不免肃穆,且满怀敬意的把这个展柜前的东西看完。
然后才是第二个展柜,但收集的也是上个世纪许多普通百姓用的东西,一根银簪,一个瓷碗,一些小的农具,还有一架木质纺车……
后面才是各朝各代的古玩,是一些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东西。
叶之鹤的手只是轻轻的划过展柜,柔软得像是曾经无数次抚摸在那些陈旧物件上,感受到那跨越时空的魅力,发掘一个一个的故事的样子。
关木龙升说他要去寻找真的本质。
可叶之鹤说,这里,整个国家,整个文明,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的一切,更是属于叶之鹤的真的本质。
作画的人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进来了,也赶忙放下画笔,看见叶之鹤还颇为惊诧,“原来是小叶先生,哈哈,之前在内部选拔试,考书画那一场,我还见过你,听他们说你每一场考试都去了,咱们协会内部大概没有人不认识你的了……”
“又开始直播了吗?”这人明明是五十多的年纪,看起来却十分清瘦,而且很健谈,眼睛并不浑浊,有着一种沉浸在自己喜好当中那种独特的清明。
“对,不介意出镜吧?”叶之鹤点头轻笑。
“这有什么介意的,巴不得有人多宣传,我姓余,余兴广,现在这个展览也就是本地成员自娱自乐,不过大家也蛮开心的,因为有了这里就像是多了一个交流的地方。”他说话有些跳跃,很快就注意到林秋收拿着镜头拍摄的时候,不小心拍摄到自己的画,便也有些腼腆。
“这些画都是我自娱自乐的……听说小叶先生书画双绝,要不要来上几笔,也为这里添添光?”
他的眼里燃烧起强烈的好奇。
第119章 不认*交龙纽宝玺
书和画?
叶之鹤自己只展现过书, 在公众场合也更多写的是书,但是有那么一回直播,他是画过寥寥几笔的。
面前的余兴广能够说出这话来, 对于叶之鹤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少。
余兴广盛情邀请他来上几笔,太过于热情了,叶之鹤也没有推拒,而且他对于这里实在是好感不低。
“那就来上几笔?”叶之鹤也说道。
“请!”余兴广满面笑容,摩肩擦踵, 十分兴奋的给他准备东西。
前世的时候, 叶之鹤也偶有画画陶冶情操, 不过画技并不算是太过于出众。
这一辈子他也是因为技能, 在书画方面有了一些可以提及的长处,但因为是馈赠的,在闲暇的时候, 也会倍加努力吸收。
系统有馈赠固然是好的,但是吸收了才真正是自己的, 哪怕系统最后会消失把技能带走, 但是有些东西已经存在脑子里了,自然是谁都带不走。
余兴广用的自然也是古纸,叶之鹤目光微凛,心中已然有了沟壑。
笔尖一落, 便是接二连三的皴, 渐渐的笔墨和纸上的留白也延绵成为一片, 然后渐渐的聚险峻为山峰, 孤高傲峭。
旁边的余兴广和有些书画功底的梁仲也不免看得出神, 就连直播间里的弹幕也是刷得飞快。
胡明润(胡老):[这画真有神采,活泼滋润, 笔墨浓淡适宜,味道有了!]
刘楚祥(刘大爷):[不错,好东西啊~老头子我竟然都没有腆着脸要画哈哈哈。]
陈平(陈大爷):[你也知道你是腆着脸啊,不要点脸了。]
梁悯康:[小叶啊,你看你,我们这就生分了吧,这画呢,是要多多沟通,多多交流技术,有空来我家吃饭。]
徐智绘:[会长,你这算盘珠子都蹦到我的脸上了,小叶啊,记得来老头子我家吃饭~]
贺老:[看来我也要抽个空多去你们两家转转才行。]
……
看着上面这么多带着金V红V认证的昵称出来互动,谁还不知道是叶之鹤的一幅画把这些老爷子给炸出来了要抢画呢?
群里这些老爷子还和接力赛一样,一边在叶之鹤画的时候一边解说。
解说技法,解说如何构建空间感,如何留白,解说每个时期北派和南派画法的区别。
他们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甚至不乏专业国画家。
就连国画家协会的老国宝田国庭都被拉出来了。
国画家协会可不像是书法协会那些妖魔鬼怪,而是真的清贵的地方在的地方,也因为没有过度的商业化和利益化,里面加入的人就纯粹是爱好,只有每年举办国画比赛的时候,才能请得动这几个老爷子,就连国家赠送礼物或者是什么人求画,都要来找这几位老爷子。
现在其中之一的田国庭出现在这里,也是颇为惊讶了。
田国庭本来也就是被朋友叫来点评一个小朋友,他可是不认什么面子,该是一就是一该是二就是二,不会嘴下留情的。
那个朋友却说绝对包他满意。
田国庭也就有些好奇了,过来一看,是一个年轻人提笔作画,上面已经有了几笔了,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基本功很扎实,而且还有一股子仙气。
他也就耐着性子看下去了,越看越忍不住拍案叫绝。
旁的人看不出来,他却是最清楚不过了,于是也眯着眼睛,一点一点的在屏幕上写字。
[这个年轻人的画很有唐伯虎的味道!]
[皴法将山峰拉长劈细,更显陡峭,还多了几分明丽滋润,反衬其孤高,水墨渲染出山峰傲然,山路陡峭,别具匠心,隐约可见古代山水画之谷。]
[的确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画!]
田国庭给叶之鹤的画打出了高度评价。
而这高度评价在叶之鹤落笔书法之后,又是一惊。
这……
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田国庭老爷子持续的在屏幕上打出了几个冒号,然后艰难的学会了发一个自带的简单表情‘666’。
谁说老年人和年轻人有代沟的,这不是一下子就共鸣了吗?
[小叶先生,不知道再来京城可否一见?]
这是田国庭老爷子的话了,林秋收也注意到了,在叶之鹤耳边提了这么一嘴,叶之鹤神色和煦应下了,“如果田老您愿意招待,那我也就腆着脸上门了。”
[好说好说。]
直播间的不少粉丝那叫一个羡慕啊,要是田老爷子这一声叫,他们直接就飞过去了,哪里还用田老爷子巴巴的等他们,但也没办法,叶之鹤那是有真本事的人。
叶之鹤也只是粗略的画上几笔,竟然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直播间的弹幕还是那样刷得极快。
但田国庭的评价却一直被置顶在前——
[既有北派山水的立体感,也有南派山水的情趣。]
旁边的余兴广的眼睛早就变成了迷弟的形状,一直握着叶之鹤的手想要沾一沾才气。
最后叶之鹤也是把这幅画捐献在此处展览。
叶之鹤也没有忘记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来这里找画的,找一幅画。
绝大部分的画都是他们自己的东西,要不然就是用这一处分部的一些共同资金淘到的画,都挂在上面了。
“也有一些,是从别的地方淘来的,但是还没有修复过,没有挂上去,还有一些是捐献的。”余兴广说,然后赶紧把别的画给淘了出来,这些画并不少,但是处理也需要时间。
叶之鹤翻找着,然后奇特的是找到了两幅一样的画,说是一样,其实也不太一样,但是这个一不一样,在他的心里,或许已经有了定论了。
要把这两幅画借出来,并不难。
而叶之鹤也并不需要多麻烦去做什么阴谋诡计,他只是请一些人来吃茶,既不是追问也不是讨教,也不是为难的。
堂而皇之的堂堂大势,也是他最喜欢的。
而林秋收被委派了这个任务,他胯着脸拿着那一块龙洋,到处找那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岛国人。
而叶之鹤则是在华兴楼等他们。
此时也正好是傍晚了,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到了傍晚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微星和月亮来。
而此时那个和服男子和关木龙升也正好要离开,明日再来,看到这块龙洋的时候,关木龙升很快就辨别出来,这块龙洋的价值在四千万人民币左右。
和服男子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了,“废物,一天都没有找到东西。”
林秋收见到关木龙升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因为和服男子的话气馁,也并不因为和服男子的态度不满。
这个人真的就很难说……?
林秋收是请关木龙升过去赴宴,以这枚龙洋打赌,关木龙升并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他当初敢在媒体和报纸上吐露这些事情,不也是断绝自己的后路吗?
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直播间罢了。
一个鉴宝主播请自己过去赴宴?有什么可怕。
而且还可以炒作一番,让自己更加出名。
关木龙升其实听说过叶之鹤的名字,也有一些叶之鹤的视频被放在油管或者外网的其他网站上,在他们这些东亚国家的鉴宝圈子里挺火的。
关木龙升也看过几个视频,他很重视叶之鹤,所以对于叶之鹤的邀请,他是一定会去的。
哪怕是没有这一块龙洋。
这一块龙洋钓的其实是旁边的和服男子。
果不其然,现在上钩了。
和服男子说对这块龙洋很感兴趣,想要购买。
这些东西是那些老头子会喜欢的东西,而和服男子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正是这些老东西,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他为什么不重新换一个目标?
反正能够讨家里老头子喜欢,那么能够从他们手里漏下来的东西,不也比这些多得多吗?
“如果这位先生要去,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们在直播,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旁边的翻译把内容告诉和服男子。
于是林秋收得到了和服男子的姓名——渡边和板。
渡边……林秋收也不知道这姓氏是多么的源远流长,他只知道抗日剧里有很多,批发式渡边。
华兴楼,那是一个位置极佳的包厢,打开窗子,就可以看见下面庭院的小桥流水还有那几丛尤其好看的竹子。
晚风习来,屋檐上的灯笼轻晃,自有一份慵懒清雅的姿态。
叶之鹤坐于诸位,见到来人,只是伸出手请他们落座。
“叶先生的直播很有趣。”关木龙升笑了笑,姿态有些随意,又像是一个入行多年的长辈指点晚辈一般,有些骄矜的姿态。
最是怕的就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这种姿态,项景同也蹙了蹙眉头,把玩着茶杯,很快又舒展眉头。
“谢谢喜欢,也是因为粉丝一直在支持……我也听说过关先生的事迹。”叶之鹤依旧浅笑着。
翻译将内容告诉那和服男子,和服男子其实会一些中文,但是太复杂的不会,现在翻译不过让他更加直观。
他的眉目似乎也带着一种嗤笑似的,不过那是对于关木龙升的不屑。
看来关木龙升在那边也风评也非常不好。
关木龙升神色不变,“如果只是因为这些事情请我过来,那么恐怕还是让叶先生失望,这些话听多了……会起茧子。”
正好现在的位置也是他们在面对面。
房间布置得十分的清雅,屏风上的喜鹊似乎要振翅而飞,红梅喜庆得不得了,这里的灯的亮度也是调得正好。
“其实邀请关先生过来,只是为了一起同赏两幅画,我也并不是全能,没有透视眼,做不到一下子就把所有东西都哗啦啦的来由因果说清楚,看到关先生,就觉得关先生挺有缘分,所以邀请关先生一起来赏析一下这两幅画。”
叶之鹤笑着,脸上看不到更加多余的神色,看起来就真的是好心好意一般。
梁仲将两幅画摆在了旁边的小桌上,将这个包厢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
直播间的粉丝也看到了这是两幅一模一样的画!
画作微微泛黄,饱经岁月的摧残,已经变得很脆弱了,还有一些虫眼和霉斑,但上面的轮廓以及书法,以及下面的衿印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这是两幅阎立本的《步辇图》。
阎立本,唐朝政治家、宰相、画家,阎立本的画作涉及山水、花鸟,在人物肖像上尤其出名,而且继承了南北朝的优秀之处再加以发展,具有远超南北朝和隋代的水平。
还富有‘丹青神化’的美誉,在绘画史上具有很高的地位。
而这也是学书画鉴定被反复提起的人物。
一时间就连渡边和板的呼吸都有些微滞起来。
关木龙升的脸色看着也渐渐的从平静转为凝重,下颌的肌肉也微微绷紧。
之前叶之鹤说过鉴定书画先看形韵,有的时候第一自觉是很有用的,不过这仅限于在书画当中浸淫了多年,有一定造诣的书画鉴定师有用。
其次就是笔墨、情感、流派、构图、落款等等。
还有纸张、绢帛,装裱方式……
书画又是很容易造假的一类,要掌握这些东西也是着实不易。
考基本的就是邮票一类,但是书画对于圈内很多人来说,可以更好的体现一位鉴定师的天花板。
阎立本的《步辇图》是具有时代意义和时代特征的,上面的描绘的正是唐太宗李世民接见吐蕃使者禄东赞的场景。
而在解读阎立本的画的时候并不能看他是一个知名画家就从这方面解读,要从他主要的身份,即一位文臣,还是一位干臣,所以他所画的画多是人物画,具有历史政治意义。
“阎立本,政治家,画家,因为长期出入宫廷,所以画的画多是政治人物,而这一幅画符合唐代人物画的构图特点,人物出现错落有致,如果光看图样,在很多关于画作的鉴定以及手记图样当中出现过,也进入过皇帝的内库当中。”
“用笔习惯、笔锋、作画手段、题跋、用印、藏印等都和京城博物馆里馆藏的《步辇图》极其相似。”
“阎立本的作品通常使用绢本设色,因为唐朝的时候制墨业有了新的发展,使得绢本作画色彩更加丰富,所以正是流行绢本作画的时候。”
“不过在晋唐之时的绢帛是单线织成,到了宋代的时候,绢帛才使用双线织就,并且要比元代的时候细密许多。”
“现在这很明显是用单线织成的绢帛……”
关木龙升而后又很专业的点评了上面的题跋、装裱。
每个时代的装裱各有每个时代的特色。
但是这里有两幅图,两幅都一模一样。
有没有可能一真一假或者都是真,都是假?
叶之鹤脸上的神色突然间变得寥寥,后背微微往后靠,笑意也马上就开始转变了。
关木龙升不经意间微微眯眼,“难道是叶先生有什么指点?”
“你在那边学到了什么新的东西吗?”叶之鹤突然间撑着下巴问,“我只是有点好奇。”
关木龙升却一下子径直的挑起眼帘来,身上的气势也变得锋锐。
“叶先生总不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现在用的说辞,你的鉴定方法都是你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学到的,你还在说着曾经的语言,有着曾经的用餐习惯……”叶之鹤有些追忆。
“叶先生如果是又想来感化我,那就抱歉恕不奉陪了,但你似乎又不是我的父母和师傅,管不了我吧?”关木龙升浅啜了一口茶水,流露出几分自上而下的蔑视来。
他以为叶之鹤和那些要站在家国大义上讨伐他的人一样,都是这样的高高在上。
“不,我对于劝烟花女子从良,劝和尚还俗没有兴趣,我只是想说,你离开的地方还在进步,但你离开的时候水平却停留在那里,还不进反退了吗?”
那种似笑非笑的自信神情,是叶之鹤第一次完全撕开自己温和谦逊的面具所展现出来的骄傲。
“你忘记嗅墨了,光是嗅闻气味,就已经足够辨别这两幅画作的真假,上好的墨香味并不艳,而这墨刺鼻非常。”叶之鹤轻轻扇动着手,嘴边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关木龙升捻着的指尖一瞬间有些微微发白。
“关键是京城博物馆里的那幅《步辇图》在上个月已经证伪了,这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你不愿意去了解吗?”
“一直以来,我们讨论《步辇图》都觉得太宗是和禄东赞在讨论文成公主入藏一事,可是这和卷末的北宋章伯益的篆书题记内容不吻,这只是其一。”
“还有就是太宗的坐姿不雅,试问皇帝接见外臣,会穿便服接见吗?阎立本常常出入宫廷不可能搞错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穿了便服接见,可是抬撵的可是女子。”
“从唐代出土墓葬壁画来看,如果用女子抬撵多是嬉戏之态,并且阎立本所画的历代帝王图画当中,所有帝王坐姿均端正,并不像是这幅画里将腿盘着,一只脚露了出来,这样接见使者的场合唐太宗会用这样的坐姿吗?”
“所以在上个月,学术界经过多番讨论,将这幅图证伪。”
叶之鹤的语言清淡,可越是这样,关木龙升的脸色越差,那绷着很紧的下颌也出现了几分用力的姿态。
就连旁边的渡边合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用岛国语羞辱道,“装什么装,每一次骂都装得我是小丑一样,不过是从别的地方逃过来想要混口饭吃的败家之犬而已,真以为自己就是什么上好的货色了?”
关木龙升一直装着的神色也确实伪装不住了,“我知道柳明堂在这里看直播,柳明堂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当年是他一直压着我,不给我往上的路,是他亲手把岛国人接入这里……”
叶之鹤的电话响了起来,的确是柳明堂的电话。
“我可以为了钱与虎谋皮,但是不可以把家业都拱手让人,你那是蠢,是白眼狼……”柳明堂说着。
但是关木龙升的脊背一直挺拔着。
渡边和板和翻译离开了。
叶之鹤和项景同他们也都离开了。
没有直播了。
这餐饭没有吃成。
关木龙升却还是挺直着自己的全身,却僵硬得像是木板一样。
他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也别想用语言感化他,现实不是小说。
直播间里却很开心,不过他们都没有讨论关木龙升了,而是好奇,催着叶之鹤回去看那缸子酱到底是什么。
他们在外面随便吃了一点,回去的时候,看着时间也并不晚,就开始挖大酱。
“真真要挖啊?”梁仲都被吓得口吃了,看着这一缸酱发愁。
最后还是架设好直播设备,四个人一起开始掏酱,伸手进去发出的‘叽叽’的声音,让人反射性的感觉不适。
不很久,林秋收就挖到了一个盒子。
“有东西!”
这是一个木盒,木盒外面裹着好几层油纸,因为油纸的作用,整个木盒保存得还算是完好。
将油纸剥落,很明显的就是紫檀木的质地,而且木盒的盒面上竟然用不同颜色的玉石镶嵌,构成了一幅灵动活泼的松鹿同寿的自然和谐的画面。
细细数来这些玉石有寿山石、软玉、螺钿、孔雀石、滑石、漆、鎏金铜和银等,十分考验工匠的技法,能够也用上这盒子的,应该也就是皇家了。
而打开里面的东西,先是一阵绿意,然后出现在诸人眼前的竟然是一枚印!
这是一枚交龙纽方形印,通体碧玉制成,从龙身当中的穿孔蔓延出一段黄色的穗子。
印身四周都刻有文字,文字上透露了这枚印的来历——
乾隆四十七年!
这是一枚乾隆的小御玺!
竟然是这件东西,叶之鹤打量着,眼中亦是异彩连连。
“这是一枚乾隆御玺,在《明清帝后宝玺》当中皆有记载,”叶之鹤又很快摇了摇头,那种异彩也变成了可惜,“大家都知道乾隆是一个盖章狂魔,所以乾隆的印有二三百枚,但真正最重要的宫殿大御玺,还流失在海外呢。”
说到这里,叶之鹤不免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