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打算将一些实在不可控的异想体留在异空间的脑叶公司最底层里，然后允许可控异想体拟人态和员工轮流获得出门的机会。
不过这些都不是很着急了，主管现在要去一趟控制部。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控制部最近交来的报告出了不少小问题，主管甚至能看出来malkuth写报告的时候有多么焦急。
一个人工智能还会焦躁，做事会出小问题？很不可思议对吧。但是想到曾经安吉拉对他说的，部长们都不是很稳定，主管心里就有一点不安。
最后，主管还是决定要去看一下她。
*
主管走到控制部办公室的路上被人撞了一下，那人有这英国标志性的浅金短发，穿着「霜之碎片」套，是男性，只是低声道了歉，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主管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袖标——「y」，看来是情报部的员工。
情报部的员工其实都是早就达到五级的老员工了，而且没有去现世打探情报的驻留员工只有两位，且全部是女性员工。
但是主管记得没有短金发的员工啊？
这多出来的这个……hod又重新分配给yesod新员工了吗。
主管没有多想，他现在拿着malkuth交上来的瑕疵报告，满脑子都是怎么委婉地提醒这位有些急躁的部长，如果她情绪失控怎么安慰她。
主管敲了敲门，等了一会。
没人回应。
是太忙了吗？
可是刚刚情报部的那个员工才从办公室里出来，malkuth不可能就这么快沉浸工作啊？
主管又敲了敲门，这次的敲门声更大一些。
……依旧无人回应。
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主管直接动用自己在公司的最高权限，直接将门锁打开了。
“malluth，我进来了！”
*
主管猛然开门，看到了安安静静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像是在走神的棕黄发色女孩。
但是她的面容还算平静。
很好，没有歇斯底里的迹象。
看来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大问题。
主管内心松了口气，轻轻关上门，轻手轻脚地走到了malkuth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malkuth……?”
主管的声音甚至都很轻。
“啊！”主管的触碰终于让malkuth惊醒，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主管。
因为malluth的眼睛没有瞳仁，这总是能警醒主管，告诉主管部长们其实是人工智能而非人类。
但现在，主管却不能从这眼睛中看出malkuth是否聚焦视线在他的身上，还是依旧在走神。
“主管……？”
malkuth叫道，声音也很轻，像是在梦中呓语，感觉有气无力的。
“嗯，是我。”
“抱歉！”她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malkuth的声音越来越低，但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对劲，但是收效甚微。
“嗯……其实没什么事，不着急。”
主管看这个情况就知道现在不是提问题的时候了，来之前想的安慰说辞为没白想。
“先坐下休息一下吧，malkuth。”
他想先让这位力不从心的部长坐下，一个放松的身体可以让人稍微缓解一下心情。
但是malkuth拒绝了，她摇摇头，说:“主管，我还可以继续工作！”
“您找我一定是有事情跟我说吧！”
她直直地看向主管，唇角又勾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棕色的眼睛中有着绝对的执拗。
主管也不能一门心思地去拒绝一位要工作的部长，如果malluth真的只是小小消沉一下，他这么推脱反而是对malkuth的不尊重。
“呃…好吧。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之前给的报告……”
主管拿出了放在文件袋里的文件，有出错的地方主管已经提前标出来了。
“就是这里，这里，还有……一点点小问题，真的……malluth?”
主管看到他的控制部部长又缓缓失去了微笑。
主管觉得他走错了一步。
果然，malkuth又用小小的声音小问他:
“主管，我真的很差劲吗……?”
“并没有…malkuth…”
“我有时候想，为什么我会这么笨，跟不上大家，记不住东西……”
“所以，我总是带着记录本，它快翻烂了……主管，我和您说过这个的。”
“我必须要更加努力、更加努力！更加的…才能不给大家添麻烦…”
主管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现在他说什么malkuth都听不下去。
人总是在足够压抑时爆发的。
看来像人的ai也一样。
她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去倾泻她的压力，而现在就是。
“我是所有部长中唯一一个完全按照手册指挥员工的sephirah！因为我相信我指定的计划不会出问题！…但是……”
“我知道，我总是在添麻烦…这是事实…我知道…”
她突然安静了。
眼神是主管都能看得出的空茫。
她说了一个不想干的话题。
“…主管。您知道指甲脱落是什么感觉吗……”*
“其实不疼，只是会想笑，狂笑……”
“尽管那并不好笑。”*
*
malluth，发狂了。
主管为她准备的人类躯壳突然软软倒回了座椅。
而一个一看就是malkuth的棕黄色的树状机械出现在了控制部的休息室。
与此同时，控制部所有警报都开始疯狂尖叫，如同一百个「面壁女」在主管耳朵边吵。
主管:“！”
可能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吧，主管觉得自己见识太少了。
并且迟早要患上心脏病！
主管迅速做出了反应，他立刻用光屏接入控制部的控制中枢，发现没办法接入后又联系上了控制部精英布莱克。
“主管！”
“布莱克，通知全体控制部员工离开控制部！”
“明白！”
然后又联系安吉拉，同时迅速从控制部部长办公室的密道中回到总控室。
安吉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安吉拉:“主管，我已经将指挥权限转到总控室。”
总控室中央的大屏幕正放映着全公司的图景。
控制部员工有点慌张，但是还算井然有序地撤离了控制部，齐齐来到了最近的情报部。
由malkuth变成的机械树，每个树枝上都卷着笔记本或笔，就像她平时一样。
主管甚至能听到她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的低语。
那是喃喃的，低语着，充满着绝望。
[…一切都…搞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管……看着我…主管……我能做好它们！！]
歇斯底里的话和崩溃的模样。
主管之前那么判断果然是他太年轻了。
他灿金的瞳一直盯着屏幕，思考着怎样才能将这场灾难落幕。
“安吉拉，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是的，主管。您只需要去收集今日的能源就可以让malluth恢复过来。”
“能源…？我知道了。”
“主管。”
有部长接入了这里。
是情报部的yesod。
“就在刚刚，我对员工发下对「银河之子」进行沟通的命令，被员工接收成了压迫指令。”
“因为malkuth？”
“我猜是的。”
“明白了，谢谢你，yesod。”
通话关闭。
主管再次看向屏幕。
因为控制部中枢全盘崩坏吗。
主管立即发出通知——“所有员工立刻停止进入异想体收容单元，等待指令。”
“然后就是……”
*
主管谨慎谨慎再谨慎，改造后的范围性tt2协议甚至用掉了三张，最后才成功指挥员工无伤亡收集到足够多能源来抑制malkuth的崩溃。
幸运的事，公司现在的中下层是禁止员工对异想体工作的状态，异想体们的抑制根本没关。
不然，今天估计是过不去了，主管故作轻松的想。
但即使这样自我调侃，主管的心情也怎么都高涨不起来。
他想着malkuth说的话。
[现在，你能表扬我了吗？你能多少尊重我了吗！]*
这不是对他说的……或者，这不是对现在的他说的。
*
[主管，您是怎么看待我的？]
[拜托了，请对我说实话。]
曾经，主管在一次和malkuth谈话的时候，这位部长突然这么问过。
她很急躁，不稳重，总是犯一些初学者的小错误。
那时，主管还没开始想，心中却有这样的评判。
“malkuth……”
主管想说什么来避开这个话题。
但malkuth那样执拗地看着他。
她总是这样。
因为知道自己不如他人，所以眼中有欲望的光芒。
*
“主管，早安！”
malkuth一如既往活力的声音。
“早安，”主管笑，“你现在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是的，这真是奇妙的感觉，主管。”
她更开朗了，也没有给主管昨天那种不安定感。
“毕竟，发号施令的压力真的很大，主管，你一定知道的。”
“一旦出错，就像溺毙在深海之中一样。”
主管确实知道，这就像第一次在屏幕前看着员工一个一个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您做到了，我以为您走不到这一步呢。”
她的嘴角勾出了一个“u”，很可爱，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呢。
“这里真的很地狱，阴暗，压抑。”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失去信念！”
“主管……！”
“请和我一同走下去吧。”
*
【滋…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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