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 一座幽静典雅的古宅矗立其间,飞鸟环绕于树木之上,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微风吹动树叶, 沙沙作响,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可以畅享自然之美。
古宅位于山腰,雅致的精致建筑几乎占了半边山头,极其壮观。
外头铺了一条平坦且宽阔的环山公路,可从山底直达古宅。
公路上行驶着一条长长的车队,全是相同型号的豪车, 连车牌号都是相近的, 可见主人家的壕气。
车辆行驶到古宅的门前空地,一辆辆停在门前, 将豪车里的贵宾们放下,再开去车库, 井然有序。
一行男男女女从豪车中下来,站在空地前等候主人的到来。
这些人年纪相差有些大, 其中最大的鬓边胡子都有些花白, 最小的看着也就二十左右, 年轻活力。
相熟的人自然抱团, 他们站在一处相互礼貌问候着。
山里像是才下过小雨,浇了柏油的公路有些湿润,空气中弥漫着水汽, 还带着点泥土与草木的清香,让人闻了只觉得无比放松。
心情舒畅, 身上多少疲惫都能在这刻一扫而空,活力百倍。
正当大家寒暄着, 一道刺目的灯光从不远处驶来。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转向公路上最后一辆开进来的车。
这辆车与其他人坐的型号统一、外观豪华的车,完全不同。
其他人坐的车,都是这次邀请他们来的主人家,统一安排的,唯有这辆尤为突出。
外观看起来低调内敛,不算夺目,可懂眼的人一看就知道,这车不简单,坐在车里的人更不简单。
众人各怀心思,纷纷侧目,看着训练有素的司机将车门打开。
还在地上铺了一块干净的地毯垫着,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周围早已下车等候的男男女女,年纪轻些的见状窃窃私语起来,想知道到底是谁,敢把排场搞这么大。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从车上走下来一人。
这人穿着一身墨色长褂,上面用同色的流光丝线绣了暗纹,背脊挺的笔直,犹如山间的青松。
细致的盘扣被他严丝合缝,系到了最顶,衬的白皙的脖颈更加修长。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透过镜片去看他的眼睛,有些朦胧,削弱了周身气质所带来的古板与沉闷。
显得有些禁欲之感,让人忍不住去幻想,他长袍之下的身姿,若是被欲望染成粉色,该是多么美妙。
他的穿着和气质,与周围众人形成鲜明反差,就好像两个时代的人碰撞在一起。
周厝毫无所觉,众人打量的目光,大步走着,脚下却精准的避开每一个浅水小滩,踩在干净平整的地面上。
一路走来,鞋子上竟是一点水渍都没沾上。
那一身墨色长袍也是同样精致,衣角随他的步伐有节奏的晃动,就像设定好了角度一样,丝毫不乱。
更显得站在雨水上的众人狼狈不堪。
众人看清来人相貌,纷纷对他请安行礼到,“周家主安。”
周厝对问好的众人微微颔首,面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他左手端在身前,右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走进古宅中,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留给他们。
那些心气盛的年轻人,心里对搞特殊的周厝越发不忿,可周厝是周家家主,与他们差了辈分。
他们即使再不情愿,也得给他行礼问好,这是玄门的规矩,乱不得。
等周厝一走远,便立刻有人发问,“周家是无人可用了吗?”
他疑惑到,“好歹也是千百年的玄门世家,再如何落寞,不及鼎盛,也不至于一个小小的邪祟作乱,还用家主出面吧?”
另一人附和道:“而且这家主看着年轻的很,不到三十吧,怎么就当上周家家主了?”
要知道,周家可是玄门三大世家之一,三大世家的历代家主,哪位不是在风水界举重就轻的人物。
就算周家最具天赋的继承人,多年前被莫名逐出家族,再怎么家主之位,也轮不到周厝一个籍籍无名的旁支来继承吧。
本来大家对底蕴深厚的周家,恭恭敬敬无话可说。
可现在被一个要天赋没天赋、要能力没能力,惯会摆排场的旁支压在头上,谁能服气?
所以,他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接嘴到,“就是就是,要不是七少爷被人陷害,能轮得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同伴捂住了嘴。
过了许久才松开,同伴激动道:“你不想在玄门混了?那个人也敢提,要是被周厝听见,你就收拾包袱走人吧!”
周家那些人,都是老古董,只有七少爷是个例外,除此再无。
别看周厝年轻,其实内里跟块古板的木头一样,不懂变通,整天就是些守着些死规矩。
而且,他们这些规矩不仅用来要求自己,还要求别人,要不是看在周家的地位上,谁会搭理他周厝?
主人家见本次邀请的所有人都到齐,便招呼众人进到古宅。
众人踏进古宅院子里,才发现这座宅子,与外界的恢弘看起来完全不同。
内里是那样的阴森可怖,根本不像是住活人的,更像是用来停尸的义庄。
宅子里面不断传来阴冷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站在宅院中,有种莫名的凉气,直往人背脊里钻,大家都不自觉的裹紧衣领,开始认真打量起这座宅子。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看,这古宅每一处的风水都是上佳,聚财招运,一看就是有高人参与布置过。
从宅子的选址,到屋子里每一处物品的摆放,包括院子里的花木、假山、水缸,一一都摆在最佳的位置。
按理来说,住在这处的主人,任何事运都会昌盛,根本不存在,会出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事。
主人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神情凝滞的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我这宅子从半年前高价拍得,请风水大师布置入住之后,就接连怪事不断。”
说话间,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恐惧,“先是我父亲意外坠楼偏瘫,后是我哥像中了邪,变的精神不正常,还有我一双儿女都声称被鬼缠上了。”
他眼神恳切的望着众人,“这次请各位前来,希望能尽心解决问题,各位有任何需求都可以与我提出,我一定尽我所能为各位备好。”
抛出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我陈兴安把话放这,谁能解决我家这邪祟,我便做主,将我这万贯家财分他一半!”
众人听了均倒吸一口气,陈家可是国内外拍的上前几的富豪,家产企业所创造的财富不计其数。
一半的家产呐……试问谁会不心动!
众人纷纷开始动作起来,全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只为用最快的速度找出问题所在,并处理掉。
宅子一边,钟子阳亲昵的拍了拍古铃儿的肩膀,招呼道:“嘿,铃儿!”
他这一声,把正盯着一处出神的古铃儿吓了一跳,身上穿着的粉色高定小洋裙,都随之一摆,如花朵般晃荡起来。
她看向钟子阳的眼神有些不悦,娇嗔道:“走开,讨厌鬼。”
随后继续盯着刚才那处,她这举动令钟子阳有些好奇。
顺着古铃儿的目光看去,那里角落站着三四个青年,看上去像大学生,廉价的卫衣加背包,还有人扛着摄像机,正对着古宅各处拍摄。
古铃儿的目光聚集到其中一个人身上。
那名青年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色卫衣,头上戴了一个黑色棒球帽,脖子上挂着白色头戴式耳机,左肩单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
单手插在卫衣兜里,另一只手搭在朋友肩膀上,正在讨论解决办法。
就这样一身普通的穿搭,却在他那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衬托下,变得如此脱俗。
身上带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不羁与桀骜,分外吸引人。
他像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转头看过来,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钟子阳,
这一下把钟子阳气的够呛,他玄门三大世家钟家家主的独苗外孙,从小到大都被人捧着,还没受过这种羞辱。
被周厝压一头就算了,人家是家主,可这个狗屁大学生算个鸟啊,敢这样轻蔑的看他。
他不让这个年轻小子吃点苦头,他钟子阳的名字就倒着写!
钟子阳看着开始忙碌的众人。
不屑道:“麻烦死了,既然是邪祟作乱,那就让鬼魂去解决好了,让他们狗咬狗,哪还用得着自己出手?”
“也不嫌累得慌,一群废物。”他讽刺着。
钟子阳说着,从包里翻出自己驭鬼的道具,开始布置起来。
古铃儿见他动作,皱起秀气的眉头,没好气的劝阻道:“你都没好好观察就招鬼以制鬼,就不怕出问题吗?”
钟子阳得意的说:“怕什么?我钟家最专长的就是驭鬼,铃儿你就瞧好了。”
等他招出最厉害的鬼,不仅能用最快的速度,弄死古宅里的邪祟,还能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学生一个教训。
再狠狠打,那个喜欢摆排场、讲规矩的周厝,一个大巴掌。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古铃儿对他这种不听指挥的做法,感到烦躁,抱怨到,“真不知道为什么爹地要让你和我一起来,烦死了!”
她见管不了钟子阳,便气愤的跺跺脚离开了。
只剩下心情浮躁的钟子阳,还在原地摆弄他的那些道具。
不巧的是,那个大学生也在他附近,一群人扛着一个摄像头正在直播。
叽里呱啦,聒噪极了。
要不是摄像开着,他早就上前料理那群讨厌的苍蝇了。
周厝仔细的看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这座宅子的不对劲之处,正想着手破解之法。
就看见钟子阳这个蠢货在搞破坏,一旦他招鬼成功,很有可能会惊动,这座宅子里的东西。
那东西可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就连他都不一定能保证,毫无损伤的解决掉它。
于是周厝毫不犹豫的开口制止到,“钟子阳,停下。”
钟子阳本就被这个半天弄不成功的驭鬼术,给搞毛躁了。
又冷不丁被讨厌的周厝说了,还是在那个正在直播的大学生面前,他一下子火气上来了。
还管什么玄门规矩?
直接怒怼道:“怎么周家主自己能力不行,还跑来阻止别人成功,你是抢人东西抢惯了手,抢到小爷头上来了?”
这句话不仅怼了周厝天赋差没本事,还暗讽了周厝家主之位来的不明不白。
周围了解一点周家辛秘的,瞬间屏住呼吸,不约而同看向周厝。
周厝蹙起眉头,眼神不悦的撇了一眼出言不逊的钟子阳,同时手中动作飞快,一张黄符纸出现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快速朝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钟子阳身上飞去。
啪的一声轻响,符纸贴在钟子阳额头上,他立刻就不能动弹了。
脸上还保持着怒气冲冲的表情,显得分外滑稽。
周厝走进他布置的道具中,正准备处理掉,这些坏事的东西。
忽然,一个器皿划破了周厝的手指,点点鲜血被银白色的器皿,吸收的无隐无踪。
当即一股猛烈的阴风挂过,掀起地上的粉尘,搅得人睁不开眼,只能半闭上以抵御风沙。
阴风过后,好像除了地上的落叶被换了位置,再也没其他的区别了。
周厝继续动作,破坏掉钟子阳摆的这堆东西后,正准备把他额头上的定身符摘掉。
而此时的钟子阳透过周厝看向他身后,方才还带着怒意的眼神,蓦然变得惊恐,瞳孔剧烈震动着,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由于被周厝的符箓定住了,他张不开嘴,也说不出话来。
在周厝的背后,飘着一个衣着华丽,穿着古时候服饰的男子鬼魂。
鬼魂容貌绝顶,让人看了就再也移不开眼,周身气势骇人,黑气血气缠绕。
钟子阳一瞧便知,此鬼是只凶煞,还是只有道行的,若是发起难来,怕是他钟家老家主出面,都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能镇压下来。
男鬼像是对钟子阳恐惧的眼神毫无所觉,幽深的双眸只是紧紧盯着周厝的背影,薄唇张合,无声道:“找到你了,宁。”
第62章 冤种玄门家主2
那个浮在半空的鬼魂往前飘动, 伸出略显苍白的手,似乎想要触碰背对着他的周厝。
然而他半透明的手,却从周厝身上直穿了过去, 没留下半点痕迹。
鬼魂愣怔一瞬,抽回手臂低头望了一眼,修长的五指攥紧又松开,神情若有所思,而后便消失在宅院中。
周厝对身后发生的诡异事件并未有所察觉,只是觉得身上忽然泛起一阵冷意,似有熟悉之感。
心中诧异, 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升起。
奂宁蹙眉, 敲响了在脑海中躺尸的系统:【系统,你能不能扫描出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 或者……人?】
他总感觉方才有什么东西注视过他,那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这视线太过炽热, 以至于完全无法忽视,奈何却又什么都没法看见。
奂宁心中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想法, 需要系统来证实一下。
404随时在线, 很快就给出了奂宁答复, 【宿主大人, 扫描结果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异常。】
【怎么会……】,奂宁敛了敛神色, 压下心中所思,再次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上个世界的人跟着我们到了这个世界?】
404听完他说的话,大吃一惊, 而后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不会存在这样的可能,每个小世界都被主世界所监管,各个世界间的壁垒除了主神大人,没人能够不通过授权直接跨越。】
然而主神大人正昏迷着呢,所以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奂宁没接下404的话茬,刚才那一会儿给他的感觉太过于熟悉,绝不可能认错。
我在万千世界找了你几十年,终于肯出现了……
钟子阳这小子,刚才明明那么嚣张桀骜,不可一世的样子,突然一下子变得,像个吓破了胆的鹌鹑一样,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东西。
事出反常,定然有鬼,能吓到钟家少爷,怕是这东西处理起来会有些棘手啊……
周厝长睫微敛,不知再想什么,指尖悄然舞动,将一张折好的黄纸朱砂符掐在掌心,而后顺着钟子阳惊恐的眼神,迅速回头一望。
奇怪的是……身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些东西,什么也没有,连一丝微弱的气息都未曾发现。
定了定神,周厝收回心思,没再理会,快速出手将贴在钟子阳胸口的定身符箓摘下来。
许是心中藏了事,他的动作有些不稳,收回符箓时指尖不小心触碰到钟子阳额头的皮肤。
一瞬间,周厝秀气的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原本平淡无波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
他顿了一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小瓶喷剂,对着那只不小心触碰到钟子阳身体的手,每个细节边角都喷上溶液。
喷完之后,用口袋里叠的四四方方的一块淡青色手帕,仔细将手上多余的溶液擦干,然后带上一副黑色手套。
重新把手帕叠好,递给身旁跟着的侍从。
他做这一系列动作,细致优雅,禁欲的面孔恢复往日的优雅从容,看不出变化,倒是把钟子阳气得够呛。
钟子阳站在原地,一张脸气得涨红,他感觉周厝看他,就像在看一个长满细菌的脏东西一样。
从小到大都被钟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哪里见过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年轻易怒的他,火气蹭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有这么让人嫌弃吗!
钟子阳忍不了了,双拳攥的死紧,刚想开口发难,嘴才张开一半,听见周厝清冷淡漠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不动声色问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这一声问,一下子将钟子阳拉回方才,心中那些怒火,就像被人泼了桶冰水一样,瞬间熄灭,升不起任何其他情绪,只于恐惧。
漂浮在周厝身后的那个鬼魂,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只凭周身气势就能让他如临大敌。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好像停摆了。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好像被迫游离在生死之间,在绝对的强大面前,根本无从应对,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钟家最善驭鬼,他作为钟家天赋异禀的小辈,所见过的鬼魂不计其数。
但没一个像他今天招出来的这个古代男鬼,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让人毛骨悚然。
再也不想做任何多余的事,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周厝自然注意到钟子阳这些异常的情绪变化,并未表态。
再次回望一下身后,那里依然什么也没有,只是几支垂落的翠绿柳条在无风自动着。
发觉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透过柳枝,隔着一片小型人工湖,周厝对视上去。
距离对他来说有些远,透过镜片,加上水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看得朦朦胧胧的。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个子很高修长,长相俊美,周身气质隐约有些故人的味道。
想到这,他的对上去的眼神带上了点探究,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周湜见他朝自己看了过来,唇角勾起一个略带兴味的微笑,环抱着双臂,丝毫不怵的对上了那个眼神。
周厝近视,可周湜眼睛好得很,隔着水面上的雾气,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周厝站在湖边,那样子当真是好看极了。
长身玉立,墨色长袍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旁边的柳叶片应景而落,增添点点鲜绿。
画面定格,就是一副倾世佳作,无价可拟。
周湜身边的一个朋友,见他这副痞样,吓了一跳。
连忙撞了下周湜的肩膀,夸张的惊讶到,“湜哥,你认识他啊!”
周湜收回对视的眼神,转头看向自己朋友,玩味道:“也许认识。”
他唇角那抹兴味的笑还没沉下来,等他回答完,再次转头看向周厝时,周厝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什么叫也许认识?!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招惹他!”同伴震惊于周湜的大胆,以为他看上了周厝。
他们知道周湜性向男,虽然没见他真正跟谁谈过,但就从他那张嘴里轻佻的情话一句接一句,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生怕周湜乱来,他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凑近周湜耳边。
劝道:“那位可是周家现任的家主,周家——风水界数一数二的世家,周家的人脾气都怪的很,这家主更是个心狠的,雷霆手段,你个野路子就别肖想了。”
周湜听了他的话,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满不在意,“那又怎样?”
朋友飞快转头看了一圈周围,发现没人听见他们说话。
这才扯了扯周湜的衣袖,小声告诫到,“湜哥!你可能不了解玄门世家,他们是真的能让你混不下去的,可别让他们听见了。”
周湜挑了挑眉,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哦,所以呢?”
朋友见劝不住,干脆开起了玩笑,“我没记错的话,人家都29了,你才刚20,年龄差这么大……”
说话的声音顿了顿,而后眼神揶揄道:“湜哥,你不会想为爱当0吧?”
周湜脸色一下子变黑,骂道:“滚!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当0!”
朋友见他好像真的生气,便也识趣的打住了。
然后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湜哥,你也姓周,而且对风水无师自通,天赋异禀,说不定和这个周家,也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身边另一个同伴也凑过来。
赞同道:“对对对,我也觉得湜哥和那个周家主,长得有点像,越看越像,说不定咱湜哥和周家真有点关系呢!”
周湜神色一变,明显有些不高兴,骂道:“滚滚滚,再乱说什么有的没的,别干了,直接散伙吧。”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换道:“设备调试好了没有?”
朋友顿时哑了声,他们还真怕周湜不参与了。
连忙回答,“都弄好了,就是山里信号有点不稳定,怕会断连,不过已经准备好备份录像了,这一期的视频肯定能搞出来。”
“放心吧,湜哥。”朋友拍着胸脯保证到。
他们当初搞这个直播间,也就是大学生活过的无聊。
又听说过一点风水玄学的灵异事迹,略有涉猎,仗着普通人都不了解,想故作玄虚捞一笔快钱。
便拉着他们同寝几个兄弟,专门探索一些所谓的荒野学校、废弃医院等有噱头的地方,给直播间增加热度。
结果播了几次,一点效果也没有,大家都有些气馁,想着说就播最后一次,放弃得了,别浪费时间。
就硬拉着前几次直播,都没参加的周湜,一起搞了最后一次直播,就当是一次独特的聚餐。
没想到就这最后一次直播,还真的出了问题。
那一次,他们去了郊区一片荒坟探险,接连遇上各种离奇事件。
什么鬼打墙,鬼遮眼,这些竟然还都是小打小闹。
最恐怖的是,他们居然撞到了真的鬼,还差点被鬼缠上身,永远没法离开墓地。
幸亏这次他们拉了周湜一起,不然非得全部折在这里。
周湜当场以血作符,一通高端操作,这才完好无损的救下了他们。
他们这才知道,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周湜,竟然真的会玄门术法。
而且不是皮毛,是精通,在他们看来,其天赋就连玄门大师都不一定比得过他。
他们也因祸得福,就因为周湜的这番精彩的操作。
一时间,让他们的直播间热度暴涨,甚至在两小时内直接冲到热榜第一,热度居高不下,打赏不计其数。
原来前几次探秘,没发现问题,导致没有爆点,热度不高。
是因为他们不懂,也看不出来,即使他们感觉到不对,也处理不了,这才做不出效果来。
万幸的是没遇上什么危险。
他们趁着这一次直播的热度,趁热打铁,为了拉周湜入伙,干脆下血本,直接把收益所得,分给了周湜一大半。
这才让周湜同意,与他们一起搞探险直播间。
之后又进行了几次直播,不出所料,有了周湜这个大佬的加入之后,他们的直播间次次都是热度第一。
光靠直播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更别提还有广告,活动之类的巨额收益。
热度居高不下,居然还能被陈家邀请来,和众多玄门中人一起破祟。
同伴调试好设备,开始直播,周湜并不负责讲解,所以并不需要一直站在摄像机前。
直播间一开,就有几万人涌了进来,大家都是提前接到预告,特地来蹲他们这一次受陈家邀约,期待值很高很高。
那可是陈家,鼎鼎大名的富豪,几乎无人不知。
当初陈家拍下这座价值50亿的古宅,那消息漫天飞,就已经让所有人震惊过一遍了。
所以这次直播,直接将所有人的期待值拉到最高,他们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把陈家难成这样?
直播间一开,入幕便是一片片高大的白墙红瓦,灰白色的墙上没有半点杂质,顶上的瓦红到滴血,看起来十分渗人。
最奇怪的是,整片古宅的围墙,竟然没有开一扇窗,这根本就不符合建筑学的常理。
寻常人都能发现的疑点,周湜必然早就发现了。
这座宅子根本就不是用来住人的,像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而专门建造的牢笼。
不过此地事态复杂,他又没经历过什么系统的玄门教育,暂时还看不出什么。
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在不远处响起。
他们几人对视一眼,连忙扛着摄像机,朝那个方向跑去。
第63章 冤种玄门家主3
传来尖叫声的地方, 是一间隐藏在主屋中暗室。
等周湜他们举着个摄像机赶来时,主屋里已经站满了人,挤得门口水泄不通, 可见陈兴安为了给陈家消灾,当真是下了血本。
居然找来这么多“能人异士”,方才进门时,在大院子里陆陆续续见了一些,倒是没觉着奇怪。
这猛然一下,所有人都聚集过来,人数多到令人震惊。
周湜等人正想着该怎么才能挤进去时, 忽然主屋里拥挤的人群, 很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顺着望过去,面色惨白的古铃儿, 一个人从里面踉跄着走出来,周围多的是人想要去扶, 却都被躲开了。
她有些惊魂未定,走到主屋门边, 被过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就往前栽去。
周湜眼神一暗, 跨步上前, 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将她扶稳,勾起的唇角显得分外青春洋溢。
自然的松开手, “当心点。”
周湜阳光的笑容一下子让古铃儿红了耳根,别扭的挪开眼睛, 不和他对视。
“里面发生什么了。”他笑着轻松问道。
古铃儿眼神闪烁,飘向主屋, 然后很忌讳的飞快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会儿,简单的和周湜说了一下情况。
就是说,她和钟子阳在这间主屋寻找线索时,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找到这间暗室,她好奇,便进去看了一下。
谁知里面竟然放着许许多多玄门早就禁用的法器,像是在布置什么阵法,而且里面的气息邪性的很,让她毛骨悚然,她才惊叫出声,引来众人。
周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心下了然,看来陈家这座古宅的秘密就在这没跑了。
“你先休息,我进去看看。”说着让古铃儿靠在墙边,转身叫上兄弟,就借着刚才散开的道,往主屋里走。
古铃儿在周湜转身时拉住他的衣摆,“我也去。”
“可是……”你不是刚出来吗?
周湜话还没说完,就被有些恼了的古铃儿打断,嗔道:“刚才人太多了我就是出来透口气,本小姐可是古家继承人,怎么会怕这种东西,别小看我!”
“好,古小姐请。”周湜无奈应是,带着古铃儿一起进到了主屋。
有古铃儿在身侧,挤成一堆的人很自然就让开条道。
穿过人群,周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暗室门旁的周厝,其他人都三五成群,在激烈的讨论猜测,而他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神色淡淡的望向暗室里,看不出情绪。
周湜思绪流转,抬脚转向他走去,镜头随之扫到周厝脸上,直播间的弹幕空屏了几秒,而后爆炸一般的弹幕,直接淹没了画面。
[我.草,想把这个帅哥的嘴亲烂!!!]
[禁欲系帅哥~炒一下]
[楼上的,你冷静点,这里不是无人区,炒也让我来(bushi)]
[怎么一进来就被弹幕区各位的裤子绊了一跤……我c,好帅,帅哥嘴一个!]
[幻肢动了……]
[up,给你三秒,我要这个帅哥的联系方式(霸总点烟.gif)]
这句话一出,画面上的弹幕又变成了清一水的+1。
周湜站到他身边,没有贸然开口,周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一起。
这种画面放在直播间里,又是另一种画风,虽然没有交流,奈何两个人颜值都太高,观众们看的乐呵,高呼嗑到了,纷纷截屏保存当壁纸,一片岁月静好。
屋内一位老者言,“依老夫之经验,我敢断定,此阵必然是陈家自己布置的五鬼招财阵,必是出了什么岔子,才会造成此灾祸。”
周围人各怀鬼胎,没人附和,但也没人反驳,显然他们也看出了这是什么阵法。
五鬼招财阵是用五具尸体,分别放置在不同方位,以此为基聚财气,通财路,许多富商巨贾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
此阵要起始不难,花钱出高价买自愿捐赠的尸体就是,但满足的条件要求越多,效果也就越厉害,其中的讲究之处多不胜数。
若是陈家用的是这种方式开的财路,还要达到陈家现在的财富高度,定然是走了歪路的。
干他们这一行的规矩多得很,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可伤人性命。
陈家造杀业,被阵法反噬,还有脸请玄门人为自己消灾,利用他们来镇压苦主,真是将他们都当成一群唯利是图的畜生了吗?
主屋内气氛凝固,有甚者更是直接骂道,“真是造孽。”
“这宅子里一定还有其他四处藏着尸体,我们去找出来,破了这陈家的邪阵,让他们家遭报应去吧!”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响应,四散而去。
主屋里一下空荡起来,只剩下寥寥几人。
之前弹幕欢快的氛围下,观众们似乎忘了这个直播间的主题是探秘灵异事件的,直到刚才的讨论,才将弹幕的话题拉回正轨。
有懂行的在弹幕里科普了一下,观众们直接炸锅,把丧良心的陈家骂的狗血淋透,不少激动的网友还因为言语过激被直接封号。
此时,一直沉默的周厝脚步突然动了,径直往暗室里走去,周湜见状赶忙跟上前去。
刚一踏进暗室,周湜的脚步就顿了一下,内心警铃大作,这里好重的怨气。
怨气强到能将活人撕碎……
镜头跟进暗室时,原本清晰的画面,忽然一闪,直接黑屏,最后一幕止于暗室之内,再也没了声响。
周湜听见身后的兄弟说:“湜哥,设备突然坏了,怎么弄?”
“没事,我们来这趟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直播。”主要是为了陈家那一笔丰厚的赏金,现在发现陈家如此恶孽,这等沾满血的钱财不要也罢。
问话的兄弟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听意思周湜像是不打算拿这笔赏金,那他们这趟不是白来了?
直播不了,赏金也不拿,他拿什么养这个团队。
可恨的是他还不能发火,周湜的能力他是亲眼见过的,要是古宅里真有什么邪祟,这邪别人除不了,周湜偏偏能,他们还得靠他保命,无奈之下只能把设备先收起来。
周厝走着,漆黑的房间让他赶紧有些不适,想着快些浏览完,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忽然,脚下踢到软物,他步子一顿,不太确定是什么,又试探着踢了一脚。
这回那东西居然发出了怪叫的声音,还淅淅索索的动了起来,周厝手腕翻转,一张符箓出现在指尖,正要打出,一束光照了过来……
在光线的照亮下,那个淅淅索索动还会发出怪叫的东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是哪个狗崽子摸黑踹了小爷两脚啊!”钟子阳气愤的把凌乱的额发往后一撩,挥动自己的拳头,以表愤怒。
始作俑者周厝一脸淡然,丝毫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
周湜看着这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跟在后头的古铃儿听见钟子阳的声音,快步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子阳对不起啊,我忘记你被吓晕在这了。”
钟子阳一听这话,恨不得赶紧捂住古铃儿的嘴,赶忙大声找补道:“谁被吓晕了?!小爷我那是掩护你先跑好不好,这叫讲义气!”
古铃儿无语,为了给他可怜的面子打补丁,只好应是。
“湜哥你看,这这这……什么怪东西!”周湜身边的一个兄弟,突然指着一块空白地大叫起来。
然后连退数步,慌乱之中被自己的脚步绊倒,猛地一下跌坐在地上。
瞬间脸色大变,瞳孔涣散,不断用双手撑着往迅速后退,慌忙之中连自己的鞋子都蹬掉了,像是看见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他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脸,口中断断续续喊着,“啊啊啊,它爬到我身上来了,在啃我的脸!”
他尖叫着,“湜哥,救救我救救我……”
周湜神色一凝,当即立断,一把抽出自己连帽卫衣上的绳子,将兄弟的双手捆在背后,让他没法伤害自己。
然后,正准备咬破自己的指尖,往正在发狂的兄弟后颈画符。
忽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握在他的手腕上,那只手的温度实在冰凉,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
随着动作不经意之间露出的腕部,纤白如玉,仿佛能看见雪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中流动的血液。
周湜一刹愣神,手中动作止住,顺着手臂向上望去。
是他,周湜乌黑的瞳孔蓦的亮了一下。
周厝没注意这么多,见周湜停下了动作,便手指一松,没有丝毫犹豫的放开了握住的手腕。
腕间微凉的温度随着撤开的手逐渐散去,周湜收回手下意识的扭了扭手腕,刚想要开口问为什么要制止他,就听见周厝清润的声音。
周厝淡淡的看着周湜,薄唇轻启,“你是傻子吗?敢在这里以血作符,是想让在场所有人给你陪葬?”
听见他说这话,四周的人都愣怔了一下,明明美人如玉,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怎么说起话来却这么难听呢?
随后有熟悉周厝的人很快反应过来,要是不怼人,那才不是这位新任周家主的作风。
虽然周厝口中说着嘲讽的话语,但手中动作不停,他的指尖忽现一张画满符文的朱砂黄纸。
稍一用力,纸符便朝着中邪那人飞去,稳稳当当的粘在他的额头上。
那个正在发狂的人,顿时平静下来,只是颈间还没消下去的青筋和被捆在身后的双手,证明着刚刚可怖的一切发生过。
周厝蹲下身,仔细的观察着这个莫名其妙开始发狂的人。
他瞧得仔细,没注意到贴在那人额头上符纸的朱砂符文,颜色不断加深扩大,变成深红色,再到黑红色,符迹向周围晕开,迅速占满整张符纸。
一张黄纸朱砂符在几秒钟的时间内,被染成了浸透血浆的血纸。
他的嘴巴张到最大,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的声音,双眼瞪得极大,一对眼球仿佛都要掉出眼眶,密集的血丝瞬间爬满眼白。
猛然往前一扑,就要往周厝身上咬。
一双充满力量的手握住周厝的肩膀,将他往后顺势一带,躲开攻击,随后抬腿顺势而上,踹在那人的肩膀上,一脚将他踹翻。
一张折成三角的符箓被放进手心,周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塞进他嘴里。”
周湜闻言立刻动作,趁着那人翻不过来身,掐住他的下巴,直接将符箓塞进他嗓子眼里。
这张符箓遇水即化,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随着符箓消失,这人总算是彻底消停了下来。
周厝站在一旁整理自己乱掉的衣服,沉声提醒道:“他身上藏了这宅子里的东西。”
一听这话,站在周湜左侧的一个带耳钉的男子,神情立刻激动起来。
伸手指着周厝,骂道:“炒你.爹的,瞎说什么呢!一个破神棍在这装神弄鬼,还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兄弟要是出事了就是你害的!”
周厝神情漠然,其他人的生死本就与他无关,多说这一句,也只是为了还方才周湜帮他的人情,他们信不信随意。
转身就要走,却被周湜叫住,“等等。”
周湜轻车熟路往躺在地上不动弹了的那人,裤子一个隐藏口袋里摸。
果不其然,还没怎么翻找,指尖触碰就到一个已经被体温捂热的金属,脸色微变,把东西拽了出来。
他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块做工非常精细的纯金长命锁,小巧的闪着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耳钉男见他还真掏出来,瞬间急了,想要去夺,被周湜躲开,气得五官乱飞,“周湜!还是不是兄弟了?”
周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着脸反问道:“什么时候拿的?”
耳钉男见周湜没有一点私心,自知理亏,声音也弱了下来,“就刚进地下室的时候捡的。”
周湜剜了他一眼,转向周厝,面带歉意道:“抱歉,是我没交代好,还让他误会你了。”
周厝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语气都没变,“没什么好抱歉的,你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呛人,偏偏耳钉男还不好反驳,只能暗自气愤。
“东西给我。”说完,对着周湜张开手掌。
耳钉男嗤笑着,阴阳怪气道:“哟,原来我们周家主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嘛,装什么装?”
周厝虽然说话喜欢噎人,但不是每个人他都会赏脸的,比如耳钉男这种垃圾人,他懒得浪费口舌。
他看着周湜手都举的有些累了,周湜只是皱眉却没有动作,他眼神变得更加不悦,刚要开口。
周围就有人给周湜科普到,“周家主能和死人共感。”
周湜听后微怔,原来是因为这样才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吗?
这共感可不是什么好事,亡魂多是怨气深重的,这些带有强烈情绪的痛苦感受融入同一个人的脑海,足以将一个人冲垮。
周厝满不在意的将张开的手掌向前伸了伸,示意周湜动作快点。
周湜握着长命锁,心下一沉,还是将东西给了他。
被暖成温热的长命锁,落入掌心,周厝捏着它,摘下了另一只手的手套,缓缓将手指覆盖到上面。
随即周厝眼前一黑,画面转换到了一间漆黑的房间,耳边响起一个女生的自述,她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很平静。
随着她的自述,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化。
“6月10日,这是我噩梦开始的日子,我遇到了被恶魔囚禁在古宅的地下室中整整36天,被折磨了整整36天。
从一开始想尽一切办法逃跑,拼命抵抗,到后来被打得没有任何想法,浓重的绝望与无助将我淹没,痛苦的日子一天又一天,仿佛没有尽头,我却不想死,我想见爸妈。
第36天,那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也是我最绝望的日子,我听见我的父母带着警.察们找到了这间古宅,我有希望了!
尽管被折磨的浑身麻木,我还是透支我仅剩的力气来发出声音,可惜这间专制的地下室隔音设备太好了,他们根本没人能听见任何动静。
父母在外面和警.察搜查了很久很久,可惜没有任何收获,是了…那些人渣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留下证据,让人抓到把柄呢?
因为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他们也只好作罢,在他们走后,那些人渣们显现出了真实的面孔,对我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还扬言要将我的父母一起折磨,让他们同我作伴。
那天我被折磨的消失的勇气好像又出现了,我努力的张大嘴巴,用松动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他的手臂上,用无力的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扯掉了那个人渣总是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这样就能让他们早点死去吧……
或许是我的亲人们带给了我力量,尽管我已经被饿了很久,没有丝毫力气,却还是奇迹般的让那个魔鬼挂了彩,我大笑着,他们愤怒的拳头砸在我身上,很痛,但是很快活。
他们说到时间了,于是把我拖到院子里,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久违的太阳,阳光很刺眼,但照在身上真的好温暖,好像伤口都没那么痛了。
可惜这种温暖没持续多久,他们用一块红布塞进我的嘴里,从一旁的花坛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园林剪,看起来很轻松的将我的四肢逐一剪去,又找来一个半人高的油罐,在里面灌满水泥。
他们狞笑着将我的躯干和我的四肢塞进水泥里,他们按着我的头向下,厚重的水泥没过我的口鼻、眼睛。
我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是产生一个气泡,我能感觉到冰冷的水泥倒灌进我的鼻腔耳朵,很快我窒息了,像是死了。
但又好像还活着,以灵魂的形式,漂浮在所有人的上方,我有些惊喜,带着狰狞的表情俯,用最快的速度俯冲向下,想要不顾一切和那些畜生同归于尽。
很可惜,我的愿望落空了,我死了,只是一个灵魂而已。
我冷漠的看着他们用水管放水,一脸厌恶的把我流出来的血冲进下水口。
或许是我的身体还没完全死透,我能感觉到逐渐干硬的水泥正挤压着我的胸腔,我的内脏,我的头颅。
我能感觉到,我断掉的四肢在水泥的挤压下碰到了我的躯干,那种感觉很奇妙,却又有点恶心,就像被那些人触碰一样恶心。
他们把装着我的油罐,重新放回了那间关了我36天的地下室里,然后布置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法器。
就连我的尸体也要利用起来吗?真是可恨啊。
逐渐的我的身影在变淡,或许我真的要消失了吧,也好,解脱了,就是有点舍不得爸爸妈妈呢……”
女声到这里戛然而止,周厝被自己所看见的画面震的内心全然揪了起来。
他再次睁开眼,眼底泛起淡淡的红,原本淡漠平静的双眸,波动起愤怒的情绪,整个人看起来无比苍白,几乎站立不稳,作势往一边倒去。
站的离他最近的周湜,赶忙伸手去扶。
一个清瘦绵软的身体落入他的怀抱中,带起一阵有着檀香味道的风,周湜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开始狂跳起来,环抱着周厝的双手有些出汗,却又舍不得松开。
于是就着这个姿势问到,“看见什么了?”
周厝微微喘了两口气,面色依旧苍白的可怕,额角沁出的汗水打湿乌发,显得整个人破碎又虚弱,他挣扎两下,从周湜怀抱里出来。
眼神暗下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道:“陈兴安必须死。”
话音未落,暗室里所有烛台,蓦地一下全都自燃起来,规律摆放的形状像是某种阵法。
当烛台全部点亮的同时,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主屋里石砌的墙面开始崩裂,梁顶的碎石和木块纷纷掉落下来。
眼见着一块巨大的木制横梁掉下来,就要砸在周厝身上,周厝就是想躲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躲开。
“小心!”周湜喊了一声,奋不顾身的扑过来,将周厝压在身下,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一只手护住后脑。
两人一同坠倒在地。
第64章 冤种玄门家主4
周厝措不及防的失去平衡, 重重跌到在地面,后脑勺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这让他有些意外。
睁眼看见周湜指着手臂撑在他身体上方, 震动逐渐停止,但还有些细小的碎石不断下落,砸在他背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对周厝来说实在太近了,近到他能感受到周湜呼出的气体喷洒在皮肤上,带着淡淡的墨水香,说不上难闻。
周厝胃部忽然翻涌起来,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头, 压下想干呕的冲动, 对着周湜怒喝到,“滚开。”
周湜注意到他不对劲, 没在意他的态度,迅速爬起来, 同时伸手想将他也扶起来,却被他重重甩开。
周厝支着腿站稳身体, 还有些晃悠却不愿意靠着墙壁, 一只手抚在心口, 小口喘着气, 面色有些发白,连衣袍上沾的灰尘都没工夫清理。
长睫微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染上莹莹水痕,透着暗室内昏暗的烛光, 闪出惑人的光泽,总是一丝不苟的墨色长衫上也沾上了灰尘, 异常明显,还被压出了道道褶皱,配上他此时的模样,颇有一种被肆虐过后的美感。
周湜掩下眸中惊艳异色,看着这幕觉得讽刺极了,这个人就是靠着这张脸,卖惨背刺他父亲才当上家主,将他们一家赶尽杀绝,真是好手段,害得父亲死得连尸身都没留下。
若不是他,母亲不会死,他也不会因此耗费寿元修习禁术……不过还好,一切都不晚。
他必须时时刻刻逼迫自己,牢记接近周厝的目的,一定要毁了周家,毁了周厝所在乎的所有,万万不能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有丝毫心软。
突然沉寂的空间内发出的响动,搅散了周湜的恨意。
“咳咳咳,呛死小爷了!这到底什么鬼地方,早知道不来了,碰一鼻子灰,真是晦气。”钟子阳在不远处弓着腰,一只胳膊捂住鼻子,不停用手掌扇风,试图吹散灰尘。
周厝听见这嘈杂的声音,不住皱起眉头,清凛的声线带着些不耐烦,“吵死了。”
于是抬手一张符箓,朝着钟子阳飞去,钟子阳若有所感,直起身来就看见周厝的符,以为周厝又想故技重施定他的身。
“老家伙,又想偷袭小爷!”
气不打一处来,翻手用宝器打出阵法想要反击,哪知那张符箓在就要撞上阵法时,忽然转向,贴在了一盏烛灯上。
贴稳的那一刻,散发出淡淡光晕,屋内飘扬的尘土迅速散去,很快就不再呛人。
钟子阳举着手中宝器楞在原地,看着尘埃落地,心中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意,呆呆的看着周厝。
“刚刚嘀咕什么呢?‘老家伙’。”周厝缓缓踱步而来,身上的长衫也早已干净如初,看不出一点方才的狼狈之感。
钟子阳猛然间抬头对上周厝还带着淡淡水痕的眼睛,即使身处微弱的烛火中,也难掩他一身光辉,一下子呆住,口中回呛的话噎在了嗓子里。
半晌才挪开视线,毫无气势的找补道,“你……哼!”
干!是他犯蠢,居然会以为周厝转了性子,替他用符箓清理飞尘,其实只是这个龟毛的男人自己受不了吧。
这么想着钟子阳才恢复了方才的气势。
第65章 冤种玄门家主5
浮尘清散, 微弱的符火在暗室中闪烁着,一根半米宽木梁横在中间,被火光映衬泛起丝丝诡异的光泽。
周厝注意到这根奇怪的木梁, 正打算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身旁的周湜抢先一步。
方才周湜被他嫌恶的一把推开后,就再没开过口与他说话,好似有些受伤。
周湜弯下腰俯身借着符火,端详着那根木梁,那张还未褪去少年傲气的脸眉头微微蹙起,侧脸被柔和的光线勾勒出细致的线条。
周厝心下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周湜方才也算是救了他, 他这一与人肢体接触就犯恶心的毛病,周湜也未曾知晓, 因此迁怒于他也属实是委屈,合该解释一下。
心想着, 目光无意一瞥,心中大惊。
他看见周湜脖子上垂下来一块用深红色编织绳和一些小圆珠穿起来的半透明转运珠, 里面有一个金色薄片, 看不清图案, 珠子拇指盖大小, 碎裂了一些,锋利的边缘被打磨光滑,形状不规整更显独特, 上好的玉质透着莹润的光泽。
周厝双眼微眯,望着吊坠凝视一会儿, 问道:“你这吊坠哪来的?”
周湜直起身,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去, 捏起挂在脖子上的那颗转运珠,举到周厝面前,“这个吗?”
周厝点头。
周湜眼中神色流转,失笑道:“这个是地摊上随便买的,不值什么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当然知道周厝为何会问起这枚转运珠,因为这就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吊坠也是他故意漏出来让周厝看见的,果不其然,周厝一见到它就按耐不住了。
看着周厝略有些紧张的表情,心下觉得可笑,做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情,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周厝道:“开个价吧,你这吊坠我收了。”
“那可不成,虽然这吊坠不值什么钱,但也算是心爱之物,怎能拱手让人?”周湜又恢复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双眼含笑的望着周厝。
周厝听完他说,已然明了,既然人家不愿意出手,他也不必多问,于是移开目光,不再去看。
周湜见他不上钩,开口迂回道:“心爱之物让与心爱之人也不是不行,除非……”
周厝自动略过前面那句,“条件随你开。”
“我要进周家学秘术三个月。”周湜正神道。
“好。”周厝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随即朝着他伸手。
周湜见目的达成,便将吊坠放在周厝的手心中,暧昧调笑道:“等我跟你回了周家,东西和我都是你的,到时候周郎可别想辜负人家哦。”
“只是现在,我们好像有麻烦咯。”他看了一眼木梁,双手摊开,耸了耸肩。
周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木梁,瞳孔微睁,道:“这阵法不对。”
钟子阳他们绕过木梁走到这边,听见周厝的话,不解问道:“什么不对?”
周厝指着那木梁,“木梁上被人钉了十六根封棺钉,又泼上人血,借着原本五鬼招财阵的阵眼,改了阵法,今日来古宅的所有人都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钟子阳好不容易抓着他一错处,顿时指责起来,“周厝,你有什么证据?污蔑雇主可是玄门办事的大忌!”
“质疑我之前,先把称呼搞清楚,随意顶撞长辈也是玄门大忌,钟家小侄。”周厝狭长的丹凤眼透过镜片,睨了他一眼。
钟子阳气愤的对上他的眼神,却一下子被摄住,变得呆呆的,气势全消散了。
怎么有人能这么好看,周厝明明是最古板的人,恨不得浑身上下都写满规矩两个字,说起话来气的人牙痒痒。
但只要他那双眼睛一望向你,就像玫瑰花枝上的倒刺一样,勾的人心神荡漾,魂不守舍。
分外让人想要把他身上那层清冷禁欲的外皮撕开,再堵上那张只会说出气人话的嘴,叫他那双勾人的眼睛里泛起一种名叫爱.欲的色彩。
只能装作恶狠狠地瞪一眼周厝,便慌乱的移开视线,整张脸气得一会红一会青,原地重重的跺了下脚,不再说话了。
周湜接上周厝的话,“没错,做手脚的人目标不是陈家,是今日来参与活动的所有玄门中人!”
周厝看着木梁上的钉子,淡淡道:“这五鬼招财阵被精通阵数的人改成了血杀阵。”
“血杀阵!”众人惊诧道。
玄门中人谁不知晓血杀阵的威名,布下此阵要消耗无数天材地宝,好几位道法高深的老道花上数十年的气力才有可能施成,更别提改造阵法了。
越是精妙的阵法,往往越细致,想要将一种阵法改成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阵法,难如登天。
不仅需要有深厚的功力,更重要的是要有运气,若运不到位,其阵反噬起来,施法者绝无可能生还。
到底是怎样的恶意,才能促使这个该阵法的人不惜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动用血杀阵。
周厝这话一出,其实众人已经信了大半,毕竟周家是各大玄门世家中,最最精通符箓阵法的。
钟子阳埋怨道:“就该听舅舅的话,不来这个破地方,晦气死了。”
周厝作为周家家主,自然对各类阵法都有所研究,破解这血杀阵的方法他也是知道的。
一道血红色的符纸打在木梁上,暗室里随即开始了剧烈的颤动,周厝操作着开始布阵,额头渗出冷汗。
血杀阵是为了镇住刚才那个惨死的女孩。
此物煞气太重,寻常人镇不住,无论祭奠多少个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玄门中人不一样,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看家保命的器具和术法,只要我们的生命受到极端威胁,就一定会拼死抵抗,扛过一定时间,阵法就会生效。
血杀阵的运行是依靠吸收活人的生气,一旦阵法生效,所有人都会随着邪物和阵法一同消失。
时间紧迫,周厝给其他人都发了一张特殊的符箓,这种符箓是用他的精血绘制,只需要将符箓摁在他所布的阵脚,维持一刻钟时间,此阵便可成功化解血杀阵。
众人听完周厝的讲解并没有表现出轻松,而是冷汗涔涔。
听起来无比简单,实际上操作起来,所面对的难度超乎想象,那可是血杀阵,一不留神半点尸骨都留不下。
首先是要有经验,能抗事,心理强大不会轻易退缩;其次,最重要的是,所有人必须长时间保持精神高度集中,且动作统一,一旦有人提前脱离阵法。
阵法就会崩坏反噬施阵者,所有人都会血液逆流而亡。
听着周厝略显沉重的声音,所有人都难受极了,心脏像是被一种莫名的气压给笼罩起来,不断收紧,让人不自觉的呼吸困难。
众人站在原地,这担上性命的事没人想做出头鸟,周厝环视一圈,看清了这里每个人的表情,毫不留情的直接开口道:“再犹豫的话,我们就可以死在一起了。”
“谁想和你死在一起啊,破阵是吧?来就来,我站东南角!”钟子阳率先开口,虽然嘴还是很硬,但好歹是打破了众人缄口不言的局面,纷纷有人先后选择了站位。
破阵开始,周厝站在正中央阵眼处,取一张符箓贴在自己心口,衣袂无风自动。
一丝血线从他心口处那张符箓蔓延,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漂浮缠绕起来,一道繁复的血阵逐渐成型。
血杀阵的反噬越来越大,周厝面色发白,紧抿着薄唇,心口不断泛起刺痛。
第66章 冤种玄门家主6
他眼前的东西已经开始恍惚, 贴在心口的符箓,像是要将他的生气吸干一般,每呼吸一下空气, 胸口都在泛起刺痛。
周厝都如此狼狈,站在阵法各处的其他人更是惨不忍睹,守阵的一刻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在心里默数着,快了还有三十秒……
还有十秒……九、七、四、三……
三字的气音还没在脑海中落下,耳边就听见凄厉的惨叫,浓郁的血腥气直冲鼻腔,周厝猛然睁眼, 模糊的视线中泛起一片刺目的红。
糟了, 是受血杀阵影响的那位女鬼,挣脱了束缚, 开始阻止破阵了。
周厝作为阵眼被红丝缠绕无法移动,只能眼见着那处压阵的符箓即将脱手, 心中躁郁却无任何办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细微的银光闪过,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硬生生定住了那张即将飞走的符箓。
破阵成功, 轰的一声, 伴随着无形的气流, 猛的将众人冲撞到墙壁上,由于消耗过多,纷纷吐出一口淤血, 四仰八叉的倒在周围。
周湜同样没抵抗住,被气流冲的踉跄几步撞到墙上, 才堪堪稳住身形。
然而作为阵眼待在正中央的周厝下场比众人都要惨烈,那根鲜活的血色红丝紧紧缠绕住他的四肢, 勒住他的脖颈,原本失了血色透白的面颊被勒的泛起窒息的红。
周厝带的那副银丝边框眼镜,镜片已经碎了,蛛网状的裂纹爬满透明镜片,像白蕾丝一样遮住后面那双勾人的眼瞳,泛红的眼角若影若现。
他的周围满是红丝,让人难以近身,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钟子阳抬眼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嘴里暗骂一句,正想掏出法宝想要破除那些失控的红丝。
就看见刚才在院子中,飘在柳树下那个凶煞骇鬼再次出现了。
这回凶煞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在空中漂浮一会儿,就在周厝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俯冲,冲向他贴在心口处那张符箓,在和符箓接触的一瞬间,原本肆虐飞舞的红丝和符箓一同,瞬间化为齑粉。
那个凶煞透过符箓似乎钻进了周厝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周厝失去红丝的控制,浑身脱力就往地上倒去。
早就站在一旁观望的周湜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周厝,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软软的躺在周湜怀中,看起来单纯又无害,乖巧极了。
周湜方才最先发现他状态不对,压下那股想冲上去救人的冲动,就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看周厝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他发现自己实在是不太了解周厝这个人,从小他了解到的这个人是那样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伪装自己,将他们一家人害成这样。
可现在这样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保住一群人的性命,不惜搭上自己的命去救人,周湜不信他真的没有办法,在舍弃这一群人的情况下只保全自己。
然而周厝不但没有这样做,还将大部分风险压在自己身上,救了所有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周湜看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他从前了解到的周厝是假的,如今亲眼目睹的他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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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厝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半躺在车里,身上不知被谁盖了一张羊绒毯,还细致地将他的手也放在毯子里,烘得暖暖的。
“醒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周厝侧目看去,眼前模糊一片,像是打上了高糊马赛克,除了几个色块拼在一起,什么都看不清楚。
周湜见他望过来,那双无法对焦的双眼,微微瞪大想要视物,却始终没法看清,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
这幅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迷茫的眼神配上清冷的脸,有种强烈的反差萌感。
周湜不自觉勾起唇角,又问了句,“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次周厝仔细去听,这个人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那个古宅里的男大学生,好像叫……周湜。
“你在我车上做什么?”知道了身边的人是谁后,周厝恢复往日冷淡的样子,漠然问道。
周湜看出了他在强装镇定,有意逗道:“周先生,做人不能这样吧,好歹是我辛苦把你背上车的,虽然我不是那种协恩图报的小人,但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真是让我伤心。”
周厝听见他说背自己上车,顿时全身都不自在了,一阵止不住的生理性恶寒,反胃感涌上喉头,狠狠攥紧了手中的毛毯,强迫自己把这种不适感压下去。
“想要多少报酬和司机说,该你的一分都不会少。”周厝一点也不惯着他,“现在,从我的车上,滚下去。”
周湜盯着他,稳坐泰山,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可是我还给周先生吃了我家当传家宝的秘药,那可是传了好几代的,多少钱也数不清,周先生打算如何补偿我呢?”
周湜怕他不信,还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檀木做的盒子,打开凑近到周厝眼前。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确实是曾经装过药的容器,周厝真的能感觉到嗓子里残留的药味,自己的身体除了虚弱感之外,没有半点不适。
确定周湜没有撒谎之后,周厝态度放软了点,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周湜挑眉,心中已然有数,顺着他的话开口便是道:“我要进周家跟着你学秘法,为期三月。”
周厝眼色沉了沉应了下来,“好。”
“不过在这期间,你必须时刻听我指挥,不该碰的别碰,不该看的别看,做不到的话,别怪我不保全你。”
周厝对秘法这类东西没什么敬畏之心,况且教不教是一回事,能不能学会又是一回事,学会了能不能有命用还得看这小子的造化。
周家这狼窝虎肆一般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主动想进来,真是有意思。
周湜理直气壮地朝着他伸出手,“空口白牙的承诺算不得真,周家家大业大,若是欺负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这有冤也没出申呐。”
周厝懒得与他争辩,从腰侧翻出一块雕蛇玉佩放在他手心,玉佩通体漆黑,连吊穗也没有,入手微凉,轻轻一握便暖了起来。
还有件事周厝一直放在心上,问道:“宅子那边……”
周湜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还没等他说完,立刻回答,“当时你破阵昏过去后,钟家来了人,带了媒体和警方,把现场控制住,那些受伤的都送医了。”
“当时乱哄哄的,我零碎听了些,好像是陈兴安死了,突然暴毙死状极其惨烈,四肢扭曲弯折,脖子像是生生被人拧断,一颗脑袋连着皮肉垂挂在肩上,骇人的很。”
周厝听完心下了然,只说了句,“因果报应。”
周湜眼神一亮,追问到,“你像是知道什么内幕啊,说来听听。”
周厝白了他一眼,转过头闭目养神,不在理会他了。
不多时,车已经开回周家,一路平稳,周厝许是真的累着了,又昏睡过去,那双摄人的眼睛一合上,周身强撑起来的威严气势减弱了许多,看上去只像是个病弱的小公子。
门口候着的侍从,正拉开车门准备叫醒周厝,被周湜给阻止住。
“不必了,家主吩咐我带他回房,你只管带路便好。”说罢,亮出方才周厝给他的那块玉佩,侍从一见不再多言,恭敬站在一旁候着。
周湜下车来到另一侧车门处,伸手将窝在座位上昏睡的周厝横抱起,在侍从惊诧的目光中示意带路。
来到周厝居住的院子,极致的对称,花草树木等摆设装饰一晃眼看上去,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模一样,如同周厝在外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板一眼,无趣的很。
周湜环视一圈,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对周厝皮囊之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越发感到好奇。
来到周厝房间外,侍从们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只是帮忙开门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屋外候着。
周湜不是周家人,也看不惯周家的腌臜做派,自然不守这周家的狗屁规矩,抱着周厝就近进了房间。
想把周厝放在床上,好方便探索一下周家。
哪知周湜弯腰刚想把周厝放下,周厝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双手紧紧环住周湜脖颈,挂在周湜身上怎么也不肯离开。
双目紧闭,像是陷入梦魇之中。
忽然的靠近,拨地周湜心弦乱了,心跳猛然加速,像是要从胸腔之中蹦出来一样。
周厝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鼻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尖,口中还在不断喃喃着什么话语。
周湜原本如常的耳朵一下子涨得通红,清明的脑子此时软成一滩浆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呆愣的站着。
是在说让他不要走吗?其实陪他一晚上也无妨,毕竟当年的事情他还要调查清楚,事情未明之前就下定论,也是对父亲的不尊重。
周湜经过一番内心交战,决定陪周厝睡一晚,绝对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陪他睡觉只是知彼的一种手段。
没错!就是这样的。
周湜调整好心态,挣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周厝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好了,陪你睡就是了,放手吧。”
怀中的周厝还是紧紧环抱着不撒手,口中依然还在喃喃细语,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周湜平复了一下心跳,侧耳几乎贴上周厝的唇,仔细辨别着他的话语。
声音绵软,断断续续的,“……脱…衣服……”
这下听完,周湜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什么?!!!
他说的陪周厝睡一晚,不是这种睡一晚啊!
“不行!”周湜毅然决然拒绝道。
周厝搭在他肩头的脑袋动了动,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说话的语调下压了些,显得委屈极了,“为什么不行,不脱衣服怎么洗澡?”
这下周湜听清了,咬牙切齿道:“洗澡?”
周厝还没清醒,只是自顾自的重复着这句话,“……脏……脱衣服……洗澡……才能……上床……”
原来这个老古板只是不想让脏衣服挨到床上才抱紧的他,一想到刚才自己耳尖发红的样子,周湜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
自作多情。
真想把这个人直接扔到床上一走了之,管他死活干什么?
周湜心里这么想着,但动作却一刻不停,环抱着周厝直起身,走到房间外,问明侍从盥洗室方向后,黑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周厝的盥洗室屏风后有一个活水温泉,温泉池里的泉水不断涌动着,白蒙蒙的雾气漂浮在池子上方,水汽的热度扑撒在皮肤上,舒服极了。
周湜咂舌,没想到这个老古板还挺会享受的。
将周厝放下,单手替他解开外衣,正欲解里衣时,一只细白的手缠上周湜的手腕,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周厝半睁着眼,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隔着衣袖握住周湜的手腕,把它拉着离开自己的身体,撑着一口气站直,面无表情沉声道:“出去。”
他此时站在雾气中,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额前微乱的发丝,早已被水雾打湿,透白的面颊上被蒸出红粉色,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直直盯着你,活像山林间靠吸食人类精气而生的鬼魅。
强装硬气的话语没有半点锋芒,倒像是含了水的娇嗔。
周湜别开眼,心跳乱了半拍,不去与他对视,面上不显心绪,口中说道:“是,家主之命不敢不从。”说罢,转身离开。
周厝强撑着站了一会儿,见他是真的走远了,才卸下力来,几乎是跌进温泉中,靠在池壁旁,池水泛起涟漪撞在身上,修长的天鹅颈后仰,犹如一根紧绷的琴弦,抬手遮住刺痛的双眼,眉头紧锁,身体不自觉颤抖。
他那副常年带着的银丝眼镜是法器,可以护住他这双眼睛不发作,帮助视物,现在眼镜毁了,想要再寻就难了。
真是麻烦。
方才在古宅时消耗太大,此刻被温热的泉水包裹,时刻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周厝不知怎么着就睡着了。
疲软的身体一点点沉进水面,在泉水就要没过鼻腔时,那个在古宅中钻入周厝身体的凶煞,再次出现了。
第67章 冤种玄门家主7
周厝从昏睡中苏醒, 整个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里,经过一夜的修整,那种身体上的疲惫感淡去了些, 眼睛依然如针蛰般刺痛着。
他睁开眼,只看见雾蒙蒙的一片,除了些熟悉的色块,其他的都分辨不出来,抬手揉了揉双眼,正准备起身去处理家里的事务。
忽然,面前出现一张脸, 乌黑顺长的发丝垂落在周厝鼻尖, 刮得痒痒的,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 好像从前在什么地方闻过。
周厝面色如常,翻手招出一张束鬼符箓, 就往人脸上贴去。
约莫是见了鬼,不知道这女鬼是什么道行, 竟能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 以至于让他丝毫没有察觉, 这才给她钻了空子得以近身。
原以为一张符箓下去, 女鬼就算不被完全束缚,也至少被弹飞。
而现在女鬼依然顽强的趴在周厝身前,巍然不动。
出现这种情况,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不是女鬼, 而是个人。
许又是叔伯们送来的女子,这些年没少劝他结婚生子, 各种方法都用尽了,都被周厝给打发了。
他的命数早已定好了,何必再去祸害其他人呢?
“叔伯那边我会解释,你先起来。”周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好歹语调放柔和了些。
女子听完不为所动,一双赤裸的手臂缠了上来,想要攀上他的肩膀,被周厝一个闪身躲开,只来得及拽住一片衣角。
他心中一惊,顺着手臂望去,看手臂肌肉虬结,到像是个长发男子,将他的衣角拽的死紧,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只好招来张符纸,将那一片衣角割开,才挣开这个陌生男子的束缚,快速下床,远离这个危险源。
男子也跟着坐起身来,光裸着上半身,手中还攥着那片破碎衣角,直直的看着周厝。
周厝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隐约分辨他的身形,胸肩宽厚,一片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身前。
昨日消耗太大,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回周家后的一些事情记不太清,只有一些零散的碎片残存在脑海中,真要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得了。
周厝不再理会男子,径直往更衣室去,挑了一副备用的眼镜,虽然不是法器没什么实质性作用,但他戴眼镜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就当是个装饰品,穿戴整齐后才回到床边。
隐约见那男子还坐在床上,一只手攥着片碎布,一只手捏着被角,半身光裸,与恢复往日状态的周厝形成鲜明对比。
周厝从侧边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丢到男子身旁,“里面有十万,我会让侍从送你从后门离开,不该说的不说,懂吗?”
这场面像极了拔吊无情的渣男,一夜春宵后用钱羞辱别人的狗血剧情节。
只是作为这场狗血剧主角之一,周厝毫无所觉,虽然昨晚的事情记不清,但事情有没有发生过,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叔伯他们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是时候敲打一番,不然真当他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呐。
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他已经仁至义尽。
床上的男子拾起那张银行卡,举到面前仔细查看一番,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便放下继续盯着周厝。
周厝见他没什么其他反应,也没时间与他纠缠,正准备开门喊侍从进来,把这屋里的东西都处理掉。
门从外面被拉开了。
“家主早上好,有没有想我呀?”
一听这声音,不用看清楚都知道说话的是谁。
周湜拉开门把手,斜倚在门边,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青灰色长衫,与周厝今天穿的这件极为相似,只是款式与纹样略有变动,两人气质不同,穿出来的感觉也完全不相同。
若说周厝是清泉旁摇曳的修竹,那周湜就是山崖边挺立的劲松,一副好皮相给人带来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唇角带着阳光的笑,湿漉漉的小狗眼就那样望着你,很难让人不为所动。
可惜……现在的周厝是个半瞎,完全看不见周湜费心摆出来的造型。
对于周厝的反应,周湜完全不在意,反正他目的不在此,只是无意间透过周厝的身后,看见房间里的床上坐着一个光裸的男人。
男子宽肩窄腰,裸露的胸膛肌肉饱满,虽然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及腰腹处,但那张脸上看不出一丝女气,剑眉星目,眉头稍向下压,气势便环绕周身,不必言语也知道此人不简单。
周湜瞬间炸毛了,重重地将门推到墙上,不敢置信的质问道:“周湜!我昨天辛辛苦苦把你送回房间,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居然躲在这里玩男人!”
周湜嘴上说着调笑的话,看似毫不在意,可心里那股子无名之火不知道怎么就燃烧了起来,看见床上那个男人手里攥着的里衣碎片。
那一瞬间,无数画面从脑海中涌现,看向周厝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味起来。
当事人周厝倒是满不在乎,他不明白周湜为什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回怼道:“怎么,你也想被玩?”
“也不是不行,我清纯男大,体力肯定比他好。”周湜勾起唇角,故意星星眼看着周厝,仿佛在说选我你不亏考虑一下?
他说话向来真假参半,说玩笑话当豆子倒一样简单,只是这次说完心里倒是莫名升起一丝期待。
坐在床上的那个男人突然开口了,“没有玩,吾在恢复力量。”
男子声音敦厚,似庙堂传来的梵音,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听他的说话方式也不像寻常人。
没等周厝他们有所回应,男子朝着周厝的方向伸手,五指收拢,忽然间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裹挟着周厝,往床边跌去。
直到扑倒在床上,被男子收回的手臂半抱着,他又说道:“吾恢复力量需要你,所以你不能离开。”
周厝被禁锢着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所有的手段在这个人的力量面前都如同蝼蚁一般。
当时周湜见状心中大惊,连忙想要拉住周厝的手,却在刚碰触上的时候,就被那股强大力量弹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个男人使用的力量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法宝,就能够强的让任何人都无法抵抗。
周湜神色沉了下来,眼中看不见平常那副总是伪装在眼底的轻佻。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周厝被陌生人箍着难受极了,忍着极度想要呕吐的状态,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话。
他说完之后,男子沉默,似乎周厝提的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他确实是靠近周厝之后才能恢复实体状态,可见周厝对他恢复力量和记忆有帮助,所以周厝必须待在他身边。
可是具体怎样才能恢复力量,他也摸不清,似乎有身体接触能让力量恢复变快。
男子沉思一会儿,没有回答周厝刚才问出的话,而是不容拒绝地抬手覆在周厝后颈上,手指插|进柔顺的发丝中,稍稍用力一带,让周厝贴近自己。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男子低头吻住了周厝的唇瓣。
周厝双目圆瞪,拼命的挣扎起来,毫无技巧全凭本能,可惜被男子手掌摁住后脑,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他的反抗还没有石头扔进水里溅出的水花大。
如此近的距离,让视线模糊的周厝仿佛透过面前这具躯壳看清了眼前这个吻住他的男子,一时间属于奂宁的记忆从心底深处翻腾起来。
第68章 冤种玄门家主8
向来习惯了在小世界中表演各种情绪的奂宁, 此刻完美装扮的表情崩塌了一瞬。
从不因为表演而产生任何剧烈波动的心脏,竟然也猛然撞击起胸腔,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记忆回到那片被天雷击到碳化的土地, 一棵冒着熊熊火焰的参天大树,数不清燃烧的翠绿叶片不断被狂风骤雨从枝干上卷落。
一个穿着白衣却已经被大大小小渗血的伤痕染得看不出原本样子的人站在其下,他的正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金丝镶边黑袍的男子,头上用工艺繁复的金冠束成高马尾,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长剑。
余复卿周身隐隐散出金光,似有飞升之势,与狼狈不堪, 浑身洇血的奂宁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热的鲜血从奂宁垂着的双手滴在焦黑土地上, 他像是不敢置信,颤抖着声音问道:“证道……你用我的血来证你的道?”
余复卿一言不发, 只是淡漠地看着站都站不稳的奂宁,手中的剑铮铮作响, 不断抖动着散发出凌冽的剑气。
丝毫看不出前一刻两人还是热烈示爱的样子。
奂宁见他不回答,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拖着身子, 向前挪了一步, 却被余复卿手中剑的剑气劈得连连后退, 踉跄着支撑不住失血过多的身体, 重重摔倒在地上。
地上的碳灰弄脏他染血的衣衫,黑红交错,混沌一片。
而余复卿周身金光更盛, 伴着异象,天上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浇灭了燃烧的大树,也浇灭了奂宁最后一丝希望。
心气郁结, 反胃感来的毫无预兆,奂宁倒在地上呕出一口口鲜血。
而余复卿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头至尾没说一个字,见奂宁心脉具断再也活不成,便提着剑转身离开。
奂宁此时双目中血红一片,看着余复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用尽全力的喊他的名字,却始终没得到半点回应。
鲜血不断从身上各种大小不一的伤口中涌出来,他倒在水泊之中,生命在飞速流逝,气息越来越弱,哭不动也喊不动了。
沾了血污的脸上再也没有其他表情,眼神中透着死气,在咽气前缓缓道:“卿卿啊,那我就祝你得偿所愿。”
画面到此便结束了,奂宁的最后一句话还萦绕在耳边,沉积已久的愤恨占满胸腔。
强压下情绪,奂宁记得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是在做什么,惩罚……改造……,笑话,他何错之有?
处处充满联系的世界,各种细节拼凑出来的主角,精心设计的剧情人设,真相早就呼之欲出。
渡劫失败的主神灵魂破碎,四散在小世界中需要一定刺激才能唤醒,将其收集复苏主神,所以选定奂宁打造所谓人设剧情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虐待。
奂宁心中冷笑,终于出现了吗?
卿卿,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为了钓你的灵魂碎片出来可真是不容易呢,身上受的伤好疼,所以你一定要比我疼千倍万倍好吗?
心中所想只在瞬息,奂宁迅速恢复状态到原身人物身上。
周厝用力咬在面前男人的唇上,男人有所察觉却没有躲闪的意思,任由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
很快周厝就发觉他根本就伤害不了男人分毫,无论他怎样用力,都会被男人从各种角度卸力躲开,然后更厉害的回吻,直到吻得周厝快要窒息,眼前因为缺氧开始发黑,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被松开的周厝浑身瘫软,只得窝在男人怀中不断喘气,薄唇被吻得红肿不堪,泛着水光还沾了血丝,清冷的眼神透着迷离,看起来无比诱人。
男子紧紧环抱着瘫软的周厝,盯着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暖意,“吾想起来了,吾名卿。”
“呵呵,还‘卿’,以为自己是某宝客服啊,亲,请你从这里滚出去好吗?”周湜气得牙痒痒,阴阳怪气嘲讽到。
自称为卿的男子无视周湜阴阳怪气的话语,自顾自伸出手指轻触周厝红肿的嘴唇,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宁宁,还疼吗?”
虽然他脑海中仅有一些残存的记忆碎片,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完整记起,但眼前人的气息他已经刻在魂灵之中,不由心疼起来。
周厝偏头躲开,虽然身上力气不足以挣脱卿的束缚,但也不想再和这个怪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接触。
被人强吻,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周厝十分恼火,虚弱的声音怒斥道:“滚开!”
卿看周厝的样子是真的动怒,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松开环抱着他的手臂,脸上有些懊恼,“对不起宁宁,待吾将力量恢复一些再来见你。”说罢,便消失在房间之中。
屋里强势的威压瞬间散去,周湜一察觉便扑到周厝跟前,表情急切的问道:“刚那男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养的小鬼……不,大鬼吗?”
周厝没有回答,一把拂开他,跌跌撞撞走进洗漱间,嗙的一声关上门,随后便传出来呕吐的声音,像是要将苦胆连同胃都呕出来。
过去许久,周厝才从洗漱间出来,再见他时换了一身衣衫装束齐整,恢复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只是脸上虚弱了很多,唇瓣鲜红妖异,透着极强的反差感,像极了山间吸□□气的鬼魅。
清润的嗓音也变得沙哑了些,轻飘飘的扫了一眼站在床边的周湜,“今日所见给我烂在肚子里。”
这话从周厝口中说出,没有半句威胁的字眼,让其他人听了必然是吓的连连应是。
只是这接话头的人,此时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周湜那张开开合合的红润双唇上,无暇回应。
周厝只当他听见了,自顾自往外走去。
今日一开早就碰见这种诡异晦气的事情,触了一身霉头,原本例常要处理的事务也被耽搁许久,不知是否还能赶得及时辰?
第69章 冤种玄门家主9
周湜敏锐的察觉到周厝散发出不悦的气息, 没有扫兴的去打扰他,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就这样缓缓走着,周厝明显心不在焉, 似乎还在思考方才发生的事情,周湜亦然。
他们虽然都是玄门中人,见过很多离奇诡谲的事情,但没有一件是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的,那个自称为卿的诡异男子,到底是人是鬼。
若是人……是如何让肉身凭空消失,若是鬼……又如何能在青天白日下已实体现身, 还有那散发出来强大的威压, 真正让人从心底里畏惧。
如今,这个说不清是人是鬼的东西缠上了周厝, 不知会是他计划的阻碍还是助力。想着这事,心事重重的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
“阿厝, 你终于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迎上前来,看见周厝出现在视线中, 面上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 “再晚些怕是会误事啊。”
白发老人快步走在前面引路, 一边回头催促着, “来快进来吧,都在里面候着呢。”
周厝冷淡地走进大唐,回望着看过来的人们, 轻声唤了一声“叔伯”,便往正前方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
大堂两侧檀木椅上坐满了上年纪的人, 男男女女都有,两侧后端还跪倒一片, 躬身双手扣在身前,低着头面朝地,听见周厝进来的动静也不曾动弹过。
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褐色褂衫,似是佛堂中潜心听讼的香客,只是堂中气氛带着阴森鬼气。
周厝走到了自身位置前站定,低头望着没有动作。
他的位置有些奇怪,在堂中最前端,却没有椅子只有一个小小的棕黑色蒲团,上边还带着斑斑点点的深褐色,像是零星血迹溅在上头,经年累月干涸后留下的。
蒲团前摆着一个高大的长方体物件,高到能顶到大堂横梁,宽度差不多与一个成年男子张开双臂的臂展一般,物件用一块丝绒质地的黑布蒙住,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引他们进门的白发老人原本已经坐定,看见周厝犹豫的样子,他又开始不淡定,而且还有些狂躁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压抑不住的怒气。
他走上前,用拐杖点了点蒲团,语速略快不耐道:“快些吧家主,大家都候着呢。”
假装亲昵的称呼也丢掉了,只是冷冰冰的唤着家主,似乎想用这个称呼这个身份来给周厝施压。
堂下坐着的老人们全都齐刷刷盯着周厝,浑浊泛黄的眼白被皱皮耷拉的眼皮遮去大半,他们似乎不用眨眼,像死去很久已经风干的尸体一般。
周厝环视一圈,看不清楚却也能感觉到,他敛了敛眼神,垂下头望着蒲团,微不可见地咬住后槽牙,抿了抿唇,似乎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对抗身体自然的反应。
弯曲双膝,身姿笔直的跪在了蒲团之上,刚与脏污蒲团接触,熟悉的反胃感便涌上他的喉头,全身都抗拒着想要逃开。
站在一旁的白发老人却不给他机会,用拐杖结实地抽在他背脊上,周厝踉跄着差点栽倒。
白发老人动作迅速的取出一张朱红色的符箓,贴在周厝的背上,使他动弹不得。
周厝脸上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面前黑布无风摇曳起来,差点把他罩进去。
整个大堂中的空气都变得湿润起来,肉眼可见更加浑浊,白发老人在周厝身上贴完符箓确保他不得擅自离开蒲团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堂中所有人除了周厝都开始诵咏一些听不出是什么语言组成却类似梵文的话语,跪趴在地上的人们肩膀耸动着,坐在两侧的老人们口中念念有词,语速飞快,那块遮住高大物件的黑布舞动也越来越激烈。
直到跪在正前方的周厝,紧抿的唇线中渗出血丝,堂中众人齐然哑声。
物件开始震动,黑布卷落,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材立在那里,棺材上的浮雕闪着流光,四周用猩红色的特制铁钉钉死,数下来足有七七四十九个,对侧的铁钉用线串起,将整个棺材缠绕起来。
棺材没了黑布的遮挡,淡淡地血腥味扩散开来,堂中众人诵声明显变得激昂起来。
最明显的坐在两侧的老人们,干枯褶皱的面庞竟然渐渐恢复起生机来,只是眼球亦然浑浊,看上去十分诡异。
周厝闻到血腥味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他这几天遭遇的事情太多,已经超过身体原本的负荷,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他身上的符箓渐渐化开散成烟气,两点血泪从眼角渗出,丹凤眼上沾了血,倒是有种凤凰泣血的美感。
诵声的时间不长,但参与其中的人无一不觉得像是过去了很久,随着诵声渐渐微弱下来,棺材的震荡也逐渐停息,坐在两侧的老人们均长叹一声,吐出一口浊气。
跪趴在后面的人们也纷纷起身,公式化的上前与周厝道谢,说的无非就是些“感谢家主”之类不带丝毫情感的话。
甚至没人在乎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的周厝,面对这些人的话语,他显得毫不在意即使难受也是自己撑着,等待力气回归再起身。
那个给周厝贴符箓的白发老人这时走上前来,伸手将周厝扶起来,他似乎很清楚周厝不喜欢和人皮肤接触,所以搀扶的时候一点都不曾碰到他的皮肤。
经历过神秘仪式的老人都不再满头白发,而是肉眼可见的生长出一些黑发,看上去变得年轻许多。
老人面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对于周厝的不理会丝毫不在意,十分有耐心的劝解到,“阿厝,真是多亏了你啊,你没有愧对当年老七将你从乡下带回主家的恩情。”
周厝听见老人提起当年之事才有了点表情,抬眼看向他,张了张口,却没说一个字,只是轻轻的甩开老人搀扶他的手臂,缓缓地走出了大堂,路过大堂门时与愣在原地的周湜擦肩而过。
周湜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一股浓厚的冷意从背脊爬上来,直冲天灵盖。
周厝同样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突然有些不明白周厝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来。
周湜从白发老人出现,引他们进大堂时就在这里站着,他没有跟周厝一样踏进大堂,因为只是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不对劲。
然而好像没有人能看见他一样,坐在大堂两侧的老人和没有灵魂一样,只存在机械性的扭头动作,几十双眼睛就这样跟着周厝的身形移动,盯得人心里直发毛。
没有人在意这个仪式之外的东西。
这场诡异的仪式真的不是禁术吗?怎么周家所有人好像都不这么认为,哪有正常的术法需要供奉棺材,还能让人重回青春的?
那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因为禁术被逐出了周家,而现在整个周家,都奉这种禁术为神,难道不可笑吗?
还有周厝明明是玄门闻名雷厉风行的家主,怎么如今还成了这场禁术的引子。
老七似乎说的是他的父亲,父亲还在周家时正是排行第七,是玄门有名的少年天才,也是周老家主最中意的家主候选人。
直到发生父亲使用禁术那件事,老家主死了,名不见经传的周厝越过所有人成为了新一任家主,而父亲却被逐出了家门,还要被周家追杀,东躲西藏。
几次争斗中受伤亏损了身体,又遭到术法反噬才会死,所以他与周家的仇不共戴天,尤其是周厝!
原来当年竟然还是父亲带他回的周家吗?
忘恩负义的小人……
心里这样想着,但脑海中总有另一个声音在说“那为什么他要让你知道这些,让你有机会接触周家?”
内心下意识反驳道:“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是谁!”
周厝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接触他的目的是什么吗?
沉浸在情绪中的周湜没发现,周厝掠过他之后没走几步,便停下了脚步。
周厝面前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男子,年纪估摸着和周厝差不多大,或许还要大上一些。
钟子阳正站在轮椅的后面,原本高傲自负的男孩,现在拧巴极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都要低到土里去,巴不得让前面的轮椅把他遮得严严实实,不敢抬头看周厝一眼。
“周周,好久不见。”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看见这幕浅浅一笑,对着周厝亲昵地打起招呼来,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
第70章 冤种玄门家主10
“钟洺, 你来做什么?”周厝站在原地没有上前,面上表情柔和些许。
钟洺微笑着回视,又转头看了一眼藏在他轮椅后的钟子阳,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他们二人是为周厝在古宅救了钟子阳一命而来。
他坐在轮椅上,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洒下星星点点光斑,飘泊着落到他身上,微风刮动着树叶,也将他遮住无力双腿的下摆吹动刮起一角来。
周厝皱了皱眉,抬手翻出一道符箓打出去, 将钟洺被风吹得不在平整的衣角整理好。
钟洺轻挑眉梢, 似乎有些错愕,而后很快反应过来, 道了声“谢谢。”
“你还是没变呐。”说着,伸手轻触还在独自窘迫的钟子阳, 示意他推轮椅上前,靠近些方便交谈。
“子阳上前来, 你这救命恩人站在面前, 扭捏什么, 快过来道谢。”
钟子阳刚抬起头, 就对上周厝的视线,弄得他脸一红,立刻移开, “舅舅,我……”
“不必。”周厝本就不在意这些, 他也不是喜欢看别人窘迫的人。
倒是钟子阳一听他说这话,反而像是应激了一样, 他一个大步跨上前,语气有些急,“什么叫不必?不必救我吗!”
钟子阳连珠炮一般的说起话来,无非就是一些关于古宅里的事,只是他过于激动,离周厝的距离太近,引得周厝蹙起眉头。
还是钟洺比较懂眼色,看出了周厝的不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揭开上面的红封,一缕灰色的烟气从中飘出,缓缓飞到钟子阳身边,从他滔滔不绝的口中钻了进去。
下一秒钟子阳就变了脸色,说出口的话全变成了让人十分肉麻的溢美之词,道谢道的那叫一个真诚,把周厝从头夸到脚。
当事人周厝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知道是钟洺做得小把戏,这些道谢他也心安理得的受着。
反观道谢的钟子阳整个人像极了刚从沸水中捞出来熟透了的虾,从头到脚只要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就没有不红的,看上去滑稽极了。
“周周见笑了,我这大外甥不太懂事,心里有话却不知道怎样开口,所以只能我这个当舅舅的来帮一帮他咯。”钟洺笑着说道。
他十分自然的解释着,“不过现在说的这些,可是他的心里话,这个年纪有些中二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见差不多了,便敲了敲手中的瓶子,唤那屡烟回来了,怕再让这东西留在钟子阳那,钟子阳现在就不是熟虾而是燃烧后的灰烬。
钟子阳一离开那东西便哑声,抬手捂住嘴巴,他发誓着辈子都没有现在这么尴尬过,但又说不出什么挽回颜面的话,因为他确实对周厝改观,好感上升许多。
钟洺见状便开始了今日真正的来意,来道谢哪有空手来的,他又从身侧拿出一个包装细致的长方形礼盒递给周厝。
周厝接过一掂量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副眼镜。
“谢谢。”周厝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简单的道了谢。
钟洺调笑道:“谢来谢去的多肉麻,你之前那副不也是我为你寻来的?如今就当是帮你升级一下咯!”
周厝点点头,打开盒子,将眼镜戴上,原本不断刺痛的双眸缓和下来,视线又重新恢复了清晰。
“你还是不戴眼镜好看些,这把漂亮的眼睛都遮住,不叫人欣赏真是可惜。”钟洺作势叹了口气,看上去十分惋惜。
钟洺惯是会调节气氛,八面玲珑的人,若是没有伤了双腿,现在玄门第一世家就说不准到底是谁了。
他们聊天这会儿,周湜站在不远处已经看了很久,看着周厝与钟洺他们亲密的样子,他内心就升起无名之火。
为什么他要背负着这么多,明明是和钟子阳相仿的年纪,钟子阳却能光明正大的与他交谈,袒露心声。
而他却要像个小丑一样对已经很明显的事实进行调查,死死抓住自己身上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伪装,真是可笑啊……
钟洺注意到有些奇怪的周湜,便开口问到,“那位是周家何人,怎么不曾见过?”
他一口便道周湜是周家人,不曾怀疑过他是外人。
周厝听见钟洺询问,回头望了一眼周湜,碰巧与他对上眼神,周湜还是太年轻了,眼中情绪过盛,让人一眼就能察觉出异样。
他收回视线,简单解答道:“欠了一些人情,让他跟着学点东西。”
周厝没解释周湜是什么人,叫什么,只是从事实中摘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说,好像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但实际上的意味谁也说不清。
周湜不愧是能当主角的人,情绪来的快,掩饰起来也快,见他们聊到自己,顺势就走上前来,打起招呼。
“各位好啊,我叫周湜,是周厝的朋友,幸会。”说着便一脸阳光的伸出手,像是十分期待与钟洺认识。
钟洺眼神不动声色的在两人之间流转,淡然一笑,回握上去,“你好,我也是周周的朋友,还是子阳的舅舅,钟家钟洺。”
两人眼神交锋起来,周湜明白,这个钟洺不是善茬,他决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柔弱不能自理。
钟子阳等了半天,只看见他们三人看来看去,没人理会自己,明明自己才是今天来周家道谢的主角好吧。
他大步一跨,一脚塞进三个人中间,面对着周湜,“什么朋友啊,你别给自己贴金了,不就在古宅的时候参与了破阵吗?”
“如果这样就算朋友,就能欠人情学艺的话,那……那我也要!”钟子阳十分不服气,双手环抱起,一脸理所当然的转向周厝。
周厝不惯着他着少爷脾气,直接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两人没见过这么生动的他,一时间没控制住都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钟子阳少爷脾气一上来,就有些气急败坏,但是他说这话又有些理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可比这家伙有用,我用一个关于你的事情交换,你也教我点东西怎么样?”
周厝懒得理他,本来身体就不太舒服,侧身略过他就想走,却被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定在了原地。
“你被一只煞鬼缠上了。”钟子阳刻意压低声音,音量刚好够周围几人听见。
“那只煞鬼长什么样子?你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哪见到的?”周厝认真了,仔细盘问着。
钟子阳说话见还左右张望一番,像是有些畏惧,“第一次见是刚进古宅的湖边柳树旁,是一只男鬼,头发很长,穿着一身繁复的古装,长相我不敢细看,它的威压很强,我降不住。”
周厝心中一惊,他口中说的煞鬼,估计就是今天早晨出现在他床上又神秘消失的那个自称为卿的男人。
钟子阳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到,“后来再我们破阵时,那个煞鬼就钻进你身体里了。”
本来钟子阳不想管这事的,但回去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人被凶煞附身,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会酿成大祸。
所以他今日来周家找周厝也不单单是为了道谢,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泄露了煞鬼的存在恐怕也会遭到攻击,怎么说也比周湜这小子的人情大吧?向周厝讨点好处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