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宗论道暂停后,我们部分弟子回到了青州,部分跟着剑尊去澧都攻打魔族,可没想到那魔尊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连剑尊都奈何不了他。”
安今跟着他们去重紫法宗救人,路上高万玉给她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听到这里安今睫毛微颤,神情有些不自在。
“我本来是和剑尊一起去的澧都,后来形势不对,剑尊赶紧带我们撤了回来,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宗门的求救信号,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发现青州已经沦陷了,师兄他们也都入魔了,还想要杀我。”
高万玉眼眶通红,说着说着就抹了一把泪。
华熠拍了拍他的肩头,干巴巴的安慰,“师弟,师兄只是被魔气迷了心智,不是真要杀你。”
安今望着华熠,“你们失去意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记得一个红衣男子突然出现在青州虚空之上,随后天空彷佛裂开了一般,魔气纵横,魔物纷纷涌出,长老带着我们去抵御魔族,可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我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一团黑气钻入了我的眉心中。”
听完华熠的话,安今几乎可以确定是岑妄干得了。
所幸她现在已经是金丹后期,也能更好的发挥大回春诀的效力。
她默默祈祷自己能解决这次的青州危机。
事态紧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重紫法宗的试炼场。
曾经的试炼场如今被挖了一个深坑,青州的百姓都被赶到了里面,有些是刚入道不久的低价修士,但更多的是在青州生活的普通人。
而深坑之上都是重紫法宗的长老和弟子们,他们神情呆滞,手上却不断的施着术法,一会在坑里释放火焰,烧的坑里的人连连惨叫,一会又有人凝水将其浇灭,又有木灵根的召唤藤曼卷起几人,将其死死勒住。
他们高高在上,狩猎着坑里的普通百姓。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幕所笼罩,深坑里的人发出凄惨的哭喊声,无端让人绝望。
“重紫法宗不是守护我们青州的吗?他们凭什么那么对我们?”
“天道何在啊?定是他们修炼邪功,拿我们献祭的。”
高万玉和华熠两人眼里充满恨意,“都是魔族,都是魔族,重紫法宗一直在守护青州,才不会残害百姓。”
安今的心神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平静,彷佛突然跌入冰河,四肢僵硬的无法动弹。
她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心里一阵反胃。
她一直生活在还算安逸的环境,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曾经系统告诉她,要她阻止反派祸害人间,她刚开始只把当作一句话,一个任务指令,然而真正看到眼前的人间炼狱,她才知道这祸害人间短短四个字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安今的眼神逐渐坚定,她必须要阻止他们,不仅是为了任务,更是她作为人最基本的底线。
她没再犹豫,一跃来到深坑上方,微风拂过她耳边的碎发,衣袂鼓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去,只见她双手飞速结印,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这道光如温暖的初阳,又泛着莹莹充满生机的绿,片刻光芒被被飞散成无数个小绿点落在被魔气同化的修士身上。
随后他们的眼神从呆滞和疯狂中渐渐变得清明,彷佛从一场噩梦中苏醒。
看到眼前的深坑,重紫法宗掌门顿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高万玉此时也来到了他们身边,哽咽着说道:“掌门、长老,还好你们醒了,不然青州数万条人命险些葬送在我们手里了,还好现在大错还未铸成,是剑月宗的楚师妹唤醒了你们。”
华熠见师门都恢复清醒,立即开始安抚被困的群众。
他的声音灌着灵力,响彻整个试炼场,“诸位,我重紫法宗一直以守护青州百姓为己任,今日之事都是魔族一手主导,我们现在马上就把你们救上来。”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我就知道,重紫法宗不会那么对我们的。”
重紫法宗的弟子们纷纷落在深坑里,将里面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先救上来,周边人潮拥挤,还活着却手脚健全的百姓都往重紫法宗的弟子那边跑。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被所有人忽略,大家都默认了他们已经死了。
只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落在他们身侧,伸出手探测他们的脉搏。
安今确认这些人是否还有生命体征,若是没有死亡,便催动大回春诀为他们疗伤。
所幸大部分的都只是受了重伤暂时昏迷而已,在她的治疗下他们很快恢复重新站了起来。
而她这边的动静也被越来越的人注意,安今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一只干瘪布满皱纹的手忽然抓住她的右手腕,“仙子,求求你先救我孙子吧。”
随后又有一只几乎被烧焦的手抓住她的左手腕,“先救我啊,先救我,不想死啊。”
安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被拉扯的有些站不稳,“你们不要急,我先救情况比较危急的人。”
“我孙子腿被勒红了一圈,估计是断了,我家孙子还小,以后可不能瘸啊,仙子先救我家孙子吧。”
而角落里一个黑袍人空洞的眼眶幽幽地盯着被围住的少女,面上满是忌惮。
这人竟然能唤醒被魔气同化的修士,那岂不是尊主统一九州最大的障碍?
这人决定不能留。
单邪没有犹豫,五指成爪,直接将她攻去。
华熠注意到安今那边被围住,想过去帮忙,但自己也被劫后余生的百姓拼命的缠住了,一时也没法过去。
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也不太好用术法。
华熠本就担心安今那边情况,所以也最快的感受到了那道危险的气息,看到黑袍人,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人是魔尊留下看守青州的十大魔将之一,深坑计划也是他一手主导的,如今计划被楚师妹破坏,他一定怀恨在心。
“楚师妹,小心啊。”华熠声嘶力竭喊道。
人一多就嘈杂,安今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空气愈发稀薄,周围还弥漫着烧焦味、血腥味。
安今捂住肚子,一股恶心感在喉间挥之不去。
“啊啊啊——”
忽然一道黑气从她腹中挺身而出,爆发出强劲的气流,直接将周围的人群掀飞。
安今面上满是迷茫,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慢慢放下了捂住肚子的手。
她怎么感觉孩子好像已经出来了?
围着她的人尽数被掀飞,这时黑袍人的存在愈发明显,然而他好似遇到了什么让他惊恐的东西,硬生生的在离安今三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望着萦绕少女身侧,一副守护姿态的黑气,单邪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尊……尊主,不对,少主?”
安今沉默了很久。
好吧,孩子是真出来了。
她看着这一团灰不溜秋的黑气,有些发愁,这个样子她真的很难有母爱啊。
她安慰自己,母不嫌子丑,而且这个孩子还保护了她那么多次,她怎么能嫌弃他。
她定下心来,伸手将那团黑气抱在怀里,没想到魔气慢慢凝化,在双手之中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安今瞬间笑开了,“宝宝。”
这才对嘛。
魔胎嗦着大拇指,眨着忽闪忽烁的眼睛,原来娘亲喜欢他这个样子,还好他会变。
第32章 第32章被仙门抛弃的小师妹X魔尊1……
虽然这个宝宝没有在她腹中呆多久,但是安今真正看到他的那一瞬,心里还是无法抑制的泛起了爱怜。
她戳了戳宝宝软乎乎的小脸,“你出来的好快,娘亲还没有给你想好名字呢。”
安今沉吟片刻,“要不……就叫守善吧。”
弃恶从善就从名字开始,原剧情里的小魔头才不会是她家可爱的小守善。
小守善咯咯的笑着,手舞足蹈的回应着她,瞧着让安今心头一软。
“这孩子是怪物吧,一出生就那么大劲。”被魔胎掀飞在地上的百姓站起来,呲牙咧嘴的扶着腰道。
“不是怪物,它是魔族,仙子,快把这孩子扔了,它就是害我们的魔族。”
由于魔胎过于离谱的出生方式,也没有人想到这是安今的孩子。
普通人不知道,可重紫法宗的人可看出来了些许猫腻。
华熠一脸复杂,“楚师妹,它是?”
他是不信楚师妹会和魔族有什么牵扯的,但是这个小魔头确实是她身上出来的。
安今将小守善用衣服裹住,挡住他们看异类的视线,“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呀。”
如今青州刚受到魔族的摧残,民众对其恨之入骨,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小守善是她和岑妄的孩子比较好。
重紫法宗掌门狐疑道:“魔将为什么会叫它少主啊?”
安今垂着眸子,张口就来,“我不知道,可能认错了吧。”
魔将苦笑,他怎么可能认错,这分明是他们尊主大人的气息,他竟不知尊主怎么时候有了血脉。
“我没……”
他准备说话,就见被裹着的小婴儿对他露出了个无齿的笑容。
魔将身形一抖,“对对对,我认错了认错了。”
话落头也不回的溜了。
现场的人都被这一幕弄得一头雾水,但魔将走了,危险解除,大部分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安今也道:“既然青州之困已解,那我先行离开了。”
“等等。”
重紫法宗掌门叫住了她,他看着那个孩子,半响犹豫出声,“小友,这小魔物显然是缠上你了,不知你们是何关系,它一出生就有如此强劲的实力,日后成长起来不堪设想啊。”
“掌门。”高万玉心惊肉跳,生怕掌门对楚师妹出手。
他焦急道:“楚师妹刚救了青州,之前在朝湖秘境也是因为她,我们才得救,我相信不管楚师妹和这小魔物是什么关系,她都不会危害九州的。”
掌门颔首,抚着白须,“我并非这个意思,我知道小友心底纯善,但魔物一向凶残,还望小友日后多加注意。”
安今眉毛微抬,温和的眸子闪过一抹柔光,“多谢掌门关怀,但我相信这个孩子,也相信自己能教导好他。”
她知道修仙界容不下魔族的存在,她能理解,她本也没打算带着孩子在九州生活。但是面前这位掌门善意的提醒,也让她心里一暖。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她这个孩子喊打喊杀。
蓦然狂风骤起,天色骤然昏暗,头顶的苍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一道红衣如同燃烧的火焰般显现于众人眼前。
那红衣鲜艳夺目,宛如鲜血染红的绸缎,随风猎猎作响,他似乎从黑暗的深渊中涌现而来,周身弥漫着睥睨天下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岑妄冷眸微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容姿清婉的少女。
“是魔尊。”
“魔尊又来了。”
众人惊慌失措,还留在深坑没被救起来的百姓再次嚎哭了起来,坑上的人下意识想要逃离,可周身仿佛陷入了一个领域,强大的威压将他们压得动弹不得。
安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陡然对上男人炙热的桃花眼,安今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岑妄。”她轻声唤道。
她也没想到那么快就见到了他,而且还是在她刚破坏了他的计划后,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男人垂眸,泼墨般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叫人看不出情绪。
似乎察觉到什么,一直乖巧的藏在她怀里的小守善,蹭开了安今的衣襟,露出来了个小脑袋。
岑妄正直勾勾望着怀中失而复得的姑娘,然而却看到了她怀里的小崽子。
他眉头一皱,毫不客气道:“谁家小孩?给他扔了。”
本来感受到爹爹气息,想和他亲近的小守善瞬间缩了回去,小手抓着安今的衣襟,瘪了瘪嘴,水葡萄般的眼睛里充满委屈。
安今抱着儿子,清透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我们家的。”
先前那个魔族都认出来了,他这个当爹的却认不出来,安今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岑妄眼底划过一抹愕然,突然想到了那次双修后他查看到的那团魔气。
他本来要前往剑月宗,却突然感受到了青州这边的异样,又折了回来,看到少女的那一刻,他满眼都是她,哪还来得及顾得上别的。
听到她这一提,他稀奇的拎着小屁孩露在外面的小腿,倒着给他拎了起来,确实在这小崽子上感受到了和他相似的气息。
他们魔族一般都是由在血河幻化而生,一般也不会产生亲缘关系,他倒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魔族竟然还能胎生。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光屁股的小崽子,最后轻轻的啧了一声。
这小家伙实力和天赋竟然还不错。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一声啧,安今秀眉微蹙,他这是什么意思?
安今一时摸不准他这是什么态度,但看着儿子双眼含泪,小胳膊小腿冲着她扑腾的表情,她一下子的就心疼了。
她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嗔视道:“你不要这样,宝宝会难受的。”
岑妄唇角微抽,这小崽子,他就算给他摔地上,他也不会有啥事。
他懒得理这装模做样的小崽子,他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煞风景的一声大喝。
“魔头,你快放开楚师妹。”
高万玉看到楚师妹被那魔头掳走,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一时也忘了对魔族的恐惧,直接呵斥出声。
重紫法宗掌门胆战心惊的拉住了他,“万玉,不可妄言,两人态度熟稔,想必早就相识。”
岑妄冰冷的视线在底下的人扫过,他记得这些人都已经被他魔化了,可现在……
“单邪呢?给我滚出来。”
他厉声一喝,先前的黑袍人又连滚带爬的回来了,他跪在下首,颤颤巍巍道:“尊主。”
“这怎么回事?”
见魔尊问责青州,魔将连连道:“尊主这和我没关系啊,我一直尽心尽力的守着青州,结果那个女修带着少主突然来了,她唤醒了被魔化的修士,我本来想了结了她,没想到少主竟然在她身边护着,我又不敢和少主打,所以才……”
“你竟然还想伤她?”岑妄眼神里带着暴虐的狠厉,五指在空中虚握。
话还没说完的魔将整个人被提起,脖子高仰着,脸泛青紫色,“尊……尊主,我没——”
岑妄如今的反应,安今也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自己坏了他的计划,他会迁怒自己,没想到他却是在为她出气。
忽然想到了什么,安今拉了拉他的衣角,语调温软,“这人欲要坑杀青州上万无辜百姓,这是你的命令吗?”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宁宁,本尊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
他通过魔化修士占领青州后,就着急找她去了,哪有功夫去虐杀普通百姓,而且那些普通人就算杀了也不会给他什么成就感,他才懒得废功夫。
安今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岑妄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这也说明深坑事件是由这人一手策划,想到上万条人命险些葬送,她也没有再劝。
岑妄望着魔将,眼中温和退却,只剩一片寒光,“本尊不需要不听话的下属。”
他不在乎那些人的命,但却无法忍受有魔借着他的手去自作主张。
只见修长的指尖在空中虚点,魔将痛苦的嘶吼着,整个化成一团黑气,慢慢消散了。
这动作来的太过突然,安今一把捂住了小守善的眼睛。
他这副凶残的样子可不能把孩子带坏。
魔将的消散给青州的百姓带来极大的震撼,也感受到了魔尊的嗜血多变,连自己手下的得力大将都杀,那他们这群人……
高万玉惊惧,面上满是不解,他不明白善良柔弱的楚师妹怎么会和魔尊混在一起。
“楚师妹?”
望着他们害怕的模样,安今拍了拍男人抱着她的手,“你先放我下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岑妄没有撒手,目光幽幽望着她。
他们重逢后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不知怎的,安今就是诡异的看懂了他眼里的情绪,她挺直身子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好声好气道:“你先将我放下去吧,之后我就跟你回澧都。”
岑妄眼里的寒意褪去,神情稍缓,但还是有点不想撒手,“是他们把你带走的吗?”
安今摇头,“跟他们没关系,你也不要伤害他们。”
岑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妥协道:“行吧。”
要是之前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可经过这么多天的分离,他早已知道她对于他的重要性。
曾经占领九州几乎是他千年来无趣生活中唯一的乐子,而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其他的占领九州外,其他令他心神驰往的东西。
安今落在地面上,望着重紫法宗的众人,眸光亲和,“坑杀青州百姓不是岑妄下的命令,而是那个魔将自作主张,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惩罚。”
重紫法宗的人都知道她再为那个魔头解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华熠一脸复杂,“楚师妹,你和魔尊……”
“我们在一起了。”安今的眼眸里闪着温和的光波,缓缓道。
如今岑妄就在旁边守着她,她也坦荡的承认了两人惊世骇俗的关系。
在场人倒吸一口冷气,修士竟然跟魔尊走到了一起,这简直骇人听闻。
高万玉艰涩出声,“那那个孩子?”
“也是我和他的孩子。”
似是听到有人在提他,小守善又冒着了一个头,小家伙生得白白嫩嫩的,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众人。
明明是极可爱的长相,却莫名让众人背脊发寒。
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重紫法宗掌门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奚清剑尊知道吗?”
提起这个,安今眸光微闪,“不需要他知道,我早就不是剑月宗的弟子了。”
重紫法宗掌门浑浊苍老的眸子看着眼前柔婉轻灵的少女,面上满是可惜。
这样好的苗子怎么就和魔族搅在一起了呢?
“你毕竟是在仙门长大的,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修仙界和魔族交战,你该如何自处?”
第33章 第33章被仙门抛弃的小师妹X魔尊1……
安今被问的一愣,说实话重紫法宗掌门问的问题也是她现阶段所困扰的。
她不想去衡量自己和岑妄的野心孰轻孰重,她最后只是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自己所能去阻止他,定不会叫九州生灵涂炭。”
岑妄还在等她,她没有跟重紫法宗等人过多交流。
不远处,男人望着向他走来的少女,深沉的眸子里跳动着星火,“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听到了他们谈话的问题,不想她再去纠结。
耳边回响男人坚定的声音,安今睫毛轻颤,眸子慢慢明亮了起来,如同夏夜的繁星。
透着她的眼眸,岑妄看清了自己的心,以及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事物。
他承认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喜欢上了她,所以看到她被那群废物嘲讽,会想帮她出气,所以自己筹谋的计划被她破坏,他也生不起气了,只想着带她回澧都。
每次想到在太白山,她说要跟他走时,他都会暗喜,千百年来再也没有比那时更令他开心的时候。
哪怕后来为了寻她,他势如破竹的拿下青州,也没有那时开怀。
“如果占领九州的代价是你站在我的对立面,那我选择放弃,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她长在仙门,想护着仙门,他理解,他退让就是了。
他的目光炙热坦诚,又带着浓重的情意,让安今不由心之一颤。
人总是会被这样直白热烈的爱所打动,安今也不例外,她牵起他的手,清眸流盼,“不止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小守善感受到两人温馨甜蜜的氛围,一直咯吱咯吱的笑。
岑妄喉咙开始发干发涩,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他们母子二人揽在怀里。
然而他们平静温和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就听到有人惊呼,“天啊,那是什么?”
突然天上出现了漫天流光,无数剑修御剑而来。
重紫法宗掌门远远的凝视着天际,缓缓道:“是剑月宗的弟子,他们应该是收到了青州的消息,特地前来协助的。”
安今眉头微蹙,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在和剑月宗扯上什么关系,正想让岑妄带着自己走,然而没想到剑修御剑的速度极快。
嗖嗖几道光影落到试炼场中,竟都是些熟悉的面孔,视线落到白衣男子身上,安今微愣。
没想到师父竟也来了。
师父的头发……
白衣男子本就清冷,如今一头白发,显得人愈发飘然若仙,但又毫无人气,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彷佛处在万里冰原,此时眼里却藏着安今看不懂的神情。
他身边的俊逸青年看到安今眸子微亮,“师妹,你竟然在这,我在太白山找了你许久,一直没找到你,你怎会到了青州?”
听闻青州被魔族侵占,他本来是和剑尊一起来解青州之困的,没想到意外之喜遇到了师妹,萧江刚想上前和师妹详聊,却陡然被一道红色的身影拦住。
他顿住脚步,虽然看不出这人的修为,但是他周身恐怖的气息让他充满忌惮,而且这人还极有可能是魔族。
“你是?”他警惕道。
岑妄冷眸微眯,虽然萧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岑妄可知道他就是宁宁在秘境心心念念想去救的那个师兄。
要是之前他可能还有顾虑,现在他已经与宁宁两人情意相通,他宣示主权似的将少女揽在怀里,挑眉得瑟道:“宁宁,你告诉他,我是谁?”
一旁围观的华熠向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当时在秘境里他们都能看出萧江对楚宁的情意,但现在……
然而转头看到师弟一副同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一个咯噔。
安今脑仁发疼,不过现在让萧江死心也好,这样他也不会走向原剧情的路了,毕竟两人一开始就没有结果。
“师兄,他是岑妄,我的伴侣。”
听到安今的回答,萧江神情僵住,甚至觉得一阵耳鸣,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岑妄不是魔尊的大名吗?师妹怎么会和魔尊有牵扯?甚至还成了伴侣?
岑妄欣赏着这人灰白的脸色,但又觉得不够,“不止,宁宁是我的伴侣,也是我的爱人,还是我儿子的娘亲,小崽子露个面给他看看。”
小守善听话的从娘亲怀里钻出来,对着萧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岑妄唇角微扬,觉得这个儿子愈发上道了。
萧江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稳重自持,“师妹,是他逼迫你的吗?”
听到岑妄贱兮兮的回答,安今更头疼了,她把儿子的头按了回去,轻叹,“师兄,我自愿的。”
“为什么?他可是魔族,还是魔尊。”
安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随意编撰了个谎言,半真半假道:“我被师父废去修为扔到雪山后,我以为我快死了,那时候是他救了我。”
闻言奚清气血翻涌,喉间一阵腥甜,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
她的回答犹如一把利刃刺进萧江的心脏,他声音干涩,“师兄也去找你了,但我翻遍了整个雪山,都没有找到你。”
青年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喃喃道:“是师兄来晚了吗?”
安今目中愕然,倒也没想到大师兄竟会去找她,轻声道:“谢谢师兄的记挂,不过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了,日后我会跟着岑妄去澧都,并不想再回到剑月宗。”
不想再回到剑月宗,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却重重砸在奚清心间。
是啊,他们凭什么以为她还会愿意回去呢?
他冷落她,苛责她,从没有一日尽到师父的职责,他努力去回想他们在剑峰的相处,可他想不到,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少女那双怯生生的眸子。
奚清目光苍凉,痛楚如同冬日里的连绵细雨般冰冷刺骨。
他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不愿回剑月宗,可澧都又怎会是个好去处?岑妄又怎么可能是个好伴侣?
他一把拉住了她,枯涩的瞳子里泛着凄清冷落的光,“宁儿。”
奚清的动作让安今有些猝不及防,她刚想挣扎却被他眼中浓郁的痛楚给惊到了,一时也忘了甩开他。
“跟师父回去吧,师父会好好补偿你的,是见徽师弟改了星盘,误导了我,其实与我有师徒缘的是你,身负救世之命的人也是你。”
奚清心中悲切,一字一句道:“是师父错了,我不该错把你当成菲儿的挡劫工具,薄待你多年。”
他也去太白山找她了,他也晚了一步。
奚清的话让众人一惊。
而萧江竟丝毫不意外,只想到了在剑月宗福祉之地无数向师妹涌去的法宝,原来他们一向不被宗门重视的师妹,竟然有这样贵重的命格。
听到奚清的话,安今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拥有救世之命的是原身?一时间她的思绪完全混乱。
难怪见徽师叔会教原身禁术,难怪原剧情原身会众叛亲离,原来这一切都是见徽师叔主导的。
所以原剧情明明原身已经给简菲儿挡劫被献给了魔尊,修仙界还是遭受到了灭顶之灾,原来不是天机门门主算的不准,而是见徽师叔从中做了手脚,让他们找错了人?
所以她学会大回春诀修复了师叔的丹田,他才会是那样异常的反应?所以原身的一切悲剧都是因为见徽师叔?
想明白过来的安今,只觉一股寒气陡然从脚底冒到心间,回想在小从峰对弈,她的棋子总会被见徽师叔堵得水泄不通,原来不管在棋盘还是现实,见徽一直在围剿她。
那原身心心念念想为师叔恢复丹田的赤子之心算什么?
安今温和的眸子微微一沉,避开奚清期待的视线,“太晚了,剑尊,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原身已经死了。
虽然始作俑者是见徽师叔,但是原身在剑峰上十多年的不公和委屈却是真真正正来自奚清,她没有资格替原身原谅。
奚清全身彷佛被冻结了一般,眼里是化不开的痛色。
一时间整个试炼场都弥漫压抑的气息,忽然一道散漫的声音响起。
“师兄啊师兄,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无能,宁宁既然不愿,你又何必再征询她的意见。”
紫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双眸似有浮翠流丹掠过,缓缓道:“直接将她抢回来不就行了。”
安今眼底盛满愤怒,就是他毁了原身的原本可以顺遂的人生,让原身一个人在澧都绝望自杀,而且他之前还想囚禁她。
要不是小守善帮了她,恐怕她还被困在小从峰。
哪怕现在他也没有丝毫悔意。
而见徽丝毫不在意她的怒意,而是看向了奚清,眸色像是洒了一层灰,“师兄,我们再联手一次吧,只要杀了岑妄,不仅九州清净了,宁宁也只能跟我们回去了。”
他了解这个师兄,不管两人之前闹得有多不可开交,但在大义面前,他只能和自己联手。
曾经他恨师兄,恨天道,恨所有人,但他最恨的还是魔尊。
他到现在都记得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魔尊是如何残忍的搅碎了他的丹田,让他感受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流逝,一步步变成废人。
岑妄轻笑,杀意却如洪流破堤而出,“你们大可试试。”
安今捏了捏他的手安抚他,随后自己向前半步,挡在他面前,清凌凌的眸子对向奚清。
“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我说了我是自愿跟岑妄走的,你对不起我的事太多了,我不希望你最后再做出违背我意愿的事。”
奚清对上她的眸子,手中的剑都险些掉落在地上他压制不住喉间翻涌的血腥,嘴边溢出鲜血,染红了泛白的唇色。
“宁儿,我……”
但凡她说一句不愿,他就算拼了这一条性命,也会将她带回来,但是她说她愿意,她还护着那个魔头。
奚清捂住绞痛的心口,只觉眼前一片朦胧,现实她护着魔头,和星盘里她灭魔被众人簇拥着的模样重叠,他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剑尊你回去吧,岑妄答应我,不会再祸乱九州,修仙界也不会有什么劫难了,不过……”
少女眸子里的温和逐渐褪去,带着些许凌厉,“现在我有一笔帐要和见徽师叔算。”
第34章 第34章被仙门抛弃的小师妹X魔尊1……
见徽淡然一笑,“宁宁要算什么账呢?是想杀了我吗?”
“我不杀你,但你从我身边获取的东西,我要收回来。”
想到见徽师叔间接害死了原身,自己还为他修复了丹田,安今就觉得恶心。
而且他如今有了顶尖的修为,又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怼,很难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哦?所以你要把师叔的丹田再次毁掉?”
见徽虽是笑着,但眼里却毫无温度,交杂着不屑与蔑视,缓缓吐出四个字,“就凭你吗?”
“如果再加上我呢?够不够?”岑妄目光阴冷,衣袍无风鼓动,周身充斥着可怖的气息。
见徽没有看他,对着安今缓缓道:“报仇还得是自己来才有意思,我知道宁宁有很多机缘,不管我千防万防,竟还是叫你逃了,既然你如此神通广大,又这样憎恨我,不如自己来?”
岑妄听着他的口吻,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色,“当时是他把你从魔宫带走的?”
“确实是他,他把我囚禁在小从峰的木屋里,甚至还想杀我们的孩子。”
安今知道见徽在激怒自己想让自己和他单独对决,可他心思缜密又阴险,还比自己境界高了那么多,安今才不会以身试险。
只要能解决他这个隐患,谁来都是一样的。
小守善似乎也是在验证娘亲的话,点了点小脑袋,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像是在害怕。
岑妄戾气暴涨,望着见徽的视线彷佛在看一个死人,“该死。”
他一甩衣袖,带着恐怖气息的黑气划破天际直接将见徽攻去。
见徽面色微变,抽出泛着寒芒的长剑抵挡,充斥恐怖的黑气和剑光相击在一起,天色忽明忽暗。
岑妄朝虚空中伸手,五指往下一压,黑气愈发强劲,而见徽明显有些吃力,手臂青筋暴起,剑身竟隐隐有些了裂痕。
两人并没有僵持多久,见徽手上的剑直接断裂开来,形成的巨大冲力将见徽震退了数步。
不止他,在场之人都明显感受到了强烈的威压,还是重紫法宗及时开结界护住了试炼场的普通人。
岑妄的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过,瞬间便来到了见徽面前,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岑妄一掌击在他的胸口。
这一击犹如雷霆万钧之势,带着无尽的力量和威势,速度之快,根本没有给见徽反应的机会。
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见徽的身体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见徽脸色煞白,呕出一大口鲜血,再抬眼,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在星盘里看到的岑妄远没有现在厉害,哪怕千年前他们还能打的有来有回,如今他的实力已然恢复到巅峰时刻,然而此刻竟然在他手中过不了几招。
这样下去,他不仅毫无胜算,甚至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见徽的眼睛混浊暗淡,幽幽看着身后的仙门弟子,“你们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同门被魔族残害?”
如今在青州,修仙两大顶尖宗门在此,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人受魔尊的残害?
被他质问的仙门弟子皆是目光闪躲。
魔尊说了不会再挑起战争,如今只想找见徽算账,他们实在不愿插手。
而高万玉丝毫不畏惧他的视线,愤恨道:“就是你让楚师妹受了那么多苦,你罪有应得。”
萧江没有出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师妹在剑月宗都遭遇了什么,所以他也不会去同情这个师叔。
见徽唇边掀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就是仙门,他曾经守护的修仙界,他早就看穿了他们大义下的自私自利,只有曾经的他,才会愚蠢的不惜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他们。
他灰暗的眸子转向一旁的奚清,“师兄,五百年前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岑妄废掉丹田,五百年后的今日,我同样受难,你依然在袖手旁观。”
被质问的奚清眼里满是挣扎,虽然他这个师弟走弯了路,但他确实为了修仙界付出良多,可宁儿要为自己报仇也没有错。
他握着剑的手发抖,一边是相识多年的师弟,一边是亏欠的徒弟,他不管怎么选都是错。
奚清双目轻阖,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向来挺直腰身也佝偻了下来。
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五百年前没有护好师弟,是他在师弟受伤后没有对他进行及时疏导,让他在旁人的羞辱下一点点扭曲。
到现在他才知自己有多失败,在乎的事物太多,最后什么也没抓住,还忽视了身边的人。
奚清眼眸是浓浓的疲惫,最后还是挡在了见徽面前,“宁儿,见徽师弟对不起你,我更是对不起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他一丝生机。”
他的反应,安今并不意外,她也拉住了想继续动手的岑妄,“剑尊,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他,只是想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安今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可她也不想轻易放过见徽。
见她冷漠疏离的样子,奚清心里一痛,也没有再说话,默认了她的做法。
安今看着见徽,“师叔,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什么都不做,楚宁迟早能学会大回春诀,你的丹田也能修复。”
听着她的话,见徽又呕出一口鲜血,眼里满是血丝。
他想竭尽全力去嘶吼,去质问为什么不早点呢?为什么在他绝望到完全放弃,以至于想颠覆这个世界的时候才让他恢复,让他觉得他之前的努力都是枉费。
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溢出来,彷佛如厉鬼发出最后一声嘶鸣,“若我什么都不做,我早就死了,就是想看九州的沦陷的念头坚持着我苟延残喘那么多年。”
安今知道他的痛苦,同情他的遭遇,但却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这不是你残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你们没有像我这般从天堂掉落地狱,自然不会与我感同身受。”
见徽像是图穷匕见,指着安今对岑妄大声道:“岑妄你知道她是谁吗?我在星盘中亲眼见到是她杀了你,枕边人是命中注定杀死你的天敌,你午夜梦回间都不会害怕吗?”
安今微愣,原来在没有扭曲的世界里,是原身杀了岑妄?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岑妄。
正提着儿子小腿的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又默默把儿子抱在了怀里。
对于见徽的话,他只是嗤笑一声,随意道:“我午夜不睡觉。”
他不着调的回答让安今微愣,转而无奈的笑了笑。
而见徽却完全无法平静,眸子里的疯狂愈演愈烈。
怎么会不怕呢?明明已经是无人能敌,却始终有个克星在自己身边,若是他,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人存在。
所以是怎样的信任才会如此?
他已经遭受过一次修为尽失沦为废物的滋味,他断然不能让自己再落到那般下场。
既然棋差一招,那就掀了整个棋局。
见徽眼中掠过一丝狠毒之色,手上拿着半段断刃决绝的划破手腕,鲜血如瀑洒在地面,地面隐隐浮现晦涩奇异的符文,片刻阵符在他脚下形成,慢慢像整个试炼场扩散。
安今微惊,“是四玄杀阵。”
从始至终见徽眼里有愤恨有不甘,可唯独没有恐惧,似乎是有什么底牌似的,安今也一直在防着他,可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四玄杀阵。
她之前在秘境是小范围使用,只是为了杀死饕餮,而见徽布的阵却将整个试炼场覆盖。
这样大范围的杀阵,每一秒都在燃烧着他的寿元。
他的头发开始变得花白,身上光滑的肌肤变得干瘪布满皱纹。
奚清瞳孔微震,没想到他已经疯到了这个地步,“师弟,快停下来。”
试炼场上不仅有他们赶来协助的修士,还有上万名青州百姓,他竟然想将所有人绞杀其中。
看到这个杀阵,奚清也才知道原来安今使用的禁术就是他教的。
岑妄一时竟也分不清他和见徽哪个才是魔族。
见徽身上生机一点点流散,声音沙哑,“从我改动星盘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有想过停手。”
【宿主,快点阻止他,不然任务就失败了。】
此时此刻就算系统不提醒,安今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关于四玄杀阵的信息,却只想到小从峰见徽教原身的这个阵法的情形。
“师叔,这个阵法杀伤力那么大,万一我施阵的途中后悔了怎么办?”
“一旦开始布阵,便无法打断,所以在使用时一定要慎重。”
安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如果不能停止,那要是改阵呢?
安今猛地睁开眸子,开始观察着地上的符文的运转,神秘奥妙的符文彷佛活过来一般,在她眼前流动。
周边人群杂乱的哭声渐渐远去,安今全神贯注盯着符文,仿佛被拉入一个玄之又玄的领域,忽然看到某一处,眼睛大亮。
她不再犹豫,咬破指尖,灌着灵力,以手为笔,阻挡符文原有运转的方向,让其走向了一条由她开辟的新道路。
牵一发而动全身,符文原有的纹路开始发生变化,缓缓从天际升起的四道光柱陡然消散,化成细碎的灵光,洒在众人身上,大家都感受到了一股难得的暖意。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安全了吗?”
“好像是,仙子又救了我们。”
四玄杀阵耗尽了见徽所有寿元,他再没有之前清俊的模样,浑身犹如干尸一般,呆滞的看着散开的灵光,喃喃自语,“以阵化阵,变杀阵为聚灵阵,连我都做不到,你的天赋竟在我之上。”
安今站在漫天的灵光中,黛眉轻扫,望着即将身死的见徽,面上没有丝毫同情。
一念成魔,生机断绝,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见徽看着她,脑子里却闪过剑月宗那个瘦小年幼的身影。
当时他逗弄的似地喂养她,教她阵法,将她培育成一个完美的棋子,何曾想过棋子也有脱离棋盘之日。
机关算尽一场空。
他嘲讽似的扯了扯干裂苍老的唇瓣,仰头望着苍穹,瞳孔慢慢扩散。
多活的五百年是他对天道的抗争,是对命运的不屈。
他不悔。
第35章 第35章被仙门抛弃的小师妹X魔尊1……
青州事了,见徽身死,奚清剑尊将见徽的遗骨带回了剑峰安葬。
而安今她抱着孩子跟岑妄回到了澧都,踏过血河,桥下的血河翻涌。
“尊主回来了,尊主回来了。”底下的魔物欢呼着。
上次到这里是她第一次跟着岑妄来澧都,而这次他们竟然孩子都有了,安今不由有些感慨。
听到血河的动静,小守善好奇的探出了头。
岑妄侧眼瞧着小家伙赖在宁宁身上的样子,眼底带着些许嫌弃。
他们魔族向来都是独自在血河磨练,不断汲取魔气提升实力,这小家伙这样懒散安逸,怎么成长?
想到这岑妄干脆一把将他扔到了血河里。
等安今反应过来,小守善已经整个人呈一条抛物线掉落血河里了。
一个白□□娃娃飘在灰暗阴沉的血河上,显得格外诡异不搭。
而他也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的环境,扯着嗓子哇哇哭。
“你干什么?”
安今瞧着心疼,站着桥上就要伸手就要去捞。
“别,血河会灼伤你的手的。”岑妄及时按住了她的手。
安今眼里有些怒火,“那你还把孩子扔进去。”
“他是魔又没事,在血河里有利于他锻造筋骨。”
虽是知道这是他们魔族养孩子的独特方式,并不是他不爱孩子,但见小守善哭得凄惨,安今还是心疼道:“你快把他捞上来,不然我生气了。”
岑妄似是拿她没有办法,手掌微抬,小守善又落到了他手里。
安今连忙去查看小守善的情况,他身上确实没什么大碍,就是皮肤有些发红,可孩子还是一直哭。
安今把他抱在怀里柔声哄着,“小守善,不哭不哭,别害怕,娘亲不会把你丢进去的。”
小守善委屈的缩在娘亲怀里,但很快停止了哭声。
安今哄好儿子,看向身边的男人,“你们魔族就没有其他养孩子的方式吗?”
原剧情小魔头就是在血河黑化的,安今本就顾虑,如今看到孩子哭成这样,更加不赞同这个养法了。
岑妄无奈,他们魔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就这个小子那么精贵?
见她心疼孩子,岑妄也没敢说,只是道:“魔族没有胎生的前例,我也不知道怎么养他,不过在血河肯定对他有利无害。
当然岑妄还有自己的私心,要是宁宁把心思都浪费在这小子身上,哪里还顾得上他啊。
念此,他的眼神不由有些幽怨。
既然没有参考的前例,安今还是打算把小守善当普通孩子来养。
平心而论魔族宝宝比人类宝宝好带,小守善平日里不哭不闹的,只喜欢在怀里睡懒觉,安今怕他闷,也时常会带他出门逛逛,不过也没忘拉上岑妄。
以至于澧都魔族在哪都能见到他们一家三口,甚至一些魔族觉得他们尊主都亲和了不少。
不过澧都也确实没什么好逛的,处处都是戈壁,植被覆盖率极低,安今每次带着小守善出门的时候,都会顺带考察地质,探索改变澧都环境的可能性。
而岑妄却每天都在后悔没有坚持把这小崽子丢到血河里。
这小崽子什么也不干,整天只知道粘着他的宁宁,甚至睡觉都要跟他们一起,最后还是在他的据理力争之下,宁宁才答应在晚上将小守善放在偏殿,让魔侍去照看。
这日,安今刚刚将小守善哄睡,放置在偏殿,回去就见男人坐在床上一脸幽怨的望着她。
安今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不是陪着孩子,就去在合适的土壤播种种树,也确实有些冷落了他。
她拉住他的手坐在他身侧,软声软语道:“阿妄。”
岑妄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阴阳怪气道:“难为宁宁还记得有我这个人。”
两人此时极近,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一时暧昧丛生。
安今感受道身下人的温度,她环住他的腰,在男人唇瓣落了一吻,“我当然记得阿妄啊。”
岑妄眸光微沉,轻抬她尖细的下巴,用力的吻了上去,一只手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探入她的衣襟中。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了,一吻结束都有情动。
安今面颊一片酡红,脸埋在男人的胸膛,呼吸有些局促。
潺潺水流,岑妄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微眯,声音暗哑,“看来宁宁也很想我啊?”
安今眸子泛着水光,轻咬下唇。
男人恶趣味的摩挲着她的唇瓣,“宁宁还没告诉我呢?到底想不想?”
安今被他弄的难受,身子软若无骨的趴在他身上,“想。”
“想什么呢?”
“想阿妄。”
岑妄轻笑一声,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羞得安今捶了他几下。
他攥着她的手,不再逗她,动作愈发激烈,彷佛要把那么多天的想念一并宣泄出去。
魔尊岑妄都放弃攻打九州,澧都的魔族也都安分了下来,在岑妄绝对实力的威压下,澧都竟然比修仙界还清净几分。
不过很快她又有了新的烦恼,因为她发现小守善好像长不大。
她低头望着怀里的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心里发愁。
他们呆在澧都也有一两年了,正常孩子都会走了,连之前她种的树在她灵力的催生下都长高了不少,可小守善还一直是小婴儿的样子。
难道是她没有将小守善放在血河里,所以他才没长大吗?
没有内耗多久,安今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岑妄。
岑妄冷笑,一巴掌拍在装模做样小崽子的屁股上,“他装的,魔窟里一扔他就老实了。”
安今还没说话,岑妄就感到一只湿润的嘴咬在了他手上,他一低头就看到小崽子圆溜溜的后脑勺,他额角一抽,这小崽子牙都没长就想咬他。
他五指握拳,状似要揍它,没想到这小子立马松口了,转头含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安今,满脸写着“爹爹要打我”。
安今瞧着好笑,不过倒也没打算让儿子那么蒙混过关,她摸了摸小守善的脑袋,“不要欺负爹爹,告诉娘亲,你为什么不长大啊?”
小守善瘪了瘪嘴,因为他察觉到娘亲喜欢他这样,而且娘亲对他这个形态格外的好,还天天抱着他,路都不用自己走。
可他一直长不大的话,娘亲好像会担心他耶。
他眼珠子转了转,没想多久,整个人开始抽长,很快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男孩的模样,他挣扎着从他爹怀里逃出来,抱着安今的小腿,奶声奶气道:“娘亲。”
小守善唇红齿白,还有一双桃花眼,活像是岑妄的翻版。
安今也没料到这个孩子一长就长那么大,可见岑妄说的是对的。
她弯腰捏了捏儿子的脸,“你是不是早就能长大了?”
小守善眨了眨眼睛装傻。
安今笑着摇摇头,也没再和他计较。
岑妄见孩子大了,已经再暗戳戳的怎么丢开他了。
他迫不及待地带着小守善去血河,激励道:“你现在太弱了,真男人就该从自己血河爬出来,这样以后才有可能像我一样强。”
小守善懒懒的打了呵欠,明显不上当,“爹爹,娘还在等我回家呢。”
岑妄满脸黑线,领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扔了进去。
他们魔族没有经历血河的洗礼那怎么行了,之前宁宁心疼他,但现在孩子大了,也该历练历练了。
咕噜咕噜——
血河里的魔物都朝小守善涌去,“你是新来的吗?你身上怎么有尊主大人的气息?”
小守善忧郁长叹,他是被他爹扔下来的。
他以往都喜欢粘着娘亲,在澧都也很少见到其他生物。
小孩本来就生性好动,小守善只在娘亲面前是乖的,如今见到血河里的魔物,他的本性也开始暴露了。
他在血河里扑腾着,一手抓一个小魔物,“问那么多干嘛,来和我打架。”
血河之中顿时一片哀嚎,“轻点打轻点打。”
见它们都打不过自己,小守善觉得无趣就放过了他们,开始炼化血河的魔气。
被他打服的小魔物好奇道:“你的天赋那么好,还那么拼命做什么?”
守善握紧小拳头,“我要努力修炼,超过爹爹,这样他就不能专制独裁的霸占娘亲了。”
“爹爹是什么啊?娘亲又是什么?”
从这群魔物口中,小守善才知道它们只能呆着血河之中,没有娘亲也没有爹爹,小守善不由得瑟,他可有娘亲,
娘亲还会天天抱着他,还会给他唱歌谣。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魔物总是吹捧小守善,小守善听着舒心也乐意去找它们玩。
安今见儿子没再哭闹,而是在血河安静的修炼后,便也不再担心他。
而最开心的就是岑妄了,没有小崽子在身边打扰,他的□□指数直线上升。
直到安今都有些受不住了,酒足饭饱日思淫,安今觉得岑妄就是太闲了。
在试着在澧都种绿植成功后,安今又想着在澧都造景,想在澧都造春夏秋冬四景,这样他们不去九州,也能看到四季美景。
安今推了推不知餍足的男人,躲开他的索吻,抬眸问道:“阿妄,你都喜欢什么花啊?”
既然精力那么旺盛,就和她一起去种花吧。
这样应该就不会天天想着那种事了吧。
岑妄抬着她的下巴,在她娇嫩的唇瓣上厮磨着,眼里带着笑意回答她,“迷情花。”
他到现在也没有忘记秘境中少女面色潮红向他扑来的情态。
安今自然也想到了秘境中的疯狂,她小脸微红,娇嗔的瞪了男人一眼,“不正经。”
第36章 第36章被仙门抛弃的小师妹X魔尊1……
岑妄踏出魔宫都险些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地盘了,原本的荒漠戈壁现在一片青葱,冒着绿意,生机勃勃。
“你这段时间废得心思还真不少。”
男人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株念不出名的花,不死心的问道:“你种了那么多花,怎么就不种迷情花?”
见他还在想着那件事,安今将手里的锄头递给他,“少说话,多做事,来帮我刨土吧。”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手里沾着土的锄头,轻轻啧了一声,眼里带着些许嫌弃,随手一挥,面前大片土地都被翻好了。
安今沉默了,她本来带他来就是想消耗一下他过剩的精力,这样一搞那怎么能行呢?
她强行把锄头塞到他手里,佯怒道:“你不准用术法。”
男人眉头一挑,“故意折腾我是吧。”
安今无辜耸肩,“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岑妄一听这话就胃疼,两指捏着她腮边的软肉,半威胁道:“以后不准再说这句话,不然……”
“不然怎样?”
岑妄眼里划过一抹无奈,“不然我要被气死了。”
虽然不知道她这番目的是什么,但岑妄还是认命的开始拿起锄头锄地。
以至于路过的魔族都能看到极其魔幻的画面。
他们睥睨天下的魔尊大人,此时正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锄地,身后跟着个笑靥浅浅的女子。
女子面容清雅脱俗,臂弯上提着一个花篮,跟着他后面播洒种子,时不时催促着他们家正刨坑的尊主。
“你快点啊。”
“你这个速度,我们什么时候能在澧都种满花?”
他们尊主竟然活像个被地主压迫的佃农。
魔族们都觉得稀奇,正好驻足多看两眼,却被尊主带着警告的视线给吓退了。
岑妄甩了甩手腕,望着身后悠闲的少女,咬牙切齿道:“你既然这样使唤我,那就要种我喜欢的迷情花。”
想到迷情花,安今还有些腿软,她慢吞吞的回他,“我没有迷情花的种子。”
岑妄一副不种誓不罢休的样子,“我去给你找。”
“行呀,那你去吧,记得隐藏身份,省得九州又人心惶惶。”
安今也乐得他出去,这样她又可以清闲几天了。
或许她的情绪太过浮于表面,男人的眸子犹如饿狼般冒着幽光,意味不明道:“等我回来……”
岑妄不在的日子,安今都在陪在血河修炼的儿子。
小守善盘坐在血河里,而安今带着培育成功的灵果,时不时的投喂一下辛苦修炼的儿子。
“尊后又来陪小少主了。”
“嘤嘤嘤真羡慕小少主。”
血河翻涌着,里面的魔物都酸的不行,同是魔他们都只能呆在血河中,而小少主能跑能跳,就连修炼尊后都陪着他。
血河里的小魔物们没有一个不羡慕少主,都恨不得自己投到尊后的肚子。
安今听着它们的动静不由笑了笑,也将灵果给他们投喂几颗。
然而本双目紧闭的男孩陡然睁开了眼睛,速度极快,将安今扔下血河的果子都揽到了自己怀里。
本来都已经张开大嘴的小魔物们:……
“老大,少主,求你了,给我尝一口吧。”
“我没那么贪心,给我舔舔就行。”
小守善占有欲极强,护食道:“不行,这是娘亲专门给我培育的灵果。”
桥上的安今失笑,慢慢引导他:“小守善,做人要懂得分享哦,它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她晃了晃还有很多各色灵果的篮子,“我这里还有很多,难道你还不愿意分享一两个吗?”
“行吧,娘,我愿意分享。”
小守善一向听娘亲的话,将抢来的灵果又重新分给小魔物们。
终于尝到味的小魔族简直喜极而泣,“嘤嘤,尊后太好了,我要努力修炼化形,给尊后当狗腿子。”
“你小子真敢想,这好差事能轮得到你吗?”
安今被它们逗笑了,但心下也有些疑虑。
她看着血河里魔物还都挺温和的,氛围也很好,原剧情的小魔头为什么会在这里黑化。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在血河里盘踞多年的大魔,早在岑妄第一次把儿子扔下去之前,就被他清理掉了,而一些不安分的小魔物也被她人畜无害的儿子吞噬了,剩下来的自然就是好的。
岑妄回来时,就见女子站在血河边上,拿着切好的灵果,一块一块的喂着孩子。
小守善眼都不用睁,都能吃到递到他嘴边的果子,还有功夫运气修炼。
本来幽暗阴森的血河也因此温馨了几分。
岑妄抚额,这小子真会享受。
他毫不犹豫走过去,不客气的将她带来的剩下几个灵果吞入腹中,顺带将她人也拉走了。
“说好了要种花的,我们走。”
还在修炼的小守善,一睁眼发现不仅口粮没了,娘亲也不在了,气得的他直拍河面。
就知道他爹回来没好事。
小魔物们都缩在河底暗戳戳的看笑话。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而那边岑妄不仅带来了迷情花的种子,甚至还移栽了几株开的正盛的迷情花。
安今也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回来了,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她也没有反悔。
“我们小心些,记得屏蔽下嗅觉,别又中招了。”
她暂时封住嗅觉,拿着锄头,将它们种在澧都偏僻的角落。
毕竟有这花有一定的危险性,安今又生成了一道结界,省得两人情趣间的胡闹祸害了其他人。
没废多大功夫,安今就种好了岑妄亲自带回来的花。
安今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望着身边的男人,眉眼弯了弯,“魔尊大人,这下能让你满意了吗?”
正好一道微风拂过,迷情花随之摇曳,却仿佛摇到了岑妄心尖。
他笑着,“宁宁亲自为我种的花,我怎么会不满意呢?”
“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安今疑惑的问道:“不过什么?”
岑妄眼里的笑意愈浓,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胸口,“不过我好像忘记封嗅觉了,现在有些难受,你说该怎么办啊宁宁?”
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最后一句话被他说的格外暧昧缠绵。
安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压到了地上。
双手被他攥住举在了头顶,安今抬着水盈盈的眸子瞪着他,“你就是故意的。”
到现在安今也明白了,他最开始说要种迷情花估计就在这等着她呢。
男人低笑,俯身埋在她的脖颈,“宁宁真的冤枉我了,上次我都帮你解毒了,你这次也帮帮我好吗?”
安今侧头躲避他粘腻湿润的吻,气喘吁吁,“别……”
“别害怕,宁宁放轻松,不会有人来的。”
不一会就传来了女子娇弱的轻泣,“你慢点。”
“少说话多做事,宁宁之前不还叫我快些吗?”
安今的水眸慢慢变得涣散,也确定了男人就是再报复她。
她气不过,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好宁宁,留着些力气吧。”——
二十年后,澧都和九州的交界处。
一个红衣少年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懒懒躺在草地上。
“少主,少主,我们又抓住了一个人。”
“还是个元婴修士。”
从远方跑过来三个灰衣少年,几人叽叽喳喳,“他好像受了重伤,直接跌倒了我们的网里。”
懒散的少年缓缓睁开眸子,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林荫打在他精致的面上,愈发显得惊心动魄。
他生得仙姿玉骨,别说他是魔,就说他是九天佛座下少年仙君恐怕都会有人信。
岑守善起身,伸了伸懒腰,脑后束着的马尾洒落在肩上,又被他伸手撩开,动作之间无端带着些风流。
岑一岑二岑三等人啧啧出声,真是货比货丢,魔比魔气死人。
天下的好处竟都叫他们少主占了。
天赋强的离谱就算了,长得还帅,还有个宠他宠的没边的尊后娘亲,虽然尊主有时候有些不着调,但是少主真有个什么事,最担心的也是尊主。
少年踩着黑靴,腰间别着暗红色香囊,侧眼觑着他们,声音带着些许玩味,“走,我们去瞧瞧。”
岑一等人听到他这个语气不由汗毛一竖,心中兴奋愈浓。
他们都是在血河里就跟少主认识的,没少受他的摧残,一旦少主那么说,他们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那么多年过去,有魔尊的约束,再也没有魔随意去九州为非作歹,修仙界平静了二十多年,人们也渐渐忘却了对魔族的恐惧,以往九州修士避之不及的澧都,现在偶尔都会闯进来一些愣头青的小修士。
而澧都的魔族当然不欢迎这群人,但也懒得搭理他们,只有岑一他们这群无聊的小少年会想方设法的去逗弄那些修士,以此消磨时间。
一片茂密的丛林中,青衣男子倒在一直魔灵藤的大网中,脸色苍白,嘴角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岑守善凝实魔气化成了一根黑棒,在这人身上戳了戳,“死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元婴,他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呢?
“没死没死,还有气呢。”岑二乐呵道。
“要不让尊后大人给他医治好,再叫他和我们一起玩?”
他们说的玩可不是一般的玩,他们最喜欢看修士被他们吓得涕泗横流,想逃又逃不掉的样子了。
少年扯了扯殷红的唇瓣,“他也配劳烦娘?”
“那要不把他扔到血河里吧,血河侵蚀他的肌肤,他可能就疼醒了。”
“少主你觉得呢?”
少年手上一团黑气若隐若现,“用不着血河。”
“你们几个在做什么?”一道轻柔的女声突然响起。
几个少年抬眼望去,齐齐变了脸色,排排站好,老实的不行。
红衣女子缓缓走来,她虽着红衣,却不显妖娆,骨相极度柔美,嘴角擒着笑意,温柔如晓露春风。
岑守善手掌萦绕的黑气瞬间消散不见,走到她身边,乖巧的扯着她的衣袖。
“娘亲,我们正好去找你呢,这个修士受了重伤好可怜,你救救他吧。”
听到他的话,岑一岑二岑三面面相觑,无一不佩服。
少主就是少主,就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他们拍马都赶不上。
而躺在地上装死的青年眼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安今见少年乖巧听话的样子,心里甚至欣慰,她手微微抬起,想像幼时一样去揉他的小脑袋,然而却察觉他早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她怅然的放下手,少年却察觉到她的动作,主动蹲了下来。
安今心里一软,抚了抚他的发顶,称赞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小守善你做得很好。”
安今上前去探查那受伤之人的伤势,然而视线落到藤网里的青年时,她神情微愣。
“师兄?”
第37章 第37章被仙门抛弃的小师妹X魔尊1……
萧江恰巧转醒,他看清眼前女子时,他眸子陡然一亮,“师妹?”
他捂住胸口缓缓起身,“我被妖兽所伤,仓惶逃离间也迷了方向,没想到竟遇到了师妹。”
这人竟跟尊后认识?
岑一等人猛一激灵,也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下手,不然就被尊后发现他们的恶行了。
安今没看到他们几人心虚的表情,她的视线落在青年身上的伤,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绿光萦绕她的指尖,为他治疗。
而萧江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她身上,他想去寻找这二十年的时光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但却什么也没找到。
她眸光明净清澈,如山间清泉,从骨子散发出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萧江眸中万千情绪翻腾,险些控制失态的神情,然而这时红衣少年挡住了他的视线。
“娘,既然他伤好了,我们就先回去吧,爹还在等我们。”
安今目光亲和,摸了摸儿子的头,“你先回去吧,娘这边还有些事。”
岑守善眸子微闪,乖巧道:“好的,娘。”
几人乖乖离开,才走远一点,岑二就忍不住稀奇问道:“老大,那元婴修士到底什么来头,有什么事是连你都听不得的?”
岑三也在出歪点子,“要不我们躲起来偷听吧。”
岑守善手里甩着自己腰间的香囊,若有所思,“会被娘发现的。”
其实他心里也十分不满,那人看娘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必须得想办法早点赶走他。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娘亲支走他,他不好去打扰,但有人可以啊。
栾树林里的林中湖,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周围的假石和树木。
男子曲着一条腿,独自坐在湖边垂钓,微风不燥,他散落的发丝轻轻飘动,增添了几分随性与自在。
如今九州清静,岑妄也愈发修身养性了起来,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大半。
“爹,你怎么还玩呢?娘马上就要被人拐跑了。”
少年带着些急躁的声音打破这一方宁静。
岑妄淡淡撇了儿子一眼,“你胡说什么。”
见他无动于衷,岑守善上前一把将他的鱼竿掰断,“别玩了,爹你去看看吧,澧都突然个元婴修士,娘亲和他详谈甚欢,还不让我听,娘叫他师兄,他……”
岑守善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强劲的风从他面前掠过,等他再睁眼,本悠闲坐在湖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见此,少年才得逞的笑了。
“澧都的变化真的很大,九州亦是。”萧江感叹道。
曾经的澧都荒芜寂寥,戈壁处处透着阴森幽郁,而现在竟如人间仙境一般,天蓝草清水绿,瞧着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走来竟然看到了四个季节的景象,真是一步一景,就算是在九州也很难早就这样的奇景,其中需要运行的阵法繁琐莫测,极其耗费心血,足以见造景人的用心。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走在道上,安今安静的听着师兄讲着那么多年九州发生的事。
“青州事了后,百宗论道重新启动,然而其规模远不如往届,天机门门主也没有出现,而是由门人排序风华榜。”
“剑尊守着无涯殿再也没有出来过,我曾去看过他一次,他的状态很不好,被困在过去的往事中,还滋生了心魔,恐怕无缘大道了。”
“剑尊这个状态也无心再教导简师妹了,现在简师妹在主峰修炼,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后,她跟着普通弟子一起刻苦修炼,如今也算小有所成。”
“在我下山时,简师妹对我说,要是我有幸能见到师妹,叫我代她替你说一声抱歉。”
“青州的弟子经过那一难之后,修炼也愈发刻苦,整个门派欣欣向荣,令我惊讶的是高万玉,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机遇,他仅慢我一步进阶元婴。”
萧江凝望身边女子白皙精致的侧脸,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她踏过悠长的岁月,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却依旧是当初在剑月宗喜爱拨弄花草,温柔善良的少女。
他怅然若失道:“那么多年,大家都变了,可你却依旧如初。”
他知道澧都之所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因为她,她不管去哪里,哪里都会因她变得温馨。
安今面上挂着清浅的笑意,并没有对他说的话发表什么观点。
二十年对修仙之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对于她来说却已经很长了,长到师兄提起这些人,她都觉得恍如隔世。
至于从前的是非恩怨,她也早就忘却,也不在乎他们的现状。
“谢谢师兄来看我,不过以后不要再用自残的方式了。”
他都已经是元婴了,就算是遇到再厉害的妖兽,逃也该能逃掉,又怎会重伤狼狈成刚开始那个样子。
萧江顿住脚步,眼里带着难懂的情绪,“师妹,并未我有意打扰,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澧都过得好不好。”
他对她的担心,二十年里从未停歇。
魔族凶残,魔尊又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人,这样的人对师妹好吗?
他不知道。
他不想来打扰她,也不敢来看她,可更害怕师妹在澧都孤苦无依,任魔欺辱。
所以他来了。
他知晓师妹向来心善,见到受伤之人都会出手援助,他故意打伤自己,又落入那群少年的圈套里,就是为了见她。
所幸他是幸运的,也成功见到了她。
想到那个红衣少年,萧江心里五味杂陈,那个孩子虽然是有些顽劣,但对于她这个母亲还是极为敬重的。
来澧都看到的一切,都在彰显着她过得很好。
既然如此,他又有可挂念的呢?
正巧也走到了澧都与九州的界碑处。
萧江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她,“既知师妹安好,那师兄也放心了,就先不叨扰了。”
一程山水一程人,或许他也该放下了。
岑妄一来就见女子一人站在界碑处,望着远方发呆的模样。
他扫视一圈也没见到其他人,他走上前去,熟练的牵起她的手,跟她抱怨着。
“儿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敢骗我说你那个好师兄来了,还借机掰了我的鱼竿,这次我要揍他,你可不要拦着。”
安今失笑,“他没骗你,师兄真的来了。”
男人单眼微眯,危险道:“那他人呢?”
“走了。”
“他来做什么,我们孩子都那么大了,他怎么还不死心。”
安今解释道:“师兄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他只是担心我。”
岑妄抬手捏着她的脸,阴阳怪气道:“他是很好的人,我就是很坏的人是吧。”
安今无奈,她就是怕他多想,只和师兄简单聊了几句,就将他带到了出口,而师兄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离开了。
没想到男人还会因此乱吃飞醋。
她柔声哄着他,“你也是很好的人。”
岑妄眉眼舒展,心里那点不快也瞬间消散了,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飘飘然道:“你知道就行。”
第38章 第38章被仙门抛弃的小师妹X魔尊1……
修仙界平静了那么多年,这一届的百宗论道办得也格外声势浩大,剑月宗难得热闹了起来。
“风华证道,我必是魁首。”
“你是魁首,那我是谁?”
“李兄,马兄,如今九州天骄齐聚,你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哈哈哈。”
萧江负手站在十方台上,听着九州年轻一代弟子间的玩笑话,俊逸的眉眼染上了笑意。
如今他成了剑月宗的临时掌门,百宗论道也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看着底下这群弟子,萧江的神情忽然带了些怀念,上一届他也曾是其中一员,师妹也在他身边,而现在……
掌门师父年事已高,剑尊自封无涯殿,偌大的剑月宗竟只能靠他一人了。
明明在修仙界他的年岁还极轻,但此时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的弟子,萧江却总觉得自己的心境已经不似从前了。
“天啊,这个小门小派的红衣少年竟然打败了剑月宗的亲传弟子。”
直到人群中一声惊呼才拉回了萧江的思绪。
“老大威武老大威武。”三个少年站在擂台下兴奋的大喊着。
看清他们的面容,萧江心里一跳,这不是数月前在澧都见到的那几个少年吗?
那师妹的孩子也来了?
萧江的视线随之望去,只见擂台上红衣少年意气风发,脑海后马尾和发带随风飘扬。
他夺下带着代表百宗魁首的旗帜,勾唇一笑,“风华榜第一,也不过如此。”
萧江无奈,这孩子真招人恨啊。
一旁天机门的童子唱念着:“这届百宗论道魁首乃苟叫宗,贾仁。”
然而听到这个宗门名字,萧江脑海里却突然想到了当年朝湖秘境里自称来自苟叫宗贾或的少年。
贾或?贾仁?
萧江忽然低头笑了,一个假货一个假人,这对父子俩,每次出来都能把百宗论道搅得天翻地覆。
难怪师妹和魔尊会那么突然的在一起,原来两人早就认识了。
白衣男子站在人群外,看着台上的少年,目光带着些眷恋,仿佛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萧江看到他,有些不可思议。
剑尊早就表示不会再出席百宗论道,此次突然出现在这样恐怕是感受到了什么吧。
念此,他走了过去,含笑道:“剑尊失望了吧,师妹的孩子竟一点也不像她。”
这孩子不仅相貌不肖师妹,就连性格也不像,而是像极了那个人奚清的视线还是没有移动分毫,仿佛想通过这个少年去寻找那么一丝熟悉的痕迹。
萧江见剑尊这副执着的样子,摇头轻叹,“剑尊要是实在想念师妹,那就去看看她吧。”
师妹走了多少年,剑尊就自我折磨了多少年,甚至他每次去看剑尊,都见剑尊守着师妹的魂灯出神。
奚清听见了他的话,却没有说什么。
他恍惚间好似感受到了宁儿气息,他不敢相信,但也还是控制不住脚步走出了无涯殿。
可惜那并不是宁儿,而是她的骨肉。
一个魔。
他轻阖双目,直接转身离开,背影凄清冷落,彷佛裹着剑峰上的细雪。
是他想岔了,宁儿又怎么可能愿意回剑月宗。
奚清失神落魄的回到剑峰,却看到了无涯殿外站着个女子。
而且这个身影像极了,当初来给他送茶却在殿外踌躇了许久的少女。
奚清心神一颤,似乎是不敢相信,“宁儿?”
剑峰已经许久没有来人了,他也记不清他上次开口说话是什么时候,此时发出的声音也嘶哑难听极了。
女子缓缓转身,盈盈一笑,“剑尊。”
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剑峰上的雪彷佛也停了,奚清喉咙紧了紧,所有的话彷佛被堵到了嗓子眼。
安今澈凌凌的眸子看着他,只觉得他此时的状态比师兄所说的还要严重。
曾经的奚清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而此时他身上的冷,却是那种耗尽了所有的生机,独留了这一具空壳的死寂。
“剑尊许久不见。”
明明是故人重逢的普通寒暄,却险些让奚清潸然泪下。
他嘴唇翕动,半响才道:“我以为你不愿再见我。”
安今淡然一笑,“孩子在澧都呆腻了,想要出来走走,我便陪他来了。”
“不曾想正巧遇到百宗论道,他非要闹着上去比,那孩子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澧都本也是九州的一部分,他参赛也是应该的,不算麻烦,他很优秀,拿了第一。”
安今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她对于儿子的实力倒是没有怀疑,意外的是向来视魔为祸端的奚清剑尊还会承认澧都是九州的一部分?
孩子大了总不会想被圈养在一方天地,小守善二十岁的生辰愿望就是想单独和她出来游玩,安今理解小守善想去外面世界的心思,也陪着他出来了。
结果孩子非要参加百宗论道,她这个娘闲来无事顺便故地重游了一番。
过去的事她早就不在意,没有想去见这些故人,但也没有刻意避让,遇见奚清她也不算意外。
她望着剑尊眉间萦绕的郁色,缓缓开口道:“如今魔族和修士分而治之,九州也算清净,这不是剑尊一直希望的吗?怎么反而消沉至此?”
奚清心里苦涩,眼底难掩痛色,“想到这样的清净是你换来的,我……无法释怀。”
安今笑了,“剑尊,我并没有舍弃什么,你们也没有失去什么,更没有什么无法释怀的事由,就算有,个人的命运又怎么大得过九州呢?”
奚清脸色苍白,只觉悬在心上割了他二十多年的那把钝刀,彻底落下。
他不该站在宏大的世界观上随意去剥夺一个人的自由,甚至是生命。
从前他总觉得九州生死存亡大过一切,却忘了生命本身是不能去衡量的。
可惜他悔悟的太晚。
安今对他的痛苦并没有任何表示,她真的只是故地重游,而不是来开导他的,他是否能勘破心魔也与她无关。
忽然她的小指微动,一条红线隐隐显现,她面上闪过柔情,“剑尊,孩子找我了,我先走一步。”
奚清满脸痛色,生生呕出了一口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声的唤了一声。
宁儿。
不知什么时候他每次再想起她,浮现眼前的却不是记忆里那双怯生生的眸子,而是她无数次离去的背影。
——
“娘。”
安今还没有走到主峰,就见红衣少年乳燕投林般朝她跑来,神采飞扬道:“娘,我现在是九州第一了,是不是比当年的爹还厉害?”
风华榜第一也只是年轻弟子之间的比试而已,可算不上九州第一。
而她遇到岑妄都时候他几乎已经是整个修仙界最强大的存在了,至于他在儿子这个年纪获得了怎样的成就,她还真不清楚。
安今没有打击儿子的自信心,目光温柔似水。
“这个问题等我们回去一起去问爹爹好吗?”
岑守善撇嘴,“爹最无赖,就算我比他厉害,他也只会说我不如他。”
他话音刚落,后脑勺陡然一痛。
他哎呀一声,抱着头怒声道:“谁打我?”
岑妄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一日不打就敢在背后说你爹坏话?”
见是他爹,岑守善顿时没了气焰,躲在娘亲身后,委委屈屈道:“娘,你看爹。”
安今笑着给儿子揉揉脑袋,又看向面前的男子身上,眉眼弯弯,“阿妄,你怎么也来了?”
“一觉醒来你和孩子都不见了,我能不来找吗?”
“你们俩怎么回事?偷偷出来不带我?让我猜猜这是谁的主意。”
岑妄捏着儿子的衣领,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是你小子吧?”
“想知道我当年厉害还是厉害?当年我参加百宗论道后就把你娘拐回来了,你要也给我拐个儿媳妇回来,我就承认你比我厉害。”
这臭小子太不像话了,那么大了还总是缠着他的宁宁,还是早点成家离他们远点比较好。
听到他爹说起这个,岑守善白嫩的脸皮微红。
安今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儿子,有些好笑道:“小守善现在才不过二十,你当时几岁?”
岑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讪笑道:“也就几百岁,不到一千吧。”
安今眼里的笑意愈浓,对儿子道:“小守善不要听你爹瞎说,顺其自然就好,遇到喜欢的姑娘也要真心相待。”
“娘,我知道了。”岑守善垂着眼皮,遮住了眼里的害羞。
在爹娘多年恩爱的耳濡目染中,他心里对爱情也有了些隐秘的期待。
安今一手牵着岑妄,一手拉着儿子,“那我们现在回家吧。”
岑守善看到外面的世界却有些不太想回去了,他拉了拉安今的衣角,巴巴的问道:“娘,我能留下来多玩一会吗?”
安今眉眼柔和,“当然可以,守善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去做任何事,也不必来问爹娘的意见,娘对你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希望你能坚守心中良善。”
“谢谢娘。”
小守善眼里陡然绽放出光彩,他就知道,不管做什么,娘亲都会支持他的。
在爱意中长大的孩子总会有这个底气。
看着儿子背起行囊带着岑一岑二几个小弟远行的身影,安今心里有些感慨,随后视线落到身边的男人身上。
“阿妄,你若想在九州游玩,我便陪你一起。”
岑妄想也没想直接道:“不,我只想跟你一起回我们的家。”
他好不容易等到儿子离开,他只想跟宁宁回澧都过二人世界。
安今一笑,依偎在他怀里,“好,我们回家。”
时间如流沙般从指尖滑过,澧都连每天的晨曦和夕阳都一模一样。
这样的生活本该令人厌倦,但岑妄和安今两人并不会觉得无聊,反而格外享受这样的岁月静好,
岑守善虽然爱在九州跑,但每隔一段时间都在回来,趴在安今的膝前诉说着他的思念。
不过后来他慢慢沉稳了,也越来越有了个大人模样。
在他一百二十岁的时候,他带回来了一个小姑娘。
“娘,爹,她叫林灵,也是我喜欢的人。”
小姑娘很可爱,圆圆的脸,笑起来还有两对梨涡,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不知该怎么叫人,竟跟着岑守善一起喊了爹娘。
等她反应过来,连脖子都羞红了。
一看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安今对她的感觉很好,等跟她聊过之后才知她竟是丹心药宗的弟子。
趁着小姑娘呆在澧都的日子,安今将大回春诀传授给了她。
大回春诀本就是丹心药宗的功法,安今也希望她能将其发扬光大。
等做完了这一切,又目送这一对新鲜出炉的小夫妻携手走出澧都,安今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修仙界的寿命很长,但她注定不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而且在秘境使用禁术又折损了寿元。
系统告诉她,她在这个世界只能活到三百岁。
三百岁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她最大程度能陪着他们父子的时间,但对于有漫长寿命的魔族来说,他们必然接受不了她那么早离世。
原先小守善最喜欢粘着她,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守善了,害怕她逝去后,小守善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不过现在他找到了爱人,还有人能继续爱他,已经不需要她担心了。
她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男人,剩下的时间就好好陪着阿妄吧。
他爱在湖边钓鱼,安今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还把自己灵果捣成了泥给他当鱼食。
“早知道儿子成家后,你会对我那么好,我该早早催他的。”岑妄美滋滋道。
安今靠在他肩头,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眉眼含笑,“这种事哪里是能催的。”
她没有跟岑妄说自己身体的状况,免得他担心,而她也希望最后相处的时光两人也都是幸福美满的,而不是压抑着悲伤的强颜欢笑。
后来在一个稀释平常的日子,她感受到了这具身体开始了急剧的衰败,她也知道该和岑妄告别了。
她全盘托出说自己折损了寿元,希望自己逝世后他和小守善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岑妄完全不能接受和自己形影不离的爱人马上就命不久矣。
向来桀骜不驯的男人将她抱在怀里,哽咽的说着自己不该放饕餮在秘境里,当时也不该放她走让她去救人。
安今长叹一声,回抱着他,柔声道:“阿妄,不怪你的,其实我不是此界中人,就算没有用禁术,我在这也呆不了多久。”
她不想岑妄把自己逝去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让他余生都活在内疚和痛苦中,所以选择说了一部分真相。
岑妄陡然抬眼,眸子里闪着碎光,“那你原从哪来?我去找你。”
安今摇摇头,“你找不到我的,你也不要找我,我们还有小守善啊,你作为父亲应该要陪着他,总不能让他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吧。”
岑妄抱着她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知道自己挽留不了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离开。
其实他很早就想问为什么刚开始对他不假辞色的少女,会在太白山上主动跟他走。
但是他不敢。
安今捧着他的脸,在他颤抖眼睫落下一吻,眸子折射着纯净的光辉。
“你看澧都这一草一木一花,上面都有我的痕迹,其实我并没有离开,只是换了方式陪着你们。”
“所以在我为你们创造的世界里幸福的生活下去,阿妄。”
“宁宁,可我想要你啊,宁宁。”
男人滚烫的泪水落入安今的脖颈,安今却无力的阖上了眸子。
冰冷的电子音陡然响起,【宿主,你很早就完成任务了,走吧。】
【再等等吧。】
安今没有选择立即离开,魂魄飘荡在澧都,看到男人将她的遗骨埋在了他们一起种的迷情花下。
这小片迷情花对他们意义非凡,外面还有结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飘的近了些,却听到了男人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你是天上派来克我的仙子,我顺着你的意放过了九州,你就离我而去了。”
“我若飞升,能再见到你吗?”
“哦对了,没遇到你之前,我做的坏事太多了,天道不会让我飞升的。”
“那我继续祸害九州,你还能重新回来吗?”
“算了,不赌了,我也不想违背你的意愿。”
安今心中闷痛,电子音再次响起。
【走吧宿主,是否封存情感?】
【是。】
第39章 第39章美艳情人秘书X冷淡总裁1
顾氏集团大厦。
“这次项目进行的非常成功,但还有几个环节需要优化,首先……”
男人清淡的嗓音响彻大厦顶层的会议室。
中高层领导都正危襟坐,手上不断记录总裁说的要点。
明明这个项目已经成功到可以当作商界著名的经典案例,但是他们一向吹毛求疵的总裁还是能找到其中不足的地方。
“苏秘书,苏秘书,别睡了,顾总看你好几次了。”
张桃胳膊肘戳了戳身边头快埋进笔记本里的同事,提醒道。
她瞧着苏秘书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感叹,要是她有苏秘书这种张脸,她哪里还用当社畜,一大早来开会。
当时苏秘书来的最晚,长得又过于艳丽了些,身材也妖娆多姿,她们几个同事都说她不是来正经工作的。
然而这几年相处下来,最初对她不好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虽然苏秘书妖艳了些,但是行事却一点也不轻浮,哪怕夏天也尽量穿着长袖长裤,而且工作也认真,甚至经常跟着他们顾总任劳任怨的加班到半夜。
但就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在那么重要的会议上都敢打瞌睡。
安今揉了揉困倦的眸子,听到张桃的提醒,下意识抬眼,却对上了男人的眸子。
然而男人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又离开了。
清淡、冷漠,好似在看一个不相关的人。
安今微微清醒了一会,低眉敛目,没敢再去看他。
“今日会议先到这里,苏秘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话落,男人大步流星,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张桃余光撇到她电脑屏幕上空空如也的会议记录,也为她捏了汗。
他们顾总可是出了名的顾扒皮,对自己苛刻,对手下的人也更是严苛,全公司没有一个人不怵他的。
“苏秘书,自求多福吧,走神那么一次,就被顾总抓到了,记得要坚强点,别被骂哭了。”张桃眼里满是同情。
就凭着苏秘书那个模样到哪不是被捧着的,可偏偏碰上他们顾总那么个不懂怜香惜玉的。
但也没办法,顾氏集团给实在太多了,虽然他们会吐槽两句总裁,但真让他们离职也是没有人愿意的。
安今抿了抿唇,她感觉顾总应该不是要骂她,而且她今天精力不济,就是因为他。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三年,也是成为顾从唯情人的第二年。
这个世界的小反派是顾氏集团的私生女,也是顾从唯被心机秘书苏酥算计后的产物。
苏酥本以为和顾总春风一度,就能成为他的人,可没想到顾从唯却只是给了她一笔钱,并光速的解雇了她。
苏酥拿到了钱但是并不满足,在她知道自己怀孕后,拿着孕检单来到顾氏集团大闹,想借此上位,就算上位不成也能捞到一大笔钱,没想到的是却得到了顾从唯车祸坠崖身死的消息。
她见捞不到钱当机立断去医院打胎,但是却被告知体质特殊,要是打胎她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她无奈只能咬牙生下了小反派。
但她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了,孩子才几个月大就打算将她送人,可没想到的是顾从唯又回来了。
苏酥兴高采烈地抱着女儿去找顾从唯,诉说着自己对他的爱意,哪怕他身死,她也毅然决然的生下了这个孩子。
但顾从唯并不动容,因为他这时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
原来他车祸后并没有死,而是坠崖落海后失忆了。
他被海水冲到了一个小渔村,有个叫林怡的善良女孩救了他,并且还收留了他,在几个月相处中,他爱上了这个女孩。
后面恢复了记忆,还动了想娶她的念头。
由于苏酥的捣乱给两人的爱情之路加了不少坎坷,但是也更加稳固了他们的爱情。
顾从唯知道苏酥的野心,但对于小反派这个亲生女儿也会履行父亲的义务,他每个月定期给苏酥打十万块钱,作为抚养费。
苏酥靠着顾从唯打的抚养费过高奢的生活,但对女儿却一点都不上心,刚开始她还基本能做到一个母亲该做的。
但慢慢的她越来越不满足,她想当顾夫人,想当顾氏集团的女主人,但这时顾从唯已经娶了林怡,她的幻想彻底破灭。
她开始虐待小反派,动辄打骂不休,口口声声说就因为她是女孩,所以顾家才不重视她,所以她才进不了顾家的门,还说若是她是男孩,能当继承人,她肯定能成为顾太太。
她没有本事去找顾从唯和林怡,却把所有的抱怨都宣泄在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
小反派自有意识以来,伴随她的就是饥饿,殴打,辱骂。
后来苏酥还爱上了赌博,赌瘾上头一连几天不回家,小反派被饿的只能去找街坊邻居讨食,邻居们了解详情后都开始指责她。
苏酥害怕事闹大传到顾从唯耳朵里,她假模假样对小反派好了几天,在邻居们放松警惕后,她又开始赌了,这次她学聪明了,她把女儿锁在房间里,这样她就不会跑出去了。
但她却忘了,一个没有自主能力的孩子被锁在房间里是会被饿死的。
最后还是善心的邻居发现了即将饿死的小反派,并报了警。
苏酥被以虐待罪被审查起诉,而小反派被送回了顾家。
而这时小反派不仅因为长期饥饿患上胃病,甚至还有了自厌自毁的倾向。
顾从唯看到女儿这副惨状,才知道苏酥拿了钱却并没有好好对她,毕竟是亲生女儿,顾从唯心里也十分愧疚,对她也花了几分心思。
但是他太忙了,林怡再善良大度,也不可能去照顾一个私生女。
在顾家的小反派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爱。
她一点点在压抑的这种家庭环境下扭曲,成年后她用计直接害死了顾从唯和林怡,自己接管了顾氏集团,并利用顾氏集团大肆敛财,投资黑心实验室,为非作歹,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最后锒铛入狱,在全民的见证下被宣判死刑。
而如今安今就是这个虐待小反派的人渣母亲苏酥。
这个世界的任务比前两个世界简单,也没有什么危险系数,反派一切痛苦的源泉都来自原身,只要等这个孩子来临,自己好好对她就行了。
念此安今长呼一口气,没再多想,合上笔记本,忐忑的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男人坐在檀木桌前,西装笔挺,衬衫领口平整,没有一丝褶皱,一如他严谨、一丝不苟的性子。
因为在看手上的文件,他挺拔的鼻梁上驾着一副金丝边眼睛,额前的头发都被梳在脑后,露出极其优越的五官轮廓。
“顾总。”
安今没有多看,只是唤了一声,便垂下了头,心思思索着他那么堂而皇之的叫她来的目的。
就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生病了?”
男人那张轮廓分明,冷疏清淡的脸陡然逼近,安今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知后觉他这是在问她在会议上打盹的事。
她轻咬着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没事,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男人动作微顿,至于她为什么没有休息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顾氏忙了数月的项目终于落实,所以昨夜他也难得的放纵。
顾从唯默了片刻,指了指办公室的里间,“你先去睡会,工作上的事缓一缓。”
“会被他们发现的吧?”安今小声道。
两人在一起前,他明确的说过不能让公司其他人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但她要进了他的办公室那么久没出来,肯定会被那些人怀疑的。
这两年来她从未有过僭越,所有公司上下也没有人怀疑两人之间不正常的关系。
顾从唯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却想到了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是她还没毕业,身上穿着廉价但崭新的衬衫,一看就知是为了这份工作临时买的,浑身带着浓郁的学生气,但五官长得又实在过于艳了些,两种气质在她身上中和,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
“顾总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苏酥。”
在一群自信家境优越的实习生里,她显得有些拘谨,说话的声音也很小。
人事部那里每年都会校招一批学生进入顾氏实习,但这是他第一次记住一个实习生的名字。
没过多久她的简历的入职表就到了他手里。
苏酥,22岁,京都大学,大四,今年六月份毕业,籍贯来自个偏远城市的县城。
让他意外的是入职表里她的亲属栏里一片空白,他清楚人事那边的规章,一般入职信息都是要填的极为详细,而她一片空白,只能说明……她是个孤儿。
不知道怎的,之后他总是能看到她的身影,或是在排队在公司食堂的打饭窗口,或是车窗外看到在公交站台等候的身影。
顾从唯回了回神,这才回答她的话,“没关系,去吧。”
闻言,安今微微睁大双眸,见到他自己都不在乎的样子,安今没有再拒绝。
因为她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昨天公司安排了庆功宴,安今也不好不合群,只能跟着去了,等回到天琴湾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
她刚刚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时,就听到了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这里是顾从唯赠与她的独栋别墅,私密性很好,能那么堂而皇之的进来的也只有一人。
许是高兴,他晚上也跟着下属喝了几杯,身上带着些酒气,兴致也格外高昂,她几乎一晚上都没阖眼。
安今脸颊发烫,甩了甩头,尽量不去想昨夜发生的事。
“那顾总记得一个小时后叫醒我。”
离开工位太久,她也不太好和同事解释,一个小时刚刚好。
“嗯。”
安今走到里间,里面一个小型的休息室,摆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带着极强的私人领域气息。
安今知道这是顾从唯平时在公司歇息的地方。
就像平时同事吐糟的那样,顾从唯就像一台永远不会累的工作机器人,他一向把公司当家住,有时忙起来一连半月住在公司都有可能。
安今脱下外衣,躺在他的床上,周身彷佛被他的气息包裹,莫名有些睡不着了。
她比原身提前了三年来顾氏任职。
原身是本有了一段工作履历才跳槽到顾氏集团的,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身还没大学毕业。
安今为了接近顾从唯,主动投了简历到顾氏集团当实习生。
但是一个普通实习生能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这个岗位本是没有转正名额的,后来临近她毕业,人事突然告诉她多了一个转正名额。
等安今真正成了总裁秘书办的一员之后,两人的接触也算多了一点。
安今虽然有意勾引他,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操作,直到两年前一场商业峰会,对家给他下药,两人才真正发生关系。
事后顾从唯说要弥补她,安今却顺水推舟说自己早就倾慕他,是自愿的。
然后安今就从城郊的合租房搬到了寸土寸金的天琴湾,还一次性还上原主之前的助学贷款。
原主一路从孤儿院考到名牌大学本该是个励志故事,可她却在世俗钱权中迷失了自己。
安今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发愁。
算算原剧情的时间,也快到顾从唯坠崖失忆的节点了,她需要在这之前怀上小反派。
她想的很简单,她知道顾从唯失忆后会遇到真爱,她也并不打算打扰他们。
那么多年她也攒了不少钱,完全可以一个人带小反派生活。
但关键顾从唯好像并不想她怀孕,每次意乱情迷间也不忘戴套。
这可叫她怎么怀啊。
第40章 第40章美艳情人秘书X冷淡总裁2
乱七八糟的事在脑子里闪过,但由于太困,安今还是昏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已经十一点半了,马上都要到顾氏集团午休吃午饭的时候了。
安今着急忙慌的起身,走出里间,对着伏在案前的男人闷声道:“不是说了要叫我吗?”
或许是因为着急,语气也不自觉带了些埋怨。
正在看合同里的男人抬眸,见到眼前的春色,不由晃了晃神。
她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酡红,衬衫上多了许多褶皱,最关键的是上面的两颗扣子还散开了,露出了大片胸脯,而上面还有昨夜因激烈情事留下的痕迹。
他声音微哑,“左右也没有什么事,便叫你多睡了会。”
安今悄悄的瞪了他一眼,“我先走了,你晚点再出去。”
“等等。”
男人叫住了她,视线落在她的胸口,“你打算就那么出去?”
安今顺着男人的目光低头,随后脸瞬间爆红,连忙扣上了扣子。
要是自己真那么出去,两人的关系那真是藏不住了。
安今垂着头整理好衣服,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整个人逃一样的离开了办公室。
还好她从办公室回到工位的这小段距离没有撞见什么人,她刚想松一口气,张桃的声音却陡然响起。
“苏秘书,你这一个上午都跑到哪去了?竟也没见到你人,顾总骂你了吗?”
张桃端着咖啡走来,看到眼前的美人竟然一时移不开眼。
她白皙的面颊透着淡淡的粉,犹如雨打后的海棠,可能因为走快了几步,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张桃瞧着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
听到张桃的问话,安今心里一紧,垂着头,故作低落道:“骂了,顾总问我是不是不想干了,我心里难受,有点想辞职了。”
“什么?顾总那么过分?”
安今这番话可是引起打工人的共鸣了。
“顾总整天这幅别人欠了他一个亿似的,我就不信在顾总以后谈恋爱了,在床上对女朋友也是这个样子。”
张桃语出惊人,安今险些被口水呛到。
她摸了摸滚烫的脸,神情有些不自然。
顾从唯对女朋友什么样她倒是不知道,对情人倒是不错。
作为金主他出手大方,也没有其他什么古怪的癖好,甚至还时常在公司忙碌,并不常去天琴湾,她一人住那么大的别墅也挺自在的。
“不过苏秘书啊,你说说气话还好,可千万别想不开辞职啊,顾氏集团不管薪资还是福利待遇,在业内都算是最好的,你家境不好,有个稳定高收入的工作对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苏酥孤儿的身份在公司里并不是秘密,不少同事也因此多关照了她几分。
此时张桃也是站在一个大姐姐身份劝导她。
女生在职场上本就吃亏,苏秘书身后也没有强大家庭支撑她,张桃真不希望她意气用事丢掉这份工作。
“桃姐,我知道了。”
安今不可能会一直呆在顾氏的,不然以后林怡来了,碰到她这个旧情人多尴尬啊。
现在说这一番话不仅是扯开话题,也是为了她日后离职埋下伏笔。
“好了好了,先别垂头丧气了,咱们去吃饭吧,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张桃揽着安今道。
“好。”
见她没再问上午的事,安今也悄悄松了口气。
顾氏集团食堂的饭菜种类繁多,味道也很好,但是再好吃的饭吃了三年也该腻了,所以安今基本都是从天琴湾带饭来上班。
饭菜都是在她上班前王妈准备好的,王妈的手艺很好,每次都会按照安今的心意来做,安今也很喜欢。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朴实无华的带饭行为,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她已经被包养了。
因为饭点,打饭的人比较多,张桃排队也慢,安今拿着从微波炉里热好的饭先坐到餐厅吃了。
还没吃几口,安今就感觉到对面坐了一个人,她还以为是张桃打饭回来了,也没多在意,直到耳边响起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
“苏秘书还真是勤俭持家啊。”
安今抬头,面前是个打扮很新潮的青年。
安今知道他,前段时间刚来的IT,据说是M国顶尖大学毕业的,京都本地人。
他在一群穿着清一色格子衬衫,不修边幅的IT部门中显得格外的出众,所以安今也没少听到周围同事提起这人。
但安今有些不太喜欢他,因为他每次看她的眼神让她很反感。
“苏秘书,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约你晚上去吃顿饭?”
男人右手撑着头,含笑看着安今,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名表。
安今眉心拧了拧,怎么又要约饭啊,上班不是已经够忙的了,这群人下班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想约苏秘书的人都排到F国了,吴工恐怕是要等等了。”
苏秘书被搭讪场面,张桃也已经见怪不怪了,顺嘴打趣了一句。
当然这言外之意也是拒绝。
要是苏秘书是个喜欢吊男人的性子,张桃绝对不会打扰她和追求者搞暧昧。但是苏秘书向来老实本分,她也习惯帮她处理这些烂桃花了。
苏秘书一进公司就是她带的,想当初苏秘书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就招了一批狂蜂浪蝶,还是她严防死守才少了些。
她也是真怕自己手底下的初入社会的小姑娘被那些老油条骗。
吴谷并不生气,幽默道:“桃姐能让苏秘书允许我插个队吗?”
“这恐怕不行,苏秘书很乖的,人家一下班就要回家,昨天团建都是我们求了好久,她才去的。”
吴谷有些意外,这苏秘书长得一副随便约约就能到手的样子,但是性格却意外的保守啊。
他眼里的兴趣愈浓,没关系,优秀的猎手要有足够的耐心。
“苏秘书那么早回去是要陪男朋友吗?”
顾氏这段时间主攻的项目完美落地,所以这几天各部门也不都会再加班了,而且还发了不少的奖金。
忙了几个月的员工都开始小团建,约饭、唱K什么的来放松一下,这也是吴谷选得最好的时机,只是没想到会被拒绝。
“不不不,苏秘书还没有男朋友呢,她就是单纯不喜欢交际。”
安今不擅长应付这些,见张桃帮她回应,她就自顾自的埋头吃饭,但睡了一上午她此时并不饿,吃的也很少。
落到吴谷眼里,却是她可怜巴巴的吃着没滋没味的饭。
吴谷见晚上约饭不成,还是选择循环渐进。
“苏秘书每日带饭也太麻烦了些,我朋友在附近开了家私房菜馆,以后我叫他多送几个菜,大家一起拼个桌。”
张桃稀奇道:“该不会是云记私房菜吧?”
吴谷笑了,点点头,“还是桃姐消息灵通啊。”
顾氏集团大厦位于CBD,能在附近开菜馆可不是普通的菜馆,这个云记私房菜张桃还真就听过,它客户对标周边公司的高层,价钱不仅贵,而且还极难订。
之前公司就有人猜吴谷是个富二代,现在也算是坐实了。
张桃啧了几声,心里也清楚他这是在苏秘书面前展现自己的财力。
安今耷拉着脑袋,正想着该怎么礼貌又直接的拒绝这人,出神间感觉到嘈杂的食堂陡然安静了几秒。
一抬眼安今就见到在人群里格外出众的男人。
安今手里的勺子下意识滑落到饭盒,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男人目光在食堂扫视了一圈,落在他们一桌上,但很快又踏步离开了。
“吓死了我还以为顾总打算亲民一下,来食堂吃饭呢。”
“真的,谁懂啊,刚骂完顾总,顾总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了,魂差点吓飞。”
“虽然顾总长得很帅,但抱歉,看到他这张脸我已经吃不下去饭了。”
听到身边人的窃窃私语,安今好笑的捏着勺子戳了戳饭。
顾从唯知道自己在员工里那么讨人嫌吗?
吴谷:“顾总那么严苛,苏秘书桃姐你们在他身边工作,压力一定很大吧。”
虽然张桃偶尔也会骂两句顾总,但在一个不太熟的同事面前吐糟顶头上司是大忌。
她只是道:“其实也还好,主要不出什么纰漏,顾总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安今也顺着点点头,随后道:“桃姐,我吃完先回去了。”
至于吴谷,安今只当他不存在。
见她这副样子,吴谷也知道她对自己没兴趣,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桃姐,你也看出我想追苏秘书了吧,能不能给我个苏秘书的联系方式?”
“吴工这个还是你亲自去问苏秘书吧。”张桃打着哈哈道。
虽然吴谷条件不错,但是她也有所耳闻吴谷背地里玩的很花,她可不能把苏秘书推给这种人。
她没跟别人说的过的是,她一直挺磕苏秘书和顾总的,凭着她博览群书的经验,苏秘书就该是个火热的小妖精,勾的他们顾总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样连带他们也能放几天假了。
但她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意淫一下了,苏秘书可是个老实人,不能在她身上套桃色新闻,不然凭着苏秘书那个样子,真的会有人信。
安今回到工位,午休的时间才过了一半,旷工了一上午,她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有没有需要处理的事,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是顾从唯的私人微信来的消息。
她有他两个号,一般顾总发来的就是工作上的事,而一般顾从唯发的就是私事了。
顾从唯:“怎么没胃口?还不舒服的话,下午可以请假先回去。”
安今心里奇怪,他就往餐厅走了一趟,竟然都注意到她没吃多少饭了?
不过她已经好多了,最难熬的早上她都起来了,如今睡了一上午,现在也缓过来了。
酥酥脆脆:“没事的,不用请假。”
顾从唯:“今晚不加班,我回云琴湾。”
看到这个消息,安今微愣,顾从唯很少有不加班的时候,想来项目落实后,他肩上的担子也轻了许多。
她低眸打字回着消息。
酥酥脆脆:“好的,要王妈准备些什么菜吗?”
顾从唯:“你随便来安排就行。”
酥酥脆脆:“好的。”
安今顺着聊天记录往上划了几下,两人聊得内容很少,基本就是他告诉自己,他什么什么时候会去云琴湾,而她回答的也能简洁,一般都是说好的。
公事公办,彷佛在做什么交易一样。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安今现在看来确实是有点生硬。
念此,安今又发了一个头上插花小猫开心微笑的表情包。
而那边准备放下手机男人,看到屏幕上的小猫,脑海浮现的却是她那张娇媚柔顺的脸。
就那么开心?
或许他该好好陪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