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广铁肠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 既然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复,那他就一定会这按照自己承诺的那样做。
条野采菊挂断电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个小傻子在这种事情上还算是听自己的话, 不然的话临时改计划都不一定兜得住。
等等他为什么就已经开始考虑改计划了?
连这种事情也要一意孤行的话, 明明就是那个傻子的错, 为什么自己要辛辛苦苦的更改计划?
条野采菊拿着手机, 低垂着眼皮陷入了沉思。
想想, 他今天打电话的时候表现的就不太对劲, 刚刚那句话他就应该怼末广铁肠,同一种场景他完全能想的出好几种刺人的方式,哪怕是因为关心, 他平日里也是阴阳怪气的习惯了,回答的那么温柔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啧, 是难得被那个直球怪冲击到了吗?总不能是因为分别太久所以距离产生美吧?还是……
条野采菊打了个寒颤, 在思路走向未知方向的第一时间,及时的止住了自己的思考。
不行, 不能往下想, 那个蠢货根本没有开这个方向的窍。
但既然已经能想到这里, 条野采菊的心里其实就是明白的,能产生这样的念头的根源,不就是对某些本该隐秘的东西心知肚明。
他安静的坐了一会儿,思考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在明确洞悉的那一刻,他首先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迷茫。
自己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吗?还是那样一个傻子。
再是自我怀疑。
自己是瞎了吗?还是与末广铁肠相处了太久,才会产生这样的亲密错觉?
最后从烦躁转变为勃然大怒。
凭什么只有自己要为这种事情苦恼, 就因为那个人是个不动脑子的傻子吗?
条野采菊越想越气,但他现在不想打电话给末广铁肠, 于是就找孔时雨要了接了追杀他的悬赏的诅咒师名单,气势汹汹的去找麻烦了。
至于原先的计划,拜托,他都能为了个傻子改计划了,那为了自己也改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于是就在这一夜,所有接了天与恶魔无明悬赏任务的诅咒师都倒了大霉。
从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来看,无明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等到这个魔鬼拿到了关于诅咒师们的具体情报,趁着这些接了悬赏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暗杀的时候就笑眯眯的找到了他们,午夜梦回的可怖联想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实。
诅咒师无明有着一副俊秀的外貌,看似文雅温柔,实际鬼畜残暴。
他有着足够魔鬼的心与十足残忍的手段,最喜欢的就是猫捉老鼠、玩弄对手的那一套游戏,虽然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但在刀锋落下的那一刻,直面这样微笑的人绝不会觉得那是温柔,那分明是属于恶魔的饶有兴致!
惨叫与血色染红了黑市夜晚的昏暗灯光。
同样陷入这场浩劫之中的,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他的本名叫做加茂翔宇。
加茂翔宇接受了来自加茂家某位不可说的长老的命令,假扮成了二级诅咒师崇狼的样子混入了接受无明悬赏的杀手之中,至于崇狼本人,一个诅咒师而已,既然会成为暴露加茂家计划的漏洞,那当然是早就已经杀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找到无明的行踪,无明本人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当宽大的雪亮刀锋横在了他的脖子前面,往日里一向不正眼看任何非世家咒术师以及诅咒师的加茂家偏房少爷,终于还是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不……不……你不能你不能杀我,我是……”
加茂翔宇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诅咒师无明挪动刀剑抵在了他的嘴唇边。
“不,我不想知道这个。”
“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别,别杀了我!”加茂翔宇害怕的浑身颤抖,哭的涕泗横流。
而他面前的白发的恶魔,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个安抚的笑,接着就把冰冷的剑刃松松的架在了加茂翔宇的脖颈侧。
“给你下命令的那个人是谁是谁在试探我”
加茂翔宇满心以为这样就能被放过,他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出口回应,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上司。
“是大长老,是加茂家的大长老。”
条野采菊满意的笑了,他的手腕轻轻一动。
就像加茂翔宇认为的那样,条野采菊让他解脱了,虽然不是以曾经想过的那种方式。
他的脖颈处冰凉一片,伴随着剧痛与喷溅了满脸的鲜血,视线慢慢开始模糊,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为什么?加茂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加茂翔宇没能说出口,但在他的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条野采菊的回答。
“因为留着你,提前被加茂长老知道了某些消息,我的计划可就很难走下去了。”
“至于加茂家,我杀的是诅咒师崇狼,什么加茂家的表少爷,我可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呢。”
与此同时,电话的另一头,距离条野采菊十分遥远的横滨。
夏油杰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只是手铐被人换成了手镯,虽然还是被封印了咒力,但这副模样至少看起来不再是刚被绑回来的时候的那样狼狈。
军警给他换了一套衣服,是一套红色的运动服,让他在成员都是红色制服的猎犬总部走动的时候看起来没那么突兀,而且穿着这种衣服行动的时候也方便,可以很好的配合军警实验室监测特级咒术师的战斗力。
大仓烨子打完电话转过头,就看见夏油杰正站在桌子前翻看放在桌面上的情报。
小夏油杰面前的深棕色的木制办公桌质量不错,重量沉,配色端庄,负责打扫的人不久前才给桌子擦了核桃油,使得整个桌面看起来格外的亮,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真正机密的东西猎犬副队是不会给出机会让夏油杰看到的,能这样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其实就是故意想让夏油杰看。
“加茂、禅院……你们有一个很厉害的情报网络”夏油杰头也不抬,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杀了御三家的长老,可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这不需要你来担心,我们的同伴很厉害,我相信他”大仓烨子抱着手,懒洋洋的靠在了门边。
“你的同伴诅咒师无明”夏油杰冷笑着,他抬起头,眼睛里压抑着什么浓重的翻涌不息的负面情绪“他是很厉害,你也是。”
“多谢夸奖”大仓烨子勾起唇。
她的眼神扫过夏油杰扭曲的脸,忍不住嗤笑到“不要露出这样让人讨厌的表情,枷场的那两个姐妹可没有出事,我们只是给她们找了老师,现在她们就在武装侦探社帮忙,如果你表现的不错,我会带你去见他们的。”
夏油杰的神情有些怔忪,其实枷场菜菜子和美美子失踪了这么久,他早就以为那两个孩子已经凶多吉少,因此也做好了跟罪魁祸首鱼死网破的准备,如今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
大仓烨子把一份文件放到了夏油杰的跟前,颜色鲜艳的发丝垂落到她的脸侧胸前,让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更加明媚、更加热烈、更加具有攻击性。
“这是我的队员条野采菊,也是你口中的诅咒师无明,上交的一份初始的新总监部制度规划书。”
新总监部?
夏油杰微微睁大了一些眼睛,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样的心情一部分来自于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理想,只是因为实现无望,所以才早早的放弃,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他怨恨普通人怨恨了很多年。
只有普通人的情绪才会产生咒灵,但普通人却没有拔除咒灵的能力,他们制造出来的垃圾除了害死自己,还会导致许许多多的咒术师死去,他曾经以为普通人孱弱、愚昧、不知感恩,曾经以为这样依附于咒术师生存的物种只会压榨咒术师的生存空间。
但条野采菊与大仓烨子先后打败了他,他们不仅有能力拔除咒灵,还有为本来与他们没有关系的咒术师改变现状的决心,他们甚至还有能力对抗御三家。
或许……
夏油杰改变了自己的神色,他态度转变了不少,拿起文件的时候,眼睛里也不再带有那样深刻偏见与恨意。
虽然这么多年的心态还是很难完全改变,但至少,他已经在试着相信自己曾经绝不可能接受的普通人。
“如果你们真的能做到的话,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的计划。”
计划书只是个大概,但这些粗略的内容已经能看出其中的逻辑性与可行性,如果真的能实施,就是咒术界的一场百年不见的大变革。
夏油杰看着纸页的视线微微恍惚,隐隐约约的回忆起了当年在高专听过的咒术界历史。
咒术师在最早的时候,是与阴阳师混为一谈的,后来两派分流,分别由天皇赐予荣誉。
一开始的政策,确实是使得有能力者获得了更好一些的待遇,曾经的御三家也确实是为普通人付出了很多。
但随着科技进步,普通人中的强者也有了灭杀咒灵的能力,而咒术界却发生了阶层固化,他们吸着非世家的咒术师的血,享受着一同旧日的待遇,却不再承担责任,他们甚至还秉承着旧观念,也是为了手上的权利,迟迟不肯让咒术师们走入新的时代。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看到变革成功的可能性,但或许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52章
三天后, 富士山山脚的民宿。
富士山巍峨,从山脚的民宿抬头向上看,能看见成片的刚刚入秋的树, 它们即将步入迟暮, 浓郁的绿里面混杂了不少颓靡的枯黄。
云边层层叠叠, 仿若群山的倒影, 火焰山的色泽从顶峰蔓延, 不是冰冷与杀机, 倒像是幻想里的爱丽丝仙境。
可这些都不过是恶鬼给出的幻象罢了,表面看起来温柔,笑意款款, 实际上獠牙就藏在虚幻之中,准备随时猎杀猎物。
鬓边的白色短发冰冷, 里梅凉薄而讥诮的看过天空, 颇为无趣的扫过来来往往的游客与行人,他最后抬眼望了一眼远处的高山, 接着抬脚踏入了民宿的木制大门。
恶魔冷眼注视着我, 犹如游人欣赏疯子①。
脑袋上有条缝合线的加茂家大长老坐在民宿的桌案前面, 微笑的看着里梅走近,这个人与百年前当然不是同一副样貌,但是那条显眼的缝合线还在,那双仿若装进了整个地狱的眼睛也妖邪的一同当年。
里梅抬头对上羂索的眼神,他们一个冰凉残酷,一个满是算计,因为都明确的知道着彼此的目的, 所以相互利用着相互算计着,却还是密切的合作着。
也对, 毕竟时光轮转了千百年,这片土地上一直在发生着相同的事情,他们走过了无数相同的人间,无趣着无望着一遍又一遍。
又不是什么志趣相投的友人,只是都被乏陈可善的记忆逼疯了罢了,也就只能是利益相连,因此才不得分割,不得相互残杀。
“找我来有什么事”
里梅拢了拢袖子,在羂索的对面坐的端正。
他就像是一座亘古不变的雪山冰雕,端庄、沉默、冷淡,只看着外表的这副模样,谁又能料到这底下藏着夺命的毒水与岩浆。这个人千百年如一日的狂热追求着血腥与杀戮的恶鬼,企图让早已被封印的暴虐重返人间。
羂索看着他的眼神里除了算计还有欣赏,是那种对好用的工具的欣赏,他向来喜欢且欣赏着一切对于他的大计划而言有利的人。
“我们的计划出了一点小意外”夺舍的恶鬼带着唇角固定的弧度,迎上了里梅难得有了些许变化的表情,紧接着他的眸光里划过一丝阴毒之色,眯了眯眼睛。
“帮我一点忙吧,帮我找两个特级咒灵,他们是火山与森林,我要提前一点原来的计划,所以现在就得去见他们。”
里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冷硬,带着属于冰雪的森森凉意“你答应过我和宿傩大人的。”
“我没有不遵守约定的意思”羂索神情不变,他还是那样笑着,举起右手,张大又合拢大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个手势。
“只是计划不凑巧的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而我需要你的帮助来处理好它。”
“找来我要的咒灵,这个意外很快就能解决。”
里梅盯着羂索看了一会儿,但很快还是垂下了自己那双冰冷的眼眸,他站起身来,衣摆轻轻的触碰过卓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转过身。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别忘了,你跟宿傩大人订下过束缚,要是宿傩大人的计划不能成功,那你也绝对不会好过。”
穿着和服的身影在羂索的目光下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门口,羂索明白里梅的意思,他这是答应了。
等到感受到那股咒力彻底消失,羂索才放松下带着标准化模式化笑容的脸颊,他的眼神阴郁了下来,不屑的嗤笑。
“一条疯狗。”
羂索不喜欢见里梅,这个人虽然好用,但太疯了,癫狂的难以掌控,因此才会惹人生厌,之所以不得不会面,那是因为三天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三天前他以加茂家大长老的身份下达命令,让手下的人去试探诅咒师无明,但这样的计划毫无疑问的是失败了。
派去的三个下属全部死在了三天前的夜晚,发疯的诅咒师无明杀死了所有接了悬赏的诅咒师,在黑市里再一次用鲜血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又一次留下了天与恶魔的威名,而在这场浩劫之中死去的这些人里面就包括了羂索的下属。
属下死去的现场及其惨烈,是那种刻意布下的生死游戏局,那种恶劣的挑战人性的布置,无明不曾遮掩,羂索因此能清晰明了的看懂。
这下子他也明白了属下之前说的,诅咒师无明不像是正派人士的含义。
但他还需要进一步试探,如果能完全掌控这个新的天与咒缚就再好不过了,复活伏黑甚尔的风险太大,如果有替代品,那真是一件大喜事。
至于诅咒师无明可能会因为咒灵的试探死掉……他的队友里不需要废物。
夜晚降临,潮湿的凉风拂过路灯昏暗的长街。
今晚是诅咒师无明给咒高学生上的第二堂课,这次乙骨忧太与五条悟也来了。
这是条野采菊第一次见到这位被总监部判定了死刑的学生。
乙骨忧太整齐规范的穿着高专的制服,他有着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眼睛,眼眶下还挂着一片不深的青黑,看起来很是乖巧,安静的坐在五条悟的身边,双腿并拢,手指握成拳,放在了膝盖上。
五条悟嚣张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他靠着椅背,姿势惬意,手上还拿着一盒淋了番茄酱的章鱼烧,正一口一个的吃的欢快。
今天讲的是识别总监部发布的任务里是否有异样的小技巧。
上过第一次课已经有了经验的三小只都带来了笔记本,连七海建人也拿了一本巴掌大的便携本子。
中间休息的时候,乙骨忧太步履犹疑的走到了条野采菊的身边,这个年龄不大的男孩脸上写满了腼腆“无明先生……我听说上次夏油杰袭击咒高的时候,是您提醒了五条老师夏油杰的目标是我。”
“那个……谢谢您!”
他小声的说完这一段话,深深的弯下了腰,想给条野采菊鞠躬。
条野采菊拉了拉小孩子的胳膊,顺手就把人拉了起来,让人挺直了腰,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目光温和的看着乙骨忧太。
“原来五条那个家伙还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您啊”条野采菊挑眉看向五条悟,半真半假的抱怨“上次课程您都没有过来,这次来了他还要不放心的跟着一起,我还以为是他不信任我呢。”
乙骨忧太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的往上拉了拉衣领“不……这不是五条老师的问题,是我上次有任务……”
他的语气在条野采菊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越来越显露出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小心翼翼的往领口里面缩了缩自己的脸。
五条悟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对着条野采菊发出“嘭”的拟声词,他的脸上挂着嚣张的笑容,还带着一副让他看起来仿若是□□大佬的大墨镜。
“你!不许欺负我可爱的学生!”
“脚踩在我的桌子上,上着我的课,到底是谁比较过分啊?等下离开前,能拜托您擦干净吗?还是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对,老子就是做不到,一般都是别人帮老子做的!”五条悟抱着手,看起来理直气壮。
条野采菊冷笑“堂堂六眼,连擦桌子这种自理的技能都不会,下次我就该在门口挂一张五条悟与狗不能入内的公示牌。”
“你怎么那么小心眼!”
“对待您这种人渣不需要我付出什么肚量,那只会让您学会得寸进尺!”
“切。”
五条悟不甘不愿的放下了搭在桌子上的腿,嘴上嘀嘀咕咕。
“小瞎子你明明就是在嫉妒我的腿比你长!”
七海建人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放下了笔,轻咳一声“抱歉,无明先生,这个人渣平时就是这个样子,让您见笑了,在离开之前,我会让他把桌子擦干净的。”
条野采菊微笑的对着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七海老师了。”
背景里是五条悟不服气的叫嚷“凭什么!娜娜明你居然帮他不帮我!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我不服!你忘了我是你最尊敬的五条学长了吗?娜娜明!”
七海建人用冷漠的语气回应他“不,我是个正常人,明白应该帮有道理的那一边。”
“而且我从来没有尊重过你,希望你能对此有点自知之明。”
第二次课程很顺利的结束了,还算是早有预料吧,五条悟居然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他坐在椅子上,等着其它人都离开的七七八八,才冷不丁的开口。
“前几天大肆追杀诅咒师的事情,不太像是你平时的手笔,你想做些什么”
七海建人才走到门口,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条野采菊正在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好放进包里,听完这句话,他抬起头看着五条悟,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狡黠,让五条悟几乎能幻视那条在身后摆来摆去的毛绒大尾巴。
“那当然是……引蛇出洞啊。”
引蛇出洞……
五条悟抛开脑子里莫名其妙开始的动物塑,敏锐的从条野采菊的话语中找出了一些隐藏的东西,于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眯了眯“你找到罪魁祸首了是谁”
“加茂家的大长老。”
“哼,又是一个讨人厌的老橘子。”
第53章
七海建人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这不妨碍他得出了现在暂时没有危险的结论,于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拔腿先一步走出了教室门。
五条悟跟在他身后出门, 他的心情很好, 双手插着兜, 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十分放松, 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
时间不早了, 也到了该吃夜宵的时间, 学生们打算去吃高级料理,当然,是五条悟请客。
走到半路, 有人给五条悟打了电话,六眼神子一看来电备注“啰嗦的橘子”, 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对着学生们摆了摆手。
“你们先去吃吧,我接个电话。”
禅院真希拉着其它两个同学, 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等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 才提高了声音“五条老师,你可要快点,不然我们可什么都不给你留。”
五条悟没有回话,他只是笑了笑,在人走之后才按下了接通键。
“摩西摩西,有什么事吗?老头子”
五条大长老已经习惯他这副目无尊长的样子了,毕竟是这是五条悟嘛, 五条家的神子就应该高高在上的,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
他懒得理会, 只是直截了当的提问“诅咒师无明,他是军警的人吗?”
五条悟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感到了些许不可思议,他支着手握着手机,把耳朵贴近屏幕“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跟他的关系可没有多近。”
“黑市传来的消息,但相信的人并不多,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些什么,那应该就是你”五条大长老的语气冷漠“你跟他毕竟有过合作,他还提醒了你那么重要的事情,更重要的是……”
“高专那边给出的报告里写的是,军警的那位副队是你带进学校的,你从哪里认识军警,军警又为什么会选择相信一个五条家的少爷,除非你们确实是相处过不短的时间,虽然现在还没有指定性的证据,但我现在更偏向于认为无明就是那个军警获得咒具的来源。”
“你既然都已经那么肯定了,还打电话来问我做什么?”五条悟嗤笑,他的笑容看上去十足恶劣“反正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们确切的消息,毕竟军警真要插手,对于我的学生而言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老身猜到了”五条大长老一点都没有被他激怒,他冷静的从中找出了语意的重心“所以无明真的是军警的人。”
“是又怎么样,你们想干什么派人去杀他吗?”
五条悟偏头想了想,终归还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多提了一句“最好不要这么做,加茂家与禅院家这段时间都乱成一团,我猜这应该就是无明设计的,他很聪明,一时半会儿杀不了他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他。”
五条大长老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关心,他有些惊奇也有些欣慰,于是伸出手伸手摸了摸自己留得长长的胡子,打算多说几句“老身明白,五条家与无明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为什么要去得罪他”
五条悟咂咂嘴“毕竟加茂和禅院都是这么做的,我还以为你们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五条大长老摇了摇头,他想想五条悟最近有和家族和解的趋势,于是决定耐心的把事情掰开来讲给五条悟听,顺带教给神子一些有用的政治技巧“军警是什么?是国会的军队,是国家的军队,他们上面站着的是远东英雄福地樱痴。”
“他们拿到的咒具真的是从咒术界买到或者抢到的吗?那可是以后要供应整个执法体系的咒具,国家真的没有能力制造咒具吗?”
“御三家成于天皇,而国会不就是如今的天皇,况且正是其他两家都是这样的一意孤行,五条家才有展现可贵的衷心的机会”五条大长老眯了眯眼睛,眼珠子里闪过精光“五条家不能一路走到黑,我们需要留一条其它的后路。”
“所以五条家要站在军警的这边”
“不,只是老身站在了军警的这边。我跟家主商量好了,如果御三家赢了,那我就辞职卸权,如果军警赢了,那家主就退位,到那个时候,悟,你该就收拾收拾回来做新家主了。”
五条悟听的是满脑门子的问号,他赶忙打断了五条大长老的话“我回来做家主你认真的吗?我这些年跟家里的关系可不太好,你确定其它长老会愿意让我来坐这个位置”
“其它长老他们已经老了,权利迟早会落到年轻人的手里,而且御三家一旦输了,肯定会刷下去好大一批人,到时候在任上的是谁可都说不定呢,你怕什么”
五条大长老冷笑“至于年轻一代的掌权者,你不是已经在笼络人心了吗?比如说五条悠真”
“……”
“我知道,这应该不是你的想法,毕竟你也想不到这些,应该是无明给你出的主意吧?”
五条悟还是没接话,但五条大长老并不在意,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把话说下去了。
“五条悠真天赋不错,在年轻一代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而且他对你还算是推崇,招揽起来会更容易些。”
“他的爷爷是三长老,也是家里比较愿意惯着你的那一部分老人,先招揽五条悠真,连带着三长老也会站在你这边,这其实真的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而且家里也绝对不会反对,长老们甚至还挺高兴看到你愿意跟家里的后辈接触。”
五条悟摇了摇头,他面无表情,语气冷漠“我不要当家主,我要待在高专继续做老师。”
“不怕,到时候只要组起听命于你的长老团,让他们来为你工作就好了,你平时就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你就不怕我把整个五条家带进沟里吗?”
“带沟里那就一同覆灭吧”五条大长老失笑,他慢悠悠的摇晃着茶壶,给自己再添了一杯“国家既然有意插手,那无论这次是谁赢了,咒术界原先的格局也迟早会发生改变。”
“变革浪潮既然已经来了,那要么就慢慢的被磨死,要么就改变自己来顺应局势,不过都是赌一把,你是五条家的神子,如果是你来带着五条走向死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把无明的联系方式给我吧,之后的事情,由我来和他谈。”
五条悟不发一言的挂断了电话,但片刻之后,五条大长老的屏幕亮起,对话框里的那一串,显然就是条野采菊的号码。
五条大长老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仰头将茶水送进嘴里。
嗯,泡的刚刚好。
与此同时,禅院家也对于军警的事情也再次开过了会议。
家主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收藏品,精巧的木制屋子结构,浮世绘的画像,精致的连红木的桌子上都刻满了雕花,无一处细节不显露出御三家的经济实力与文化底蕴。
不同寻常的繁华总能迷了人的眼睛,让人分不清自己的位置,让人浮躁、傲慢、眼高于顶,住在这样的地方,又有多少人能遵照本心呢?
禅院直哉怒气冲冲的将手上的杯子丢到地上,他对着禅院直毘人大声怒吼,毫不客气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为什么要中立!军警算什么?一群没有咒力的废物罢了!你在怕什么?”
禅院直毘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闻言只是古井无波的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低声斥责“直哉,你的礼仪呢?冷静一点,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禅院直哉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提高了声音“不就是死了两个长老吗?那是他们太废物了,你究竟在怕些什么身为家主,你怎么那么懦弱!”
禅院直毘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够了!直哉,你给我冷静下来!”
禅院直哉被父亲的气势震慑,这才不得已的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禅院直毘人拿起茶杯“军警后面就是一整个国会,国会是什么?他们代表着国家,禅院家不能与一整个国家对抗!”
“国家国家又算得了什么不都是靠着我们庇护才能活着的依附者吗?”
禅院直毘人听完禅院直哉说的话,一下子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重重的放下了茶杯“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直哉,谁跟你这样说的”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禅院直哉满脸不屑的转过头,用力的摔门离去,门框在撞击下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于是他最后千言万语都没能说出口,无奈良久,也只能将这些思绪都汇成了一句叹气。
“唉……”
“家主大人,直哉少爷他只是还小,不懂这些,您可不要太过在意”从小侍奉的仆从低着头,劝说着自己神情苦恼的主人。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只能说明,他身边的人,甚至是禅院家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哪怕我下了命令,但他们真的会听进心里面吗?”禅院直毘人蹙着眉,苦恼而揪心,他揉了揉眉峰,只觉得脑子隐隐作痛。
“家主大人已经下令了,应该不会有人会违反规定。”
“呵呵,那你就高看他们了”禅院直毘人冷笑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杯子“表面上肯定是照做的,私底下再耍一些小手段,到时候出了事就是整个禅院家的错了。”
他低垂着眸子,瞳孔里闪过一丝狠厉。
为今之计,就只有……杀鸡儆猴!
第54章 袭击(上)
但既然打定主意要用鲜血威慑, 那就得提前一点做出防备,免得这次的的行动伤到不能伤害的人。
这种事情一看就很复杂,况且自己还有个不太省心的儿子……
禅院直毘人在心里连连叹气, 他伸手为自己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吩咐仆从“让他们这段时间都给我盯好了直哉, 不要让他出去惹事。”
“另外再让人帮我看着一点, 有谁去找了少爷, 跟他说了些什么, 都仔细的记下来,回头过来告诉我。”
下属微微抬起了眼,在心里感到心惊“您是担心……”
“我怕有些人为了让我松口, 去引诱直哉违反规定”禅院直毘人的神色有些阴郁,这位平日里看起来蛮好说话的家主, 难得展露出了自己危险的那一面。
“也是时候该让他们明白, 老夫为什么会是家主了!免得这些年没怎么出过手,都当老夫是软柿子呢!”
禅院家的宅邸精巧又森严, 高墙挡住了茂密的植被, 拦住了无数漂亮的应季花, 禅院直毘人的院子里就种了不少木槿花,紫紫粉粉的,艳丽的晃眼,放到外面,多少也得是个热门打卡景点。
夜风拂过,脆弱的笨拙的花苞难以承受的摇晃,一夜之间落入尘泥。
三日后的夜晚, 条野采菊刚刚完成了新的委托。
他这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就像是身体提前感知到了劲敌似的, 做着事情的时候总不能安下心,索性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对于会发生什么条野采菊心里也是有一个大致成算的。
而今晚,这种预感终于攀升到了极点,条野采菊敏锐的感受到了异样,他看了看周边,忍不住皱眉,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抬腿走进了隔壁早已经歇业的商务楼。
守门的中年保安快步走上前来,提高了自己的音量驱赶来者“先生,这里已经下班了,现在不接待客人!明早再来吧!”
条野采菊趁着对方没能反应过来快速逼近,但他也只来得及在保安的惊呼声之中拎着对方领子把人丢出大门,下一秒,炽热的岩浆迎面而来,在扑鼻的呛人的热气与巨大的爆炸声之间,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咒灵在放肆的狂笑。
摔倒在地的保安惊恐的抬起头,他睁大了眼睛,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只独眼的怪物,怪物的头颅长的像是富士山,此时头顶的漏洞里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滚烫的岩浆。
怪物正在笑,用他那沙哑粗粝的难听声音放声大笑。
“去死吧,人类!”
漏壶叉着腰,覆盖半张脸的巨大眼睛里充满了恶意,瞳孔里有猩红的暴虐而嗜血的光芒在闪烁,他满意的享受的感受着,感受着烈火里生命的存在感在逐渐减弱。
他的神情里写满了不屑,青灰色的手臂拢了拢土黄色的黑斑外套,低头啐了一口“这么弱的家伙,也能让那个人特地来请求我们处理,咒术师,哼哼。”
火山咒灵的眼眸一低,紧接着就看到了墙角处趴在地上的保安,对于人类的嫌恶与怨怒让他一瞬间就有了新的恶念,他裂开丑陋的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
“接下来……”
恶魔的目光落在了腿脚发软的中年男人的身上,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男人的脑子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但漏壶还没有来得及下手,冰冷的危机感瞬间就笼罩了他的身体,他在那一刻听见了花御急迫的尖锐的示警声,周边的草木树叶都在凄厉尖啸。
“漏壶!小心!快躲开!”
咒具雪亮的银光破开了怪物的身体,漏壶躲闪不及,匆匆侧身还是被伤到了要害与弱点,连带身体里的咒力流动都因为这一刀产生了片刻的动荡。
年长的恶灵还是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的,漏壶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他脸色难看的落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只粗糙的手紧紧捂着受伤的身体,手指的间隙下,破损的伤口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愈合。
“倒是我小瞧你了”他睁大了眼睛,眼侧青筋毕露,带动着整张脸都越发显得狰狞了起来。
殊不知,站在他对面的条野采菊此刻的心情也不是很美妙。
特级咒灵,包括他刚刚隐约感知到的另外一只,一共来了两只,条野采菊的五感敏锐,他能感受到那种可怖的压迫感,这两只特级咒灵的实力甚至要远在曾经见过的化身玉藻前之上。
如果只是一只,那他还是有胜利的可能性的,但现在现场有两只,还有一个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在拖后腿。
而且两只特级,这里可是人流量庞大的东京,哪怕不是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在这里生活的的普通人也绝对不会少,以刚刚那只咒灵表现出来的对普通人的恶意,不难想象他们能在这里造成多大的伤亡与损失。
还有咒灵刚刚说的那句话,条野采菊一下子就明白了在幕后策划今天袭击的人就是加茂家的那个大长老。
会游泳的人最容易溺水,会咒术的人最容易死与咒灵,而加茂家的咒灵实验,再加上被加茂大长老请来的这两只咒灵,都让条野采菊深刻理解着这个道理!
他们是蠢货吗?怎么敢和这种与人类整个种族之间都存在着深刻矛盾的东西合作!
条野采菊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他做出了决定,下定了决心,于是伸手拿出了一块小小的方型咒具,手上稍微一用力,巨大的黑色的帐骤然展开。
紧接着他就立刻拉着保安极速后退,在岩浆到来之前,成功的退出了帐的范围。
条野采菊放下了浑身颤抖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拨出的电话被迅速的接通了,还没等到电话对面的人开口,条野采菊简明扼要的说清楚了情况。
“东京,米花町小学旁边的商业楼,两只特级咒灵,有神志,而且实力都比化身玉藻前要强!”
五条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罕见的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给出了明确的时间。
“我五分钟就到。”
但地上瘫着的保安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条野采菊低头看见他,忍不住皱眉“您在发什么呆,难不成是要我来送您回家吗?前面那个东西可挡不住他们太久。”
“不……我……我,回家,对,回家”男人站起身来,恍恍惚惚跌跌撞撞的就转身跑走了。
条野采菊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赶时间的立刻拨通了第二个电话,重复了一遍那些告诉五条悟的话。
时间很急迫,就这两分钟的功夫,面前黑色的帐肉眼可见的开始了大幅度的晃动,白发军警皱了皱眉,扶着刀剑再一次踏进了结界。
岩浆,到处都是岩浆,灼热的火焰四处蔓延。
大楼的最底层融化了,而立于低层之上的高楼,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坍塌,破碎的钢筋水泥不断落下,又在靠近咒灵的时候被烧灼成液体。
漏壶立刻就感受到了条野采菊的进入,他有些意外,但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十足凶恶的笑“胆子很大嘛,咒术师,本来还以为你已经灰溜溜的逃跑了呢,是准备好回来接受死亡了吗?”
条野采菊勾起唇角“不好意思,我还暂时不想死呢,所以能不能先请您先去死一死呢?”
岩浆愤怒的覆盖了漏壶的半张脸,傲慢的咒灵怒极反笑“很好,很好。”
五条悟赶过来的时候,漏壶已经开启了他的领域——“盖棺铁围山”。
没办法,千金之泪的分子化实在是太难对付,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到。而漏壶的领域好歹能独立出空间,能有更大的概率抓到人。
其实岩浆没有割裂空间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条野采菊要拖延时间,需要阻止咒灵们破坏帐,要时不时的冲着弱点攻击漏壶,这两只咒灵应该是完全不可能抓到他的。①
而花御,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咒灵,她表现出了让条野采菊都感到棘手的敏感,她总能在条野采菊显露身形的第一时间发现异样,提醒同伴的同时自己也发动攻击。
条野采菊打中过一次她的弱点,也就是她的眼睛,但两个咒灵在一起还是太过棘手,条野采菊也一不小心受了伤。
注意到了白发咒术师再次消失之前身体上那快速愈合的伤口,漏壶忍不住更加愤怒,他气的头顶冒烟“该死的,加茂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天与咒缚,这样的恢复能力,再加上那突然消失不见的躲藏能力,真是太讨厌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打伤我好几次了,还打中了你的眼睛,绝对不能放过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折磨死他!”
花御没有说话,只是抬着头,认真的感应着每一寸不同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漏壶的脸色一变,整张脸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花御还没有发出疑问,就很快察觉到了变化。
漏壶的领域在逐渐破碎,无垠的星空在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冲击、吞噬、覆盖,进入战斗的这一股咒力强势、自我、强大,像极了它的主人。
花御抬起头,她很快就看见了领域的拥有者——白色的头发,一双仿若藏进了银河的漂亮眼瞳,精致帅气的少年长相。
花御知道他,因此脸色才会一下子变得那样的凝重。
她低声念出了来者的名字“六眼神子,五条悟。”
第55章 袭击(下)
有一说一, 虽然五条悟平日里总表现出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真要执行任务,他其实是能很好的展现出六眼神子的风范的。
尤其是他俯视人的时候, 是很有气势的, 看起来高高在上的, 那通身的气质出尘。
还有那张脸, 明明是一个快三十的人, 一摘下挡眼睛的绷带, 看起来还是像个未成年的少年,不说气势只看脸,跟十年前上高专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一点变化都没有。
就像是掌管岁月的神祇也舍不得神子苍老,因此格外宽待。
“喂, 准备好受死了吗?下面的两只特级咒灵”
五条悟勾起唇角, 露出了一个充满血腥与挑衅的笑。
“臭小子你很狂嘛”漏壶的脸色发黑,他尝试过重启自己的领域, 但是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这无疑是一个很不妙的状况, 但要他对着五条悟显露出屈服的姿态,那又是肯定做不到的。
“哈这可不是狂妄,毕竟你……”五条悟嘴角的弧度拉大,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又疯又兴奋“很弱啊!”
脾气暴躁的火山被激怒了,他头顶的热气井喷一样的向外冒,连耳朵两侧也开始不断涌出岩浆, 漏壶怒吼着,直直的冲向了五条悟, 猩红的岩浆在他的身侧与身后翻涌,铺天盖地。
花御见状也想上前去帮同伴的忙,结果才踏出一步,就忍不住寒毛直竖,咒具的寒芒再一次的靠近了她的脸颊,生生的剖出了她眼睛里的那两枝最脆弱的树杈。
“请不要忘记我啊”条野采菊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低声笑着。
也正是这一刻,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毁灭了漏壶的“盖棺铁围山”,无垠的宇宙彻底成形。
一瞬间,两只特级咒灵都不能动了,让五条悟感到惊奇的是,条野采菊的身体居然没有僵直,白发军警只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干呕了一声。
“唔,咳咳咳……”
顺手拔下离自己很近的漏壶的脑袋,五条悟遛遛达达的走到条野采菊的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正在难受的扶着头的条野采菊的脸。
“是因为你平时想的就不少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能在无量空处内部不僵直,虽然也有我没有故意加大信息流的原因啦,但这种程度的信息量一下子涌进大脑,居然还能动,你也是独一份的。”
在与五条悟的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条野采菊终于摆脱了“无量空处”的影响,他主动伸出了一只手搭上五条悟的肩,另一只手干脆利落的拔刀削掉了花御的头颅。
他的脑子还是有点恍惚,但还是快速的想明白了五条悟的领域的功能,忍不住用虚弱的声音抱怨“您的领域功能,也太讨人厌了吧……”
“怎么会呢?”五条悟侧侧头,玩乐一样的上下抛了抛漏壶的头颅,又用脚尖勾过滚到他面前的花御的头“明明就很强大,还很好用,而且我的领域,内部风景是最漂亮的!”
确实很漂亮,宇宙、星星、色块,无序又和谐的混杂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的绚烂,非常的美丽,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但是进了您的领域的,原来还有人是有精力看风景的吗?”条野采菊把刀塞回刀鞘里,腾出手来轻轻的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
“啊……”五条悟噎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他拉了拉条野采菊“你不是没有太受影响吗快看!”
“恕我拒绝。”
“快看快看!”
“不要,您是小孩子吗!”
就在这个时候,领域似乎是受到了冲击,地面都开始摇晃,五条悟下意识的脸色一沉。
他的咒力一向很稳定,领域出现问题多半是因为有人在外面发起攻击,但这样的摇晃动静又很快安静下来了,五条悟细细一感知,神情又变得有些奇怪。
他扭过头去看着条野采菊,一挑眉“你把杰也叫过来了”
“不,我没有告诉他”条野采菊摇头否认,但他细细一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夏油杰是为什么来到这里,于是立刻淡定了下来“不过他在这里不是也挺好的,刚好他在百鬼夜行里损失了很多的库存。”
白发军警示意五条悟看那两个咒灵“你应该不介意把这两个送给他吧”
“给杰送咒灵啊……”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表情有点微妙“不,我不介意,只是好久没干过这种事情了,多少会有点不适应。”
他一挥手,庞大的领域瞬息之间被撤下,月光慢慢的照了进来,温柔恬淡。
末广铁肠与夏油杰正一前一后的站在领域外面。
五条悟捡起了地上的花御,又拍了拍嘴里不干不净的在骂着什么的漏壶的头,高兴的上前一步,迫不及待的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杰,快把这两个吃了吧!”
末广铁肠站在夏油杰的身后,他看见了条野采菊身上磨损的衣物,白发军警的腰腹之间甚至还有鲜血残留,于是霎时间眼神一变。
他快步向前,五条悟停下动作,惊讶的看着末广铁肠像一阵风一样的冲过去,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了一遍条野采菊。
黑发军警伸出手,毫不见外的抚摸检查搭档破损染血的腰部,确认条野采菊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很严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卷绷带,就要往条野采菊的身上缠。
“等等,铁肠先生”条野采菊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末广铁肠的手“伤的不严重啦,不用这么着急,而且您不要这么泰然自若的在大马路上就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啊,回去再说。”
谁知道刚刚末广铁肠摸上他受伤的腰的时候他有多么僵硬,几乎都要下意识反抗了。
其实末广铁肠以前也不是没有帮他包扎过伤口,只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以前可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都知道这是自己喜欢的人了,还放任对方这么亲密的与自己接触。
天哪,想想这个事情就觉得十分的不妙。
不说他肯定会下意识紧张,就说紧张过后肯定会更加的敏感……
条野采菊坚决的摇了摇头,推拒着末广铁肠的手“回去再包扎啦,回去再说。”
末广铁肠也很坚定,他抓住了条野采菊的手“不行,以前上课的时候军医说过,伤口裸露很容易感染的,你乖一点,不要挣扎。”
“您说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条野采菊神色微妙。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
他晃了晃头,甩掉了脑子里的废料,紧接着一低下头,就发现末广铁肠一边缠着绷带,一边迷惑的看着他。
“嗯”
“算了,没什么。”
夏油杰已经把两只特级搓成球了,正皱着眉往下咽,本来不应该这么艰难的,主要是得到消息过后末广铁肠扛着他就走,甚至没来得及让大仓烨子收回她的异能力。
小孩子与大人的嗓子眼大小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使得他本就不低的吞咽难度又增加了不少。
五条悟蹲在夏油杰的前面,托着腮神情微妙的看着条野采菊与末广铁肠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输了,皱眉半晌,他扭头看向了夏油杰。
不得不说,哪怕分开了那么多年,夏油杰还是一如既往的了解五条悟,他一对上五条悟的眼神就知道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于是皮笑肉不笑的后退了一步,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拒绝。
但是五条悟并没有放弃,他睁着那双看起来像是融进了天空大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就这样盯着夏油杰看。
夏油杰后退。
他看。
夏油杰扭头。
他继续看。
夏油杰闭眼。
他还是看。
终于,夏油杰忍无可忍,他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始了熟练的自己洗脑自己,这就是只鸡掰猫,让让他怎么了,猫咪不懂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终于,PUA成功了,他自愿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五条悟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用来蒙眼睛的绷带递了过去。
商业楼先是经历了条野采菊与漏壶的战斗,被岩浆淹了一遍,后来的更是陷入了两个领域的对抗之中,现在从外观看上去简直不要太凄惨。
不要说冷却的岩浆与铁水,就说从最底层开始坍塌的大楼……周边的住户又不是瞎的,收拾好后续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在解开帐之前,条野采菊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忆起了五条悟的不靠谱,于是扭过头多问了五条悟一句“你来之前,通知辅助监督了吗?”
五条悟仔细一想,骄傲的叉起腰“那当然是……没有呢!”
夏油杰无奈极了,他揉了揉眉心“悟,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骄傲的!你该想想要怎么跟夜蛾校长交代了。”
五条悟话到嘴边,又想起了什么,他惊奇的凑近到夏油杰的脸颊边“杰,好久没听到你说这句话了,好怀念啊!”
夏油杰也回想起了曾经高专的时候一起挨骂的生活,他沉默了半晌,放轻柔了语气“嗯,是好久了。”
条野采菊看了看这两个人,忍不住吐槽“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吧,我记得你们咒术师是会留下咒力残秽的吧?夏油杰和那两只咒灵的咒力残秽你们要怎么处理,这栋大楼又该怎么赔偿”
五条悟想了想“咒力残秽的事情我去周旋吧,至于大楼,我可以出钱赔偿。”
“咒力残秽……你不要直接就承认了你是过来帮忙的哦?你就说你是不小心撞上的,或者说是我用什么手段骗你过来的,至于大楼……军警也可以负担一部分,但我还是建议你想办法去骗总监部的钱。”
“骗总监部的”五条悟愣了愣,紧接着眼睛就是一亮,他伸手去揽条野采菊的肩膀“来来来我们来细讲。”
第56章
在商量好了大致的后续之后, 条野采菊很快就拿着咒具收回了帐,随着黑色的屏障慢慢褪去,被隔绝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概是之前那位跑走的保安报了警吧, 条野采菊听见了警车和警察的声音。
五条悟也发现了,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但是他没有通知辅助监督来沟通警察的, 理亏在先, 虽然觉得有些郁闷,还是无奈的拿出了手机。
“伊地知一会儿就过去,但是, 悟!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能不能!”
电话对面的夜蛾正道正在怒骂五条悟,他的音量很大, 不用开免提其它人也能听清他的声音。
“你该不会连帐都没有放吧?你现在可是老师了!不要给你的学生做出不正确的示范!”
五条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手机, 脸上写满了心虚,被骂了还试图用那种没有底气的语气反驳“我放了, 真的放帐了!”
末广铁肠低头看了看条野采菊手里拿着的咒具, 又抬头看了看眼神飘忽的五条悟, 神情渐渐变得疑惑,他动了动嘴唇,紧接着立刻就被十分了解他的条野采菊一把捂住了嘴。
“这个时候您就不要添乱了!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条野采菊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
“夜蛾,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啦,不重要。麻烦的是另外一件事……”
“悟!你给我端正态度!不过什么事情更麻烦你还干了些什么”
不用五条悟示意,夏油杰就已经十分自觉的靠了过去, 凑近手机“是我的事情啦,夜蛾老师, 我也出手了,那两只特级最后被我调伏了。”
这个稚嫩的声音听的夜蛾正道愣了愣,他没有见过小的时候的夏油杰,对这个声音也并不熟悉,但这样的语气还有话语里的关键词……
“夏油杰”
“嗯,是我。”
夜蛾正道一下子就明白五条悟说的麻烦是什么了,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想办法给小混蛋们擦屁股,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军警不是带你走了吗?算了,这也不重要,我就问你一句,你不会再做之前的那些事情了吧?”
夏油杰点了点头“是的,我跟军警达成了协议。”
夜蛾正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或许是有最恶诅咒师的经历珠玉在前,听说夏油杰现在在为军警工作,虽然还是违反了总监部的规定,但他居然接受的还算快。
“那就好,我会尽量帮你们应付总监部的,你要回来吗?”
夏油杰顿了顿,他垂下了眼帘“抱歉……夜蛾老师。”
“没关系”夜蛾正道也猜是这样,虽然难免会觉得失落,但还是接受良好“总比之前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跟在老师的身后,去走你想走的路吧。”
与夏油杰之前偏激的想要杀死所以普通人的目标相比,军警的想法还是更能让人接受一些,而且这个计划也更可行也更有达成的可能性,在不会连累到其它学校里的人的情况下,夜蛾正道也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放过夏油杰。
夜蛾正道又转念一想,又联系上了刚刚正在说的事情,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语“既然你在那里,帐应该是你放的吧?”
夏油杰有些尴尬和心虚的摸了摸脸,他从前或许是能记起来的,但都做了这么多年诅咒师,又不需要管普通人的死活,其实早就忘了这回事了。
但他很快还是在一旁的五条悟喵喵咪咪的配音下对着夜蛾正道说了实话“不,不是我……是无明。”
五条悟在夏油杰的旁边试图抢夺手机。
“凭什么不相信是我!五条老师明明是很靠谱的!”
“夜蛾你这是歧视!”
夜蛾正道更觉得头疼,先不说五条悟,就说夏油杰虽然后来成了诅咒师,但也是正规咒高教育出来的,结果他们两个一个人都想不起来,还要一个野生的诅咒师来放帐。
这个时候夏油杰终于在心虚里找出了辩解的理由“是无明最先来到这里,也是他通知我们两个过来帮忙,所以他一开始就放了帐,我们也没有放帐的机会啊……”
无明通知了五条悟与夏油杰?
夜蛾正道仔细一想,发现了端倪,五条悟也就算了,夏油杰都到军警手里了,无明还能让他过来帮忙,再加上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军警……
线索慢慢串联,夜蛾正道从中抓住了正确的那个答案。
诅咒师无明……应该是军警的人吧。
这种事情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夜蛾正道迅速的略过了这个话题“行了,你们两个我还不知道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有无明你们也肯定想不起来。”
“辅助监督半个小时就能赶过去,你提前一点走吧,不要为难伊地知,他也不容易,到时候真看见你了,上报不是,不上报也不是。”
电话挂断了,夏油杰低垂着头,还有些惆怅,但这样的低沉很快就被人打破了,因为一大条五条悟从身后重重的扑到了他的身上。
“你在消沉什么啊杰,不会吧不会吧,现在都不是夏天了,该不会有人还在苦夏吧!”
他用力的拍了拍夏油杰的背“快走啦!”
夏油杰忍不住勾起唇角。
现在不是难熬的夏天了,更何况也不是每个夏天都是那么的痛苦,一切总会慢慢的好起来的,而他也会在这痛苦的人世间慢慢的赎清自己的罪。
“悟,从我身上滚下来!你太重了。”
“哎哪里哪里明明是杰长的太矮太瘦啦,看看看,你现在可没有我高。”
“悟,我们打一架吧。”
“好啊!”
条野采菊拦在了他们中间,白发狐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写满了威胁。
“怎么会有人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有打架啊,警察就在前面呢,就赶着要为他们演示一下大楼是怎么塌的,生怕事情还不够麻烦,这种人一定是脑仁已经被肌肉挤没了,您二位认为呢?”
五条悟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怎么会呢?我们其实没想过要打架,就是开开玩笑,你说是吧,杰。”
“嗯,对。”
就在这个时候,五条悟的眼睛眯了眯,敏锐的看向了不远处的草丛,夏油杰也跟着五条悟把自己的视线移了过去。
条野采菊其实很早就发现有人在那里了,只不过来的是一个熟人,他这才没有出手。
他淡定的走到了树丛边,轻车熟路的从里面拎起来了一个小学生,抖了抖晃掉小孩子身上的落叶。
江户川柯南眼神乱飘“啊哈哈,没想到是您在这里啊,条野哥哥。”
江户川柯南虽然现在还是一副小学生的样子,但其实灰原哀那边的解药研究已经差不多有了眉目,离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已经不远了。
这段时间他一如既往的混迹在各种案发现场,继续着自己的侦探工作。
今天他好不容易闲下来,就近就来到了波洛咖啡厅吃晚饭,没有了卧底的必要,安室透早已经辞职回公安工作了,但榎本梓小姐的手艺其实也不错,她还在安室透走之前向安室透好好的学习了一番,这段时间手艺也越来越好了。
就在吃了一半的时候,先是离得很近的一座商业楼里红光大盛,还隐隐传来了爆炸的声音,紧接着再是离波洛咖啡厅不远的地方发生了骚乱,有个男人脸色慌张横冲直撞的一路狂奔,看方向,男人应该是从商业楼那边跑过来的。
江户川柯南熟练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报警,接着就抛下了自己吃了一半的晚餐,拔腿直奔事故发生的地方。
条野采菊用的那个账是军警实验室研究的,除了基础功能咒术师准入之外,就是猎犬成员准入,所以江户川柯南一到了近前就被挡在了屏障外面,再怎么用力都推不动。
他毕竟经历过一次类似的状况,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于是观察了一遍四周,紧接着担忧的待在了帐的旁边等待。
过了一会儿,警车也一辆一辆的来到了现场,但警察们也对此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从空中飞过来,真的是飞过来,最后一段甚至是低空飞行,让不少警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来人速度很快,即刻到达近前,穿过让警察束手无策的帐,屏障上一瞬间浮起了水一样的波纹,留下一堆进不去的人面面相觑。
江户川柯南的眼神不错,他认出了飞过去的其中一个人身上穿的衣服——猎犬的制服都长得很相似,而且那熟悉的半长黑发,不正是末广铁肠吗?
于是他赶忙拉住了旁边的警察的衣摆。
“警察先生,我见过刚刚飞过去的其中一个哥哥,那是军警最高部门的。”
被他叫住的那位警察脸色大变,很快,来到现场的警察们开了个会,打了个电话,紧接着又有更多的警察到来,他们神色严肃严阵以待的守在了屏障的外面,还让人把江户川柯南带的远了一些。
没过多久,屏障慢慢的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的凑到了很近的地方的江户川柯南下意识的躲进了树丛。
直到被条野采菊拎出来。
“你告诉他们这里有军警了”条野采菊挑了挑眉,他细细一想,很快就灵活的改变了自己的计划,紧接着他转过头去面向末广铁肠。
“那就要麻烦您等下去跟警察解释了铁肠先生,我先带着夏油杰回去,等到您处理好工作,再来我给您的地址找我。”
现在还不到可以暴露身份的时候,条野采菊准备暂时避开辅助监督与警察的视线。
末广铁肠的眼睛一亮,眼神里难得出现了些许温度,他直勾勾的看着条野采菊“我可以留在东京了吗?”
明明这个人没有开窍,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表现的这样的让人心生误会。
真是……好讨厌的人。
条野采菊被他真诚的期待冲击到了,忍不住耳廓有些发烫,他用带着些许抱怨意味的语气回复着末广铁肠。
“当然,随便您想不想要留下。”
第57章
这种语气再加上一句似是而非话, 真的很容易会让人觉得条野采菊是被迫妥协,而不是乐意让搭档留下。
但末广铁肠不愧是末广铁肠,他总能从条野采菊那些别扭的话里精准的找出重点。
“嗯, 好, 我会快一点回来的。”
他拎起了才被条野采菊放下没多久的江户川柯南, 急匆匆的就要往警车的方向去, 还是条野采菊想起了他来的时候气息急促, 应该是出发的时候太慌乱了, 觉得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出现错漏,于是赶忙把人叫住。
“你等等,证件带了吗”
末广铁肠把江户川柯南往手臂下面一夹, 翻了翻自己的内兜,还好, 放的贴身, 没有被拉下。他来的时候就是把披风与帽子给忘了,也幸好只是遗漏了这两样。
江户川柯南弱气的抬起头, 他挣扎不开末广铁肠那铁似的手臂, 但是以这样一个姿势被带走还是有点……太过羞耻。
“末广警官, 我其实是可以自己走的……”
末广铁肠低头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神情莫名“你自己走”
他低头看了看江户川柯南的小短腿,坚定的摇了摇头“算了吧,以你的速度,也太浪费时间了。”
就在这个时候,条野采菊走到了末广铁肠的身侧,他摸索着为自己的搭档先生整理好了扣错的扣子与没拉平整的外套。
白发军警一脸稀奇的感慨“没想到铁肠先生也有不是那么端正的一板一眼的时候, 还真是太过少见,仪容仪表不端正, 可是违反了猎犬的规定,要被扣分的。”
结果他说完话一抬头,就发现末广铁肠正在用一种十分认真的目光看着他“那可是两只特级咒灵,很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条野比规章更重要!”
这句话也太直白了,一点欺骗自己的余地都没有,而且末广铁肠这个人吧,他心口如一,心音与声音混杂在一起,听的条野采菊耳朵一热,终归还是恼羞成怒。
“您怎么……算了,我再说一遍,您可真是太讨厌了!”
“没关系,我不讨厌条野。”
“闭嘴,快去做你该做的事。”
末广铁肠带着江户川柯南走了,五条悟也很快跟了上去,只是在离开之前,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条野采菊一眼。
而夏油杰则是听话的留在了原地,他听见了刚刚条野采菊说的话,不过从一开始他也就没觉得军警会那么快信任自己,放任自己自由活动,因此也算是早有心理准备。
条野采菊转过头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有些分散,眼神飘忽,细看还有些许微妙之色,他欲言又止“你们……”
“别想,什么都没有。”
“哦……”
条野采菊的安全屋很多,其实大多数里世界里稍微有本事一点的人的安全屋都是很多的,毕竟在里世界生存的人往往都是潜藏在社会阴暗面的蛇鼠,总需要无数的巢穴来以防万一。
但找安全屋肯定是要选隐蔽的、隐私保密能力好的,更何况条野采菊来到东京一直是一个人行动的,哪里需要安全屋有多大的面积,找来找去,现在手上最大的一处竟然也只有两个房间,外加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客厅。
现在再去置办新住所,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将就一晚的话让不熟悉的夏油杰睡客厅也有些不太好,更何况条野采菊自己还有一些隐秘的试探的小心思……
“您今晚就暂时住在最里面的那间吧,我和末广住同一间。”
条野采菊很快就想好了该怎么安排,他指了指房间的位置,却发现夏油杰没有动身,而是有些欲言又止的,犹犹豫豫的。
“您还有些什么问题吗?”条野采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主动开了口,但是接下来他就听见了夏油杰那奇奇怪怪的心声。
“要直接问吗”
“两个房间离得有点近啊,按这个两个人的关系,万一……听见什么声音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怎么办?我该怎么跟他说”
条野采菊听的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忍耐了一会儿,勉强压下怒火,挂起了标志性的假笑“没有问题的话就确定这样分房间了,需要什么日用品等下您可以自己去买。”
夏油杰还是没动身,条野采菊能听见他在心里疯狂组织着语言。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条野采菊深吸了两口气,终于压着怒火开了口“我和他,还不是那种关系!请您不要乱想,已经很晚了,麻烦您快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啊?哦……”
夏油杰没信,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仔细想想反正到时候真的要是发生什么,最尴尬的应该也不会是自己,他也就安下了心,转头去了楼下的超市。
末广铁肠处理好后续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只是这段时间条野采菊都是日夜颠倒的,生物钟早就与以往大不相同,因此才能神采奕奕的等到现在。
日用品条野采菊早就为末广铁肠准备好了,甚至连换洗的衣物与晚上的睡衣都买了,但末广铁肠抱着自己的睡衣站在房间门口,神色有些犹疑。
“我们今晚要住在一起吗?”
条野采菊皮笑肉不笑的,他交叠了双腿,选了个压迫感极强的姿势抱着手坐在了床边“不然呢,这里只有两个房间,还是我猜错了,您其实更想睡客厅”
放在以往末广铁肠可能会转头就走,毕竟客厅的温度对于猎犬的体质而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睡几个晚上绝对不会有事。
但今天,有种莫名的预感一直在提醒着末广铁肠,他要是敢转身就走,后面肯定会发生什么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条野采菊这副模样,着实让末广铁肠忍不住心生犹豫,主要是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虽然一向不善交际也不通人情,但还是在相处中对自家搭档已经有了充足的了解,一般这个情况,都是搭档即将恶作剧报复的前奏。
“你……条野,我最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吗?为什么我现在总觉得你好像要做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末广铁肠最终还是十分耿直的直接开口问了,条野采菊被他的实诚噎了一下,忍不住有些气恼。
一方面恼的是末广铁肠的敏锐直觉,另一方面恼的是自己纠结的情绪。
“随便您,不进来就去睡客厅吧!”
条野采菊侧过了头。
本来是觉得末广铁肠可能会转身就走的,毕竟自家搭档一直是这种实诚又恶劣的性格,一令一动,只要是自己愿意听的命令,他能立刻就去做,而且这个人也一向听不出别人话里的隐秘含义。
真是……令人苦恼的性格。
结果末广铁肠却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关上了房间的门,条野采菊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末广铁肠在脱衣服换睡衣。
“您不是要去睡客厅嘛!怎么又愿意进来了”
条野采菊冷嘲热讽,但敏锐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占据了心神,居然一时间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到语气里的那一点点窃喜。
“本来是想的,但条野你应该是希望我留下来的吧,而且条野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其实也是没关系的,反正你肯定不会伤害我。”
“哼,蠢货,小心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了!”
条野采菊毫不客气的讥讽着,末广铁肠真是轻信,若不是自己确实没有打算用那么粗暴的方式,今晚这个人肯定落不着好,而且这样的信任……真是让人反而不好意思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果然,这就是个跟自己十分合不来的讨厌鬼!
条野采菊发现了自己耳后的热度,深呼吸冷静了下来,欲盖弥彰的用手机掩了掩红透的耳垂,用冰凉的屏幕贴上那发烫的肉。
算了,反正……来日方长。
至于睡觉,那当然是难以入睡的,条野采菊的作息规律早就被他这段时间的活动给打乱了,按理来说平日里这个时候,是他该在外面活跃的时间,早了这么多入睡,当然是睡不着的。
他规矩又安静的躺了一会儿,本来是打算试探末广铁肠的身体反应来确定对方的感情的,但现在都不打算再做这种事情了,结果还要煎熬的躺在这里,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吧……
半晌,条野采菊坐直了身体,放轻声音拿出了一堆需要他这几天看完的情报资料,好就好在他不用眼睛看,不需要光线,惊醒自家搭档的可能性就小了不少。
他抚摸着纸页的每一寸凸起……御三家、禅院、加茂、总监部……
白发军警聚精会神,却没有到注意自家搭档已经醒了,末广铁肠睁眼看了条野采菊一会儿,干脆伸手捞过条野采菊的腰,另一只手把情报拿了,丢到一边。
“现在是休息时间,禁止工作!”
他把条野采菊抱在了怀里,抓住了条野采菊的手。
“唉”
条野采菊猝不及防,末广铁肠的体温一向比他的要高,热乎乎的,烫的他不自在的动了动。
“您可真好意思说,之前说不允许在会议室里锻炼的时候,是谁屡次明知故犯的”
末广铁肠把头埋进了牙尖嘴利的白狐狸的脖子与肩膀之间,他声音含糊,带着些许困倦,他没有回答条野采菊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好困……睡了。”
条野采菊气呼呼的,他阴森森的盯着末广铁肠搂着自己的那只手,磨了磨牙,但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反抗。
他本来以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肯定是睡不着的,哪里知道一闭眼一睁眼,居然真的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58章
当然, 在这个一点也不平静的夜晚,有人睡的安心,就有人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羂索其实已经不算是人了, 而咒灵需不需要睡眠……说实话大部分咒灵其实是不需要的, 但羂索是个例外。
但说起来, 真正需要睡眠的其实不是羂索, 他掠夺其它人的身体, 成百上千年积聚着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股力量能让他永远的保持清醒,但占据的躯壳却还需要休息,毕竟他使用的不是完全的尸体。
——尸体太容易露馅了, 温度、湿度、腐烂速度,需要时刻注意这些情况, 而且保存时间还十分的短暂。
但活人, 活人的身体需要遵守活人的生存规则,除非羂索已经打算放弃这具身体, 不然还是要注意休息, 准时补充能量, 避免躯壳坏的速度太快。
所以这是他少有的一次熬夜,加茂家大长老的身份十分好用,在按照计划得到夏油杰的身体之前,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个身体。
羂索已经等待了半夜,他盘腿坐着,安静的听着周遭的一切细微的声音,但越等越久心里就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按理来说, 两只天灾级的特级咒灵一起出手,诅咒师无明绝对讨不到好, 按目前能找到的情报来看,无明或许能跟伏黑甚尔相提并论,但绝对强不过六眼神子。
那要么是咒灵强很多,花御和漏壶杀死诅咒师无明或者无明逃跑。要么是无明的实力稍微强大一些,但两只特级一起行动,最差也应该是有逃跑的机会的,哪怕只是跑掉其中一只,到这个时候他也该收到消息了。
但无论如何,这一场战斗都不应该是持久战。
“大长老”穿着灰扑扑的和服的仆从跪在玄关外,低声报告着最新的情报“总监部那边传来了消息,五条悟在米花町旁边的商业楼撞上了两只特级咒灵,而现在,咒灵已经被五条悟袚除了。”
“袚除”
羂索的神情藏在黑暗里,阴晴不定,他的手指扣进了案板里,留下可怖的深坑“他怎么会刚好撞上他今天晚上在做什么”
“这……”
“去查!快一点!我要更准确的情报!”
五条悟才一出门就撞上了那两只咒灵,还顺手就袚除了,传来的消息里面更是没有一点提到诅咒师无明,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反正羂索不相信这是巧合。
诅咒师无明……五条悟……
无明该不会是五条家的天与咒缚吧?
或许他应该想办法怂恿总监部那边对诅咒师无明下手,再来看五条家的反应。
至于军警……诅咒师无明那种猫捉老鼠的恶劣杀人手段怎么可能是警察啊,警校都不查心理健康的吗?而且看那熟练的手法,无明应该是经常做这种事情的,而这种行为肯定是违反军警规定的,军警们应该眼睛也都不瞎。
但到了第二天,没等羂索的人找机会说出提议,另一条消息先让总监部炸开了锅。
根据现场留下的咒力残秽,夏油杰也参与进了咒灵的袚除,而且这咒灵到底是被袚除了还是被夏油杰调伏了,许多高层还是心里存疑的。
没办法,五条悟对自己这位挚友实在偏心,这么多年大家也能清楚的看到五条悟的态度,而且五条悟昨晚交上来的报告里还刻意隐瞒了夏油杰的存在,打的是什么主意都不用多说,这简直是……其心可诛!
结果五条悟到达现场之后还表现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反驳。
“报告我为什么要报告他现在可是拿着军警的证明,不算是诅咒师了吧?都是咒术师,不过就是服务于不同的部门,我为什么要报告”
“谁说的我们不承认他是咒术师!他当年可是杀了一百多个人!之后还做了无数的恶事!难道能就这么算了”
五条悟摊了摊手,态度十分的不端正,看起来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跟我讲这个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军警,你去跟军警商量啊?反正军警可是国家的部门,按理来说级别比你们还要高,军警没有改口之前我可不听你们的。”
“你这是在宣告背叛咒术界吗?”
“我可没这么说,况且真的按你的这个逻辑,你们现在岂不是在背叛国家”五条悟抱着手嗤笑,他不屑的撇过屏风后面遮的严严实实的一种高层。
“说到这个,国家的待遇确实比你们好,这次造成的商业大楼损失,军警可是帮夏油杰把他的那一份付清了,哪里像我,拔除了咒灵你们还让我自己拿佣金去赔钱,还要在这里质问我,所以果然还是去军警待遇更好。”
高层们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窃窃私语。
“我们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况且国家以前是根本不管我们的,明明是军警自做主张!”
“但国会那边没有阻止,其实也是在支持他们。”
“那就这么算了”
“我们之后再想办法吧,现在还是要先稳住五条君。”
“可恶,五条家怎么教育的,他怎么能觉得军警更好!”
……
五条悟百无聊赖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老人被其它高层推了出来。
五条悟认识他,这个人貌似是个没落的小家族的长老,但这个家族在总监会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席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这一个名额都会失去,地位可以说是在总监部的最底层,而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整个家族岌岌可危。
这个家族现在是加茂家的盟友,好像就是前段时间被暴露出来的加茂丑闻里,那位被加茂家用来做人体实验的夫人的母家。
虽然家中有天赋的女儿经历了这种事情,但土屋也没有办法与加茂抗衡,更何况女儿已经死了,不能再提供任何价值,反倒是加茂家还给出了一些补偿。
老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五条君啊,总监部这边能帮您付这一次的赔偿,但军警更好这种话,您下次还是要谨慎一点,不要再提起了。”
“难得有一次帮我付钱,结果是为了跟军警置气,果然是没有竞争就没有压力吗?不过这本来也应该是你们该做的事情吧?”
“话不能这么说,明明是您每次造成的损失都太大了。”
五条悟拉下了眼罩,露出那双杀伤力巨大的眼睛,他怒气冲冲的瞪着老人,杀气不要钱似的倾巢涌出,压的一众年龄不小的高层心率骤升。
“哈既然一定要我来工作,还要求我自付损失你们算盘打得真好,不然下次你们就不要让我来拔除咒灵了”
屏风后面有人忍不住了,有个沙哑的声音在怒骂五条悟。
“五条悟!你什么意思!如此无礼,你是在挑衅总监部吗?”
眼看着五条悟的脸色越发冰冷,出来谈判的老人脸色不由得一白。
他在心里怒骂刚刚开口的人,直面五条悟的又不是你们,压力太小了就开始飘,不用管自己的死活是吧?
“五条君您冷静,冷静一点”老人连连咳嗽,试图缓解五条悟的怒气。
就在这个时候,屏障的后面有人走了出来,轻声在老人耳边说了什么,老人点了点头,再次抬起眼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不过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您之后在拔除咒灵的过程中产生的损失,总监部都会尽量报销的。”
五条悟抱着手,收回了自己的杀气,在一众高层骤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大声的冷哼了一声“你们最好是这样。”
等到五条悟拿到了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总监部的人这才逐渐大起胆子商讨今天的事情。
没办法,六眼神子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每次叫五条悟过来谈话,心理压力也是很大的。
但转念一想,很快就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我们……不是来质问五条悟夏油杰的事情的吗?怎么最后变成了我们赔钱”
有个禅院家的长老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若有所思“而且这种熟练的谈判手法,怎么有点……眼熟”
这话一说出来,许多熟悉五条家的高层,视线明里暗里的就往五条家那几位的身上瞟。
五条大长老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神子最近开始与家中小辈接触,有与家族重修关系的打算,那五条家也不能再放任神子被欺负,自然是要交给他一些家族知识。”
“啊……原来是这样啊,无可厚非,无可厚非。”
“可以理解,不过也麻烦五条家以后不要再放任五条悟在这种场合如此无理了。”
高层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视线,无论底下有多少暗流涌动,至少明面上都是赞成的。
虽然五条悟懂这些把戏对总监部以后支使最强不是很有利,但一旦五条家愿意管束、愿意负责,高层们面对五条悟的时候的生命危险就会降低很多。
而且,在这种军警抢人的紧要关头,跟紧家族的步伐就意味着不会轻易投奔军警,这是好事!
少数会觉得不高兴的,应当就是禅院与加茂的那几位高层。
禅院直毘人冷不丁的开口“这是个好事啊,得恭喜五条家了。”
加茂七长老摇着扇子,冷嘲热讽“也不见得吧?就五条悟那个性格……呵。”
五条大长老轻飘飘的撇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略带讥诮的笑来“不牢加茂长老费心,神子的性格多好啊,五条家很喜欢,家里也绝不会有人不满意的。”
此言一出,现场又沉默下来了,只有到处乱飞的眼神与更加隐秘的小动作。
直到加茂五长老开了口,才打破了压抑的气氛,他抱着长长的袖子,回想着羂索的吩咐“军警那边招募了夏油杰,九十九由基又不听命令,手上只有五条悟能与他们抗衡的话,是不是还是有些不保险”
“那……加茂家的意见呢?”
“倒也不是加茂家,准确的说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们要不要……招募诅咒师”
第59章
招募诅咒师?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提议。
在场的咒术界高层手里多少是有点不太干净的, 要说这其中有人从来没有用过诅咒师,那才是在说玩笑话。
但平日里他们与诅咒师的合作,多半就像是恶虫公公与加茂家那样, 私下里签个束缚, 让对方干一点脏活。
或者说像羂索试探诅咒师无明的时候那样, 在黑市上发个悬赏, 自然就会有大批需要钱也需要同类的尸体来作为使用材料的诅咒师想蝗虫一样蜂拥而至。
至于什么推心置腹的合作……简直不要太好笑, 谁敢和诅咒师那种收钱办事、有奶便是娘的人说什么心里话。
所以加茂五长老的这个提议一说出来, 立刻就有人反驳。
禅院直毘人皱了皱眉头,往后靠在了木制的椅背上,他的姿势看起来十分的放松, 说话的时候,嘴唇上的那倒八字胡也在随着动作不停的动“你终于疯了吗加茂敢信任那些诅咒师, 我禅院可不敢信。”
加茂五长老心平气和, 他一早就料到这次肯定免不了有一番口舌纠纷,而且总监部的诸位都是老伙计了, 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这些人刺人时候的嘴。
“所以我说的不是合作, 而是招募, 将一些实力强大一些的诅咒师招回来,还能笼络的招进各自的家族里,不能的就作为打手来用,暂时取消掉这些人的通缉,给任务金给工资,让他们到时候去对上军警的人。”
“不信任这些人也没关系,反正只是拿钱办事, 只要钱给够了,把人骗到战场上, 等他们反应过来,愿不愿意都只能上了,而且更妙的一点就是,反正不是自己家的人,死多少都不会觉得可惜。”
明明是白天,但总监部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总部安排在了低矮的古建筑里,旁边还围着高高的院墙,整个室内显得十分阴沉,加茂五长老的脸藏在阴影下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五条大长老若有所思的放下了自己手里拿着的杯子,抬眼看了过去,他半是试探半是警觉,表面上却还是装的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礼节性的笑。
“既然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想必加茂家已经是有明确的目标了”
“算是有吧,加茂家想要诅咒师无明,如果在坐各位不反对的话,加茂就要下手了。”
诅咒师无明?
五条大长老眉头一蹙,但还没有等到他开口,禅院直毘人抢先了一步。
禅院家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家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他的声音洪亮“你看起来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这诅咒师无明,该不会是加茂家出逃的天与咒缚吧?”
加茂五长老笑了,他摸了摸下巴“我倒是不知道,各位这些年居然都不会耍手段了,不是我家里的人,也是能用一些手段招到手的,比方说先招几个其它的诅咒师,被拒绝之后杀鸡儆猴,问的时候再提高一点待遇,算是给几颗甜枣。”
“如果是加茂家的人,我今天倒是不会这么麻烦,毕竟加茂又不同于禅院,我们加茂老宅可没有被天与咒缚杀穿过,诅咒师无明可是能打赢夏油杰的,这样的实力,又没有闹翻,把人招回来也不算丢人。”
禅院家的管事忍不住了,他目光冷历,对着加茂五长老冷嘲热讽“是啊,把诅咒师招回来,在加茂二长老的腌臜事过后,再给加茂家的名声雪上加霜。”
禅院直毘人伸手压了压,用手势阻止了管事人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他清了清嗓子“这么说来,禅院家与诅咒师无明也没有什么仇,这件事情禅院家也是可以争取一把的吧?”
“哦我还以为禅院家自从禅院甚尔之后,就对天与咒缚避之不及了呢?”加茂五长老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但眼睛里的那种嘲讽任谁都是能看清的。
“若禅院家不介意,这种事情当然是各凭本事,不过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诅咒师无明到底是谁家的天与咒缚,没有人认领的话,接下来加茂就要不客气的出手了。”
他说话的时候话语里虽然没有任何刻意的指向,但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去看五条大长老,这让禅院直毘人也不由得生了疑心,向五条家的几位投去了视线。
五条大长老垂下眼帘,思绪极速变化。
首先诅咒师无明不可能是御三家的人,自然也跟加茂谈不上关系,他甚至在前段时间还帮着五条家对付加茂呢,而加茂家今天突然提这么一个主意,到底意欲何为?
是真的想招募诅咒师无明还是冲着五条家来的?
而且为什么今天才提出来这么一个主意是借机提出吗?还是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唯一一件需要注意的事情不就是五条悟遇上的那两只特级,虽然五条悟没有跟他说,但五条大长老心里门清,五条悟肯定不是巧合碰上的,而之所以不在报告里写明,肯定是因为通知他的人的身份是不太方便的。
本来以为这个人是夏油杰,不过现在想想夏油杰被军警带走,而诅咒师无明不就是军警的人吗?但加茂又是怎么知道的?
现场就只有五条悟、夏油杰和两只咒灵,诅咒师无明可能也在那里,但也没有其它的人了,而且哪里有人能藏的那么好,甚至能瞒得过六眼?
其他三位不用说也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加茂,那思来想去,最不可能也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两只咒灵想想五条悟的报告里说了些什么,他说那两只咒灵有智慧能沟通,也就是说……加茂家跟咒灵合作?
五条大长老的心里翻涌起了惊涛骇浪,但表面上还是声色不显,他的手指轻轻的捏住了衣袍的内部,眼珠子转了又转。
他倒是不担心诅咒师无明,那个家伙年龄不大,但多智近乎妖,狡猾的像是只狐狸,连五条大长老这种浸淫家族斗争多年的人都觉得甘拜下风。
问题是五条家,在这次的试探里五条家该怎么做?
“加茂五长老为什么这么看着老夫是觉得诅咒师无明是老夫家里的人吗?”五条大长老很快就打定了主意,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假模假样的笑。
“虽说各家的族谱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但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五条家这些年可没有出现过什么天与咒缚,诸位难道不清楚”
“谁知道呢?”加茂五长老嗤笑着,他淡定自若的拢着袖子“毕竟在乙骨忧太出现之前,我们也没有人知道五条家还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血亲。”
五条大长老眸光微闪,下一句话干脆就开始搅混水了“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还硬是要往五条家身上赖,难不成加茂家是怕五条家也参与进这场争夺里,怕加茂家抢不过五条家”
五条家三长老面不改色的接上了他的话,开始默契的打起了配合“那五条家还真得要参与进来试试了,虽然五条已经有了最强的神子,但再加入一个特级实力的天与咒缚我们也并不反对,毕竟门面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嘛。”
五条家的人开始配合着说话,而加茂七长老虽然与五长老并不是一个阵营的,但毕竟都是加茂家的人,怎么能放任对方被五条家欺负,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肯定得帮忙了。
于是加茂七长老也阴阳怪气的开口了,他一挑眉“门面连术式都没有的天与咒缚吗?”
“是啊,没有术式的天与咒缚能杀穿禅院家,还能打赢让我们束手无策的咒灵操使呢。”
安安静静在一旁围观,突然又一次无辜被cue的禅院直毘人无奈的抬起了头。
他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其实就是这两家在吵架,但御三家之间都存在着成百上千年的摩擦,对各自的怨气一直都存在,于是吵着吵着总要把禅院拉进来。
他倒是没有怀疑到更深的地方,主要是前段时间五条家把加茂家折腾的鸡飞狗跳的事情,这在咒术界谁不清楚,想来是火药味还没下去,今天一下子就又点燃了。
但禅院家又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哪能让他们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在手里蹂躏。
“你们在这里吵得昏天黑地的又有什么用,刚好,禅院也觉得诅咒师无明很不错,既然这样,不如各凭本事”
五条大长老的眼眸低垂,掩下去了一丝幽暗,他抬起头刚好就对上了加茂五长老的视线,于是挑衅的“哼”了一声。
“各凭本事吧,免得有些人总想着这次花肯定落在他们家,也不看看这大丑闻才被爆露出来,连忘记的时间都没有,又是哪里来的信心。”
“彼此彼此,五条家自从有了六眼神子,这些年的名声就一直好不到哪里去,想必无明也不会看得上五条家。”
他们两个的眼神交汇,几乎撞出了具象化的火花,紧接着又很有默契的同时挪开了视线,他们一个低下头喝茶,一个扭过头去看仆人。
“哼!”×2
而话题中心的条野采菊倒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昨天晚上睡的不错,也就顺势将白天用来上课,而且说巧不巧,这个下午咒高的学生们几乎都没有课,可能是总监部忙着扯皮,没空下达命令,于是连七海建人与五条悟也都是闲着的。
咒高的几位都认识夏油杰,而条野采菊也不打算挑战他们的承受能力,于是身边只带着面瘫脸的末广铁肠。
黑发搭档才听了半节课就开始双目无神,在差点睡着磕到桌子之后,他干脆就在条野采菊凶狠的瞪视之下一把脱掉了上衣,开始在一边做俯卧撑。
“一、二、三、四、五……”
“三百、三百零一、三百零二……”
条野采菊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浮现了具象化的“井”字,他皮笑肉不笑的拿出湿巾擦了擦自己沾了粉笔灰的手,然后气势汹汹的“唰”的一下站起身来。
第60章
“铁肠先生, 教室里面禁止锻炼。”
“嗯……四百一十、四百一十一、四百一十二……”
“禁止锻炼!”
“四百二十四、四百二十五、四百二十六……”
条野采菊抱着手站在末广铁肠的旁边,脸上的笑容随着数字的增加变得越发危险,他重重的一脚踩在了末广铁肠的背上, 毫不留情的向下施加着压力。
但末广铁肠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 很快就不受干扰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连速度都没有降低哪怕是一点, 手肘的弧度更是模板化的标准。
条野采菊:狐狐生气.JPG
都说人生气到极点是真的会笑, 条野采菊就是这样, 他没忍住冷笑了一声,直接踩着末广铁肠的背站了上去,条野采菊的平衡性好, 站的稳稳当当,而末广铁肠也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自顾自的锻炼。
于是条野采菊也越来越觉着恼, 他抬起右脚,自上而下的用力踩上末广铁肠的头, 企图把人的脸直接压到地上。
他这么做惯了, 猎犬的人也看习惯了, 总认为这没什么,但其它人可不这么认为。
赤裸着上身的受虐者,皮肤严严实实包裹在贴身衣物内的施暴者,施暴者甚至还穿着的包裹到小腿的黑色靴子,这些因素在始作俑者没有察觉到情况下,构成了一种既暴露又保守、既情色又禁欲的场景,让看到的人忍不住血脉偾张又羞怯难耐。
就在他抬起腿的时候, 五条悟下意识的捂住了离他最近的乙骨忧太的眼睛,前一排的七海建人也忍不住闭了闭眼, 紧接着匆忙的挪开了视线。
而坐的位置最靠前的三小只同时大声的“嘶”了一声,然后禅院真希与熊猫一左一右,默契的同时伸出手捂住了狗卷棘的眼睛。
禅院真希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仰着头,眼神微微放空“明明只是踩了一脚而已……但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在看什么糟糕的十八禁play的感觉,甚至连直视都必须得偷偷摸摸的,不然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熊猫疯狂点头,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虽然含糊,但是能清晰的能听得出来那其中蕴含的害羞情绪“其实我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总感觉我们现在不应该在这里。”
他们的对话让两个只看见了抬腿动作,没看见具体情况的同学都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乙骨忧太的坐姿发生了轻微的改变,他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五条老师能放开手让我看看吗?不过话说糟糕的十八禁play是什么意思”
狗卷棘试图在两位同学的阻拦下看到具体情况,但很快就被两位同学联手镇压,他不甘心的坐回位置上,点头赞成着乙骨忧太的话“鲑鱼鲑鱼!”
五条悟按住了乙骨忧太的肩膀,他的声音飘忽,但语气却是难得认真“忧太,相信老师,这个画面不适合你,你和里香可是纯爱,不需要看这种东西。”
祈本里香也悄无声息的显露出了自己那极具压迫感的巨大身形,她伸出一只手从身后抱住了乙骨忧太,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先是喃喃自语“害羞,好害羞,忧太,里香好害羞!里香,里香也想要跟忧太做这种事情!”
紧接着又迷迷糊糊的想到了什么,于是疯狂的摇头“不行……不行!忧太是个好孩子,不可以,不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禅院真希仔细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回答乙骨忧太提出的问题,最后找出了一个稍微显得委婉一些的说法“就是……字母游戏之类的,很多电影和游戏光盘里都有在玩这种花样的。”
七海建人闻言,骤然扭过了头“真希同学,你应该也没有到知道这些东西的年龄吧?平时不要看这种东西!”
禅院真希略显的心虚的躲开七海建人的目光,有些气势不足的辩解“其实只是以前好奇,随便找过一些来看,我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的,后面也就没有再看过了。”
别看这堆人的反应一个比一个大,但其实在场最纯洁的人,其实应该是反应还算小的五条悟。
以前五条家就严防死守,深怕纯洁的神子大人接触到这些不太干净的东西,而后面进入高专,夏油杰也继承了五条家的责任,操起了这一份亲属该操的心,天天就怕五条悟学坏了。
再之后夏油杰叛逃,少了一个特级分摊工作,五条悟更是天天都忙的脚不沾地,他在闲暇时间也只会打打游戏,接触到最香艳的场景,就是杂志封面上的美女模特。
其实按理来说这些知识,五条悟成年以后五条家应该教给他的,奈何那个时候五条悟与家族的关系已经闹的很僵了,而且五条悟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给他包办婚姻只会让他与家族的关系变得更加疏远,五条家为此更是无从下手。
但五条悟面对着自己的这一众未成年学生,难得还是有了几分身为成年人的责任心,他提高了一些声音“喂,小瞎子,不要带坏我的学生,你在给他们看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呢?”
七海建人捂着额头,他少见的站在了五条悟这一边,赞同五条悟的观点“真是糟糕的大人。”
但偏偏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的两个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暧昧那都是一无所查——平日里这样打闹习惯了,福地樱痴不经常在猎犬总部,而大仓烨子又不懂这些,这导致了这两个人居然会觉得这样的打闹是十分正常的。
条野采菊迷惑的看了看五条悟与七海建人,他动作干净利落的从末广铁肠的身上跳下来,深色的外套衣摆轻飘飘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末广铁肠跟在他的身后也站直了自己的身体,结束了锻炼。
黑发军警的表情十分的迷茫,他拿着条野采菊给的手帕粗糙的擦了擦自己沾了灰的头发,习惯性的把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拿来问聪明的的搭档。
“条野,他们在说什么”
条野采菊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懒得也不想跟末广铁肠讲明白——这其中显然是有一些小算盘,但这个暂时压后不谈。
他一边把搭在桌子上的外套递给末广铁肠,一边随口敷衍“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听不懂就听不懂了。”
末广铁肠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只是接过了外套乖巧点头“哦。”
等到了课程结束,已经是日暮时分,昏黄的阳光落在教室的窗口,映出大树的轮廓,秋有秋的绚丽,只是这个秋天,很多人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欣赏风景。
咒高的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条野采菊本来也在收拾东西打算走,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号码实在是熟悉,条野采菊挑了挑眉,他意味深长的对着五条悟笑了笑,这个笑容让白发的大猫感到困惑,不过很快他就看见条野采菊接起了电话。
“摩西摩西,这里是诅咒师无明。”
“五条大长老,您居然会这么快就联系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熟人的名字,五条悟的脸色一变,他犹豫再三,还是猫猫祟祟的凑到了条野采菊的身边,面色凝重的猜测着自家老头子的目的。
面对谜语人,放在从前,五条大长老只会让自己比对方更加神秘,但今天不一样,这次的事情有点紧急,他难得直白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放出了一个惊雷一样的消息。
“昨天悟袚除的那两只咒灵,是不是加茂家派去袭击你的”
这个事情连袚除咒灵的五条悟也不是很清楚,白发咒术师先是听的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骤然睁大了眼睛。
——加茂家没有咒灵操使,他们最大的业绩也是丑闻,就是咒胎九相图,难不成昨天那两个有智慧的东西,也是加茂造出来的?
但是不应该啊,那两个咒灵身上没有人工的痕迹,其中有一个甚至纯洁自然的就像是精灵。
那就是加茂家在和咒灵合作,这倒是也并不多么出乎预料,毕竟这一家人向来邪性,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也并不奇怪。
只是诅咒师无明与加茂家不太可能有多余的联系,帮五条家坑人的事情瞒的还算好,不应该暴露,除此之外就是前段时间被人追杀……当时条野采菊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五条悟陷入了沉思,他快速翻找着记忆,放低了声音囔囔着“加茂家的……大长老”
条野采菊侧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并不打算现在给五条悟解释,因此只是拿着手机,淡定的继续着与五条大长老对话。
“哦您也知道了”条野采菊偏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能看得出来这人显然是对加茂家的行动早已经有所预料。
“让我猜猜……加茂家试探五条了?怎么试探的他们是不是觉得诅咒师无明是五条家的天与咒缚”
五条大长老皱了皱眉,他的眼珠子一转,抚摸胡子的动作也跟着停下“原来如此,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只是你没有告诉我们罢了。”
“不,我只是对于加茂家的行事风格与思路有几分了解罢了。”
条野采菊摊了摊手,他眯着的眼睛似乎透过了悠久漫长的黑暗,看见了无尽线索像是蜘蛛网一样的被逐渐连起,虽然还不够完美,但如今的咒术界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未知领域。
“所以能请您告诉我吗?今天的总监部会议,在加茂家的倡议下做出了什么有趣的新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