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崎展现出是如何轻飘飘的一句安抚猫头鹰之后, 同样被骗了的黑尾感慨的摇了摇头，看向神崎的视线多了些许难言的意味。
下一刻，他注意到对面的神崎和赤苇对视一眼后, 彼此点头的动作。
“……”微微挑眉的黑尾内心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紧接着, 他就明白自己的预感并不是空穴来风了。
“啪！”
——怎么这次是木兔扣球了？！
“嘭！！”
——喂？！神崎的位置明明……？！
“啪！！”
——到底要谁来扣球啊？！
……
片刻后, 即使只是3v3, 依旧被对面的三人耍的团团转的黑尾弯着腰, 双手拄着自己的膝盖, 气喘吁吁的看着对面的神崎和木兔，眉心气的一跳一跳的。
他现在知道神崎那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这群狡猾的鹰！
黑尾打死也没想到, 这句话会有一天轮到他来说。
急促的呼吸了半晌后, 黑尾直起腰来，面色复杂的看着对面的枭谷三人。
……话虽然这么说, 但是毫无疑问……
——枭谷现在多了一个能掌控战局的大杀器。
神崎澈也没有说错。
能够对每一球抱有绝对的热情、同样拥有绝对的耐力和体力的木兔……
的确是“最棒的诱饵”。
此时的木兔在发现他们接连不断得分之后，也没了刚才忿忿的情绪，被自家二传和副攻联合“欺骗”的事很快被他抛之脑后, 他兴奋的转过头来：
“澈也！太棒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扣球！”
木兔一脸纯真的说出这句话，让原本眼中同样带着笑意的神崎眼角一抽。
嘛。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始终竭尽全力，也是一种过人的本领呢，木兔前辈。
他双手抱臂，嘴角不经意的快速翘了一下：
“嗯。木兔前辈也很棒。”
他并没有继续看因为自己这句夸奖而微微愣住的木兔、以及因为他陡然一震而吓了一跳的黑尾, 而是转头看向了那边的日向和月岛，歪了歪头：
“怎么样？”
日向：？
他不明所以, 下意识的认为神崎在询问他们复刻的超级快攻的事情, 笑容灿烂的竖起大拇指：
“超棒！”
日向坦诚的看着神崎：“感觉比我和影山的威力还要大！！”
“——笨蛋。”旁边的月岛眉心一跳，毫不客气的斜睨向他：
“到了这种程度, 已经没办法继续称呼那个为‘超级快攻’了吧。”
他在日向转头看向他的同时，表情复杂的侧过头来，看着眼前神情平静的神崎，脑海中却是在不断的回放着对方刚刚佯攻的每一次毫不犹豫的起跳和选择。
……即使经过了严密的计算和计谋，他依旧能够保持自己每次到达的时候都是扣球的最佳时机吗……？
不。
月岛眼镜后的双眼正色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扣球和起跳的最佳时机”这个条件本身，也被神崎当做是否要进行佯攻判断的条件之一了吧？
月岛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在神崎挑眉的注视下低声道：“……很、厉害。”
虽然月岛没有明确的说出到底是什么厉害，但是此时的神崎和他都对此心知肚明。
而也在这一刻，注意到身边笑嘻嘻的准备走到黑尾那一侧勾住对方的木兔时，神崎利落的转过身来，忽然罕见的提高了声音：
“木兔前辈。”
忽然被叫住名字的木兔一愣，本能的停住了脚步，呆呆的回头望着神崎：“在？”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站在那里的神崎单手放在腰间，平静的盯着那边的木兔，一步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不能擅自结束训练哦。”
“诶？”木兔微微一愣，虽然刚刚的训练时间并不长，可是在那期间，赤苇和神崎都是有所选择，只有他是每次都竭尽全力的起跳来着。
因此，此时的他已经达到了日常的训练量，下意识的以为结束了。
此时听到神崎的话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乖乖的点头：
“喔，抱歉，我这就回来。”
“！！”听到木兔的对神崎的回答，感受到前辈居然对后辈言听计从的举动，灰羽猛地抬起头来，用渴望的视线看着那边面色如常的夜久，似乎想用目光传达什么。
“？”被盯了一会儿的夜久感知到这股注视，微微皱眉的转过头来：
“有事？”
“……没、没有。”
可恶！目光好可怕，对着夜久前辈根本无法提出任何要求啊！
灰羽只能在夜久不明所以的视线中暗暗的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满脸艳羡的看向那边神崎的背影。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神崎说出那句话之后，黑尾和赤苇几乎同步跳了跳的眉心。
甚至于黑尾在一惊之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边的赤苇，注意到对方虽然愣了一会儿但还是默不作声的反应，忽然想到那天自己是如何被上一秒还好好的神崎拿着杆子“扫地出门”的。
看着那边眯着眼睛盯着木兔的神崎，感受着对方虽然无表情、但是莫名就是给人带来威压感的面庞，黑尾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
嗯……感觉现在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
良久后，枭谷的房间内，听到了敲门声的猿杙应了一声“来了”，快速跑过去开门，却被门外的画面吓了一跳：
“木兔？！”
在包括他在内的枭谷成员惊讶的视线中，门外站着脸上带着冷汗的黑尾，后者的肩膀上扛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木兔吗？！
看着对方此刻累的圈圈眼的模样，凑过来的众人大惊失色。
然而不等他们询问到底是怎么了，就见黑尾的身后走出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神崎从黑尾的肩膀上接过木兔，和赤苇合力扛着他，面色平静的看着汗流浃背的黑尾：
“多谢你了，黑尾同学。”
说完，他微微一顿，指了指枭谷的里面：“要进来坐……”
“——不用了不用了！”黑尾猛地摆手，脸上带着略显尴尬的笑意，“音驹就在旁边，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说完，他甚至没等神崎和赤苇回复，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此时房间内的其他猫头鹰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让出了道路，几个人帮忙把“躺尸”的木兔这个大个子带上了床。
看着即使被丢在床上依旧哼哼唧唧的说着“我要扣球”之类低语的木兔，猿杙和木叶的额头都流下了冷汗，僵硬的看向那边的赤苇和神崎二人。
“……”赤苇心虚的移开视线，神崎坦然的看着二人。
木叶眨巴了一下眼睛，感受到自己“亲爱的队友们”汇聚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微叹息一声后，笑着来到神崎的身边：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嗯？没什么。”听到木叶凑上来的声音，神崎微微侧头，面色如常的看着他，平静道：
“只是木兔前辈耗光了体力而已。”
枭谷所有人：！！！
原本听到神崎的前半句话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大惊失色，齐刷刷的转过了头！
——开什么玩笑？！
木兔会耗光体力、这种事和玄幻片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即使宇宙大爆炸，依旧会无比振奋的大喊“heyheyhey”的木兔光太郎啊！！
迎着所有人震撼的目光，神崎眨了眨眼，无辜的看着他们：“在担心吗？没关系的，我有好好看着，木兔前辈的确只是太累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就会恢复的。”
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反应下，神崎挑了挑眉，轻飘飘道：
“而且就算有什么，这不是还有猿杙前辈在吗。”
众人：……
你刚刚好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吧？
绝对的吧？
迎着其他人惊恐的视线，神崎表情如常的转过头来，低垂着的头在转身的那一刻，阴影下的嘴角勾了勾。
……不会有事的。
后半句话是在开玩笑。我的确好好看着了，现在的木兔前辈不如说是一直过于振奋才会晕头转向，甚至不需要十分钟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刚刚之所以被黑尾背回来，也只是自己看了赤苇一眼，刻意在黑尾面前说“拜托黑尾同学帮个忙”才达成的。
坐在床上的神崎随意的捏了捏自己同样有些酸痛的脖颈。
话说回来，黑尾会没有发现木兔其实没事、好好的答应了自己送木兔回来的事，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呢。
黑尾：……哈哈，是啊，如果你不用那张很恐怖的带着微微笑意的视线看着我的话，我或许真的说的出口。
亦或者只是因为神崎虽然平和但是活生生熬倒了木兔的行为，才让黑尾安静了一晚上。
总之，今晚的神崎觉得自己虽然比想象中的累一点，但至少刻意获得一个清净。
看着那边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隔了几分钟就清醒了过来，一脸兴奋的和松了一口气的其他队友聊着今晚自己收获的木兔，神崎的嘴角快速的勾了勾。
他今晚的笑容，似乎比上一辈子一周的加起来都要多了呢。
木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力充沛——
*但是我不是。
次日，坐在椅子上的神崎僵硬无比。
他的脖子好像加了几天的班一样酸痛，低垂着的头在阴影中表情略带痛苦，感受着自己每次移动都十分酸爽的颈部，发出一阵微不可察的叹息声。
此时的他暗暗的吸了一口气，按着自己的脖子，在教练担忧和谴责的视线中欲哭无泪。
“……真是的，是不是昨晚木兔非要拉着你训练？”暗路教练叉着腰，看着那边代替了神崎上场的尾长，责怪的看着那边跑跳自如的木兔：
“我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这个队长实在是太过火了！”暗路无比严肃，连旁边的白福吃零食的声音此时都不敢太大。
“……”低垂着头的神崎嘴角一抽。
“不、不用了教练——”
“你不用替木兔解释！”暗路猛地挥手，无比豪迈：“我昨天都听别的队伍的人说了，昨晚加训过后，有一个枭谷的队员是被人背着回来的！”
他在神崎僵硬的抬头注视下，义愤填膺道：
“木兔是队长，他一定是看你太好说话了才不断拜托你的，我一定帮你说说他！”
神崎：……
他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决定等会儿再说服暗路教练。
暗路：“你看你，都疼的抬不起头来了！”
——不是啊！我只是因为觉着抬头因为酸痛而表情扭曲太丢脸了，完全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啊！
只是好面子，不是病入膏肓了啊！！
第092章 对二传特训
在神崎的努力之下, 最终木兔还是没有得到暗路教练的批评。
不过今天的枭谷在临时上了尾长、在加上大家关心神崎的状态之后，意外输了一场。
好消息是，神崎因为是“伤员”, 所以可以免了惩罚，即使是晚上的晚训都逃过一劫。
在听到自己无需加练之后, 原本自己好了到了嘴边的神崎利落的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从善如流的去休息。
——耶！
此时的神崎罕见的尝到了装病休息的甜头, 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高兴的拐了个弯, 正准备直接返回的时候, 忽然，他在隔壁的一个训练场地里听到了击球的声响。
嗯？这里之前也有人在训练吗？
神崎的脚步微顿, 下意识的从门的一侧看向里侧的动静——
在他的微顿的视线中, 他惊讶的看到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影山飞雄。
在他的视线中，他和乌野的自由人西谷站在那里, 二人做着并不系统的训练，就算是神崎，也是在观察了许久才看出了他们是在做什么的。
他略带惊讶的挑了挑眉, 没想到影山在这里独自训练进阶版超级快攻的托球。
看到对方将自己之前对乌养教练说过的话付之行动、而且还加了一些其他的奇思妙想之后，神崎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旁，安静的观察起来。
渐渐地，神崎的姿势由最开始的侧目而视、变成了双手抱胸的眯着眼睛的打量。
在他的视线中, 影山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做的是神崎最为抗拒的独自使用体力和精力摸索着的行为。
倒不是神崎对这种探索方式有什么意见, 只是他的体力弱点让他注定无法使用这种方法。
好在现在到了枭谷之后, 他有这样的需求都是拜托木兔帮自己完成的，而自己也是在暂时充当木兔的搭档的时候仔细观察, 不断纠正他的行为达到成功的目的。
这是枭谷目前最好的探索方法——也是昨晚木兔会晕头转向的真正原因。
当然，一次又一次的抬头和不断地观察，也是神崎今天躺尸的原因。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又因为自己本来是那个“加害者”，反倒第二天率先倒下的行为有些无奈。
“……”他静静地看着影山的又一次失败，微微皱眉。
——毕竟他已经在神崎刚刚就看出来的关键问题上重复许多次了。
如果是木兔，现在已经在自己的提示下完成改进了。
神崎看着影山一次次的重复自己眼中十分明显的失误，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原本要回房间的事，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
渐渐地，影山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他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排球，一次又一次的做着尝试，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只是莫名的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额头的冷汗滑落，影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向眼前排球的视线也越来越虚幻。
好似被什么野兽盯着一般……明明自己正在盯着排球，可他却从眼前的排球身上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力。
“……呼。”影山深吸一口气，他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看着掌心的排球，微微用力。
为什么…如果只是训练和琢磨，应该不会感觉身心这么煎熬才对。
影山的眉心紧皱着，开始迟疑自己今天的状态是否能继续。
“影山？”里侧的西谷注意到影山许久未有动作的模样，疑惑的呼唤了一声，看到后者此时失魂落魄的模样，奇怪的上前一步，忽然感觉自己的视野里多了一道身影——
“诶！？”
西谷一惊，他惊呼一声，伸出手来、指向门口的方向，在影山疑惑转头的动作下，呼喊出了门口身影的名字：
“澈也？！”
澈也……神崎澈也？！
影山恍惚了一阵，他惊愕的看着门口的那道身影，刚刚过于专注的他居然刚刚发现，他们的门口多了一个人！
黑发少年双手抱臂，倚靠在门的一侧，此时正在定定的看着他们，被发现了也只是眉心微跳，没有说什么，而是眉头紧锁的盯着那边的影山。
而在对上神崎视线的那一刻，影山也终于明白了刚刚压力的真正来源。
并不是什么排球赋予自己的压力……只是这个前场噩梦先生正在死死的看着自己而已！
影山眼角一抽，扑克脸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握着排球的手却是忍不住微微用力，嘴唇抿紧，看着那边不知为何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神崎。
二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神崎在思考自己是否该开口、该如何开口，影山只是在等神崎先开口。
于是，在双方的沉默中，房间内打破安静的那个人又变成了西谷。
“……”他站在中间，看了看两边的人，率先转过头来看向神崎：“澈也，你的脖子已经能抬起来了吗？”
西谷关切的视线让神崎的思路“嘣”的一声断开了。
而且与此同时，他要怀疑，自己在西谷的眼中是不是脖子也断掉了。
——为什么脖子会抬不起来啊！！
只是因为不想咬牙切齿的表情被人看见，就这么难以理解吗？！
不过及时他内心无奈的吐槽着，面上依旧顿了顿，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没事了。”
被丢下的木兔黑尾等人：？？澈也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而在为自己澄清之后，在西谷开口继续在这方面交流之前，他率先上前一步，索性不再纠结用词和语气，直白道：
“你们在练习改进超级快攻吗？”
听到神崎的问题，西谷和影山对视一眼，影山转过头来，前进一步，坚定的回答：
“是。”
在果断回复之后，影山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想……”
“——这样不行。”
然而，在影山解释的同时，他身前的神崎几乎是同时开口。
在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影山的话之后，神崎微微一顿，随后似乎有一点懊恼，不过转瞬即逝，沉静的抱臂看向眼前的乌野二人：
“你们刚刚的训练方式，不…嗯，我的意思是，有刚好的办法。”
姗姗来迟的意识到自己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神崎快速的改了口，随后看着惊讶的二人，主动走到他们的面前，没有去拿影山手里的排球，而是站在他的身侧，对他抬了抬手：
“给我托球。”
然后，在对方即将开口的那一刻，率先抬手阻止了一下，随后平静的侧头，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接道：
“按照你印象中的我的击球点抛球，打快攻。”神崎侧身看向他，在影山惊愕的视线中，后退了两步，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起跳！
——“啪！”
“嘭！！”
在影山虽然有些慌乱、但凭着个人实力还是快速完成了一次二传的动作下，甚至还根据神崎的特色稍稍抛高了一点！
即便托球高度是在场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不适合，但神崎还是将这一球用力扣了出去！
“嗒”的一声，神崎落地了。
他身侧的影山咬了咬牙，忍不住主动道：“…我托的低——”
“时机看的不对。”神崎直接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影山主动承认错误的话语，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还有判断的时机，太着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神崎抬了抬手，纯黑色的双眼宁静的看着他：“你是二传，而这种将排球托到攻手手里的进攻方式，并不意味着你要放权。”
他在影山微愣的视线中，轻轻点头：“这次不要急。”
“……再来。”
“啪！”
“嘭！！”
“……别考虑我的身份和习惯的动作，分析那一刻的选择。”
神崎看着面色渐渐变得专注的影山，深吸一口气：
“再来。”
……
“啪！！”
“啧，感觉到问题了吗。继续。”
……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看似机械的训练已经变成了自动的举措，影山托球，神崎扣，在扣完之后，准确无误的用一句话概括问题，给影山短短几秒的思考时间后，再次悄无声息的起跳。
周而复始，看的旁边的西谷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方面是为神崎的伤担心，毕竟白天的时候看起来都痛的抬不起头来了……
神崎：这个你最好别担心。
而另一方面，西谷是在为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训练方式感到惊讶。
……因为，他上次被人用这种细致的方式教导……可能还要追溯到他刚刚学习排球的时候。
当时的他作为什么都不懂的新手，每次动作在大人的眼里都漏洞百出，也正因如此，每次扣球之后大人都能准确的说出自己存在的问题。
可关键在于……
站在一旁的西谷面色恍惚，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错愕，尽量保持着冷静。
——这里没有刚刚学习排球的稚童，也没有什么都懂的大人。
想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西谷默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神崎。
……应该没有吧。
*
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微微后退了两步的神崎，在影山无比专注的视线中做好准备——
下一刻，脚利落的轻踏地面，直接飞跃而起！
而与此同时，一枚排球忽然轻飘飘的飞到了他的面前！
“……”空中的神崎在这微秒之间，沉默的盯着自己眼前的排球，在那一瞬间。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还差不多。
他冷淡的视线有了一瞬间的融化，表情也破天荒的松懈了一瞬间。
虽然我的击球范围比这个大得多，但如果是那个橘子头的话……应该够用了。
“——嘭！！”
当这一声扣球的响亮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不只是地面上微愣的影山，就连旁边一直围观的西谷都颇为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
这种扣球的声音，对于他们这些把排球融入了自己生命的人来说好分辨的要命——更不要说神崎没有用那些古怪的击球方式，只是在将球普通的扣出去而已。
也就是说……
“影山！你成功了！！”
西谷兴奋的直接冲了过来，他表现的要远远比愣住的影山激烈的多，举起双手爽快的欢呼起来！
“……”
我、成功了？
他学会的不是只为一个人服务的专属高度的托球，而是分析的方式和出手的时机。
影山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明明刚刚持续了那么久的连续训练都没有感觉到疲惫，可当他真的放松下来的那一刻，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
畅快。
而且、已经单独训练了这么久都没有成效，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影山当然明白这是谁的功劳。
他瞳仁震颤着，微微抬起头，面色紧绷的看着对面的神崎，唇颤了颤。
然而，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却微微一愣——
在影山和西谷的视线中，刚刚帮了他们大忙的神崎此刻站在他们的面前，惊讶的捏了捏自己的脖子，试探性的稍稍活动了一下。
“！我好了？！”神崎惊讶无比。
为什么我一点儿痛感都没有了？！
……
次日，躺在床上的神崎面无表情，内心却逆流成河。
我真傻。
我早该知道的，这种突然暴力拉伸开的结果，不是劳损去死。
——就是我去死。
第093章 少爷居然笑了
于是, 在东京合宿的这些日子里，神崎不是在“做慈善”，就是在旁观且躺尸。
一周的时间悄然而逝, 当最后一天离别的日子到来时……
啊，神崎并没有任何不舍啊。完全没有啊。
他的上场回合结束之后, 他就乖乖的坐在旁边的休息区的椅子上, 静静地看着其他队伍的比赛, 顺便光明正大的听着经理们交流一会儿的户外烤肉时间。
就在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的时候, 忽然间, 他身边的空位被一道身影占据。
疑惑的神崎微微侧头，看见的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乌野的二传手, 影山飞雄。
顺着对方的空隙, 神崎眺望了一眼，果然看到那边同样结束了的其他人, 正微微抬头眺望，内心感慨结束了的时候，他身侧安安静静坐下来的人忽然发出一阵轻咳声。
神崎：？
他再度被这声音呼唤, 疑惑的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抿了抿唇，有几分犹豫的看着自己的影山。
在神崎无表情的等候注视下，终于无法保持沉默了的影山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神崎：“你…你的脖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
“……哦, 那就好。”
在简短的对话之后，神崎不开口, 二人之间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神崎的眉心跳了跳, 看着影山这幅显然有话要对自己说，但是一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模样, 眼角狠狠地抽了抽，有些无语。
看了看那边已经朝这边移动的队友们，神崎虽然看到木叶挑眉询问自己的视线，但还是看向影山，故意道：
“……你还有事吗？”
“如果再不说的话，枭谷的人就要过来了。”
果不其然，在神崎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闻言的影山脑袋上出现一个感叹号，连忙抬起了头：
“有事！”急急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这次定定的看着神崎，也不继续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明了道：
“我想…感谢你。”
“感谢？现在？”神崎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倒不是他觉得影山没必要和自己道谢——毕竟神崎也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慈善。
以前神崎自己在枭谷训练的时候，都是让木兔当做苦力…实践者，自己在一旁观察变化和做脑力劳动，和影山倒好，神崎是既要做扣球的那个人，又要努力思考、纠正影山的错误。
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妈。
好在影山十分有天赋，基本上犯过一次的错误就很难再出现，大大的节省了神崎的时间，而且和这样聪明有天赋的人一起训练，神崎自己也觉得十分轻松。
正因如此，神崎才会在那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且在之后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只是稍微抱怨了一下自己，没有对影山埋怨的意思。
可神崎没想到的是，一直没有来找自己单独说话的影山，会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来找自己道谢。
他稍稍惊讶了一下，发觉影山在自己的视线下一点点变得不自然起来，表情稍稍有些僵硬，显然是因为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于是，神崎眨了眨眼，很快变化了自己的表情，平静的点了点头：
“……没事。”
经过神崎快速的思考，他基本上已经认定影山是出于少年的心思，一直没好意思来找自己了，于是，为了维护影山的心情，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常一些：
“实战时运用的怎么样？”
果不其然，在听到神崎的问话后，原本还有些不自然的影山双眼陡然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很不错！”
不过在果断的回答之后，影山的表情又快速的发生了变化，稍稍有些咬牙切齿：
“就是日向那家伙…啧，一些时候太笨了！”影山抱怨的看着自己身后的日向，看着对方和枭谷的木兔热情的对话着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在神崎澈也的面前，这么评价自己的副攻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一方面，日向就是真的知道了，看到神崎的那一刻，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另一方面……
这家伙自己都已经和其他队伍的队长聊的火热了好吧！
于是，影山毫不避讳对日向的评价，微微叹息一声，有些深思的转过头来：
“有些时候，日向并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没有什么判断是正确的。”神崎忽然开口，熟悉的特殊质感的嗓音，打断了影山的思路。
后者惊讶的侧头，似乎对于神崎打断自己话语的行为疑惑了一瞬，随后脸黑了黑：“……我不是在嫌弃日向那家伙的意思。”
“我知道。”
“那是……？”影山脸上无奈的表情一收，有些惊讶的看向神崎，顺着对方的话继续思考了起来：“你是想说，判断无所谓对错吗？”
这次轮到神崎惊讶了。
他十分确信，自己的那一套“没有愚蠢的策略只有不当的使用”的说辞，之前绝对没有和影山说过，和眼下对方却无比精准的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甚至还停顿了一下，用若有所思的视线看着自己。
在影山的注视下，神崎黑框眼镜后的沉静让他微微一顿，还是继续了自己之前的话：
“……这话的确没错。可无所谓对错的决策，在用出来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影山面无表情的看着因为自己的话瞳仁微缩的神崎，呼出一口浊气：
“神崎同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神崎的表情，“虽然是同样的选择，但是你用出来的，其实就是不一样的。”
“但是我……”
“——你如果要否认这一点的话，就要先否认你自己的观点。”影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神崎的反驳，在后者微愣的注视下，皱眉站了起来：
“你知道的。”
“相同的策略、相同的选择，由你发出来的。”影山深吸一口气，在神崎呆滞的视线中用力握住了他的肩膀，一字一顿像是警钟，在神崎的耳畔落下了振聋发聩的声音：
“——就是和旁人不一样。”
“你该接受自己的特殊性的。”忽然，他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神崎猛地回头，直接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夜久。
夜久是什么时候……？
不对。我已经接受过我的特殊性了。
我天生就不被世界所喜欢，天生就处处碰壁，天生就比被人差，就算是排球也只是因为我的个人能力——
夜久此时双手抱臂，对一脸莫名的影山投过去一个赞赏的视线，迎着神崎恍惚的视线，用力点了点头：
“你比别人都要努力，都要思考更多。“此时的夜久坚定的说出的话语，让神崎的心声猛地一顿。
他甚至微微抬起头，黑框眼镜后的纯黑色双眼中的颤抖清晰可见，其中似乎还有着神崎平时拼命隐藏起来的那一抹脆弱。
夜久瞥了一眼那边呼唤自己名字的黑尾，朗声应了一声。
临走前，他定定的转过头来，看着仍然愣在原地的神崎：
“……同样的选择，只有你会成功。”
“不要继续这么傲慢的对待自己了。”
说完，他没有继续看神崎的反应，而是头也不回的朝着那边满脸好奇、但是并没有问出口的黑尾走去。
“……”
影山也微微发愣，在反应过来后，他看着身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神崎，有些混乱的开口道：
“呃，我的意思、那个，就是夜久前辈刚刚的那个意思……”
向来觉得口才这件事毫无用处的影山，第一次在这方面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嗯。”
忽然，低垂着头的那人发出一阵虽然低沉、但是清晰可闻的应答声。
在影山惊讶的视线中，神崎微微抬起头，对上后者渐渐变得平静的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明白了。”
说完，他在影山有些压抑着喜色的严肃视线中，瞥了一边那边兴高采烈走过来的木兔，到了嘴边的话忽然一个大转弯：
“……谢、呃嗯。”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淡定的改了口：
“是我太傲慢了，抱歉。”
刚刚露出几分喜色的影山瞬间面无表情：？
高兴的过来听他们在说什么的木兔：！！
一边作为挂件跑过来的日向：影山！！
在影山“你真的明白了对吧”的怀疑人生视线中，神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视线飘忽的从眼前吵吵闹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木兔和日向身上移开，看向了后方的木叶。
……咳，不是很想让木兔知道我们聊天的内容。
于是，在赛场之外表现出他那刚被影山和夜久联合夸奖过的超高思维速度，神崎有些心虚的无视了身后黑着脸解释自己没有指责神崎的影山，看向后方察觉出了不对的木叶。
而下一刻，他忽然注意到木叶微愣的视线。
神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他顺着木叶的视线向自己身后看去，却什么也没能看见。
然而，就在神崎转头寻找的那一刻，忽然，他听到自己身后的木叶喃喃的声音：
“……澈也？”
“你。”木叶表情复杂，双眼一点点明亮了起来，在神崎愣住的视线中，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却在支吾了一会儿后，用力摇了摇头。
可神崎无论怎么看木叶此时惊喜的表情，都不觉得他真的没事。
于是，困惑不解的神崎在“坑害”了影山且“欺骗”了木兔和日向之后，得到了自己的报应，在被教练叫走之前都没能从木叶那里得知事情的真相。
带着一头雾水的神崎向前走，没走几步，就听到和木叶相同迟疑的赤苇的声音。
然而，在神崎循声望去的时候，惊讶的赤苇却露出了和刚刚木叶一样的表情，犹豫的摇了摇头，只丢下一句“没事”。
神崎：？
无语的他瞥了一眼站在了一起、显然没有和自己说话，甚至有种要等自己走了说“悄悄话”架势的两人，摇了摇头，和教练一起走出了场馆，前往了庭院。
“……”
站在原地的枭谷二人对视了一眼。
木叶：“虽然现在没有了…但是赤苇你刚刚应该看见了吧。”
缓慢的点了点头后，赤苇也深吸一口气：“所以说，你也看见了吧，木叶前辈。”
木叶：“嗯。”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齐齐低声道：
“澈也刚刚一直在笑。”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果然在笑。”
“虽然他自己好像都没发现，挂在脸上许久才放下去，但是果然——”
澈也笑了！
而且不是冷笑！
还持续了这么久！！
第094章 哪儿的枪声
并不知道身后的队友在编排自己的事情, 此时的神崎已经因为木叶和赤苇莫名其妙的行为止住了笑容，本能的恢复了日常的半死不活的表情。
因为这两个家伙好像有事在瞒着他一样，让神崎略微内心有一点不爽。
片刻后, 意识到自己在想着什么的神崎跟在教练的身后，用力摇了摇头, 强行让自己清醒起来后, 他环顾四周, 打量着周围已经渐渐聚起来的选手们, 目光扫视着周围。
然而, 就在这时，神崎忽然注意到自己身前的暗路教练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在神崎疑惑的注视下浏览一下周围, 目光在某一点停下, 双眼一亮，随意的招了招手。
“木兔！”
在他的呼唤声中, 木兔笑嘻嘻的跑了过来，“什么事教练？”
“——喏。”他侧了侧身，在神崎震惊的心情下将他展现在木兔面前：“澈也就交给你了——不许再让他受伤, 嗯？”
神崎：“不……”
“是！”木兔搞怪的立正，大声应了一声，随后笑着放松下来，不顾身边人想要解释的话，直接拉着神崎的手臂将他扯向了那边的人群：
“走啦澈也, 他们已经在烤肉了！”
看着眼前兴奋的拉着自己的少年，听着对方用尽浑身解数想要描述那边的烤肉究竟有多么诱人, 奈何文化有限, 到了后面几乎就是车轱辘话了。
在对方的拉扯下，神崎讷讷的转过头来, 看着那边坐了下来，和身边的其他教练倒上了酒、开始进行成年人的交涉的暗路教练，神崎的表情稍稍有些恍惚。
……啊，对了。
我已经不需要在聚会的时候在那一桌了。
愣愣的神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边被木兔拉着踉踉跄跄的朝着那边走着，却在转头的那一刻，忽然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
“澈也——来这边…呜啊啊！！”
听到惨叫的神崎眉心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却因为那边的画面一僵。
下一刻，刚刚还在被木兔强拉着的他瞬间飞奔过去——！
……
片刻后。
“呼，吓死我了…幸好有澈也！”作为刚刚那声的主人，此时的小见春树松了一口气，在旁边拿着扇子，殷勤的在眉头紧锁的神崎身边扇着风。
而此时的神崎被身边的一众排球手围在中央，被他们用惊叹的视线注视着，正面无表情的熟练的烤着烤架上的食物，动作娴熟的好似是专业的师傅一般。
甚至在被烟熏火燎之后，他随意的腾出手来，一把将自己的眼镜掀起，像是太阳镜一样，顺便把自己的刘海也向上掀了一点。
那双纯黑色双眼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包括那眼里的游刃有余和冷静。
当姗姗来迟的经理们和去帮忙的木叶和赤苇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在一群惊讶的视线中，淡定的神崎目光扫了一圈，最终看向调料架旁边的木兔，瞥了一眼他身边放着的食用油：
“木兔前辈。加油。”
猛地被呼唤到名字的木兔猛然一震，睁着大眼睛快速思索了半秒，随后对着神崎伸出来的手用力一击！
“啪！”
“好！澈也一样加油！”
忽然被打的手一麻的神崎一个踉跄：“……”
“——我要你加食用油！！”
“哦哦。”
*
在姗姗来迟的经理们的“拯救”下，松了一口气的神崎终于让出了位子，不用做在居酒屋时一样的工作。
而让出了位子的他一侧头，看见的就是自然的和自己一起坐下来的黑尾。
神崎：“……”
他微不可察的向外侧移动了一个像素点。
然后被身边的人毫不掩饰的拉近了距离。
“……黑尾。”无语的他终于无法继续视若无睹，而是转过头来，定定的盯着身边的黑尾。
而黑尾在被“发现”了之后，也不含糊，而是笑眯眯的转过头来，指了指神崎的头顶：
“没什么~只是想稍微提醒你一下。”
沉默了的神崎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一眼看见了自己还维持着刚刚造型的刘海和眼镜。
“啪！”
在黑尾笑眯眯的注视下，神崎颇为慌乱的一把按住自己光洁的额头，有些惊慌的将自己的眼镜拉了下来，不自然的理了理自己有些翘起来的头发。
“唔，头发很长，会有点儿热吧？”黑尾一脸“善解人意”的看着神崎。
神崎则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微微后撤，警觉的看着黑尾：“……没有。”
“别这么一脸防备嘛，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哇。”黑尾笑容一僵，随后做作的露出一副十分受伤的样子，在神崎冷酷无情的视线下捂住自己的心口，可怜的看着神崎。
“……”
在意识到装可怜在神崎这里没用，黑尾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坐直了身体：“澈也误会我了，只是想帮你戴发夹而已——”
神崎默然，盯了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的黑尾，最终还是率先甘拜下风：
“……我知道了。”
——装可怜也不是没用嘛！
黑尾得逞的笑容扩大，然后在神崎伸手来接发夹的时候，灵活的躲避了他的动作，在后者微微发僵的动作下，快速的将神崎的刘海拨开，“咔哒”一声直接将头发别好！
“好了！”黑尾猛地双手合十，然后在神崎一脸狐疑的要去触碰发夹之前，急急的按住他的手，流畅的转移了话题：
“再在赛场上见到的时候，就是春高东京预选赛的赛场上了吧！”
而本不会被轻易转移注意力的神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破天荒的微微一顿，随后轻轻点头：
“……应该是。”
“上次没能站在枭谷面前，音驹缺了一点运气，下一次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哦~！”
听到这个让自己敏感的词汇“运气”后，神崎眉心一跳，在掀开刘海后，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微微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看向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黑尾：
“你是想说…音驹和枭谷之前的差距，就只有那么点儿运气了吗？”
他一语道破天机，准确无误的辨别出对方口中的“运气”和自己口中截然不同、甚至恰恰相反的意味。
……很神奇，在听到黑尾口中的“运气”时，神崎破天荒的没有对待自己之前看待的向自己吝啬的运气那么抗拒。
或许在音驹的口中，运气完完全全变成了可有可无的附属品的缘故吧。
神崎微微垂眸，在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理解后，就听到黑尾泄出一分笑意的嗓音：
“唔…虽然没错，但澈也还是不太懂啊。”
他在神崎疑惑的抬头的注视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这种话要的就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才显得帅气啊！”
被响指吓了一跳的神崎：……
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或许是神崎嫌弃的目光实在过于明显，黑尾轻咳一声，立刻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眼睛转了转，忽然拿出了手机——
“既然都要离开了，不如我们拍个照片吧！”
“什——不！”神崎一惊，瞳仁一缩，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逃跑，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黑尾勾住了肩膀！
该死，因为越来越习惯这样的动作了，居然没察觉到吗？！
大惊失色的神崎下意识想要躲避，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咔嚓。”
……
“……啊？”
黑尾看着面如土色的神崎，原本笑着想要删除好好拍一张，可当他看向手机屏幕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副让他茫然的画面：
【照片中的自己笑眯眯着，而在自己的身侧，原本在自己记忆中应该一脸慌张的少年此刻冷静的看着镜头，那双毫无高光的双眼自下向上的看着镜头，面无表情的神情显得无情又冷漠，好似整个照片的色调都因为他而暗了下来。】
而在他身边的自己，原本灿烂的笑容也因为神崎的缘故好似变成不怀好意的恶人脸一般。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这么杀气腾腾的好似不良，黑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在内心无感情的感慨“好帅啊”的黑尾面上摇了摇头，在神崎心惊胆战的想要凑过来的视线中将手机扣过去，满脸认真：
“拍的不是很好，我删掉了。”
“……呼，那就好。”
此时松了一口气的神崎并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去“日本排球协会竞技普及事业部”办事时，看到某个家伙在他的其他同事面前得意的将手里那张帅气的合照展示给其他工作人员看时，会有多么无助。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神崎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在抬头的那一刻，在自己的面前看到了闪光灯——
“咔嚓。”
“——黑尾铁朗！！”
“腾”的站起来的神崎在黑尾连忙躲避的动作下，黑着脸隔着椅子看着他，不知道那家伙此时看着手机一脸惊叹个什么。
还说什么“澈也你是不是有超能力”一类的莫名其妙的话……神崎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放在身侧的拳头硬了。
而此时的黑尾震惊的看着手机里那张微微抬头、满脸冷淡的恶人脸的第一副攻，的的确确被震惊到了。
——这个角度都能这么帅气…这真的不是超能力吗？！
此时的神崎眉心突突的跳着，作为一个十分在乎颜面的家伙，他忿忿的追上去，不顾身高差距、直接一把按住了黑尾：
“删、掉！”
“嘶疼疼……给你给你！”被“控制住”的黑尾夸张的呼痛，将自己手里的照片递给神崎。
果不其然看到了对方僵硬的举动。
黑尾一脸得意的正了正自己的衣领，看着神崎沉默的握着自己手机的模样：“怎么……”样，还不错吧。
神崎：“……好丑。”
“噫？！”原本洋洋自得的黑尾忽然一个趔趄，不敢置信的看着神崎，不等他发出质疑，就听到低垂着头的对方幽幽的声音：
“那件事暂且不提。”
在黑尾一抖的注视下，于后者“糟了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了”的表情中，缓缓抬起手，毫不犹豫的一把将自己的发夹取了下来。
下一刻，抬起头的神崎黑色的双眼幽幽的透过刘海，看向对面已经准备逃跑的黑尾，将自己的手摊开。
——一枚骄矜的舔着自己爪子的黑猫的发夹就那么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个·是·什么？”
“嗯？”
在黑尾僵硬的注视下，阴恻恻盯着他的神崎忽然扬了扬唇角，下一刻，自如的抛了抛手里的发夹。
在黑尾大感不妙，转头就要逃跑的举动下，阴冷的笑着，将自己手里的发夹握在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转身就要预备逃跑的黑尾。
缓缓的举起手，做出了预备投掷的棒球手的动作——
然后，是赛场上已经成为了标志的……
瞄准。
……
“嘭！”
在身后某个身影无声无息的倒下的背景音下，刚刚吃了一口烤肉的木兔一惊，两颊还鼓着，就惊疑的四处看起来。
——哪儿的枪声？！
第095章 帮忙带木兔
东京合宿结束了。
在神崎真的坐着大巴车回到枭谷的时候, 才恍惚的有了几分实感。
这段时间里，他和数个队伍的球员有了接触，几乎是接连不断地思考着, 也几乎是他第一次——
什么也不想，就这么放任自己的世界只剩下排球。
“……”站在枭谷的场地内, 神崎微微抬起头, 看向眼前空空如也的周围, 一股虽然寡淡、但是无法忽视的孤独感再次袭上来。
明明世界里只剩下排球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 回到现实生活的时候, 反而产生了啊。
神崎无言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来。
他静静地独自一人“享受”着独处。
其实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真正让他刚到疲惫的分明是这个现实世界。
排球无罪。但无法夺冠这件事有罪。
神崎微微垂眸, 看着自己此时还干干净净的掌心, 正出神的时候，忽然, 他听到身后的人声：
“这边……慢一点！”
“别碰坏了！”
是枭谷经理的声音。
神崎一惊，下意识的转头，却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画面——
一张装裱完成的照片, 就这么被几个后勤成员合力抱着，送进了场地内。
【照片上，参加这次合宿的队伍都在，他们表情各异的看着镜头，大部分都是含笑的放松模样。】
在明朗的照片中, 神崎无比精准的找到了耀眼的枭谷。
在偏右的位置上，木兔那道无比自信骄傲的身影好似在发着光, 其他的队友同样面带笑容, 灿烂的看向镜头，就连一向冷脸的鹫尾前辈此刻都扯出一个笑脸来。
而在木兔的身边, 唯一一个没有笑的自己也十分显眼。
“……”神崎瞥了一眼，看到照片上微微低头，双眼自下而上看着镜头的自己。
想到当时拍照的时候，如果不是木兔和木叶一人一边强力的按住了自己，自己早就溜到后面去了的事，神崎欲言又止的揉了揉眉心。
……唉。
黑历史。
这张只有神崎一个人会觉得尴尬的照片就这么被放在了场馆的展示柜里，甚至在神崎眉心一跳的注视下，被白福大手一挥直接放在了一排排奖杯的旁边。
紧挨着最新获得的今年IH的奖杯。
神崎：……
更丢脸了！！
他一慌，试图上前劝阻，却不等开口，忽然被身后“啪”的一声用力打开大门的响声吸引了注意力——
“澈也——！！”
当听到那熟悉的拉长音的呼喊方式时，他眉心一跳。
只是现在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无语的闭起眼睛，而是挂着无奈的笑容，眼底甚至还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期待。
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身后一股脑走进来的队友们。
刹那间，在刚刚于神崎眼中格外孤独的现实世界——
被填满了。
“澈也我和你说！之前你让我做的训练我都完成了！”木兔骄傲的站在神崎的身边，而后者眉心一跳：
“你都…完成了？”我只是开玩笑的啊！那种训练量真的是人类能够……
“嗯！！”
看着神崎呆滞的表情，含笑的木叶走过来，拍了拍神崎的肩膀，也细细的解释了起来。
……
在一众少年们交谈的背景音下，那张被好好放在柜子里的照片安然的处于原处。
在冠军的奖杯旁、照片内，枭谷的区域，那个黑发少年冷淡的脸一如既往。
只是此刻并没有人刻意去仔细观察。
也就无人发现——
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那个少年刘海下的双眼，正无奈的带着隐晦的笑意，盯着自己身边按着自己的队友瞧。
*
在东京合宿结束的那一刻，也代表着神崎的暑假时间即将结束。
他接下来的日程，基本上就是打工、训练、以及在便利店应付某个总是说着“好巧”路过的斜刘海。
当然，现在的神崎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被动了，一旦某个斜刘海说起自己不爱听的，他就会毫不客气的用杆子将其扫出去。
甚至当初，他还被黑尾眼角抽动着询问是不是故意在拿他当免费的劳动力。
那是的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回到自己的住处的神崎伸了个懒腰，换上了家居服后，放松的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啊对了。
坐在桌子旁边，神崎面色平淡的拿出书籍，准备预习…或者说复习一下明天开学的课程内容。
面对着黑尾控诉的视线，当初的自己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然后：
【是啊。】
【怎样？】
他记得当初的黑尾被自己的回答弄懵了，罕见的凝固，然后吞吞吐吐了一会儿，丢下一句哼哼的“不怎样”就坐下了来着。
挑了挑眉的神崎看着自己的书籍，黑色的眼中带着隐晦的笑意。
……在不经意间，他已经开始在除了枭谷之外的人面前稍稍表现出自己的本性了。
而就在他刚刚结束了回忆的时候，忽然，他翻开书籍的一霎那，一张纸从期间掉落而出——
疑惑的神崎一惊，下意识的弯腰，去捡地面上的那张纸……
……却在弯腰看清了纸张上的内容时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的表情再度变回了复杂，动作缓慢的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纸上，详细的写着神崎初到枭谷时，针对每个队友写下的富有针对性的策略和特点。
此时的神崎再看上面的内容，明明也没有过去多久，但他总隐约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沉默不语的将纸放下后，神崎双手交叉，沉郁的看着桌上的东西，原本是主角的书籍已经被他随意的丢在了一边，完全没有再拿起来的意思。
“……”
在凝视许久后，神崎忽然泄出一口气。
他起身，无表情的将这张纸好好的收起来，夹在了自己一本记录册的夹层深处。
他将其好好的收了起来。
即使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这上面的内容做提醒、甚至上面的一些特点都已经是过去时了，但他还是好好的将其放了起来。
虽然这样的举动非常“不神崎”，但他没有细究的意思。
——毕竟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他做出的不符合自身风格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了。
比起这个……
他更期待看到即将到来的春高预选赛的分组情况。
想到此处，原本表情寡淡的神崎忍不住面色微紧。
那可是……
春高啊。
*
枭谷排球部。
轻易的一个后撤、直接将木兔大力扣杀出来的排球轻易的接起来之后，他平淡的直起腰来，顺手将排球握着手里，无视身后被自己轻描淡写的行为伤到的木兔踉跄的举动，而是在意的看向走进来的暗路教练。
迎着不只是神崎、而是大部分枭谷队员的注视，暗路教练挑了挑眉。
下一刻，他背在身后的手被他笑眯眯的拿了出来：
“——春高预选赛的分组。”
“不过别着急。”暗路好似背后有眼睛一般，潇洒的一个转身，直接避开了身后扑上来的小见等人，笑吟吟的摆了摆手：
“老规矩。”
他用足以气死其他队伍教练的气人的表情，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最开始，还是没有枭谷比赛的份。”
“——谁让咱们是IH的第一呢。”旁边的木叶笑眯眯、虽然面带笑容，可吐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他们这样毫不顾忌的对话，让原本自认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的神崎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变得不那么事事都谨慎退让了，可看着此时自家队员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还是移开了视线。
可就在他以为不会有自己的事了的时候，忽然，另一边原本在休息的鹫尾一本正经的抬起手来：
“啊，教练，你还是说一下第一轮吧。”
神崎一愣，随后用隐晦的惊讶看向那边依旧木着脸面无表情的鹫尾。
没想到啊，原来平时不声不响的鹫尾你居然这么谨……
“——毕竟澈也和其他队伍的关系不错。”严谨的鹫尾如此说道。
而原本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的神崎也是瞬间面无表情。
他顺滑的移开了视线，在其他人、包括暗路教练恍然大悟的视线中毫不犹豫的抬手：
“不。没有那个必要。”
“没事！”
在神崎刚刚果断的拒绝的那一刻，他身后那道刚刚一直弯着腰灰败的跪倒在地的身影忽然支棱了起来。
下一刻，在神崎震惊的视线中，忽然满血复活的木兔用力的举起了手：
“澈也你不需要顾虑我们！”
说完，他在神崎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利落的直接爬了起来，振奋的举起双手：
“——尽管去看吧！！”
不！根本就不是顾虑你们的事，是我真的没有必……
“没错！”
“我们不会影响澈也的交友的！”
“是啊！放心大胆的去研究其他的队伍吧！”
……什、什么？！为什么！？
忽然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意识到不对劲的神崎眉心一跳。
而在下一刻，他看向队内唯一正常的赤苇，就看到对方左顾右盼的视线，顿时精神微振。
对，好好说说他们，这些家伙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就在下一刻，在神崎呆滞的视线下，上一秒还皱眉环顾四周的赤苇忽然表情一泄，下一秒直接走过去，在木兔豆豆眼的注视下直接将他推到了神崎的面前——
赤苇：“带上这个。”
神崎：？
他看着豆豆眼带着笑被推到了自己面前的木兔，忽然一顿。
……哈？
似乎是神崎凝滞的视线过于显眼，所以下一刻，旁边的木叶笑着走过来，理所当然的拍了拍木兔的肩膀：
“没事，不用担心，有木兔在，不会被其他队伍的选手讨厌的。”
——这种木兔好像是什么沙包的语气是怎样啊？！
还有、木兔你这笨蛋别给我露出一副“虽然没弄清楚但是我没问题”的表情啊！
你们这群家伙最好是为了我、不是打算让我帮着带木兔！！
第096章 脚踏两条船
最后, 还是变成了神崎和木兔一同前往东京体育馆的结局。
二人并排走进去，虽然他们因为没有比赛穿的都是常服，但还是避无可避的被其他人认了出来。
——实在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名气实在大到可怕。
此时的神崎隐约能感受到周围人聚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表情微微一顿，随后如常的收回视线, 只是放在上衣兜里的手微微有些发凉。
他看了看身前活力四射的木兔、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阴沉、冷淡, 甚至除了格外倦怠一点儿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的模样, 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因为不是在赛场上, 所以对于视线稍稍有些不适应啊。
他看着眼前相比自己, 连每根头发丝都写着朝气蓬勃的木兔，忍不住干巴巴的垂下眼睛, 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一开始就拒绝和木兔一起出来。
如果不是他的衬托, 可能也没人会发现我……
想到之前在赛前去厕所的时候、因为自己没有摘下眼镜掀起刘海，厕所里明明在议论着自己的观众居然都没认出自己的事情, 神崎的眉心跳了跳。
啧。
真是……
“澈也，别掉队啦！”
忽然，一阵欢脱的声音在神崎耳边响起, 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的emo情绪中的神崎忽然一顿，无比迅速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在木兔转过来拉自己之前，快步跟了上去。
笑着的木兔侧头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跟上来的神崎，偷偷笑了笑。
他有些感慨的看着神色如常的神崎, 开始回想自己临走前赤苇和自己说过的话：
【记得不要不小心丢下澈也。】
【也别怕表现的压力和没分寸感会让澈也讨厌……】
而那时，在赤苇耐心的嘱咐的时候, 当时的木兔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 熟练的摆了摆手。
当时他的回答是：
【那当然！】那双好似永远不会露出沮丧神情的双眼睁的大大的，带着一抹认真：
【虽然最开始, 靠近一步会让澈也后退一步。】
【不过……】
木兔在赤苇欣慰的视线下骄傲的抬起了头：
【那我靠近九十九步就好了！澈也舍不得真的推开的！】
【——我试过！】
赤苇微微颔首，却忽然一顿：“试过就……嗯？”
结束了自己回忆的木兔眼睛亮亮的，看着身边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在意识到自己停下来后微微一顿，皱眉转头看向自己的神崎，用力摇了摇头，笑容灿烂：
“这就来！”
让在空中永远在观察的秃鹫降落的方法很简单。
其一，战斗结束，他会放松警惕。
其二，紧追不舍。
——他会舍不得离开。
*
不知道自己居然被一脸呆样的木兔摸清了底细，此时的神崎和木兔并排走着，很快来到了排球场地的长廊附近。
木兔观察够了人群，兴致勃勃的转过头来：
“澈也！”
“嗯？”
木兔理不直气也壮的看着他：
“一会儿我们要去看谁的比赛呀！”
神崎：……
连赛程都没看就和我来了吗木兔前辈！真的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内心幽幽的叹息一声，面上的神崎无精打采的指了指最近的一个场馆。
“——音驹。”
“哦！太好了！”木兔兴奋的握了握拳，然后毫不掩饰的看着神崎，语气不变：
“但是，昨天黑尾问我你会不会去看音驹的比赛。”木兔在神崎呆滞的视线下大声道：
“我说你不会。”
神崎：……
那也没必要骄傲吧！
他有些头疼，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也不需要告诉他。”
毕竟他们今天的任务只有观察其他队伍，虽然音驹他不陌生了，但他看了一圈，还是音驹的比赛会让他打起精神来。
可就在他准备和木兔共同走进去的时候，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哦？澈也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真是让人…失·落·啊。”
满满说的话是低落的话，可听那人杀气腾腾的语气，显然是没有任何失落的意味。
反倒是想咬人。
微微一顿的神崎在内心吐槽着，同时转过头来，看向身后表情各异、但整体还是友善的音驹众人。
神崎身后的木兔高兴的越过他看向那边的黑尾，好似看不出他的表情一般，“哦！黑尾！你们来啦。”
“……当然。”在看到神崎平静的视线，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黑尾无奈的收回视线，与木兔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我们就先不闲聊了。”
说完，他抱怨的看了一眼真的没有一点开口意思的神崎，大声的做作叹息了一声，在身后夜久有些丢脸的视线下，就要越过二人率先走进去。
可就在他即将真的进入场地的时候，路过神崎的他忽然听到自己身边传来一阵微弱的低语声：
“……上午户美也有比赛。”
说完，他在黑尾不敢置信的转头、好似写着【你敢现在去看大将他们的比赛就死定了】的视线下，眨了眨眼：
“我的意思是……”
神崎没时间观察周围，但是害怕上次稻荷崎的事情再发生，于是他只能朝着齐刷刷看着自己的猫们低了低头，补充道：
“——我没去。”
……
片刻后，和音驹错开时间进入的神崎和木兔成功的避开了观众们的视线，这次神崎学聪明了，主动跟在轻车熟路的木兔身后，不再自己随便找位置了。
——以免又坐到谁家刚刚淘汰的队伍的区域里去。
于是，二人静悄悄的来到观众席上，神崎瞥了一眼，和音驹比赛的，是自己有些熟悉的队伍——山台。
喔，老朋友啊。
不过看自己身边木兔那副新奇的视线，显然是没有认出山台的人。
话说回来，好像的确如此呢，木兔的思维和神崎不太一样，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锐程度高到吓人，在某些事情上又粗线条的可以。
完全没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初淘汰山台淘汰的太快的事情，此时的神崎单手托腮，在两个队伍热身的时间里刷着手机。
他的耳边传来木兔有些惊叹的声音：
“哇，澈也你真厉害，一句话就让音驹的人都心情这么愉快！”
“嗯。”
“话说回来……”木兔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的看着神崎：“既然音驹和户美都有比赛，为什么你只来看音驹的呀？”
在木兔纯真的视线下，神崎忍不住一顿，收起了手机，淡定的看着他：
“因为IH的时候，音驹打败了户美。”
木兔：“所以？”
“所以啊，音驹今天只有这一场，但是……”神崎微微一顿，平静的向外指了指：“另一边的户美，下午也有。”
木兔眨巴了一下眼睛。
片刻后，无比罕见的，这个向来大大咧咧的少年“惊恐”的捂住嘴：“澈也你脚踏两条……”
“什么话。”神崎挑了挑眉，直接打断了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木兔的话，悠悠的放松靠着椅背上，将自己的黑色卫衣外套敞开，懒散的看着他：
“——我刚刚有哪句话骗了黑尾吗？”
木兔豆豆眼，思索了半秒后，诚恳的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我下午要去看户美的比赛……我现在是不是在音驹的场子上？”
“……是。”
“而且我只是和黑尾说这一场户美的比赛我没去吧？”
“呃、嗯，对！”木兔忽然结巴了一下，脸上混乱了半秒，随后无比坚定的直起了腰，只是他连眼睛也闭上了。
在神崎单眉挑起的注视下、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既视感：
“澈也说的都是对的！！”
……你怎么好像一副为了我牺牲很大的样子？
*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神崎单手托腮，他的视线带着平静，或许是因为这两个队伍他都没什么好研究的。
音驹自己早就了解过了，防守能力十分强悍，再加上有自己前些日子的帮助，在夜久提升了的情况下，更是如虎添翼。
至于山台……神崎不用思考他们倒不是他看不起他们。
只是他们的东西实在太少，还是神崎第一次在比赛中面对的对手，他会记忆犹新也不冲突。
因此，现在唯一能让他撑了撑眼皮，在木兔惊呼的声音下抬头的，也就是山台的一些“小惊喜”了。
听到木兔混在观众席里的一声惊呼，神崎抬了抬眼睛，看向场地中央，盯着快速跑动着的双方队员，若有所思的张了张嘴，一阵无声的分析和低语便从他一张一合的嘴中吐出来。
如果此刻坐在神崎身边的人是乌养教练，他会立刻发现，此时的神崎和当初在乌野时振振有词的模样是如此的相像。
也正是神崎做了这个举动后……
——很快，他就复刻出了有些不同的超级快攻。
此时的神崎比当初在乌野时的速度快了数倍。
只是数秒，下一刻，神崎就微微一顿，抬了抬下巴：“……原来如此。”
他在木兔疑惑的转头的注视下，平静的看着场地：
“……看来那次回去，山台的人也没少下功夫。”
“诶！？”木兔大惊失色。
神崎斜睨了他一眼。
也不用这么惊讶吧，这么长的时间会有进步也正……
“澈也你连对面的队伍的人，也是朋友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喂！
原本随意的看着场上的神崎陡然一僵，转过头来，似乎想把木兔脑子里的水晃出去！
还有啊、这幅“澈也真是计算的天衣无缝”的敬佩表情是怎样啊！
我不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
场下，此时的音驹也察觉出对面有些不同寻常的特点。
微微气喘的研磨眉头皱了皱，似乎已经有所猜测，脸色有些黑。
而在他的身边，黑尾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刚刚用出了出人意料的一式防守的山台二传：“诶——还有这里吗？”
他惊讶的看着对面擦拭着汗水的腼腆少年，眯了眯眼睛：
“我还以为…这里是破绽呢。”
“——不会的。”
忽然，在黑尾微微迟滞的视线中，那个在他眼中一直寡言少语的二传忽然一顿，随后正色看着他，在毫不犹豫的回答之后，继续道：
“虽然跑动的时候无可避免…但是在发球进攻的时候，我们的破绽是很难被发现的！！”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即使音色软绵绵也无法抹去。
黑尾惊讶了一瞬，随后平和的笑了笑：“看来你们下了不少功夫。”
说到这里，看着对面那个在自己眼中有些熟悉的二传，盯着对方的大众脸，好奇的凑近几分：
“……是得到了什么指点吗？啊抱歉抱歉，如果不方便说也没……”
“可以说。”对面的二传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因为说了也没关系，你们没办法从那个人那里想出办法。”
听到腼腆的少年信心十足的形容，黑尾眉心一突。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内心出现。
在这一刻，于黑尾和研磨不约而同的抬头的视线中，那个二传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是神崎澈也同学教我的。”
他收起了笑容，在二人一滞的视线中，一字一句的重复着那句在他心里一直保留的话：
“……‘要让自己，没有破绽。’”
研磨：……啊。
黑尾：……
他想起来了。
看着眼前那个曾经在澈也手下惨败、甚至还被他同情过的少年，作为当时这句话的见证者，黑尾和研磨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当时同样偷听、甚至在之后拿着这句话去“嘲笑”了神崎的黑尾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他下意识的微微侧头，看向观众席那早就被自己确认过的木兔和神崎的区域……
——然后就看到本该认真看他们比赛的二人面对面的交流着什么，但显然话题不在他们音驹身上。
“……”死鱼眼盯着上方对木兔解释着什么的神崎，黑尾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
呵。
就在他幽幽的盯着那边的二人的时候，他听到自己身边的挚友在认真的对对面的山台二传严肃道：
“别信神崎，他对二传都很不好……”
“诶？”
黑尾：啊研磨！你还记得当初那件事啊！
要是被人听到、神崎的外号真的变成“二传手噩梦”可怎么办！
第097章 天道轮回
不知道场下的双方队员此时都在聊自己的事情, 此时的神崎好不容易在木兔面前解释了山台的身份，看到对方此时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是有些无奈。
在二人的注视下，音驹毫无意外的赢下了这场比赛。
听着周围的欢呼声, 神崎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甚在意的拉了拉身边激动的站起来、和其他支持音驹的人一齐朗声呼喊的木兔的衣角：
“该走了。”
“唔, 好！”
木兔没有询问神崎为什么不等其他人都离开了和音驹告别, 只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和他并排离开了场馆。
——开玩笑, 如果留下来, 被音驹发现他们两个会留在场馆里吃午饭，不就是暴露了他和木兔下午会留下来看比赛的事情了吗。
走在木兔身边, 迎着后者好奇的视线, 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神崎嘴角勾了勾，天衣无缝的想着。
毕竟如果被黑尾那家伙知道自己和木兔下午还好出现在这里, 恐怕不需要他们主动暴露，他就会第一时间猜到他们会留下来看户美的比赛了。
二人走出了人群，在场馆附近吃了午饭。
……
坐在桌前, 神崎盯着自己的手机，却是看到了一条发件人出乎意料的新信息。
他挑了挑眉，将这条由宫城及川彻的信息打开——
却猝不及防的表情一空。
他被这家伙阴阳怪气的话语弄得有些发晕。
他不知道身在东京的自己是如何招惹到他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要说“没想到身为第一副攻的神崎君会这么善良和清闲呢”。
就在神崎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看到对方的下一条信息，原本不明所以的他眨了眨眼, 眼底浮现出一抹恍然。
【及川彻】：你对影山飞雄做了什么？
不等挑眉的神崎回复，他那边又气急败坏的发来了一条：
【及川彻】：被你改装后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什么叫改装啊, 及川彻你这话虽然没有脏话, 但怎么听起来这么脏呢？
在木兔埋头苦吃的背景下，握着手机向后倚靠着的神崎忽然发出一阵微不可察的低笑声。
两腮鼓鼓的木兔疑惑抬头：？
他呆呆的豆豆眼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神崎, 疑惑的挠了挠头，奇怪于自己不是听到澈也的笑声了、怎么一抬头还是老样子。
疑惑的木兔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而此时的神崎却是幽幽的看着手里的手机：
【及川彻】：既然如此…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会再来宫城？：）
他这燕国地图未免也太短了。无奈于这家伙毫不掩饰自己想法的举措，扬了扬唇角，但还是坦然的发送了新信息过去：
【神崎澈也】：要看井闼山。
【及川彻】：？
无视及川彻因为自己装傻冷笑话的无语，神崎将自己的手机揣了起来，看到眼前桌面上被扫荡一空的桌面，眼角微微一抽。
……他现在倒是知道木兔为什么体力像个怪物一样了。
这家伙的饭量也是自己的两倍。
利落的擦了一下嘴的木兔抬起头，看向神崎这边的时候，眉头一挑，一边站起来，一边歪头看向神崎：
“澈也是鸟吗？”
神崎：……
不如先考虑一下你是猪的可能性吧。
*
二人再次走回场馆，只不过此时的木兔双手放在脑后，始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看到对方居然罕见的思考起来的样子，神崎也没有不知好歹的去打断他，而是享受着和木兔相处时短暂的安宁。
就在二人同步前进一段距离后，忽然，在即将进入户美的比赛场地时，他身边的王牌队长忽然“啊！”了一声。
在神崎微微一抖后暗暗谴责的视线下，木兔一脸惊讶：
“岂不是说——明天我们的对手会是音驹了？！”
神崎：“……”
你的反射弧有点过于夸张了吧！
他无语的用手指关节揉了揉眉心：“……是这样的，在这次的预选赛分组中，音驹和我们在同一半区，户美和井闼山在同一半区。”
和恍然大悟的木兔对视一眼，神崎停顿了一下，似有所感的将自己嘴边的那句“不出意外我们还是和井闼山一起作为东京的代表队一起晋级、然后音驹和户美再争取最后那个名额”的话咽了回去。
在那件事之后，神崎每当要在背后说“坏话”的时候，脑中总是会浮现出某个一脸自信笑容的黄毛狐狸的脸。
于是，他面不改色的改了口：
“……然后再分出前三名，获得出线资格。”
虽然东京的晋级名额这么一听好像不少的样子……但事实上，神崎今天上午都感觉自己要被各种各样的球队们埋在人群里了。
东京的高校实在多的夸张，更不用说是春高这样程度的赛事。
……当然，规模大的同时，没人能否定它的残酷。
神崎环顾四周。在他的视线中，只是到了下午，此时场馆内的选手就已经比早上少了大半了。
——旁边摆摊卖排球周边的店也少了很多，神崎甚至在路过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先走，等正赛时人流量多的时候在过来”这样的话。
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很…真实。
他摇了摇头，和木兔并排走进了场馆内部，刹那间，熟悉的铺天盖地的清新气息迎面而来。
不过相比正赛，此时的赛场还是少了一些蓄势待发的紧张之感。
……说实话，神崎其实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场地。
打球就随便打就好了，干嘛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此时这个真的比赛的时候、心里比谁都在乎输赢的家伙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如此想着。
或许在神崎的想法里，赛场上那个完全沉浸其中的“神崎澈也”还是和现在的他有壁。
此时的神崎自嘲的垂了垂眼眸，随意的跟在木兔的身后，并没有注意到左顾右盼的对方忽然双眼一亮，然后引导着自己前进的方向的终点。
“……澈也，坐！”木兔热情的和身边的神崎弯了弯眼睛，而他的话也成功让神崎从自己的思想中脱离出来。
他自然的坐在了木兔的身边：“好，木兔……”
“——哇哦，快看看这是谁？”
忽然，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神崎的耳边。
“……”
神崎坐下的动作猛然一僵，意识到木兔身边的人是谁之后，他的眉心狠狠一跳。
……糟了。
已经坐下了的木兔眨了眨眼，原本因为看到这边的音驹众人就下意识的走过来的动作也一僵。
他慌乱的看了看身边黑着脸的黑尾、以及慢吞吞的坐下看不清神情的澈也，有些手足无措的支吾了两声。
此时的木兔脸上写满了懊悔，看得旁边原本只是好气又好笑的黑尾无语撇嘴。
毫无疑问，看木兔这表情，显然是早就知道神崎的打算，此时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呢。
黑尾无奈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神崎，对于自己给自己台阶下这件事已经熟练不已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在身后座位上的夜久前辈谴责的视线下将这件事直接越过的时候，忽然间，坐在他身边的木兔忽然两眼一闭，梗着脖子十分光棍大喊一声：
“是！是我的想法！”
“——是我非要拉着澈也来看户美的比赛的！！”
神崎：“……等等木兔前辈——”
“和澈也无关！”在神崎语气怪异的开口的时候，木兔用力摇了摇头，虽然看上去非常不擅长这种事，但是正如白天看音驹比赛的时候，他说的那句“澈也说的都是对的”的话一样，他竭尽全力的为澈也维护着：
“都是我！”
“澈也对户美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
“——哦？神崎君对户美一点兴趣也没有？”
闭着眼睛的木兔没看到黑尾忍笑的表情，也没察觉到他身后的神崎已经无语的捂住了额头，没考虑接自己话的声音怎么这么陌生的事，梗着脖子：
“对！！澈也想看的只要音驹，对户美不感兴趣！！”
“……真的吗。”
“当然是真——”
“木兔前辈！”忽然，一阵忍无可忍的声音终于从木兔的身后响起，不但打断了他的话，还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面对着黑尾挡着身后神崎的脖子扭了过来！
当木兔茫然的转过头，疑惑神崎为什么要阻止自己的时候，他呆呆的抬头……
*然后在一脸不知是喜是悲的神崎背后、看到某个毒蛇虽然在笑，但是脸色一片漆黑，甚至眼角的肌肉都抽搐了两下的脸。
木兔：……
其、其实是澈也想来看的户美比赛……其、其实……
呜啊啊！
太难了！澈也！
神崎：本来也没需要帮我欲盖弥彰的遮掩什么吧！！
看着蛋花眼无措的看着自己的木兔，原本还有些无语的神崎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松开了桎梏着他的手，转头看向身后的大将优。
即使对方觉得刚刚的那番对话绝对有猫腻、而且绝对和那边那个笑的嚣张无比的斜刘海脱不了干系（黑尾：？），但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
迎着神崎的视线，大将优的表情有些委屈。
“……比赛加油。”无奈的神崎揉了揉眉心，坦然的看着大将优。
听到神崎虽然简洁但是真诚的话，大将心头刚刚还有些的怪异此刻瞬间一扫而空，无奈的笑笑，只不过双眼眯起来的时候，一阵肉眼可见的锋芒一闪而过：
“……不会让你白来。”
望着大将优离去的背影，无视身后某个斜刘海嗤笑的声音，神崎淡淡的收回视线，和身边仍然蛋花眼可怜看着自己，满脸“我是不是搞砸了”表情的木兔，有些无可奈何。
……我这么做，当然是能应付的来。
也不知道木兔前辈是不是看了什么肥皂剧，脑袋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哈，上次大将那家伙和你一起在上面看音驹的比赛，天道轮回还真是快啊。”黑尾双手抱臂，得意的哼笑一声。
——你这家伙的想法更奇怪啊！
你们这些青春期排球手真的很难懂啊！
第098章 少和木兔玩
无奈的神崎单手托腮, 无表情的看着场下的比赛，完全没有了和身边已经开始欢快的聊起来的木兔和黑尾交流的意思。
——毕竟他最开始就是为了来看户美的比赛而来的。
而在他的视线中，户美毫不意外的对着下方那个神崎并不熟悉的队伍用出了一些完全称得上“阴险狡诈”的招式。
“……”看到大将那家伙在用计谋使得对面的人判断错误后、居高临下的带着嘲讽笑容看向对手的表情, 神崎的眉心微微一跳。
就算是自己和大将的想法一致，也不会在赛场上直接表现在脸上来——一方面, 自己的心理素质实际上就弱的可以的神崎并没想过用心理战术对付敌人的事情。
另一方面……作为混迹职场多年的人, 神崎明白“做事留一线”的道理。
更何况有时候你留了情面, 对面的成年人都可能在你完全没察觉到的情况下记恨上你。
无奈的神崎扯了扯嘴角, 那双纯黑色的双眼此刻幽幽的看着场下, 一阵微妙的担忧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很简单，同为年轻人的对手在赛后可能理解且不会记仇, 但是场下这些观众可就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 他听到了周围观众不满的嘘声……哇啊！是黑尾你这家伙是在带头啊！
神崎欲言又止的看着旁边大声喝着倒彩的黑尾，想到自己刚刚想的“年轻人不会记仇”的事情, 忍不住眉心一跳，艰难的移开了目光。
……其实也没差，只是可能要反过来, 比如说是大将不会记黑尾的仇……
而这个念头在神崎侧头看向场地上，注意到上一秒还对于自己攻心技巧进展顺利而笑眯眯的大将表情一僵，随后在神崎的视线中黑着脸看过来。
——且视线终点显然是自己身边这个得意洋洋的音驹队长。
神崎：“……”
我不猜了还不行吗。
*
虽然黑尾和大将的互动十分让人无奈，但无视这两个人的动作后，神崎的确发现了一些值得注意之处：
比如, 相比东京合宿期间的表现，此时的户美的一些硬实力得到了无比明显的进步, 除却在打法独特的软实力方面过人之外, 户美的球技在神崎的分析和观察中进步飞速。
又比如，和上午音驹的那场比赛对比的话, 倚靠神崎的个人能力，他轻而易举的看出了两个队伍进步最大的球技方面的重合之处……也就是说，他们在这半个月期间内，绝对有过训练赛。
——即使这两个队的队长，平时表现的好像都要想尽一切办法给对方添堵一样。
再比如，这个发现神崎完全可以用在明天和音驹的比赛中。
最重要的是。
——坐在自己面前的研磨手里的游戏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思维跳转如此之快的神崎缓慢的眨了眨眼，随后在意的继续盯着身前专注对付这游戏机里boss的研磨瞧。
……反正下面的比赛结果已经很难逆转了。
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在合宿时小见春树说的“神崎能看出赛事走向是正常的”那句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更何况。
神崎将视线慢吞吞的从再一次被boss打死的研磨的游戏画面上移开，瞥了一眼那边大比分领先的户美。
……不是每个人都是乌野的。
*
在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的那一刻，研磨苦战了许久的boss也终于被他打败。
而当他将boss的最后一丝血条也清空的时候，原本对于游戏来说无比精通的研磨罕见的输出一口浊气。
——很简单，在你打游戏的时候，对面一直有一个有一搭没一搭睁开眼睛看向你的狮子的时候……
你也很难保持注意力。
幽幽呼出一口气后，研磨缓缓转过头来，盯着身后那个如常和小黑告别，与木兔一起离开的身影，沉静的眼底罕见的浮现出一抹困惑。
……难道是我的错觉？
可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神崎澈也的模样像是会玩游戏的样子。
——难不成是木兔？
*
此时的木兔并不知道自己真的成功为神崎背了锅，虽然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但好歹是达成了目标。
此时的木兔和神崎与音驹告别，为了防止黑尾对于明天音驹和枭谷之间的比赛再说什么话，自认很容易受到影响的神崎先溜为敬。
而神崎已经表现出要逃跑的架势了，木兔自然不会继续逗留，而是选择和黑尾说了两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单手放在腰上，看着那边快步朝着给他们两个留空间快步离去的神崎跑去的木兔，听着后者那标志性的爽朗嗓音朗声呼喊着“澈也等等我——”之类的话，黑尾面色古怪的眨了眨眼。
片刻后，他忍不住泄了一口气。
只是猜到他们两个会去看户美的比赛，所以事先前往而已，这件事至于让神崎那家伙这么躲着自己吗。
……无奈的黑尾双眼微微上翻，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学校旁边喂的那只野猫的模样。
每次在自己投喂的时候，也是自己放好食物躲起来，它才会出现。
而只要自己想趁着对方吃猫粮的间歇偷偷过来摸它一下，就会吓得它立刻炸毛躲起来，一秒都不敢再现身——在那以后，深感后悔的黑尾可是继续安分呆了好久，才能让那只野猫继续信任自己出来吃食物来着。
神崎虽然没有野猫那么敏感的夸张，但是不得不说……
他扯了扯嘴角，和身边的队友们对视一眼，看见了几双情绪相同的视线。
——和澈也相处，果然还是一件不好把握度的事情呢。
呼出一口浊气的黑尾脸上非但没有沮丧的神情，反倒露出了些许期待的视线。
在上午和山台的那场比赛结束的时候，黑尾的神情就已经稍微变得有些激动和期待了。
……可谁知道比赛结束后，那两个家伙“跑”的那么快。
双手抱臂的黑尾哼笑一声，想起早上和山台的比赛结束的时候，筋疲力尽的后者脸上非但没有难过的情绪，反而有些期待的看着他们。
当时那个山台的腼腆的二传手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
他说的是……
黑尾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在登上音驹的大巴车之前，那张总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的脸此刻微微挑眉，转头眺望了一眼远去的木兔快速奔跑、从后面追上神崎然后将手臂搭在他身上的画面。
【“明天亲自面对枭谷，你们就会明白的。”】
腼腆的二传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面带笑容：
【“——什么叫，真正的毫无破绽。”】
回忆结束的黑尾眸光闪烁了一下。是想说……
“无懈可击吗。”薄唇上下相触，发出了这句微乎其微的这句呢喃的声音。
“……黑尾、黑尾。黑尾！”
“小黑在发呆。”
一阵阴阴的声音在车下的黑尾耳边响起，他猛然一抖，瞬间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哎呀，抱歉抱歉。”
我只是在想。
上了车的黑尾面对着山本的疑惑和灰羽的调侃，笑眯眯的坐在研磨的身边，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即使他已经看不见那两个性格迥异的身影了。
——比起山台，至少我们音驹还有机会。
对吧？
*
“……不对。”
在椅子上坐下，好似和木兔出门的这一天比打一整天的比赛都要累一般，神崎面对暗路教练笑眯眯的问话，幽幽的回复道：
“感觉我的精气都被人吸干了。”
而在听到神崎这个回答之后，笑眯眯的暗路教练眉毛一挑，看着那边兴高采烈的和其他队友们说着今天经过、连和神崎中午吃了什么都要仔细形容的木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唔。按你这么说的话，你的精气应该是被木兔吸走了。”
神崎嘴角一抽，对于暗路教练的这个冷笑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礼貌性的露出一个没有任何灵魂的笑容。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说来奇怪，似乎枭谷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了其他队友在笑闹、暗路教练和神崎在旁边发呆的局面了。
而此时的暗路教练丝毫没有表现出对这种格局的异议，只不过时不时为场上木兔的一些表现和言论忍俊不禁的发笑。
沉默一如既往的在边缘酝酿开来。
就在那边的木叶听够了木兔的流水账故事，无奈的摇了摇头，打算来神崎这边逃避一下的时候，恰巧，一直低垂着头的黑发少年抬起了头：
“——明天对音驹，有几点需要改动一下。”
木叶一个急刹车，脸上的笑容僵硬，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眼前的神崎，又犹豫的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木兔。
前方是剧透式加训、后方是木兔的流水账攻击。
……选哪个？
*
木叶当然选了神崎。
毕竟与其按着精神蓬勃的大太阳被炙烤的睁不开眼，他宁愿来这边给阴郁的大猫梳理毛发。
至少这边凉快。
不知道此时笑眯眯坐下的木叶内心的如何编排自己的，此时的神崎微微侧头，面对着暗路教练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的注视，微微一顿：
“……前几天，音驹应该和户美约了训练赛吧。”
此言一出，暗路教练脸上期待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错愕的盯着眼前的神崎，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大：
“——这也是能肉眼看出来的东西？！”
神崎：……
说什么呢，我又不会读心术之类的魔法。
他眉心跳了跳，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总是和木兔一起交谈的暗路教练。
暗路教练……
——最近是不是和木兔一起玩的有点儿多了？
第099章 枭谷必胜
在第二天早晨, 从自家床上醒来的神崎靠着生物钟毫不迟疑的睁开了眼睛。
“……”头顶一团乱麻的他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几乎是本能驱使着他下了床，无比自如的走出卧室, 走向了卫生间。
直到站在镜子前洗漱，他才算是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说句惭愧的, 自从他在这个世界呆了不少时间后, 他生理上曾经维持了几十年的生物钟已经隐约有了些许变化——具体表现为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
他以前都能在闹钟响起的前半个小时提前醒来的, 现在眼看着就要延迟到闹钟响起的那一刻了。
望着镜子里自己居然有些变淡了的黑眼圈、虽然还是有一些, 但已经不像记忆中的那样黑的吓人了。
“……”脸上还带着水珠, 神崎微微前倾，有些恍惚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就算是他也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用力用毛巾擦干自己脸上的水, 平时遮盖着眼睛的刘海此时被他用毛巾大力的推乱了，露出了下方光洁的额头。
以前即使只是在家里, 神崎都是很少会露出自己的额头的。
……而现在，不知是不是排球比赛打多了的缘故，在不知不觉间, 他似乎已经越来越不在乎这件事了。
即使性格使然让他还是不喜欢和人对视太久，可事实是，他已经不需要刘海和眼镜遮挡视线——最起码不再只是因为和人对视会心悸了。
沉默不语的盯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神崎的表情渐渐由面无表情一点点变得复杂起来。
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着，最终变成了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
——停止思考只是因为留给他发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看了看自己头顶的钟表, 面无表情的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像一般的电视剧里那样叼着面包。
而是三下五除二的直接三两口将面包塞进了嘴里, 用牛奶咽了进去。
答案也现实且毫不浪漫——只是因为那么做会不小心灌风。
背上自己的包之后, 神崎利落且娴熟的走出了家门，脚步不再是初来时的忧郁和缓慢, 他的步伐坚定且快速，虽然不慌乱，但是速度并不慢。
——当他上了枭谷的大巴车上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睡的东倒西歪的队友们。
以及坐在最外面、精神奕奕的木兔。
“澈也到了！！”在瞥到快速上了车后微微停顿的那道身影之后，木兔就像什么报告的小精灵一样，带着笑意的朗声响起，瞬间唤醒了周围的所有人。
在神崎阻止不及的动作下，他注意到最靠近自己的暗路教练一个哆嗦，瞬间从睡梦中醒来，用力睁了睁眼，似乎完全没觉得教练在车上睡觉有什么不好的：
“……哦，澈也到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听到暗路教练如常的嗓音，神崎眼角抽动了一下，路过几排座位，熟练的坐到了木叶的身边，抬手拒绝了对方笑眯眯递过来的水。
在拒绝了一圈的投喂之后，有几分迟疑的神崎才看向身边的木叶：
“……是不是我昨天讲的音驹的一些变化影响了你们休息？”
如果是的话，我下次完全可以不说的。毕竟这种事我一个人多注意一点、或者说在赛场上的时候再随机应变应该就足够了。
迎着神崎平静的视线、却从对方的这句话中读出了绝对不平静的意味，上一秒还笑眯眯的木叶连忙摆了摆手：
“啊不。和澈也你没关系。”
说到这里，他看向他们对面张着嘴呼呼大睡的小见春树，额头上的井字号微微跳了跳：
“是某些家伙自己，非要研究澈也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每个细微的动作之间的差别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苦恼的叹息一声：“这些家伙昨天在宿舍里研究了很久，而且还……咳。”
——而且还是在我的宿舍！为什么这群家伙只要“聚会”都要跑到我的房间里来啊！！
将内心的抱怨咽下去，看着神崎略显阴郁的视线，木叶连忙意识到关键所在，安抚道：
“放心吧澈也，他们不会影响到一会儿的比赛的。”
听到木叶的话，神崎先是下意识的点点头，可在意识到这话听上去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之后，他又抿了抿唇，正准备为自己的解释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的木叶笑眯眯道：
“这些家伙上了赛场就会打鸡血起来的。”
“就算以前做不到，可现在有澈也你在，没人敢掉链子的。”木叶在神崎木着脸的视线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神崎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身体拍的微微晃动了一下。
……虽然话说的很好。
但是我怎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
*
当大巴车拉着一堆堆睡得东倒西歪的猫头鹰前往东京体育馆的时候，或许是受他们的影响，沉默不语的神崎居然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但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是被自己的队友们一起叫醒的。
“……”看着周围围了一圈的精神饱满的家伙们，面无表情的神崎从自己的座位上下来，完全没去思考刚刚还睡得没有一点动静的家伙们是怎么做到轻易清醒起来的事。
他下了公交车，灿烂的阳光立刻照在他的脸上。
“……啧。”
更不爽了。
在阳光的映照下，神崎的表情反而显得更加阴沉，面无表情的走在队伍中央进了体育馆。
而他身后的小见春树却是慌张的和猿杙对视一眼，悄悄的凑过去，询问是否是因为自己叫醒了神崎他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毕竟一般人不会猜得到，一个人的坏心情源自灿烂的阳光。
*
直到走入了比赛的场地，神崎因为日光而阴沉的表情刚刚松懈了几分，就被他们所处的场地最上方的天窗和阳光弄沉默了。
走在枭谷的队伍中央，听着耳边观众席传出因为他们的入场而出现的欢呼声，此时的神崎却只是表情复杂的微微抬头，看着那边在场地边缘、倒映出光芒来的天窗。
这下真是糟糕了。
……他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方面感到棘手。
不是对手强大的实力、也不是观众让人烦恼的巨大呼声，而是自己头顶那个日日都能看到的太阳。
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许久没有感觉过这个世界给自己下绊子感受了的神崎在内心低咒一声，久违的再次咒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世界。
而就在神崎于内心抱怨的时候，忽然，他听到身侧观众席安静了一瞬间。
下一刻，他身侧的音驹拉拉方队忽然发出一阵巨大的呼声。
这呼声吸引了神崎的注意力，他微微挑眉，却是将视线投向了那边走过来的音驹众人。
音驹的队伍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除了站在队伍中央、那道总是笑眯眯的不怀好意看着其他人的黑尾之外……哦，现在还多了一个十分显眼且锋芒毕露的灰羽列夫。
“……”看着那边自如的朝赛场内部靠近的音驹，神崎挑了挑眉，脸上那抹因为太阳而产生的阴郁尚未散去。
以至于当音驹的众人和观众齐刷刷的看过来的时候，这边沐浴在阳光下方的枭谷脸上各自带着自信的神情。
在于阳光照耀下愈发显得耀眼夺目的木兔身边，那道总是会在赛场上毫不例外的吸引所有人的视线的身影，破天荒的在赛场之下也如此惹眼：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神情，目光在对面的音驹身上只是停顿了两秒，就不甚在意的移开了视线。
那张冷漠的脸即使在阳光之下，也没有显得有分毫柔和。甚至因为那微微皱起的眉眼更让人不敢直视。
“……啧，真帅啊。”
即使已经在屏幕后看过许多次了，但此时的山本猛虎看着这副模样的神崎，还是忍不住发出这样一句感情复杂的呢喃。
只不过，他身边的队友们都知道他说的不是神崎的长相——而是这家伙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股天然的随意和自在。
就好像…没人能在这个场地上，让他体验到一分一毫的紧张和绝望一般。
他总是这么云淡风轻、又总是这么的势不可挡。
“——咦？神崎澈也选手吗？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呀。”
……啊，或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山本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怎么不说话？前辈们——嗷！”
被无语的夜久一击制裁，上一秒才因为身高优势在音驹队伍里无比帅气的灰羽，立刻由斗鸡变成了战败的公鸡。
*
枭谷的休息区，此时的暗路教练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队员们，微微正色。
清楚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松什么时候该紧张的他面色认真，看着眼前笑嘻嘻的队友们，眼底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规范的话转了个弯，还是变了个说法：
“……别太有压力，别给自己太高的要求——”
“哇，教练你是说我们吗？！”小见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暗路教练会说这么亚撒西的话……
暗路无表情：“我是说澈也。”
众人：咦——
看着自家这些活宝选手们闻言后退的举动，暗路教练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在旁边的经理们偷笑的表情下无语的一把将他们拉了过来：
“你们这群家伙，给我有点儿前辈样！”
看着身前似乎没有任何紧张气氛的队友们，站在边缘的神崎双手抱臂，脸上罕见的露出些许无奈的温和来。
……就算是之前的IH决赛，这些家伙好像也还是这个样子。
好像永远不会为局势和能力所困，没有半点儿豪强该有的样子。
反倒是像小区随便组出来的学生队一样“简陋”。
双手抱臂的神崎眉头微挑，看着说了几句又哈哈大笑起来的枭谷众人，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只不过，没人能小看这只嘻嘻哈哈的队伍。
眯了眯眼睛的神崎缓缓抬头，没有反抗的任由队友将自己拉到身边，看着一个个叠在一起的手，沉默半晌，还是慢吞吞的将自己比起其他人苍白不少的手放到了众人之上。
迎着其他人期待的注视，作为队内至少就外表而言最小的那个，神崎犹豫了半秒，还是抬了抬眼睛：
“春高。”
在其他人微微一愣，随后顿时双眼一亮的注视下，神崎就这么自然的说出了一个远比现在的目标更远大的名称。
“……枭谷。”
说出了这个名词之后，神崎就僵硬的停了下来，似乎还是会觉得羞耻，在其他前辈们相视一笑的注视下嘴唇动了动，也没能启齿。
在他有些埋怨的视线中，前辈们彼此对视、随后开怀大笑起来。
在奇怪的地方体现出了前辈的担当，于暗路教练抱臂含笑的注视下，一个个用力，将被放在最上方的神崎的手直接撑了起来——
在一双双明亮的视线下，他们一个个笑容清朗且灿烂，在用力将神崎搭上去的手托起来的时候，于后者微微惊愕的视线下，这些平日不着调的前辈们体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一致：
“必胜！！”
第100章 要命
在神崎抵达赛场上方的时候, 他能感受到对面瞬间聚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这点变化让他稍稍有些感慨——到底是和枭谷关系较为紧密的队伍，他们就没有像IH时其他队伍那样无视我在枭谷中的作用。
只对自己的排球有信心的神崎从来都没有否认这一点，即使现在他已经被对手当作要紧的对象观察, 也没有让他表现出分毫的紧张来。
……至少从外表来看是这样的。
神崎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自己是被对方所忌惮的存在，那么这个此时烦恼的人, 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是自己才对。
他平静的做出了于某种情况下略显嚣张的判断, 在对面音驹众人微愣的视线下, 无比平静的走过赛场, 最终停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向他们时, 眼神也是如常的冷静。
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冷漠和无视的意味。
“……嘶。”
黑尾毫不掩饰自己咋舌的声音。
他眼角抽动着，虽然还是面带笑容, 但显然他此时的笑脸已经稍显无奈了。
他和站在自己对面的木叶对视了一眼, 毫不掩饰的挑了挑眉：
“怎么感觉现在澈也的脸上写满了‘我要翻脸不认人了’这样的话呢？”
而听到黑尾半调侃的话语，木叶也笑容不变, 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误会了。”
说完，他在对面无语的视线下双眼弯成了月牙状：
“——澈也对人一直都是始终如一的哦。”
……睁眼说瞎话有一套啊。
黑尾眼角一抽，虽然还是和木叶没差的笑眯眯, 但是肉眼可见的脸色黑了几分。
而且无论是把这句话当真，承认澈也一直对音驹都是冷酷无情、还是不把这话当真，带着与以前不同了的压力，显然都不是一个足够好的选择。
啧。
他看向神崎，眼神中带了些许复杂。
虽然木叶这家伙的话术让人有些无奈, 但是现在必须承认的是，现在…和合宿期间的训练赛完全不同。
神崎澈也这个人本身…已经与那时截然不同了。
无论是视线、还是那熟悉的快速分析起来的目光压力, 都让此时的音驹好似今天才刚刚感受到……
——这里是春高。
是日本高中排球比赛最残酷的一场赛事。
在春高之上, 没有盟友、没有旧相识。
……当然。黑尾的目光移开，昂了昂下巴, 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的木叶。
这样，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
但未必是孤爪研磨想看到的。
当裁判员清脆的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几乎是同一秒，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高压视线，就这么毫不迟疑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研磨：……好快。
虽然他觉得神崎不会像是在训练赛时那样时不时的瞥自己一眼，但也没想到一开始就被盯上。
想起自己当初看的IH预选赛上的那场枭谷和井闼山之间的比赛，研磨的眉心跳了跳。
刚刚开始“狩猎”，枭谷连他们的一点伤口都没有造成呢，秃鹫就已经毫不犹豫的到达战场了吗。
……真是。
球网之下，感应到对面那双漆黑的注视的研磨面无表情，缓慢的一点点抬起了头。
在那一瞬间，在他视野里的枭谷的球场好似变成了他昨天下午游戏中的漆黑场景。
在那片黑暗中，一抹无比显眼的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的注视、与站在这一侧的他遥遥相望。
刹那间，他的视线仿佛只剩下了那双时刻窥探着自己的幽深的注视……以及无尽的黑暗。
……
没关系。
忽然，跑动着的研磨面无表情，他那张脸上，冷静取代了一直以来的无表情。
他刹车站定脚步，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击球声，毫不犹豫的看准一点，抬起双手——
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因为……我也只需要看着你。
跃到空中的那一刻，隔着球网，研磨半睁着双眼，作为正式赛场上第一个被紧盯却没有流冷汗的二传手，遥遥地将视线对准了那道黑暗中的目光。
在他的双眼与黑暗中幽亮的双眼对视时，他清晰的看到了那瞳孔之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刹那间，时间倒流回昨晚的音驹——
在猫又教练完成白天的复盘之后，坐在后方的研磨目光出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撞击了一下。
微微前倾的他险些做出吸引人注意力的大幅度动作，皱了皱眉，斜睨了一眼身边的罪魁祸首，思考小黑是不是被澈也刺激大发了。
而就在他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的时候，他听到身边的人凑近自己的耳边低语道：
“研磨…你白天玩的那款游戏的怪物……”是不是和神崎在某种程度上还蛮像的。
研磨：“是boss。”
“好好，boss。”黑尾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对研磨挤眉弄眼，在后者无视自己之后也不恼，而是笑眯眯的移开视线，看向了对面平静的站在那里的神崎。
在他的视线中，那边的神崎一如既往冷漠且专注，只不过果然不是他的错觉……现在的神崎和他们曾经训练赛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了。
现在的神崎更加冷漠、也更加专注。
相应的，他从神崎身上能感受到的压力也一样越来越重。
此时他看到研磨似乎没有被影响特别多的样子，除却最开始的惊讶之外，就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微微抬头的黑尾眺望着对面的木兔，和后者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专注，也迅速收起了自己的种种情绪。
——现在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专注眼前的这场比赛。
*
“哔！”
在裁判清脆的一声哨响之下，站在发球线之后的木叶眯着眼睛，他那张一向平缓的脸庞此刻带着若有若无的思考，凝视着眼前的音驹。
越过音驹的重重防御，他一眼看到了站在音驹后方的自由人夜久。
“……”迎着后者的视线，木叶一向冷静的表情此刻浮现出一抹无奈来。
音驹的防守……虽然他们很少提起，但是不得不说，在真正的对局上时真的是让人非常苦恼的存在。
木叶轻轻摇头，让自己的视线从对面的夜久卫辅的身上移开。
可就在他移开目光的那一刻，他忽然对上了一双默不作声的转过来看向自己的纯黑色双眼。
“……！”对上那双只有站在身边才不会感受到、那迫人的被分析之感的眼眸，木叶微微一顿，随后避无可避的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宁静。
迎着神崎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的视线，木叶此刻竟然有些忍俊不禁。
这幅在其他队伍眼中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此时在他的眼中却让人各位的安心。
或许是因为，当这样无视的双眼对上他们这些队友的时候，只有他们能读出那眼底真心实意的担心。
——你的天才后辈在担心着你。
瞬间收到了这个讯息的木叶抬了抬下巴，立刻让自己的精神振奋几分，也来不及继续沉思，而是对着神崎微微一笑，示意对方不用担心。
任何一个前辈在收到后辈这样的视线的时候，恐怕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吧。
更不用说这个“后辈”是神崎澈也。
……以及，这个“前辈”，出自枭谷。
*
在发球的倒计时即将结束的那一刻，在所有人专注的视线中，刚刚还有些迟疑的木叶在和身前的神崎选手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没有任何顾虑的稳稳起跳将这枚排球跳发了出去！
没人会知道他们各自都带着怎样的想法——也没人能拥有枭谷这样从神崎的冷脸上读出任何讯息的能力。
更何况，比起枭谷队队员的状态，所有人现在无不是更加关心面前的这枚排球的去向。
“啪！”
毫无例外，当他们看到这枚排球被音驹这一侧的夜久稳稳地接了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表现出分毫的惊疑。
就如同曾经看枭谷同井闼山的那场比赛一致，即使此时的音驹与井闼山并不是一个量级的队伍，但他们对于双方队伍的自由人，并没有因为古森多了个“高中第一自由人”的称号就有什么不同。
毕竟音驹本就以“防守能力极强”为名，更不用说作为音驹防线最为□□的自由人——夜久卫辅了。
当排球再一次被夜久接起来时，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移开视线，包括此时正在缓慢移动着的神崎。
沉默不语的他在枭谷的侧方移动着，一边动作比起其他人都要缓慢、一边又死死的盯着空中的排球。
——以及此时正在跑动着的音驹众人。
在音驹所有人不由得背后发紧的反馈下，神崎的目光毫无针对性。
几乎每个人都没能躲过他那刺激如激光一般的视线。
“……”在神崎不在只是一味的将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时，研磨微微挑眉，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他来到球网之下时，在黑尾的注视下，目光稍稍有些死寂。
就在黑尾眉心一跳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直接双手抬起做出了托球的举动——
几乎是同时，他的本能反应让他瞬间找准方向和位置，凭借着和研磨多年的相处经验，下意识的飞跃而起——
他和从研磨手中托出的排球一前一后的抵达球网之上。
——然而，除却排球之外，跳起来的黑尾眉心一跳。
因为他在同时、甚至比自己反应过来起跳更早，感受到了一个同样如约而至的事物。
……哈，真是、和想象中的一样可怕呢。
起跳的黑尾脸上刹那间划过一抹略显无奈的笑意。
在他高高的抬起手，即将扣下球的那一刻，在他的视线中，此时的枭谷场地是如此的清晰。
倒不是说此时的黑尾扣球思路有么清晰。
只是当那道视线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就算他再镇定，在扣球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只能看得见那道身影。
……那道、在枭谷场地之上，乍一眼看去平平无奇，甚至双眼无神的身影。
可只有他们此时面对的音驹知道。
挥下手臂的黑尾面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嘭！！”
这家伙此时的视线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刚刚的那几球的试探中，黑尾就隐约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就好像自己被人完完全全的看穿了一般。
早就听说过神崎的能耐的他早有耳闻，可就算是他也绝对猜不到。
……所有人说的被神崎看穿，居然是比自己本人更加了解的那种看穿。
看着在自己将排球扣出，好似早就在那里等待着了的神崎微微后撤接球的模样，黑尾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就在刚刚，他才终于意识到，所谓的被“神崎澈也看穿”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看穿的并不是你一瞬间决定的落点和角度一类的东西。
他真正看穿的……是你本身。
包括你的每一个选择习惯、每一个攻击的预备动作，更甚至……
暴露你接下来自己都还未意识到的选择的…或许只是你的一个下意识的眼神。
默然看着对面准备为木兔托球的赤苇，微微后退防守准备的黑尾面色前所未有的复杂。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第一副攻手”在比赛上的真正能耐。
既然能记住那么多复杂的小动作是神崎的独特天赋的话，那么将这些完成记忆和判断，那靠的就是赛前夜久对自己说过的那个特点了。
就在刚刚，在黑尾惊讶的视线下，站在他面前的夜久所说的是：
【“不要小觑了神崎的努力和拼命。”】
此时的黑尾面上带着苦涩，看着准备扣球的木兔，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神崎的面庞。
……拥有天赋的人却如此努力的追求胜利……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黑尾摇摇头，和身边的队友作出拦网的预备动作，跳起来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笑意。
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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