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期宣发不到位,再加上国内还从未做过这种类型,所以行业内并没有人看好这档节目。
甚至还有同行买了营销号,意味不明的话术暗示着失去罗拉的程舒逸要彻底完蛋了。
外边世界的火药味并燃不到影视小镇里。
向叶妮准备的很认真,正式开拍前该有的仪式分毫不敢马虎。
在正式开机当天的早八点。
所有训练生及导师都被集合到了后广场,进行开机前的上香仪式。
这是拍摄前的传统仪式,主意为祈祷拍摄顺利和好运,在仪式开始时,主制作团队会依次点香祭拜,最后由总导演上台将拍摄机器上的红布掀开。
而站在台下的111位少女们穿着统一定制的黑T长裤,按照报道顺序依次排开。
少女们的平均年纪都在18到25岁,正是一朵花刚绽放的时候。
放眼望去震撼又养眼。
司听白站在中间梯队,她的身高在一众长腿中仍旧拔尖。
她的视线在主制作团队里扫过,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见的身影。
站在向叶妮身侧交接的人是陈橙,二人偶尔会侧头交流几句什麽。
似乎有聊到什麽话题,陈橙意味深长地偏头看了眼台上的某个人,勾了勾唇。
笑意里满是讽刺。
司听白捕捉到这抹笑意后偏开头,不再关注台上。
她对接下来的活动,和开拍在即的首期录制都不感兴趣。
没见到想见的人,太阳就这样晒在身上,晒得司听白有些困倦。
搬进宿舍的第一晚,司听白就失眠了。
这段时间她住在程舒逸家,早已经习惯了每天睡前二人的亲密。
虽然每每事后为程舒逸清洗完后,自己就会被赶去客房睡。
可昨晚住进宿舍是第一次程舒逸不在身边的夜。
今天一起来就集合,也没有机会见到程舒逸,司听白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意识到自己对程舒逸的依赖越来越严重了。
当初心理医生告诉她,必须得转移注意力去关注一些什麽,才能将她从痛苦中引导出来。
最难捱的那两年里,司听白不肯与人讲话,每天抱着自己的日记本坐在窗边。
一遍一遍写着程舒逸的名字。
人在濒死前留下的记忆是不可磨灭的。
每每病发痛苦到想要自毁时,司听白就会强迫自己回忆在山洞的那两晚。
被打到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自己被程舒逸救出来,双腿早已经无力行走。那样蜿蜒的山道是程舒逸一步一步将自己背下去的。
程舒逸身上香香的,将脸枕在她背上时,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
山道曲折又才下过雨,泥泞不堪还打滑的地面光是看着就让人胆寒,可程舒逸愣是一步都没有摔过。
她走得很慢很稳,少女瘦弱单薄的背脊在那一刻成了司听白全部的依靠。
山洞里冷极了,司听白只记得她的怀抱是暖的。
虽然沾上风霜寒气,但仍旧让人感到安心想要栖息。
后面的记忆更深刻,在痛到意识模糊时,程舒逸会将自己搂进怀里,一边一边唱安抚自己的歌。
她不会唱儿歌,可是声音很好听。
司听白原以为程舒逸会变成大明星,可是她却做了幕后的经纪人。
不论是哪种选择都好,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找到她了。
“你好。”
女孩子的声音很轻,将司听白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像是怕出声扰乱这严肃的场合,女孩子只压着低低的声音问:“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你是不是对这个衣服过敏啊?”
被问的人一愣,司听白转过头看向身侧人。
女孩子并不高,她有一张幼态十足的娃娃脸,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在这张脸上犹如神来之笔。
纤维的料子摩擦过肌肤,司听白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难受。
自从当年绑架案发生后,司听白对身体痛感的阈值降到了最低。
来江城这两个月,除去穿自己带来的衣服外,不论是拍摄还是训练要穿的衣服都会让司听白过敏。
她看着手臂被袖口摩擦出来的红痕,不以为然道:“没事的,这个会自己消下去。”
“这可不行。”女孩子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的身体这样不关注,轻声说:“长久下去变成习惯性过敏了,会影响到你的睡眠质量,还有情绪,而且甚至会导致皮肤表细胞暗沉的。”
女孩子自顾自说着,低头打开了自己藏在腰间的小黑腰包。
司听白被她的动作吸引,这才注意到她居然背了个同色系的包在腰间,在一身黑里这个包并不起眼。
居然还会有人随身携带小药包。
“谢谢。”司听白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礼貌拒绝着,“但不用了。”
翻包的女孩子已经从一堆小药膏药丸里翻出了碘伏和过敏药,抬起脸看着司听白,一脸期待。
“真的不用了。”司听白再次拒绝。
她本就不习惯和人接触,与人的交际只能做到礼貌的范围内。
所以面对身侧人的好意,司听白除了礼貌拒绝外再做不出别的回应。
女孩子不讲话,只是盯着司听白,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司听白:?
“我是你舍友啊。”女孩子攥着棉签,期待道:“我叫江雪宁,住你对床。”
舍友?
对床?
司听白看着江雪宁的号牌——0341。
嗯,毫无印象。
每间宿舍住四个人,每一张床都有隐私帘。
昨晚洗完澡后的司听白并没有和新室友们攀谈的意思。
她戴着耳机上了床。
然后想着程舒逸失眠。
所以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来熟舍友,司听白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我帮你处理一下吧。”江雪宁轻声说:“或者你不习惯的话,就这样搽好不好?”
她的温柔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
江雪宁对自己的优势非常了解,只要自己这样眨着眼睛看人,是不会有人能拒绝的。
从小到大她靠这招,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
包括这次来训练营,原本家里并不同意,江雪宁就这样可怜兮兮看着妈妈,撒了撒娇就顺利来参加了。
原以为这次也是一样轻松,只是没想到……
“真的不用了。”司听白再次拒绝:“谢谢你的好意。”
这已经是司听白能想出来的,最柔软的拒绝方式了。
她不习惯与人的亲密接触,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关心,也不需要创建除程舒逸以外的任何关系。
所以她用柔软却坚硬的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
被拒绝了的江雪宁有些失落,那双漂亮的大黑眼睛眨了眨,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
她们两个人这样偏头讨论的交流尽管已经足够低了,可还是引起了身侧人的注意。
孟宁九看着礼貌拒绝了江雪宁三次的司听白,有些错愕。
原以为司听白对邵苏都能那样殷勤,对其她人应该也会一样。
可是这样的拒绝毫不拖泥带水,即使是舍友也毫不犹豫。
这倒是颠覆了一下孟宁九对司听白的印象。
看来她还真是目标明确。
非程舒逸不可啊。
当太阳越来越烈时,台上的活动仪式终于结束。
111位练习生一齐对这祈福台鞠躬,算是为这次祈福进行了最后的收尾。
……
……
祈福仪式结束后,所有练习生们进后台备采。
《少女宇宙》正式开机录制。
初亮相尤为重要,有公司的练习生都会用自己公司带来的服装老师,为自己独家定制造型。
没签公司的练习生将由节目组安排专门的服装老师。
不论有公司还是没公司的,都是每十个练习生共用一个化妆室。
司听白正核对着自己的化妆间时,却碰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听白,这边。”邵苏招了招手,站在走廊的尽头。
“邵姐。”司听白点头问好,加快了走向她的脚步。
看见邵苏就意味着可以见到程舒逸了。
刚刚的落寞在此刻一扫而空。
江城娱乐是这档节目的最大投资者,作为金主妈妈公司旗下的艺人,司听白也自然可以享受一些特权。
比如不用和另外九个练习生挤在一起化妆。
可等她推开化妆间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程舒逸。
而是孟宁九。
化妆间里挤满了各种助理和造型师,孟宁九已经换完了衣服,正闭着眼睛由化妆师上妆。
环视了一圈人,司听白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程舒逸不在这里。
刚刚还兴奋的情绪被戳了个小洞,闷闷着就泄了气。
“听白!”季琳琳看着一脸失落的人,轻声招呼着:“快过来,等你好久啦。”
原本罗拉团队的人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司听白的团队。
不论是服装老师还是妆造师,全都归司听白所有。
作为一个新进公司又没有什麽资本的新人却可以拥有一支非常成熟的团队。
这是程舒逸给她的偏爱。
她总是在物质上面给予非常丰富的资助,是让旁人都羡艳的阔气。
不止有一个造型师夸过司听白好福气。
可是司听白并不开心。
她要的从来不是什麽物质,也不是这种福气。
在这一众完全以她为内核的团队里,她只是想见一见程舒逸。
只见一面,哪怕不讲话也是好的。
“琳姐。”司听白压下心绪,闷闷地冲人打招呼。
“怎麽啦?一脸不开心的样。”讲话的是化妆师阿寂。
她的风格如名,尤其擅长暗黑和有攻击性一些的妆造。
之前画罗拉那张脸只能走甜妹风,这极大程度压制了她的优势。
可在碰见司听白后,这张堪比建模的脸将阿寂的优势发挥了出来。
所以每次给司听白化妆,阿寂都会非常开心。
“阿寂姐,”司听白在化妆台前坐下,刺眼的镜前灯影落进她的眼睛里,没由来地让她有些难过。
“这小脸垮的。”阿寂上手捏了把,笑着打趣:“我们听白马上要变成大明星了,怎麽还闷闷不乐?”
“是不是这一个多月训的,我真觉得听白瘦了。”阿寂转头跟正给夹板预热的造型师吐槽:“你来看呢?”
正捣鼓夹板的发型师糟糟抬头认真打量了下,评价道:“听白这身材现在上镜才刚好,你不要溺爱了。”
糟糟和阿寂是一对情侣,情侣间的默契配合让她们将彼此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尤其是用在司听白的身上。
闷闷不乐的司听白听着她们俩打趣,盯着镜子里的灯影,瞥见坐在她后方的孟宁九。
不同于司听白这边的欢快氛围,孟宁九那边的化妆氛围安静极了。
负责孟宁九妆造的团队是随机从江城娱乐内里抓出来的。
比不了司听白这边合作多年的团队,所以每个人都闷头干活,速度极快。
“话说琳呢?刚刚还在这儿,怎麽这会子又丢了?”阿寂话痨,这点不像她名字。
糟糟将设备捣鼓好了,抬头说:“陪程姐给听白拿衣服去了。”
“程姐?”
捕捉到关键词,刚刚还恹恹的人瞬间来了兴致:“姐姐去给我拿衣服去了吗?”
进来时因为没看见程舒逸,所以司听白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自然也没发现刚刚还在这的季琳琳消失了。
看着从进来时就一脸不快乐的小女孩瞬间变得开朗,阿寂忍不住笑起来:“我说呢,还以为你挨欺负了,搞了半天是因为程姐不在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双眼睛到处看就是不落我身上。”糟糟带着醋意埋怨道:“听白刚来就很依赖程姐,这会子看不见自然不开心。”
“好好好。”阿寂嘴上对着糟糟敷衍,双手搭在司听白肩膀上和镜子里的人对视:“程姐应该很快回来了,我们先看看等下要做怎麽妆造,隔壁的都快完工了。”
司听白盯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昨夜没睡好,眼下有一圈很淡的黑眼圈,衬得她眉宇间的疏离阴郁感更甚。
“来个炸场子的怎麽样?”阿寂对司听白的脸爱不释手。
入行多年,阿寂见过的明星素颜数不胜数,还从未接触过不论是骨相还是皮相都完美的脸。
尤其是司听白身上这股浑然天成的戾气,以及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说到程姐,我还蛮想给程姐化妆的。”阿寂突然感慨:“要是程姐进圈,她那张脸不得杀疯了啊。”
听着女朋友越来越大的梦,糟糟忍不住道:“你就死心吧,程姐最讨厌在公众场合露脸了。”
“你忘了当年程姐训罗拉那张图只流出去不到半天,就被全网清干净了?”糟糟道:“当年有档综艺,要做经纪人和艺人向的,对罗拉来说是特别好的一次曝光机会,可程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那麽宠着罗拉都没同意,这辈子程姐都不会到台前露面的,所以你应该没机会了。”
司听白捕捉到关键词,抬头问:“程姐也很宠罗拉吗?”
“糟糟你乱说什麽呢!”阿寂声音冷了下去,训斥道:“好好的日子你非要提那个让人添堵的事是吧?”
意识到自己话多了的糟糟抿了抿唇,没再讲话了。
氛围瞬间沉默了下去。
阿寂已经开始工作了,虽然话多但她手法娴熟,尤其是司听白这张脸极具有可塑性。
乖乖由着化妆师支配,司听白心里却留了个疑点。
罗拉这个人好像一直没有出现过。
如果姐姐真的很疼爱罗拉,为什麽出事后并不帮她呢?
以姐姐的能力,洗白一个人应该并不难吧。
正当阿寂完成底妆时,化妆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听白!”季琳琳的声音传进来:“妆造开始了吗?”
听见动静的司听白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程舒逸。
V领设计的白色缎面衬衫扎在包臀黑色长裙里,衬衣的袖口被折起露出细白的手腕,宝石绿打磨成的蛇头款手链,搭配同款的耳饰与戒环。
七厘米的高跟鞋衬得那双白皙长腿更加修长,墨色长发被盘起,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司听白的视线从落下的那一刻就再挪不开。
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漏了半瞬,在看见程舒逸的那一刻,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为什麽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长腿迈出,程舒逸的声音冷冷。
摸鱼被骂了的阿寂和糟糟迅速目移开,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姐姐。”司听白眼巴巴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在察觉到程舒逸视线落过来时,咧嘴一笑。
少女的笑颜倒影在镜中,程舒逸眉眼中的冷意并未散去。
只很轻一瞥过,司听白感受到程舒逸的视线挪开了。
她并没有像自己这样开心。
小小的失落在司听白心头蔓延开。
“闭眼。”阿寂小声提示着。
原本小团队欢快的氛围瞬间消散,随着程舒逸的到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化妆间里蔓延。
“程姐,我们准备已经到最后收尾的环节了。”孟宁九那边的人突然出声汇报进度。
一直没有开口孟宁九也睁开眼,冲门口的女人打招呼:“舒逸姐。”
“嗯,妆造做完就去拿衣服吧。”
程舒逸对上孟宁九的视线,淡道:“等下就要上台了,没问题吧?”
这个休息室里有两个练习生,可程舒逸这句话却是对着孟宁九一个人说的。
原本闭着眼睛的司听白突然睁开了眼睛。
正上眼妆的阿寂没来得及收,哎哟了声问:“没事吧听白?”
这声动静很快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力。
司听白右边眼睛被眼影刷不轻不重地戳了下,吓得阿寂手都在抖,可司听白仍倔强地睁着单只眼睛。
通过镜子里的倒影,她看见程舒逸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怎麽回事?”
正紧急处理着的糟糟和阿寂看着程舒逸走近,心瞬间提上来了。
“听白刚刚睁眼睛,刷子不小心戳进去了,眼影粉落美瞳上了。”阿寂用棉签小心地沾着司听白眼角涌出来的生理泪水。
程舒逸的眉头皱了皱,语气冷冷:“马上上台了,不仅妆造没完成,现在还弄伤了。”
“对不起程姐。”阿寂自责急了,小声哄着:“听白,睁开眼睛。”
眼睛上的剧痛让司听白忍不住皱眉,还是忍着难受慢慢尝试着睁开。
一睁开,果然全是红血丝。
美瞳沾着眼影粉,刺激得司听白直流泪。
“对不起程姐。”阿寂连声道歉,处理的手不敢停。
程舒逸此刻的表情冷得有些可怕。
她越是这样,阿寂和糟糟就越害怕。
司听白忍着疼轻声说:“是我突然睁开眼睛的姐姐,是我没有提前沟通。”
看着她彻底红了的那只眼睛,程舒逸忍不住皱了皱眉。
阿寂本就自责急了,现在司听白还开口帮她讲话,这让她更加内疚了。
“先让她眼睛缓一下。”程舒逸冷冷道:“把衣服换了。”
司听白还穿着今天开机时穿的短袖,黑色本就衬白,这会子只上了底妆的脸看上去毫无血色,可怜极了。
“对对,先换衣服。”正急着怎麽救场的琳琳捧着衣服上前:“这个衣服材质是纯棉的,咱们国家的新疆棉,你应该不会过敏吧。”
“走。”季琳琳在前边带路:“先把你身上的换下来吧。”
司听白点点头,“谢谢琳琳姐。”
她道完谢后可怜兮兮地抬眼看向程舒逸,才发现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为什麽,程舒逸的眼睛有一种能看透一切的魔力。
司听白没由来地有些心虚,低下了头。
“换衣室在哪里?”程舒逸抬手接过了那套衣服,冷声道:“我带她去吧。”
衣服转了个手,防尘袋里装着的衣服落进了程舒逸的手里。
换衣间也在化妆室里,是共用的两间。
对十个人来说有些拥挤,可仅给司听白和孟宁九却刚刚好。
司听白乖乖跟着程舒逸的脚步,下意识抬手扯了扯袖口,试图遮住自己肩膀上的红疹子。
可是下一秒,衣领就被猛地抓起。
司听白反应不及,整个人就被这样抓着衣领摔进了换衣间的沙发上。
将人甩到沙发上,程舒逸猛地拉上了隔间的帘子。
这声动静极大,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阿寂更是内疚到了极点,靠到女友怀里轻声问:“程姐不会跟听白动手吧?”
“没事的。”糟糟抬手抱住怀里的女友,不知道为什麽,她总觉得程舒逸的情绪好像不是因为刚刚化妆的失误。
被拉紧隐私帘的换衣室内。
司听白抬起眼看向眼前人,莫名有些心慌。
程舒逸在生气。
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故意睁开眼睛搞伤自己的事情吗?
正心虚的司听白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生怕露出了自己手臂上的红疹。
殊不知就是她这无意识的举动,彻底惹怒了程舒逸。
程舒逸抬手攥住司听白的衣领,将人又给提了起来,迫使着她与自己对视。
“过敏为什麽不跟我说?”程舒逸的表情很冷,语气也听不出情绪。
她单手去扯司听白的衣摆,亮堂堂的换衣间里,司听白的身体一览无余。
斑驳的红点印在白皙的肌肤上,腰腹处已经红了好大一片。
因为不及时处理,这些红疹子已经肿起来了。
被磨擦更多的领口和袖口处更是肿的吓人。
训练生准备的衣服算不上昂贵,但导致过敏的概率并不高。
如果司听白对这些衣服都过敏,那麽外拍时候借来的员工服岂不是更加糟糕?
程舒逸的眼神暗了暗,火气更大了几分。
“没事的姐姐。”司听白垂下头咽了咽口水,声音低低:“不难受的。”
她刚低下的头被掐住,印在下巴上的指尖用了几分力气。
程舒逸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着她抬起头。
“司听白,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吧?”程舒逸面无表情,语气冷极了:“我最不喜欢不乖的狗了。”
只一句话,司听白的心就整个揪起来。
她感知不到下巴上的痛了,急急地求饶着:“对不起姐姐,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我不是…”
太过着急的情绪,导致解释的语气都有些颠三倒四。
相处这麽久,司听白还是第一次看着程舒逸对自己发脾气。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受,尤其是此刻程舒逸的眼神。
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打量一件瑕疵品。
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丢弃。
“麻烦?”程舒逸冷冷一笑,“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才是麻烦。”
她们此刻的姿势一站一坐,司听白被迫仰着头,刚刚被弄伤的眼睛还红着。
此刻不知道是因为急还是委屈,漂亮的一双狐狸眼中有了泪意。
“对不起姐姐。”
司听白眨了眨眼睛,被泪意浸染的眼睛朦胧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被戳到的眼睛在此刻疼起来。
程舒逸漠然的表情像一把利刃,直直扎在了司听白的心上。
她怕极了程舒逸像丢垃圾一样丢掉自己,也怕程舒逸像对待那天电话里的那个人一样对待自己。
才刚刚接近,不能变成弃子。
委屈无限放大感官,原本没感觉的红痕也在此刻痛痒了起来。
抑制不住的一滴清泪顺着眼眶滑落,滴在了程舒逸的手背上。
泛着凉意的一滴泪。
素来最讨厌的眼泪从身下人的眼眶里溢出来,尤其是裹挟着泪的那双可怜兮兮的狐狸眼望过来时。
没由来的让程舒逸心里的火降了下去。
眼前人似乎很怕被自己抛弃,越来越多的泪涌出来,掌心之下的人微微发起抖来了。
“你的身体是我的。”
程舒逸仍旧没有笑意,只是语气缓和了些:“司听白,我才是你身体的主人。”
不知道为什麽,在孟宁九和季琳琳跟自己说司听白对这衣服过敏时。
程舒逸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受。
就像一直在自己面前乖巧极了的小狗却偷偷在背地里藏伤口。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自己居然还需要通过别人告状才知道。
一种没由来的被欺瞒的感觉让程舒逸很不爽。
她喜欢司听白的乖顺。
比起这乖顺,她更喜欢司听白的身体。
年轻,漂亮,带有几分青涩的身体完全由自己支配,就像一个难得的合心意的玩具。
这种感觉带给程舒逸极大的满足感。
可现在司听白却背着自己去伤害这身体。
没人可以伤害自己的玩具,就算是玩具本人也不行。
“姐姐。”司听白眨了眨眼睛,一总难言的满足感包裹住她。
姐姐刚刚说,我是她的。
我是她的。
这四个字抚平了司听白刚刚的恐惧与害怕。
“叫主人。”
程舒逸抬起指腹,蹭掉那一抹泪。
哭起来的司听白更加可怜了,这眼泪成功取悦了程舒逸。
“主人。”司听白眨了眨眼,滚下更多的泪水来,“我不是故意要伤害自己的。”
程舒逸嗯了声,挑了挑眉问:“那你应该怎麽说?”
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成功激起了程舒逸的掌控欲。
她踢掉了单只的鞋,抬脚踩在了司听白的腿上。
薄如蝉翼的黑丝包裹住一双长腿,被白皙肌肤撑起的丝袜在光下泛着亮。
脚顺着腿/根往里,直到落在……
被踩住的司听白呼吸一窒,她瞬间忘记了呼吸,甚至连滚落的眼泪都停滞了。
“重新说。”程舒逸的声音终于柔和,带着某种哄诱。
“对不起,主人。”司听白的脑袋空空,只剩下绝对服从:“我再也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良好的认错态度终于取悦了程舒逸。
她收回脚,抬手拍了拍是司听白的脸:“乖。”
……
……
终于化完妆后的司听白走出了化妆间。
距离开录时间还剩下不到十分钟,她在程舒逸的带领下刷着特权卡,一路通畅无阻。
呈阶梯状的教室坐满了人。
乌央乌央一整片,看得人莫名紧张。
司听白的思绪仍未从刚刚的刺激中收回来,她偏过头看向程舒逸。
忍不住在心里想刚刚程舒逸给自己擦药的样子。
虽然因为不在意身体被训了,可是姐姐肯训自己,应该是在乎自己的吧。
如果不是在乎,她又怎麽会着急会生气呢?
她说她是我身体的主人。
主人,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称呼。
藏在这两个字后的,是无限的掌控与支配。
司听白将完全由程舒逸支配。
那她肯定也会像自己这样在乎她而在乎自己吧,
光是这样想着,司听白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站在她身边正和场记交流的程舒逸瞥见这一抹笑,视线微顿。
这种成功后偷笑的小得意,真的很像周昭。
即将上台的人穿着舞台服,手工剪裁的黑色西服衬得她身高腿长,黑与金的极致碰撞,让她眉宇间的攻击性更甚。
就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狮子,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这样一张脸,肯定出圈。
程舒逸抬手阻止了场记的话,冲司听白招了招手:“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人瞬间从偷笑中缓过来,抬起头看向程舒逸:“来了程姐。”
在人前,还是得叫程姐。
司听白乖乖站定,轻声问:“怎麽了程姐?”
“等下上台,紧不紧张?”程舒逸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没由来的想吻一吻。
可是司听白是全妆,如果这个时候亲,肯定会把妆搞花。
权衡利弊后,程舒逸还是放弃了。
“不紧张的姐姐。”司听白轻声说:“先自我介绍,然后才艺表演,不论导师说什麽都要微笑,在镜头前面要显得和周围人友好一些。”
听着司听白将自己交代过的话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这种乖顺让程舒逸很满意,她轻轻拍了拍司听白的脸,嗯了声:“那准备候场吧。”
入场的顺序是被打乱过。
观众的记忆点一般只在第一个出场和最后一个出场的人身上。
程舒逸特意给司听白拿了第一个出场的位置。
这样即使司听白有失误也可以被理解为第一个出场太紧张。
就连粉丝用来辩驳和解释的话术程舒逸都帮司听白考虑好了。
“好的,程姐。”司听白看着程舒逸,有些想亲她,可是周围全是人。
于是司听白张开手,轻声讨着:“姐姐,抱抱我。”
即使穿着西服化着酷酷的妆,司听白的那股孩子气还是藏不住。
这样极大的反差让程舒逸有些想笑,于是也不推脱,抬手将人搂进怀里。
“好好表现。”程舒逸枕在司听白的肩膀上,贴着她耳际轻说:“表现得好,有奖励。”
奖励。
司听白的呼吸漏了半瞬,她点点头,轻声应:“遵命,主人。”
短暂的拥抱,只有她们二人听得见的耳语。
导播已经开始倒计时,所有的摄影全部就位。
练习生该登场了——
一束光自舞台中央洒下来。
司听白推开阻隔后台与舞台的门,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了舞台中心。
她一出现,第一机位的镜头便瞬间追踪了过来。
台下迅速响起议论的声音,有惊艳她外貌,有好奇她公司,也有讨论她实力的。
不论是什麽项目,只要敢第一位出场的人都需要具备足够强的自信心。
台下一双双眼睛比镁光灯还要刺眼。
司听白捏了捏拳头,视线轻轻往回一瞥。
站在她身后的程舒逸正微笑看着她,二人视线交汇的瞬间。
程舒逸轻轻张了张嘴。
隔得远并听不见声音,可司听白还是看懂了她的口型。
她说:“别怕,我在。”
原本对未知的恐惧消散,司听白舒了口气,抬脚迈向了舞台间。
那束光照耀的地方,是台下人的梦与向往。
可司听白的向往就站在她身后,变成她的勇气,鼓励着她前进。
“大家好,我叫司听白,来自江城娱乐。”自我介绍完毕的司听白冲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坐在导师席的六个人,分别负责舞蹈,声乐,rap。还有一个坐在中心位置上的PD①。
看着完全陌生的面孔,司听白却并没有了刚刚的紧张。
从她上台的那一刻,她身后的大屏瞬间亮起。
江城娱乐的logo纯金色的字体,和程舒逸一样变成底气,撑着司听白。
当江城娱乐的logo出现时,台下瞬间响起吸气声和讨论声。
就连导师也纷纷抬起眼看向她。
每个练习生们上台前,导师手里都会拿一份自我介绍。
看着司听白的自我介绍,又看了眼江城娱乐的logo,谈茉莉的表情瞬间变得戏谑。
她是声乐导师,应该在学员表演完后才出声点评。
可在PD还没开口前,她先一步拿过麦出声:* “你就练了十五天就来了?”
她这声质疑里带着浓浓的敌意,在座的练习生以及导师脸色均一变。
总导演在耳麦里拼命叫停谈茉莉,可她的命令完全没有用。
谈茉莉从听见司听白声音的那一刻就认出来了她。
那天帮程舒逸接电话的人。
对着电话向自己示威,说她是程舒逸此生唯一的挚爱。
看样子这个人就是程舒逸新找到的替代品吧。
可怜的替代品,被人当傻子玩儿了还毫不知情。
程舒逸此生唯一的挚爱?
真好笑,程舒逸这样的人怎麽会有爱呢。
“十八岁,高中毕业就出来追梦,像你这种没有长性的人干什麽都不会成功的。”谈茉莉无情批评着:“你这种资质的练习生完全没必要来参加选秀,我的建议是你回去多读几年书吧。”
台上的火药味已经蔓延开来。
没人知道谈茉莉这样的针对是从何而来。
“老师。”
司听白的嗓音清冽,神色淡淡:“每一个梦想都值得尊重,您可以用我的训练时长或者外貌攻击我,可唯独不该是年纪。”
司听白抬起眼看向坐在中心位的导师。
——谈茉莉。
从她开口的时候司听白也听出来了,她是那晚骚扰姐姐的疯子。
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当导师。
这样的呛声已经变成了舞台事故,总导演气得砸东西,后台正乱作一团。
“程姐,这段我会剪掉的,后面也会派人去和谈老师团队沟通…”导演助理在一旁都汗流浃背了。
谈茉莉方说的人设明明是白月光温柔型的鼓励人导师,从出现到跟学员打招呼时确实是这样。
可是偏偏到了这个秀人,谈茉莉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要命的是,台上被针对的人还是程舒逸带的秀人。
这样不留余地的责骂,不仅仅侮辱了那个秀人,更是打了程舒逸的脸。
“不用。”程舒逸淡道:“就这样,一帧都不许剪的播出去。”
第22章 去道歉
助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抬头看向身侧的女人,确认讲话的人是程舒逸没错。
这可是程舒逸啊,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没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进圈仅九年,带出来的影后和顶流不计其数,江城娱乐的名号就是这样被她一步一步在圈内打响。
夸张点讲,经纪人这个行业里除了程舒逸的对家,剩下的都是程舒逸的‘粉丝’或者是程舒逸带出来的人。
前不久刚出了罗拉的事情,圈内人都等着观测程舒逸的下一步动向。可她本人却像什麽影响都没有似的,该交接的工作如常,人也依旧光鲜漂亮。
按道理说一个摇钱树倒了,该换下一棵有潜力的摇钱树才是。
可程舒逸并没有特别专注去发展手底下别的艺人,而是挑了个没有水花也没热度的选秀综艺,还带了个仅训练十五天的素人。
这些字眼叠在一起,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可现在更出乎意料的是,程舒逸居然会允许她手下的秀人在台上被针对。
助理读不懂程舒逸的心,一时间忘记了接话。
“我讲话很难懂?”程舒逸察觉到她的疑惑,声音淡淡。
反应过来的助理啊了声,连连否定:“不不不,您说,我记下。”
“刚刚台上发生的每一帧都不许剪掉。”程舒逸视线落在仍在简历上挑毛病的人身上,轻蔑一笑:“最好再把谈茉莉那句你这种人追梦和司听白的每一个梦想剪辑到一起,当前期宣发扔出去,这种送上门的热度,没理由不用。”
诸神要毁灭谁,必先赐予谁礼物。①
本身这场游戏是没有谈茉莉姓名的,可是她非要进来。
那麽正好,让她成为掀起热度的第一声枪响。
“可是谈老师方……”导演助理还想说些什麽,看着程舒逸的表情后又咽了回去:“好的,程姐。”
台上的人对幕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火药味仍旧蔓延着。
谈茉莉批判完司听白的年纪后又开始挑剔她的妆造到外型,基本上能攻击的都攻击了一遍。
原本热闹闹的开场被她这样一弄,变得严肃极了。
刚刚还嘻嘻哈哈的练习生们没人敢笑了,都压低声音和周边相临的人小声讨论着。
“不是吧,长这麽漂亮还要被骂脸臭,那我岂不是完蛋了?”
“这个新人我记得,我和她一辆车,从上车我就记住她了,这张脸太绝了。”
“这个谈老师是什麽来头啊,PD不是说的是苏飒老师吗?她怎麽还抢话啊?”
“叫你进圈前恶补来着,谈茉莉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知道,但她的那首《忍耐》你一定听过,当年可是屠榜的存在啊。”
“老天奶啊,《忍耐》居然是谈老师的歌吗?那我完了,我唱歌贼弱。”
台下的人小声议论着,可台上的司听白却始终神色淡淡,仿佛被骂的人不是她一样。
从站上这个舞台的那一刻起,司听白就已经做好了被人检阅的心理建设。
正前方正在录制的相机闪着红光,这一抹红光背后代表着的是无数观众的眼睛。
“抱歉老师,我参加的是选秀综艺而不是选美综艺。”
司听白声音淡淡,情绪很稳定:“所以我更期待您评价我的实力,而不是我的外型。”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回荡在大厅内。
在座的练习生们无一不被震撼到。
“天哪,她好勇。”
“我觉得她说的没错啊,人刚站在台上就被从外貌到年龄攻击了个遍,换我早崩溃不录了,可她情绪还那麽稳定。”
“本来就是嘛,自我介绍都还没做完就被点评成这个样子,换谁谁能舒服?”
身后共情反驳的练习生们声音渐大,秦歌轻看着台上的战争,转头问身边的人:“她是不是和这个老师有过节?”
坐在她身侧的孟宁九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台上站着的司听白。
和谈茉莉有过节的不是司听白,而是司听白身后那金色的公司LOGO。
谈茉莉是九年前被签进江城娱乐的,以当时谈茉莉的咖位顶级的头部公司任她挑选,可一则酒后乱性的实锤视频将她拽进舆论的旋涡。
原本向她抛出橄榄枝的公司纷纷退缩。
谁都知道,靠吸女友粉起来的偶像被爆出了感情方面的事情,即使再怎麽洗都白不回来了。
可偏偏,程舒逸接了。
她不仅接手了谈茉莉,还为谈茉莉定制了专门的洗白方针。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将谈茉莉从酒后乱性的失德艺人,洗白成了单亲家庭缺爱敏感的自卑女孩因识人不淑,被骗了感情和金钱的倒霉纯爱战士。
这波口风逆转,不仅吸引到了共情的路人,也挽回了部分流失的粉丝,更是将还没跑路的老粉虐成了死忠粉。
前期流失的部分粉丝虽然回不来了,但后期谈茉莉转型,在接触影视圈的同时又连出了好几张实力专辑。
程舒逸的眼光毒辣,挑的剧本都是高口碑高反馈的。
短短两年时间,不仅为谈茉莉实现了完美转型,更是将她的流量热度打造到了圈内无人比肩的程度。
原以为这是名利双丰收的好开头,可七年前谈茉莉突然解约,一声不吭地甩下团队和公司出国了。
留下不明所以的粉丝围攻江城娱乐逼人给个交代,有不少营销号带节奏暗戳戳引导着谈茉莉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导致的抑郁症复发,更有谈茉莉退圈的消息也流了出来。
到现在还有不少谈茉莉粉丝去江城娱乐官号下发表辱骂言论。
可没人知道她当初为什麽要走。
孟宁九没想到,这才刚开始选手自我介绍,谈茉莉居然连体面也不要了,就这样当众呛声程舒逸。
只是苦了司听白。
莫名其妙变成了靶心被针对。
有了这个开端,孟宁九不敢想象司听白后期的路会有多难走。
练习生们的讨论声音渐渐大起来。
而站在台上的司听白仍旧神色淡淡,仿佛这场矛盾只是谈茉莉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越是平静,谈茉莉就越是不甘。
凭什麽这样一个人能成为程舒逸此生唯一的挚爱。
即使当初程舒逸对自己最好的那段时间,她也没有允许过自己帮她接电话。
甚至连肢体触碰都不许有。
可这个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的练习生却可以。
“是麽?”谈茉莉冷哼了声,将话筒甩在了桌上:“那这个节目我没法录。”
说完她猛地站起来,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耳麦,抬手对着身后正拍摄的相机做了叫停的手势。
这场意外来得太突然,在场所有的练习生们都被吓到了。
刚刚还小声议论着的练习生们纷纷噤声,总导演气得在演播厅就差吐血了,紧急把救场指令传递给了PD苏飒。
唯独台上的司听白仍旧不卑不亢地站着。
漠然地看着眼前这场动乱的发生。
从听见谈茉莉声音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今天这个开局必定会有风波。
所以谈茉莉对她不论是对外貌还是对年纪的针对,司听白都不在意。
她只听程舒逸的话,也只完成程舒逸下达的指令。
至于别人的所有情绪,都与她无关。
突然发脾气的谈茉莉甩下一众人,径直就走出了演播厅。
在场被吓到的不仅有练习生,就连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耳机里没有停止录制的指令,可是现在导师离场了……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原本坐在谈茉莉身侧的人举起了话筒,站起来面向全场道:“让我们为这个第一位出场的练习生送上最热烈的掌声好不好?”
开口讲话的人叫苏飒,担任本次选秀综艺的PD。她是参加海外女团出道的,从出道起就凭借着过硬自身能力外加甜美的长相迅速吸引了一波女友粉,后来团队解散,她就回了国,一边出席各种综艺刷曝光度,一边出专辑MV。
选秀训练生里有不少她的粉丝,她的声音一出来,刚刚还安静的四周迅速热闹了起来。
“苏飒!”
“真的是苏飒老师,呜呜,我这次准备的舞蹈就是苏飒老师的!”
台下迅速开始掌声尖叫和欢呼声,刚刚还严肃的气氛瞬间散去。
“各位!”苏飒是标准的韩系甜妹,笑起来时极具有感染力:“本来准备给大家一个惊喜的,等大家自我介绍后再由导师上台进行自我介绍的,然后才会开始考核,只是现在的顺序被打乱了,我们不得不起来进行自我介绍。”
“希望这份神秘感没有惹到大家厌烦!”苏飒说完,还单手贴脸比心对着台下的训练生们做了个wink的动作。
“啊啊啊啊啊人间蛊王我的飒!”
“我的苏甜甜你是想可爱死我吗?”
台下的夸奖声不绝于耳,苏飒却轻盈地越下导师席,朝着台上的人走去。
司听白看着不断向自己走近的人,礼节性地鞠了一躬。
“刚刚你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现在轮到我向你,和大家做自我介绍啦。”苏飒开玩笑道:“熟悉我的粉丝朋友都知道,我这个人有个老毛病,看见美女就想靠近,所以由我请你到位置上稍作休息好吗?”
这个指令是总导演在耳机里下达的。
尽管台上这个秀人表现的非常从容淡定,不论是被针对还是被评头论足,她反应始终是优雅的。
可到底司听白是程舒逸的人,她代表的脸面就是江城娱乐的脸面。
所以作为PD的苏飒亲自起身来到台上请她去座位上,导师来请学员,不论是从身份还是做法都给足了尊重和体面。
司听白冲苏飒鞠了个躬,礼貌地走下了舞台。
她一回座位上,四面的练习生们迅速围住她。
“姐妹你刚刚超蒂的!导师脸都甩成那样了你竟然一点都不慌张。”那个帮司听白讲过话的人从后排探头过来说:“我叫路不平,就是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不平,交个朋友!”
司听白被她的豪爽震惊到,怔了怔道:“谢谢。”
“听白,你准备的节目是什麽?可以给我透露下吗?”坐在路不平边上的女生追问着:“我感觉你的台风肯定很稳,我要向你学习。”
江城娱乐的名号没人不知道。
尤其是刚刚闹那麽大的乱子,节目录制并没有因为导师的离席而中止,反而还亲自安排PD去请这个练习生下场。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个节目里谁的话语权会更大。
所以和司听白搞好关系的话,后期镜头肯定不少。
叽叽喳喳的人围了过来,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司听白不喜欢这种被热切关注的感觉,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不耐。
“相机扫过来了。”很淡的一声,却如平地惊雷般将叽叽喳喳的训练生炸开。
原本凑过来和司听白攀关系的人们迅速坐好,下意识查找着最佳机位展现着自己。
人群散开,就连空气都流通了。
司听白淡淡抬眼,看向刚刚出声为自己解围的孟宁九。
不同于别人的故作镇定,孟宁九始终都目视前方,安静坐着。
她今天穿了身藏蓝旗袍,长发被半盘着,散下的长发放在单侧,显得优雅又贵气。
“谢谢。”司听白对着她的背影淡淡道了声谢。
原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可始终挺直背脊的人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她们二人间的小动作无人注意,台上的导师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
除去谈茉莉,其余五位导师都是在圈子里活跃的人。
有蒸蒸日上的流量新星,也有口碑路人缘很好的实力派。
“虽然大家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但我还是要做自我介绍!”苏飒嘿嘿一笑道:“我是歌手苏飒,却不是来当导师的,而是本次节目的PD,当然像主持啊热场子啊也是我干,期待与大家度过美好的三个月!”
她自我介绍完后冲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登时掌声雷动。
“我的自我介绍结束,接下来欢迎我们的舞蹈老师——杨薇老师!”
苏飒不愧是常驻综艺的,气氛很快被活跃起来。
杨薇,圈中极具口碑的舞者,实力强得可怕,担任过多届春晚的舞蹈指导,甚至连历届奥运会开场舞也由她亲自设计动作,曾一部封神杀到奥斯卡的电影《舞》,就是以她为原型创作的。
她是六位导师里年纪最大的,也是最有气质的。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台下许多年轻的练习生没有听说过她,可当她的个人VCR放出来后,全场掌声雷动。
另一位舞蹈老师米诺就没有杨薇那麽亮眼的实迹了,她是近五年内刚崭露头角的新人,在一档舞蹈综艺节目里拿下总冠军的头衔,主跳JAZZ,极擅长流行舞,被称为人肉记拍器。
台下认识她的人明显多多了,欢呼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
两位舞蹈老师做完自我介绍后,一齐牵手下台。
传统派与创新派的碰撞,让练习生们对接下来上台的老师好奇极了。
正当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时,叫停的通知下来了。
——休息,半小时后恢复录制。
向叶妮的声音从麦里传出来回荡在大厅里。
还在热场子的苏飒愣在台上,正准备进行自我介绍的两位导师面面相觑,有些愣神。
就在这个时候后台的门被打开了,一群挂着实习导演牌的人跑了进来开始清场。
这声暂停来的突然,练习生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跟着指令离场。
等人走了个七七八八时,那群实习导演里走出来一个人,指着司听白说:“你跟我来一下。”
不明所以的司听白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做出反应。
坐在前面的孟宁九听见了,忍不住转过身去看。
还没有离席的练习生们脚步慢下来,纷纷转头去看。
“我是谈老师的助理,”那个走出来的人双手环胸,冷声道:“谈老师表示你过去给谈老师道个歉,那麽这个事就算过去了,不然的话,今天这个节目就录不了了。”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第23章 我要出道
“呵。”
很轻地一声笑,司听白冷冷抬起眼扫过那个助理的口袋,淡道:“你也配?”
她的嗓音清冽,全然不同于刚刚在台上的礼貌与谦卑。
此时的司听白全然换了副模样。
被她强压在乖巧伪装下的狠厉与攻击性毫无保留的显现了出来。
装乖太久,司听白都以为自己真是乖孩子了。
可一旦离开程舒逸,她身上尖锐的刺与戾气便毫无保留地显现了出来。
司家重礼仪教养,更重小孩的能力培养。
跟着司雪长大的司听白在会识字时,就已经被司雪带着出入生意场了。
地下赌/场的筹码被她当成积木堆着玩,用作交易的金币她踩在脚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于司家三小姐而言不过是随手可弃的玩具。
眼前这群以势压人的员工和生意场上的那些牛鬼蛇神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尽管谈茉莉方看起来人多势众,可一个个都站在一起,显然是被威胁着过来充数的。
就算真的动手,司听白瞥了一眼周围细胳膊细腿的人……当沙包都不够格的。
更何况现在四面还有监控。
这群人也不会真的动手。
现在这样兴师动众也不过是想用道德绑架的方式逼自己低头,去换谈茉莉一个体面。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不好收场的人反而成了谈茉莉。
司听白只淡淡一眼扫过,就将这群人的心思完全猜中。她神色漠然,端坐在位置上,一副你能把我怎麽样的坦然。
还未出去的练习生们纷纷停住脚想站在原地看热闹,但都被围上来的助理清理了出去。
孟宁九踌躇了一番,还是跟着人一起出去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教室,此刻只剩下司听白与一众人对峙。
谈茉莉的助理原以为司听白只是个普通练习生,稍加几句威慑便可以让她低头。
但眼前的问题似乎有些棘手。
眼前人满脸写着漠然,似乎完全没有被吓到。
“你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逞了口舌之快就算你赢了。”谈茉莉的助理握了握拳头,冷笑道:“让你道歉是给你脸,如果你……”
“所以呢?”
司听白冷冷打断她,语气仍旧淡淡:“你能把我怎麽样?”
她的姿态实在是傲,如果换一个听不见此刻声音的人会以为这场对峙是司听白在训斥自己的手下。
“你!”谈茉莉的助理被噎了下,哑了火。
她还真不能把司听白怎麽样。
甩下话筒回到休息室的谈茉莉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闹完了以后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逼着助理去把司听白押过来赔罪。
可现在除了用权势去逼迫这个练习生低头外。
好像确实不知道还能做什麽了。
助理给身侧的两个人使了个眼神,命令带进来的两个壮汉保镖上前。
接收到视线的壮汉轻咳了声,活动着手臂,沉步朝着司听白走去。
如果不惧权势,那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总会害怕吧。
谈茉莉的助理双手环胸,得意地笑着看司听白的反应。
壮汉步步逼近时,司听白仍旧神色如常。
“小丫头。”站在司听白左侧的壮汉活动了下胳膊,笑道:“长这麽漂亮一张脸,可惜了太倔,低个头的事情,没必要弄到这一步。”
壮汉每走近一步,浑身的腱子肉就抖几抖,撑在短袖下的肌肉晒得黝黑,还裹挟着某种难言的汗味。
这种用体型优势来对人进行欺压的手段,是动物惯用的。
“我保证。”司听白的声音冰冷,宛若鬼魅:“你会后悔碰到我的。”
那两个壮汉刚预抬手的动作一顿,看着眼前这个白白瘦瘦的女孩子,莫名这句话震慑到了。
看着那二人的动作停顿。
助理的轻咳在台下响起:“既然她不肯主动走,那就劳烦你们把她‘请’下来了。”
请字被咬了重音,两个壮汉咬了咬牙,铁钳似的手重重落在了司听白的肩膀上。
司听白活动了下筋骨,懒懒道:“我给过你机会的。”
她的动作极快,刚搭在肩膀上的那两只壮手被她猛地一扯,抬手翻飞间,很清脆地一阵骨裂声响起。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两个壮汉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捂着胳膊,痛苦地哀嚎出声。
那两只搭过司听白肩膀的手在此刻轻飘飘垂下来,就像被泡发软烂似的面条,在袖口里摆动着。
很是滑稽。
刚刚那一瞬间,两个壮汉除了痛以外再没有别的感觉了。
眼前这个白净清瘦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这麽大的力气,指尖嵌入手臂的感觉就像铁刃扎进了肉里。
那断臂的手法快准狠,一看就是娴熟的老手,甚至连痛的反应时间都没有留给他们。
事态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一闪而过的慌乱,很快又被助理给压下,她换了个话术道:“如果你拒绝道歉的话,就让全场人陪你一起等,是你害得大家录不了节目,也是你害得大家浪费时间,一天录不了没什麽,但明天后天,包括这个节目还能不能继续推进,全看你此刻的态度了。”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教室里,甚至有了回音。
对比起助理的暴跳如雷,司听白则要淡定从容的多。
“我记得凡是上节目的人都要签署合约的吧。”司听白淡淡一笑:“一天不开机,造成的损失将由过错方承担,我是没什麽,但如果谈老师方拖得起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多休息一段时间的。”
“反正我才十八岁,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助理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口袋里的手机里传出很响亮一阵摔打声。
司听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她猜对了。
谈茉莉弄得这麽兴师动众不过是想出心里的那口恶气,叫助理出面不过是个幌子,躲在手机屏幕后偷偷听电话的谈茉莉就想看自己低头,看自己因为担心无法出道而向她求饶。
毕竟谈茉莉的脸面全在那晚被自己接听的那通电话里丢干净了。
什麽都没干的司听白仅用几句话就把谈茉莉气得够呛。
助理下意识捂住了口袋,气急败坏地冲着那两个保镖喊:“谈姐花钱请你们来是吃干饭的吗?还不快给我把这个丫头片子逮下来!”
刚准备接话的司听白在注意到幕后帘轻动的时候,迅速闭了嘴。
见人突然收敛了气焰,助理还以为是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添油加醋道:“圈子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再傲也不过是个连名气都没有的新人,别说谈老师今天只是叫你道歉,就是这巴掌真的打到你脸上去,你也得受着。”
放完狠话,助理只觉得浑身舒畅。
可是下一秒,一阵掌声在身后响起。
“真是好精彩一场前辈欺压新人的大戏啊。”
后台的帘子被拉开,高跟鞋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助理只觉得浑身血气逆涌,裤子里的电话里也迅速没了声音。
掌声停止,程舒逸双手环胸,冷笑着站在台上。
“程姐。”收敛起周身狠厉,司听白乖乖站起来。
她这声语调压得可怜极了,就像受了好大的委屈一样,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轻轻眨动间,隐见泪意。
全然一副被欺淩了的模样。
原本站在后台的程舒逸看着谈茉莉摔话筒走了人,她指挥着镜头准确捕捉到了每一帧。
向叶妮停止录制的命令被程舒逸半路拦截了,她想看谈茉莉到底还有什麽手段。
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导播室盯了眼流程,谈茉莉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
七年不见,谈茉莉竟然一点长进没有。
除了发脾气就是拿权势压人。
倒是司听白的表现让程舒逸有些意外,刚刚还那麽镇定的人在看见自己来的瞬间,就能迅速切换成被欺淩的弱者姿态。
这样正好。
“程姐。”谈茉莉的助理恭恭敬敬地冲身后人鞠了个躬。
原本就是来凑数的其余员工面面相觑,彻底慌了神。
“未经允许就叫停节目,现在还要带走我的人?”
程舒逸的声线偏冷,尤其是没有情绪起伏时,回荡在空寂偌大教室里的声音像冷泉坠落石壁,打得在场人耳朵一个激灵。
一句我的人,让司听白原本低垂的眉眼有了笑意。
她忍不住弯起唇,得意一笑。
有了程舒逸的到来,这场闹剧已经被推向了不可收场的方向。
更重要的是紧跟着程舒逸进来的还有喘着粗气的向叶妮。
总导演都来了,谈茉莉的助理彻底没了气焰,磕磕巴巴道:“程、程姐,谈姐她没、没这个意思,只是想友好的沟通一下,休息半个小时后谈姐她应该会回来继续的。”
跟在程舒逸身后喘气的向叶妮刚想讲话,却被程舒逸抬手叫停。
“你想继续就继续?”
程舒逸冷冷一笑道:“谈茉莉,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过来,跟我的人道歉。”
“二、立刻终止合约,你需要向江城娱乐方赔付三亿违约金。”
她的声音冷冷,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整个教室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被助理贴着裤兜放好的手机亮了下屏。
那通无人知晓的电话悄悄挂断了。
这场闹剧以那个趾高气昂的助理道歉暂为收场。
气势汹汹的人撤出去,偌大的教室这次是真的安静了。
程舒逸抬起眼对上那抹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坐在原位的司听白想要起身,却又有些踌躇。
没有得到许肯,她不敢贸然靠近。
台上台下间隔有些距离,程舒逸还是捕捉到了司听白此刻的情绪不对。
“吓到了?”程舒逸看着司听白泛红的眼尾,语气很轻:“过来。”
终于得到了靠近的信号,刚刚还小心翼翼的人立马站起,没有犹豫地朝着程舒逸走近。
“姐姐。”越靠近程舒逸,司听白身上的狠戾就越淡。
直至在程舒逸面前站定,那股狠意完全散去。
她又变回乖巧懂事的‘小狗’司听白。
程舒逸注意到司听白肩膀上小小皱起的地方,有些不悦:“他们刚刚碰到你了麽?”
“肩膀。”司听白很小声,略带有委屈:“一点点痛。”
来晚了一些的程舒逸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麽。
她看见那两个壮汉站在司听白身侧时只觉得怒火中烧,属于她的玩具被脏东西碰了一下,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壮汉捂着手臂龇牙咧嘴时的狼狈。
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来时司听白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紧张和慌乱。
“我会叫邵苏帮你准备新的衣服。”程舒逸的眼神暗了暗:“也会叫谈茉莉跟你道歉。”
“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尽管谈茉莉是留下有用的工具,但这不代表程舒逸会纵然她伤了自己的玩具。
温柔安抚人时的程舒逸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她的声音在此刻变得轻柔,像夏末午后的清风一缕,很轻易就抚平了心头的燥热。
对比刚刚面对谈茉莉时的冷漠,此刻的温柔是司听白独有的。
这样的偏爱,才是司听白想要的偏爱。
“嗯嗯。”
司听白可怜兮兮地点点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轻声说:“还好姐姐你来了。”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示弱和讨好,活像一只在外面挨了欺负,回家找主人告状的萨摩耶。
“乖。”程舒逸抬手揉了揉司听白的脑袋,轻声哄道:“她针对的不是你,你不要被影响到。”
谈茉莉大费周章闹这麽一出,无非是想逼程舒逸主动去找她。
可她越是这样,程舒逸就越是反感。
对比起疯癫痴狂的谈茉莉,此刻司听白的乖顺极大的取悦了程舒逸。
原本被疏散出去的练习生们被集中在大厅里,看着急匆匆赶过来又撤出去的总导演,在心里对这场闹剧充满了好奇。
可是没人愿意为了吃这口瓜搭上自己的前程。
……
……
原定的半个小时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导演向叶妮亲自来组织练习生们回考核教室,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只是第一场开机录制。
可悲催的也是今天第一场录制就出了乱子。
原本在谈茉莉离场时,向叶妮就收到了谈茉莉方叫停以及删除全部底片的指令,可程舒逸将消息拦了下去。
江城娱乐是最大投资人,是得罪不得的。
可要命的是,谈茉莉是实打实的带资进组,她背后站着的金主妈妈实力也不容小觑。
两方都惹不起的向叶妮只好装死和稀泥,直到谈茉莉方亲自带着人下场了。
眼瞧着事态越闹越大,导演组的人这才不得已站出来解释。
好不容易安抚完了训练生们,将人都带回了考核教室,向叶妮正愁怎麽安抚程舒逸方呢。
一进去就看见原本属于训练生们站着的考核舞台上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谈茉莉像是改过妆,不同于刚露面时的光鲜亮丽。她换了条简单的白裙,长发被散在肩头,浅浅的淡妆下略带有几分病弱气质,尤其是那双已经含泪的眼,看上去真真是我见犹怜。
见人都到齐了,谈茉莉率先朝着台下的人鞠了一躬。
接过麦的瞬间,谈茉莉抬眼望向台下的司听白,声音很轻:“抱歉,小司同学,由于我对工作人员的管理疏忽,导致我手底下的实习助理来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希望没有影响到你的状态。”
坐在原位上的司听白冷眼看着台上可怜兮兮的人,只觉得有些想笑。
刚刚那样盛气淩人的谈茉莉,居然在半个小时后摇身一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还真是好演技。
不明所以的训练生们窃窃私语着,纷纷猜测着刚刚发生了什麽。
“那个对你出言不逊的助理是实习生,刚来,对工作什麽的也不太熟悉。”谈茉莉的声音有些哽咽,尾音低哑:“我已经将她* 开除了,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未来三个月,我们之间的学习交流。”
司听白冷眼看着台上对自己鞠躬的人,并没给出反应。
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司听白仍旧是简单又高级的黑金配色,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换成了纯黑的手工西服,点缀的金饰均来自于程舒逸。
她在对上谈茉莉视线时,十分不经意间地撩起耳际的发,露出被阿寂费尽心思固定住的耳环。
司听白没有耳洞,现打不可能,所以用了透明魔术贴将那纯金的玫瑰耳环固定在了耳垂上。
饱满圆润的小巧耳垂上缀着肆意张扬的玫瑰,衬得司听白本就高级的眉眼间又多了几分成熟韵味。
无声的火药味蔓延,这场宣战只有谈茉莉懂。
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谈茉莉表面上还维系着体面,轻声道:“其实我没有要否定司同学的梦想,只是她和我太像了,在她身上我看见了过去的,我的影子。”
我的影子四个字被咬了重音。
谈茉莉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听白一眼,旋即眨眨眼,泪涌了下来:“或许在坐的各位并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在此向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叫谈茉莉,是大家的声乐导师,七年前因病退圈。”她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后,慢慢地直起腰:“很多人都很想知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当我一直奔跑到看不清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我意识到我病了。”
“所以我停下脚步,调整自己。”
接着谈茉莉就按照文案原本为她写好的台词,感情丰富地背诵出了自己这七年的心酸与挣扎。
并成功将刚刚对司听白的针对解释为她触景生情,看着一腔孤勇的司听白便联想到了自己。
她的声音有些微哑,一抹白裙飘飘一双泪眼涟涟,台下涉世未深的练习生们无不为她感到惋惜,纷纷怜爱了起来。
唯有司听白冷眼看着她演戏。
这种靠卖可怜卖惨获取怜爱的手段,司听白记事起就见识过了。
她跟在司雪身边见识过的人心险恶比眼前人要肮脏得多,手段也要高级得多。
所以谈茉莉这种哭求卖惨的手段除了用来骗骗心软善良的女孩外,也就粉丝会吃这一套了。
连哭带说的折腾了五分钟,谈茉莉终于背完了稿子。
正前方的机位将她的所有表现都记录了下来。
这将成为她重回大众视野的一块敲门砖。
台下掌声雷动时,谈茉莉又清了清嗓子,突然出声唤道:“司听白,你要加油啊。”
原本都准备下台的谈茉莉突然看向司听白,虽是泪眼未干可语气里略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嘲弄:“可别落得跟我一样下场哦。”
她说完又面向大家,非常郑重地鞠了一躬道:“也真诚希望每个少女,以我为反例,都能追到自己的梦。”
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情真意切,看似贬低自己劝诫大家,实则那句话是只讲给司听白一个人的。
每个替代品都会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只有被狠狠从顶端丢下来砸个四分五裂的那天才会明白。
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没有什麽区别。
谈茉莉突然不想这麽快告诉司听白她不过是程舒逸的代替品了,她要看着司听白一步步沦陷,直到无可自拔的那天,再由程舒逸将她亲手打碎。
就像当初,程舒逸对自己的那样。
导师的归位,让节目顺利开始重新录制。
原本规定好的流程被打乱了,当导师自我介绍结束后,继续由练习生们上台介绍。
百来号人逐一走到台上,对着镜头对着未知的观众,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
练习生们的首次亮相是在6月30日以直播的方式露脸,随即全网播出第一期节目。
还剩下十天不到的时间,任务又重又紧。
可向叶妮就怕直播出事故,所以叫练习生和导师将流程都提前了。由内部先拍摄剪辑出第一期,若是直播效果好,趁热打铁丢出第一期蓄热度,若是直播时候出意外,就迅速拉闸替换成录制好的第一期充当直播。
所以即使是预演练的录制现场,在坐的练习生们也没敢含糊。
因为谁也不知道节目会保留哪一次的镜头。
很快一百来个人的自我介绍结束,轮到练习生们上台展示自己的初舞台。
PD苏飒已经整理好了状态,笑着举麦介绍规则:“亲爱的练习生们,自我介绍结束后将迎来我们节目中的第一次考核,也就是大家的初舞台。”
初舞台也是很讲究的一个说法。
哪一版播出去给观众看,哪一版才能叫真正意义上的初舞台。
除此之外的每一版推翻重来,都只能叫彩排。
《宇宙少女》的评定资格是由网友和导师一起决定的。
每两周一次的舞台直播将练习生们的实力毫无保留地呈现,然后由网友为练习生们进行心目中的级别评定。
练习生级别分为九个级别,分别是从一到九号教室。
实力最差者和最不被网友喜爱者将被分配至九号教室,每两周进行一次重新评级考核直播。
若某位练习生被导师和网友双重票选留在九号教室里超过两期节目,将自动被列入淘汰名单。
每次舞台结束后,导师会对练习生进行实力级别评定。
若是初舞台就被评入九号教室的练习生,将有两周时间和首次直播的改命时刻。
若是第三期节目,被网友和导师同时选中在九号教室里的练习生,将按照规则列入淘汰圈。
也是从第三期节目开始,每一期清理一次教室,逐次递减。
直到最后一期节目,从1号教室的练习生中选择出9位练习生出道成团。
也就是说,从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就意味着淘汰赛拉开了帷幕。
而进入九号教室不仅意味着一脚踏入了淘汰圈,也意味着你的镜头将会被削减限制。
宣读完规则的苏飒听着身后响起的吸气声,转头安抚道:“没事的少女们!大家都扎猛往前冲!成为自己的大英雌!”
这波热血鼓励激起大家的斗志,少女的口号声回荡在教室里。
“好,让我们有请首位训练生,来自江城娱乐的司听白——”苏飒说完,冲台上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早在她宣读规则时,司听白就已经进入了后台准备。
道具组的老师过来为她夹麦。
阿寂挎着化妆包,转着圈为她补妆,末了轻声说:“加油啊,听白。”
作为第一个上台的司听白需要承受比别的练习生还要多的压力。
她反复深呼吸后,耳返里响起总导演说上台的指令。
四面的灯光暗下去,只剩下她头顶的那一盏。
在原地站定的司听白朝着台下导师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轻轻将手搭在了话筒上。
正前方的相机闪着红光,从台上看去时,密密麻麻的人头与眼睛只觉得压抑极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
训练时长拢共不到两个月的司听白,就连唱歌发声部位的区别都是在进入江城娱乐后才弄懂的。
现在却要与训练多年又有天赋的110位训练生们同台竞技。
站上这个舞台,就因为自己将彻底抛弃过去的司听白。
不再是司家三小姐,也不再是孤僻又自闭的天才学霸少女,更不会是继承司家二把手衣钵的接班人。
而是迎接所有审视的视线,接受来自于陌生人那或许是爱或许是恨的全部情绪。
司听白深吸了口气,下意识侧了侧头。
在距离舞台一步之遥,相机却拍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程舒逸隐在幕后,舞台的光影落不到她的身上。
她像与舞台完全无关的陌生人,又像操控舞台上的一切的执棋者。
二人的视线交汇。
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只有彼此的眼神静静地交织着。
莫大的勇气就这样顺着程舒逸的视线涌入司听白的心间,搭在话筒上的掌心收拢,仿佛被司听白抓握住的不是话筒而是程舒逸。
她转过头目视前方,开口道:“各位导师好,我是来自江城娱乐的司听白。”
四周的灯光随着她开口的瞬间亮起来,整个舞蹈因为她的到来而发光。
可作为光的本人却并不能感觉到。
苏飒举麦笑着问:“司听白,很有诗意的名字嘛,你的简历写你正规练习仅十五天,这十五天里你有学到什麽吗?”
“有的。”司听白握着麦,如实答:“但不多。”
站在灯下的少女穿着纯黑色的手工西服,不笑时眉眼冷冷的,尤其是那双狐狸眼攻击性十足。
苏飒没想到她顶着一张这麽酷的脸会来一句冷幽默,忍不住笑了起来。
“嘿女孩,你的外形很好诶,我觉得你很适合来跟我搞说唱。”接话的人是RAP导师Aria,她讲话自带调调。
Aria原本是混地下说唱的,靠饶舌快嘴和超强的Freestyle能力以及独特的曲风与词意,在一众流氓脏话的说唱节目中斩获冠军,被乐迷们奉为说唱诗人。即使成了公众人物也仍旧没改变Aria的风格,她照例染着白银发色,梳着一头脏辫,眉骨与舌尖还有唇下都佩戴着颜色各异的爆闪钻。
只需一眼就会让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司听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风格的女孩,眼神里的新奇与欣赏感藏不住:“好的老师!”
Aria举起右手攥拳,轻轻敲了敲她的心口处,冲司听白飞了个媚眼。
有了导师们的开口,台上台下的气氛都活跃了不少。
司听白的紧张感已经彻底消散了,她慢慢地放松状态。
就连年纪最大的杨薇也主动开口问了几句关于舞蹈的事情,唯独谈茉莉,她始终温柔笑着,就是不开口评价。
“好啦,让我们来看看听白的表现吧。”苏飒及时扯开了话题,将舞台归还给了司听白。
舞台上的灯影再一次落了下去。
独坐在舞台中央的司听白轻轻闭上眼睛。
她的手搭上麦克风,轻轻吸了口气,慢慢地开口:
【But its disintegrating
from all the medicine
you could still be what you want to be
what you said you were when I met you
when you met me
when I met you
medicine……①】
她的声线清润腔调慵懒,尾音上扬时,莫名缱绻。
纯正的美式发音,恰到好处的咬字,为这首歌平添了几分空灵感。
这是一首情绪难度较高的歌曲,但司听白完成的很好。
她一曲结束后,直到四面灯光亮起,台下的人才回过神。
苏飒被震惊到了,她有些惊讶道:“你是为了这首歌专门苦练过口语,还是说你在国外长大?”
这样流利的发音,如果不是启蒙时就是双语,光靠后天训练恐怕要吃许多许多的苦头。
司听白轻声道:“没有,这首只是最近听得比较多。”
这句话不是谦虚也不是卖弄,在上节目前声乐老师告诉司听白,如果短时间内不能迅速将功力提起来达到能炫技的水平,不如就选择自己拿手会唱的曲目。
训练时长已经是短板,那不如保留新人的青涩与灵气。
所以司听白就在音乐日推里挑了首最近比较喜欢的歌。
大数据筛选,应该不会出错。
“谈老师,李老师,怎麽说?”苏飒转过头兴冲冲地看向两位音乐导师。
李老师全名叫李尔,闷头搞创作的实力派歌手。属于典型的歌火人不火,不论是谁翻唱她的歌都会火,除了她本人,这次上综艺也是为了给她的演唱会预热,实质上没有什麽话语权。
“我觉得这个新人很有灵气。”李尔笑着说:“虽然她还是有犯很多基础的,新人会犯的毛病,不过她训练时间短,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棒了。”
苏飒点点头,刚准备接话,却被抢了麦的声。
“李老师就是心太软,我觉得只有指出问题才能让练习生们进步。”谈茉莉笑着看向司听白,轻声问:“听白啊,我现在给你的评价你不会认为我是在故意针对你吧?”
司听白看着突然开口的人,心里已经猜到了她又要作妖了。
于是点点头,礼貌道:“请谈老师指正。”
“一般音乐从三个层面打分,一是声,二是技术,三是唱功。”谈茉莉笑了笑,说:“唱歌不是说话,咬字要有重有轻,这样技巧性的东西,很抱歉,我在你身上一个都没看见。”
“你唱了一首我既听不出声又没有技术,更不用提什麽唱功的歌。”
谈茉莉从始至终都是笑着讲的,她的眼睛看着司听白,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些受挫的神情。
但司听白神色如常,在谈茉莉讲完后,她礼貌地鞠了一躬道:“谢谢老师指正。”
戳了个软柿子的谈茉莉没再继续追着奚落,她只是笑:“没事的,新人嘛,很正常。”
被谈茉莉批了个一文不值的声乐结束,接下来就是司听白的噩梦了。
——舞蹈。
临时换曲加上风格不熟,从第一个拍时司听白就没有跟上。
原本还对她十分抱有期待的杨薇和米诺纷纷皱起眉,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几乎是硬着头皮将音乐跟完,司听白已经对自己的初评级有了心理建设。
舞蹈一直是她的弱项,她不会摆柔软的姿势,也无法做出娇的身段。
Z班级的老师不止一次骂她肢体太硬,不像是跳舞,倒像是要与别人约架。
果然,杨薇和米诺轻声商议了下后,给司听白的舞蹈实力评级落在了九号教室。
就等着的谈茉莉紧随其后,将声乐考核也残忍地盖上了九号教室的印章。
“你会rap麽?”Aria试图救她一把,找补道:“来个Freestyle怎麽样?”
从未接触过这个圈子的司听白有些为难,她冲Aria鞠了一躬后,轻声道了歉。
原本还想说些什麽缓和气氛的苏飒这下彻底变成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惋惜地叹了声气安慰道:“没事的,这只是初评级,期待你直播时的表现。”
第一位出场的人就拿了九号教室。
原本还斗志昂扬的练习生们纷纷认真起来。
小甜妹江雪宁其实是个大vocal,一首高音飙翻全场,成功征服了李尔。她拍着桌子和谈茉莉吵了半天,固执地要将江雪宁放到1号教室。
只可惜,江雪宁跳舞和司听白一样糟糕,杨薇和米诺给出九号教室的评级,表示不会更改。
最后舞蹈和声乐四个老师争了半天。
“你会rap麽?”Aria见缝插针着问:“来个Freestyle怎麽样?”
只会飙高音的江雪宁也失去了Aria这根救命稻草,在苏飒和李尔的争取下,勉勉强强被放到了8号教室。
路不平没有江雪宁的好嗓子,可她节奏感强得可怕,一支自编舞让杨薇和米诺眼睛都看直了。只可惜声乐部分中规中矩,最后拿了个6号教室,起码远离了淘汰圈。
不死心的Aria又问:“你会rap麽?来个Freestyle怎麽样?”
声乐就够折磨路不平了,说唱对她来讲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Aria越问越自闭时,一个人的出现拯救了她。
少女顶着浅蓝色的头发,亮出了叠戴着各种银饰的左手,非常酷地打了个响指:“DJ drop the beat。”
秦歌轻的出场,成功让Aria兴奋了起来,她甚至拿过导师麦克风,来了段B-Bob为秦歌轻打节拍。
只是RAP水平出色的秦歌轻其余两项就不能那麽拔尖了,只能跟着路不平被一起分去了6号教室。
就这样不间断地拍摄着,连续出场了五十多名练习生们,综合实力都排在下位圈。
最高的一位练习生评级也不过是五号教室。
选秀人数已经评级过半,还是前四号教室仍旧空无一人。
后面上场的练习生们越来越紧张,压力也越来越大。
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苏飒在看着水平参差不齐,表现各种失误的练习生们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
就在评选到第七十名练习生时。
苏飒没忍住叹了口气道:“再看一个选手后就先休息会儿吧。”
还未登台的秀人们越来越少,导师们的期待值越来越弱。
前面的教室仍旧空悬,练习生们里仍旧未出现一个各方面都让人满意的选手。
“导师们好,”少女在台上站定,礼貌地鞠了一躬:“我是个人练习生孟宁九。”
苏飒点了点头,示意她直接开始。
舞台的光不知道第多少次聚焦在练习生身上,暗下去的四周静悄悄的。
少女清冽的声音就这样斩破黑暗,像一汪潺潺清泉,让人顿感春的降临。
她的表现让原本疲惫的导师打起精神,就连练习生们的眼睛也一双双聚焦而来。
司听白不是第一次听孟宁九舞台了。
可是这一次仍旧被震撼到了。
孟宁九的声音和长相很符合,都是偏御姐的调调,唱起情歌时,莫名暧昧勾人。
一曲结束,在场的各位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声乐考核结束,难得谈茉莉和李耳没有争议的时刻,一致给出超高的评价。
接下来就看舞蹈了。
孟宁九穿了身墨绿色旗袍,剪裁完美贴合身材,将她的好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
悠扬的古风乐响起,背对着观众席的孟宁九以右足为轴,缓缓地向外拓去。
这首曲风悠扬大气,孟宁九的每一次肢体舒展的力道都恰到好处,不会用力过猛也不会因为力道不够而显得软绵绵,绷直的手臂宛若振翅的鸟雀,跟随着乐曲翻飞。
直到乐曲结束,孟宁九背过身后又缓缓回头,只见她口中轻衔羽扇一柄,轻轻歪头的瞬间,扇叶收拢。
一曲终,这一舞成功征服了杨薇和米诺。
台下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首位1号教室的练习生就此诞生。
休息的时间仍旧是半个小时。
节目从上午录制到了傍晚,所有练习生们都只吃了一顿。
利用这半个小时,许多练习生都涌去了食堂吃饭。
没有去吃饭的司听白迫不及待地去后台想找程舒逸,却被告知在自己上台后程舒逸就已经离开后台了。
扑了个空的司听白有些失落,她想继续打听程舒逸的行程。
可是这边的节目尚未录完,司听白不能贸然离开。
心情一点一点坏下去,司听白闷闷不乐地坐回了位置上。
身侧已经熟络的练习生们在叽叽喳喳讨论着刚刚的舞台。
只有司听白盯着程舒逸刚刚站过的地方发呆。
那个位置不仅相机拍不到,就连坐在观众席的自己也没办法用眼睛看见。
就像自己与程舒逸间的关系,单方面的可视与被掌控。
司听白盯着鞋尖发呆,脑子里忍不住乱想起来。
姐姐为什麽不看完我的舞台呢?
是因为知道我的实力一定会被分到九号教室,所以她才会离开不肯看吗?
姐姐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如果留不下来,就会被姐姐当成弃子送出国了。
她频繁偷看后台的小动作被孟宁九捕捉到。
原本背对着她的孟宁九转过身,轻声说:“舒逸姐不会盯后台的,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场合,特别重要的人。”
这句轻飘飘的话落在司听白的耳朵里有些刺。
她闷闷道:“姐姐今天刚说过我是她的人,我应该算特别重要吧。”
回想起今天程舒逸的突然出现,自己没有理由不爱她。
更没有理由去怀疑自己在她心目中的重要程度。
上午发生的那场闹剧,孟宁九略有耳闻。
她已经猜到程舒逸当着谈茉莉的面宣誓主权的表情了。
对于谈茉莉和程舒逸间的恩怨纠葛,孟宁九了解并不多。
可她了解程舒逸,了解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更了解这种高高在上的掌权人,都是只顾自身欢愉全然不顾别人感受的。
看着还沉溺在幸福中的少女,孟宁九有些怜爱,轻叹了声气说:“你是程舒逸的人,我也是程舒逸的人。”
“可程舒逸只有一个,她会是谁的人呢?”
司听白的笑意渐渐僵在唇边,刚刚冒出来的喜悦小泡泡被孟宁九的一句话给戳破。
是啊,今天如果出事的人是孟宁九,程舒逸也会这样来救场的吧。
可如果今天被针对的人的程舒逸呢?
自己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程舒逸是我的人吗?
以司家三小姐的身份确实可以。
但,自己现在只是0279号练习生司听白。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任何权势的,再普通不过的练习生而已。
这样的练习生训练营里有许多,可程舒逸只有一个。
司听白有什麽理由成为最独特的那个呢?
看着少女慢慢冷下去的表情。
孟宁九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到了作用,她叹了声气,为自己开了瓶水:“没事的,你还小,这个节目就当历练,虽然现在是在9号教室但不代表你一直……”
“你说的对。”司听白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坚毅:“我要从9号教室一步一步往上爬。”
一口水没喝下去,孟宁九被呛得直咳嗽:“你说什麽?”
“我说。”司听白抿了抿唇,重复道:“我想和你一起训练,和你一起留在1号教室。”
孟宁九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人,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明明上一次和司听白有交集,还是因为自己听到了她和邵苏在谈论程舒逸。
那天在办公室外和司听白说完以后孟宁九自己也觉得自己奇怪。
本来不该多管闲事的,可偏偏没忍住。
“我的意思是。”孟宁九看着一脸坚定的司听白,轻声劝:“你或许在别的行业会取得更高的成就,不用……”
“我是认真的。”
司听白看着没去吃饭,正在走廊外压腿准备节目的练习生们,语气坚定道:“我想出道。”
想要变强,想要成为可以让程舒逸依靠的司听白。
而不是躲在程舒逸身后的司听白。
更不是遇到危险和事故时,只能等着程舒逸来救场的司听白。
从出生起就一直处于被保护角色的小孩,在此刻坚定了成为保护者的想法。
看着少女眼神里闪烁的坚毅光芒。
孟宁九:……
得,全白劝。
第24章 醋
直到淩晨两点,节目才正式录制完成。
司听白第一次熬这麽久的夜,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熬得通红。
111位少女全部分完教室级别,被分到9号教室的学员高达四分之一,为期两周的改命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VJ老师们忙着整理设备,导师的助理们纷纷进来接自家艺人,关掉镁光灯卸下镜头,大家又都变回了普通人。
苏飒站起身,面朝向还坐在位置上的练习生们说:“加油啊少女们,去创造属于你们的未来吧!”
她身侧的两个助理正在忙着取下她身上错综复杂的线麦,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她唇边,即使大教室里开着空调,她的生活助理也仍旧尽职尽责地举着小风扇保持她的凉爽。
艺人这个职业,是一个完全被神化的职业。
即使脱离了舞台,身侧的一众助理与安保也会用身体划出楚河汉界,以便分离普通人与艺人。
正准备离场的练习生们听到这句鼓励,齐刷刷站起来冲着苏飒鞠躬。
这是《少女宇宙》111位少女们的第一次整齐划一的致谢。
相比起被众星捧月的大明星,被分为不同级别的少女们,现在还只能叫练习生。
距离达到苏飒那个位置,还需要迈过长长的天阶。
司听白看着被助理们团团围住离场的苏飒,第一次意识到人与人之间,是有距离的。
在过去,苏飒的地位待遇是司家三小姐所享有的。
因为从出生起就拥有,所以司听白从未觉得人与人是不同的。
可真正当从被仰望者换到仰望者的角色上时,差距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抛弃原有的一切,来到完全陌生的城市,彻彻底底活成全新的人生。
这种体验很奇妙。
又带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奇异感受。
导师们全部走完,练习生们才开始按照顺序离场。
打扮风格各不同的少女们走向同一个出口,安全信道灯亮着绿色,那里不仅只是离开这个教室的唯一出口。
更是汇集在这个地方所有人们的唯一向往。
前一位练习生已经走出距离,司听白看着眼前这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过道。
昏暗的灯光下,这条过道显得窄小又逼仄。
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踏过,可并没有脚印留下,前一位的痕迹已经消散,后面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踏上去。
司听白收回思绪,抬起脚迈上去,跟上了前一位的距离。
……
……
离开拍摄棚并不意味着可以休息。
有公司的练习生在刚出大教室就被叫去会议室复盘初舞台的表现。
司听白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等了许久,并没有等到来接她的程舒逸。
已经熬红了的眼睛开始涌出生理性的泪水,六月的江城热得厉害,即使是入了夜也一丝风都没有。
程舒逸现在会在哪里呢?
如果她知道自己开局就被分在九号教室的话,她会不会失望?
司听白垂头盯着脚尖,思绪忍不住分散。
直到肩膀被很轻地拍了下。
从想念里被拽回来的司听白转过头去,期待在看见身后人脸是瞬间落空。
“不回去休息?”孟宁九看着眼前人转瞬即逝的期待,猜到了她为什麽失望。
“舒逸姐那边出了点事情,傍晚时候就已经离开影视小镇了。”她说得委婉,言下之意是不用等了。
果然,原本还满怀期待的司听白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彻底失去了希望。
为什麽都已经来到这个节目了,还是不能每天都看见程舒逸呢?
为什麽程舒逸的世界里总是会有很多事情呢?
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情好像每一件都比自己要重要。
没由来的失落感席卷了司听白的心,她垂头看鞋尖,越看越觉得眼睛难受。
司听白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
尽管如此,站在她身边的孟宁九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失落。
明明司听白平时也不是很爱笑的人,甚至傲气的让人有点讨厌。
可是她在失落的时候却显得很可怜。
“你是准备呆两个月就走吗?”孟宁九又想起程舒逸曾经给自己看过的司听白数据。
8岁被送到福利院,12岁保送京大少年班,18岁拿到金融系直博生的名额。
这样一个不只用天才来形容的小孩,居然会跑过来当练习生。
明明她在别的行业会取得更大的成功,可偏偏来做了练习生。
这种选择实在是太疯狂了,在孟宁九眼里不亚于自毁前程。
不过按照司听白现在的实力,应该也留不到最后吧。
还能赶上开学。
孟宁九这样想着,慢慢也觉得合理了些。
刚满十八岁的小孩总是叛逆的,来体验这一圈以后说不定能更用功读书。
“不是。”司听白抬起了头,认真道:“我会一直留在程舒逸身边的。”
出乎意料的回答,孟宁九抬起眼去看司听白。
昏暗路灯下,少女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已经很累了。
又是这股坚定。
素来不爱好奇的孟宁九也忍不住多嘴问:“就这麽喜欢程舒逸吗?”
“喜欢。”司听白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得多。”
知道再劝下去只是徒劳,孟宁九选择了妥协:“好吧,我不会再劝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孟宁九先一步走下台阶。
她在心里劝自己不要试图去介入她人的因果。
庆幸的是司听白还年轻,撞了南墙吃过苦头了自然会退缩。
但现在这并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选择了与宿舍相反的路径,孟宁九往训练大楼走去。
《少女宇宙》的录制组包下了整个影视小镇。
淩晨两点的影视小镇灯火通明,路灯亮如白昼,翻新过的大楼修的像城堡似的。
路旁两侧栽满了观赏绿植,六月正是栀子花季,微风一卷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花香气。
在路过拐角街尾处,孟宁九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跟着我干嘛?”孟宁九的脚步停下,有些无奈地转过身。
从离开大教室后,孟宁九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起先以为只是同路,所以并没有在乎。
可是这一路走过几个分叉路,身后的人就跟小尾巴似的紧紧粘着。
被抓包的司听白干脆不藏了,她扯了扯自己衣摆轻声道:“你是要去训练吗?”
初评级后每个人身上都会粘贴教室级别标签。
硕大的红色数字【9】贴在司听白的衣摆处,很是显眼。
孟宁九看着那个数字,又看了眼司听白认真的表情,反应过来了:“你真的要跟着我训练?”
原以为司听白只是被刺激到了,所以才会说要跟着自己训练。
没想到她居然是认真的。
司听白点点头,“是呀,你是第一个1号教室的选手,跟着你学肯定没问题。”
站在路灯下的少女神情专注,裹着生理性泪意的大眼睛水灵灵的,让人忍不住将她与路边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联想到一起。
被她的孩子气逗笑,孟宁九双手环胸:“可我没说要带你一起训练。”
“那怎麽才可以和你一起训练?”司听白听她松口,认真道:“我什麽都愿意做的。”
“是麽?”孟宁九轻笑了声,嗯道:“那我叫你不许喜欢程舒逸了。”
“不行。”想也没想的打断,司听白的表情变得严肃:“除了这个,我都答应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孟宁九问:“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司听白沉吟* 片刻,说:“那我就跟在你教室外面,偷偷学。”
“我会一直跟着你,永远。”
孩子气已经朝着耍无赖发展了。
孟宁九耸了耸肩,无奈道:“好吧,不过我不会为了你调整我的强度,你跟不上也会自己放弃的。”
裹挟着栀花香气的月色下。
一前一后的少女们变成并肩,一齐朝着训练室走去。
……
……
亮了整晚的抢救灯,终于在天将破晓时灭了。
坐在等候区的女人站起来,高跟鞋声回响在空寂的大厅中。
一夜未眠的程舒逸熬红了眼睛,在病床推出来时迎上去。
“情况稳定了吗?”程舒逸看着病床上毫无血色,靠氧气机维系呼吸的女人。
走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有些疲惫道:“程小姐,您的心情我能体谅,但您姐姐的情况实在是不太乐观,这次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您要时刻有心理准备。”
程游历昨天傍晚时分心跳骤停,手术室的抢救灯亮了十一个小时才勉强将人从鬼门关拽回来。
可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能发现的这样及时。
“心脏方面的病和情绪也是挂鈎的,”医生尽量挑着委婉的词表达着意思:“病人如果自己没有很强的求生欲,不配合治疗,我们也……”
后面的话医生再讲不出来。
因为眼前女人的表情冷得有些可怕。
一夜未睡的人此刻的姿态并不比躺着的人好到哪里去。
毫无血色的脸上,唯有那双眼是熬红的。
“杨医生,我想我每个月二十万的雇佣费,不是想听你劝我放弃我姐姐的。”程舒逸的声音略有些疲惫,可压迫感分毫未减。
知道劝说无果的杨医生不再劝,只是说:“我们会拼尽全力照顾病人的,不过程小姐您也可以留意一下更好的医生来提高治疗效率,最近国际上很有名的Dawn好像回江城了,您可以试试预约她的号。”
得到保证的程舒逸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那个名字。
Dawn,这个医生从三年前程舒逸就已经开始注意了。
只是她不在国内,也不跨国接诊,程游历的情况越来越坏,自从进入夏天后,已经无法做到脱氧自主呼吸了。
杨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后,将程游历安置在了病房里。
经过彻夜救治,病人的状态也差到了极致。
隔着玻璃,程舒逸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姐姐,有些鼻酸。
程家最优秀的女儿并不是程舒逸。
而是程游历。
她从小一路跳级念书上去,弹得一手好古筝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名字常年挂在状元榜上,是无数人的校园白月光。
程游历身上有一种不符合江城的温柔水乡气质,讲话总是轻声细语,不论是遇到多麽生气的事情也总是很耐心。
只三岁年龄差的姐妹俩从小关系就特别好。
虽然名字充满冒险与血性,可程游历却是个极其恋家的人,即使大学在京城,每个节假日都会回家。
程家是书香门第,程母是江城大学的副校长,因为教学方式有趣再加上为人和善,每年都会有许多学生来看她。
母亲慈爱,姐姐温柔,程舒逸有一个特别幸福的家庭。
直到九年前程游历出事,程母接受不了打击,本就积劳成疾的身体彻底垮了。
六年前,生命的最后一刻,程母都是站在讲台上的。
也是那一天,程舒逸签病危通知书签到手抖。
左右两侧的手术灯长久地亮着,她的姐姐和母亲同时躺在手术台上。
那天,程舒逸也是这样彻夜未眠。
听杨医生汇报完了病情,程舒逸去大厅外的露天过道上抽烟。
江城是一座极具有烟火气的城市,即使是在医院周边,卖早餐的小摊也扎着堆。
晨风拂过来,空气都是热的。
尼古丁的味道散开,程舒逸很轻地叹了声气。
这麽多年,司雪到底躲在哪里?
明明新闻通报只有司家三小姐一个死者,为什麽周昭没能回来。
当年那场绑架案到底发生了什麽?
姐姐和司雪间,到底是什麽关系。
诸多问题堆在脑子里,像一颗颗徘徊在爆炸边缘的炸弹,程舒逸的情绪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
楼下的人来人往,程舒逸所站的地方恰好是一方空地。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不适反应。
“姐姐!”少女的声音在回廊深处响起。
原本盯着楼底的程舒逸一怔,被这声唤给拽回了现实。
她的脑海瞬间里闪过一个人,可抬起头才发现,远远朝着自己跑来的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Aurora,”程舒逸有些意外,下意识掐掉了指尖的烟:“你怎麽过来了?”
从回廊处跑过来的是程舒逸的堂妹,许意。
今年刚高考完的许意本来要跟着她妈妈许薇去纽约,不知道怎麽还没有去。
“妈妈昨晚才跟我说了游历姐的事情,我本来是昨晚就要来的,可是妈妈不许,所以我起了个大早。”许意小跑几步在程舒逸面前站定,看着程舒逸熬红的眼睛,有些心疼道:“游历姐姐的状态现在怎麽样了?”
许意的户籍在京城,可是因为父母关系的原因,她是在江城念的高中。
经纪人的工作是跟着艺人行程的,程舒逸在江城的时间不定,姐妹两个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家宴上。
虽不常见面,但姐妹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就像程游历照顾程舒逸一样,程舒逸也很照顾许意。
小时候的姐妹三人经常一起玩。
“已经稳定了。”许久不见的妹妹出现在眼前,程舒逸惊讶地发现她长高了许多,于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这位是?”
她的视线落在许意身侧的女孩身上。
扎着圆圆的丸子头,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看起来又乖又软。
原以为是路人,结果这个女孩子就站在许意身边。
“姐姐好。”对上女人的视线,林幼怡乖乖上前一步,跟着许意一样叫,“我叫林幼怡,是许意的…”
“这是我女朋友。”许意自然地牵起身侧人的手,表情坚定之余又带有几分稚气:“她叫林幼怡。”
两个女孩子身上是完全不符合医院的朝气。
程舒逸疲惫的心被抚平了些,轻笑道:“可以啊,都谈恋爱了。”
“我叫程舒逸。”
看着朝着自己伸手的女人,原本还在感慨她美貌的林幼怡回过神,轻声说:“姐姐好,我叫林幼怡。”
连续三遍自我介绍,程舒逸已经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你们要看游历姐姐吗?”程舒逸笑着看向林幼怡怀里的东西,轻声说:“不过她现在还没有醒,也不能吃东西哦。”
察觉到程舒逸的视线,许意啊声说:“这个是给你带的。”
“许意说姐姐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林幼怡举起手里的保温盒,轻声说:“姐姐,这个是我姥姥炖的莲藕排骨汤,尝一尝吧。”
热气腾腾的汤将程舒逸拉回现实,她轻轻笑起来:“好香啊,谢谢你,也谢谢姥姥。”
“嘿嘿,没事的姐姐,如果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和我回家吃!”林幼怡有些害羞。
许意的姐姐长得太漂亮了,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可一笑起来所有的情绪散去,成熟女人的温柔与浑然天成的妩媚勾得人忍不住晃神。
“好哦。”程舒逸道完谢,接下了那个保温桶。
“姐姐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许意看着程舒逸熬红的眼睛,有些心疼:“喝了汤就睡一会吧,不要太累了。”
许意的这声关心提醒了程舒逸。
她看了眼堆满消息的手机,轻声道:“不行哦,今天还有工作任务。”
“姐姐是明星吗?”林幼怡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
眼前人的美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类别了。
“唔,不是哦。”程舒逸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女孩,轻声解释道:“姐姐是造星的。”
她话音落,林幼怡眼睛里的崇拜更甚。
有些吃醋的许意捏了捏林幼怡的手,闷闷道:“姐姐是经纪人,很忙的。”
“经纪人!”林幼怡有些期待:“那姐姐岂不是可以见很多明星!”
林幼怡最近接了许多明星同人图的商单,她正根据雇主要求,恶补了不少娱乐圈的知识。
原以为距离自己很远的职业居然近在咫尺。
“你感兴趣吗?”程舒逸轻声问:“今天应该是主打歌的录制,如果你们不忙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
原本想拒绝的许意感受到林幼怡的期待,于是问:“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姐姐的工作吗?”
程舒逸摇了摇头:“不会。”
直播的日子渐近,节目的每项行程都安排得很紧。
听见许意叫出姐姐的那一刻,程舒逸脑海里莫名闪过司听白的脸。
昨天离开的突然,程舒逸并没有看见司听白最后的评级。
也不知道拿到初次评级的人,还会不会那麽坚定。
小情侣讨论了下,一致决定跟着程舒逸去见见世面。
邵苏已经安排了房车在医院楼下接程舒逸,上了车后,程舒逸去洗澡卸妆。
留下小情侣两个开始百度程舒逸提到的那档综艺。
正式录制在早上十点。
八点半的时候,司听白拖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颤颤巍巍地跟着孟宁九走出了训练大楼。
孟宁九说到做到,她真的没有因为司听白没有基础而降低训练难度。
她就像不会累的机器,舞换了一支又一支,身上的衣服汗湿又跳干。
除了到训练室后的那半个小时卸妆换衣服的时间。
司听白几乎全程没有休息过。
直到天亮起来,孟宁九才眯了一会,就在训练教室里。
而司听白也不知道是累晕了还是睡了,孟宁九躺下的那一刻她也脱了力气摔在她身边。
就连离开大楼前去洗澡,司听白挤沐浴露的手都是抖的。
“还受得了吗?”孟宁九看着身侧走路都在打颤颤的司听白,有些佩服她的毅力。
原以为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司听白竟然真的跟跳了全程。
全程里一句抱怨和叫累都没有。
“受得了。”司听白的声音都虚了,语气还是坚定:“我今天也要跟着你练。”
天已经全亮了,训练生们有的起来晨跑,有的结伴吃饭。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
“行。”孟宁九不再阻拦,“那我们先去吃饭,今天要学团舞,最近都练这个。”
司听白点点头,追上她:“好!”
食堂在小镇的另一端,这片巨大的空地也用作停车场。
就在司听白跟着孟宁九到食堂时,擦肩而过的一辆车吸引了司听白的注意力。
这个熟悉的车牌号是程舒逸的房车。
同样注意到的还有孟宁九。
二人默契的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停稳了的房车上下来的并不是程舒逸,而是两个手牵手的小女孩。
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感到新鲜,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拉着身侧的高个子女孩叽叽喳喳个不停。
程舒逸在她们后面下来,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时高跟鞋有些不稳,踉跄了下。
原本叽叽喳喳的两个女生迅速回头,高一些那个的女生径直将她半搂半搀在怀里。
没有问询,没有请示。
程舒逸也没有推开她,甚至还笑着抬手揉了揉那个女生的头发。
二人间的动作很是亲昵。
在看见程舒逸那一刻就已经抬脚了的司听白只觉得此刻的腿像灌了铅,一夜未进食的胃开始抽痛起来。
舌尖泛起苦味。
第25章 今晚录制结束,我会来接你(一更)
眼前这两个与程舒逸关系密切,举动暧昧的女孩。
就是程舒逸离开训练营要去处理的急事麽?
原本像灌了铅似的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司听白抬脚朝着程舒逸走去。
从看见程舒逸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
“别冲动。”反应迅速的孟宁九拽住司听白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向前。
被牵住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甩开了孟宁九的手。
孟宁九被大力甩开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她看着明明练了整晚却丝毫不见疲态的司听白,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作为经纪人,接触新人带新人是最正常不过的工作了。
而当艺人的,与经纪人间有且唯一有的关联,就是资源。
可问题是,司听白根本就不是把程舒逸当经纪人在看。
这个死孩子,别发疯啊。
孟宁九在心里低低骂了声,没有犹豫地抬脚跟上去。
虽然不能阻止这场矛盾,但如果有自己在身边,或许战火不会烧得那麽旺盛吧。
抱着这个想法,孟宁九朝着已经走远的人跑去。
已经快要走到程舒逸身边的司听白并不知道身侧人在想什麽。
此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有许多想说的东西,可是脑海里堆积的千言千语在程舒逸身侧站定的瞬间,只剩一句很乖很乖的问好。
“程姐。”
一夜不见,程舒逸似乎看不出来变化。
仍旧是漂亮精致的。
她换了衣服,似乎是刚刚沐浴过。
靠她越近,就越是可以闻到她身上那一抹很清新淡雅的香气。
司听白忍不住想近一些,再近一些。
直到一抬手就可以将人拥入怀中。
她这样想,却不敢这样做。
那天的约法三章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司听白不敢僭越,更不敢贸然打破她与程舒逸之间这来之不易的一点点亲近。
原本还在和许意介绍周边设施的程舒逸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有片刻微愣。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司听白,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司听白此刻的状态。
昨晚看上去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像是累极了。
未施粉黛的小脸煞白,眼睑下有淡淡的黑眼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看上去似乎是一夜未眠。
“你怎麽?”程舒逸的话没问完,又被另一声问好打断。
小跑过来的孟宁九在司听白身侧站定,语气有些微喘:“舒逸姐。”
看着在眼前站定的两个人,许意和林幼怡交换了下视线,被小小惊艳了下。
即使是素颜状态,明星和普通人间也是有区别的。
眼前两个练习生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不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精致漂亮的让人羡慕。
“姐姐,”许意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轻声问:“这两位是?”
姐姐?
司听白的视线微暗,盯着还牵着程舒逸手的人。
女生比程舒逸要高些,白白净净很清瘦的长相,看上去年龄和自己差不多。
她也是来当练习生的麽?
“我的艺人。”程舒逸跟许意和林幼怡介绍着。
“司听白。”
“孟宁九。”
被点到名字的孟宁九微微勾了勾唇,礼貌地冲许意和林幼怡点头示意。
后者也冲她笑着招了招手。
站在程舒逸身侧的司听白并没有像孟宁九那样示好,她期待着程舒逸像介绍自己和孟宁九一样,和自己介绍她身边的两个女孩。
只是艺人,她们和自己一样,最好也只是艺人。
司听白抱着这一点期盼,眨了眨眼睛。
可惜的是,程舒逸并没有要跟司听白介绍的意思。
看着小脸惨白的司听白,程舒逸问:“怎麽了?”
孟宁九心下一惊,刚准备接话却被抢了先。
“昨晚评级姐姐不在,别的训练生都跟经纪人做了亮相复盘,我也想和姐姐汇报。”司听白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姐姐昨晚是去签新人了吗?”
有些失望的司听白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自认为没有什麽好奇心,可是只要是站在程舒逸身边的每个人。
她都想要刨根问底,将对方的底细和程舒逸的关系挖个干干净净。
只要是可以站在程舒逸身边,与程舒逸亲近的人。
都能很轻易引起司听白的嫉妒。
没错,嫉妒。
听到工作上的事情,程舒逸哦了声,对许意说:“你们先去车上等我,除了工作计算机别碰外,其余设备密码你都知道的。”
“好的姐姐。”懂事的许意牵着林幼怡,两个小女孩转头上了车。
房车门关上,程舒逸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匣子,一夜未睡的她有些许疲惫。
尼古丁的味道很浅很浅的蔓延开,驱散了些许困意。
程舒逸单手环胸,淡道:“说说。”
一谈起公事,程舒逸又变得疏离冷漠。
“昨晚的舞蹈表现不太好,所以是九号教室。”司听白捏了捏指尖,声音很轻:“不过我会努力的。”
意料之中的级别,程舒逸点点头,嗯了声:“你呢?”
这声问是问给孟宁九的,时刻警惕着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了声接话道:“我,我在1号。”
“行。”程舒逸说:“好好练。”
“司听白的弱项状态老师应该已经给你点出来了,九号教室是起点也可以是终点。”程舒逸话锋一转:“至于孟宁九,你只需要好好发挥,稳在一号教室就行。”
简单交代完两个人的工作事宜,来吃早餐的训练生越来越多了。
距离正式开录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程舒逸低头看了眼腕表,示意二人可以走了。
“好嘞舒逸姐,那我们就先走了。”汇报完工作,孟宁九拉了拉司听白。
这一次并没有被甩开。
往前走了几步,司听白并没有听见房车门开的声音,她的脚步一顿,转过了身。
“姐姐。”
这个转身吓得孟宁九心一颤,整个人迅速进入戒备状态。
单手环胸的程舒逸轻轻呼出一口烟圈,有些困惑:“嗯?”
白皙指尖捏着烟身,薄薄的烟朦胧了她的五官,那一抹唇红轻启,浑然天成的媚。
“昨晚你不在,我…”司听白抿了抿唇,声音有些轻:“很想你。”
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明明要问的是那两个人是谁。
可是许许多多的话全在未能出口前,又被咽了下去。
既然程舒逸没有主动说的意思,自己这样贸然的问,只会让她很讨厌吧。
司听白很轻地眨动了下眼睛,将纷乱的思绪强压了下去。
原以为司听白要说个什麽,听到这句我很想你时,程舒逸轻笑了声。
这句被司听白反复挣扎后才小心表达出来的思念,就这样被程舒逸忽略了。
她敷衍地摆了摆手,算做回应。
这一次没等孟宁九拉,司听白自己转过了身,朝着食堂走去。
慢半拍的孟宁九看着闷头往前走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麽凶的走过去,就为了给程舒逸说这个?
孟宁九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司听白了。
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孟宁九抬脚追上去。
……
……
早十点,所有训练生们在昨天录制过初舞台的大教室里集合。
VJ老师们已经架好了机位,导师们也已经全部就位。
每个练习生们的座位上都叠放着一件衣服,百来件颜色各异的衣服放眼望去,很是壮观。
1号教室的训练服是很纯正的金色,颜色依次递减,越来越深,直到9号教室的训练服是红色,象征着危险。
编号的数字都是白色,也是衣服上唯一的花色。
查找到自己座位的练习生们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大屏幕已经亮起来了。
苏飒活力满满的声音响起:“各位练习生们!早上好!”
听到导师的声音,原本还在好奇衣服的练习生们转过头,和苏飒弯腰致意。
“想必各位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衣服吧。”苏飒神秘一笑:“接下来给大家看点更刺激的!”
她手一抬,身后的大屏幕被切换成了事先准备好的视频。
视频上一共有三位舞者,站在c位上的就是苏飒。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视频上的苏飒开始起舞。
宇宙少女的主题曲名为《陨石》,是一支非常活力青春的舞曲,Urban Dance的风格强调个性表达、自由发挥和创造性。
视频里的苏飒力量感十足,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的同时,又能从她的肢体与表情里品到青春的欢快洒脱感。
台下的练习生们看得入迷,有些节奏好的练习生还跟着跳起来。
短短三分钟的展示,路不平已经开始拆解苏飒的动作了。
“好,现在为大家发布第一个任务!”苏飒抬手示意结束播放,清了清嗓子:“请练习生们学习并熟练演绎出《陨石》。”
留给训练生们练习的时间只有三天。
三天后进行首次主题曲录制,每个人有且仅有一次录制机会。
根据主题舞蹈的录制,再次对练习生们进行级别评定。
时间紧任务重,苏飒话音刚落,台下已经响起了抽气声。
“在正式换上衣服开始练习前,我们需要进行一项流程。”苏飒神秘一笑:“那就是各位上交所有电子设备,包括宿舍偷偷藏的。”
这个消息比三天学会主题舞还要恐怖,接二连三的‘噩耗’让练习生们有些受不了。
哀嚎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只可惜抗议没用,生活助理拿着收纳箱,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进入了训练生们的宿舍。
训练生们的宿舍是按照报道顺序的编号进行排行的。
初次评级后训练生们仍旧保持着原宿舍不变,直到第一次舞台发布后,将由级别重新进行宿舍分布。
浩浩荡荡的练习生大部队往宿舍楼走去。
司听白还沉浸在程舒逸身边那两个人到底是谁的困惑中,她现在对周边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原本以为来到程舒逸身边,并且顺利留下就已经算是成功。
可是现在看来,这似乎还只是开始。
程舒逸身边总是有许许多多的人,她也总是有很多很多比自己重要的事情要忙。
而自己看似靠近了程舒逸,可实际上离她很远。
现在这样一训练起来,简直比在江城娱乐里见程舒逸的时间还要少。
如果不能时时刻刻见到程舒逸,那麽自己来这个综艺还有什麽意义。
“听白,你昨晚怎麽没有回宿舍?”一声很自来熟的问询,将司听白拽回了现实。
出声的人是江雪宁,是那天要给司听白擦药的人。
也是司听白的舍友。
提起昨晚,司听白只是淡淡答:“我昨晚有点事。”
“什麽?”江雪宁没听明白,看着司听白眼下淡淡的乌青,忍不住猜测到:“不会是你练舞练了一个通宵吧?”
初评级的司听白在九号教室,江雪宁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被安排在了八号教室。
原本还打算晚上回宿舍菜鸡间报团取暖一下。
结果司听白昨晚一夜未归,江雪宁则是焦虑地规划自己的未来到睡着。
听到她这声问,司听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另一个人就先接了话。
“听白,你不会是和阿九一起吧?”出声的人是秦歌轻,她的蓝毛在阳光下亮的有些发光。
“什麽!”觉得自己吃到了一口瓜的江雪宁瞬间从被卷了的伤心里脱离出来:“听白,你和1号教室的孟宁九认识吗?”
越来越多的问题缠过来,司听白敷衍地嗯了声,并不愿意多透露。
她这声语焉不详的嗯相当于变相承认了。
原本还叽叽喳喳的江雪宁停住脚,震惊地张了张嘴。
孟宁九诶!
第一个1号教室诶!
和这麽厉害的大佬跳了一晚上,江雪宁捂住心脏,表示被卷到了。
眼看着话题问到了自己身上,孟宁九加快了步子甩开了。
她们俩人这默契地逃跑,让本来还只是震惊的江雪宁品出了几分别样的滋味。
“她们俩,之前就认识吗?”自来熟的江雪宁轻声问着身侧的蓝毛。
蓝毛秦歌轻点了点头:“对,她们之前就认识,还是朋友。”
“朋友…”江雪宁化身福尔摩斯,单手托腮:“什麽样的朋友刚到训练营第一天就通宵练舞啊,肯定是因为听白初评级不高,所以大佬给她开小竈,啧,我怎麽品出了点暧昧?”
秦歌轻一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雪宁,又将视线看向并肩走远的两个人。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难道不只是同公司那麽简单?
想起老板给的数据,秦歌轻对司听白的好奇多了几分。
“可恶啊啊啊啊!我恨卷王!”有些破防的江雪宁转头看向秦歌轻,伸出手示好道:“我叫江雪宁,来自达瑞传媒!”
友谊之手握住:“秦歌轻,morning传媒。”
“好!以后大佬给开小竈的时候,我们就跟上去偷师怎麽样?”江雪宁看着秦歌轻浅粉色的6号训练服,有些羡慕:“然后你顺便教我rap。”
“没问题!”秦歌轻看着江雪宁玫粉色的8号训练服,“那你教我唱歌。”
已经走远了的两个人并没有意识到身后某支偷学小分队已经成立。
孟宁九看着追上来的司听白,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你早上吓死我了。”
“早上的事情,对不起啊。”司听白认错的态度很诚恳,没有半分敷衍。
没想到会听见道歉,这下倒是把孟宁九弄不会了。
“你到底是想出道,还是只是想留在程舒逸身边?”孟宁九问出自己的疑惑:“我真的看不懂你。”
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程舒逸,为什麽会因为排名担忧,和自己在训练大楼跳通宵。
可是如果是想出道,那就不该奢求从程舒逸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感。
“我想留在程舒逸身边。”司听白的语气坚定:“也想出道。”
这两件事在司听白的规划里并不冲突。
只有留在程舒逸身边,出道才有意义。
可只有出道了,才能留在程舒逸身边。
“可这是不可能的。”孟宁九忍不住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必须放弃呢?”
司听白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深知身侧人的固执和倔,孟宁九选择了沉默。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司听白的声音很轻,带有几分讨好:“你知道怎麽才可以获得更多的关于姐姐的行程吗?”
每天这样被动地等着程舒逸来找,日复一日的训练生活并不是司听白想要的。
经过昨晚,司听白意识到如果想得到程舒逸更多的消息。
光靠留在综艺里是不够的。
必须离程舒逸近些,更近一些。
“我只问你一句。”孟宁九停住了脚,认真地看着司听白:“你觉得你现在和程舒逸是什麽关系?”
“算…”司听白想答爱人,可这两个字她却说不出口。
她所理解的爱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算什麽?”孟宁九看穿她的纠结,追问着:“你不会是想答爱人吧?”
原本还倔着找借口的司听白被这句话给噎住。
是啊,自己现在和程舒逸到底算什麽关系呢?
这个问题司听白还真的没有思考过。
“你看,你关心程舒逸的行程,你想知道她,想了解她,想留在她身边。”孟宁九说:“而她也给了你资源,签约你进公司,捧你出道,这是她作为经纪人的工作,你们是上下级,而不是爱人。”
“如果你要反驳我,那你就举例出一件她为你做的够得上爱这个字的事情。”
孟宁九的话讲得毫不留情,就像个耳光将司听白扇愣在原地。
上下级。
才不要和程舒逸当上下级。
“我不需要她为我做什麽。”司听白很轻地反驳。
程舒逸她记得九年前的事情,她把自己从街头捡回家,会在自己训练崩溃的时候为自己擦眼泪,会在自己被欺负时来为自己出头,这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
爱不该是拿出来炫耀的东西。
司听白在心里想。
“所以,如果真的想出道就好好训练,好麽?”孟宁九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难得软了语气。
“我会好好训练的。”司听白抿了抿唇,认真道:“我也会努力把我和程舒逸之间的关系变成爱的。”
“你说的对,我现在的表现让她觉得我们是上下级,或许我应该把我的爱表现得强烈一些。”司听白被一语惊醒,轻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孟宁九:?
“等等,我觉得你理解错了。”孟宁九有些懊恼。
本意是想劝司听白放弃,可是自己好像把人劝得更加坚定了。
早知道用罗拉举例了。
“嘿!”追上来的江雪宁自来熟地冲孟宁九打招呼:“你好!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说完以后江雪宁就有些后悔。
不是,怎麽表现得像个来搭讪的变态路人啊。
秦歌轻噗嗤笑出声,“你下一秒不会要阿九的微信吧?”
有了这俩人的到来,孟宁九不得不放弃对司听白的劝告。
……
……
等她们四人回到宿舍时,生活助理已经在门口就位了。
司听白并没有什麽电子设备,唯一带过来的手机是程舒逸给买的。
她的所有账号都被二姐安装了定位系统,一旦登录就会迅速被抓回去。
所以手机对于司听白来说,就是个没用的板砖。
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和大姐报平安吧。
在得到生活助理的允许后,司听白编辑了条短信,照例发给了她的大姐。
【大姐,我参加综艺了,节目要求上交手机,所以短时间里我收不到你的消息啦,不知道你什麽时候能看见,等你发现的时候记得帮我给妈妈和二姐报平安,我现在呆在我喜欢的人身边,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只是依旧没有小姨的线索,我会继续找的——爱你的念念】
发完消息,司听白滑了一下,前面发过去的消息依旧是未读状态。
司听白已经习惯了,如果能这麽快被回复,那就说明她大姐的账号又被二姐异地登录了。
她顺手删除了这条记录,然后关机交给了生活助理。
别的电子设备没有,可是当生活助理拿起她枕头的时候,司听白有些紧张。
“这是我家人的照片。”司听白眼疾手快地将那两个相框给拦进了怀里。
她的反应动作有些大,原本还在负责收江雪宁游戏机的生活助理也抬起头看了过来。
这一个* 空档,江雪宁抱着自己的游戏机躲到了全宿舍最高,看起来最有安全感的司听白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哀求着:“听白,游戏机是我的命,救命。”
“怎麽了?”收缴游戏机的生活助理是组长,话语权最大。
还拿着司听白枕头的助理有些尴尬的哦了声:“这个练习生说这是她家人照片,那是个实木相框,我以为是平板。”
“没事,照片不收,后面会有练习生单采,说不定能派上用场。”组长脾气很好,转头继续对江雪宁进行围剿。
司听白盯着怀里的照片出神,并没有意识到门口多出一个人。
“家人?”程舒逸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泛起疑惑。
司听白不是福利院长大麽?
哪里来的家人?
许意和林幼怡参观了一圈后又留在食堂吃了个饭,直到叮嘱邵苏将两个小孩送出影视小镇,程舒逸才走回来。
回来时已经错过了团舞发布的流程,程舒逸干脆直接跟生活助理来了宿舍。
刚刚司听白那句莫名其妙的我想你,弄得程舒逸有些困惑。
好像自从把司听白带进节目组后两个人的相处就少了许多。
程舒逸下意识以为司听白是不是不合群,和周围人相处的不顺利。
可是当她赶来时却看见,一个很可爱的娃娃脸女生挽着司听白的胳膊求救。
才住进来几天就可以和人有这麽亲密的肢体接触了。
看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司听白融入的很好嘛。
程舒逸的视线暗了暗,看来自己这个小狗,有很多秘密在身上。
正专注看照片的司听白没有理会挽着自己手臂的江雪宁,抗议无果的江雪宁又被组长给抓了过去。
照片上司雪的模样仍旧停留在九年前。
那天也正是因为要去拿这张照片,下了兴趣班的司听白并没有直接回家。
说好来接她的人从司雪变成了陌生人。
再醒过来时,就已经被绑在了小黑屋里。
司听白很轻地叹了声气,将照片搂进怀里,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一抹探究的视线。
不知道什麽时候来的程舒逸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自己。
“姐姐?”司听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出现幻觉了,程舒逸居然会来自己宿舍。
程舒逸嗯了声,抬脚走了进来:“收拾的怎麽样?”
“啊,我没有游戏机。”司听白下意识将相片往怀里藏了藏。
司雪身份特殊,她的照片从来不外传。
她这个无意识隐瞒的举动被程舒逸尽收眼底。
“这个东西很重要?”程舒逸的视线停留在那一抹没有藏完全的相框上,表情有些玩味。
司听白没由来地有些紧张,抓着相册的手有些盗汗:“也不是。”
小姨九年前就下落不明,现在这里人这麽多,如果贸然将她的照片拿出来,或许会惹上什麽麻烦。
更重要的是,如果暴露了小姨的照片,二姐的人肯定很快就会找到自己。
到时候别说留在训练营了,就连能不能呆在程舒逸身边都难说。
拜托千万不要好奇照片。
司听白在心里小声祈求着。
或许是她的哀求起了作用,程舒逸果然没有继续问了,“行,既然没有什麽违禁物品,收拾完了东西就去训练吧。”
程舒逸的视线从相框上挪开,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她抬脚上前一步,彻底将二人的距离消除。
司听白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握住相册的指尖紧了紧。
鸢尾清浅的香气散在鼻息间,柔软的唇粘贴耳际,这个距离进到可以听见呼吸声。
“今晚录制结束,我会来接你。”
第26章 失约(一更)
程舒逸说完,很轻地笑了声。
她的视线低垂,瞥见眼前人彻底红透的耳垂。
明明只是讲话而已,居然会害羞成这样。
不得不承认,司听白比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都要有趣。
面对自己时的羞涩与紧张,不是演出来的。
没由来地起了坏心思,程舒逸对着那通红的耳尖很轻地吹了口气。
她想看司听白更多的反应。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司听白的耳垂上,引得她打了个哆嗦,平白起了身鸡皮疙瘩。
早在程舒逸靠近的那一瞬间,司听白的脑子嗡一声空白了。
她们的姿势在外人眼里看上去不过是正常的讲话。
周围的生活助理还在收拾练习生的电子设备,江雪宁的哀嚎回荡在宿舍,可司听白此刻却什麽都感知不到了。
那一抹轻浅的鸢尾香萦绕住她,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程舒逸的每一个字都能引起她的战栗,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间都带有致命的吸引力。
强烈的占有欲在心底攀升,司听白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眼前人压到身下,从额头开始吻起,直至程舒逸的全身上下都落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彻底占有程舒逸。
可偏偏四周都是人,走廊上还有在跟拍的相机。
别说是吻了,就连伸手去抓住这一抹鸢尾都是奢望。
说完话的程舒逸像来巡查的经纪人一样,轻轻拍了拍司听白的肩膀:“既然把违禁品清理完了,那就快点训练去吧。”
她的声线清冷,仿佛刚刚凑在司听白耳际引诱的不是她一样。
还抱着相框的司听白点点头,看上去有些笨拙的可爱。
耳尖的红已经燃了起来,燃向四肢百骸。
欲望被困在心底叫嚣,司听白却什麽都做不了。
那双可怜的,泛着红的狐狸眼,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望着程舒逸。
“我说过,要回答。”程舒逸的声音很轻,她意有所指:“用声音。”
每个字都很正常,落在旁人耳里不过是经纪人要求艺人汇报进度。
可句话里的暗示只有司听白懂。
原本无助的眼在听到这句话后亮了起来。
程舒逸的视线转了圈,落在了敞开的衣帽间。
她的眼神轻瞥过司听白。
没有讲话,而是抬脚往衣帽间走去。
这个视线像一条无形的绳索,牢牢圈在司听白的脖子上。
衣帽间的门关上,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司听白迅速将相框锁进自己的私人物品柜中,跟还在收缴违禁品的助理说:“老师,我想换个衣服去训练。”
程舒逸刚刚那句去训练声音并不小,周围人也能听见。
所以生活助理并没有起疑。
“好,你先等下。”生活组长并没有发现异常,打了个手势示意摄影师关掉试衣间的那个机位。
收缴这个过程也会作为节目剪进正片,多个机位将练习生们的宿舍毫不保留地呈现。
节目虽然没有水花,也没人会去拿偷拍训练生换衣服做擦边rsq吸引流量。
更重要的是早在投资时,程舒逸就提过要求。所以不论是助理还是摄影,清一色都是女性。
亲眼看着架在试衣间周围的设备撤走。
司听白才从衣柜里取下训练服,冲跟拍的摄影老师微微鞠躬致意。
关紧的门刚推开个小缝,机位拍不到的盲区内,一只细白手腕就探了出来。
司听白感受到被握住腕骨瞬间,一股大力将她扯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甩进了衣帽间的软凳上。
那一抹鸢尾香强势压过来,唇舌被撬开,搭原本在手腕上的细白手腕像衣|内延|伸。
司听白在此刻变成被盯住的猎物。
她配合地微微眯起眼仰着头,迎合这个来势汹汹的吻。
乖顺得像一只自投罗网的兽,心甘情愿地被掠夺。
唇被齿间轻轻咬住,贝齿衔着唇肉轻轻地碾着。
头顶的灯影落入眸底,光晃得司听白很不舒服,可她固执地不肯闭眼。
她不想错过关于程舒逸的任何,即使是像现在这样粗鲁又强势的吻。
程舒逸在接吻时会闭眼,纤长的眼睫垂着,像是飞累了来停靠栖息片刻的蝶。
她的美具象地体现在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即使是闭着眼的瞬间,也美得勾人心魄。
司听白不舍得闭眼,连眨眼都不舍得。
她平白又想起孟宁九的话。
枚举出程舒逸为自己做过的够得上爱的事情。
现在又多了一件。
起码程舒逸不会这样认真地去吻另一个人,也不会对除了自己外的人这样亲密。
唇上微微的痛感无限蔓延,像是终于品够了般,亲咬又变回了吻。
如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
停靠的蝶似休息够了,轻轻颤动间,程舒逸睁开了眼睛,蝶飞走了。
“你不专心。”程舒逸的嗓音泛着哑,尾调莫名勾人。
她看着身下似乎被自己亲呆了的人。
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司听白的侧脸。
对,就是像现在这样,眼睛里除了自己再放不下旁的。
上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还是九年前。
周昭也是这样看自己的。
那个时候的程舒逸并不懂这样的眼神叫爱。
只知道周昭看自己的眼神与旁人不同。
身下人的脸跨越时空交叠上九年前周昭的脸,程舒逸觉得自己一定是一夜没睡,被程游历的病刺激出现了幻觉。
可是她愿意沉溺在这个幻觉里。
她心安理得的在司听白充满爱的眼神无限怀念着另一个人。
程舒逸又变回九年前的程舒逸,那个时候的程舒逸拥有一切。
还什麽都没有失去。
或许可以把这个人变成周昭,不只是眼睛像。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穿白衬衣。”程舒逸低头吻了吻司听白的鼻尖:“以后你的衣服我来买吧。”
“好。”
司听白的手慢慢地环上程舒逸的腰,拥抱让两个人密不可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随意使用,支配我。”
并不懂此刻程舒逸心中所想的司听白沉溺在程舒逸此刻的温柔里。
如果此刻程舒逸看自己的视线都不算爱的话。
司听白想不出更好的爱会是什麽样子了。
她一心沉溺在这温柔和对孟宁九的反驳里。
以至于司听白并没有察觉,隐藏在这份温柔下的比起爱,更像怀念。
程舒逸轻轻往前挪了一步,任由司听白抱住自己:“吻我。”
这一次的身份调换,司听白那压制住的爱意彻底释放。
缠绵的吻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所有氧气都被从胸腔挤压干净,身体在感受到窒息的前一秒将二人分开。
脱了力的程舒逸腿一软,跌入司听白的怀中。
她的脸枕在司听白的肩上,感受着司听白起伏的胸膛。
喘息声落在程舒逸的耳朵里,司听白的呼吸早已经被揉乱了。
她忍不住想要更多,浅浅一个吻根本不够。
视线落在被自己吻花的唇上,司听白微微侧身,想要加深这个吻。
刚要落下的唇被指尖抵住。
程舒逸轻笑着推开她,“我已经听见回答了。”
“你该去训练了。”
……
……
留给练习生们训练的时间很短。
从主题舞发布到要求熟练只留给了练习生们三天时间。
在短短三天里不仅需要记熟所有主题舞的动作和节拍,还要边跳边完整唱出主题曲。
等司听白从宿舍返回训练大楼时,几乎所有的空教室都被占满了。
她在昨夜呆过的空教室里找到孟宁九时,她身边已经汇集了不少人。
那一抹蓝色头发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听白来了!”听见开门声,路不平率先扬起手打招呼:“快过来,你没来阿九都不开跳的。”
路不平这声吆喝不小,回响在教室里。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来。
原本还在扒动作的孟宁九轻啧了声,反驳道:“明明是你说的扒熟了再跳,怎麽成了我等她。”
话虽如此,但孟宁九的视线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来迟的司听白。
大红训练服将司听白衬得更白了,高高扎着马尾,青春洋溢的脸上满是胶原蛋白。
即使是不化妆,这张脸放进娱乐圈也是秒杀一众的存在。
视线落在司听白唇上时,孟宁九的视线一暗。
看来刚刚那些话全白说了。
自己说一万句,抵不过程舒逸勾勾手指随意赏赐的吻。
孟宁九挪开视线,还在播放的视频关掉,站起身道:“我扒完了,开始吧。”
吵吵嚷嚷的人迅速依次排开。
不明所以的司听白走了过去,看着多出来的几张陌生面孔有些起疑:“怎麽这麽多人?”
她问的是孟宁九。
但孟宁九并没有理她,像是有些失望地往边上撤了一步。
“是这样的!”
接话的是江雪宁:“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就都来跟着九九偷学了,还有跳舞很好的路同学,她们俩领,傍晚导师会过来看。”
“你来晚了,九九其实有点不开心。”江雪宁完全误会了这俩人的关系,轻声说:“不过我说了你是在换衣服才来晚的。”
江雪宁说完,还一脸骄傲地挺了挺胸。
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得意小表情。
“哦。”司听白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问。
司听白的反应和预期里有出入,江雪宁有些不解想继续八卦。
可孟宁九已经按下了音乐开关,主题曲的音乐声回荡在练习室里。
一旦开练,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来跟着孟宁九偷学的练习生不少,司听白并不能完全叫出名字,她也不是很感兴趣。
练习室不是私有的,孟宁九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老师。
所以认不认识和司听白的关系也不大。
主题舞的难度很高,每个动作的力道都设计得很巧妙。
不同于柔软动作带给司听白的局限,她跳起这种力量型的舞蹈时,反而比做别的动作要轻松。
训练室里没有时间,也看不见天。
四面的镜子亮着灯,跳累了的练习生们就自觉坐到边上去看,等体力恢复了就再来跟跳。
杨薇和米诺在傍晚时分过来的。
过来时孟宁九和路不平已经能流畅地将舞给跳完了。
跟着学的其余学员就要参差不齐些,让杨薇意外的是,司听白居然也能磕磕巴巴地跳完全程。
并且舞蹈和肢体里也已经有了几分苏飒跳的感觉。
专业导师过来指导了一遍后又换了下一个教室。
直到跳到所有人都倒下了,孟宁九才叫停了今晚的训练。
一行六个练习生结伴要回宿舍,约着明天还要一起跳并且要开始学唱主题曲了。
六个人的小分队正式成立。
江雪宁还给起了个名字,叫【邀舞和六】,她的解释是用作微信名就叫邀舞和(6)了。
但现在没有手机,就是邀请跳舞和六个人,由于解释的太直白且没有梗,被秦歌轻嘲笑了一路。
并没有和她们一起会宿舍的司听白转头去了房车扎营地。
她早早在训练室洗过澡,即使此刻一夜未眠,她的精神也极度亢奋。
只可惜的是,当她匆匆忙忙赶去房车扎营点时。
并没有看见程舒逸的车。
司听白宁愿是自己看漏了,也不愿意接受程舒逸骗自己或者放了自己鸽子的事实。
练了一天的舞,四肢早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可她仍旧不死心地在房车营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绕到第五圈的时候,司听白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放鸽子了。
路灯把司听白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今天的天就像她的心情一样,阴沉沉的,连月亮也躲起来了不肯见她。
不死心再次查找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直到把每一个房车的车牌号都全部记熟了。
也仍旧没有找到想要找到的那辆车。
浓浓的无力感彻底将司听白压垮,满心欢喜的人将最后一丝期待与喜悦也磨平。
司听白不理解,一向注重承诺的程舒逸为什麽会失约。
更不理解为什麽她在给了自己期望以后又要让自己失望。
今天发生在试衣间里的那个吻。
那个温柔到极致的眼神,还有程舒逸的那句承诺。
仿佛都是空谈。
淩晨时分,偶尔有风。
树影磨擦过时发出簌簌声,仿佛在无情嘲笑着她。
站在灯影下的人无力地垂下头。
小声又压抑地哭声散在夜色中。
这一刻,再勇敢再坚强的人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孩。
第27章 我会弄脏姐姐(二更)
等司听白整理好情绪回到练习教室时,正赶上刚洗完澡的孟宁九出来。
二人在教室门口碰上面。
孟宁九有些不解的打量着司听白。
“还练吗?”哭过的声音有些哑,司听白的眼尾泛着红。
看上去像是困极了,又像是情绪刚刚崩溃过。
原本以为司听白今晚会去程舒逸车上,但此刻突然回来的人还红着眼睛,孟宁九在心里闪过一丝猜测,但很快又压下。
孟宁九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练。”
“好。”司听白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来:“我也练。”
最后一句话散在教室里,没人再开口。
司听白没有解释自己突然回来的原因。
孟宁九也没问她眼尾泛红的由来。
二人如第一次见面那般默契,淡淡的疏离中带着点到为止的分寸与距离感。
只是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多了几分说不明的东西。
彼时已过淩晨两点,不同于前几日训练小镇里的灯火通明,偌大的训练教室里只零星亮着几盏灯,宽旷的柏油路上看不见人影。
整个小镇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陨石》的音乐声与舞蹈节拍回响在训练室,不知疲倦的少女们反复练着同一支舞。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入夏后的江城天亮得很早,远远挂在天际线的太阳,跟咸蛋黄似的被破开,渗出的火红曙光浸染云层,从天与地的交接点溢出来,迅速蔓延。
又是一夜未眠。
司听白跟疯了一样不知疲倦,这次先倒下的人还是孟宁九。
豆大的汗迹顺着孟宁九的额角滑落,她盯着眼前仍旧在跳的司听白。
忍不住在心里骂:爹的,这是什麽体能怪物?
先是狂练了一整个白天,现在又加一个淩晨。
司听白的动作越来越标准,甚至开始跟着伴奏哼唱了起来。
实在撑不住的孟宁九慢慢地躺下去,眼睛闭上前看见的景象仍旧是司听白的舞姿。
并不知道身后人已经睡过去了的司听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可是司听白并不愿意停下来,她就是要耗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将所有纷乱的思绪变成汗水蒸发掉。
直到力气耗尽,才可以不去想程舒逸。
原本还跟着节拍的司听白被这个名字扰了下思绪,掉了节奏,崩了一整夜的情绪彻底断裂。
脱了力的司听白跪坐在已经睡着了的孟宁九身边。
少女匀称的呼吸与《陨石》的伴奏乐犹在耳畔,走廊上已经有了早起练习生的脚步声。
天亮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司听白却什麽都感知不到。
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她跪坐在地板上,喘着气。
汗迹顺着额角滴落到地板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汗湿又跳干了。
黏糊糊的感受并不舒服,可司听白却无暇顾及。
她满脑子都是程舒逸昨夜放她鸽子。
为什麽要放鸽子,为什麽许诺和毁约可以发生在用一天,为什麽好像拼尽全力怎麽做都不够。
挫败的感觉不好受,司听白甩了甩脑袋,不许自己沉溺在这种情绪中。
虽然做练习生是为了程舒逸,进入节目是为了程舒逸,留下来还是为了程舒逸。
可训练和比赛,不能只靠程舒逸。
只有不断变强,不断往前爬,在这个圈子里爬到足够高的地位。
才可以拥有与程舒逸平起平坐,甚至于淩驾于她之上的权利。
到那个时候,自己将由被动者变为主动者。
还要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
直到将程舒逸彻底占为己有。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司听白长长地叹了声气,仿佛将最后一丝也用尽了。
她就这样贴在孟宁九身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
接下去的两天时间里,程舒逸都没有出现过。
而司听白则是泡在练习教室里不分昼夜的练习。
她身上的那股子韧劲和不服输的狠劲让孟宁九在意外之余,甚至有些钦佩。
要当练习生,第一关就是要对自己狠。
司听白不仅狠,还特别有悟性。
短短三天时间,她已经能熟练做到将这支长达四分钟的《陨石》主题曲边唱边跳,一口粗气不喘地跳完了。
没有程舒逸消息的时间里,司听白变成了无情的训练机器。
考核录制的时间已经到了,每个练习生需单人进入到训练进行录制。
每个人有且仅有一次机会。
而这场录制不仅要在相机前完成,还要等待坐在相机前的苏飒和杨薇、米诺三位舞蹈老师打分衡量。
苏飒是全能ACE,这次的舞蹈由她编舞谱曲,也由她来确定最终评级。
训练生们一大早就被集合在了大楼前,不同于第一次来录制的欣喜与期待,这一次的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的。
距离首次直播还剩下三天时间,节目放出了经过处理的第一批训练生的十五秒单采音频。
因为首露面是直播,音频的热度反馈并不高,只小小摸了个文娱榜热搜的尾巴。
虽是尾巴,但也结结实实挂了一天,评论区多多少少也收到些许反馈。
【xswl,好一出没活硬整】
【综艺真是越来越难看了,你鱼药丸】
【好独特的节目,这是靠声音选秀吗?】
【诶,说真的0279号的声音好好听,长啥样有人挖吗?撒子时候直播哦】
【好几个女孩子的声音都好好听,我要预约直播了,感觉有一种开盲盒的神秘感!】
【练习生不关心,这个词条能不能撤一下,抱走我家苏飒,非官宣不约】
各式各样的声音,好的坏的都有。
没有手机的练习生们并不知道网络世界的纷扰,她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准备迎接着检验。
三天睡了九个小时不到,司听白仍旧精气神十足。
前面的练习生一个一个走进去,她们的经纪人和助理有的等在镜头外,冲她们示意提前准备好的剧本。
司听白仰头喝了口水,似无意的瞟过了在场的每一人的脸。
视线停留又挪开,没有自己想见的人。
将水咽下去,司听白清了清嗓子又像没事人一样目视前方。
心里泛起的那点难受的小泡泡被强行按下去。
现在难过还不是时候。
【江城娱乐司听白】
考核教室的字幕条上弹出自己的名字,司听白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上一位考核完的练习生走出来,在走廊上与司听白打了个照面。
“准备好了?”孟宁九攥拳,做出碰的姿势。
“小意思。”司听白抬手回应她,阳光从窗口溢进来,落在二人相撞的拳上。
片刻的擦肩,二人为彼此打气的动作被完整拍下。
进入单人检阅教室后,司听白深吸了口气,冲台前的导师鞠了个躬,做自我介绍。
“听白,加油哦!”苏飒甜甜一笑,轻声问:“准备好了的话,就给我说一声。”
不算小的教室有足够的施展空间,坐在镜头下的导师笑得温柔。
四面都是镜子,穿着红色9号教室级别服的司听白在舞台中央站定。
她抬手将衣摆卷起,轻盈地挽了个结,若隐若现的马甲线条一览无遗。
墨黑长发被红色发圈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做完这一切,司听白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打了个响指。
四面的灯光聚焦而来,那支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舞曲旋律响起。
《陨石》的舞蹈动作偏力量型和自由感,这极大程度发挥了司听白的优势。
原本看着司听白九号训练服的三位导师并没有抱什麽期待,直到她做出第一个动作时,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被吸引了。
镜面中倒影着司听白的舞姿。
短短三天里,司听白的进步已经不足以用惊人来形容了。
《陨石》的节奏轻松又欢快,司听白完美地用肢体诠释了这支舞曲所想表达出来的意义——陨石是宇宙中的一部分,它们携带着宇宙深处的秘密。
而每一个少女的宇宙,都是由一颗颗陨石汇集而成。少女既可以成为耀眼的宇宙,也可以做独属于自己的那一颗陨石。
司听白的肢体动作力量充沛,在每一次的动作中都在为爆发那一刻而蓄力。
直至高潮歌词出来的瞬间,前面的所有蓄力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已经彻底记住了动作的司听白对着镜子,完成了每一步的动作。
圈内对女团成员的舞蹈定位有一个极大的性别误区。就是认为女孩生来只适合跳柔软的肢体动作,许多公司为了讨好媚粉,也会专门去设计一些用来展现身段柔软的舞姿,利用好身材与诱人的动作来吸引关注度。
可在苏飒在眼前人身上看见了可塑性。
那原本被认为不该出现在女团舞身上的飒爽与帅气被司听白展现得淋漓尽致,相较于用力过猛的男团舞,司听白的动作间既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又带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少女俏皮。
柔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直到舞曲表演结束,司听白大气都没喘一下,冲台下人鞠躬示意。
“可以啊听白。”苏飒一脸欣赏地看着眼前人,语气忍不住赞许:“和你初舞台比起来,你现在可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了,听阿九说你这三天几乎没离开过练舞室?”
刚刚孟宁九表演完后,苏飒拉着她闲聊了几句,大多问些训练的事情。
本意是想多匀给她些镜头,可孟宁九的话题却引到了司听白的身上。
她说这三天,她和司听白除了吃饭洗澡外没有离开过训练教室。
直到真的看见了,苏飒才懂了那句没有离开的含金量。
杨薇也赞许地点头:“肯学,有天赋,好好加油。”
“加油哦!”米诺笑着说:“争取早日和阿九去一个教室!”
三位导师的夸奖是轮流制的。
司听白除了微笑点头外,只回答一些问询类的句子。
见时间控制得差不多了,苏飒做了个打气的动作,跟司听白说:“加油哦!用三天后的直播改命!”
“好的,改命!”司听白也学苏飒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她的模仿让小教室里有了欢笑声。
录制的完美结束让司听白郁闷的心轻松了些。
她轻叹了声气,从小教室的后方走出去。
今天的录制安排只有主题舞,其余时间训练生可以自由支配。
司听白本来准备继续去训练教室的,可刚走出小教室,就听到了身后响起高跟鞋声。
“为什麽叹气?”那令司听白朝思暮想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司听白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为什麽不回答?”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程舒逸抬脚朝着司听白走去。
从医院回来还是错过了司听白的初舞台录制。
不过听孟宁九说她表现得很好,程舒逸也没有多操心了。
只是不同于平日看见自己就贴过来的殷切,今天的司听白似乎在闹情绪。
程舒逸在她身后站定,并未继续向前。
浅浅的鸢尾香从身后包围过来。
司听白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睡太少出现了幻觉。
姐姐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可这个世界上除了程舒逸,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让自己有这种感觉。
原本放在口袋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司听白慢慢地转过身。
三天不见,程舒逸似乎没有发生变化。
她依旧精致漂亮,勾人的红唇,微卷的长发,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场全开。
而自己刚刚跳过舞的训练服上有汗迹,被空调一卷,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在看见程舒逸的那一刻,某种情绪从身体内部苏醒过来。
那被刻意忽视压制的委屈在此刻全部跑了出来。
司听白有很多想问,也有很多想说。
可是话到嘴边却什麽都表达不出来。
司听白眼尾渐渐泛红,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隐有泪意,看上去可怜极了:“姐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啧。”
程舒逸看着司听白的委屈,有些不满道:“我以为你第一反应会是要抱我?”
跟司听白约好的那天,程游历的状态彻底恶化。
将近傍晚十一点的时候呼吸骤停,连续下了三道病危通知书,程舒逸不得不暂停手里一切工作赶回疗养院。
整整三天,程舒逸几乎没有怎麽合过眼。
发给Dawn的预约信暂未得到回应,程舒逸又将邀请信发给了和Dawn同工作室的薛静鸢医生。
直到确定程游历的状态彻底稳定,程舒逸才从疗养院赶回影视小镇。
综艺直播在即,后面再想这样随时离开的可能性不大。
关于家事,程舒逸从未对外泄露过半分。
所以这三天不仅司听白没有她的消息,就连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她的动向。
听到程舒逸的声音,心底的委屈被无限放大着。
司听白有些委屈,声音很轻:“我身上有汗,会弄脏姐姐。”
每次练舞后都会出许多汗,《陨石》动作幅度大,对控制力道的度也很严格。
能做到不喘气不出错的跳完全程,是用小后背汗迹换来的。
眼前的程舒逸漂亮精致,不能被汗水沾染,司听白这样想,悄悄捏住了衣摆。
原以为眼前人是闹脾气,在听到理由的时候程舒逸忍不住轻轻笑了声。
紧绷了三天的神经不知道为什麽,在看见司听白的这一刻消散了些。
“那好吧,我先带你去洗澡。”程舒逸耸了耸肩,率先往房车营走去。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跟身后人说要去的方向。
程舒逸就这样在前面走着,她自信司听白会无条件信任与跟随。
身后寸步不离的脚步声也印证了这一点。
……
……
迟到了三天的诺言终于兑现。
司听白在踏上程舒逸房车的瞬间,有片刻恍惚感。
这不是她第一次上这辆车,却是第一次以被邀请的身份来。
“那边有衣服,你先去洗澡。”回到房车里,程舒逸第一件事就是踢开高跟鞋。
连续几天没怎麽合眼的身体在此刻累到了极致,可最后的理智牵制着她先要卸妆。
所以在司听白进入* 浴室时,程舒逸转身进了另一个小浴室洗漱。
这是一辆加长型豪华房车,两米的大床占据了许多的位置。
有轻微洁癖的司听白受不了身上的黏腻感,从头到脚给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
等司听白洗完澡搽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声音。
再次被抛弃的坏猜测浮现上心头。
司听白没来得心慌了下,可当她从浴室处拐过来时,却看见已经睡着了的人。
睡着时候的程舒逸全然没了攻击性。
她将自己整个蜷缩成一团,对外界极其防御和不安的姿态。
司听白靠近的脚步稍顿,视线在桌几的红酒瓶上短暂停留。
等待的一个小时太长。
长到程舒逸喝了杯酒,等到睡着。
某种直觉涌上心头,姐姐似乎遇到了很棘手或者说让她很糟心的事情。
将头发处理到不滴水的状态,司听白蹑手蹑脚地从床尾爬上去。
在探出手前,她已经将自己的掌心贴在身上暖热了。
睡梦中的程舒逸只觉得被一双温柔的手给托起来了。
原本无限下坠的滞空感消失,程舒逸皱了皱眉,主动将脸朝着温暖的地方贴过去。
感受着怀里人主动靠近的司听白拥紧了这个怀抱,她轻轻拍抚着怀里的背,柔声哄着:“姐姐,我在呢。”
半梦半醒的程舒逸皱了皱眉,她微微睁开了眼睛。
抱着自己的人穿着白衬衣,黑色长发随意散着,只是没有戴眼镜。
“昭昭?”
这种温柔让程舒逸有些恍惚,低声问:“你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司听白需要俯下身才能听清。
那句你回来了吗让司听白心头一颤,她问:“回来?我去哪里了吗?”
“这九年,你去哪里了?”程舒逸的声音很轻,隐带有些许哭腔:“对不起,对不起。”
哭腔中满是自责,程舒逸轻声道歉着:“我不是故意把你弄丢的。”
司听白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程舒逸,听见哭腔的瞬间,她只觉得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九年前,她们并不是靠自己下山的。
当时的司听白高烧不退,被困在山洞里整整两天,两天时间里滴米未沾滴水未进。
而程舒逸也没有了力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现在司听白现在做的这样,将高烧不退的人搂在轻声哄着。
通过不断讲话来分散司听白的注意力,阻止她睡觉。
再后来的记忆就越来越浅了,司听白只记得自己睁开眼睛后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太过于舒服的环境让刚睁眼的司听白以为自己死了。
养伤的日子里司听白不止一次提过要见程舒逸,可每次都被妈妈拒绝了。
伤好了以后,司听白就被送到了老宅。
名字,家世,背景全部都做了更换和处理。
世界上再也没有司念念,活下来的只有司听白。
整个流程作为小孩的司听白完全没有权利选择,她被迫与程舒逸一别九年。
原以为这个记者姐姐肯定不会记得自己了。
可没想到程舒逸居然会记自己九年,还以为弄丢了自己而自责内疚。
听着怀里人不断的忏悔和道歉,完全会错意的司听白难受极了。
她轻轻贴着程舒逸的额头轻声说:“姐姐我没有丢,我就是司念念。”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程舒逸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她攥着眼前的‘周昭’一遍一遍诉说着自己的忏悔。
直到眼泪滴落在脸颊上,程舒逸如梦方醒般打了个哆嗦,她睁开朦胧的泪眼。
失而复得的周昭迅速消失。
眼前只有一个红着眼的司听白。
“唔。”程舒逸抬手揉了揉太阳xue,慢慢坐起来:“我刚刚做梦了?”
司听白轻轻擦掉了眼泪,“没关系的姐姐,你只是压力太大了,没事的我现在……”
“嗯。”程舒逸敷衍地打断她的话,语气又恢复了疏离:“你什麽时候洗完的?”
连续几天没有休息的身体已经超负荷运转了。
等待司听白洗澡的时间太长,长到程舒逸都喝完了杯酒还没动静。
酒精与困倦的双重作用下,程舒逸做梦了。
她再一次梦到了九年前。
那场营救司家三小姐的新闻报道。
这个梦在这麽多年里断断续续反复重现,每一次程舒逸都只能从失去周昭的恐惧中惊醒。
直到刚刚。
消失的周昭居然出现了,她抱着自己跟自己说她没有丢。
虽然清醒后知道一切都是梦,但不得不承认在刚刚那一刻。
程舒逸内心悬了多年的折磨被松懈了几分。
一切都跟眼前这个小孩有关。
那双和周昭相似的眼睛,又穿着周昭爱穿的衣服风格。
跪坐在床榻上满怀爱意看自己的神情,每一个假象都足以让程舒逸沉沦。
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托住了司听白的脸颊。
很轻很轻的吻,不同于前几次的掠夺。
这一次的程舒逸温柔又认真,像是在对待一件来之不易的珍宝。
还未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的司听白任由程舒逸吻着。
程舒逸此刻的主动被司听白理解为对那次放鸽子的补偿,于是她抬起手加深了这个吻。
白天的时候房车营地会有许多人经过,周围人的讲话声透过窗口传递进来。
“我现在可以继续三天前的事情了吗姐姐?”呼吸声渐重,微哑的嗓音贴着程舒逸的耳垂,司听白不安分的犬牙不轻不重地碾着那柔软的耳垂,吻顺延向下:“被姐姐放鸽子的那天我很难过的。”
程舒逸仰头迎合着怀里人的吻,她像一只高贵的天鹅,被猎人捕捉。
白皙的脖颈被吻得泛起阵阵战栗,情动的吻越来越失控,越来越向下。
幽静的花园深处被辛勤的园丁探寻开采,春的柳条来回抚弄着,等待着一场春雨的降临。
被捕捉在怀中的天鹅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品尝。
尽管窗外日头正盛,跌在床上的一双人沉溺在爱的长夜中。
直至淅淅沥沥的春雨全部落尽,天鹅又被放过。
“你在训练营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跟我提。”程舒逸享受着身上人的按摩,声音懒懒的:“或者告诉邵苏。”
好几天没能合眼的程舒逸确实已经累极了。
这种累并不只存在身体,而是心理上的双重疲惫。
司听白的吻很轻,落在眉梢唇角,就像轻飘飘的小羽毛似的扫去了堆积在心里的烦闷与焦虑。
“姐姐。”司听白的声音很轻,她的指尖没入程舒逸的发梢,墨色长发缠绕在尾指。
“我确实有件事想和你说。”
这样的讨好与低头,无非是为了资源。
程舒逸理所应当的这样认为,挑了挑眉算是答复。
“我不想住宿舍。”这句话在司听白转了好几个圈,终于被她讲了出来:“我想搬过来,住在姐姐身边。”
说出口的瞬间,司听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嗯?”
程舒逸的声音有些哑,尾音上扬,莫名性感:“为什麽?”
没有被拒绝,而是问了为什麽。
司听白踌躇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用话语表述出自己的情意,以及对程舒逸的真心。
做事从不纠结的人在表白的事情上犯了难。
腹稿打了千千万,司听白刚准备好开口时,才发现。
怀里的人不知道什麽时候睡着了。
房车内的所有窗帘都被拉紧,只留了一盏照亮的床头灯影。
昏黄灯影落在程舒逸的眉眼上,衬得睡着的人多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司听白忍不住以唇为笔,反复描绘。
接吻和口口让她们身体的距离变得亲密无间。
可是司听白总觉得和程舒逸的距离似乎很远,
因为…我想再靠近你一点。
姐姐。
第28章 这是迈向程舒逸的第一步
距离首期直播仅剩下三天时间不到。
原本气氛欢快的影视小镇里,也被无形的压力和危机笼罩。
小镇的路上再看不见结伴闲逛的练习生。
不同于外界的喧闹,房车区仍旧一片静好。
司听白醒时,程舒逸仍旧睡着。
这段时间司听白的身体早已经习惯高强度的训练,这样突然松懈下来反而不适应了。
拉紧的遮光帘隔绝了窗外时间,世界的范围与距离被缩小到只剩下眼前的空间。
睡饱了的司听白享受着只有她和程舒逸两个人的世界。
安静的四周让她感觉自己和程舒逸贴得无限近。
近到入耳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透过昏暗灯影,司听白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睡着的人。
卸去精致妆容的程舒逸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脆弱和疲惫。
司听白这才发现,这没有见面的三天里,程舒逸过得似乎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轻松。
淡淡的黑眼圈在瓷白小脸上格外清晰。
程舒逸睡得并不安稳,秀气的眉总是皱着,像是正在被无法挣脱的梦魇折磨着,很轻很轻的呢喃以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察觉到异常的司听白有些紧张,她抬起手轻轻粘贴程舒逸的脸颊,试图将人唤醒。
她为程舒逸做些什麽,可旁观者无法感知到入梦者的痛苦。
肢体的安抚也只是徒劳。
感知到了触摸,睡梦中的程舒逸猛地抬手握住了这只手。
像是在害怕,攥住手背的指尖用了很大的力气。
皮肉与骨骼被挤压到极致,闷闷泛着痛。
无暇顾及痛感的司听白终于听清楚了程舒逸的呢喃。
她说:“别走。”
反复呢喃着的两个字,被梦魇拖住的人无法清醒,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看见泪痕的瞬间,司听白的心猛地一颤。
当年自己的离开居然给程舒逸造成了这麽大的痛苦吗?
痛苦到即使找到了自己,也仍旧被梦魇折磨。
越想越心疼的司听白慢慢倾身下去,一点一点吻掉了程舒逸的泪痕。
她的动作很小心,像一只幼犬虔诚地舔抵着神迹。
温热咸涩的泪被司听白悉数吻走,仿佛这样,就可以将程舒逸正承受的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我不会再走了,姐姐。”司听白的吻落在程舒逸的发顶,语气坚定而认真:“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感受到安抚的人慢慢平稳下来,新一轮的梦魇袭来。
程舒逸再次沉沦入梦境。
静静睡着的程舒逸乖极了,像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洋娃娃。
越是安静时,思绪就越纷乱。
司听白的视线落在怀中人的脸上,甚至连眨眼都舍不得。
所以你转行是和当年的事情有关吗?
当年的事情,为什麽会给你造成这麽大的痛苦呢?
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吗?
诸多困惑在瞬间里挤满脑袋,司听白敏锐察觉到了不对。
可是这种不对的感受,她又无法形容出来。
按道理说,如果让程舒逸如此痛苦的人是司念念。
那为什麽当司念念出现时,程舒逸并没有那麽多的情绪,或者说,并没有像自己那麽开心呢。
某个大胆的猜测冒头。
很快又被司听白压下去。
当年的绑架案被困在山洞里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和程舒逸两个人。
在失去意识前,彼此也是对方唯一见过的人。
所以不存在错认,更不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在中间。
一向信直觉的司听白否定了自己突然冒头的猜测。
看着怀中仍旧沉睡的人,司听白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喃喃:“姐姐,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反复放在心尖上揉拈思念的人终于变成具象的怀抱,阔别九年的温暖再次回到身边。
程舒逸,程舒逸。
司听白垂下头,二人的额头相抵,共享着彼此的体温。
哒哒哒——
很轻一阵敲门声,将差点再次睡去的司听白惊醒了。
这个时候的敲门,是不是和节目有关?
下意识的反应,司听白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慢慢下床。
尽管她的动作很轻,但踩在地板上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些响声。
可床上人并没有被吵醒,甚至连被惊扰到的下意识反应也没有。
程舒逸这一觉睡得有些过于沉了。
在去开门的路上路过吧台,司听白瞥了眼被喝了一半的红酒。
难道是姐姐喝了酒的原因?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司听白收回思绪去开门。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并没有察觉到被压在酒瓶下的市面上严禁售卖的强效安眠片。
强效的药物混合着酒精,作用被发挥到了极致。
敲门的人是邵苏,看见门开的瞬间刚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
但在看见眼前人时,邵苏一愣,“司听白?你怎麽…”
怎麽会出现在程舒逸的房车上,还只穿了件衬衣。后半句话邵苏没敢问。
“邵姐?”司听白礼貌问:“有什麽事麽?”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了,邵苏很快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啊了声说:“我想着sue姐这几天在医院里都没怎麽吃东西,所以特意打包了她爱喝的那家藕汤。”
“这几天都没怎麽吃东西?”瞬间抓住关键词的司听白皱起眉:“在医院?”
姐姐眼下的黑眼圈是因为这个吗?
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的邵苏一紧张,咬到了舌头,敷衍道:“啊,不是是我在医院,程姐这几天忙工作上的事情,我给说错了。”
司听白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她盯着邵苏沉默不语。
她的注视太过于强势,邵苏被看得心虚极了。
但这件事涉及到程舒逸的家事,也关乎于自己工作保不保得住。
邵苏还是转移话题到:“sue姐醒了吗?她一忙就不吃东西,如果还没醒我就等下再来。”
说完邵苏探头往房车里看了眼,然后自说自话道:“看来还没有,我等下再来。”
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诶。”司听白皱了皱眉,刚想追上去时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美观。
虽然衬衣够长,跟短裙似得,能遮到大腿处。
可毕竟是在影视小镇,随处可见的相机,还有许多双眼睛。
踌躇一番,司听白还是关上车门回去穿好了衣服。
等她穿戴整齐再想去找邵苏时,接到了录制的通知。
……
……
从白天录制到了晚上,耗费十一个小时,首轮练习生单人主题舞直拍终于全部录制完成,原以为可以松口气的练习生们又接到了新的任务。
晚八点,所有训练生集合在海选教室的录制棚里。
苏飒举着麦站在舞台中央,表情严肃地环视了一圈练习生们,发布任务:“单人舞台已经结束,一天后将在今天考核的教室里,进行齐舞考核,跳得齐就有镜头,跳不齐就是背景板。”
这次留给练习生们准备的时间更短,压力更大。
苏飒的话音刚落,台下迅速响起很轻的议论声,还夹杂着叫苦和哀嚎。
111位少女的实力参差不齐,光是将个人部分做到完美并不算胜利,真正的练习生涯才刚刚开始。
首轮直播的开场就是111位练习生的《陨石》主题曲齐舞,这也是练习生们在节目里拿到的第一个露脸镜头。
这麽些天大家都是闷头练自己的,谁也没想到下一个任务就会是齐舞。
司听白听见这个任务时,心里并没有很惊讶。
对于《陨石》这支舞她不仅已经能做到闭着眼睛都可以跳全程。
更可以在专注自己动作的同时,用余光关注着周围人的节奏和动作进行调整。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只有司听白,还有‘吆舞和六’人组合。
早在她们第一次集合在小教室里,孟宁九和路不平拆动作时,司听白就曾经猜测过,等个人考核结束,下一轮就会是齐舞考核。
到时候留给大家训练的时间将会更短。
当时司听白提出这个猜测时,并没有被采纳。
原本在拆动作的路不平听她这个猜测后立马反驳:“留给练习生学团舞的时间比独舞长一倍,这是规矩。”
“你是不是训练的太短,都没有排过舞啊?”
路不平性格豪爽又是急性子,讲话一向很直也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
这话说得并不客气,被有心解读一下,语气还里隐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是啊听白,”那个跟着路不平来的女生叫齐喜,也附和着:“我也没听过团舞比独舞时间更短的说法。”
路不平和齐喜是一个公司的,在小教室里她们俩总是抱团行动。
一个人说话,另一个就一定会帮腔。
司听白并没有理会她们的质疑,只是跟孟宁九说:“这是我的直觉。”
这是训练的第一天。
晚上导师会巡教室去检查,抓独舞的难度会比两手抓要轻松得多。
沉吟片刻的孟宁九抬起眼看向司听白,轻声问:“你相信你的直觉吗?”
孟宁九是这个教室里唯一一个1号教室的,小队里的人自觉把她当成了队长来看。
队长发话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了司听白身上。
司听白只是看着孟宁九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相信。”
司听白虽然不懂练习生这个职业。
可她懂资本。
用最少的时间榨取最大化的利益。
至于能不能做到和怎麽做到,就不是资本该考虑的事情了。
“好。”孟宁九点了点头,“那我们齐舞独舞两手抓。”
对于这个决定,秦歌轻和江雪宁没有什麽意见,但路不平和齐喜就有了些情绪。
不过考核迫在眉睫,这个插曲很快被江雪宁打哈哈过去了。
台上邵苏还在说着关于直播时候的要求。
无心再听的司听白抬起眼和孟宁九对上视线。
二人隔着人群嘈杂对视,默契一笑,又挪开视线。
……
……
十分钟的简短会议很快就开完了。
练习生们原地解散,不约而同地往训练大楼走去。
“我嘞个预言大帝听白,你是不是有剧本啊?”路不平大咧咧地靠过去攀近乎,抬手就要搂司听白的脖子:“居然可以一下子预判出齐舞的时间。”
在她手要靠近的瞬间,司听白嫌弃地皱眉躲开了她的亲近,冷冷道:“没有。”
这种事情还需要剧本吗?
直播迫在眉睫,但凡懂一些的都应该可以预判到。
身侧人这没有分寸感的自来熟和胡乱下定义让司听白很不爽。
她本就是偏攻击型的长相,不笑时格外凶,就差把厌恶写脸上了。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话。
司听白加快步子,只想甩开路不平。
比起考核跟训练,她现在更关心程舒逸醒了没有。
虽然大家在一起训练的这几天关系从不熟悉的陌生人,变成了叫得上名字的队友。
但这不代表司听白会接受这没有边界感的肢体接触。
她也不接受和不熟的人在无法自主选择的情况下,捆绑在一起成为所谓的‘朋友’。
被躲开了靠近的路不平也不在意,巴巴地又凑过去:“好好好,算我冒失,司姐,听姐,白姐,三天后的直播流程是什麽sue姐肯定跟你说了的,她天天和总导演混在一起,你给我剧透一下呗?”
“你什麽意思?”
这波无端得揣测提到了程舒逸。
司听白本就不爽的情绪被彻底激化。
就在她要开口问个清楚的时候,一只手探了过来,将司听白拉了过去。
清爽的柠檬香气从身后粘贴来,带有少女的体温以及撞在肩头的结实胸膛,司听白被牢牢圈在了怀里。
孟宁九比司听白高些。
常年健身的肌肉线条很漂亮,短袖下的白皙手臂上盘踞着黛色青筋,此刻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好了。”孟宁九单手环抱护住司听白,淡淡道:“那天听白都说了是直觉,你何必说难听的话,把关系弄僵?”
她这个动作充满了维护的意思,明目张胆的拉偏架。
原本走在最后面的孟宁九察觉了这边的冲突。
表面上为人和善对谁都礼貌的司听白,有一个碰都不能碰的底线。
遇到程舒逸事情时的司听白有多凶,脾气有多坏,孟宁九是最深有体会的。
也顾不得司听白会不会嫌弃了,赶在她情绪爆发前,孟宁九先将人牢牢按住了。
“我警告你,不许造谣程舒逸。”司听白冷冷盯着路不平,眼神里满是狠戾:“不然我保证,你会后悔自己的嘴贱。”
虽然她被孟宁九按在怀里。
但这句狠话放出来,还是把路不平给震慑住了。
尤其是司听白的那双眼,此刻不像是在看人类,而是在盯一个冒犯了她领地的入侵者。
“什麽啊。”讨了个没趣的路不平悻悻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至于吗?再说了,sue姐本来就天天和总导演们混在一起啊,不然你……”
“再说一次?”司听白压低了声音,想要向前。
孟宁九皱了皱眉,将人牢牢圈回来:“好了,你是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练齐舞,然后拿到首秀镜头?”
这话是对路不平说的,拿到1号教室的孟宁九第一次表现出傲慢的姿态。
“好了好了。”齐喜拉着路不平,劝道:“路路她只是性子直,又没有恶意,你们不会介意的对吧?”
双方都有拉偏架的意思,姿态做得明显。
往训练大楼走的人越来越多,身后跟着的还有摄影。
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要被当成第一期节目的话题恶意剪辑了。
不屑再争执的孟宁九冷哼了声,搂着司听白半推半抱地往前走。
被抱着往前走了几步的司听白回过头,警告道:“这种话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别回头了,在拍。”孟宁九用了几分力气,将人牢牢搂在怀中。
在一众练习生中,司听白和孟宁九是最高的。
看着她们俩的身影在人群中渐渐隐去。
路不平不爽地啧了声:“我哪里惹她了?”
“她蛮拽的。”齐喜看着司听白的背影,刚刚的笑意迅速消失,冷声道:“但是她背后是程舒逸,我们不能翻脸,反而还要搞好关系。”
还在耿耿于怀的路不平说:“你说我刚刚的话有问题吗?哪句话惹她了。”
齐喜抿了抿唇,只摇头并不接话。
……
……
被一路拥着到了训练大楼,不需要司听白甩,孟宁九先一步松了手。
“别冲动。”孟宁九看着仍旧冷着脸的司听白,劝道:“一旦动了手,担责的是舒逸姐。”
舒逸姐三个字咬着重音。
司听白刚刚还汹涌的火气灭了大半,可心里还是憋着口气:“她讲话太难听。”
“那就记住这种感觉。”孟宁九看着眼前的大楼,眯着眼睛向上看:“这里有这里的规则,对付不喜欢的人有比动手更诛心的办法。”
会过意的司听白顺着孟宁九的视线看过去。
训练大楼里灯火通明,临窗的训练教室里已经有了练习生在热身。
彻夜长明的教室里都充斥着少女的梦想,野心,与汗水。
“我知道该怎麽做。”司听白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侧人:“走?”
孟宁九点点头,迈开腿:“走。”
身后人没有犹豫,追上她的脚步,在与之并肩的时候,轻声说了句谢谢。
齐舞比独舞要难练。
孟宁九和司听白完成热身时,‘吆舞和六’小分队的人全部到齐了。
没人再提刚刚那个矛盾。
只是在集体热身结束后,齐喜小声地冲身侧的司听白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很轻,轻到《陨石》前奏出来后就彻底消失了。
司听白并没有回应这声道歉,也没有理会路不平和齐喜的示好。
所有人的目标在此刻达成一致,反复重播的音乐声,少女们不断调整磨合着动作。
沉浸在音乐声中的人忘记了时间。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体力被消耗殆尽。
六人组跳到最后只剩下司听白和孟宁九二人。
训练教室里的热血与房车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舒逸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在酒精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程舒逸的头痛得仿佛要炸开。
拉紧的隐私帘感知不到外面的时间,连同消息一起隔绝了。
静静盯着车顶的程舒逸开始回忆昨天的事情,可记忆像是被打碎的瓷盘,只剩下一地碎片,怎麽都无法拼凑完全。
昨天让司听白上了车,然后顺其自然发生了一切。
可为什麽会看见周昭?
还有那只被自己握紧的手。
是太真实的梦,还是司听白这个替代品起到了作用?
理不清的思绪越缠越多,程舒逸啧了声干脆不再想。
不可否认的是,昨天有司听白在身边,自己倒是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程舒逸清理完思绪,叹了声气后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
免打扰模式让世界静音,屏幕里堆满了消息。
疗养院院长弹了好多条消息,都是汇报程游历状态的信息。
经过几轮手术,程游历的状态终于得到了控制。
程舒逸回完了院长的信息,又点进邮箱,还是没有Dwan的回信。
倒是堆满了向叶妮的工作流程汇报。
还剩下不到两天时间,上到总导演下到练习生,所有人都高度重视这场直播。
程舒逸揉了揉眉心,强撑着起了床。
训练生们呆在训练大楼练得昏天暗地,节目高层领导们也在会议室里不断地核对流程。
……
……
团舞考核结束后,正式进入首播24小时倒计时。
因为提前训练过再加上一天一夜的突击训练,‘吆舞和六’组合顺利获得超高评价,前期露脸镜头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司听白走出考核教室时,看见了在外面等待的经纪人们。
人群中,程舒逸最显眼。
深灰色西服套裙勾勒出完美身材,一双长腿在灯下白得反光。墨色长发被挽起,银色镜框折射出光晕,映衬着唇红黑眸,干练又不失成熟妩媚,
她漂亮得和周围人仿佛不在一个次元。
像是感知到了,原本还在和身侧人交谈的程舒逸抬起眼。
站在两端走廊尽头的二人对上了视线。
下一秒,司听白没有犹豫地跑了起来。
看着没有犹豫地朝着自己跑来的人,程舒逸轻轻勾唇。
穿上自己亲自挑选的衣服,司听白跟周昭更像了。
那股干净清爽的少年气,毫不犹豫奔向自己的爱意,距离成为周昭,似乎只差一副眼镜。
小跑过来站定的司听白有些兴奋,“姐姐!”
自从昨夜分别,司听白有几次想去找程舒逸,可考核迫在眉睫,团舞不同于独舞,一个人的离开被迫叫停的还有其她五个人。
尽管司听白很想见程舒逸,但在责任面前她还是选择了压制想法。
等考核结束拿到满意的成绩,说不定姐姐会更开心。
靠着这个念头,司听白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合过眼。
程舒逸微微挑了挑眉,算是回应:“表现怎麽样 ?”
“我表现得很好!”司听白笑起来,眉眼间满是孩子稚气:“苏pd说团舞由孟宁九领舞,我站在她右手边,是镜头第二多的机位。”
刚刚在考核教室,苏飒将司听白从头到脚夸了个遍,言语间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了。
除了谈茉莉外,几乎每个老师都对司听白的表现赞赏有加。
“不错。”程舒逸点点头,“明天直播,我帮你挑了衣服。”
不同于其余练习生们从自己公司调过来的衣服,程舒逸为司听白准备的是纯手工定制的。
“所以姐姐是专门来接我的吗?”司听白有些激动,没由来地心跳很快。
“你猜。”程舒逸冲走廊尽头招了招手,然后转过身就走。
司听白一怔,回过头看见刚刚和程舒逸打过招呼的人。
孟宁九。
刚刚出来时还笑嘻嘻的司听白冲孟宁九呲了呲牙,像只小狗示威。
然后也没等孟宁九,转头就跟上了程舒逸。
还摆着手做打招呼状的孟宁九:?
我这是被凶了麽?
尽管没回头,程舒逸也知道了身后发生的动静。
看着寸步不离追在身后的人,程舒逸脚步稍停,想起了昨夜的好觉,以及司听白曾说过的那句请求。
“姐姐?”突然停下来的动作让司听白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去:“怎麽啦?”
“关于你昨天说的事情。”程舒逸偏过头,轻声道:“我决定从你直播表现来分析,要不要答应。”
昨天说的事情?
司听白微微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真的吗姐姐?你真的会答应我去跟你住吗?”
“看你直播时的表现。”程舒逸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司听白呆在原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同住就意味着,不用再等通知,也不用再被动着从别人口中了解程舒逸。
更重要的是,这是迈向程舒逸的第一步。
也是彼此关系的更进一步!
司听白在心里疯狂尖叫,可惜不能真的出声,于是激动地原地跺了跺脚。
跟上来的孟宁九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人,有些踌躇,犹豫着要不要和这个醋坛子同路。
正当孟宁九原地纠结时,司听白突然转过了头,冲她粲然一笑。
孟宁九:?
为什麽有种不祥的预感…
“磨蹭啥呢孟宁九!”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司听白懒得管孟宁九的想法,她的欢喜根本藏不住,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快点,我们一起去看姐姐给我们准备的新衣服!”
眼前人突然性情大变,开朗得让人有点害怕。
孟宁九:……
我能不去了吗
第29章 我的真心就这麽廉价吗?
虽然孟宁九对外界的挂名身份是个人练习生,可她到底是程舒逸的人。
所享受的待遇和特权跟司听白是一样的。
专属的休息室内,化妆师和造型师们已经全部就位,等着为她们试明天初舞台的妆。
展览在架子上的两套完全不同风格款式的衣服,光看质感和面料就知道价值不菲。
若是看得更仔细些,才会发现这两套衣服是很低调的情侣款式。
可跟着进来的孟宁九只注意了衣服的贵,她没想到程舒逸对自己也会这样重视,惊讶之余又有些踌躇:“舒逸姐,这些会不会有点太贵重了?”
“不会。”程舒逸轻笑道:* “你帮听白解围的事情我听说了。”
原本还在看自己那套衣服的司听白微愣,心中一软。
刚刚还对孟宁九泛起的醋意在此刻迅速散去。
姐姐最在乎的人果然是我。
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都不算爱的话,那还有什麽能叫爱?
司听白忍不住偷偷勾起唇,眉眼间藏不住的小得意。
“谢谢舒逸姐。”听到原因的孟宁九松了口气,心里好受些了。
只要不是因为那个人才对自己好就行。
试衣间里安静下来,孟宁九的视线也落在了自己的衣服上。纯手工定制的暗紫色绸缎西装,明艳又大方的蝴蝶兰手绣暗纹,平驳领的设计完美展现出锁骨,领口两端缀以蝴蝶兰花型的宝石相接,纯金的流苏衔接在宝石下,低调又奢华。
两个人正专心看着自己的衣服,程舒逸突然提醒道:“节目里你们俩多呆在一起,不要避讳在镜头前面表现亲密,也不用避嫌。”
原本安静的更衣室被她这句话惊扰,正看衣服的两个人一愣,纷纷回过头。
司听白有些不解地问:“为什麽?”
“你忘记你的人设了?”程舒逸反问。
活泼,开朗,讨人喜欢。
可是这些和孟宁九的相处有什麽关系,为什麽要多在一起,什麽叫表现亲密。
“我明白了舒逸姐。”会过意的孟宁九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眼面前的新衣服,确定了心里的猜测:“我会的。”
原本就没听懂的司听白这下彻底懵了,尤其是孟宁九说她懂了。
懂什麽!
为什麽就我不懂啊?
司听白有一肚子问题想问。
但程舒逸并不给她机会,安排完妆容造型后,程舒逸又交代了几句等下录制的流程后就要走了。
直播在即,节目组上下都无比重视。
经纪人们是开不完的会,练习生们也不轻松。
今天的拍摄行程安排得很满,考核结束后还有个练习生们的才艺展示,到时候会挑出人气最高以及根据公司权重的练习生剪辑到正片里去的。
至于其余放不下的练习生们则会被放到花絮里去。
这个个人才艺展示,是训练生们第一个不会被剪辑掉的单人镜头,所以公司和练习生们都很在意。
还在纠结问题的司听白被阿寂按到椅子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程舒逸安排完工作后走出了化妆室。
“孟宁九,你真的听懂了?”司听白偏头去问坐在另一个梳妆镜前的人。
对方已经从容地坐到了梳妆镜前,等待着化妆师开始工作。
没有得到回应的司听白有些急,她歪来歪去,不停追问:“别不理我啊。”
她的小脑袋转来转去,这次有经验了的阿寂将手抬得高高的,生怕再戳到司听白的眼睛。
半个月前误伤司听白的教训以阿寂被扣五天工资为结局。
虽然后面程舒逸又以别的方式给她补贴回来了,但阿寂还是吃到了教训,下手也变得有耐心多了。
被缠得没办法的孟宁九啧了声,慢悠悠睁开眼睛,用哄小孩的话术糊弄司听白:“你乖乖化完妆我就告诉你。”
原本只是随口糊弄,孟宁九没指望司听白会听,还打算找补几句呢。
谁知道刚刚还闹腾的人真就乖乖坐好了。
司听白看着镜子里望向这边的孟宁九,说:“一言为定,不许骗我。”
她说的认真,神色中还有几分孩子稚气。
“噗。”孟宁九忍不住笑,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
等两个人做好妆造,并没有换明天要演出的衣服。
个人录制而已,她们俩的镜头是一定会播出的,所以显得太过于用力反而会失了观众缘。
孟宁九拒绝了服装师给她们挑新衣服的提议,牵着已经做完妆造的司听白走出了化妆室。
她没有牵手,而是隔着训练服拉着司听白的手臂。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司听白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孟宁九的亲密接触,虽然甩开了牵着的手,可她的追问没停。
司听白真的很想知道孟宁九懂了什麽。
手中一空,意料之中的保持距离。
孟宁九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回头,只啧了声说:“原以为你是聪明蛋,没想到是个笨蛋。”
司听白:“啊?”
“你忘记我是个人练习生了吗?”孟宁九眼睛不眨的编瞎话:“舒逸姐这样说其实只是想多给我些镜头,毕竟我赚的钱也是给舒逸姐的,不过没关系,你不愿意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孟宁九已经学会了拿捏司听白的小技巧。
只要是和程舒逸扯上关系的事情,司听白就会很关注。
果然,一听到自己赚的钱是给程舒逸的,司听白的态度立马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用担心,我会按姐姐说的做的。”司听白加快步子和孟宁九并肩。
“你不愿意真不用勉强。”孟宁九继续添油加醋:“我没有镜头也没关系的。”
司听白却不听,主动伸手牵住了孟宁九。
这次不同于孟宁九刚刚牵司听白时隔着衣料,司听白牢牢握住了孟宁九的手。
看着主动牵起自己的那只手,这个姿势足够暧昧,完全符合程舒逸的要求。
孟宁九轻轻勾了勾唇,抬起眼看向毫不知情的人。
果然是小孩子,真好骗。
并不知道孟宁九此刻想法的司听白只是当任务在完成。
只要有关于程舒逸,她都愿意去做。
录制教室就在化妆室前面,速度快的训练生们已经提前就位了。
司听白推开教室的瞬间,镜头对准了过来。
录制已经开始了。
两个人不论是性格风格还是类型,其实都很像。
但阿寂的妆造风格更偏暗黑朋克。
轻丧系的黑金烟熏妆,原本粉润的唇色被浓郁高级的裸色唇蜜覆盖,将司听白的贵气与傲慢毫不保留地呈现。
本就淩厉十足带有攻击性的眉眼,显得更加酷飒。
而孟宁九的化妆师则更擅长港风复古感。
整体妆容的侧重点落在了孟宁九的魅上,大地色眼影搭配上扬眼线,眼部妆容的存在感被降低。
黑发配红唇,明艳又耀眼。
两个人这样走出来,风格被彻底区分开来。
一眼望过去,有种说不出的般配感。
所有考核都已经完成,明天首亮相在即,练习生们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二人一进来,人群里传出惊艳声。
金色的1号和红色的9号训练服,这样象征着两种身份的颜色并肩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已经提前为她们留好位置的秦歌轻招招手:“阿九,听白,这边。”
离门最近的江雪宁视线落在两个人牵起的手上,瞬间露出姨母笑。
她本来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可憋笑时肩膀控制不住地一耸一耸。
“怎麽抽抽了。”秦歌轻看着江雪宁偷笑,问:“等下你的整活项目想好了吗?”
一说起这个,江雪宁啊了声,反应过来了:“坏了,我没有想好。”
录制已经开始了,虽然是单人,但也有关系好的人相约一起录制。
‘吆舞和六’小组本来想约着一起,但昨天那麽出小闹剧让关系有些微妙。
路不平主动说自己要单独录,不肯一起。
齐喜没办法,也只好说自己是乐器独奏,只能单人。
六个人少了四个,江雪宁一直琢磨着弄点好玩的。
可直到进去准备录制时,也没想好整什麽活。
看着正摆弄着黑板的司听白,她已经开始在黑板上列公式了。
原本司听白也想表演点才艺的,可是乐器展示的人太多了,没有记忆点。
“所以,你是准备写高数?”江雪宁看着密密麻麻一黑板的字,只觉得头有点痒,要长脑子了。
司听白的手不停,嗯了声说:“ABC猜想,在数论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因为涉及的有整数的分解和质数的关系,就是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祖宗!”江雪宁拉住司听白的手,求饶道:“你讲这个的话,我只好给你表演原地睡觉了。”
在一旁跟拍的摄影和助理们都被逗笑,小教室里的气氛很是欢乐。
秦歌轻摇了摇头,求饶道:“快想点别的活吧,阿九你准备了什麽?”
“没有。”孟宁九说:“我没有特长。”
“我可以用眉毛跳舞算吗?”江雪宁急中生智,两条细眉开始来回蠕动。
她本来是偏甜系的长相,结果两条眉毛动起来,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也变得滑稽了起来。
原本还在写的司听白手一顿,没忍住笑起来。
看她笑了,江雪宁心放下些。
“你跳舞,那我表演吃饭吧?”秦歌轻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了碗压得实实在在的大米饭。
个人才艺的主要目的是让观众注意到,所以没必要太规矩。
话糙理不糙,但秦歌轻端出来的这碗饭还是太糙了,逗得助理们笑个不停。
“好好好,吃饭群众有了,那…”江雪宁灵光一现,急急忙忙举手:“我知道可以怎麽弄了!听白可以双手环胸,冷冷地看人。”
被点名了的司听白:?
“然后呢?”孟宁九来了兴趣,幸灾乐祸的追问:“她的特长是?”
江雪宁已经摆出了姿势,学着司听白的样子冷冷道:“cos霸道总裁。”
“哈哈哈哈哈哈。”秦歌轻笑的放肆,手里稳稳端着碗,丝毫不晃:“我知道剧情了,你快继续演!”
起劲了的江雪宁在口袋里摸了半天,视线落在镜头外助理手里的文档上。
她急急忙忙跑过去要来了张白纸,折吧折吧撕开成小片,然后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狠狠甩出去。
被莫名其妙甩了一脸司听白:?
“这段又是什麽?”孟宁九看着表情渐渐严肃的司听白,忍不住想笑。
“这是五百万,离开我的九。”江雪宁双手环胸,高高仰着头。
她不适合太酷的风格,这样模仿起来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反应过来的秦歌轻迅速坐到对面那张桌子上,开始演戏:“你这没有五百万吧?除非你把五百万人民币砸我脸上,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五百万人民币砸脸上…
那不得把脸砸烂吗?司听白在心里想,觉得这个剧情走向越来越荒唐。
“你懂什麽?”江雪宁冷哼了声:“这是新款人民币,面值一百万。”
秦歌轻边喊着不,边闷头在地上捡钱,“可是我对阿九的爱——”
“值六百万!!!”
她神转折的一句话引得在场的人迅速大笑起来。
作为这本霸总文的主角本人司听白撩起自己单侧的发,白皙的指尖穿插在发间,笑意中有几分无奈。
“啊啊啊对对就是这个味!”江雪宁被眼前人的帅气惊艳了下,忍不住拍手笑起来,指挥道:“听白快,来试试看!”
一脸无奈的司听白摇了摇头:“我还是选择给大家讲高数吧。”
“我觉得蛮有趣的。”孟宁九拉住司听白,轻声道:“我们试试看?”
四个人录完四分钟,整了出活。
负责演霸总的司听白,被霸总用钱砸的孟宁九,本该按照剧情发展孟宁九该捡钱就走,可她莫名其妙加了段舞蹈,司听白不甘示弱。
霸总文瞬间变成了斗舞大会。
疯狂跳眉毛舞的江雪宁跑到两个人中间,开始加戏:“够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在一边闷头吃饭的秦歌轻:……剧本里有这段吗?
短短四分钟。
每个人都有一种看起来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麽的荒诞感。
负责录制的摄影和助理从头笑到尾,这场闹剧一帧镜头没剪,全都被保留下来存入了节目中。
录制完的四个人结伴回宿舍,路上忍不住复盘起来。
累够呛的司听白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追问孟宁九:“你为什麽要突然跳舞?”
“不知道啊。”孟宁九一脸无辜:“可能气氛到了,就忍不住跳了一段。”
司听白:?
你居然是这样的孟宁九。
每个字都是中文,为什麽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从小到大,司听白除了和青梅盛娇娇这个同龄人接触最多外,还没有像这样参与过集体活动。
也没有像这样丢脸过…
虽然很狼狈,但司听白居然不反感这种氛围。
江雪宁的笑声极具有感染性,孟宁九和秦歌轻又是豁得出去的性格。
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做了以前从来不会做,甚至没有想象过的事情。
司听白觉得好神奇。
“哈哈哈哈哈哈。”江雪宁还在狂笑:“不得不说,阿九你那段舞简直是神来之笔,太神经病了哈哈哈哈哈。”
吃太饱的秦歌轻不停打嗝,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那场斗舞除了正闷头苦吃的秦歌轻没参与外,另外三个跟喝大了一样开始发疯。
秦歌轻一边揉肚子一边感慨:“不敢想象你们出道以后这段视频被拿出来考古,会有多好笑。”
正当她们四个人走进宿舍楼时,远远跑来了个身影。
“邵苏?”孟宁九认出了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的人,转头和秦歌轻跟江雪宁说:“是工作上的助理。”
助理来一般都是公司的事情,江雪宁没有多八卦,摆了摆手和孟宁九说拜拜。
虽然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但人与人的边界感不能模糊。
江雪宁很快和秦歌轻手挽手,继续复盘刚刚的闹剧。
在上楼时,秦歌轻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另一个人。
同样停住脚的还有司听白。
看着不断靠近的身影,司听白直觉是来找自己的。
果然,站定后的邵苏冲孟宁九打了个招呼,转头对司听白说:“听白,sue姐说有事找你。”
“好。”司听白问:“姐姐现在在?”
“房车上等你。”邵苏跑很急讲话喘着气,像是很大的事情。
司听白没有犹豫,刚准备走。
突然又想起孟宁九还在原地,两个人刚刚才约好等下再去训练教室练通宵。
现在自己这一走,估计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孟宁九会过意,体贴的说:“没我事我就先上楼了,今晚就睡个好觉吧,明天直播见。”
她说完冲司听白摆了摆手,算是说了再见。
“明天直播见。”司听白也抬手回应了她,这才转头跟着邵苏走。
…
房车仍旧停在原来的位置上。
程舒逸已经洗过澡正坐在沙发上,丝绸睡裙下一双长腿交叠,猩红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摇晃。
面前的平板里正播放着从导演那边拿过来的,司听白这几天训练的录像。
来到影视小镇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司听白的表现已经不能只用进步来形容了。
她身上的潜力远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大。
程舒逸意外之余又有些惊喜,她原本只是想让司听白来这个综艺里混个脸熟。
但是按照现在这个成长速度,距离超越罗拉的地位,似乎要比想象中更容易实现。
正当她看得入神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司听白的声音响起,她轻声唤:“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她的声音中难掩兴奋和开心。
尽管刚刚才结束录制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但在面对自己时,司听白似乎有用不完的热情。
“可以。”程舒逸将酒杯放到桌上,并没有改变姿势,也没有暂停画面。
门被开了条缝,一抹亮眼的红就这样闯进了程舒逸的私人空间。
司听白是小跑过来的,额头上渗着晶莹的薄汗。
但在看见程舒逸的瞬间,她顾不上累,忽而一笑,明艳又热烈。
程舒逸在这一笑中恍神,轻声道:“怎麽这麽开心?”
“我以为今天没机会再见到姐姐了。”司听白的声音很轻,一点也不隐藏情绪:“能见姐姐,我就开心。”
笑起来的司听白少了不笑时的疏离感,倒是很符合她的年纪,活泼又青春。
“邵苏说的很急,”表达完爱意的司听白想起正事,轻声问:“姐姐是有什麽事情吗?”
程舒逸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叫你过来也不是做什麽,只是不想你今晚跳通宵。”
“耽误明天直播。”
刚抬脚往程舒逸走的司听白脚步一顿,眉梢眼角的笑意更甚。
这是程舒逸今天第二次表现出对自己的偏爱了。
会因为自己的原因送孟宁九衣服。
现在又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特意派邵苏去将自己叫过来。
“姐姐怎麽知道我会跳通宵?”司听白在程舒逸身边站定,慢慢蹲下去,仰起头瞧她。
程舒逸的睡裙是浅浅的鎏金藕荷色,掩藏在裙摆下的一双长腿白嫩似藕,在光下有些晃眼。
即使是这样简单的睡裙,也被程舒逸穿出了气场。
司听白的视线里的爱意汹涌,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眼神是某种暗示。
原本坐着的人改变了姿势,白皙的脚踝踩在司听白的肩膀上。
“你的一切。”程舒逸的声音很轻,“我都知道。”
感受着肩头一重,轻盈的鸢尾香充斥在鼻息之间。
司听白忍不住偏过头慢慢吻上程舒逸的小腿。
“那姐姐知不知道,我很爱你?”司听白的真心变成一个个虔诚的吻。
落在程舒逸的小腿处。
“爱不靠说。”
程舒逸单手托腮,肩上的长发如瀑般散开:“节目里有人针对你,但我不能直接把她给踢出去,所以你多跟孟宁九在一起,她能护着你,你给她镜头。”
原本还在偏头亲吻的人动作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舒逸居然在跟自己解释她的安排吗?
不是说,程舒逸做什麽都不会解释吗?
今天一天里,司听白得到的惊喜太多了。
多到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程舒逸的温柔,程舒逸的主动,程舒逸的偏爱。
司听白只觉得自己那颗小小的心脏被太多太多的程舒逸填满。
轻吻的动作一顿,司听白忍不住抬起眼看着程舒逸:“可是姐姐,我不会演怎麽办?”
不想和别人表现得亲近。
也不想和除了程舒逸之外的人亲近。
“不用演。”程舒逸的语气懒懒:“记住你平时对我的样子和态度,就这样对孟宁九就好。”
司听白抿了抿唇,小声反驳:“可是我不想对除了姐姐以外的人好。”
“对她好也是对我好。”程舒逸慢慢抬起脚,踩在司听白的肩膀上轻声哄:“爱靠做。”
“你会做到的,对吗?”
一句爱靠做,包含了双重的意思。
司听白还是不情愿。
尽管孟宁九的解释和程舒逸的是一样的。
可是用对待程舒逸的方式去对待孟宁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在自己心里,她们完全是不同的地位。
抿着唇的司听白用自己的沉默表示抗议。
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小狗第一次表现出不乖的行为,程舒逸有些意外。
她慢慢收回腿,坐了起来:“在生气?”
司听白咬着唇,摇了摇头。
确实是有些生气的,没有人可以在自己心里做到和程舒逸平起平坐。
哪怕是程舒逸下达的任务。
也不可以把孟宁九提到这个位置上来。
更难过的是,叫自己这样做的人居然是程舒逸。
难道自己的爱在她的眼里,就这样一文不值吗?
廉价到给谁都一样。
“你对孟宁九是假的,是演给别人看的。”程舒逸慢慢坐直身子,抬手抚摸上司听白的脸颊,轻声哄:“但是在你心里,我要和孟宁九不一样。”
司听白点了点头,不过她认同的是后半句:“在姐姐心里,我和孟宁九也不一样吗?”
“当然。”
程舒逸指尖轻移,轻轻捏了捏司听白的耳垂:“叫你演这都是为了节目热度,你会理解的对麽?”
那坚定的,没有半分犹豫的两个字让司听白的心情好受点了。
但她还是有些不开心。
“因为我知道你很爱我,所以才会这样举例子的。”程舒逸见人哄不好了,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没有否定你的感情,反而我是因为珍惜你才会这样说。”
平板里一遍一遍循环着《陨石》,这是车内唯一的声音。
屏幕上的少女不厌其烦地练习着同一支舞。
司听白没想到程舒逸在看自己的演出,有些愣神,不解道:“珍惜?”
“因为我不想让人欺负你啊。”程舒逸的声音很轻,回响在安静的车厢里。
像一片温柔小羽毛,抚平了司听白心里的所有不悦。
原来主要目的是为了自己不被欺负吗?
想起谈茉莉的针对,路不平的揣测。
司听白再一次意识到程舒逸说的那句什麽都知道,是真的什麽都知道。
她会关注自己的进步,会关注自己和周围人的关系。
即使程舒逸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但对自己的事情她居然一件没落。
被重视和珍惜的感受让司听白心里的最后一点不悦也消失了。
“我会和孟宁九亲近的,但做不到像对姐姐一样对她。”
司听白认真道:“因为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是无人可以取代的重要。”
终于将眼前人的情绪安抚稳定。
程舒逸并没有听她后半句的许诺。
看着眼前人越来越深的沦陷。
程舒逸的笑意渐深,眼底却一片冰冷。
……
……
一夜好眠,天光大亮。
直播定在晚上八点,一整天训练教室里都没停过音乐声。
孟宁九帮司听白换了一支更适合她的舞曲。
《炸》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一支男团舞,绝对的力量感和大幅度的肢体动作,想要跳得美观,就必须将每个动作的力道练到位。
对于体能的消耗比其余练习生挑选的柔一些的舞要多两倍。
跳完整个上午,司听白已经累到近乎脱力。
下午四点停止训练,所有训练生开始化妆和换衣服,提前熟悉舞台。
司听白的出场位置的第一个,既要开场又要炸场。
阿寂挑的妆和司听白的衣服很搭,中式清冷与新潮文化的碰撞。
中山装的版型非常显身段,墨似的绿,锦绣缎面上用黑金线绣着青竹,立领处钉着枚竹叶胸针,沉稳中又带有一丝俏皮。
墨色的长发被发蜡梳成大光明的背头样式,露出她完美的骨相,显得她攻击性更强,淩厉感更甚。
妆造完成,阿寂翻了副无框眼镜出来,为她戴上。
不喜欢戴眼镜的司听白在睁开眼睛时轻轻皱了皱眉:“非要眼镜吗?”
即使是平光镜,她也不太适应。
“这个是程姐给的。”阿寂调整了下眼镜两侧的流苏,轻声说:“说是程姐自己的眼镜,特意给配的无度数的。”
戴着程舒逸的眼镜,登台完成自己第一次的演出。
司听白原本的抗拒瞬间消散了。
她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好帅!”阿寂忍不住夸道:“你往台上一站什麽都不干,这张脸就赢了。”
还在化妆的孟宁九睁开眼,看了过来。
原本只是想偷看一眼,没想到司听白居然主动站了起来。
还走到了孟宁九面前转了一圈:“怎麽样?”
“帅。”孟宁九沉吟片刻,补充道:“比我差一点。”
昨晚那抽象的四分钟让司听白对孟宁九的印象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她笑着切了声说:“等着看我第一个上台发光帅晕你吧。”
“好啊,我很期待。”孟宁九也笑起来。
化妆室里气氛一片祥和。
距离开播最后半个小时,官方的微博账号开始预热。
陆陆续续官宣了导师。
原本寥寥无几的评论区迅速被导师的粉丝们攻占,预约直播的人数一路飙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导演组一遍一遍核对机位和流程。
换完妆造的练习生们纷纷进入后台候场。
司听白紧张地深呼吸。
“多讲话,多表现自己。”程舒逸帮司听白将领口折好,叮嘱道:“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马上要上台了,这次面对的相机没有再叫停的机会。
司听白点点头,轻轻勾起笑意:“活泼!开朗!”
原本该是演出来的东西,被司听白这样直白讲出来,非但不惹人讨厌,反而多了几分孩子稚气。
程舒逸被逗笑,眼眸里落进舞台的光,“期待你的表现。”
耳麦里传来总导演的倒计时声,导师们已经准备好了进场。
在京城时间八点整的那一刻,直播开始了。
以苏飒为主的导师团队一出场,直播间的人数迅速开始飙升。
原本还寥寥无几弹幕瞬间被苏飒老婆团给挤爆。
这是国内首档选秀综艺,由国内外女团首C苏飒坐镇,热度瞬间就上去了。
提前坐好了的练习生们在苏飒自我介绍完后,齐刷刷站起来朝着镜头鞠躬。
111位少女齐声道:“少女宇宙练习生就位,请全民检阅官,检阅——”
大镜头扫过,每个人只有三秒的停留时间。
司听白的位置在最中间,在一众少女里她格外突出。
弹幕里已经开始有人注意到了她,但大多都被苏飒粉丝给盖了过去。
每位导师完成自我介绍后,由总导演宣读节目流程。
直播间里持续在进人。
镜头切给导师们的时候,司听白已经在后台就位了。
直到耳麦里传出上台的指令。
司听白踏上了舞台,接上苏飒那句:“有请,第一位练习生!”
【是绿西装是绿西装!】
【江城娱乐的啊,不会是皇吧,突然不香了】
【飒飒老婆!我来哒~】
【呜呜想起了我那糊涂的前妻,新人不会要玩宛宛类卿吧】
【节目包容心好高,我家A崽那头白发好靓!】
【楼上别招魂了,那位都烂成什麽样了(呕吐)绿西装没惹】
【这次节目玩这麽大,杨薇前辈都请过来了啊】
【不是吧,罗拉事件影响这麽大麽?江城娱乐旗下的艺人已经沦落到参加这种没热度的综艺了吗?】
【小道消息,这个艺人是程舒逸带的】
【保真?程女王的眼光我永远溺爱,绿西装的妹妹刚刚我就注意到了】
【快给我看舞台快给我看舞台!】
弹幕刷得非常快,从导师阵营亮相后,直播间的人数开始暴涨。
直到巡镜扫过每一个人练习生,在每个人的表情上定格住三秒,在定格在司听白那一刻的时候直播间的人数突然翻倍。
练习生们并不知道直播间里发生的一切。
司听白站在舞台中央,看着眼前正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轻轻吸了口气。
这个主镜头背后代表着无数双眼睛,不同于前几次的录制,这一次没有叫停的机会也没有重来的选择。
而这一次的司听白也不同于第一次站上来的司听白。
她对着面前的主镜头,从容地做着自我介绍。
舞台中央,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灯光。
视线扫过台下的一张张精致漂亮的脸,在停留在队友们的脸上时,江雪宁夸张地和秦歌轻用人体比了个心。
孟宁九轻笑起来,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不同于第一次的紧张和对前方的未知。
司听白突然对即将要走的路有了实感,她开始习惯,并且适应这种生活。
有程舒逸在身边,有能算上不陌生的队友在身边。
好像群居生活也没有那麽无聊。
留给练习生的演出时间只有五分钟,司听白已经开始调整设备了。
她唱的是第一次在江城娱乐选拔时,唱给程舒逸的那首歌。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舞台,她想毫无保留地献给程舒逸。
少女清冽的嗓音在舞台上响起,选拔教室里沉浸在她的歌声中。
不同于选拔教室里的平静安宁。
后台简直要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主镜头还停留在导师室。
为了防止串麦,导师和练习生在两个教室里。
现在主机位还停留在导师室,谈茉莉霸占着镜头还在讲话,但属于练习生展示的时间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舞台助理急得焦头烂额,敲响了总导演室的门:“要不要拉闸啊导演,训练生已经开始表演了,可是主镜头并没有切上舞台啊。”
直播不同于录播。
没有多个镜头来回切换后剪辑成一条流利的视频,主镜头落过去的地方就是呈现给观众们的画面。
每一个环节都是固定好的,原本苏飒讲完就该切回舞台的镜头却被打断了。
谈茉莉接过了苏飒的麦克风,开始和镜头打招呼。
并且开始和赶来支持她的粉丝交互,导师端是双屏,可以看见舞台也可以看见直播。
看着已经开始表演的司听白,谈茉莉对着镜头里的自己,得意一笑。
她的行动完全是计划外的,而且打乱了原本固定的节奏。
练习生已经开始表演了,这个时候如果把镜头切回去只能看见半场演出。
已经出现了直播事故。
不同于助理的焦头烂额,向叶妮格外淡定。
“第一个是程姐的练习生啊,您不怕程姐……”助理的话音渐渐弱下去,因为她看见了向叶妮的笑。
向叶妮盯着后台不断飙升的数据,从容地交叠双手:“琴啊,你跟我已经半年了吧,怎麽还这麽天真?”
热度几乎是疯涨一般,向叶妮心下对程舒逸的钦佩与崇拜又多了几分。
王牌经纪人,果然不是虚名。
已经表演完了的司听白鞠了一躬,等待着导师的提问。
直播是唯一可以更改排名的机会。
可等待了半天,司听白还是没有等待到指令。
“先鞠躬下台。”程舒逸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
没有评级,也没有苏飒的声音。
“好吧,”司听白将麦放下,很遗憾地叹了声气,冲台下鞠了一躬。
新的练习生已经在后台准备了。
接收到了指令,第二位上场的练习生与司听白擦肩而过的时候。
镜头切换回去,直播屏幕中出现了第二位练习生的脸。
以及一闪而过的司听白的身影。
【不是说是练习生舞台吗?这讲了三分钟话的人谁啊,她好烦呐,我要看练习生!】
【茉莉!谈茉莉是吗!】
【秘书!快给我查!那个三秒过去的绿西装好美啊啊啊】
【妈妈,我退圈的偶像回来了】
【所以第一个登台的练习生是过了吗?】
【我听到很轻一句好吧,是绿西装的声音,叫她下台了吗,不* 会吧】
【刚刚候场的不是这个人,第一位练习生的舞台怎麽不放?】
【看直播的姐妹们是不是年龄偏小啊,这个谈茉莉最爱小牌大耍,碰上她真倒霉,怜爱绿西装】
【天哪,这是什麽黑幕啊?】
【那个导师谁啊,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你当我们是瞎子吗?】
弹幕以恐怖的速度迅速疯涨。
直播间还在持续进人,数据一路飙升。
并不知情的练习生们轮流上台表演,根本不知道什麽时候镜头会停留在自己身上。
四个小时的直播结束,截止到零点的那一刻,直播间累计人数已经破亿了。
原本被嘲糊的选秀综艺首播,就这样横空出世,刷新了近年来最高在线人数的数据。
引起争议的就是开场三秒不到的定格镜头,司听白就这样被推出了镜头外。
直播完美收官,所有练习生的初舞台都完整呈现,可唯独没有司听白的。
这个消息是司听白在直播结束后,阿寂和糟糟来安慰她时,她才知道的。
莫名其妙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可怜人,司听白只觉得有些可笑。
强颜欢笑着和安慰自己的人说了没事,直到看着来接自己的程舒逸,司听白才终于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是不是因为我表现的不好,所以才切掉我的镜头的?”司听白轻轻眨了眨眼睛,问得很小心。
在知道自己的初舞台其实并没有被播出的时候,司听白其实是有些小小难过的。
尽管站上这个舞台并不是司听白一开始的目标,可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却没有收获到成果。
更重要的是,司听白没有被重新评级。
仍旧卡在九号教室。
淘汰的边缘。
“谁说的?”程舒逸挑了挑眉,将手机翻转过去。
原本毫无水花的节目在首期直播后,迅速爬上热搜榜。
热榜前三里有两条都是关于司听白的。
#绿西装
#《少女宇宙》悄悄播了
#没露脸的练习生是谁
#苏飒担任《少女宇宙》PD
……
#谈茉莉回归
仅三秒的露脸镜头,司听白成功引爆了热搜。
她的名字和她混在百人里的证件照被网友们全部扒了出来。
评论区里全是关于她的讨论——
【江城娱乐的啊?真不是皇麽?】
【她皇什麽?谁家皇被占首秀时长,整场直播只有三秒的露脸镜头啊】
【呵呵,一群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人】
【不好意思啊楼上的哥们,我是回族的,你能别跟我讲话麽?】
【蝻味冲天了哥们,看美女我身心愉悦,看你我怕长针眼啊】
【不管是不是剧本,这个练习生我粉定了】
【太恶心了,拿着少女的梦想开玩笑,谈茉莉神经病】
【七年前就退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压新人,真不知道节目组怎麽敢的】
【谈茉莉我真的一生黑】
【绿西装好像被分在了九号教室,甚至没有给看表演,太恶心了】
乱作一团的评论区,不过所有的声音都是倒向司听白的。
流量与话题度,节目组与程舒逸达成了双赢的局面。
网络上的评论与热度司听白并不想关心。
此刻她有更在意的事情。
“姐姐。”司听白抿了抿唇,轻声问:“那你有看我的初舞台吗?”
第30章 周昭是谁?
“初舞台?”
程舒逸像是听了个笑话,反问道:“这重要吗?”
很轻飘飘的四个字,让司听白这段时间的努力显得格外苍白可笑。
舞台不重要,所以即使不播出也没有关系。
努力不重要,所以即使自己彻夜不眠的跳也无法跳出9号教室这个圈。
从小到大做什麽都非常顺利的司听白,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的滋味。
司听白叹了声气,问:“那姐姐,什麽重要?”
她的声音很闷,没有情绪。
“热度。”程舒逸说:“你的实力还不能做不到一鸣惊人的程度,那就必须拿到绝对的热度,才能支撑你继续走下去。”
后台数据截止到现在,《少女宇宙》首播的热度还在持续上涨。
因为是国内首档选秀综艺,加上导师自带流量以及司听白引起的话题度,不断有粉丝和路人进场。
粉丝是基础流量数据,路人才是活体数据。
就等第一期节目播出,放出谈茉莉与司听白的争执画面,彻底扩大节目的路人盘。
每一步都在程舒逸的规划内。
“要想让别人注意你,就必须让别人先对你好奇,来关注你。”程舒逸关掉了手机,双手环胸看着司听白:“你现在还觉得,初舞台比热度更重要吗?”
聊起公事的程舒逸总是严肃的。
那种冷漠和疏离,让司听白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瞬间里又变得好远。
她想起孟宁九说的上下级关系。
现在这样,确实很像上下级间才有的样子。
司听白低下头,小声反驳:“可是这根本不一样。”
舞台当然可以有很多次,可初舞台的意义和别的舞台的意义根本不同。
初代表第一次。
司听白想将自己站上的第一个舞台完整的,毫无保留的献给程舒逸。
而不是用这个去换什麽流量和热度。
看着眼前人又开始闹别扭,刚刚才因为数据带来的喜悦迅速消失。
“司听白。”
程舒逸的声音冷下去,最后的笑意也散尽:“我在跟你谈公事的时候,不希望你牵扯进来感情。”
她的眉眼冰冷,盯着司听白的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
一件让她不太满意的商品。
感受到眼前人的火气,司听白抿了抿唇,轻声说:“对不起。”
“感情是感情,公事是公事。”程舒逸说:“我不喜欢把这两个东西混为一谈,这是第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会重新考虑还要不要留下你。”
“不可以!”司听白猛地抬起头,一夜没睡的眼睛已经泛红。
被这句话一激,今晚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像倾倒的大山一样压过来。
司听白的眼睛里隐有泪意,她抬手拉住程舒逸的衣袖,小声求饶:“别不要我,姐姐。”
看着眼前人委屈的眼睛,程舒逸知道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
物极必反,不能把人逼太紧。
更何况除了这一点,司听白的表现还算不错。
“好了。”程舒逸抬起手轻轻抹去司听白眼角的泪,哄道:“只要你乖,我就不会不要你。”
她又变得温柔,仿佛刚刚的话只是气急了的口不择言。
司听白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掌心已经开始盗汗,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这段时间的平稳差点让司听白以为自己真的是个正常人了。
可程舒逸刚刚说出要切断关系时,司听白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很可怕的念头。
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的程舒逸,绝不可能就这样放任程舒逸离开自己。
如果程舒逸真的要丢下自己,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强硬的手段。
永远把程舒逸拴在自己身边。
感受到眼前人在发抖,程舒逸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给司听白这麽大的伤害。
指腹下的泪意汹涌,泛着冷意。
“司听白?”程舒逸不确定地唤了声:“你…”
这声唤将司听白从情绪中拔了出来,透过泪眼婆娑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猛地上前一步将程舒逸搂进了怀里。
没有提前问,也没有低下声音请求。
这个拥抱强势又不容拒绝,还带有几分说不出的压迫感。
程舒逸就这样被揉进怀中,突然的动作撞得她肩膀有些痛。
“你干什麽。”程舒逸小幅度地挣扎了下,可换来的结果却是更紧的拥抱。
“不要再离开我了,姐姐。”
不然我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麽。
司听白的手臂不断收力,她拥抱的很紧,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中融为一体:“永远都不要。”
被迫抱在怀里的程舒逸挣扎无果,只好说:“那你要乖,我不养不听话的狗。”
“我会的。”司听白垂下头,将脸埋进程舒逸的长发中,嗅着程舒逸肩颈处散发出的鸢尾浅香。
没由来地,想要张口咬下去。
咬在程舒逸的身上,为她打下专属于司听白的烙印。
最后的一丝理智在司听白张口的瞬间,拉住了她。
于是司听白只将脸埋得更深,再一次重复:“我会的。”
……
……
第一期节目上线预约在周六的晚上。
节目组趁着直播的热度,紧接着开启了首播的预约。
预约人数不断飙升,直到第二天绿西装的热搜词条都还没掉下去。
网络上的爆火狂欢并没有传递到影视小镇里。
顺利结束直播后的练习生们迅速进入状态,开始进行第一轮公演的排练。
毕竟下一次直播就意味着有人要被淘汰了。
昨夜的直播为每个练习生的初排名进行了调整。
有从1号教室往下降级的,也有从9号教室往上升的。
早上八点。
所有练习生们集合在大教室里,排队领取自己的新教室服,周围的摄影老师已经摆好了机位。
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天,练习生们将活在镜头下。
无时无刻。
司听白站在孟宁九旁边,脸色苍白,眉眼间隐有疲惫感。
“昨晚没睡好?”孟宁九是今天才知道司听白初舞台出事了。
和公司关系好一些的练习生从经纪人那边听到了消息,昨夜就已经在宿舍楼里传开了。
司听白作为第一个出场,却被占了全部的舞台时长,可即使是这样也凭借着三秒的镜头迅速登顶热搜。
这些都是江雪宁告诉孟宁九的。
到现在仍旧有人在聊这个事情,站在她们前面的三个女生偶尔会回头,假装找东西,实则是用余光在瞟司听白。
毕竟在刚得知司听白公司的时候,练习生们都以为司听白是皇族①。
“没有。”司听白淡道:“睡得很好。”
昨晚和程舒逸聊完以后,不知道是为了安抚还是什麽。
程舒逸主动提出了同意司听白搬去与她同住的事情。
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回应。
司听白却没有很开心。
昨夜的直播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等她们洗完澡卸过妆后就已经淩晨四点多了。
一直躺到窗户外传来朦胧的光影,天边泛起鱼肚白,鸭蛋黄似的太阳光从云层中溢出来。
司听白仍旧没睡着。
她仍旧回想起程舒逸说的那句话,以及自己那个突然冒头的想法。
她开始思考,如果程舒逸真的有一天不要自己了。
那自己可以做些什麽呢?
真的要用强硬手段,把程舒逸拴在身边麽?
房车内安静极了,静得司听白只能听见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声。
她转动脑袋,将视线投递到对床的人身上。
昨夜程舒逸并没有允许自己和她睡在一起,被撤掉桌几的沙发拼凑成一张床,司听白就这样睡在上面。
不远处的程舒逸背对着她,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又是这样极强的防御状态,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时刻保持着警惕。
司听白盯着那一团小小的起伏,轻叹了声气,在心底说:“千万不要有那一天。”
程舒逸,不要妄想离开我。
不然,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麽样的事情来。
就这样睁眼到天亮。
司听白洗漱完来集合时,程舒逸仍旧睡着。
“那你怎麽不开心?”孟宁九心下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敢确认:“你和…吵架了?”
碍于在拍摄的原因,孟宁九并没有直接说程舒逸的名字。
但她还是好奇两个人吵架的原因,是因为初舞台的事情吗?
孟宁九有太多问题想问,但她和司听白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可以问这些的程度。
“没有。”司听白摇了摇头,转过脸看她:“我只是在想训练的事情。”
初次评级过,所有人的排位都发生了改变。
唯独司听白被留在了原点。
如果第二次直播再次出现这种情况,那麽司听白将会被淘汰,无缘第三次舞台。
到那个时候,就真的距离被抛弃不远了。
看着司听白严肃的神情,孟宁九舒了口气,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 。”
初评级,孟宁九是唯三没有被变动的1号教室里的人。
她的初舞台惊艳程度不亚于司听白那三秒的露脸。
微博上已经开始有大营销号注意到了她,将她的初舞台给剪辑出来,开始预言她会是下一个苏飒。
“好。”司听白轻轻勾起唇,轻声道:“那就拜托你了,孟老师。”
听到这句孟老师,孟宁九轻轻笑起来,抬手捏了把司听白的脸:“难得嘴甜。”
镜头在拍,二人需要随时在镜头前保持亲密和暧昧。
尽管司听白有些不习惯,但她并没有明显皱眉和抗拒。
只是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躲开了孟宁九的手。
孟宁九和司听白的排名没有发生变化,所有她们俩无需领取新队服。
等剩余的练习生们全部领完,节目组开始发布新任务。
苏飒作为PD,站在舞台上:“我看大家的排位都发生了变化,恭喜名次上升的练习生。”
镜头扫过练习生,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上升后的开心,也有下降的失落。
“但,这只是开始,你们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苏飒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接下来将由我来为大家发布,第一次公演的任务卡!”
第一次公演舞台以五人为团体,按照歌曲与舞蹈的风格进行划分。
根据团队表现,直播当晚导师与‘检阅官’观众给每位练习生重新评定级别。
如果仍旧留在9号教室的练习生,将直接淘汰。
初轮淘汰赛,意味着9号教室的练习生们都站在悬崖边。
“当然啦,在挑选演出歌曲组成小团队前,也是需要进行考核的。”苏飒说:“现在为大家发布考核舞曲《红》,练习时长三天,以教室为小组,组内表现突出的人将担任公演舞台队长,只有队长有资格进行挑选,其余练习生则作为队员等待被挑选,若没有被挑选的组员将自动成队。”
准备的公演舞曲一共有六首,难度各异,分出来的镜头也不同。
这个任务一发布,排行在下位圈的训练生唉声怨载。
1号教室和9号教室意味着两种极端,上位圈的人将名额全部拿走的话,下位圈的人将失去选择权。
这个规则并不公平。
但没有人敢有异议。
规则宣读完成后,练习生们原地解散。
看着乌央乌央的人群,司听白站在原地没动,准备等人走完了再说。
站得远的江雪宁逆着人群,漂洋过海挤到司听白身边,看着面色苍白的人,轻声问 :“你还好吗,听白?”
昨晚的事情传开了。
司听白一夜未归,作为舍友的江雪宁生怕她想不开。
但好在,眼前的人除了面色憔悴些,并没有别的伤痕。
“我没事的。”面对关心,司听白礼貌又疏离:“谢谢你。”
江雪宁一眼看出她在强撑,手一挥道:“别跟我客气,我跟你讲司听白,你昨晚表现超棒的!千万不要灰心。”
“是、是啊听白……哎哟你踩我脚了。”费老大劲从人堆里挤出来的秦歌轻在江雪宁身边站定,鼓励道:“你真的很棒了!我被你的初舞台折服了!”
看着突然过来的人,江雪宁有些疑惑:“你今天干嘛去了,刚刚集合都没看见你。”
“哦,早上不舒服。”秦歌轻神色有些躲闪,含糊不清道:“不说我了,聊听白初舞台,那是真牛啊!”
昨晚那场初舞台,似乎除了程舒逸外,所有人都听到了。
司听白突然想起程舒逸说的那句话,自嘲一笑道:“没事的,初舞台不重要。”
江雪宁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释怀的味道,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家听白不需要初舞台照样刷爆热搜,绝对的实力!”
“靠脸杀人,你是第一个!”秦歌轻为她竖起大拇姐,附和着。
司听白能感受出来江雪宁和秦歌轻很想安慰自己,以及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琢磨着怎麽开口的孟宁九。
这些关怀都是善意的,即使自己表现得已经很冷漠了,也仍旧没有赶走她们。
司听白只觉得自己疲倦的心被这三个女孩子软绵绵的善意包裹了起来。
“好啦,谢谢你们!”司听白轻轻笑起来:“我真的没事,等下我还要去练《红》呢。”
“好。”终于找到切入点的孟宁九接话道:“到时候我们几个一起拿公演舞台的名额。”
江雪宁:!
“啊啊啊啊。”短促地一声尖叫,江雪宁捂住嘴道:“我没听错吧,大佬,菜菜,捞捞。”
秦歌轻:“大佬,菜菜,捞捞。”
“行,捞。”孟宁九笑起来,转头问司听白:“那我们现在?”
看着走得差不多的人了,司听白沉吟片刻道:“吃饭去吧。”
“没错!”秦歌轻右手攥拳,大声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过道太窄无法同时走四个人。
最后来的秦歌轻转身走在最前面,她举着手臂喊出的那句吃饭格外有气势。
跟在她身后的江雪宁被逗笑,打趣道:“我以为你又要掏出大米饭狂吃呢。”
“已老实,求放过。”回想起前天被大米饭支配的恐惧,秦歌轻摇头叹气:“就因为那顿饭,我胖了三斤,被经纪人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
眼看着话题又要往沉重的方向发展。
江雪宁跳下最后一阶台阶,走到最前面去转过身,端起不存在的碗,开始无实物模仿秦歌轻那天吃饭的动作。
边吃还不忘边用眉毛跳舞。
她这一灵魂模仿让其余三个人忍不住笑起来。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走出教室的少女们变成并行,欢笑声在阳光下飘得很远很远。
……
……
紧紧关闭的房车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和阳光。
俞原野将手里的东西重重甩在桌上,皱眉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这个东西哪来的?”
看着被丢到面前的文档,程舒逸曲起轻轻叩了叩桌面,表情冷得可怕。
程舒逸啧了声,眉眼间有些不悦:“我听说司家的报案记录还没有撤销,司家那个人还没有找到,不过不用你动手了,我已经搭上线了。”
“程舒逸!”俞原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疯了吗?”
眼看着气氛变了,陈橙连忙拉住俞原野,劝道:“别吼别吼。”
陈橙是早上接到电话的,接电话时程舒逸只说昨晚的直播效果很好,叫她有时间来一趟。
可来了才发现,俞原野居然也在。
面前摆着的数据全是关于九年前司家三小姐那场绑架案的报道,压在数据上的是一档旧卷宗。
九年前周昭失踪案的那档旧卷宗。
“舒逸啊,虽然芋圆椰情绪激动了点,但是她在为你在考虑啊。”陈橙拉住俞原野,给她使了个眼色,劝道:“你这太突然了,甚至都没有跟我们说过。”
不同于眼前人的激动,程舒逸淡淡道:“现在不是在给你们说麽?”
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彻底让俞原野暴走,她挣扎着要往前,“程舒逸,你知不知道偷卷宗是违法的?”
“啊?”陈橙一愣,没想到事情怎麽严重,拉着俞原野的手又紧了几分:“舒逸你解释解释,这个东西怎麽来的啊?”
三个人快三十年的交情了,很少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
俞原野气得不停深呼吸,若不是陈橙拉着,她真的会把程舒逸提起来,狠狠审问一顿。
之前只知道周昭是程舒逸学姐,又一起出了那次报道的任务,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周昭没能回来,这一消失就是九年。
九年间,程舒逸从未放弃过查找周昭的下落。
眼看着好友越来越执迷,做出的事情也越来越偏激。
俞原野气得脑瓜子嗡嗡响。
“我自然有人帮忙查。”程舒逸抬起眼看向俞原野,轻笑道:“放心,我就算是想违法也没有那个机会,你看看这个卷宗呢?”
俞原野察觉出不对,挣脱了陈橙的怀抱,将那份卷宗给打开了:“空的?”
刚刚在气头上,俞原野拿起来时也没有仔细掂,直到打开看了才知道里面什麽都没有。
“空的?”陈橙抬手抢过俞原野手里的文档袋,往外倒了倒:“真是空的?”
程舒逸抬手托腮,淡淡道:“我说过的,这个案子不简单,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里面横着。”
反复核对了一遍卷宗的条码和日期,俞原野冷冷将东西丢回桌面上:“我不管是谁帮你拿到的,但是程舒逸,这个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你最好赶快把这个东西送回去,然后老实跟我交代,这个东西哪来的。”
这封卷宗出现的程舒逸也觉得很意外。
她原以为按照计划自己要熬到总决赛才有机会拿到。
可是昨天孟宁九仅仅只是在直播上露了下脸,那个在背后盯着孟宁九的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然后今天早上自己就收到了这份未拆封的卷宗。
看来昨天的热搜推司听白出去压风头,还带来了意外的收获。
要是昨天爆火的人是孟宁九,那麽这档节目可能就玩不下去了。
程舒逸懒懒地靠回沙发里,轻声道:“不要那麽凶嘛俞警官,东西没过我的手,就算要追责也追不到我头上。”
这份卷宗送来时确定是没有拆封的,就连密封套都已经老化了。
可在打开的那一刻,里面却什麽都没有。
这说明这封卷宗从一开始就是空的。
周昭的失踪案,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舒逸。”俞原野深吸了口气,叹道:“你当初转行我就不支持,每天和那些资本混在一起提心吊胆的,但是现在一切都稳定了,生活过得不是蛮好吗?为什麽非要打破这个平静,周昭对你来说到底有多少重要?重要到你不惜毁了自己也要帮她翻案?值吗?”
听着好友的责问,程舒逸自嘲一笑,反问道:“我现在过得好吗?”
眼看着局面混乱,陈橙哎呀了声拽着俞原野,劝道:“好啦好啦,不要再吵了。”
“既然这个东西是空的,又没有过舒逸的手,你就不要再骂了。”陈橙环视了一圈,转移话题道:“舒逸那个练习生不是很争气吗,走走走,我们去看看美女跳舞。”
俞原野对那些根本不感兴趣,她还想继续问些什麽。
程舒逸却已经不配合了,她将桌面上的数据收起来,淡道:“俞警官,这件事我已经和你汇报过了,公务结束您现在可以走了。”
俞原野今天本来是在执勤的,她接到了程舒逸打来的电话,说是自己收到了一份旧案卷宗。
原以为程舒逸只是想继续问关于周昭的事情,俞原野临时请了个假过来 。
可是当她来了才知道,程舒逸还真是要报警。
更重要的是这份卷宗的从京城公安里拿出来的,可近期并没有外调卷宗到江城来的记录。
所以俞原野一时火气上涌,就有了开头质问的那一幕。
现在记录完了,程舒逸说这份卷宗是被人放进来的,来的人不知道是谁,并表示主动上交这份卷宗。
这乖的简直不像程舒逸的作风。
见人完全没有要配合了的意思,俞原野只好将那份空卷宗给拿走了。
程舒逸是从来不解释的性格,她不愿意说的事情,怎麽逼问都没用。
折腾了一个上午,已经到了午饭点。
训练楼的方向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
陈橙非要拉着俞原野去食堂吃饭,表面吃饭,实则看美女。
从房车营往食堂去的方向,路上全是结伴的练习生和跟拍的摄影老师们。
颜色各异的训练服,从1到9的数字代表着级别。
中午的阳光有些晒,少女们却并没有躲或者撑伞,她们有的几人结伴,手挽着手偶尔讲到什麽有趣的话题,笑声在风中传很远很远。
俞原野最不喜欢面对相机了,她皱着眉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警号。
偶尔有几个擦肩而过的练习生会回过头,视线在俞原野身上短暂停留。
她怕程舒逸出事所以来得急,身上还穿着警服。
陈橙嫌晒,拿手遮住额头低着头走。
她一面帮俞原野挡着摄影,一面八卦着问:“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舒逸居然还在查周昭的事情。”
“话说周昭是不是舒逸的初恋啊?”
俞原野看着突然在面前停住脚的人,忍不住啧了声,拽住了把身侧讲话没有收敛的人。
“怎麽了嘛,舒逸又不在我问问你也不行啊?”陈橙还低着头呢,没注意到眼前人,被这一拽抬起头,嘴里还嘟囔着:“都这麽多年了还惦记着周昭,肯定是初…”
后半截话被陈橙咽了回去。
看着眼前冷着脸的人,陈橙有些尴尬:“啊,好巧啊,你是舒逸带的那个新人吧?”
俞原野没有讲话,只是盯着司听白手里提着的打包餐盒。
红色的9号训练服在太阳底下亮得晃眼,本该是热烈青春的颜色,可少女的表情冷得吓人。
司听白盯着眼前的人,沉声问:“周昭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