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渔觉得, 邵言就像是大海,而他就是在海上漂泊的,晃晃荡荡的小船。
他没有归处, 是无意间叫风给吹来的,叫浪给卷来的。
他想落在陆地上,可这四周哪儿有陆地啊?
他在想,omega生来便是如此的吗?
或许,omega生来便是如此的。
omega注定是被情欲折磨的。
他仿佛依稀曾听说过, 有omega为了不受那折磨,生生将自己的腺体给毁了的。
有人将那omega关起来, 他设法将玻璃窗撞碎了,却并不逃出去, 而是捡起一片锋利的长玻璃碎片,狠狠朝自己的腺体扎进去。
那得多疼。
顾轻渔并不认识那个omega,甚至不清楚这人究竟是真实存在过的, 还是被杜撰出来的。抑或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但他常常想起那人。
就像此时。
他被邵言温柔地吻着,充分地填满着。
却依旧不能被满足时。
他想着那个不知何时听说过的omega。
他在想自己是否有那个勇气。
他不是没生出过这心思,却迟迟不能下决心, 动不了手。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当是可以的, 再疼能有多疼呢,大不了死了。
可他终究是怕死的。
小时候怕死,如今却连疼也怕了。
顾轻渔想, 原本他该是不怕疼的。
这么多年独自熬下情热期,他什么苦头没吃过?
邵言第一次标记他的时候, 却令他感到了疼。
他当时头脑发昏,感觉脖颈那块连同半片肩膀都木了, 但直至邵言的犬齿从他伤口中拔.出来之前,他都不觉得那是疼。
只是用一种折磨换取另一种折磨罢了,他想。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疼的呢?
应该是在邵言的吻轻柔地落在那伤口上时,在他温柔地舔舐他的伤口时,在他不忍心再触碰那伤口时。
这么说很奇怪吧?
他从邵言眼睛里的东西判断出他应该是疼的,于是他感到了疼。
并且此后便很难忍受了。
分明,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
顾轻渔觉得,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他应当专心的。邵言就在他的上方,在他的身体里,他是那么的有存在感,正在充分而完全地占有他。
可是时间太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乱走。
顾轻渔眼睛盯着眼前的alpha,与他对视着,心思再次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他忍不住想,邵言确实是他见过的alpha中,最俊美的那个。
顾轻渔最喜欢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
当他静静看着自己的时候,总让他觉得很平静。
就像现在,分明陷在汹涌的情.欲里,身体颠簸着,心脏剧烈地跳动,彼此对视时,心情却是平静的。
邵言的鼻梁很高挺,按在他肩膀旁边的手很大。汗液顺着他的脸颊和脖子流下来,偶尔有那么一两颗还会落在自己身上。顾轻渔却一点儿也不嫌弃,他甚至很希望那汗滴能多流些到他的身体上来。那画面令他觉得很有意思,他看得停不下来,觉得自己能一直这么看下去。
他微微地喘着。
邵言也微微地喘着。
这些画面让顾轻渔联想到很久之前,好像是在一次舞会上,他跟宁沵聊起自己的理想型。
顾轻渔如今似乎有些确定了,邵言不就正正好就是自己的理想型?
想到这他忍不住拱起身体,想去亲吻他。
而邵言看出他的动作,很体贴地低下了头。
他们接吻了。
邵言是自己理想型这个想法,让顾轻渔很心动,于是他更湿润了。此刻两人这般亲近着,他任何细微的信号邵言都能接收到,他将他抱着竖了起来。
顾轻渔却没丝毫力气能够抱住他了,他放任自己朝后仰着,而不必担心会摔下去。
因为alpha的手会牢牢地托着他。
他的心思,于是又转移到身后的那双手上。
这是一双让人多么有安全感的大手啊。
可真是,太喜欢了。
……
他们不知第几次去往浴室,回来时两人都清清爽爽的。
顾轻渔懒懒地躺在沙发里,他躺的位置不大对,剩半条小腿没处安放,便在扶手边缘支棱着。他也懒得动,便就这么支棱着。
他完全没力气了,连头发丝和脚趾缝儿都是松泛的。
他懒懒地躺着。
悬在沙发扶手边沿的小腿白皙修长,皮肤由内而外泛着粉意。
事实上这些天他整个人都是粉的。
这是因为他的温度很高,始终降不下来。
呼出来的气息很烫。
他懒散地看着邵言里里外外收拾。
邵言收拾妥当了,将杂七杂八的一堆一把抱着送去门外,之后又抱了些新的进来。
邵言将干净的床单重新铺好。
他如今做这种事很利落了。
顾轻渔记得他原先连被角怎么掖整齐都不知道怎么做。
当然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发现令他觉得有趣。
顾轻渔笑出声来。
因为没什么力气,笑声很闷、很沉,胸腔牵动着整个人都震动起来。
邵言此刻铺好了床,正转身找他呢,看见他笑,他不问为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又吻在了一起。
他们回到了床上,却没有立即做。
事实上这场性.事太漫长了,他们两个都有点懒懒的。
连接吻也是懒懒的。
顾轻渔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时,依然不知是什么时候。
窗帘紧紧地拉着,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天色。手表或手机应该就在柜子里头,但他懒得去翻找了。
知道时间也没用,顾轻渔想。
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没办法摆脱现在的情况。
他又开始想要了。
可是能给他的alpha正沉睡着。
室内只开着一盏小夜灯,光线很暗。
顾轻渔忍着身体里的潮涌,扭着头,无声看着alpha的睡颜。
邵言大半副身体都压在他身上,睡得很沉,分量很重。
可是顾轻渔被他压得很舒服。
他喜欢被他这么压着。
他怎么会这么好看?为什么会越看越顺眼呢?
顾轻渔心里不由升起一丝警觉来。
难道是因为omega的本性吗?因为邵言标记了自己,所以他成为他的主人了。
因为他的信息素安抚了自己,虽然没有那么强的效果,可他毕竟安抚了他几次。
而且这段时间他们还一直做。
他的里里外外,全都染满了邵言的信息素。
会是信息素的作用吗?
信息素令他爱他,喜欢他。
信息素使他觉得邵言哪里都好,简直贴着他的喜好长的。
可他在此之前,有过任何喜好的偏向吗?
顾轻渔轻轻张了张嘴巴,热烫的气息呼出来。
他忍耐着越来越强烈的反应,忍耐着不要动,逼迫自己不要叫醒对方。
他得把这件事先想明白才行。
他感到有些恐惧,但很快又想到:可是他们的匹配度这么低。
这简直是一根救命稻草。
是了,他们之间的匹配度是那样的低。
如果他真的能影响自己、左右自己,他们早就完事了。
何必还困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做。
所以,他其实就是喜欢邵言的。
并不是信息素的作用。
顾轻渔想,他就是喜欢对方的样子,喜欢他的蓝眼睛,喜欢他的大手。
喜欢他亲吻自己,喜欢他的汗流到自己身上,喜欢他弄自己。
喜欢看他失控的样子。
顾轻渔想明白了这一点,行事便开始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他可太知道该怎么叫醒他了。
……
当他们终于从那个密闭的房间里出来时,顾轻渔悄悄看了眼日期。
时间的流逝是如此的悄无声息。
快得惊人。
分明他在里头感到那样难熬。
顾轻渔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他的人生,不必对任何人交代。
因为状态实在虚弱,顾轻渔回国后就住进了疗养院。
一段时间都没有露面。
但公司这么久没有人掌事,有太多的事务等着处理。邵言便提议,要不,就让他先回去坐镇一段时间?
那时顾轻渔正爱着他,言听计从。
况且的确也没有其他的人选,他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他并不如何操心公司的事,安心调理身体。
而邵言确实也不需要他操心,他很快把李明睿带来的一团乱麻解决清楚,并接连推动了几个重要项目,让公司快速回归正轨,并迎头赶上。
等顾轻渔慢慢恢复状态,从疗养院回家,重新开始拾起工作状态时,天气渐渐热起来。
窗外蝉鸣阵阵,夏天到了。
书房里,宽大的长桌上各类汇报文件被粗略地扫到一边。
顾轻渔被邵言抵在桌沿边亲,因为天热的缘故,仿佛更容易出汗。
伴随omega细碎的轻哼和alpha沉重的喘息,他们颤抖着紧紧抱住了。
顾轻渔靠在邵言解了一半的白衬衫里听他激越的心跳,觉得自己的心也跳得厉害。
他觉得自己更爱他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一个优秀又贴心的alpha。
他要不要就这样把他留在身边,继续帮自己呢?
邵言细碎的吻落在顾轻渔的眉心,轻声说:“先生,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顾轻渔便很好奇,问他:“什么惊喜?”
邵言吻了吻他,暂时将他松开,扭头去那堆杂乱的文件中翻找。
很快,从中抽出一张纸来,郑重地交给顾轻渔。
顾轻渔接过来一瞧,嘴角的笑意微敛。
邵言的声音却分明很振奋,他高兴地说:“先生,您看到了吗?我们的最新匹配度结果:30.1%!今天一早我去实验室拿的报告,非常精确!”
他语气满足:“我等好久了,就等着超过30才来告诉您!”
他大抵是太高兴了,所以压根没注意到顾轻渔轻微的不对劲,他告诉顾轻渔更多细节:“其实从巴黎回来时我就测过了,那时27点多,我就忍住没告诉您。”
他说:“之后我就一直努力着,努力着。直到今天,终于达到了!”
他热切地亲吻着他,有些得意,开心地求表扬:“先生,我棒不棒?”
顾轻渔嘴角抽了抽,推开他的脸,语气敷衍:“棒,你很棒,超棒的。”
chapter 42
顾轻渔始终没打定主意, 接下来到底要拿邵言怎么办。
他有想过要不要让他继续担任原职,却总有些迟疑。倘若将他调到别处去,又调到哪里才合适?
令他没想到的是, 邵言竟主动向他提出请辞。
他说:“原本就是因为先生身体不适,才叫我暂时回来暂理事务的。如今先生已经好了,我也就该离开了。”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
可是……
顾轻渔问他:“那你接下来,是有什么计划吗?”
邵言回答得很不具体:“是的, 有一些事想做。”
顾轻渔不喜欢这种含糊的答案,追问道:“什么事?”
邵言的视线躲闪了一下, 之后垂下眼,坦诚道:“其实我, 还没想好。”
他只是因为,很清楚先生的忌讳。
不想挑战他的底线。
顾轻渔想,他确实来不及考虑。
毕竟每天忙成那样。
白天忙公司的事, 晚上忙着提升匹配度,哪里还分得出其他心思。
不过这事儿也不急。
“那你便慢慢想吧。”他说。
在邵言想好之前,便按照正常的辞职流程来。
最后再待一个月,交接工作, 顺便为他站好最后一班岗。
不像上次那么仓促, 这次邵言给顾轻渔留足充分的时间,方便寻找新的继任者。
并且这次,他会帮先生一起筛选把关。
说到继任者, 顾轻渔便问起了:“李明睿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邵言迟疑了一会儿,没回答。
顾轻渔清楚他的用意。
有些事, 倘若他不知道,便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他一旦知道了, 便要担一份责任。
“你说吧。”顾轻渔说。
以后他不在自己身边,这些事,迟早还是要他亲自面对的。
邵言显然也想明白了这点。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了。
李明睿那天私用信息素,顾轻渔第一时间启动了暗藏在眼镜上的电磁脉冲装备,令他当场就得到了充分的教训。除了暂时性的失去行动能力,因为强大的冲击波直接攻击在他颈处的腺体上,送医后被诊断出腺体功能失调,这意味他从此不能再正常的释放信息素。
这对一个alpha而言,无疑是比死还叫人难受的。
除此之外,李明睿受到的司法惩罚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交了一些罚金,并被拘禁三个月,眼下时间差不多,马上他就要被释放了。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除了李明睿被拘禁的那所监狱在管理方面的臭名昭著。
一个失去腺体功能的alpha进去,无异于一只拔了牙的老虎被送进鬣狗堆。
邵言没有说太多细节,只承诺:“他不会再有机会回国了。”
顾轻渔便不再追问。
这次,HR提供了充分的优秀人选。
十多轮面谈之后,他们终于选定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候选人。
是一名女性beta,名叫方汀。她性子爽利、遇事果决却又不乏女性的柔和,原本服务的集团上司年富力强没有让位的打算,她本人想要寻找更好的机会只能对外发展。
关键是顾轻渔、邵言跟她共事半个多月,都觉得不错。
于是这事差不多就定下来。
等到了月底,顾轻渔为邵言举办了一场欢送会,通知欧新的高层们自愿参加。
大家对这个期间被神秘罢黜,某天又突然回归的上司原本就好奇心爆棚。尤其是关于他与先生在巴黎共度长达一个月情热期的离奇传闻在高层间秘密流传,引起了更多暗地里的讨论和关注。
所有人都以为,邵总就此正式回归了,没想到他又要离开。
但这次,没人再质疑先生对他的善意。
毕竟欧新为几个离职的高管举办过欢送会呢?即便有,那也是私底下大家自行组织的,先生亲自下达的指示,那能一样吗?
因此没有人缺席,甚至有那在外地出差的,也设法赶回来参加。
当然,其中不乏共事多年,大家对这个昔日上司也有一份感情的缘故在,如果他没那么沉默寡言就更好了。
欢送会热热闹闹的举办。
很多人拿着酒杯来跟邵言践行,新任CEO方汀也带来了她的祝福。
邵言不复从前的冷淡,一一客气应对。
他清楚这是先生给他的排面。
他从欧新离开了,却带着这样隆重的善意。不论他以后再做些什么,都依旧拥有顾氏的友谊。
这对他会产生多大的助益,邵言非常清楚。
他的心整个晚上都软软的,始终在蜜一般的温水中浸泡着。
欢送会结束,他们一起回到顾宅。
最近这段时间,邵言都住在顾宅,他都不太记得自己上次回自己的公寓,是几月几号了。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白皙的面颊上有几分驼红。
到底还有些分寸,在车上没有胡来。
但等两人回到房间,他就忍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往顾轻渔身上拱。
“先生,你对我真好。”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先生?”
“我想永远留在先生身边……”
永远吗?顾轻渔哼了声。
这不就要走了。
自己提的。
他拽着alpha的领带,把人往浴室里牵引。
浑身的酒气,蹭得他身上都是。
邵言脚步有些踉跄,却不忘试图去抱着他。
顾轻渔任由他抱着自己,给他挤牙膏,将牙刷递过去:“刷牙。”
Alpha却不接过去,蹭着他撒娇:“您帮我刷嘛。”
顾轻渔瞪大眼,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他拒绝跟一个酒鬼辩论。
只冷冷地命令:“自己刷。刷干净点,不刷干净别想亲我。”
这话成功威胁到醉鬼了。
Alpha乖乖把牙刷接过去,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刷。
顾轻渔本想放他在这,自己回房去,想了想走进淋浴间,帮着调了下热水。
邵言这个样子,水温高了低了怕是都不舒服。
他在花洒下试着温度,冷不丁被人给抱住,水洒了他一身。
邵言快乐地抱着他,把嘴巴凑到他面前,说:“刷干净了先生,您检查看看。”
顾轻渔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终究气不过,抬手调整花洒方向将水喷在他脸上。alpha被淋了一脸一身,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低头寻他的唇。
“先生,说好了的,刷干净就要亲的。”
温度适宜的水流喷洒在两人的头顶,顾轻渔被完全的浸湿了。他于是干脆也就不管了,关掉花洒,踮起脚尖,攀住alpha的后颈,迎接他那带着薄荷清爽的唇舌。
唔。
其实还有一些酒味在的。
……
后半夜邵言的酒醒了。
他们都不大困。顾轻渔嵌在他怀里,问:“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邵言嗯了声,又嗯了声。
前一声微微上扬,表达否定。
后一声则微平,像是不太确定的肯定。
他抱着顾轻渔,漫不经心亲吻着他的发丝,视线不大有焦点:“小的时候,我只想着带妈妈离开那个家。后来成功离开了,来到先生身边,就想一直待在先生身边。”
他们紧紧地贴着,彼此声音很轻,似乎不打算通过空气传导,而通过身体。
顾轻渔动了动,又问他:“除了这个,你就没什么喜欢做的事?”
邵言迟疑了一下,才说:“有吧。”
顾轻渔转身看着他,问:“什么?”
邵言垂眸,跟他视线相对,又飘走,似乎有点不大好意思。
顾轻渔等着他说,于是他只好说了:“我想,多赚点钱。”
小的时候,想赚多多的钱,那样跟妈妈去了外地,也能维持生活。
眼下嘛。
他找了一个这么贵重的omega。
虽说,先生自己就有很多钱,但,那是他自己的。
一个alpha不必有很多的钱,但当他想对自己的omega好时,却不能囊中羞涩。
这些话,他不好说出来。
但心里想了很多遍,所以,他才跟先生提出辞职。
他得赚钱,赚很多钱。
但不能赚先生的钱。
这关系到身为alpha的自尊。
这些当然也不能说。
于是,他只能说自己想赚钱。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庸俗。邵言想。
顾轻渔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赚钱挺好的。我也喜欢赚钱。”
他想:这怎么不算是志趣相投呢?
顾轻渔便道:“那你去赚钱吧,多赚点。”
邵言却开始惆怅,低声说:“那岂不是就要跟先生分开了?”
顾轻渔暗忖:去赚钱为什么要分开?京市赚不到他要的钱吗?
但这话说出去丢面子。
他安静了一会儿,才说:“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平时有空也可以见面。”
邵言抱着他的力度紧了紧,低声道:“我舍不得先生。”
顾轻渔心里也涌起一阵不舍,以及莫名的不爽。
以至于不想回应他的不舍。
邵言却问他:“那先生,今晚可以多做一次吗?”
顾轻渔:……
脑子里除了这事儿没别的对吧?!
邵言却一再的央求着,身后一条隐形大尾巴似的抱着他晃来晃去。
顾轻渔闭了闭眼,心道:都要异地了,做一次少一次。
随他吧。
“下不为例。”他松口。
Alpha立即便将他扑了。
……
只是。
一天后。
两天后。
一周后……
顾轻渔看着每天准点下班返回顾宅的人,心内疑惑。
这晚,他问邵言:“你什么时候走?”
邵言疑惑:“什么?”
顾轻渔皱了皱眉:“你不说要分开吗?还一直说舍不得我?每天都磨蹭到快天亮!”
邵言委屈咬唇:“不是已经分开了吗?我每天白天都看不到您,上了班就分开,下了班才相见……”
顾轻渔:……
顾轻渔:。
“先生!”
“先生,您为什么生气?”
“先生,您不要不理我……”
“先生,开门吧求您,我不想睡客房……”
chapter 43
36%。
两年了, 他用尽了所有办法,却始终卡在这个数字。
不管有多忙每天都会赶回家做,周末花言巧语软磨硬泡, 有时会滚上一天一夜。
原本舍不得咬他的,但后来情热期也想方设法令他放松,每次都标记。
邵言看着匹配度检测报告上两年来没再发生任何变化的数字,烦躁地抹了把眼睛,起身在办公室猛走了几圈。
然后打开了窗户。
城市上空的风吹了进来, 带着炎夏独有的燥热。
他胸腔里很闷,说不出的焦虑。
他咨询过不少这方面的专家, 除沈逸之外,还有其他相关领域的权威。
他们无一例外的表示, 能从4.6提升到36,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创造了奇迹。
数字不再攀升才是正常的。
邵言在窗口站了很久,之后回到座位, 拨通了一个号码。
沈逸,这位年轻的AO两性学者,近两年全身心投入研究,不分昼夜地钻研和实验, 连续取得多项突破性成果。不仅为他自身赢得诸多荣誉, 也为幕后的投资人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术业有专攻,虽然很不愿意跟这个家伙通话。
邵言想:目前能解决自己难题的人,或许只有他了。
“邵总。”电话里沈逸的声音清冷淡漠。
沈逸又称邵言为邵总了, 但情况今非昔比。
今日的邵言有了自己的集团公司,跟沈逸不再是共事的同侪, 而是陌路人。
邵言见他要预约,咨询不论面谈还是通电话都按分钟计费, 价格比其他人都高。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沈逸这两年从邵言这边挣了不少钱。
从一个视财如命的赚钱机器手里往外掏钱的滋味还不错,但渐渐的,沈逸还是变得,不再想挣这家伙任何一分钱。
“我没有更多的办法。”沈逸说。
“我以我的职业道德发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沈逸语气带着并不掩饰的轻快,“很遗憾啊,邵总。36%,这就是你跟先生之间的极限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断线声。
自取其辱。
沈逸恨恨地想着,也将电话挂了。
片刻之后,手里的钢笔却被折断。
36%又怎么样?
先生他,宁愿要这样的废物。
……
邵言挂了电话,就飞车回到顾宅。
他亲自做了先生喜欢的饭菜,用保温饭盒装好,又飞车去了欧新。
抵达时差不多在正午,刚好是吃饭的时候。
他的到来欧新的高层们已经习以为常,纷纷打招呼。
虽然没有公开表态,但大家都知道,这位已经离任出去自行创业并在短短两年内顺利打下一片江山的前任CEO是先生的情人,两人感情很好,目前是同居关系。
邵言跟这些昔日同事一一点头示意,不必其他人指引,自行前往顾轻渔的办公室。
“顾总正在开会,请您稍等。”行政助理送来他习惯喝的饮品。
“好。”
邵言等她出去,带上了门,便起身。
他走进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打开衣柜,从里头取出先生今天穿的外套。
蒙在脸上,躺进床铺。
先生平时不大歇在这里,味道很淡。
邵言忍着不能立刻见到对方的焦躁,胸口起伏着,用力地呼吸,汲取外套里的气味。
等了很久。
得有十多分钟,外头才传来开门和脚步的声音。
邵言立刻翻身起来,迎了出去。
“先生。”
“来了?”
顾轻渔将开会用的文件放回桌面,转身时,闻到远超平日浓郁的alpha信息素。
顿了一下。
“嗯,今天有空。做了些你爱吃的。”
邵言将他拉到沙发边坐着,打开一个又一个饭盒。
顾轻渔确实也有些饿,便跟他说:“一起吃。”
“好。”
顾轻渔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口中,动作微顿,看了眼身侧的alpha,说:“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邵言笑得明媚:“先生好看。”
事实上,他喜欢看先生吃自己做的东西。
看他把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吃进肚子里,那些食物会化作养分,滋养着先生的身体。
从内而外的。
邵言着迷地想象着,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先生吃的每一口食物都由他亲自来做。
可惜,有点不大现实。
他感到没来由的,深深的沮丧。
“先生,您下午忙吗?”
见顾轻渔放下筷子,邵言看了眼剩下的食物,快速估算他吃掉的份量,感到有些满意。
顾轻渔想着下午的几个会议,却说:“不忙。”
“那太好了!”邵言说:“那我们回家吧?”
顾轻渔看着他,说:“好。”
Alpha于是快乐地收拾餐具,之后去里间取了先生的外套。
两人并肩出去,经过助理办公室时,顾轻渔脚步停了下。
助理很有眼色的走出来,顾轻渔说:“跟方总说一声,我下午不在。”
“好的,顾总。”
助理目送那对情侣走进电梯。
她看着alpha的大手占有欲十足的揽在omega肩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说不上什么意味的叹息。
这身高差,绝了。
这大中午的……
顾总每天都吃得很好吧?
唔。
她也好想有一个那么高大的男朋友。
……
邵言到了车里就把头埋在先生的脖颈中,深深的嗅。
顾轻渔则单手抚摸他,纤长的手指顺着alpha的后颈上下按揉,用令他舒服的力道。
邵言的体温很热,信息素很浓郁。
易感期。
所以才格外黏糊。
等不到下班就过来找他。
邵言很喜欢被这么安抚,但先生一直抬着手很费劲。
于是他将顾轻渔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
顾轻渔有点意外,他今天除了抱着自己,竟然什么也没做。
不过多半也只是暂时的消停。
他当然不会自讨苦吃,于是也就继续这么着。
有一下没一下的,帮alpha按着后颈。
果不其然,不多大一会儿,邵言便解开他的领带和上边两颗纽扣。
将领口敞开,露出颈后的腺体。
不管有多大作用,易感期的alpha对标记行为还是有着比较强烈的渴望的。
顾轻渔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了一些,准备迎接可能的刺痛。
邵言看着眼前的腺体。
不在情热期的omega腺体白皙、光滑,干干净净,上头什么印子也没有。
分明,已经标记过无数次了。
咬得再深,给的信息素再多。
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个月,伤口就会结痂、痊愈。
之后便恢复如初。
仿佛从未被标记过。
邵言忽然张口咬下去,却没有令顾轻渔感到预期中的疼痛。
与其说咬下去,不如说,他吮住了他。
腺体是极为敏感的。
咬下去会很痛,但吸吮它,亲吻它,就不一样了。
先生会很喜欢。
很难标记它,不能给它留下永久的印子。
那就让先生喜欢,让他永远记住他。
顾轻渔果然有些受不住,想将他推开。
邵言却并不放开他,用各种他可能会喜欢的方式亲吻。
他热情地亲吻着先生,脑子里翻滚着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的阴郁。
为什么这么难呢?
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独独自己是不可以的。
他有SSS级别的信息素,却不可以永久标记先生,那有什么用?
他宁愿自己只有A级,如果跟先生100%匹配的话。
如果是100%匹配就好了。
那样,只需轻浅地咬上一口。
在先生感到疼痛之前,就能完成安抚。
而不用让他每次都承受着那么长久的痛苦。
如果是100%匹配,或许他们可以选择一个浪漫的夜晚,完成终身的契约。
从此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旁人再也无法介入。
分明先生就在自己的怀里,邵言却总觉得不安。
他每天给先生涂满自己的信息素,骗过了很多人。
很多人都认为,先生是他的。
看吧,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看吧,他们多么恩爱。
他们一定非常契合吧?那么如胶似漆,多半已经终身标记过了。
顾轻渔很好,但他已经被名为邵言的alpha终身标记过了。
惦记一个已经被终身标记过的omega是不道德的,也是没有意义的。
就让他跟他的alpha在一起吧。
即便不甘心,也是没用的。
那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如果每个人都能被这样骗过去,那当然是很好的。
但总有人能知道真相。
沈逸知道。
林奇知道。
宁澈知道。
还有他的弟弟,那个总不放弃给先生介绍新欢的宁沵,也知道。
……
太多先生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
他们的匹配度只有36%。
今后他们还会知道,这个数字,恐怕将永远无法有任何增长。
事实上,还有一部分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字。
却也知道,先生没有被很好的标记。
就是那些心怀叵测,三天两头来挑衅他们的人。
先生的武器库更新得很快,这些年始终有那么一群人,试图采用某种不入流的方式来对付先生。
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这种事前十年一直都有,在先生与他的关系稳定之后,期间太平了一段时间。
对于SSS级的alpha,大多数人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但不知怎的,消停的时间没多久,又开始不停有不怕死的上门。
而这些人很快就发现。
原来顾轻渔还是会被他们影响。
一个已经拥有固定伴侣的omega还是轻易被其他alpha影响。
只存在两个可能。
要么,这两人根本不是情人关系。
要么,就是那个alpha的信息素不中用,根本无法护住自己的omega。
这是多么令人惊讶的发现啊。
邵言如何能够忍受,让发现这件事的人活下来?
让他们活着离开,将这个秘密告诉更多人吗?
“这就是你跟先生之间的极限了。”沈逸的话在他耳畔回响,邵言眼眸幽深,像是夜色中的大海。
怎么,就算是极限了?
顾轻渔觉得邵言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被一路扛着上楼,重重地扔进床铺里,还没从眩晕中回神,就被一双大手捧著了脸。
“先生。”alpha那双热切地蓝眼睛里满是恳求,“让我标记你吧?”
顾轻渔来不及疑惑,他为什么要请求这个,便听到后半句。
“终身标记。”
他震惊地抬眸,看清邵言眼中的情绪,愣了一下。
chapter 44
“你疯了。”
再怎么纵着他, 也不可能放任这种事。
咬在腺体上的标记,或许可以靠时间和数量堆砌。
但那种地方……
就算他们两个死在床上,也不可能成功的。
退一万步来说, 就算他们之间匹配度很高。
哪怕是100%吧,顾轻渔也不会乐于接受,让一个alpha永久标记他。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打下烙印。
这是什么值得推崇的事吗?
邵言没有错过顾轻渔眼中坚定的排斥,笑着亲吻他抵住自己的手心,轻声说:“先生, 您不要在意。我只是,突发奇想。”
顾轻渔轻哼了声:“但愿你只是突发奇想。”
他觉得不太放心, 再次警告:“以后不许想了。”
邵言满口答应。
他不再提这事儿了。
眼下,他有更想要做的事。
先生的身体, 如今被他养得有点肉了。
不再像两年前那么瘦骨嶙峋,摸起来,手感很好。
先生如今抱起来也不再那么轻飘飘的。
有了一些份量。还是不那么重, 却能叫他安心些。
这些变化使他很有成就感。
邵言想,不能标记,便就不标记了吧。
先生现在已经是他的了。
这本身就是一个既定事实。
跟有没有标记,其实没多大关系。
可是, 不能标记啊。
这么甜美的先生, 像是一块随时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蛋糕。
谁都能来咬上一口。
就因为他不能标记。
可这是先生的错么?不,这不是先生的错。
是自己的错。
为什么,只能停在36呢?
注入腺体里的信息素能够提升匹配度。
那么, 注入宫腔内的呢?
邵言不能停止自己的推断和联想。
邵言不知道,他的蓝眼睛变得越来越深了, 他的身体似乎也开始往外冒着黑气。
他用最温柔的力度撞击着先生。
脑子里却控制不住的想着,究竟能不能试一次呢?
就试一次。
看看效果。
他其实, 是可以进去的。
先生将那里保护得很严密,总不让他进去。
邵言也总是克制着,不去碰那里。
如果他再努力一点,诱惑先生。使他失去理智,或者,昏睡过去。
他能不能偷偷闯进去,试一下?
邵言的喉咙很干,身体有点发抖。
他的手压着先生的肩,尽量不明显的,使了些力气。
他很快就碰到了那里,这很容易的。
先生却立即察觉到了。
先生抬手推着他的胸膛,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邵言连忙扯起嘴角,低声道歉。
“对不起,先生。”
“我不是故意的……”
“我保证,不再碰了。”
顾轻渔审视他的表情。
邵言的蓝眼睛已经从竖瞳状态缩了回去,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他很真诚,很慌张,一副很知道错了的样子。
顾轻渔判断,他可能确实不是故意的。
顾轻渔知道,邵言一直在克制,两年来,他始终没有完全进入过。
因为一旦那么做了,就很容易越线。
作为恋人,自己总不能太苛刻了。
更何况,他现在是易感期。
易感期的alpha,难免会莽撞点。
原本推挡着他的手掌放松了些,却并不收回来,顺势在alpha紧绷的胸肌上摸了摸。
那结实而又富有弹性的手感很好,顾轻渔很喜欢。
邵言难耐地喘了下。他的脖子被勾下去些许,omega吻了吻他,哑声说:“继续。”
……
半夜,邵言躲进卫生间,用了瓶抑制剂。
顾轻渔听到他下床的动静,若有所思,跟了过去。
正好看见他给自己手臂推针的一幕。
邵言松口气的同时,抬头在镜子里瞧见了他,慌张的连忙把针头拽了,针管藏在背后。
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顾轻渔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手臂举起来,拿酒精棉擦干净上头的血渍。
静静按了一会儿,再将他手里的针管接过来,一起丢进垃圾桶。
顾轻渔不是第一次撞见邵言给自己打抑制剂了。
平日里倒也还好,但他的情热期、邵言的易感期,两人都很难从对方身上得到真正的满足。
顾轻渔自己,偶尔也会背着对方,偷偷补充一些抑制剂的。
毕竟,这个事实对于彼此固定伴侣的身份,确实不太上得了台面。
显得自己很无能似的。
面对眼神乱飘不知道看哪里好的alpha,顾轻渔苦笑了声。
他轻轻吻了吻对方,低声提议:“再来一次?”
……
临睡前,邵言搂着顾轻渔,声音里都是柔情,他问:“先生,我能不再喊您先生了吗?”
顾轻渔被透支了所有的体力,慵懒地靠着他,反问他:“那你想喊什么?”
在邵言开口之前,他先警告性地盯了他一眼。
“先说好,太恶心人的不行。”
邵言闷闷地笑了声,才低声说:“阿汐。”
顾轻渔愣了一下。
“阿汐,是先生的小名吧。”
顾轻渔有点恍惚。
很久,没有人喊他这个小名了。
阿汐,是他的母亲,为他取的小名。
顾轻渔回神,问:“你怎么知道?”
邵言神秘地说:“不告诉你。”
过了会儿,他试探地喊了声:“阿汐。”
顾轻渔有些莫名的耳热。
邵言又道:“阿汐,以后你喊我哈维尔吧。”
顾轻渔有些疑惑:“哈维尔?这个名字……”
不是已经被他抛弃了吗?
邵言温柔地看着他:“先生第一次跟我交谈时,就是喊我哈维尔的。”
在那间少年看守所,那个昏暗的会见室内,先生坐在玻璃墙对面看着他的样子,邵言永远不会忘记。
他对他说:“哈维尔,到我身边来吧,我能给你想要的。”
从那天起,他就到先生身边来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
如今,先生竟然是他的阿汐了。
而他,也是先生的哈维尔。
他能护住自己的阿汐吗?
邵言想着。
应该是可以的吧。
即便不愿意回想也不肯承认,但他原本就是哈维尔啊。
他是迭戈·加西亚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着恶徒的血。
他连对着自己的父亲都可以举起屠刀,对于那些暗地里窥伺的觊觎者,又有什么可心软的呢?-
他们交换了彼此的爱称,但在外人面前,依旧默契地保持原样。
他依旧喊他先生。
他依旧喊他邵言。
阿汐和哈维尔。
是独属于他们在床帏间的秘密。
当然,也未必只在床上。
有时候在别的地方,当他们独处时。
当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人,忽然对另一个人说出那个爱称。
他们就会彼此亲吻,接下来的事,一切就水到渠成。
那根本不止是爱称了,而更像是一种暗号。
是他们彼此需要时的暗号。
顺利度过易感期的邵言,回想起当时某个瞬间自己的想法,不禁感到一阵的后怕。
他多半是疯了吧?
他怎么能那么做?
他当时要是真那么干了,先生肯定当场就蹬了他。
这种事,怎么能那么鲁莽?
得想办法啊。
得讲究技巧呀。
顾轻渔发现最近邵言又买了很多书。
他随意翻了翻,倒没有太离谱,都是些关于策略和御人心术方面的。
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瓶颈。
顾轻渔懒得问他。
有什么需要,邵言会来提的。
邵言的公司能发展得那么快,当然有自己和顾氏的一份功劳,这是确定以及肯定的。
而邵言从来也不避讳寻求他的帮助。
强强联手才能赚更多的钱,这一点他们彼此都非常清楚。
事实上,邵言出去发展,是个非常不错的决定。
顾氏因此获得了更多的利润,他能花更小的代价,扩展更大的商业版图。
这就是助手和伙伴的区别么?
爱了。
chapter 45
这天下班, 顾轻渔迟迟没有回家。
他没提前跟邵言打招呼,以至于alpha做好晚饭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去问。
“哦, 我忘了告诉你。”电话那头有些嘈杂,音乐声和吵闹。
顾轻渔的声音有些远。
“你自己吃吧,我这边约了人晚上喝酒。”他说。
邵言抠着手指,忍了又忍,最终没能忍住, 问他:“是,什么朋友?我认识的吗?”
顾轻渔并不隐瞒他, 说:“是秦墨。你应该知道他的吧?他今天回国了。”
邵言当然知道。
秦墨,26岁, 年轻男性,alpha。
身高1.92m,胸围90cm, 腰围63cm,体重75kg。
长相:90分。(这是邵言的个人观点不代表其他人的看法)
为什么数字这么精确?
因为他的职业是国际知名的时尚男模,这些信息能轻易查到。
跟先生的匹配度:未知。
邵言没查到秦墨的检测记录,或许他销毁了存档。
名人对这种隐私总是藏得比较深, 这倒也正常。
只是邵言比较在意。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漂亮模特, 名气再高,再怎么受欢迎,邵言都不会放在眼里。
但这个秦墨, 是从小跟在先生身边长大的。
邵言刚到先生身边的时候,他身边时不时出现的那个小屁孩, 就是秦墨。
之所以先生不确定邵言知不知道他,那是因为, 在他们认识没多久之后,秦墨就出国定居了。
但邵言知道,他们这些年一直都保持联络。
先生节假日经常能收到来自秦墨的礼物,并且不忘慷慨回赠。对方有重要走秀或活动,先生也会主动送花篮祝贺。
邵言好奇两人的关系,曾装作不经意询问过。
先生对此的回答是:“一个弟弟。”
但邵言后来验证过,商绍临的私生子中,并没有这个人。
商绍临那种人,所有的儿子都得姓商,除了他无法把控的先生。
单就秦墨不姓商这一点,邵言便猜测,他跟商绍临肯定没什么关系。
先生的母亲,只有先生一个孩子。
这一点是确定的。
那么,就不是亲生的弟弟了。
先生不是随便认弟弟的性格,事实上,他很反感别人随便喊他哥的。
秦墨是唯一一个,他亲口承认的弟弟。
先生很关心的弟弟。
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这让邵言很在意。
不过,秦墨始终在国外生活,邵言再怎么在意,程度都是有限的。
但是,他最近回国了吗?
“你们在哪儿喝呢?”邵言问电话那头。
顾轻渔说了个地方,问他:“你要来吗?”
邵言说:“我想来,可以吗?”
顾轻渔便说:“那你来吧。”
邵言挂断电话立马往车库跑,想起什么又大步上楼,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换了身衣服。走到门口又返回去,拉开抽屉,视线从众多藏表上快速掠过,挑了一只百达翡丽戴上手腕。
……
顾轻渔跟秦墨约在宁家的会馆。
不过宁澈今天出差了,宁沵最近有个新欢正热乎着,他们都没在。
吧台前只顾轻渔和秦墨两个。
酒保将两人要的酒调好递过去,便回避了,把场地留给他们说话。
顾轻渔轻轻抿了口甜酒,问他:“怎么忽然想回国了?”
秦墨则大口猛吞,不爽地说:“过不下去了呗!”
顾轻渔笑,问他:“怎么个过不下去法?”
秦墨想起来就火大,他放下酒杯,把自己领口扯开,凑到顾轻渔面前:“你看他给我咬的,属狗的吧。”
顾轻渔垂眸看了一眼,脸色立马变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一直对你都很好吗?”顾轻渔语气阴沉下来,他是个很护短的人,不能接受自己的弟弟被这样欺负。
秦墨把衣服扯回去,因为动作很粗鲁,领口还是歪歪斜斜的。
他嘟哝着:“谁知道他,一天天的异想天开。”
他面露委屈:“你知道吗哥,他那天居然说想标记我。他疯了吧?想标记就找个omega去,我可是个alpha。”
不知怎么的,顾轻渔嘴巴张了张,一时没说出话来。
“他可能,没什么安全感吧。”最后,他说。
“没安全感就这么咬我……”秦墨想起昨天的情人,跟疯了似的,一个劲地顶着他,他居然说想在他里面成结!这种事他没办法往外说,对他哥也不行。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怕了。
于是连夜收拾东西,逃回国了。
“哥,你可得管我。我在国内什么也没有,你不管我我就活不下去了。”秦墨撒娇。
顾轻渔没好气地看了眼他:“知道了。”
秦墨开心地抱了抱他,背后冷不丁冒出个声音来:“先生。”
……
秦墨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alpha正阴沉地看着自己。
他咽了咽口水,在对方森冷的目光中,迟疑着放开搂着他哥的爪子,便听他哥淡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来了?”
“这是邵言。”他哥对他说。
“原来是邵总啊,久仰大名。”秦墨笑着,本想礼貌打招呼来着,可这个邵总看自己的眼神……
真叫人不爽啊。
秦墨嘴角撇下来。
“你好啊。”
后半句话,声音就冷了三度。
“你好。”邵言的问候同样冰凉。
他看向顾轻渔,声音是截然不同的温柔:“先生,我来接你回家。”
秦墨笑着挽著顾轻渔的胳膊,甜腻地说:“哥,再陪我喝几杯,咱们说说话。”
两人同时看着顾轻渔,后者仰头看了眼邵言,对他说:“坐一会儿吧。”
首轮PK,秦墨胜。
他得意地晃了晃身子,坏心情一扫而空,扬声喊酒保:“Peter,给咱们邵总上酒。对了邵总,你想喝什么?”
邵言婉拒:“我要开车,不喝酒。”
秦墨不勉强他,自己跟Peter点了第二杯,高高兴兴地对顾轻渔说:“哥,那咱俩喝。”
顾轻渔点了点身边的高脚凳,对邵言说:“坐。”
邵言却先将凳子挪了一下,离他更近些,才坐下。他本就块头大,这么紧挨着坐,看着便像是顾轻渔坐在他腿上似的。
……
秦墨跟顾轻渔聊小时候的事,聊国外的生活,聊他的走秀。
都是些邵言插不进去的话题。
不过,邵言看来也没打算插话。
他安静地听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原本,的确安安分分的。
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轻轻揽住了顾轻渔的腰。
随后,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最后,干脆把顾轻渔整个托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
原本顾轻渔只是看着坐在他怀里,这会儿,真坐他怀里了。
顾轻渔拿酒杯的手顿了下。
秦墨的眼角抽了抽。
邵言靠着顾轻渔的姿态看起来并不自然。
毕竟那么长的一条。
装小鸟依人是装不像的,看着倒很像是大狗依人。
秦墨说:“哥,你前段时间送我的袖扣真好看。他们家新出了一款香水,很不错哦,我给你带了几瓶,晚点儿给你。”
邵言忽然抬手看了看表,说:“先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秦墨不满,这才坐了多大一会儿,又要走了?
他视线从邵言腕上掠过,顿了下。
这只表,跟他哥今天戴的那只……
情侣表么?
秦墨心里哼了声,拉住顾轻渔的胳膊摇晃:“哥,我想住你那。”
邵言咬了咬牙,心内不屑。
什么人呢,就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么?
他看向先生。
顾轻渔果然没答应,问他:“你不是说想住酒店吗?”
秦墨原本是打算住外边的。
顾宅那个地方,他不大喜欢。而且住外面自在啊,出去玩方便,不用被他哥管东管西。
不过现在嘛,他改主意了。
“我想了想,住酒店太孤单了。我想陪着哥。”秦墨笑着说。
顾轻渔便起身,说:“随你吧。”
秦墨欢呼一声,对邵言道:“那邵总,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我去酒店拿行李。”
邵言拳头紧了紧,在顾轻渔看过来的视线中勉强扯了扯嘴角,答应下来:“好。”
……
秦墨于是来到了顾宅。
他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望向眼前的豪华庄园,问:“我住哪里呢?”
这是个好问题。
顾宅很少有秦墨这样拥有留宿资格的纯客人。
晚上能够留宿在这里的人,要么是主人,要么是员工。
要么,是主人的情人。
邵言从前是员工,住在员工楼里。
后来成为主人的情人,住进了主楼。
主楼的房间很多,闲置的也不少。
但里面大多都没有床。
因为没有放床的必要。
只有员工楼有空闲的房间,和空闲的床位。
邵言当然清楚,秦墨只能住员工楼,但他没有擅自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那个必要。
他们都看向顾轻渔,这个问题应该由庄园的主人来回答。
顾轻渔沉吟了片刻,对邵言说:“你给黄伯打个电话,让他叫人送张床来。把一楼靠楼梯的那间打扫一下,给他住。”
一楼么。
邵言还想,是哪里的一楼。
秦墨则推着行李箱,跟着顾轻渔,快活地迈进主楼。
主楼的,一楼么。
邵言的蓝眼睛,震了震。
chapter 46
次日, 邵言得知,先生要跟秦墨一起去扫墓。
邵言略松了一口气,心道:如果是一起扫墓的关系, 那应该真是弟弟?
只是,究竟是谁家的?不是姓商的,先生母亲这一脉也没听说有其他的亲戚。
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邵言便提出:“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顾轻渔看了眼秦墨,想了想, 说:“今天不是周末,你忙你自己的吧, 我跟他去就行。”
邵言只得作罢,一整天都很煎熬。下午跟约好的客户聊完之后才三点多, 没心思再去公司,直接回了顾宅。
他在车库里扫了一眼,先生常用的车都在, 看来已经回来了。
楼上楼下找了一通,却没看到人。
邵言把阿瑾叫出来,问:“先生呢?”
阿瑾想了想,才说:“好像, 去泳池了吧。”
邵言愣了下, 大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碎掉的声音。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阿瑾都有些奇怪,问他:“邵总?”
“没事, 你忙。”他说。
阿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答应着离开。
邵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秦墨是先生的弟弟。
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 邵言不至于怀疑这一点。
可是,泳池。
那是先生的地盘, 此前,他是唯一的共享者。
他无法克制脑海里将那个闯入者拎起来丢出院墙外的幻想。仅剩的理智将他按在沙发里不要起身。
但他根本坐不住。
邵言猛地起身,往泳池方向走去。
他告诫自己,不用生气,只是去看一眼。
不过是泳池而已,回头将池水放干,叫人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清理一遍,就好。
他在心里详细的计划着,回想了一下清理公司的联络方式。
就这样来到泳池边。
先生果然在池水上飘着。
顾轻渔苦夏,天气热的时候,稍有空闲都在水里泡着。
邵言四处看了一遍,却没看到旁人。
顾轻渔瞧见他来,问:“你找什么呢?”
邵言原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显得自己小气,但还是忍不住脱口问出:“秦墨呢?”
“不知道。”顾轻渔不甚在意地回了句。
随即扎了个猛子。
这些年年岁渐长,他依旧喜欢玩水。
不多时邵言便换了泳裤也下来。
他继续刚才的问题:“他没来游泳?”
顾轻渔皱了皱眉,道:“他想游外头有的是地方,干嘛上我这来。”
这分明排斥的表情愉悦了邵言。
他将他的下巴抬起来,低声喊他:“阿汐。”
顾轻渔游得久了,身上有点凉。邵言身上还暖和着,他踩着他的脚背浮了上来,环抱着他的胸膛取暖。
微微张口。
两人的舌头轻柔地勾缠在一起。
水波晃荡,顾轻渔感到今天的哈维尔格外热情。他被他亲得浑身发痒,忍不住想笑。
等上岸后对着镜子擦头发时,就笑不出来了。
“瞧瞧你干的好事!”镜子里的omega只穿着泳裤,浑身都是斑驳的吻痕。
脖子,胸口,腰侧,大腿内侧。
他扭身看了看,甚至背后也有,蝴蝶骨上下深深浅浅的红印。
顾轻渔之所以丝毫没察觉,只因为这些痕迹看着很严重,其实并不痛。
邵言从背后抱着他,温柔的轻吻落在他的发顶,眼底都是满意。
他满足地看着镜子里的阿汐嵌在哈维尔的怀抱中,浑身都是被欺负和占有过的痕迹。
顾轻渔换上家居服。
遮住了大部分的痕迹,唯独脖子和锁骨上的两块,不大能遮掩。
他有些恼:“你故意的?”
邵言抱着他轻轻摇晃,央求道:“我喜欢看这样的阿汐,阿汐就疼疼哈维尔吧。”
顾轻渔拿他没办法。他估计这位置,出门穿衬衫打上领带,遮上倒是没什么问题。
在家里,就先这么着吧。
回主楼的时候,秦墨正在陪咖啡玩。
两岁多的咖啡如今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不知是不是跟Desire相处久了,染了她的习性,如今也比较傲,对外人总爱搭不理的。
咖啡不大愿意搭理秦墨,秦墨却契而不舍地招惹她。
这画面令邵言更加愉快了。
他于是不再跟对方计较,问了顾轻渔想吃什么,亲自去厨房忙活去了。
中途他听到外头似乎有什么动静,空气中传来令他不愉快的气息。邵言眉心折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食材,洗了洗手出去。
并不意外,家里来了客人。
又一名alpha。
对方坐在沙发里,依旧能看出身材高大,跟邵言的混血不同,对方是纯正的白种人,有着日耳曼民族独特的宽额头,长方脸,面部棱角分明,金发、碧眼。
是个从没见过的人。
客厅里只有顾轻渔在,秦墨不见人影。
邵言跟顾轻渔交换了一个眼神,在他身侧坐下。
来者开门见山,用熟练的中文说明来意:“冒昧打扰,我来找秦墨。”
顾轻渔并不否认秦墨在这里,只淡淡地说:“他不想见你。”
Alpha并不意外。
他这才想起自我介绍:“我是弗里德里希·冯·哈特曼,您可以喊我弗里茨。”
“哥。”他又想起来,补充对顾轻渔的称呼。
这声哥把邵言雷得不轻,顾轻渔亦哭笑不得。因为弗里茨看起来,并没有比他们年轻。
“你不用攀交情,这件事我说了不算。”顾轻渔说。
弗里茨说:“我不是在攀交情,您是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当然也是我的亲人。我想请您帮我转达对他的歉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他谈谈。”
他的态度还算端正,顾轻渔没有拒绝这个请求的理由。
他答应了,说:“我会转告的。”
弗里茨于是离开了。
邵言注意到玄关处摆着很多礼物,顾轻渔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得意味不明:“倒是很会入乡随俗。”
据他所知,那些欧洲人并没有这样的习惯。
邵言心中有所猜测,却还是问了句:“这是谁?”
顾轻渔并不瞒他,事实上他们之间如今几乎没什么秘密,他说:“秦墨的男朋友。”
即便有所准备,邵言还是被这个答案震到了。
“他们都是alpha。”
“对,AA恋。”
邵言安静片刻,又问:“秦墨,具体是您的什么亲戚?”
顾轻渔皱眉想了想,才说:“我跟他,有着同一个外祖母。”
邵言的眼睛闪了闪,他立即意识到,这句话富含信息量。
在顾氏任职过的都会知道,已过世的前任家主顾其昌,一生仅有一个独生女,也就是顾轻渔的母亲。
当年顾其昌生前对顾轻渔这个继承人曾公开表达过不满,因为他是个omega。不过先生是他唯一的血脉,加上他证明了自身的实力,顾氏最终还是落到了先生手里。
顾其昌的后人只有一女一外孙,可先生又说他跟秦墨是同一个外祖母,那么…
“我的外祖母在遇到我的外祖父之前,是有过一段婚姻的。”顾轻渔解释了邵言的疑问。
他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的那段婚姻很短暂,但很幸福。她有过深爱的恋人,年幼的儿子,她美好的人生在遇到我的外祖父之后,就被毁掉了。”
邵言看着他,莫名有些心慌,迟疑地说:“您如果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没关系的。”
顾轻渔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知道这些事很多人都老了、死了,没人提起罢了。”
“你很在意秦墨吧?”他问。
邵言愣了下,他,没办法否认这一点。
顾轻渔轻轻笑了笑,说:“你每天想的挺多。”
他的语气带着纵容和宠溺,这让邵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顾轻渔便接着说,他的思绪陷入回忆里,表情有些恍惚。
“外祖父临终前,在病床上提到过我的外祖母。按照他的说法,是一见钟情、惊为天人。可惜的是,当时我的外祖母已经结婚生子了。”
“是他强迫了她,在易感期,失控了。外祖父覆盖了外祖母前夫给的标记,这对他来说不难做到。他们之间的匹配度是百分百,加上他自身的级别也不低。”
“他临终前终于开始悔恨了,有一次我恍惚听他说起过,说是他的错。不知忏悔的是哪桩罪孽,会不会是外祖母的事?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这件事他大半辈子都没有松口呢。”
邵言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外祖母的经历是那样的,他的母亲又…
所以他的阿汐,才会对alpha这么戒备吧。
他想令话题变得轻松一点,便问:“这么说,秦墨是她前夫的…孙子?”
“嗯。”顾轻渔说,可惜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外祖父夺走了外祖母,她的前夫很受打击,后来…就死了。他们有一个孩子,是个小alpha,我外祖母想带在身边抚养,但被拒绝了。那个alpha一直被寄养在国外。他是我的舅舅,秦墨的父亲。”
那么,秦墨确实是他的弟弟。
舅舅家的表弟。
邵言想起:“弗里茨说,您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的父母很早以前就死了。”顾轻渔说。
应当,是意外吧。他后来调查过,所有证据都表明,那是一场意外。
可是,他的外祖母不信那是意外。她的爱人死了,跟魔鬼生下的女儿,因为连带着痛恨所以没有好好教养,遇人不淑,那么年轻就死了。后来,儿子也死了,那么可爱的儿媳也死了…噩耗传来的那天夜晚,外祖母就疯了,她跟外祖父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外祖父也没想到吧,逆来顺受一辈子的omega竟然朝他举起了枪。
就在那一次,强大的顾其昌倒下了。
他没有被杀死,但不得不承认,从那之后,他不再是从前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但是,外祖母死了。
顾轻渔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那时对其他人都很冷漠唯独对他很疼爱的,他的外祖母又死去了。
虽然这世上还有外祖父、还有商绍临,但顾轻渔却从那之后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人。
除了那个跟了他两年又被送出去的小尾巴。
这些事,顾轻渔又不太想跟邵言说了。
而邵言也终于认识到,这两天自己对秦墨表现出来的敌意有多么的无理取闹。
秦墨是个可怜的孩子。
自己应该对他好一点。
当他上楼,看到那个可怜的孩子正悠哉悠哉躺在先生的床上玩平板时,脑中又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你为什么在这?”邵言声音森寒。
秦墨不以为然地说:“我不想在楼下待着,就躲这来了呗。”
邵言冷冷提醒:“楼上有很多房间,而这,是你哥的卧室,而他,是一个omega。”
“成年alpha躺在omega的床上,这像话吗?”
“你不也躺过,别以为我喜欢待在这,屋子里都是你的味道。”
“我能一样吗?我是你哥的恋人。”
“而我是他弟弟。”
“你回你自己的alpha那儿去!”
秦墨被他气得头晕,委屈地场外求助:“哥你看他!”
被叫住的顾轻渔刚想说两句,便听见邵言更委屈的声音:“先生,您来说。”
顾轻渔:……
顾轻渔冷冷哼了声,做了一个非常公平的决定:“你俩,都出去。”
chapter 47
“哥!”
顾轻渔垂目。
“先生…”
顾轻渔转身。
“都出去吧。”他抱胸靠在门边, 侧目看向他们。
秦墨狠狠地看一眼邵言,后者回他一个嫌恶的表情。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与顾轻渔擦肩而过时,秦墨声音软了好几度:“哥…”
顾轻渔微微一笑, 声音却冷淡:“去歇着,明天再找你。”
秦墨只得出门去。
邵言经过顾轻渔,也低声喊了句:“阿汐…”
顾轻渔则皱了皱眉:“你几岁了?”
邵言挠了挠鼻子,没敢再看他。
两个alpha从楼梯下去,彼此再没给对方眼神。
秦墨进了他位于一楼拐角的客房, 邵言则在客厅坐了会儿,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之后起身去了花园。
顾轻渔在房间里站了会儿, 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了通风系统。
两个alpha吵架, 信息素也没闲着,弄得一屋子杂味儿。
顾轻渔转身去了书房。
回复了几则工作邮件,又看了会儿文件。
他揉了揉眉心, 有些心浮气躁。
便起身倒了杯水喝。
不知是不是顾忌有客人在。
昨晚,邵言没有主动。
顾轻渔就是考虑到这一点,也忍住了心思。
而下午在泳池边,他们都只用了手。
顾轻渔的脸有些热。
他控制不住自己回想着哈维尔在泳池边亲吻他的样子。
原本, 他对这个夜晚有些期待的。
好端端的, 跟个孩子吵什么。
顾轻渔在心底暗自怪起了邵言。
他将剩下的水都喝了,决定回卧室打一针抑制剂。
推开门,便愣了一下。
他眼睛闪了闪, 快步入内,转身将门关上。
之后反锁。
卧室已经完成了换气, 房间里的味道此刻很好。
是满满的哈维尔的味道,还有他喜欢的花香。
床单被罩连通枕头都换了新的, 茶几和床头都摆了时令鲜花,香气浓郁。
床上、地毯上洒满了花瓣,红的粉的紫的蓝的。大大小小、零零碎碎、星星点点遍布。
很美,很漂亮。
而其中最美,是它们撒在哈维尔身上的样子。
哈维尔皮肤白,身材如古希腊神祇,像是最有名的艺术大师一斧一凿精心雕刻而出。
顾轻渔缓步走过去。
Alpha身无寸缕,原本靠厚厚的花瓣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
随着他的走近。
那花瓣也不能遮住了。
顾轻渔拾起一片花瓣嗅了嗅,心里想的却是,其实他家里隔音应该很好才对。
他轻轻抚摸哈维尔的脸,哈维尔也抬手摸了摸他。随着他的动作花瓣飘落,有一瓣落在他那双蓝眼睛上。
顾轻渔亲了亲那片花瓣,用舌尖将它带走。
于是他又能看着那双他最爱的蓝眼睛了。
哈维尔吻住了他,将他衣服都剥了。
这样他们两个人都能躺在花瓣里。
花瓣被碾成了花泥,尝起来有些甜。花汁染进了皮肤,染上深深浅浅的红,便叫人分不清那些斑驳,究竟是花汁呢,还是吻痕。
阿汐在哈维尔的怀里颤抖着,汗水浸透了他的黑发。
他心里不是没有危机感的,这才一天呢,他们甚至没有分别。
便如此眷恋,想念,难舍难分。
他们难道得一辈子都这样每天绑在一起?
如果哪天他们要分离…
哈维尔吻去他眼角的泪水,低声问:“怎么了?”
阿汐看着哈维尔的眼睛里都是潮汐,他亲吻着恋人,小声说:“喜欢你。”
哈维尔怔住了。
他其实有点笃定的,阿汐必然是喜欢自己的。
可这还是阿汐第一次说出口。
阿汐说喜欢他。
哈维尔当然要回以一百倍的热情。
“我也喜欢你。”
“哈维尔喜欢阿汐。”
“哈维尔喜欢先生。”
“邵言也喜欢着先生。”
“邵言喜欢,顾轻渔。”
……
邵言,爱着顾轻渔。
……
邵言的心跳得厉害,邵言抱住了他的先生,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
顾轻渔感觉脖子里似乎有些潮湿。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很湿。
是眼泪啊。
这么大个人,居然哭了。
顾轻渔的心软软的。他抱着他的alpha,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那安抚很快就变味了。
因为他身体里的alpha很快就恢复了状态。
“为了庆祝阿汐说出喜欢哈维尔这件事。”邵言提议,“我们来个难忘点的吧?”
顾轻渔:?
还能怎么难忘?
……
那条沾满花汁的床单,顾轻渔原本想扔掉,但邵言不让。他亲自丢进洗衣机洗了,烘干。
并不意外上面染上的汁液很难洗干净。
“仔细看看,是不是很有艺术美感?”邵言指着那些被染上的星星点点。
顾轻渔不想仔细看。
那都是他们如何荒唐的证据。
不赶紧销毁竟然还要封存起来。
他不懂邵言这方面的收藏癖。
chapter 48
次日, 早餐桌上。
顾轻渔对秦墨转达了弗里茨的道歉和见面要求。
秦墨却说:“都说好了分手,不必再见了。”
顾轻渔咬了口蒸南瓜,慢慢嚼着、咽下。
他歪头思索了片刻, 说:“我记得你们年前才和好的。这些年分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吧?”
“到底是真的想分手,还只是闹脾气?你得搞清楚,不要总这么孩子气。”
邵言安静地切牛排,听这对表兄弟谈话。
先生从来不干涉他人的私事, 他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教训人。
言辞温和,理性中透着一股长者的威严。
如果他们有了孩子, 先生也会这样好好教育的吧?
他无法控制自己这样的联想。这应当不是什么非分的想法。他想。
毕竟,先生说了, 他是喜欢自己的。
邵言心中涌起一阵甜蜜。
先生对他表白了,先生说喜欢他。
他终于确信自己得了先生的喜欢。
余生,他们会永远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们的餐桌上不会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
偶尔会多出一两个来借宿的亲戚, 比如秦墨。邵言即便心底没那么欢迎,可也不再排斥了。
他得提前习惯这种不是两人世界的状态。
因为以后,他们的世界人会越来越多。
他们会有孩子。
那么,怎么样才能拥有一个孩子呢?
果然, 还是得进去一次才行吧。
不过, 在那之前,得把彼此的名分确定下来才行。
邵言悄悄瞥一眼先生,随即又垂下眼, 神色自若地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先生的面前。
……
秦墨果然犹豫了。
顾轻渔微微叹气,叉起一块牛肉吃了口,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秦墨却觉得很烦躁:“他真的很烦人,一直管东管西。现在越来越过分, 不让我出去玩就算了,连我走秀穿什么都要插手,还私自帮我推掉工作!”
顾轻渔放下叉子,皱眉:“他为什么这样?”
“鬼知道。”秦墨嘟囔着,语气却有些心虚。
其实,他多多少少知道为什么。
不就是嫌他交的朋友乱七八糟,穿得太少,拍的照片太性感。
可他就是喜欢交很多的朋友,就喜欢穿得性感,就喜欢拍那种能迷死一大帮人的照片。
他如今正处于人生最美好的年纪,现在不享受,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吗?
顾轻渔略想了想,给出自己的提议:“如果你确实觉得不合适,就彻底断了吧。我看他不像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好好谈谈。”
“他不是不讲理的人?”秦墨难以置信,竟然会有人这样说。
顾轻渔反问他:“怎么,他很不讲理吗?”
秦墨冷笑了两声,随即便想明白了:“哥,这不怪你,他的假面具骗了不少人。”
顾轻渔意外,秦墨从前只跟他秀恩爱,说弗里茨有多好。他不止一次感到疑惑,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总动不动就分手。
如今看来,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秦墨没有细说的意思,他也不便多问,便道:“随你吧。你若不想见就不见,这点自由我还是能保证的。”
秦墨笑嘻嘻地说:“哥,就知道你最好了!”
弗里茨之后又拜访了两次,都没见到秦墨。
顾轻渔转达了他的意思,alpha看起来有些失落,但举止应对都很得当,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顾轻渔试图判断,秦墨给对方的评价,究竟是闹分手的气话,还是确有其事。
秦墨也就一开始为了气邵言,在顾宅住了几日。
后来就有点受不了这里的地段偏僻和种种不便,又搬去酒店住去了。
这天早上,顾轻渔想起来给秦墨打了个电话,把弗里茨来过的消息转告他。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听,秦墨在那头支支吾吾的。
他含糊地说:“内个……哥,我见过他了。”
顾轻渔疑惑:“什么时候见的?”
“昨晚在酒吧,遇到了。”
顾轻渔无言片刻,隐约猜到这么久不接电话的原因。
他问:“这是又和好了?”
“没呢。”秦墨又支棱起来:“我还得考察他一阵子。”
顾轻渔瞪了眼杵在他身后光明正大偷听的alpha,问:“怎么考察?”
秦墨说:“他答应不再犯病了,我姑且看他能不能做到吧。”
顾轻渔随口问:“什么病?”
秦墨推开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啃咬他脖子的alpha,吐槽了句:“狂犬病。”
顾轻渔愣了下,没好气地挂断电话。
邵言震惊地问他:“弗里茨?狂犬病?这是他们分手的理由吗?”
顾轻渔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解释:“不是那种狂犬病。”
“那是什么?”
“一种alpha通病吧。”
邵言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直觉不是什么好话,连忙为自己辩解:“我身体挺健康的。”
顾轻渔看了眼镜子,摸了摸脖子刚消退又被补上的红印,漫不经心道:“准确点说,应该叫小狗圈地盘病?”
邵言这下才明白过来。
他摸了摸鼻子。
“是,这样啊。”
邵言想到什么,心里莫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来:“他们两个都是alpha,应当,很不容易吧。”
顾轻渔哼了声:“你还有心思同情别人呢。”
邵言果真不再同情他们了。
毕竟自己跟先生的情况,并没有好上太多。
秦墨跟弗里茨和好之后,并没有立即回法国去。
他在京市玩得挺开心的,跟宁沵认识之后,简直找到了快乐老家。
他长得好,又有些名气。跟内娱那些营销咖不同,他是实打实的国际巨星,顶层名流。
加上又是顾轻渔的弟弟,宁沵的新朋友。里子面子都扛打,圈子里的人都追捧他。
秦墨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喜欢被不同的人恭维。
简直乐不思蜀。
不过他也就看着比较浪,弗里茨随时跟在左右,倒没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就这样过了二十来天的样子,秦墨带着弗里茨来跟顾轻渔道别。
玩得够久了,他还有很多工作。
弗里茨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此行就当休假了,如今假期结束,是时候回归正常生活。
顾轻渔只得告诫他们:“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要动不动闹分手。”
两人都答应的好好的。
别人家是怎么谈恋爱的,顾轻渔不大清楚。
但这两人的分手真是太儿戏了。狼来了的把戏玩得太多,他都有点懒得当真。
因此,当他们回法国后的第一个星期,秦墨又打电话哭着说要分手、话里话外暗示他想回国的时候,顾轻渔没怎么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安抚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没想到,从那之后,他就再没联系上秦墨。
也是巧了,顾轻渔那阵子特别忙。
因为新业务的需要,他连着出了半个月的差,回来又赶上情热期,小别新婚,跟邵言滚了几天几夜的床单。
等想起秦墨这么个弟弟来,已经是个把月之后的事了。
那天顾轻渔也是偶然想起秦墨,想问问他近况如何,上次分手后有没有和好之类。电话却没打通。
这也是常有的事。
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打算改日再联系。
如此改日又改日,又过了大半个月,始终没能联系上人,顾轻渔开始有些不安了。
他让人查了弗里茨的联系方式,打过去,竟然也是失联状态。
他先后让法国的朋友登门,又派了人去找,最后亲自去了秦墨之前给的几个地址。
都没找到人。
弗里茨和秦墨在当地分别有几个住处,顾轻渔一处一处都问过,包括大宅的管家和公寓的邻居们,都说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弗里茨很久没有露面。
秦墨的公司也很久没见他人影,很多工作都开了天窗,经纪人忙着赔礼道歉,闹得一脸菜色。
顾轻渔质疑他们为什么不报警。秦墨的经纪人却说,收到过秦发来的请假邮件,违约金也是照单赔偿的,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失踪案件,更像是任性出走。
大家都知道秦有个巨有钱的男朋友,对此见怪不怪。
顾轻渔查看了那些邮件,感到事情并不寻常。
那不是秦墨惯常的语气用词。
他于是报了警。
通过警方和私家侦探的联合调查,耗时半个多月,终于查到了这对情侣的踪迹。
真相叫人大跌眼镜,是弗里茨囚禁了秦墨。
他竟然还没放弃标记秦墨的方法。
他把秦墨关起来。
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没打算伤害他,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标记,只要标记成功就放了他。
但alpha怎能标记alpha?
从那栋位于森林深处的木屋里被带出来时,那两人的状态都有些说不出的可怖。
弗里茨这个加害者面色苍白,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圈。
秦墨则不必说了,腺体被咬得乱七八糟,身上遍体鳞伤,表情空洞,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眼睛里都没了神采。
顾轻渔连夜把秦墨带回国,直接送进了疗养院。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
那天秦墨分明向他求救过,但他没有听出来,只以为又是小情侣吵架闹别扭。
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chapter 49
顾轻渔每天都去疗养院探望。
秦墨变得不爱说话, 问一句答一句,有时怔怔的,问了也不答。
这一点都不像他。
顾轻渔看得出, 他并非生自己的气。
顾轻渔去接他的那一天,秦墨紧紧地抱着他,眼睛里依旧是信任和依赖的。
这让他更加自责和生气了。
弗里茨的家族在当地很有些来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通过正常途径, 他们恐怕很难求得一个公道。为此邵言联系了他父亲那边的家族人脉,走了不少门路, 找了很有名的律师跟进这宗案件,但想来那会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不过弗里茨即便被保释, 也不能出境,他不再能对秦墨造成威胁。
顾轻渔将这些事说给秦墨听。
原本,他以为秦墨会非常痛恨对方, 恨不得弗里茨受到的教训越惨痛越好。
谁知,秦墨却轻轻地说:“哥,算了吧。”
顾轻渔皱眉:“你该不会是……”
秦墨缩起身体,抱膝窝在沙发里, 低声说:“其实哥找到我们之前, 他已经答应放我走了。”
顾轻渔直觉这个说法有问题,秦墨却提醒他:“你还记得吗?那天你们来的时候,弗里茨在门外, 我在屋子里,他打算去开车, 你们那天就算是不来,他也要送我离开了。”
“碰巧是那一天?”顾轻渔质疑。
“碰巧是那一天。”秦墨歪着头看顾轻渔, 笑容有些憔悴,“哥,你认为我在为他开脱吗?”
顾轻渔没有否认,他正是有这样的怀疑。
他们总是那样分分合合,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很难不怀疑,这两人平日里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秦墨说:“哥,我还没跟你说,我跟你他之间是怎么回事吧?”
他笑了笑,说:“我不敢跟你说,怕你骂我。”-
秦墨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
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除了一个大他六岁的远在祖国的表哥,没有其他的亲人。
他从小独自一人在法国长大。
秦墨从来不否认自己很缺爱。
他的周围始终围绕着很多朋友。
他喜欢酒吧、宴会、派对,一切拥挤和吵闹的地方。
他不喜欢散场的感觉,不想回到冰冷无人的家。如果可以,他希望每天都可以玩到天亮。
他是个天生的玩咖。
在学校时就不需要好好学习,出了社会只凭姣好的长相和气质就获得了旁人羡慕不来的优越的工作机会。
他长得好,又有钱,性子也不错。
很多人都爱他。
秦墨刚分化的时候,就有不少omega向他表白,发出各种邀请。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对omega并不感兴趣。
比起香香软软、柔柔弱弱的omega,还是身材高大、魁梧有力的alpha更吸引他。
他喜欢交不同类型的alpha男朋友。
他喜欢那种信息素互相排斥却又忍不住彼此吸引的感觉。
那种天生对抗着的,自带疼痛和不适的亲密关系,好像更适合他。
二十岁那年,他认识了弗里茨。
第一次与弗里茨对视的时候,秦墨就确定了,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当然,这种与某人一见钟情的感觉,他不是第一次产生。
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们当晚就做了。
并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恋人关系。
秦墨虽然有点渣,但他每段感情维系的期间,都能保证对恋人的忠诚。因为他的视线一旦从对方身上转移,这段感情也就没有维系的必要了。
秦墨不记得他们第一次分手具体是因为什么,多半是因为他爱上了别人。
弗里茨并没有挽留他,弗里茨某方面来说,是个傲慢的人。
一个不再爱他的恋人,是没有挽留的必要的。
他安静地看着秦墨收拾东西,从他家搬出去。
半年后的某个夜晚,他们重逢了。
那时秦墨正值空窗期,他们一起喝了几杯,聊了一会儿,之后又睡了。
这次他们相处的比较久。
应该是他们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一次。
算一算,得有两年。
期间,秦墨不止一次生出过“要么余生就这么过下去”的想法。
分手是因为,有一次工作,秦墨外出了很久。
长达半年的时间,他们没有见面,只靠电话或视频联络。
弗里茨很忙,这样的联系也不是很多。
秦墨太寂寞了。
于是他约了别人。
那天在陌生的alpha身边醒来,秦墨感到很孤独。
他给弗里茨打了电话,说要分手。
弗里茨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同意了。
后来秦墨回到了法国,却忍不住去找他。
他们爆发了争吵,秦墨觉得很丢脸,后悔来找他了,他想走。
却被弗里茨拦住了。
他们又和好。
但是彼此心里都有了刺。
于是反复的分分合合-
“所以,他才会生出标记我的想法吧。”秦墨说,他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那天他说,如果我是一个omega就好了。标记我,就会听话了。”
顾轻渔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真的不知道,秦墨在国外,过着这样的生活。
他每次打电话过来都很开心,说快乐的事,高兴的事。
原来他在那边那么孤单。
是了,自己在国内,在自己的家里,都常常觉得孤独。
他那么小,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又怎么会,不孤独呢?
“其实那次之后,我没再约过别人了。”秦墨说,“我只有他一个。但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秦墨用力抹了抹眼睛,眼泪抹不干净,变得更加狼狈。
他想看着他哥说的,但是,还是别看了吧。
他说:“哥,不要惩罚他了。”
“弗里茨,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他原本,是一个正直的人。”
“他原本,确实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是我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所以,不要惩罚他,不要追究了。”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这次,是真的分手了。”
chapter 50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明天再来看你。”
“谢谢哥。”-
顾轻渔从病房走出来,带上门。
转身看向走廊上看着窗外的高大alpha,说:“回去吧。”
“好。”
两人并肩往外走。
不再有任何交谈。
顾轻渔皱了皱眉, 朝身边人看过去。
邵言略有所觉,非但没与他对视,还极为不自然地扭过了头。
不看他。
不说话。
果然,他的感觉没错。
顾轻渔心里升起微微的怒火。
这算怎么回事。
已经多少天了?
前阵子他因为秦墨的事情忙前忙后,没怎么注意。
等他察觉的时候, 这个人已经多久,不肯好好跟他说话, 不看他,避开他的视线。
在他紧迫的盯视中, 就算用那么僵硬的姿势,一边看着别处一边走路,也不愿意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坐到副驾驶。
顾轻渔拉起安全带系上。
呵, 他有多久没有亲自做这件事了?
“去哪?”邵言手把着方向盘问。
依旧眼睛直视着前方,不给他任何眼神。
顾轻渔安静了一会儿,才说:“公司。”
车子在沉默中往公司开去。
一路无言。
邵言把车子停在地库电梯口,对他说:“到了。”
顾轻渔摘了安全带, 看着alpha绕到车外, 帮他拉开车门。
顾轻渔下车,两人安静走到电梯前。
邵言帮他按了楼层,便退出去。
“那么, 我下班再来接您。”
顾轻渔冷冷地看着电梯门在彼此面前合上。
没有道别吻,甚至连跟上楼都不肯了。
这是什么意思?
“叮。”电梯到了。
顾轻渔走出去, 在电梯间遇到方汀等人。
“先生。”高层们打完招呼,纷纷朝他背后看了眼, 其中一位极其自然地问起:“今天邵总没来么?”
“嗯。”
顾轻渔双手插袋,大步往办公室走去。
方汀等高层面面相觑,等进了电梯,有人将问话的那位狠狠拍了一下。
“不要乱问啊。”
“怎么了?”那人一脸迷糊。
其他人则小声讨论起来。
“最近,他们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啊。”
“好像是先生家里出了点事吧。”
“我是指他跟邵总之间……”
方汀轻咳了一声,肃声道:“都别说了,我看先生最近心情不好,都把皮绷紧点儿。”
“是……”
顾轻渔在办公室待到晚上八点。
没什么需要加班的事,纯粹是不想回去。
到八点半时,他手机响了。
他对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安静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来,划开接听。
“先生,您还在公司吗?”
“唔。”
“……”
“……”
“您晚餐用过了吗?”
顾轻渔吃了,却笑了声,说:“没有。怎么说?”
“诶,怎么会?陈助理没有送过去给您吗?”
所以那些饭菜是他让人送来的吗?
这个事实让顾轻渔的心情稍好了些。
“吃过了。”虽然只吃了几口。
“哦,那就好。”
“……”
“……”
顾轻渔深呼吸一口气,说:“没事我就挂了。”
“别,先生……”邵言的声音有些迟疑,“您,什么时候下班啊。”
“怎么?”他问。
“我在楼下等您。”他说。
顾轻渔淡淡地问:“怎么不上来?”
“……”
在顾轻渔恼火之前,那头终于传来alpha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那先生,我上来了。”
顾轻渔翘腿在沙发里等着。
等了得有十多分钟,门口才传来动静。
他才知道欧新的电梯原来这么慢。
他抬眼朝门口望去,邵言换了身衣服。
他眼睛一眯,心里闪过很多想法。
“先生。”
“过来。”
顾轻渔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坐下。”
邵言便坐下。
沙发陷了一块下去。
顾轻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在他脖颈之间嗅了嗅。
“我们家新出的阻隔剂啊。”他问,“你觉得这味道怎么样?”
“挺,挺好的。”邵言僵硬地坐直了,身体往后靠,手也朝两边摊着,并不碰他。
顾轻渔嘴角扯了扯,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问:“易感期不来找我,还喷阻隔剂,嗯?”
邵言再没忍住,单手抚上他的腰。
顾轻渔在他脖颈间突起的青筋上湿润地舔了一下,又问:“是不是还打抑制剂了?”
“嗯……打了。”
邵言耳边酥酥麻麻的,他闷闷地哼了声,手不受控地在先生腰间重重地捏了一下。
“痛。”
顾轻渔拨开腰侧的alpha的手,不让他碰自己。
自己的手,却伸进了对方的裤子。
“也是最近新上市的那款吗?”顾轻渔并不掩饰语气中的恶质,“让我检查一下,效果怎么样。”
Alpha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抑制剂,自然是有效的。却得配合一定的场景和心境。
眼下的情况,得需要什么样的抑制剂才行?
邵言喉结滚了滚,跟顾轻渔的视线对上。
“先生,对不起……”
顾轻渔闭了闭眼睛,狠狠挣开他的钳制,下一秒,却被吻住了。
顾轻渔愣了下,怔忡间,被夺走了呼吸。
邵言忘情地按着他的后颈,舌头在他口腔中肆虐地扫荡,他是那样的热切,恨不能顺着他的喉管,钻进他的肠胃。
顾轻渔疑惑了。
却没空思考。
他们紧紧拥抱着亲吻,片刻都没有分离。
邵言抱着他,只顾看着他,吻着他,以至于完全不看路,跌跌撞撞的,碰倒了水杯,撞歪了书柜,用后背顶开休息室的门。
当顾轻渔的后背躺倒在床铺里,他的衬衫都还好好的穿着,纽扣扣在最上头那颗,领带稍稍松散,可也好好的挂在脖子上。
袜子,也好好的穿着。
只有裤子散落在地上。
邵言的裤子甚至还穿着。
有点疯。
顾轻渔恍恍惚惚地想着,邵言从来没有这么急过。
明明,还是想要他的。
为什么,这么冷淡呢?
不论是因为什么,既然他还能被自己点燃,还是这么的热烈。
这件事,应当就过去了吧。
休息室毕竟不是用来常住的,卫生间很小。
顾轻渔换上了干净的备用衣物,系扣子的手有点抖。
邵言察觉到了,帮他一粒一粒的扣上。
弄脏的衣服,用纸袋装着。这边没有盥洗的机器,也不太好叫人知道,带回去比较好。
“要回家吗?”
时间虽然很晚了,但住在这里,不太习惯。
“回去吧。”顾轻渔说。
他有些站不住,邵言便将胸膛借给他靠着。
可是,他没有再吻他了。
结束后,邵言总会一直吻他的。
像是永远也吻不够那样。
可是今天没有。
顾轻渔心里有些不安。
他们回到顾宅,时间已经三点多。
顾轻渔很累,几乎沾枕头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一直在等待,但邵言却似乎,一直都没有躺下来。
等他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枕头边是空的。
那当然是空的,这都几点了。
只是,确实没有alpha睡过的痕迹。
枕头上没有他的气味。
房间里alpha信息素的味道,也很淡。
不像是,他在这里睡过一晚的样子。
顾轻渔从被子里坐起来,半裸的身体有深深浅浅斑驳的痕迹。
他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找出手机,在手里拿着。
纤长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背面敲击,他靠在床头,垂着眼思索。
许久,才拨通alpha的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听,只喊了句先生。
两人却都沉默着。
顾轻渔于是开口,问:“在哪儿呢?”
“公司。”邵言简短的回答。
“下班有什么安排?”
“我打算,去探望我的母亲。”
“……”
“……”
顾轻渔说:“我也去。”
“……啊?”
“我不能去吗?”
“当然,当然可以。那我,下班了来接您。”
两个小时后,邵言开车来到顾宅。
接顾轻渔一起,去探望邵澜。
邵澜如今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她住在邵言给她买的房子里。
今天的探望似乎是临时起意,不过,他们还是得到了丰盛的招待。
邵澜跟之前他们见过的那个beta,名叫钟时宜的中年男人在恋爱中。两人感情稳定,正在谈婚论嫁中。
顾轻渔问了他们婚礼的计划,邵澜有些不好意思。
钟时宜说:“我们打算旅行结婚,婚礼就不特别举办了,到时候请亲友简单聚一聚就好。”
顾轻渔皱了皱眉,问:“那样可以吗?”
邵澜笑着说:“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们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懒得折腾了。而且,我很期待能够旅行结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挺好的。”
邵澜因为标记清除手术,身体一向不大好。
以前,确实没怎么出过远门。
但她这两年跟钟时宜约会,去了几个地方,发现身体也并非不能承受。
这让她生出了去更多地方去看一看的希望。
“您开心就好。”顾轻渔看得出这是她的真实心意,就不再勉强。
“谢谢你,小渔。”
邵澜知道他的心意,真心感谢。
刚开始得知先生跟自己的儿子竟然在一起了,邵澜很惊讶,也很惶恐。
背地里问了儿子很多细节。
得知他们竟然是正常的恋人关系,而不是什么……其他的。
邵澜很长一段时间内,仍然不太习惯。
不过两年下来,两个孩子的关系依旧很好,她也就慢慢放心了。
对先生的称呼,也在他的要求下,改口了。
这很不错。
曾几何时,邵澜对生活感到灰心和绝望。
一度,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可是现在,多好啊。
她重新拥有了爱人的能力。
她的孩子,也找了这么好的恋人。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原来只要咬牙坚持活下去,幸福还是会到来的。
那个时候,她怎么能想得到,后面还有这样的日子呢?
邵澜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在顾轻渔的碗里。
又夹了一块菠萝,放在邵言的碗里。
“快吃吧,都是你们喜欢的。”
“谢谢邵姨。”
“好。”
是一次其乐融融的家庭聚会。
邵澜站在门外,目送着儿子和他的恋人开车远去,幸福而满足地靠在钟先生的怀里,对他说:“进去吧。”
回到顾宅,邵言将顾轻渔送到主楼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说:“先生,我有点工作,今天,可能要加班。”
顾轻渔轻轻笑了声,抬头看向他,终究问了出来。
“邵言,你想跟我分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