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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这是腰带，不是安全带！


    “为什么是配菜？”夏驰逸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今天比赛的第一节，你和杜河不是进攻的核心吗？”


    “核心”两个字，让帅北的心脏漏了一拍。


    叶朝影也喊了起来，“就是啊！哪只强队没有一个碾压群雄的大前锋啊！我看你的气场就很A！”


    帅北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够了，夏驰逸，你要么是个梦想家，要么是个画饼大师。”


    看着夏驰逸一副失落的表情，帅北竟然有了一种特别的爽感。


    你得分多又怎样，还不是对我高攀不起。


    帅北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面朝太阳忍不住笑出来。


    “啊呀！我忘记去问凌焕臻要签名了！”杜河忽然嚷了起来，转身跑回去。


    夏驰逸的脑袋里也跟着嗡了一下，“我也忘记要签名了！”


    他还没有撒开腿，后衣领就被人牢牢拽住了。


    一回头，就看见周哲骁的冷脸。


    “他已经退役了，你要他的签名也没有意义了。”


    “他代表的是黄金时代，一个时代你懂不懂！放开我，我要去！”


    “我以为你的时代里只有盛星鸣。”


    “盛星鸣永远在我心里，但是凌焕臻就在前方不远处，放开我，我要去，我要去！”


    “我饿了。”


    “我把饭卡给你！”


    “我不。”


    下一秒，夏驰逸就被对方扛上了肩膀。


    一切发生的太快，夏驰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忽然出现在周哲骁的肩膀上。


    叶朝影捡起夏驰逸掉在地上的运动挎包，摸着下巴跟在他们后面。


    “杜河——帮我要个签名——”夏驰逸不死心地朝杜河伸长手臂。


    那模样，让叶朝影想起小时候看的《新白娘子传奇》，夏驰逸的表情和被关进雷峰塔前一模一样。


    此时的凌焕臻被一群热情的大学生们围住了。


    很多人扯着自己的T恤向他要签名，凌焕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退役了还有这样的待遇。


    “凌焕臻！你如果是我们的教练就好啦——”


    “有你在，我们一定能冲出分区赛，问鼎冠军！”


    “凌焕臻！教练！凌焕臻！教练！”


    当有一个人开口的时候，周围人像是被感染了一样，拍着手喊了起来。


    凌焕臻看着一双双热切的眼睛，说不感动是假的。


    校领导和办公室主任不得不充当起保镖的职责，他们将学生分开，给凌焕臻让出离开的路。


    才走到通道前，凌焕臻又遇上了杜河。


    对方拎着T恤冲到他的面前，一股脑地喊道：“凌焕臻！你是我的球迷！请给我签名！”


    “啊？”凌焕臻愣住了。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


    半天，杜河才反应过来，“不不不，我是你的球迷，你是我的偶像！请你给我签名！”


    凌焕臻接过马克笔，问了杜河的名字，在他的T恤上龙飞凤舞，“你叫杜河对吗？”


    “是的！”


    他和男篮首席大前锋说上话了，这激动的心情让杜河脸上发热。


    “虽然你的名字是杜河，但我希望你有渡海的野心。”


    凌焕臻的一句话，让杜河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周哲骁对他说的——你不勇敢，无人替你坚强。


    “等等，可不可以替我刚才比赛的队友夏驰逸签个名？”杜河忽然想起夏驰逸的嘱托，手忙脚乱地在包里找纸，最后找出了自己默写单词的本子。


    “夏驰逸，他怎么不直接来问我要？害羞吗？”


    说实在的，凌焕臻还挺想近距离看看那个小崽子。


    “他被周哲骁扛去食堂了……”杜河低下头，他在偶像面前不能撒谎。


    凌焕臻愣了两秒，想象那个画面，嘀咕了一句：“这家伙是队霸吗？找我要签名他也要管？”


    签完了名，就到了校领导热情招待凌焕臻的环节了。


    虽然只是学校食堂的包厢里，但学校的一应领导都在，他们不会放弃这个和凌焕臻合影，顺带发一发通讯稿，提升学校名气的机会。


    凌焕臻是个没有什么架子的人，很快就和他们聊成一片。


    副校长呵呵笑道：“您在学生里太有威望了！要不是我们校队的层次太低了，我们都想请您当教练了！”


    这只是恭维的场面话，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但是冯校长却很真心地抬起茶水，“如果您能留下来，指导孩子们一下，哪怕就一两天，我相信他们也能进步神速。我们校队在东南赛区被碾压，如果您能多给他们一些指点，也能让他们多一些信心。”


    凌焕臻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他一个CBA退役下来的知名运动员，跑到大学校队……还是分区赛都出不了的校队当教练，他怎么开的了口？


    但是对周哲骁的承诺在这儿摆着呢。


    焦颖风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想要知道自己的限量款球鞋到底是被谁穿破的。


    如果被周哲骁揭穿了，凌焕臻光是想象焦颖风发飙的样子就两眼发黑。


    现在校领导都开口了，现成的台阶，他当然要往上走啊。


    “可以啊，今天那几个孩子的表现然我太惊讶了，赶上国青队的选拔水平了！这要是不好好打磨，可就浪费了啊！”凌焕臻露出一脸爽朗无心机的模样，“我正好打算休息一年，这一年在宁昌待着也不错啊！”


    最先提出这一茬的副校长呆住了。


    他耳朵没坏吧？凌焕臻刚才说了什么？


    冯校长一听，眼睛里精光一闪，既然凌焕臻豪爽，他就得把握机会尽快敲定这个事儿。


    “您的意思是愿意当我们宁昌大学校队的教练？”


    “是啊。我看你们学校食堂的菜也很好吃啊！”


    副校长赶紧提醒道：“那个，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万一之后……后悔了你？”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凌焕臻笑了一下，“诶，等等，你们校队是不是本来就有教练啊。可别因为我让人家失去了工作，那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冯校长立刻说：“原本的马教练身体不适已经入院疗养几个月了，这不连省内的基层赛都无法来指导。如果你能来执教，马教练就能安心养病，皆大欢喜！”


    副校长一听，赶紧旁敲侧击，“这位马文华教练就是省队马洪明教练的堂弟！”


    有这层关系在，副校长希望凌焕臻能够看在马洪明的面子上，别占了他堂弟的位置。


    谁知道凌焕臻一副体贴的样子，“那这样我就更要留下为马教练分忧了！有我在，马教练就是休息到明年六月份联赛结束都没关系！”


    副校长顿感风中凌乱，我是谁？我到底在哪里？


    此刻学生食堂里，夏驰逸看着面前的砂锅炖小牛排没有一点食欲。


    “我想要凌焕臻的签名……”


    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叶朝影都心疼。


    “你要他签名也看不懂。”周哲骁冷淡回应。


    “怎么会看不懂……”


    “因为难看。”


    叶朝影和夏驰逸都看向他，总觉得他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凌焕臻的签名肯定找专人设计过，怎么可能会难看。


    这时候杜河冲进了学生食堂，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夏驰逸，他一脸兴奋地来到了他们面前，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T恤的签名。


    “快看！这是凌焕臻的签名！”


    夏驰逸和叶朝影立刻扑上去看，他们差点把杜河的T恤旋转三百六十度，还是没看明白。


    “这到底是个什么登西？”


    “都说了难看了。”周哲骁端起汤碗，用品茶的姿势喝了一口传闻中的紫菜蛋汤。


    “原来周哲骁不是骗人的……”


    “果然是队友，诚不欺我。”


    他们邀请杜河坐了下来，当他们集体把筷子伸向砂锅牛排的时候，夏驰逸顿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叶朝影皱起了眉头，“是啊，毕竟一个寝室有四个人……”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夏驰逸的身后，低沉失落的声音响起：“你们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庞帅吗？”


    “小胖辛苦了！小胖赶紧坐，你看，我们给你点了砂锅炖牛排！”


    “是啊，谁都没动筷子呢！”


    庞帅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把自己的单反相机递给了旁边的夏驰逸，“拿去好好看看！今天你们大获全胜，新闻社的把我拦在了篮球馆门口，说想要我拍摄的照片作为学校公众号的补充。我看，他们是光抓拍凌焕臻去了，赛场画面估计每一张能看的。”


    夏驰逸一听，立刻打开了庞帅的单反，用手机连接了相机的无线传输功能。


    小胖虽然不懂篮球规则，篮球赛看的也不多，但却抓到了好些激动人心的画面。


    比如杜河的开场跳球，双眼睁大专注地看着天空，而且比陈船高出小半个头，动感十足。


    帅北的灌篮，篮筐的震荡透屏而出。


    “哇，到时候要把这张发给帅北，让他知道打篮球的自己才是真的帅！”


    叶朝影跳到半空中把传给何彬的球断掉，仿佛用血肉之躯接下炮弹一样。


    夏驰逸把手机伸到叶朝影的面前，叶朝影睁大了眼睛，接了过去，“哟，小胖……你还有这么强大的技能呢！你才是我们宿舍之宝啊！每个人在你相机里都是凡人成神的节奏啊！”


    “你才知道！”小胖得意地笑了。


    又往后翻了翻，叶朝影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周哲骁，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寝室不容两个帅比，你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帅？”


    “有多帅？我看看！”夏驰逸把手机又拿了回去。


    周哲骁对此见怪不怪，好像没有什么兴致，倒是夏驰逸看屏幕的眼睛都变圆了，亮晶晶的，仿佛晃一晃会有无数小星星洒出来。


    周哲骁运球过人的时候重心压低，身体前倾，蹬地加速，全身肌肉线条都拉了出来，仿佛要绷到夏驰逸的心脏上。这家伙的表情冷峻，目光专注，风驰电掣，让夏驰逸想到了地铁站里盛星鸣的纪念广告。


    “咕嘟”一声，夏驰逸吞咽了一下，然后心脏狂跳了起来，他看向一旁，发现周哲骁根本没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终于放下心来，把照片划到下一张。


    那是周哲骁将食指贴在唇上，目光冰冷而锐利，示意夏驰逸：进球较量开始。


    面部特写，他眉眼的精致，下颌线的硬朗都被体现了出来，夏驰逸敢说那些明星也许有周哲骁的长相，却不会有他的气场。


    夏驰逸不动声色把它存到了照片里，可以传给老妈看看，说明自己把周哲骁照顾得很好。


    再划到下一张，是周哲骁的手指点在手腕上，抬起下巴示意夏驰逸再不专心，时间就不够用了。


    这拽样，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周天子啊！


    但夏驰逸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把那张照片存下来了，毕竟……帅就是原谅他臭屁的理由。


    又往下一划，是自己压哨三分球，瞧瞧我这姿势，我这抛物线的弧顶，夏驰逸觉得自己好像爱上自己了。


    而在照片的左下角，是周哲骁仰着头，仿佛要追逐那颗篮球的画面。


    夏驰逸没来由紧张了起来，将那里放大。


    感谢单反相机的像素，几乎还原了周哲骁上翘的眼睫毛，他微微张着唇，面容退去了冷峻，更多的是一种期待，夏驰逸忽然意识到，周哲骁也许很喜欢看他的投篮。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如果猜中了，夏驰逸会把它当成秘密。


    “你怎么还不吃饭？”


    不知不觉，周哲骁靠了过来。


    这家伙是有低音炮吗？就在自己耳边响起，心脏都跟着颤，夏驰逸耸了一下肩膀，把手机放桌上，“不看了，回去再挑，现在吃饭。”


    反倒是周哲骁拿起他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看了起来。


    再往下划，就是夏驰逸进球之后的庆祝手势了，两只手在眼睛上比OK，歪着脑袋的样子就像一只等着被薅头顶的小猫头鹰。


    周哲骁很淡的笑了一下，直到旁边的夏驰逸用筷子挑出了水煮鱼片里的刺，夹到了他的盘子里。


    “陛下，菜都要凉了！”


    “嗯。”周哲骁点了点头，把鱼片送进唇间。


    “为什么，我也要有人帮我挑鱼刺的待遇！”叶朝影眼尖。


    “他被鱼刺卡过，你被卡过吗？”夏驰逸反问。


    “可是我妈妈说，不会剔鱼刺的是傻子！”


    “无聊。”周哲骁两个字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争执。


    回到寝室，简单淋浴之后，夏驰逸和叶朝影就爬到床上呼呼大睡了，剩下小胖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选照片。


    他正在专心工作，却莫名感受到身后一阵压抑，一回头发现周哲骁就站在那里。


    “啊……周……周哲骁啊……你是想要选照片吗？”小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结吧了。


    “我想看看。”


    “哦，看看啊，那坐下来看吧，不然我总感觉到来自教导主任的死亡凝视。”


    小胖主动把周哲骁的座椅搬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发现周哲骁其实很安静，不会发表任何评论，除非小胖主动问他。他甚至于对挑选哪张自己的照片上宁昌大学的公众号都不感兴趣。但是当小胖翻到夏驰逸的照片时，周哲骁会很明显地前倾。


    “你有没有发现，夏驰逸有时候会噘嘴。”小胖的鼠标正好停在夏驰逸叉着腰，低着头想怎么在剩下时间里追上周哲骁得分的照片。


    “嗯。想事情的时候会那样。”周哲骁淡淡地说。


    小胖有点惊讶地看过去，发现周哲骁的表情比赛场上要温和许多。


    “像微笑猫猫那个表情包。”


    “嗯？”


    “我找出来给你看。”小胖难得和周哲骁聊起来，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那个表情包给周哲骁看。


    周哲骁唇角的凹陷更明显了，“是很像。”


    “对吧？”小胖转过身去继续选照片。


    “你拍的很好。”


    “真的？”小胖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周哲骁竟然夸自己呢。


    “嗯，比NBA现场的那些摄影师都好。”


    小胖愣了一下，本来他还觉得周哲骁这人特别独，除了和夏驰逸，就没见他和别人讲话超过五个字。


    这会儿被他夸奖了，小胖忽然越看这家伙越亲近。


    “有品味，下午四点，奶茶走起。”


    “嗯，七分糖，双倍珍珠。”


    “没问题！”


    夏驰逸和叶朝影是被手机震醒的，原来是班级群里班主任圈他们寝室的赶紧去领军训的迷彩服。


    夏驰逸睡得脑袋像个小鸟窝，原本的小碎刘海也左右互不相服，翘向不同的方向。他砸着嘴爬起来，慢悠悠翻身走下梯子，刚落地就发现对面的周哲骁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超大杯奶茶正在吸，面前放着小胖的笔记本电脑，正静音播放最近的NBA球赛。


    “哇，你好会享受啊！”夏驰逸走过去推了对方的肩膀一下。


    周哲骁“唔”了一声。


    夏驰逸靠在旁边，很认真地说：“周哲骁，你天天这样喝奶茶，你很容易变成正方形的知道吗？”


    周哲骁抬起眼睛瞥了他一下，“我的运动强度比你大。”


    夏驰逸忽然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是因为他早上起来没有像周哲骁一样晨练吗？


    洗手间里传来叶朝影的一声哀嚎，夏驰逸心想这家伙难道摔到尾巴骨了？


    推门进去一看，叶朝影屁事没有，只是双手的手指间沾满油亮亮的东西，“我发蜡抹多了。”


    “多了就多了呗！”


    “三百八一瓶啊！”


    “呃，我现在理解你痛心疾首的原因了。”


    夏驰逸刚要转身出去，叶朝影竟然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进去了。


    “你干什么！叶朝影，你想谋杀我吗？你别动我头发！这东西别抹我脑袋上！好油腻的我不要！我要是秃顶了你赔我头发吗？”


    周哲骁站在门口，默默继续吸珍珠。


    小胖凑过去问：“夏驰逸叫好惨，你不去帮他吗？”


    “发蜡而已。很多NBA球星也会用，虽然他们大多剔板寸。”


    几分钟之后，夏驰逸走了出来，把小胖给看呆了。


    夏驰逸平平无奇的碎盖被发蜡打理出层次感，露出的额头反而凸显出他帅气的眉眼，时髦里带着几分少年的清纯。


    小胖咕嘟咽下一口口水：“我要是姐姐，一定找你谈恋爱。”


    叶朝影得意地走出来，“我要是哥哥，也想包养你。”


    “滚！”


    周哲骁默默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钱包，摁在了夏驰逸的怀里。


    “干……干嘛？”


    “好好打球，不要被别人包养。”


    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哲骁的钱包，这家伙连网银都不用，每次都是去ATM机取现，然后把夏驰逸给他垫付的饭卡钱、班费、夜宵AA费等金额预存到夏驰逸的卡上。


    把钱包打开一道缝隙，里面厚厚一叠红色钞票差点闪瞎叶朝影和小胖的眼睛。


    “我去……好久没见到这么多现金了。这看起来像是礼金啊。”小胖感叹道。


    叶朝影问：“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夏驰逸在钱包里还翻到了周哲骁的身份证，这家伙可以啊，小胖的身份证照片拍出通缉犯效果，而这家伙的可以去选秀。


    “你仔细想想？”叶朝影继续问。


    “同寝室的兄弟？”


    “少来，反正刘备是不会把全部财产给张飞的！”


    夏驰逸正要跳到叶朝影背上揍死他，周哲骁已经站在寝室门口冷声问：“你们到底走不走？”


    周天子出行，跟班们怎么能不尽职尽责？


    他们赶紧停止打闹，快速跟上。


    当他们寝室出现在领取迷彩服的教室里，立刻成为全场目光焦点，颇有点奥运会入场仪式的感觉。


    早上的那场比赛太振奋人心，学校的微信公众号已经出了通讯稿，除了气场十足的凌焕臻，据说周哲骁和夏驰逸的照片都被很同学下载下来了，不断有人留言说赶紧把照片发到学校论坛上去，微信公众号里的太糊了。


    当周哲骁从同学们的视线里走过，大家都仰着脸看着他。


    “我感觉……纯爱文里的顶级alpha好像忽然有了脸……”


    “你错过了今早的比赛，周哲骁真的A到炸裂。”


    班主任特地嘱咐他们寝室三个最好在教室里赶紧试一下，万一尺码不合适还能换。


    毕竟他们仨是整个系的海拔高峰。


    叶朝影换上之后，立刻开始自拍。这家伙天生的衣服架子，把迷彩服的领口打开，整出了几分法式慵懒的感觉。


    庞帅就尴尬了，肩宽正好的肚子不够，换了两个码子，肚子合适了，袖子又长得仿佛要去唱戏。


    军训迷彩服果然还是要身材好的人来穿，比如夏驰逸和周哲骁，都是肩宽有腰身的类型，常年打篮球让他们的身姿也很挺拔，夏驰逸手臂向上做了个拉伸，本意是试一试肩膀的余裕，随性的荷尔蒙扑面而来，班上的女生们都忍不住一直看。


    夏驰逸整了一下袖口，又蹲下测试裤子的腰围是否合适，一抬眼就看到几个女生正对着自己笑。他就着蹲着的姿势，两条胳膊长长地搭在前面，袖口向上捋了捋，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来。


    别人对他笑，他就弯着眼睛对别人笑。


    女生们愣了一下，忽然不看他，而是互相对视了一下，仿佛在交换什么隐秘的脑电波。


    叶朝影用视线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道：“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夏驰逸站起来，问叶朝影。


    “没什么，你一直这样就好。”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想要保持清爽不油腻的帅气，就是当他们不知道自己很帅的时候。”


    夏驰逸歪着脑袋看他，叶朝影没忍住，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


    “你拍我。”


    “拍了就拍了，有本事你戳瞎我。”


    叶朝影看着自己的摄影杰作，特别是夏驰逸蹲在地上仰着脸笑的样子……在他浑然不知的时候，估计已经用纯情的帅气杀人无数了。


    夏驰逸一回头就看到周哲骁拿着腰带正在研究。


    大概是有身高腿长的优势，他整个气场都变得更加利落和肃穆，哪怕眼底流露的是探索和不解的表情，都像是在研究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


    “这条安全带是干什么用的？”周哲骁问。


    夏驰逸忍不住笑了，“这是腰带，不是安全带！”


    说完，夏驰逸把它拿了过来，绕过了周哲骁的腰，对方低着头一动不动，还真以为自己是衣来伸手的皇帝呢。


    夏驰逸无奈地把腰带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周哲骁感觉到腰后传来的力量，这才朝着夏驰逸贴近了半步。夏驰逸向后抵住了桌子的一角，他干脆坐了上去，就着这个高度调整腰带的长度。


    整个教室忽然安静。


    周哲骁垂下眼就能看到夏驰逸的耳朵，脸颊上的小绒毛也变得更加清晰，还有他露出迷彩服领子的那一小段后颈，线条利落地延伸下去，那将是他的背脊，他的腰线……


    “咔哒”一声，夏驰逸将腰带扣上。


    教室里传来很轻的倒吸气的声音。


    大家都有眼睛，这条腰带的点睛效果太过明显，周哲骁的肩腰比例还有腿长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很能打，组合在一起就是视觉王炸。


    “还真的是安全带……”夏驰逸感叹道，“勒上了让人想犯罪。”


    这就是传说中的禁欲系帅哥吧。


    “什么？”


    周哲骁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消失，他单手撑在夏驰逸的身旁，低下头，侧过脸耳朵靠近夏驰逸，想要听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


    那一瞬，原本气场强大的狩猎者忽然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和利器，温柔地靠近。


    “没什么。就是夸你系上这条安全带之后特别的帅。”


    夏驰逸注意到了大家的视线，他只能拍了拍周哲骁的肩膀，从旁边挤出了周哲骁的笼罩范围。


    女生们的眼睛像是忽然被点亮，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离开的时候，周哲骁学着夏驰逸说了声“老师再见”，班主任意外发现这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男生……其实挺乖。


    “学校应该请你拍招生广告。”班主任笑道。


    很快，寝室阳台上就晾了成排的迷彩服。


    庞帅又抱着一个快递纸箱进来了，坐在书桌上用小刀划啦。


    “兄弟们，分鞋垫了！拿去！胶底鞋的鞋底硬，还不吸汗！这个鞋垫柔软还缓震！”


    “谢了，小胖你就是我们寝室的吉祥物！”叶朝影在庞帅的头顶上揉了一下。


    此时的夏驰逸还坐在角落里，抱着小盆子刷胶底鞋。不把帆布洗得柔软一点，肯定打脚。


    既然打算进了大学还要继续打篮球，就不能让自己的脚受伤。


    周哲骁也借了庞帅的折叠椅，和夏驰逸面对面坐着，拿了把牙刷就着盆子，学着夏驰逸的样子跟着刷。


    刷了一会儿，夏驰逸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你哪里来的牙刷？”


    “马桶边的。”


    夏驰逸差点昏倒：“那是我从民宿里顺过来牙刷！因为你嫌弃它刷毛硬，所以我特地拿来刷厕所的！”


    周哲骁不说二话，立刻端着盆子回洗手间重新换水了。


    小胖心有余悸地说：“我也差点拿马桶边的那支牙刷来刷鞋。”


    叶朝影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额滴老天……我……”


    我已经用它刷过鞋了！


    等军训结束，他们就要正式开始大学生活了，包括加入校篮球队。


    夏驰逸一边晒胶底鞋一边感慨：“不知道凌焕臻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宁昌了……他要是能当我们校队的教练就好了！”


    叶朝影笑道：“别做梦了。像是凌焕臻这个级别的球员退役，一般都会进入篮协的。”


    周哲骁就站在夏驰逸的旁边，学着他的样子把鞋带单独夹起来晾晒，“他不会离开宁昌。”


    “啊？你怎么知道？”


    “他会疯狂吃烧烤和啤酒，等到嘴里冒火泡，或者焦颖风抽他耳光，否则他不会懂节制。”周哲骁说。


    “虽然不知道你消息的由来，但总觉得你说的是真的……”夏驰逸歪着脑袋看他。


    周哲骁的双手搭在阳台边缘，看着夏驰逸说：“他也不会进篮协，因为他不是打官腔的料。”


    “哦。”夏驰逸点了点头，“提起焦颖风，我可崇拜他了……亚洲男篮的三分球之王。”


    “嗯，他脑子比凌焕臻好使一点。”


    夏驰逸听对方那么说，好像跟叱咤亚洲十年的男篮双雄很熟一样，忍不住笑了，“喂，周哲骁，我有一个春秋大梦。”


    “什么样的？”


    “凌焕臻当我的球队教练，焦颖风是技术指导，然后……那个人当我的一对一训练师，简直就像王炸。”夏驰逸的五指收拢，然后张开，做出火山爆发的样子。


    他手指间的那颗星星一闪而过。


    这样的配置，简直国王班底，夏驰逸明白只能想想而已。


    因为“那个人”是早已不存在的盛星鸣。


    阳台上静悄悄的，还能听到隔壁传来打游戏的音效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哲骁开口道：“我知道了。”


    夏驰逸嘿嘿笑了一下，只当自己跟对方分享了一个美梦。


    “你想要的都会有，只要你不停下来。”


    “唔？你在给我画大饼，还是灌心灵鸡汤？”夏驰逸问。


    “吃晚饭，我饿了。”


    周哲骁转身就进了房间里了。


    “你是貔貅吗？天天都说自己饿，也没见你招财啊！”夏驰逸无奈抱怨。


    当天晚上，凌焕臻独自一人躺在酒店宽大的床上，落地窗外是夜幕下的澄江。


    明明刚退役的那天，他还空虚寂寞冷，现在抬起手，耳边就会响起篮球馆里学生们热烈的呼喊声。


    他单手发了条微信给焦颖风：[我决定留在宁昌大学当教练了。]


    严格说起来，他不是个能藏住秘密的人，在他不长不短的三十七年生涯里，习惯了什么都和焦颖风分享，从一起被靳省省队淘汰，到一起出国留学打NCAA，再到应召回国。


    他深吸一口气，又发了条微信给对方：[大魔头就在这里，我要和他一起实现梦想。]


    第一条微信发了，对方没理他。但是第二条微信刚发出去不到五秒，焦颖风的电话就打来了。


    “凌焕臻——你是小学生吗？又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招惹我？”


    凌焕臻摸了摸鼻尖，笑着坐起来，“焦焦，大魔头真的在这里。你考证考完了吗？要是考完了，来宁昌啊！宁昌大学的校队真的很有意思。我想好好培养那个男生。”


    “哪个男生？叫周哲骁的？”


    “不不不，周哲骁不需要我们培养。我是说你看中的那个，叫夏驰逸的男生……你相信吗？周哲骁就是大魔头重生哦！”


    “你怎么不说他是迈克尔·乔丹重生！”


    “你别咒乔丹好吧！”


    “你长脑袋，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高一点吗？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你骗到宁昌？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捶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太平洋！”


    微信电话毫无预兆地挂断了。


    凌焕臻深吸一口气，“唉，都奔四的人了，全国人民知道你这么暴力吗？”


    天天都要捶开我的脑壳。


    而此时疗养院里的马文华，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作者有话说】


    夏驰逸的愿望很明显要实现。


    凌焕臻当教练，焦颖风教他三分球，周哲骁（盛星鸣）给他当陪练。


    让我看看，还有多少人留下？


    第23章 三巨头聚首


    马文华完全不敢相信副校长透露给他的消息——凌焕臻竟然要顶替他当宁昌大学校队的主教练？


    这怎么可能？校队主教练才多少年薪？


    凌焕臻不该趁着自己有影响力的时候赶紧进入篮协，再不然去职业球队从助理教练当起，经验值刷够了以后也能当主教练，为什么会屈就于大学校队？


    就算他真的品格高尚不在乎钱，想要投身基础篮球培养事业，那也可以选比宁昌大学更好的校队啊！


    燕都大学、辅省工业大学、西南航大，哪一个不是他随口说一声，对方就会急不可待地递出橄榄枝。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宁昌大学！


    马文华想起自己的教练合同，正好是到明年6月一级联赛的决赛结束，如果有了凌焕臻，宁昌大学很有可能不会和他续约了，这意味着他的饭碗要没了……


    打开校园论坛，所有的帖子都在呼喊着让他下课，全校师生对篮球队的关注是从前的几倍。


    不仅如此，有一个叫许觅的微博大V，也报道了这场校内竞技赛，虽然重点是凌焕臻担当裁判员与大学生同乐，但也大肆夸赞了一番宁昌大学的新人，表示他们很有省队的水平。


    底下各种各样的评论都有，比如看不起宁昌大学校队的，说博主夸大其词的。


    但最热门的评论却是：有省队的水平为什么进不了省队，答案当然是用人唯亲是靳省省队的光荣传统。


    点赞超过一千多个，回复评论也有三百多条，都在说靳省的篮球起不来，都是因为人才选拔有问题，主教练就是土皇帝一个。顺带扒出来马文华就以靳省主教练为靠山，才在各大高校里祸害校队。


    马文华拨通了陈船的手机，要他私信那个许觅赶紧把这条微博删掉。


    但是陈船也很想这么做啊，但他和许觅压根儿没有交集，更不用说现在他承受着来自全校师生的审视，进出食堂打饭都恨不能把脸遮起来！


    “马教练，我微博里发过咱校队训练的场景，傻子都知道我是谁。如果我私信许觅，被她截图再发出来，全天下都会以为您心虚的啊。”


    马文华的后背汗湿了一大片，完全没了之前的淡定，他甚至不敢再打电话给堂兄，只能祈祷堂兄没有看到这个微博。


    但是马文华不知道的是，“用人唯亲是靳省身队光荣传统”这句话被好些名校的明星球员点赞，一时之间广为流传。


    然后击鼓传花一般，转发给了凌焕臻和焦颖风，虽然大家都退役了，但还是免不了调侃一番。


    [是不是该感激马教练当年把你们筛掉的恩情，不然你们也不会远渡重洋征战NCAA！]


    焦颖风眯着眼睛，看着曾经的队友高进书发来的微信，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对方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他忽然觉得，真能把那两个被马洪明筛掉的男孩子培养起来，肯定直戳到马洪明的肺管子疼。


    别的不说，他焦颖风最是记仇，至今还记得和凌焕臻那个傻大缺挤在阿梅利卡的老破小房间里，每一天都是前途未卜的恐慌感。


    君子报仇，别说十年了，二十年也不晚啊。


    没准他焦颖风还能再培养出一个三分球之王。


    周末过去的很快，明天就要军训了。


    因为周哲骁总喜欢霸占夏驰逸的手机看比赛视频，夏驰逸真担心这家伙的眼睛会坏掉，于是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我们买个大屏的笔记本电脑吧？再买个投影仪？正好可以投屏在那块空白墙壁上看比赛？”


    话音刚落，叶朝影和小胖举双手同意，表示可以四个人凑份子买投影仪。


    周哲骁点了点头，回答道：“你知道我的密码。”


    叶朝影和小胖又用那种充满暗示意味的目光看向他。


    周哲骁的密码就是盛星鸣的生日，关键这人从来不承认自己是盛星鸣的粉，不参与任何粉盛星鸣的活动。


    寝室里其他三人聚在一起挑选投影仪的款式，周哲骁的诺基亚忽然震了震，他低头看了看短信，走到夏驰逸的身边，单手撑在他的书桌上，另一只手扣着他的椅背，凑到他的耳边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哦哦，去吧去吧，记得门禁。”夏驰逸挥了挥手背。


    周哲骁低下头，瞥了一眼男生耳边的碎发。


    当周哲骁离开的时候，夏驰逸忽然意识到刚才对方的姿势是不是几乎把自己包围起来了？


    而且近距离低音炮……震得心头发痒。


    等等？这家伙能有什么事需要出去一下？


    在距离宁昌大学最近的一个KTV包厢里，身高两米零二的凌焕臻正无助、弱小、可怜地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鲜榨青瓜汁，他连着吃了两天的宁昌烧烤和宁昌炸串，鼻子上起了一个红色的大包，一碰就龇牙咧嘴。


    沙发的正中央是一个看起来白净斯文的男人，身型高挑修长，狭长的眼尾带着一丝锐气，他鄙夷地瞥了凌焕臻一眼，冷声道：“你不是说要召唤盛星鸣来见我吗？他的鬼魂呢？要不要点七根蜡烛？”


    凌焕臻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快了，这不还有五分钟吗？”


    “你如果召唤不出他的魂魄，我五分钟后就送你去投胎。”


    包厢的门被推开，周哲骁揣着口袋走了进来，看着凌焕臻鼻子上的大包，轻哼了一声：“就知道会这样。”


    焦颖风用审视和怀疑的目光看着周哲骁，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架势装得还挺像。凌焕臻，你给他培训过了？”


    “焦焦，他真的是那个大魔头……”


    “闭嘴。”焦颖风白了凌焕臻一眼，“你要么是被骗了，要么是联合他来骗我。前者说明你蠢到无可救药，后者是罪不容诛。哪样你都欠收拾。”


    周哲骁沉默地走到焦颖风的对面，直接坐在了茶几上，那种漠然到目空一切的表情，让焦颖风已经死掉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复苏。


    “那你是希望那个人成为历史，还是希望他活着？”周哲骁淡声问。


    “我希望他活着。而且我知道，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他，你也不行。”焦颖风直视向面前这个年轻大学生的眼睛。


    “好吧，你来到美国的第二天就发短信向我抱怨，你在房间里就快活不下去了。”


    焦颖风微微一怔，指尖轻微一颤。


    凌焕臻惊讶地说：“我跟他住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周哲骁看向凌焕臻，“因为你的袜子太臭了，影响他呼吸。他恨不能把你的脚都剁掉，扔到窗户外面去。都到大洋彼岸了，凌焕臻，你为什么还要买五块钱三双的袜子？”


    焦颖风的手指逐渐收拢，扣住自己的膝盖——这孩子怎么会知道？


    是他曾经见过盛星鸣，对方告诉他的？


    不，盛星鸣不是那种会把别人生活里的琐事告诉另一个人的家伙。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才会放心的把一些鸡毛蒜皮或者重大秘密告诉他。


    “你本来想要帮他把袜子都洗了。”周哲骁又看向焦颖风。


    此时的凌焕臻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焦焦，原来你这么好，竟然还想帮我洗袜子？”


    “你疯了？”焦颖风狠狠瞪向他。


    周哲骁又道：“我跟你说，不想死，就把他的袜子全扔掉。他就不得不买新的了。在那里，他就是想买五块钱三双的袜子都不可能。”


    焦颖风的拳头握得死死的。


    凌焕臻露出无辜而可怜的表情：“什么……我的袜子是被你扔掉的？”


    “闭嘴，你是要脚，还是要你那堆破袜子？”


    “我要脚。”凌焕臻心想多犹豫一秒都是对焦颖风的不尊重。


    “你买的第一台笔记本电脑是从我那里用一百美金买的二手。我说送给你，因为右侧的边角磕裂了。你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焦颖风的喉咙发紧，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这个大学生怎么会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他有在什么访谈里说过吗？


    印象里并没有。


    周哲骁继续道：“凌焕臻的英语太破了，《运动心理学》论文写的狗都不认识。大一上学期的期末，他惶惶不可终日，是你帮他修改了论文，然后你还发给了我，让我帮忙看。当时你有一个单词习惯性拼错，indicate，你习惯拼成indecate，你没开自动更正。是我给你改的。”


    焦颖风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他不相信神明，更加不会相信重生。


    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人，知道这些细节？


    明明连凌焕臻这个大傻缺都不知道啊……仿佛除了眼前这个人就是盛星鸣，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焦颖风用力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呼吸哽咽在喉间不上不下，他知道自己心里期待什么，如果真的有奇迹，就请让这个奇迹降临。


    焦颖风看着对方，心脏仿佛悬空一般，他缓慢开口问：“奥运会输给美国队之后，我们说了什么？”


    周哲骁垂着眼，看着面前的老友，对方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春明亮，但眼睛里的热血并未冷却。


    “你用毛巾盖住脸，重复对我说，‘星鸣对不起，是我没有接到那一球’。”


    焦颖风的拳头越握越紧，指尖死死掐入掌心里。


    “我说，‘哭得尽兴一点，下一次得让美国队的眼泪掉得比你还多，才算报仇’。”


    那一刻，焦颖风的眼泪终于溃堤而出，拳头一次又一次砸在胸口上。


    “对不起，我没想到那是你最后一次奥运会……”


    周哲骁的脸上露出动容的神情，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他，“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有遵守承诺，和你一起征战下一届奥运会。”


    凌焕臻的眼睛也红了，他伸出双臂，揽住他们两个。


    “别哭啊，我们三巨头聚首，该哭的是别人！”


    那天晚上，夏驰逸照旧揣着口袋站在铁门前等待周哲骁。


    只是这一次，周哲骁回来的比预期要早，大概是知道明天军训就要开始了。


    看到夏驰逸的时候，周哲骁的手伸过来，在他的头顶上用力揉了一下。


    “干嘛啊！”夏驰逸别开脑袋，有种被对方当成小孩对待的不爽。


    周哲骁的笑容很淡很淡，要很仔细、很了解他才能观察出来。


    “从今天开始，你要很努力，也要很小心。”


    “嗯？努力什么？小心什么？”夏驰逸满脑袋问号，有时候他真的跟不上周哲骁的思路。


    军训而已，无外乎站军姿、半夜起来拉练之类，还能有什么？


    “有很多人愿意把肩膀给你，心甘情愿当你的踏脚石，你要很努力地爬上去。”周哲骁的目光是夏驰逸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除了温柔，还有一种让夏驰逸心头热血上涌的坚定。


    “那我要小心什么？”


    “小心别受伤，因为很多人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所以你不能轻易中途退场。”


    “嗯，我知道。”夏驰逸用力点头，像一只即将冲向广阔天地的小狮子。


    然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迈过军训这一关。


    明明天气已经凉爽下来了，可从军训第一天开始，就是烈日当空。


    太阳好像不要命地散发光和热，把军训的草坪都快晒干了。


    汗水沿着夏驰逸的额头不断流下来，他用视线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周哲骁，对方站得笔挺，连晃都没有晃一下，真的是意志坚定。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一天的军训结束，同学们几乎要趴在地上。


    教官却把周哲骁和夏驰逸叫到了最前面，笑着说：“这两位应该就是你们系的系草了吧？”


    夏驰逸懵了，系草？这可不敢当。


    坐在地上的同学们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焦颖风：您的技术教练即将抵达，请准备好鲜花掌声还有彩虹屁。


    胖瓜：哇，好凉。


    第24章 笑一下算暗示，你那就是勾引


    教官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所以无论男生还是女生，无论是因为钦慕还是嫉妒，请你们现在抓紧时间把他俩看个够。明天的军训，我不希望还有同学趁着我不注意，千辛万苦地回头来看他俩。可以吗？”


    “可以——”


    “教官知我心！”


    叶朝影还跟着起哄：“如果每天都把他俩拉出来让大家养眼睛，我想大家军训会更积极！”


    “诶，这位同学说得有道理啊！”


    夏驰逸害羞得真想钻进草地里。


    周哲骁被说成是系草还能理解，他算什么系草吗？


    他瞥了一眼周哲骁，对方的表情不动如山，仿佛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注视。


    教官背着手，笑着调侃起夏驰逸来：“这位同学看起来修行不够，没有旁边这位酷哥心境平稳，还会害羞。人活着，就会被不同的人观察和比较，你长的好看就大大方方让人看，这是你的优势，你要学会享受它。”


    夏驰逸被教官说得耳朵更红了。


    他和周哲骁肩并肩站在一起的照片又上了军训通讯稿的头版头条。


    有人开玩笑在公众号里回复：这像极了民政局登记的样子。


    叶朝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留言：咱学校招生广告的封面有了。


    第一天的军训终于结束了，想都可以想到学校的冷饮店一定人满为患。


    庞帅号称距离被晒成猪油渣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叶朝影使出吃奶的力气拖他回寝室，庞帅在断气之前还不忘嘱托夏驰逸：“你……一定要……把冰棒买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含笑九泉吧。”


    夏驰逸拽了一下周哲骁的袖子，和他一起前往校内超市。


    小超市里果然人头攒动，冰柜前都快挤到打起来了。


    夏驰逸只好拽着周哲骁出了校门，走了五十多米，总算这个超市的人少了许多。


    老板还特别会做生意，买冷饮超过十根，就赠送一个保温袋，夏驰逸立刻在冰柜前挑选了起来。


    “周哲骁，你肯定没有尝过大白兔奶糖味的牛奶冰，这个绿豆的也很好吃！你在美国是不是经常吃哈根达斯？”


    “太甜了，不常吃。”


    “那今天出了那么多的汗水，可以多吃一点。”


    夏驰逸一抬头，就发现玻璃窗另一侧的人行道上，两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女生正看着自己，其中一个才刚把手机收进口袋里，一副很局促的样子。


    难道拍了我的照片？


    夏驰逸不动声色地翻找棒棒冰，再观察她们俩，不由得笑了。


    这俩小丫头看的是揣着口袋、面无表情的周哲骁。


    估计上至八十岁奶奶，下至八个月的人类幼崽，都很难逃过周哲骁的美貌吧。


    只是夏驰逸不笑就算了，这一笑，那种纯真的帅气，让人莫名想要占有的感觉透过玻璃窗弥散开来，其中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拍到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


    夏驰逸捡了满满一袋子冰棒，付完款，就和周哲骁一起走出去。


    其中一个女生追了上来，“你是宁昌大学的对吗？哥哥，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夏驰逸本来以为对方喊的是周哲骁，但是自己的迷彩服后衣摆却被很轻地拽了一下。


    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女生的脸已经红透了，但还是没忍住一直看着他。


    夏驰逸刚要说什么，周哲骁却先一步开口了：“穿迷彩服的不一定是大一新生，还有可能是教官。”


    女生微微一怔，感觉到周哲骁身上肃然的气场，下意识退后一步，“对不起，打扰了”，接着转身就拉着另一个女生跑远了。


    夏驰逸转过头来看向周哲骁：“喂，你为什么要骗他们我是教官？”


    “我说了你是教官吗？”周哲骁反问。


    “呃……你暗示她了。”


    周哲骁微微低下头，靠近了夏驰逸，两个人的帽檐正好交错，在阴影下，周哲骁的眉眼和睫毛就像电影画面。


    “那你呢？你是不是对她笑了？”


    “啊？”


    “这也是一种暗示。”


    夏驰逸还在想“这家伙说的什么鬼话”，手指感觉有什么东西滑过，是周哲骁拿走了保温袋，沉默着走到前面去了。


    一路上，夏驰逸看着周哲骁的背影，心脏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刮了一下。


    如果笑一下都能算暗示，你刚才靠过来说话，绝对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当然，这话他没有勇气当着周哲骁的面反驳。


    一回到寝室，夏驰逸本来以为会听到小胖对冷饮要生要死的渴求。


    但开门的瞬间，是叶朝影张开双臂疯狂冲过来，对方的脸上还贴着一张黑色面膜，夏驰逸真怕他把面膜甩到自己脸上，刚后退一步，周哲骁就迎了上去，硬生生逼停了叶朝影的步伐。


    “Breaking News——”叶朝影高声道。


    “哈？什么爆炸性新闻？”夏驰逸好笑地问，“是我胖中了两亿彩票吗？”


    “凌焕臻将成为我们宁昌大学的主教练！”


    夏驰逸愣在那里，不会吧？这不会是真的吧？


    周哲骁这家伙是金口玉言吗？他说教练会换就会换？


    “你这不会是假消息吧？马文华怎么办？他只是装病不是真病啊！”夏驰逸问。


    “冯校长大度，让他病到合同到期！”叶朝影敲着桌子说，“你赶紧，赶紧把公众号打开，已经发了通稿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做梦，夏驰逸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了，立刻拿出手机来。


    整个寝室里，只有周哲骁注意到嗷嗷待哺的小胖，他拎着保温袋，来到他面前，打开来问：“什么口味？”


    “东北大板……快点……我快没气了……”


    周哲骁淡定地将东北大板拆开，塞进小胖的嘴里。


    他的身后是夏驰逸和叶朝影兴奋地讨论声。


    “也就是说，等我们军训结束之后，再次迈进篮球馆，看到的是凌焕臻两米的伟岸身影！”


    听到这里，周哲骁的眉头蹙了一下，他问小胖：“两米很伟岸吗？”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伟岸的。”小胖含着冰棒非常肯定地说。


    “嗯。”周哲骁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他们寝室，全校师生看到公众号里的消息都热血沸腾。


    校园论坛都炸开了花，纷纷都在讨论凌焕臻担任主教练的新闻。


    而此刻，身为主教练的凌焕臻却很头疼。


    学校还在给他安排专门的教练员宿舍，他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校队里这些球员的资料，脑壳都要抓破了。


    反倒是焦颖风，怡然自得地抱着手机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玩游戏。


    “焦焦，我看了一下，除了那天跟周哲骁一边的几个人，剩下的就根本没有能用的啊！这又不是演《圣斗士》，光靠青铜五小强就能勇闯十二宫……假如碰上李晓然率领的庆大校队，他手上那么多棋子可以轮番上阵，我这里就五个？啊，不对……只有三个。我现在在才发现那个叫杜河的中锋，还有打大前锋的帅北都已经离队了……”


    焦颖风没有回答他，直到十分钟后结束战局，他才来到凌焕臻的身后，毫不犹豫地在他的脑壳上锤了一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中锋和大前锋离队了，那就把他们争取回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简而言之就是画大饼。大饼都不会画，你还当什么教练？”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没有棋子就打磨棋子。在马洪明留下的这些人里找一找看有没有底子还不错的，正好可以借省内基层赛来锻炼一下。”


    听着听着，第一次做教练的凌焕臻好像也有了思路，“那个何彬就很不错，看出来在远射上下了功夫，就是机动性差了点，太依赖队友了，这点得改。”


    “嗯，你看，这不是有思路了吗？得分后卫都有候补有了，前锋的候补呢？”


    “嘶，虽然不想承认，那个叫陈船的不算太差，只是听说他是马文华的心腹。”


    “凌焕臻，你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该学会动脑子了，别脑子还没用过就直接痴呆了。都是大学生，什么心腹不心腹的，就像学校里老师给了你一个班长的头衔，你就帮老师四处侦查各个同学的动向一样。你给了他未来的方向，那他也会成为你的心腹。”


    凌焕臻转过头来，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焦颖风：“焦焦，我觉得才是适合当这个主教练的人。”


    “我不行。我没有你这种……阳光灿烂的亲和力。你赶紧吧，新生军训就两周，不把这些问题解决，等大魔头踏进篮球馆的时候……”


    凌焕臻打了个寒颤，他必须分秒必争，迅速拉起一只有板凳深度的球队来。


    “那焦焦，说好的我们仨共同进退，你要干什么呢？”


    “我还是更喜欢教技术。我这个人一次只能应对一个学生。夏驰逸那个小鬼头，在靳省里确实能当上一流的得分后卫，但放眼东南赛区，甚至于全国八强，他就是只没见过世面的小雀仔，五分钟就会被捏死。”


    第25章 凌焕臻上任


    凌焕臻在心里为夏驰逸点蜡……如果说盛星鸣是魔头，那么焦颖风至少也是个魔鬼了。


    大概是知道主教练换了，原本枯燥的军训对于夏驰逸来说都充满期待，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但第二天的军训强度比第一天就高了很多，教官们使出了百般花样来折腾这群大学生。


    下午的体能训练，负重长跑之后，男生做一分钟俯卧撑，女生是仰卧起坐，做完了才能休息。


    一时之间，哀嚎遍野。


    除了呼吸，小胖已经没有丝毫力量，靠在叶朝影的身上，“我能问下……俯卧撑是什么吗……”


    “是你起不来的运动。你别靠我了……我也要倒了。”


    结果男生这边的俯卧撑做了还不到五秒，教官就吹哨了，“你们是不是不行？”


    如果是高中体育课，这群男生还会嘻嘻哈哈解读“不行”两个字，但此时一片安静。


    这是沉默地回答，真的不行了。


    “这样，为了保证质量，都知道常用的方式了吧？一个躺下面，一个撑上面，不想跟自己的好兄弟贴面接触破坏友谊的，就撑到位。你们自己搭伴儿，谁先完成，谁就可以提前结束，回去休息。”


    提前结束对于任何人都是巨大的诱惑。


    看看热辣的老天爷，这大概是教官放过他们的委婉方式。


    叶朝影想也不想就要去找夏驰逸，不然选身边的庞帅吗？撑都撑不起来啊！


    不，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被庞帅压死。


    同学们还在找搭档的时候，周哲骁已经拽着夏驰逸的手腕向前走了。


    “喂？你被晒得不难受？不要休息一会儿吗？”


    对方的步伐太大，拽得夏驰逸帽子差点掉了，赶紧伸手扣住。


    “下午两点半是凌焕臻第一次作为教练开始指导，我们现在赶过去，还能看到训练的尾巴。”


    “什么？你不早说？”


    听到这里，夏驰逸也着急了起来。


    他俩就这样目不斜视地从叶朝影的身边路过，叶朝影睁大了眼睛，耳边是庞帅幸灾乐祸的声音，“认命吧，你的搭档只有我。”


    教官看到夏驰逸和周哲骁，露出一口大白牙：“没想到第一对搭档竟然是你们。那请两位系草做好示范。”


    周围的同学都围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里的兴奋太过明显，夏驰逸心想难道他俩是一对大熊猫吗？


    其实这种双人俯卧撑在高中军训就经历过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啊！偶尔还会说说骚话调侃对方，确实比自己一个人做俯卧撑有意思。


    夏驰逸一转头，对上小胖那双回光返照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也许真的很稀奇。


    “你躺着，我先来。”周哲骁面无表情地卷起迷彩服的袖子，露出小臂来。


    光是看到他的小臂线条，周围同学就开始“哦哦”起哄了。


    “凭……凭什么你先来？”


    不知道为什么，周哲骁越走越近，夏驰逸心里还莫名紧张了起来。


    周哲骁歪了歪脑袋：“不是你自己刚才说想休息一会儿吗？”


    “啊……哦。”


    所以这是周哲骁让他先休息的有效方式？


    叶朝影第一个起哄：“喂，夏驰逸！周哲骁的袖子都撸起来了，你还扭扭捏捏不肯躺下？”


    其他同学们也开怀笑了起来。


    夏驰逸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向叶朝影：你的嘴那么骚，信不信我戳爆你。


    他立刻原地躺下，摆出直挺挺的姿势来。


    “哇，僵尸都没有你直——”叶朝影继续笑。


    夏驰逸笑道：“你等着，回去我就把你三百八的发蜡都抹你脸上！”


    周哲骁已经正对着夏驰逸，两条腿分立在他的小腿两侧。


    因为仰视的原因，周哲骁的腿长到夸张的地步，那条腰带系住的不仅仅是血肉之躯，而是更加隐晦的万马奔腾的冲动。


    当他跪下来的时候，随着其他同学的怪叫声，夏驰逸的心脏也跟着涌到了嗓子眼。


    周哲骁的双臂先试压在了夏驰逸的耳朵两侧，他靠得很近，夏驰逸不敢呼吸，他知道自己一旦侧过脸就会被叶朝影嘲笑，只能强行假装无所谓地看着对方。


    这个视角，完全是偶像剧里的男主要强吻的画面，周哲骁的五官越是近看就越是硬朗立体，那双轮廓精致的眼睛仿佛在说：看我，别处已经没有其风景。


    周哲骁调整好了俯卧撑的准备姿势，教官一声哨响，计时开始。


    教官给的标准是一分钟完成十个，大家开始数了起来。


    本来以周哲骁的体能，完成十个俯卧撑只要三十秒，不……二十秒就够了。


    谁知道这家伙下压的过程慢得要死，而且看着那张帅到爆表的脸匀速不断靠近，夏驰逸原本平静的呼吸变得紧张起来，不得不收在喉间，生怕周哲骁靠近的时候，自己的呼吸会触碰到对方。


    仿佛这样也是冒犯。


    越是接近，周哲骁琥珀色眼睛里自己的样子就越是清晰。


    这家伙就不能看看别处吗？干什么一直看着我啊，很尴尬好不好？


    对方的表情越是平静淡泊，夏驰逸就越是兵荒马乱，后背绷得都要发酸了。


    而且周哲骁还戴着帽子，帽檐略微转向另一侧，正好与夏驰逸的帽檐错开，在两人最接近的时候，完全屏蔽了教官那一侧的视线。


    这就像一个半封闭的小空间，夏驰逸的视线和感官被圈锢在里面。


    周哲骁的身体平行着与他逐渐接近，他稳定支撑没有丝毫摇晃，让夏驰逸感觉不到任何来自周哲骁的重量，但透过那层迷彩服，幻觉一般他的体温传递而来，夏驰逸仿佛能感受到周哲骁肌肉紧绷着的充满克制的力量。


    本来以为前两个俯卧撑是周哲骁在掌握距离，所以做得比较慢，但是第三个……好像更慢了。


    教官笑了起来：“这位同学，我提醒一下，你这么绷着慢慢来其实更耗费体力吧？”


    这已经是第四次靠近了，周哲骁的睫毛都快扫到自己的眼球上了，夏驰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做这么慢了，因为自己之前说想休息。


    他差一点抬起膝盖顶他，但刚动了动就接收到周哲骁警告的目光。


    “我休息好了，不用……不用继续躺了。”


    夏驰逸的声音不大，但靠得近的同学却听见了。


    “莫名感觉吃了一嘴狗粮是怎么回事？”


    嘿，哥们儿，你又不是狗子，吃个毛的狗粮？


    “原来是为了让夏驰逸多躺一下才‘做’得那么慢？”


    我的耳朵还没聋，你那个“做”字可以不要拉那么长吗？


    “确定不累了？”周哲骁平稳的声音响起。


    这家伙是体能怪物吗？做了五个俯卧撑声音都不带喘的？


    “不累了。不是说要一起去看训练吗？”


    “好。”


    剩下的五个，忽然火箭升空一般，周哲骁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完成了。


    标准、笔直，堪称模版，关键他身材好，像是刻意把力量收起来，不去触碰某个脆弱的人，周围鸦雀无声，小胖有气无力神点评：“感觉又禁欲又克制又辣么涩情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肩宽腿长有腹肌。如果是你……热气球坠地，属于空难。”叶朝影毫不留情地嘴室友。


    当周哲骁单臂从侧面撑起来，属于他的气息消失，青草的味道涌入夏驰逸的鼻腔，他忽然有点点怀念刚才那种心情紧绷的感觉。


    仿佛自己在期待周哲骁的每一次靠近。


    周围的同学们鼓起掌来。


    教官看着夏驰逸笑着说：“你的搭档可是标准模版。大家可都看清楚了的啊。腰塌的不算，背不平的不算，没有撑起来的也不算。”


    夏驰逸点头道：“教官放心，我也会保持标准。”


    周哲骁已经躺了下来，双手放在两侧，那种乖巧的感觉又来了。


    周围不知道谁说了句：“好羡慕啊，想趴他身上～”


    明明是作怪的玩笑话，夏驰逸却差点被绊倒。


    “快一点啊！”


    “你不懂，男人不能快！”


    “夏驰逸你是不是不行？”


    夏驰逸忽然后悔自己平日里气场不够强大，这些家伙欺软怕硬不敢调侃周哲骁，却都来开他的玩笑？


    他迅速调整位置，在周哲骁的上方撑了起来。


    自己和对方有身高差，所以夏驰逸压下来的时候，眼睛才到对方的下巴，避开四目相对，夏驰逸忽然觉得幸运。


    当夏驰逸做第一个的时候，才发现眼睛看着周哲骁的嘴唇也是一件会弄乱心跳的事。


    明明这人是自己的室友兼未来的队友，最重要对方还是男生，但那自然闭合着的唇线对视线好像有某种奇妙的吸引力，让夏驰逸怀疑自己是不是臂力不足，仿佛要下沉进对方的唇缝里。


    更要命的是……这个角度看周哲骁的睫毛……好软的样子，让人莫名想要用鼻尖去拱一下。


    问题是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可周哲骁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公平，有点气。


    做到第四个俯卧撑的时候，夏驰逸忽然看着自己的鼻尖，来了一个对眼。


    周哲骁的目光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这就像幼儿园小朋友得到了掌声鼓励，让夏驰逸充满了表演欲。


    第五个俯卧撑，斜鼻歪嘴，白眼翻上天。


    周哲骁评价：“好丑。”


    鬼脸本来就是要丑的啊！


    夏驰逸再接再厉，瞬间鼓起嘴巴，眼睛眯成缝，本来想要在距离周哲骁最近的时候“放屁”，没想到对方露出了王之蔑视，意思是：敢“噗”，你就死定了。


    夏驰逸怂怂地撑了上去，在脑海中迅速构思创意，五官起飞，变成世界名画《呐喊者》。


    “呵。”


    这下换成周哲骁鄙视他了。


    “明明那么好看，偏要做怪。”


    周哲骁的声音很轻，夏驰逸的肩膀一颤，差一点就要砸对方身上，还好在万分一秒的危机面前成功刹车。


    当他离开的时候，额前的碎发正好扫过周哲骁的唇缝。


    男生的头发其实很软，掠过的时候周哲骁的上唇轻微被短暂地拨开，心脏的瓣膜也随之被挑起，可很快对方便毫无知觉地离开。


    夏驰逸对周哲骁的情绪波动浑然不知，稳稳撑起之后，绷着表情，快速把剩下几个俯卧撑完成了。


    就在周哲骁以为他终于正经的时候，最后一个俯卧撑，夏驰逸忽然做出了《狮子王》里的狒狒表情，成功让周哲骁咳出声来。


    夏驰逸爬了起来，原地跳了两下，圆圆的眼睛里透着得意的光，好像在说：你还是没绷住，这一轮我赢了！


    明明是小辛巴，非要假装老狒狒。


    周哲骁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站起来，扣住夏驰逸的后颈，对教官说：“那我们俩先解散了。”


    敬礼之后，两人转身就朝着操场外跑去。


    一边跑，夏驰逸还一边高声提醒叶朝影：“篮球馆的训练五点半结束——”


    叶朝影一拍脑袋，这两人跑这么快是想要看凌焕臻当教练的样子啊！这样的世界名画怎么能等到十天以后再欣赏呢？


    “你们谁跟我搭档？谁跟我搭档？”叶朝影着急了起来。


    小胖露出被抛弃的眼神，“我就在你身边……你竟然还要选别人？”


    “我有勇气在你上面做俯卧撑，可你有信心不把我压死吗？”叶朝影反问。


    “哦No，你是孙悟空，那我必然是五指山。”


    小胖只能目送室友单飞。


    军训的运动量对于周哲骁和夏驰逸来说，除了晒得厉害，其他的不算什么。


    两人离开操场之后还能迈开腿跑起来。


    夏驰逸也是在这个时候领教到了周哲骁的耐力和速度，这家伙完全不用减速，跟他跟到篮球馆的门口，夏驰逸喘了起来。


    周哲骁拎了一下他的后衣领，“什么时候你做鬼脸的心思能分一半到体训上就好了。”


    “有本事我做鬼脸的时候你不要笑！”夏驰逸反驳。


    “除了第一个，其他的都不好笑。”


    “所以你承认被我逗到咯！”


    周哲骁没有回答他，已经登上了篮球馆的台阶。


    篮球队平日里的训练是不让人进去参观的，更不用说现在主教练是凌焕臻。如果开放参观，那肯定外校的人都得跑来，必然会干扰篮球队的训练。


    夏驰逸面对篮球馆的管理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和周哲骁都是篮球队的大一新生，刚军训完想赶上最后半小时的训练。


    管理员想起确实见过这两人的比赛。


    “你俩那么厉害，肯定是主力！现在换了这么好的教练，可得好好打！”


    “那当然，谢谢老师！”


    就这样，夏驰逸凭借自己人畜无害的长相，带着周哲骁混了进去。


    天知道他俩还没交入队申请呢！


    周哲骁双手垂在身边，靠着椅背，一副大佬的样子。


    而夏驰逸趴在前排栏杆上，两条胳膊搭在前面，惊喜地看着面前正在做运球训练的队员们。


    “哇，你有没有感觉他们的运球比上次来看要快了很多。”


    周哲骁凉凉地说：“因为他们很怕凌焕臻。”


    确实，两米多高的凌焕臻穿着圆领T恤和运动裤，挂着口哨，一手拿着计时器，一手叉着腰，眉头皱得足够夹死苍蝇。


    “快快快！说了几百万遍了，节奏起来！重心压低！快快快——”


    凌焕臻的吼声穿透力非常强，在篮球馆的上空回荡，每一个吐字都像发射炮弹，差点把场上的队员们震到掉球。


    也正因为此，每个人的注意力十二万分地集中。


    之前还嚣张地拿“论资排辈”嚷嚷的陈船，这会儿倒是卖力得很。


    至于何彬，他运球跑完全场的速度在队里只有中流水平，看来大部分的训练重心应该都放在三分球上了。


    又是一轮结束，队员们传来一阵疲惫的呼吸声。


    凌焕臻看着时间，还是不满意，“给你们一分钟调整呼吸！看看你们的成绩，太垃圾了！”


    队员们用绝望的目光看着凌焕臻，曾经觉得有这样一位教练是荣耀，但现在他们觉得……会死掉。


    陈船第一个憋不住，举手道：“凌……凌教练……我知道您是CBA的球员，可如果我们能达到您想要的那个运球速度……我们就去打CBA了……”


    其他队员也跟着小声抱怨了起来。


    “是啊，不可能再快了……”


    凌焕臻很冷地笑了一声，“呵，你们还好意思跟CBA比？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我？”


    所有人立刻闭嘴。


    凌焕臻接过助理教练程清递来的板子，高声念起了上面的数据都是来自靳省的师范大学、澄江学院、理工大学等校队。


    这让现场所有人都惊讶，以前马文华怎么从没有拿出其他学校的数据来对比，明明他在那些学校都待过。


    但凌焕臻才当上这个教练一天，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把省内其他高校的训练数据都拿到手了！


    “宝宝们，你们这训练数据在靳省的高校里都垫底啊！听说靳省还要筹办一所新的艺术与传媒大学，我都担心万一人家搞艺术的也打篮球了，你们的排名还得往下掉一位。”


    这话一说，队员们哑口无言。


    “还有，谁说不能再快了？”凌焕臻好笑地看向所有人，“你们自己过来看一看，你们的速度是不是一轮比一轮更快？所以我说趁着今天训练结束前，再来一轮，把自己的记录刷新一下。”


    凌焕臻直接把记录板扔了出去，陈船接到之后，所有队员们都围上来看。


    大家惊讶地发现还真的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快了，哪怕只快零点几秒，进步就是进步。而且记录员是助理教练程清，他是不可能撒谎的。


    一种沉默又振奋的感觉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凌焕臻拍了拍手说：“行了，别浪费时间，要么再来一轮冲一冲，要么现在滚回去。有人看着你们呢，之前输了球，难道连训练的气势都要一起输掉？loser之所以为loser，就是因为比赛还没开始，就觉得自己赢不了。”


    陈船和何彬一回头，就看到夏驰逸和周哲骁就坐在看台上。


    夏驰逸一脸笑容，灿烂到刺眼。


    至于周哲骁，面无表情，双手自然垂落，眼皮也耷拉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无聊到入睡。


    “大家伙儿！再来一轮！”陈船看到这两人，第一反应是怯懦，但凌焕臻无数句“loser”非常提神醒脑兼具刺激效果，一股火从心头往上窜，感觉自己不坚持完这一轮，这辈子都会在这两个大一新生面前抬不起头来。


    何彬瞥了夏驰逸一眼，默默转动手腕，准备下一轮。


    夏驰逸回头看周哲骁，“为什么我觉得凌教练在利用我们？”


    “嗯，就是利用。”周哲骁回答。


    助理教练程清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凌焕臻的背影，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终于有人要把校队的训练带入正轨了。


    之前这些队员们，把心思都花在怎样顺应马文华的心意上，用各种方式向马文华刷存在感，除了淬炼球技。


    马文华住院的这段日子里，程清苦口婆心地劝他们保持训练，队员们对他给出的数据毫不在意，现在他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时候篮球馆的门又开了，叶朝影快速冲到了夏驰逸的身边，他不但来了，还抓了一把旺仔碎冰冰。


    “你哪儿来的？”夏驰逸小声问。


    “唉，你俩都快成校园偶像了，我刚到篮球馆附近就有人给的。”


    周哲骁拿着冻得邦邦硬的棒子，完全不知道这东西干什么用。


    旁边的夏驰逸低着头，握着棒子的两端，一转、一拧，就掰成了两节，然后把其中的一端塞进嘴里，用力嘬了起来。


    他瞥向旁边的周哲骁，笑出声来，把另外半根塞给了他。


    “这是拿来吸的，不是加油用的荧光棒！而且你这家伙也不会给他们加油吧？”


    周哲骁学着夏驰逸的样子，含着另一半。


    他们仨趴在看台上嘬碎碎冰的样子，就像在马戏团里看猴一样，彻底激怒了老队员们。


    这最后一轮运球过全场的测试，每个人都十二万分上心，大部分人刷出了新的数据，就连场边夏驰逸都忍不住想要加入他们。


    训练结束，凌焕臻非常严格地要求每个人做拉伸，然后将所有人召集在了一起。


    凌焕臻的目光很直白地瞥向看台，然后又扫过现场的老队员们。


    “你们是不是觉得，球队里有了看台上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首发差不多满员，其他人基本没什么机会了？”凌焕臻冷冷地扫过他们。


    陈船和何彬沉默不语。


    队内比赛输了，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羞辱，甚至于还想过要不要干脆离开篮球队算了。


    特别是听说凌焕臻年少时曾经被省队刷掉，而刷掉他的恰好就是省队教练马洪明，这也导致他不得不远渡重洋，开启颠沛流离和压力极大的NCAA生涯。


    他答应当宁昌大学校队的教练，恐怕多少都有针对马洪明的意思，谁要马文华是马洪明的堂弟呢。


    可是他们又不甘心，更好奇被凌焕臻统领的校队到底会有什么不同。


    只是首发，他俩知道……肯定轮不上的。


    凌焕臻冷笑了一声，“你们太看得起那三个没断奶的傻缺了吧？”


    夏驰逸愣住了，“没断奶？”


    叶朝影咬的嘎吱响，“傻缺？”


    周哲骁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是三个？”


    夏驰逸把碎碎冰塞给叶朝影：“他一定是嘲笑我们吃小孩子的东西！”


    凌焕臻很高兴周哲骁的反应，继续说：“大学的一级联赛每场比赛有四节，每一节十分钟。加起来是四十分钟，这还不包括万一平分出现的延长赛。有人计算过，在NBA……以及CBA这样的职业比赛里，一个球员无球跑位的长度加起来，堪比万米长跑。


    但是不跑位，你怎么掩护队友，怎么协防，怎么获得好的位置？可跑位，就意味着大量的体力消耗。有了体力消耗，就意味着状态的逐步下降。”


    听到这里，何彬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因为无球跑位是每个三分球投手必须做到的，所以这段话更像是对他说的。


    靠跑位获得接球投篮的机会，同时因为不断的跑位，体力也会下降，准头也会直线下降。


    “所以，就算是球队里实力最强的人，也不一定是首发。就算是首发，也有可能在第二节或者第三节比赛换下来。比赛就像下棋，我和对方的教练都是执棋子的人。对手有一板凳甚至于一整个拉拉队的棋子。而我呢？就那三个吸碎碎冰的，你们觉得够用吗？”凌焕臻的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


    何彬的喉咙动了一下，开口问：“那么凌教练，我们要怎样才能成为你的棋子？”


    凌焕臻露出了晃眼的笑容：“那就要问问你自己，最擅长什么，要怎样把你的优点发挥到极限？宝宝们，别总想着要当什么六边形战士，现在学校里都不挂‘全面发展’的横幅了。学校给我安排了一个办公室，我很欢迎你们来找我聊一聊，主动让我知道你们想打什么位置，擅长什么技能。”


    队员们愣住了，之前马洪明在队里就天天说什么他堂兄马洪明的教条就是全面发展，可凌焕臻说的却完全相反。


    这样能行吗？


    凌焕臻看出了他们的顾虑，笑道：“谁都知道我投篮很烂，很多人喷我，叫我好好练中投。抱歉啊，我真没有中投的天赋，可没关系啊，不是有焦颖风吗？三分球是焦颖风的事情，我只要负责在他失误的时候把篮板抢下来就好。因为——我是篮板王！只要有我在，焦颖风什么时候都敢出手。这就是定位。”


    “哇塞……我忽然后悔自己那么喷凌焕臻……果然我还是太年轻了。”叶朝影心里燃起几分崇拜。


    那句“我是篮板王”是真的屌。


    周哲骁轻哼了一声，“没见过有人把自己中投太烂说得这么清丽脱俗。”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解散吧。”凌焕臻拍了拍手，弯腰拎起自己的可乐，忽然沉默了。


    程清走到了他的身边，好奇地问：“凌教练，怎么了？”


    “嘶……我就是觉得，我该换个保温杯了，这样才比较有教练的范儿。”


    从看台上走到通道口的夏驰逸无意间听到了这句话，忽然笑了一下，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夏驰逸以为对方没听见，却没料到自己的后脖颈被凌焕臻给掐住了。


    对方的手很大，夏驰逸的肩膀缩了起来，活像一只乌龟。


    “同学，你刚才笑什么啊？”


    “没……没什么啊？就想说凌教练你是要拿保温杯装可乐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觉得凌焕臻一定是那种强大、自负、让人害怕的家伙。可听完他作为教练说的那番话，夏驰逸忽然觉得他更像是个靠得住的大哥、言语间也和他开起玩笑来。


    “当然不是。”凌焕臻乐了，“保温杯里当然泡枸杞啊。”


    “哈哈哈，感觉会秃顶的样子。”夏驰逸摸了摸鼻尖。


    凌焕臻顿了一下，在自己的脑海里回顾国家队还有在CBA球队里的那些教练们，貌似……手拿保温杯的头发确实都不怎么浓密了。


    “那我还是拿可乐吧。”凌焕臻松开了夏驰逸的脖子，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哲骁还没有交入队申请。就今天，立刻马上给我把申请交了。”


    “啊？”夏驰逸心想自己和周哲骁已经被登记在对方的小本本上了吗，不然军训都没结束就着急入队了吗？


    凌焕臻的胳膊搭在夏驰逸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你早点入队，我们好有针对性地分析你的情况，制定专属于你的训练计划。不然，在不确定你是不是我弟子的情况下，我干嘛要浪费时间对你展深入的分析呢？”


    夏驰逸一听，眼睛亮了。


    专属训练计划？凌焕臻的弟子？深入的分析？


    感觉自己好特别！


    夏驰逸立刻点头，“申请！申请！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申请！”


    “那去吧，所有表格都要认真填写。”凌焕臻看向周哲骁，用一种得意的表情说，“周哲骁，你也是。身高、体重、臂展什么都填清楚了！”


    “哦。”周哲骁跟在程清的身后，去填申请表了。


    叶朝影路过的时候，被凌焕臻拦了一下，对方朝他勾了勾手指，叶朝影想了想，笑着说：“凌教练，我不抽烟……”


    下一秒，脑袋就被拍了一下。


    “我也不抽烟。你们刚才吸的东西呢？不是很屌吗？给我也来一根儿！”


    叶朝影立刻把塑料袋里所有的碎碎冰全部上交。


    那天晚上，夏驰逸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抱着被子从左边翻到右边，从右边翻到左边，已经半夜一点了，他还没有睡着，满脑子都在想象等军训结束，凌焕臻会给他制定怎样的训练计划。


    对面的叶朝影和小胖都已经睡着了。


    他们的床虽然不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但是夏驰逸和周哲骁的床毕竟是挨着的，每当夏驰逸翻身，周哲骁就跟着晃。


    在不知道是第一百还是第一百零一次翻身之后，周哲骁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忽然坐了起来，堪比午夜诈尸，吓得夏驰逸僵在床上一动不动。


    “过来。”周哲骁不仅语气低沉，就连目光也暗沉得让人害怕。


    “……啊？”


    如果真的过去，会不会被对方用枕头捂死？


    两人对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拿着手机和耳机过来。”周哲骁的声音柔和了一点点。


    夏驰逸感觉听到了圣旨，从床头架上翻了过来，周哲骁已经侧靠着墙，留了半张床的位置给他。夏驰逸立刻躺了下去，心里惊讶得不行，周哲骁竟然主动让他到他的床上来？


    周哲骁从手机里搜索出了一段视频，示意夏驰逸把耳机戴好，夏驰逸拿出一边给他，周哲骁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不需要。


    夏驰逸躺好之后，才发现周哲骁找出来的竟然是十几年前盛星鸣还在打NCAA时候的训练录像。


    那个时候的盛星鸣，身型远没有进入NBA时候那么结实，对比他的大学队友们，看起来有些单薄，和现在的夏驰逸有几分相近。


    视频从早晨开始拍摄，盛星鸣的训练量是巨大的，有氧和无氧混合，直到将体能耗空，哪怕坚强如盛星鸣也会疲惫到抱着垃圾桶狂吐，各种运球训练、冲刺训练，直到盛星鸣的体力接近耗空，才开始三分球训练。


    夏驰逸原本那颗激动的心逐渐平稳了下来，此刻他明白没有所谓的天才，所有成就都是在不断超越自己上限之后达到的。


    【作者有话说】


    凌焕臻：画大饼，我是一流的！


    焦颖风：嗯？所以你答应我每天洗袜子但是每天都不洗，也是画大饼？


    胖瓜：更新会快起来的～


    第26章 怪物属性


    盛星鸣之所以在体力耗尽的情况下才开始投篮训练，那是因为这个状态才是参加比赛时候的常态。


    丧失体力会让运动员的投篮动作变形，甚至失去协调平衡，而盛星鸣日复一日地高强度练习，就是为了让自己超越这种所谓的常态。


    视频其实不长，只有半个小时，但盛星鸣坚毅的表情和决绝的目光透过屏幕，刻进夏驰逸的脑海里。


    夏驰逸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看过的采访，有队友说盛星鸣是不可复制的，因为他们用盛星鸣的训练方法，坚持一天就会团灭。但盛星鸣却坚持了好几年。


    视频播放完毕，停留在盛星鸣投篮的画面上。


    夏驰逸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本的兴奋像海水退潮般消失无踪，露出海面下的礁石，沉重了起来。


    周哲骁抬手摘掉了他的耳机，慢慢靠近他，覆在他的耳边说：“凌焕臻是盛星鸣的哥们儿。他制定的训练计划很可能跟这差不多，你确定你要接受吗？”


    明明是半带威胁，是试探，也是考验，可周哲骁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听在夏驰逸的耳边更像是诱哄。


    就像魔戒，一点一点勾出他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嗯，我要接受。”夏驰逸看着对方的眼睛说。


    他甚至不需要犹豫，也许这就是他从小到大埋在心理的渴望。感受盛星鸣曾经承受的一切，了解他，超越他。


    周哲骁抬起手，摸了摸夏驰逸的头顶，“那就快点睡觉。”


    “好吧。”夏驰逸的困意有点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周哲骁的身边让他莫名安心，他甚至不怎么想爬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宿舍窗外忽然响起了吹哨的声音，划破安静的夜，尖锐而急促。


    怎么回事？


    紧接着是教官的吼声：“紧急集合——”


    叶朝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破口大骂：“是哪个下水道没关好，竟然让教官爬进来了？”


    下一秒，整栋楼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


    庞帅躺在他对面毫无反应，叶朝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了庞帅没来得及洗的臭袜子甩他脸上，“起来了，紧急集合——”


    夏驰逸睡意全消，拽了周哲骁一下，“赶紧下来，这是军训的保留项目，总有那么一晚让你夜不能寐！”


    一边单脚穿裤子，一边震惊脸的叶朝影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半夜醒来怎么又滚到一起去了！”


    “一起看视频。”夏驰逸面不改色迅速穿衣服。


    “哈，你俩到底啥关系？张飞可不会每晚爬床找关羽！”


    “信不信明晚贞子来找你！”


    他们都把腰带系上了，小胖才终于被臭袜子熏醒，惊慌失措地爬下来，裤子正反面都分不清了。


    还好他们寝室不是最慢的。


    月亮高高挂着，教官正在掐表，直到最后一个同学进入方阵，教官吼了出来：“用时二十分钟三十五秒！如果是在战场，你们已经被敌方炮火炸平了！”


    夏驰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教官今天会提前半个小时结束军训呢，原来是要大半夜里加倍奉还。


    今晚夜间操练的内容是从学校徒步前往距离学校五站地铁远的脢山，在山顶上有教官给他们的手背盖章，盖了章之后再返回学校，校门口还有教官盖章确认。


    而这一切必须要在早上六点前完成，完成不了的要加训。


    顿时又是一阵哀嚎。


    教官表示，山脚下、地铁口、车站都有人巡视，任何人试图走捷径搭乘交通工具完成夜间训练任务的，会记过处罚，沿路设置有站点，学生可以拿水、馒头、鸡蛋还有糖水。


    夏驰逸扯了扯衣领，笑了。


    “笑什么？”周哲骁问。


    “耐力训练这不就来了吗？要不要比一比谁更快？”夏驰逸问。


    “自不量力。”


    “也许是你自视甚高呢？”


    叶朝影在后排听着这俩家伙的聊天内容，日常翻白眼：“你们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的庞帅啊？就他这体格，我一个人可带不动他！”


    庞帅：“我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随着教官的一声哨响，同学们纷纷出发，周哲骁迈开长腿跑了出去，大家情不自禁地感叹，打篮球的身体就是好！


    夏驰逸忽然意识到，这家伙每天都要出去晨练，自己说不定还真赢不过他。


    赢不过就要放弃吗？


    才不，人生不就是图个挑战极限！


    夏驰逸也迈开腿，跟了上去。


    周哲骁是个体力怪物，夏驰逸才跟他跟到脢山的半山腰，就有些吃力了，但是周哲骁仍旧匀速上山。


    夏驰逸放慢了速度，调整呼吸，没想到周哲骁竟然还有力气从休息站拿了运动饮料再折回来，拧开了递给夏驰逸。


    “干……干嘛？”


    “喝。”周哲骁握着饮料的手一直没放下。


    夏驰逸只好接了过来，灌了好几大口，他仰着头，喉咙大幅度地起伏，像是海啸带起的浪。


    因为仰头，脖颈的线条被拉得更长，像是随时会断开一般，汗水沿着下巴滑落，随着喉结一起滚动的瞬间，周哲骁的眼眸暗沉，手指下意识往下勾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明明之前他习惯把扣子系到最后一个，现在却忽然觉得很勒。


    夏驰逸的目光看了过来，充满信赖的，天真又无辜，湿润的睫毛淡淡地反光，周哲骁本想要解开扣子的手指停住了，仿佛这个动作继续下去，就会有什么不得了的怪物被释放出来。


    用手背擦了擦嘴，夏驰逸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三四个台阶的周哲骁，“你这家伙站那么远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吗？”


    周哲骁沉默不语，整张脸都在路灯的阴影里。


    夏驰逸的迷彩服领子已经扯开了，露出T恤的圆领还有小半的锁骨，晶莹的汗水顺着脖子的线条流进锁骨里。


    看不见的地方，总是特别具有吸引力。


    如果是缝隙……那就更可怕。


    难道不该是我吃了你吗？


    这句话冷不丁出现在周哲骁的大脑里。


    夏驰逸把袖子也挽了起来，折叠在胳膊肘的下面，他的小臂线条也很漂亮，让人想起春天的麦浪，整个天地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以及对他蜕变成金色的期待。


    就在夏驰逸即将与站在阴影里的周哲骁擦身而过时，他忽然“咦——”了一声。


    周哲骁没来由紧绷了起来。


    “你这家伙不至于吧？做任务的时候，教官不会管你迷彩服穿得整齐不争气，或者有没有系腰带。你这副要去走方阵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嗯？”


    “你不难受吗？你没出汗吗？”夏驰逸把运动饮料塞回周哲骁的手里，下一秒他的手指就伸向了周哲骁的领口。


    那一瞬，无形的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涌来，周哲骁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向后一退，后背正好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就像灌篮后来自篮筐的震荡。


    夏驰逸站到了和对方同一节台阶上，手指捏住了他最顶端的那粒扣子，他的指节轻轻贴上了周哲骁的喉结下方，皮肤仿佛会被灼伤，周哲骁用力向后，但是那棵树让他退无可退。


    或者他应该感激那棵树，否则他将一退千里。


    当领口松开的瞬间，被压抑在阴影深处的力量喷薄而出，全身的呼吸变得顺畅起来，他仿佛能感觉到血液在毛细血管里流淌。


    夏驰逸将他的领子折向两侧，手指在他左侧露出圆领的锁骨最高处很轻地点了一下，“你不知道吧，现在可多人爱看这个了！”


    周哲骁想要扣住那只作乱的手，但对方却反而从他手里拿走了运动饮料，三两步跑前面去了。


    “我要赢你——”


    趁着周哲骁没反应过来，夏驰逸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周哲骁低下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连体力分配都不懂，会被对手一口咬死的。”


    周哲骁并没有快步追上去，而是继续以自己的速度向前赶。


    十几分钟之后，夏驰逸抵达了山顶，他伸出手来让教官给自己盖章。


    “哟！这真是创纪录了啊！”


    “我还以为可以玩一轮游戏呢！”


    夏驰逸看着手背上的章子，兴奋的心情就像小学时候看到自己的小红花。


    他朝着教官高喊：“后面还有一个，他也很快！那我先下山了！”


    夏驰逸顺着另一个山道下去了，不过可能冲上山的时候体力消耗太大，他还真的有一点点呼吸不畅，到了平缓的人行道上，他缓慢行走，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率。


    从后方一个高挑的身影毫不费力地从他身边经过，那云淡风轻的态度，除了周哲骁还能有谁？


    “我去……你是怪物吗？”


    夏驰逸赶紧加快步伐跟了上去，这一次他不敢再贸然超对方了，而是仔细观察周哲骁的挥臂和步幅，他虽然不曾冲刺，但其实速度一直是比较快的，夏驰逸来到他的身边，看他的侧脸，感觉他的吐息。


    越是跟着，就越是下意识模仿，然后发现……好累。


    又跑了一小段，周哲骁忽然停了下来，伸手冷不丁捏住了夏驰逸的鼻子。


    “唔——你干什么——”


    “你有自己的节奏和心率，不要模仿我。”


    “因为你看起来很帅啊。”夏驰逸非常诚实地表达自己眼睛看到的，“让人怀疑你的心脏是不是机器的，永远匀速跳动。”


    周哲骁看着夏驰逸，又是让人尴尬的沉默。


    夏驰逸又要故技重施跑到前面去，周哲骁忽然伸长手臂，扣住夏驰逸的脑袋，将他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干嘛啊！”夏驰逸的手臂撑住对方用力挣脱，周哲骁明明只用了一只手臂，却像是能把他箍住一样。


    “不是匀速的。”


    “啊？”夏驰逸的鼻尖正好被压在领子的第二颗扣子上，疼死了。


    “我的心脏不是机器。它不是匀速的。比赛的时候也是，所以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调整自己的心率。”


    夏驰逸愣住了，他停止了挣扎，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左耳紧密地贴在周哲骁的胸口上，然后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心跳起伏，稳健如山，可又隐隐压抑着什么，仿佛只要脱离周哲骁的自律和控制，就会像咆哮的山火，越来越快，瞬间蔓延。


    但即便这样，他的心跳还是一声又一声，将脱轨的心率拉回来，按照他的节奏，与胸腔共鸣，然后敲打在夏驰逸的耳膜上。


    夏驰逸原本乱了的呼吸变得平稳，逐渐拉长，悬浮的心跳像是无数纷乱的尘埃凝聚在了一起，有了自己的分量。


    “你好厉害啊。”夏驰逸闷在周哲骁的怀里说。


    “哪里厉害？”


    “总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样子，连呼吸和心率都能控制得这么好。”夏驰逸很认真地说。


    “……也会乱掉。”周哲骁垂下眼，看着对方的头顶，轻声道。


    “我不管，以后你晨练我要跟着你！”


    夏驰逸从周哲骁的怀里挣扎出来，叉着腰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你起不来。”


    “我起得来。只不过我之前被省队刷掉了……感觉自己需要点时间寻找未来的方向，所以暑假就稍微休息、休息了一下。多谢军训，我的生物钟又回来了。”


    周哲骁从夏驰逸的身边匀速经过，“你跟不上。”


    “谁说的！我现在不就正跟着你吗？”


    这一次，周哲骁不用回头，也知道有人就跟在自己的身后。


    夏驰逸跟随周哲骁的速度，匀速完成了后半段，回到校门口盖章的时候，教官竟然撑着桌子打瞌睡，被夏驰逸坏心眼地弹了一下帽子。


    “谁——”教官轰地坐直，睁开了眼睛，目光像锐利的箭射出来。


    夏驰逸早就绕到周哲骁的身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教官有些疑惑地看向周哲骁，直到周哲骁把手背伸到他的面前。


    “这么快就完成了？你们俩没有偷懒？”


    “没有！教官你要不要看我手机里的纪录！”夏驰逸拿出手机给教官看。


    教官看了看他们俩的身型，估摸他们可能是体育生，“腿这么长，怪不得那么快啊。”


    就这样，夏驰逸和周哲骁的手背上集齐了两枚印章。


    因为有夜间紧急集合，所以今天白天完成任务的同学就可以休息了。


    夏驰逸刚走过学校操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草坪上躺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周哲骁感觉不到身后人的脚步和呼吸，转过头来，那一瞬他还以为夏驰逸晕倒了，快步过去，才发现这家伙的嘴角还带着坏笑。


    “哈哈哈，你担心了对不对？那你还一点都不让着我！”


    “起来。”周哲骁低声道。


    “我不。”


    没有人看着，夏驰逸彻底放飞自我，直接把脸歪过去，只留下倔强的腮帮给对方。


    “起来，”周哲骁的声音略微柔和了一些，“你的心率还没有恢复，马上躺下对身体不好。”


    夏驰逸保持原样，一动不动。


    周哲骁拿出夏驰逸的手机，驾熟就轻地输入密码，打开相机，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对着夏驰逸的脸拍照，那架势仿佛法证专员遇到了尸体。


    夏驰逸还是一动不动，周哲骁开口道：“我点开你微信了。”


    你开呗？你知道怎么用？你连□□都不会玩。


    “嗯，我找到叶朝影了，这张照片发给他。”


    骗谁，叶朝影我都没备注名字，你能猜到那个非主流杀马特头像是他。


    “我找到群发了。”


    夏驰逸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周哲骁不紧不慢地蹲了下来，手指戳了戳夏驰逸的脸颊，“喂，你是谁的宝贝？”


    夏驰逸愣了一下，“宝贝？什么宝贝？”


    “宝贝，这个月的钱还够花吗？”周哲骁歪着脑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这句话从周哲骁的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一种……三流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发现自己包养的金丝雀出轨之后……


    “什么鬼？”夏驰逸猛地坐了起来，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这才发现周哲骁根本一条微信信息都没有点开过，说什么找到群发，什么找到叶朝影，都是唬人的。


    而屏幕中央正好是“最爱我的可爱女人”，名字下的信息：[宝贝，这个月的钱还够花吗？]


    夏驰逸呼出一口气，仿佛瞬间洗脱了自己的出轨嫌疑。


    “我……永远是我亲妈的宝贝，这有什么问题？”夏驰逸气呼呼地看着周哲骁。


    “哦。”周哲骁点了点头，意思是这个解释他接受了，然后拎着夏驰逸的后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两人绕着操场走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夏驰逸压了压腿，又做了几套拉伸，看着旁边安静的周哲骁说：“你都打开我微信软件了，怎么不点开看一下？一点开看就知道那是我妈了啊。”


    “你没同意。”周哲骁回答。


    夏驰逸笑了，这大概就是自己一点都不介意把手机给周哲骁用的原因吧。


    “还好你没点开，不然看到我撒泼打滚问我妈要生活费的样子，肯定会嘲笑我八百年。”夏驰逸说。


    “那如果我给你钱用，你也是我的宝贝吗？”


    “我去——”


    夏驰逸的心脏砰砰乱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叶朝影和庞帅都不在，不然他的清白就彻底保不住了。


    他都能想象叶朝影听到这句话时候的表情，还有那句“反正刘备不会给张飞生活费，更不会说你是我的宝贝”。


    “你是在……在讽刺我这么大了还在问妈妈要钱？”夏驰逸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能当某个人的宝贝很幸福。”


    夏驰逸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周哲骁的爸妈离婚了。


    自己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妈妈的关心和爱意，周哲骁……他银行卡里的巨额生活费，可能只是父母对他的歉意罢了。


    “喂，周哲骁。”夏驰逸绕到了他的前面，跳起来在他的帽檐上拍了一下，帽子立刻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周哲骁慢慢扶起帽子，夏驰逸的脸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


    就是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把他的心从名利世界里拽回青涩纯粹的学生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夏驰逸重复着在他面前高高跃起，指间的星星在隐秘处悄悄闪耀，将那凝聚身心力量的一球，送入他的心脏。


    “怎么了？”周哲骁轻声问。


    “我曾经凌晨十二点多翻过寝室的铁栅栏，出租车费一百八十多块钱，去机场接你。”


    周哲骁站在那里，他忽然又想后退了，因为有一些力量他仅仅凭借这个身体，也许承受不住。


    “我人生中第一次睡在豹纹大圆床上，身边躺着的不是梦中女神，而是你。”


    “哦，对不起……我不是女神……”


    “我知道身边没有人相信我的梦想，但只有你说要我继续下去，只要继续下去就会追上那个人的背影……”


    “你会超越他的。”周哲骁很认真地说。


    夏驰逸笑了，双手扣在了周哲骁的肩膀上：“看啊，我好多第一次都给了你，而你也是唯一一个说我会超过那个人的家伙。所以，你也是我的宝贝！”


    那一刻，周哲骁不想后退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脏在第一次见到夏驰逸的时候，就被埋下了一颗种子，透明脆弱又坦率。


    也许，无论人生重来多少次，这颗种子都会在见到夏驰逸的那一刻，溢出红色发热的点，在平静的海水里迅速扩散，直到填满他的心室，还有他的血液和躯干。


    “哦，我知道了。”周哲骁回答。


    夏驰逸摊了摊手，“就知道你这人会这样。我都担心你以后孤独终老。”


    “你不是已经拥有我的钱包和密码了吗？”


    一句话，夏驰逸哑口无言。


    他们正要走回寝室，一个晨跑的身影路过了他俩，那人与他们擦身而过五、六米之后，忽然喊了出来。


    “夏驰逸——”


    “嗯？”夏驰逸转过身来，发现对方竟然是篮球队的何彬。


    “听说你们今天没有军训，和我打一场怎么样？”


    “啊？”夏驰逸心想，哥，我刚从梅山跑下来，你就叫我跟你打一场？


    “怎么，赢了之后就飘了，看不起我了？”何彬问。


    “不不不！怎么会？我得回寝室换鞋。”夏驰逸指了指自己脚上的胶底鞋。


    何彬的表情这才舒展开来。


    “那就半小时后，公共篮球场见。”


    说完，何彬就跑远了。


    夏驰逸摸着后脑勺，还想说怎么莫名其妙就来一对一了呢？


    “挺好。”周哲骁说。


    “啊？好什么？何彬刚做完热身，我刚跑完脢山……我俩运动量都不一样！”


    “这样才有意义，不是吗？”周哲骁看了夏驰逸一眼。


    夏驰逸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比赛里，很可能第三节，甚至第四节，当夏驰逸的体力已经大幅度降低，而对手可能会派出体力完全没有消耗的队员来防守他。


    一对一的公平，在现实的比赛里几乎不存在。


    换好了篮球鞋，夏驰逸和何彬在公共篮球场相见了。


    周哲骁就站在场边，看着夏驰逸和何彬的东西，顺带充当裁判。


    何彬把球扔给夏驰逸，摆出了防守的姿态。没有了其他队员的干扰，也不需要去跑位或者配合他人，让他的精力能够更加集中地放在夏驰逸的身上。


    夏驰逸骤然加速，何彬的防守如影随至，他没有给夏驰逸拉开距离投篮的机会，夏驰逸只能强行突破到篮下，上篮的时候何彬起跳防守，夏驰逸当机立断换左手投篮。


    何彬呼出一口气，咬紧了牙槽，在心里分析着自己和夏驰逸的差距。


    运球、突破、上篮得分的能力，自己都不如对方。


    而夏驰逸扯了扯T恤的领口，心想何彬的防守能力有这么强吗？之前比赛里过他好像要轻松很多啊。


    轮到何彬进攻的时候，他非常提防夏驰逸的骚扰切球，知道只要给这家伙一个点，他能切出一个面。


    两人僵持不下，何彬知道自己早就过了24秒了，但就是不甘心自己过不去，他强行拉开距离起跳投篮，夏驰逸甚至没有挡他的意思，因为动作变形了。


    两人一来二去，夏驰逸前几轮后撤步投篮，发挥失误，篮球都砸球框上了。


    这让何彬的信心回升，果然任何一个三分球射手的表现都和他当场的状态有关，那场比赛里夏驰逸15投13中果然是因为状态。


    而今天，他的状态真的很不好。


    何彬再接再厉，连着投入了四五个球。


    又到了夏驰逸持球，他单手托着球，另一只手叉着腰，正在调整呼吸，嘴唇微微向上翘了一下，然后垂下眼，脚尖在地上有节奏地点了起来。


    何彬随着对方的脚尖，似乎能听见“啪！啪！啪啪啪！”的击掌声。


    接下来的夏驰逸，有如神助。


    运球过人、后撤步拉开距离、刺探步晃人、后仰跳投，全部丝滑再现。


    何彬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面前，无法翻越的感觉。


    他们足足打了二十分钟，到后面何彬都无所谓自己输了多少分了。


    直到周哲骁开口道：“我饿了。”


    正在运球的夏驰逸停顿了一下，他的肚子也非常配合地发出长长地“咕噜——”一声。


    何彬没有想到周哲骁的打法那么利落，耐心却出奇好，能安静地看他们打了二十分钟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抬了抬手，“到此为止吧。”


    “哦……不过何彬，你找我一对一总不是为了比谁的三分球更准吧？咱俩也没比射篮啊。”夏驰逸好奇地问。


    何彬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这家伙赢都赢了，为什么不知道见好就收，还要问出这么扎心的问题呢？


    “我只是想知道，你都加入篮球队了，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何彬没好气地说。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夏驰逸一脸不明就以。


    何彬忍着怒火，心想这家伙是要我开口夸他，还是要我承认自己没他厉害？


    “你可以自己抢球、自己和对手拉开距离投篮，你没有那么依赖挡拆，哪怕队里的高个子被卡住了无法接应你，你也能自己切入篮下得分。更重要的是你出手更快，更准，更有威慑力。”何彬顿了一下，“而我只是个炮台。没有人传球给我，我就没有可以发射的炮弹。没有人为我挡拆，我很容易就会被人堵住炮口。”


    “因为我想打双能卫啊，而你很明显是个3D。”夏驰逸脸上的疑惑表情更明显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啊？”何彬愣住了。


    “还是说你其实很有追求，想要打锋卫摇摆，把小前锋的活儿也揽下来？准备经常去敌方篮下插刀？”夏驰逸一脸夸张表情地问。


    何彬立刻摇头否决，“那怎么可能，我没有那种速度和爆发力。你……竟然认为我可以当3D球员？”


    无论是大洋彼岸还是在亚洲的职业篮球比赛里，3D球员的战术价值正越来越明显。


    在进攻端，3D球员的外线投射就像远距离炮台，迫使对手分散兵力来外线防守，这就让对手的内线变得没那么紧密，为队友创造了切入得分的机会。


    至于防守，3D球员经常能反过来限制对手的外线投篮发挥，给自己的队友制造抢夺篮板球的机会。


    总而言之，每一个球队都想要3D球员，宁昌大学当然也一样。


    夏驰逸摸了摸下巴，嘴唇又向上翘了一下，他在脑海里分析着何彬刚才的表现。


    “你已经具备3D球员的三分球投射能力和优秀的防守能力。至少你一对一单防我的时候，我感觉到很吃力。在我看来你的防守能力比陈船要强，但是逊于叶朝影。当然，叶朝影给人的防守压力在于他的抢断能力，这点你不具备。”


    “你说的很好听，但我的弱点很明显，不是吗？我依赖挡拆，依赖喂球……”


    “所以你要提升自己的体能和速度啊，加强跑位的能力，不能被动地等队友喂球，而是要主动制造空隙去接球。但是跑位非常要求体力和大局观。至于防守……我觉得可以level up一下。不过这些你跟我聊有什么用？”夏驰逸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篮球馆的方向，“你应该去找教练吧？他肯定会给你制定训练计划的。”


    何彬低下头，原来自己错了吗？


    自己一直在和夏驰逸较劲和比较，闹了半天，他们压根不是一条赛道上的竞争对手吗？


    但是比起自己，夏驰逸才是那个更容易成为3D球员的家伙，可他没有选择这条更容易的道路，目标却是综合能力更强、压力更大的双能卫。


    想到这里，何彬觉得自己又输了。


    不仅仅是球技，还有眼界和心态。


    夏驰逸走到了周哲骁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我不想背那个包了……”


    周哲骁把毛巾拿出来盖在他的脑袋上，再把运动饮料打开递给他，“现在包里没有东西了。”


    意思是，自己的包自己背。


    “早知道拎个塑料袋出来……半路上就能扔掉……”


    “其实是你自己觉得背着运动包很帅吧。”


    意思是，自己耍的帅，自己承担。


    眼看着周哲骁转身，夏驰逸赶紧追了上去，两条胳膊挂在对方的肩膀上，周哲骁连腰都不肯弯一下，继续向前走。


    “不要这样……周哲骁同学，请你背背我……”


    “不背。”周哲骁嘴上这么说，却任由夏驰逸挂在自己的肩上，“你不要脸吗？”


    “毛巾都遮住我的脸了。”夏驰逸回答。


    “你是星星吗？”周哲骁又问。


    “啊？”


    “那么喜欢给别人点灯。”


    夏驰逸呵呵笑了起来，鼻息一阵又一阵地触碰到周哲骁的侧颈，悄无声息地往肌肉血管里钻。


    “何彬可是我们未来的队友，我很看好他哦。”


    午饭的时候，何彬在食堂里遇到了陈船，两人坐在一次吃学生餐。


    “你知道吗？今天凌晨，一年级的被教官叫起来拉练，往返脢山。然后有两个学生据说特牛掰，教官还在打瞌睡，他俩就完成了任务，足足比其他学生快了两三个小时！”陈船开口道。


    “他们去脢山了？”


    何彬愣了愣，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约战的时候，夏驰逸已经往返脢山了……那应该有好几公里吧。


    “是啊，我一打听到底哪两位仁兄体力耐力这么好，结果……竟然是周哲骁和夏驰逸那两个装逼的惯犯。”陈船咬着筷子说。


    何彬的心里更加五味杂陈了。


    原来夏驰逸在一对一的时候准头不足，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自己竟然还在那里沾沾自喜……最重要的是越往后，夏驰逸的状态就越好。


    何彬捂住自己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夏驰逸到底是什么怪物属性？”


    【作者有话说】


    夏驰逸：我好像成了周哲骁的篮球宝贝？


    第27章 新来的技术教练


    下午，何彬找凌焕臻谈话的时候，说起自己想要成为球队的3D球员，他本来以为凌焕臻会摸着下巴考虑，没想到对方直接开了一罐可乐庆祝。


    “太好了，何彬同学，从第一次见到你打球，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很高兴你和我对于你今后的发展有一致的认识。来来来，这是我为你制定的训练计划。希望你在没有全队练习的时候也能努力提升自我。”


    何彬愣住了，训练计划？还是针对成为3D球员的？


    凌焕臻从打印机里拿出三张纸，上面从体能训练、力量训练、技术训练三个模块给他定时定量。


    “小子，你要好好珍惜这三页纸。程教练熬夜整理了你从入队到现在，从训练到比赛里所有数据资料，你的每一次投篮，每一个失误，程教练都睁大了眼睛看了无数遍。我拿着你的数据，和专家讨论了许久，才整理出的这份训练计划。”


    何彬愣在那里，之前马教练就只是把他当成炮台，不断要求他磨练三分球技巧，但这三张纸的分量，却是为他量身定制。


    “我知道了，谢谢凌教练。”何彬走出门去，别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可以呼出来了。


    “3D球员吗……”


    他忽然有点谢谢夏驰逸了。


    在经历了足足两周的军训之后，夏驰逸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晒成了两个颜色。


    小臂因为经常露出来，和脸一起被晒成了小麦色，当他转过身来对着镜子看后背的时候，叶朝影正好进来洗澡，毫不客气地把他拎了出去，“浴室是洗澡的地方，不是臭美的地方。”


    “这句话你该对你自己说——”夏驰逸不甘心地反驳。


    他忽然想起什么，用力拍起门来，“我的外套还在里面呢！”


    “怕什么，又不是你的内衣！”


    “我的意思是，是我先放好东西要洗澡的！”


    “你已经过了排队时间！”


    夏驰逸叉着腰，只能皱着眉头自己生闷气，心想：如果周哲骁在寝室里，叶朝影哪敢跟他抢浴室！


    正说着，寝室的门开了，周哲骁这家伙又握着加大杯的奶茶，稀里哗啦地吸里面的珍珠。


    当他转身关门的时候，目光撞在夏驰逸的身上，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夏驰逸刚从浴室里被赶出来，上面还穿着军训时候的圆领T恤，只是下面嘛……迷彩裤没了，是黑色平角裤，以及因为一直裹在长裤里没有晒到太阳，所以显得分外白皙，线条流畅而富有张力的两条腿。


    珍珠被吸起来的声音短暂地一顿。


    “我下次可以用手机给你叫奶茶！你不在寝室里待着，叶朝影连浴室都要跟我抢！”


    周哲骁没有说话，垂着眼，分不清楚他的视线到底是聚焦在夏驰逸的脚踝上，还是小腿，又或者是膝盖的上面。


    这时候，寝室的门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是下楼拿外卖的小胖回来了。


    就在门开启一道缝隙的瞬间，周哲骁忽然伸手一把将门摁了回去，“啪嚓”一声，门锁关上了。


    “咦？怎么回事？我没打开吗？”小胖疑惑的声音传来。


    而周哲骁的右手一直压在门上，照这样下去，小胖这辈子都别想把门打开。


    “你干什么不让他进来？”夏驰逸惊讶地问。


    “穿裤子。”


    “我裤子在浴室里！”夏驰逸叉着腰说。


    “穿我的裤子。”周哲骁抬了抬下巴。


    夏驰逸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周哲骁座椅的靠背上搭着条运动裤。


    牌子很大，当然质量也很不错，夏驰逸一直想要趁周哲骁不注意试穿，但不是在今天。


    “大佬，我刚军训完还没洗澡！”


    小胖正在外面艰难地转动钥匙，嘟囔着：“这门怎么回事……里面有人吗？帮我开一下！”


    “穿上。”周哲骁的声音下压了一点。


    “为什么？我又没遛鸟……”


    “不可以让小胖看到。”


    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哦——怕小胖看了难受！之前身高问题他就抑郁了一波，他们这些打篮球的，身体所有部分都是等比例放大的，小胖要是再发现自己其他方面也那么孱弱，搞不好会自闭！


    夏驰逸立刻拿过周哲骁的运动裤，不管三七二十一穿了上去。


    周哲骁松开了手，小胖终于成功打开了寝室门，放下他沉重的外卖，抱怨起来，“咱们寝室门是不是坏了？”


    “没……没坏……”夏驰逸有点心虚。


    还好小胖没有继续纠结门锁，而是左手和右手分别拿着不同口味的汉堡，来到阳台上，振臂高呼：“永别了，军训——再也不见了，教官——”


    夏驰逸摸了摸身上的裤子，真的好舒服，他有些内疚地对周哲骁说：“对不起啊，穿脏了。”


    “你以后不要再遛四角裤就好。”


    “嗯？你在阿梅利卡也这样？寝室里还要穿得整整齐齐见室友？”


    周哲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COS安静吸珍珠的美男子，“他们没有你好看。”


    “……”这个理由让人深思，夏驰逸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谢谢夸奖。


    等到他把那杯奶茶吸完，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浴室门前，忽然用拳头用力敲了一下，震得里面正在哼歌的叶朝影被洗澡水给呛了。


    叶朝影以为是夏驰逸对抢洗手间进行报复，高声道：“夏驰逸，你讨打啊！”


    周哲骁淡声道：“凌教练说，既然新生军训结束，从今天晚上七点起，参加晚上的训练。”


    说完，周哲骁就转身开始收拾东西，顺带把夏驰逸的换洗衣服也收拾好了，然后拎上了肩膀。


    “走吧。”


    “啊？”


    “篮球馆也有淋浴间。”


    听到周哲骁的通知，叶朝影发出一声长长地抱怨，“搞什么啊？那不是白洗了！”


    “哈，就是白洗了！”夏驰逸幸灾乐祸地回答。


    路上，夏驰逸和周哲骁吃着小胖分给他们的牛肉汉堡，夕阳西下，橙色的日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夏驰逸心里有一头小狮子，正在大草原上欢欣鼓舞，他的校队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时不时有路过的人发出“快看，是篮球队最帅的那两个”之类的感叹，这让夏驰逸忍不住看旁边的周哲骁，然后心里跟着点头，嗯嗯，我很帅。这家伙也很帅！


    夏驰逸和周哲骁来到篮球馆，还有人正在练球，夏驰逸能感觉到大家激昂向上的氛围。


    走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杜河还有帅北。


    “你俩不是一个要好好读书，一个要走艺术道路吗？”夏驰逸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趴在观众席的栏杆上，高声道。


    杜河一看到夏驰逸和周哲骁，就露出大大的笑脸来，“我跟我爸妈说了，虽然你们对我的期许只是‘渡河’而已，但这一次我要‘渡海’试试！篮球队的教练可是凌焕臻！我说，他就相当于数学界的陈景润，物理学届的霍金！不成为他的弟子，我这辈子都会后悔！我爸妈就同意了，叫我好好打，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轻易放弃！”


    夏驰逸看着杜河热切的眼神，能体会到他心里沸腾的热情，一时之间也百感交集。


    放弃很容易，捡起来却很需要勇气。


    “凌焕臻要是听到自己是霍金和陈景润，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到哭泣。”


    “啊？”夏驰逸看向周哲骁，一脸疑惑。


    “他数学和物理都烂到无可救药。”


    周哲骁的爆料，准确度高达百分百。


    夏驰逸又问：“那帅北，你呢？凌教练肯定不允许你翘掉练习去摄影棚吧？”


    “你们军训的时候，我已经把之前签下的拍摄工作都完成了。大学剩下这两年，我会专心打球。以我的条件，毕业以后想拍什么都没问题。”帅北依旧狂酷跩。


    夏驰逸撑着下巴，欠嗖嗖地“咦——”了一下，然后问：“岛国动作片也行吗？”


    帅北眉梢一抬，朝着夏驰逸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晚上要是有分组练习，我扣爆你脑袋。”


    “我好怕怕。”夏驰逸假装捂了捂心口。


    “岛国动作片是什么？”周哲骁问。


    夏驰逸哽了一下，回答道：“你还是个宝宝，那种片子不适合你。”


    “我是宝宝，那你是什么？未孵化的鸡蛋吗？”


    夏驰逸张了张嘴，反倒是帅北凉飕飕来一句：“周哲骁是宝宝，那夏驰逸就是贝贝。宝宝贝贝，你俩场边跳啦啦舞，天造地设，无比般配。”


    “我削你！”


    程清吃完了晚饭，正好过来要放晚上训练要用的东西，见到夏驰逸他们，就带他们去更衣室，顺便讲解一下淋浴间的使用。


    夏驰逸本来还想挑距离浴室最近的柜子，但却被周哲骁强行带去了角落。


    还好更衣室的柜子做得比较宽敞，不然夏驰逸总觉得只要柜门打开，自己换衣服的时候胳膊都会撞到旁边的墙壁。


    “为什么要选角落啦。感觉像罚站。”


    “这样我可以帮你挡住。”


    “挡住什么？”夏驰逸歪了歪脑袋。


    “你那么喜欢遛四角裤吗？”周哲骁侧过脸来，看着夏驰逸。


    “不……不喜欢。”


    当旁边的周哲骁拽着T恤下摆，露出绷紧的肩背线条时，那种视觉冲击感让夏驰逸的血液挤在心脏里，怎么也泵不出去。


    周哲骁的身上没有任何块头很大的肌肉，相反是紧紧包裹着骨骼，体脂率非常完美的体型。


    流畅、紧硕、富有张力，总而言之目光一碰上去，就会被粘住，仿佛随着对方身体里血液的流动，一路冲杀而去。


    当周哲骁弯腰换运动打底裤的时候，夏驰逸憋着呼吸挪开视线。


    我去，你在我旁边才是最危险的事好吗？


    今天晚上的篮球队，是有史以来阵容最齐全的一次。


    凌焕臻拿着板子，非常有气势地点到，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进入正题：“新队员的自我介绍，应该不用了吧？毕竟大家不打不相识，身高体重也不是固定的，就连位置和打法在之后的磨合里都会不断变化。所以你们只需要记住彼此的名字，以及弄明白一点——你们是队友，练习赛的时候可以充当对手，但你们真正的对手是什么西南航大、什么辅省工业大学，沁城大学，还有庆大。”


    大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那可都是全国四强，他们距离东南赛区的四强都很遥远。


    “看看你们的出息，如果不敢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对手，那你们就永远不可能站到他们的面前。”凌焕臻冷声道。


    所有人很安静。


    “看来这个大饼，大家吃不下啊，那我换一个吧。”


    自己承认自己说的是大饼，让现场几个笑点低的队员们发出笑声来。


    “我查了一下那四支校队，人家分了一队和二队，还有其他备选队员，总而言之有差不多有三十多个人供教练选择，可比赛只有四十分钟。平均下来每个人也就一分钟多点儿。”


    叶朝影靠近夏驰逸，小声说：“好像不对吧？五个人同时上场，怎么样平均下来也是五分多钟？”


    夏驰逸尽量让自己的嘴唇看起来没有动：“听说他数学不好，你别打岔了。”


    凌焕臻继续道：“而我们这边的机会就多很多，新队员加上老队员，再加上浪子回头的，也就十二个人而已，每个人有三分多钟的机会呢。”


    听到这里，很多老队员露出了笑容来。


    看来，这个饼好使。


    只不过，周哲骁揣着口袋，“哼”一下是什么意思？


    鉴于对方很可能是大魔头再就业，凌焕臻决定不去招惹他。


    “好，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七点到八点，我们会进行其他校队的战术分析。然后从八点到九点半，分组对当晚研究的战术进行实际演练。没有问题的话，现在我们就用辅省工业大学对战燕都大学的比赛来分析传切、突分、策应、快攻和关门这五大基本战术。我知道，理论知识大家都懂，但我是要你们仔细看看辅省工业大学是怎么把这五大战术发挥到极致的！看完之后，你们会发现，辅省工业大学的单兵作战能力并没有强到逆天……”


    凌焕臻伸出手指，点了点何彬，又点了点陈船，还有另外几个老队员，“就你们几个，能把战术应用到辅省工业大学这样流畅丝滑，去年宁昌大学至少该进东南赛区的八强。”


    好大一张饼，挂在了老队员的脖子上，可这饼真的香喷喷，让人流口水。


    凌焕臻一边播放比赛，一边停下来讲解，时不时回放，让大家理解战术配合的要点。


    队里大多数是体育生招进来，平常上课未必多认真，但凌焕臻的分析却让他们聚精会神。


    在一旁负责播放片子的程清感觉到了由衷的安慰和无限的希望。


    之前马文华执教的时候，从来不曾这样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为队员们抠战术，只是高高在上的发布指令，失败的时候就责怪队员们没有执行战术的能力。


    而凌焕臻却清楚明白地分解“到底怎么执行”。


    战术演练时候的分组，和那一次校内比赛是一样的。


    当时叶朝影还想执行一下战术，到头来队里的五个人还是散装，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精彩。


    可这一次，叶朝影终于体会了一把控球后卫对赛场的控制感，他们首节就打败了陈船那一方。


    但是赛后总结的时候，凌焕臻却重点表扬了老队员们。


    “不愧是老队员，能在实力悬殊的状态下，利用战术配合不断创造机会反扑。希望大一的新生们不要仗着自己单兵能力强就不讲配合，真遇上厉害的，你们会输到底裤飞上天，与月亮肩并肩！”


    凌焕臻看向夏驰逸他们的目光是凌厉的，并不是吹毛求疵，而是真心认为他们战术执行力度差。


    “想要追求个性，想要表现自己，全部都得建立在对战术的执行上。”


    接下来，凌焕臻特地把夏驰逸他们五个分开，甚至周哲骁也站在了夏驰逸的对立面。


    当敌我双方的实力变得均衡之后，战术的作用被显现出来。


    别看平日里的周哲骁拽得二五八万，好像任何实力不够的人都不配跟他说话，但是当他和何彬、杜河搭档起来，威力变得无穷大。


    周哲骁毫不留恋地放弃了得分高手的身份，化身为组织进攻的行家。他那一队的人都惊讶地发现，接到周哲骁的传球之后很容易就能得分了。


    周哲骁利用了所有的己方队员，自己一分没得，却让夏驰逸和叶朝影、帅北外加陈船招架不过来。


    更重要的是，因为周哲骁的组织，他们那一队的战术体系显得相当完整。


    叶朝影叉着腰喘着气，忽然开始怀疑人生，“周哲骁是要让我这个控球后卫也没饭吃吗？”


    夏驰逸也被打懵了，因为游刃有余组织进攻的周哲骁，像极了……NBA赛场上的盛星鸣。


    ——上帝般的视角，未卜先知的跑位，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缠着一条线，线的终端聚集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凌焕臻抱着胳膊，眉头皱得很紧，这种在赛场上的掌控感……该死的大魔头。


    仿佛再一次证明了周哲骁真的是盛星鸣重生，因为盛星鸣就是以控球后卫的位置上了杜克大学的首发。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九点半的时候，凌焕臻吹哨做了总结。


    这么体系化的战术训练让大家对凌焕臻的信赖感成倍递增。


    “好了，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所有的拉伸都给我做到位。程教练盯一下。”


    凌焕臻又喊了一声：“夏驰逸，你给我过来！”


    夏驰逸肩膀一抖，心想自己之前的战术执行的太差了，恐怕要被凌焕臻用语言大炮攻击。


    两米的身高果然不是盖的，夏驰逸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瑟缩的小鸡仔。


    想像中的狂轰乱炸并没有发生，凌焕臻甚至还揶揄地笑了一下。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的战术执行很一般啊。”


    “嗯。”


    凌焕臻憋着笑，其实在他心里夏驰逸的战术执行是很到位的。毕竟从高中升上来，队友换了，很多配合习惯也变了，夏驰逸用一节比赛就适应，已经很不错了。


    更不用说，有周哲骁做他的对手……那可不是一般的控球后卫。


    NBA的球员各个性格迥异，每一个人都想要表现，但是盛星鸣却能把他们拿捏起来，形成张弛有度的进攻网络，这种技能可不是担当控球后卫的叶朝影能匹敌的。


    但他不会戳破，他需要夏驰逸保持一颗精益求精的心。


    “明天的课程安排怎样啊？”


    “上午是基础会计，下午马哲。”


    凌焕臻摸了摸下巴，“嘶——”了一声，“你们竟然还有会计这么高大上的课呢？那得好好上，不及格就完蛋了。”


    夏驰逸用力点头，看来他是真的数学不好，会计都能让他觉得高大上。


    “下午的课几点结束？”


    “两点开始，三点半结束。”


    “嗯。”凌焕臻招了招手，周哲骁揣着口袋不紧不慢地过来了。


    “什么事？”周哲骁抬了抬下巴。


    夏驰逸紧张得嘴巴呈O形，老铁，在凌焕臻面前可不是你狂酷拽的时候！


    没想到凌焕臻完全不在意，还把一条胳膊搭在了周哲骁的肩膀上，一副商量的语气说：“要不你明天下午下课了，带夏驰逸去见一下焦焦吧。他好像又在考啥破玩意儿，后天就要赶回首都了。”


    夏驰逸竖起耳朵在旁边听，反正他们也没躲着他聊天。


    娇娇是谁？


    凌焕臻的女友吗？可为什么周哲骁一副和凌焕臻还有这个娇娇都很熟悉的样子？


    凌焕臻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递给周哲骁：“你有驾照的吧？开车小心点。”


    “嗯。”周哲骁点了点头。


    夏驰逸不确定地反问：“阿梅利卡的驾照在国内能用？”


    凌焕臻微微一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凑到周哲骁的耳边说：“你什么时候考的国内驾照？”


    “……上辈子吧。”


    凌焕臻果断地把钥匙收了回来，拍了拍周哲骁的后背说：“像我这么尽责的教练，当然是亲自送你们去见焦焦啦。万一他喷火，把你们都烧死了怎么办？我得亲自去保护你们。”


    周哲骁凉凉地回答：“他只会冲你喷火。”


    说完，周哲骁朝夏驰逸抬了抬下巴，“去洗澡吧，我看到淋浴间的位置很充裕。”


    球队只有十二个人，但是淋浴间却有二十个。


    大概当初修建篮球馆的时候，设计师并没有想到宁昌大学的篮球队招不到多少人。


    淋浴间的隔板正好到队员们肩膀的位置，夏驰逸照例被周哲骁推到最角落的淋浴间，左边是周哲骁，右边就是一堵墙。


    夏驰逸不是很明白周哲骁这种“隔离”思想，他还是喜欢像高中时候那样，大家打完球在一起快乐淋浴。


    现在，他就是想和叶朝影说一句话都得用喊的。


    不过……周哲骁淋浴是真的人间美景。


    这家伙半仰着头，热水从头顶冲下来，原本微卷的发丝紧贴在头皮上，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清晰，盛着水的睫毛太美了，热水流过他的下颌线……夏驰逸好像第一次get到男人的“性张力”是怎么回事。


    他俩的换洗衣物是周哲骁收拾的，沐浴液和洗发水也只带了一套，夏驰逸只能趴在格挡上，像湿漉漉的小狗，问周哲骁要。


    “递一下洗发水给我！”


    周哲骁闭着眼睛，寻着夏驰逸声音的方向把洗发水递出去，他的胳膊长，直接怼在了夏驰逸的脸上，而不是送到他的手里。


    “喔唷！”


    洗发水掉地上了，夏驰逸赶紧弯下腰去捡。


    “怎么了？”周哲骁抹开脸上的泡泡，侧身去看。


    夏驰逸的肩膀和后背都在热水里，男生漂亮的肌肉线条里透着一种能够被轻易掌握和摧毁的稚气。


    花洒汇聚而成的水流沿着一切缝隙而下，在无声之处汇聚成疯狂而汹涌的潮。


    周哲骁迅速转过身去，夏驰逸已经捡起了洗发水，开始搓脑袋，很快就满头白色泡泡。


    等到夏驰逸洗干净了，按照周哲骁的要求把T恤和运动裤都穿好了才走出隔间，可周哲骁却面对着墙继续冲水。


    “你动作好慢。”


    夏驰逸小小地抱怨了一下，路过的时候，才意识到周哲骁开了那么大的水流，却一点蒸汽都没有。


    他在隔板上用力敲了一下，“喂，你好厉害，竟然洗冷水！感冒了小心被凌教练吼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驰逸总觉得自己捶隔板的时候，周哲骁的后背好像震了一下。


    “你先出去，我马上好。”


    对方的声音很低沉沙哑，像是已经要感冒了一样。


    “开热水啦，不要洗冷水澡。”


    夏驰逸知道这个人固执，再次强调不要洗冷水之后，就走到外面去等他了。


    过了快二十分钟，周哲骁才慢慢走出来。


    夏驰逸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玩手机，周哲骁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确定他吹干了头发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你在里面洗什么啊？怎么洗那么久？”


    “习惯。”


    “什么奇怪的习惯？叶朝影着急回去敷面膜，所以先走了。”


    “嗯。”周哲骁收拾好运动包，拍了一下夏驰逸的后颈，夏驰逸一边走一边打完最后一把斗地主，然后和周哲骁一起走出了篮球馆。


    “周哲骁，明天教练要带我去见的人是谁？”夏驰逸问。


    “技术教练。”


    “球队有技术教练了？什么时候请的？”夏驰逸问。


    “不是学校的，是专门为你安排的。”周哲骁回答。


    “专门……为我安排的……为什么啊？凌教练不想教我？”


    巨大的失落感即将涌上心头。


    “他不是不想教你，而是在技术上教不了你。你忘记叶朝影为什么成为他的黑粉了？”


    “中远距离投篮太烂？”夏驰逸歪了歪脑袋。


    “对啊。除非你打算跟他学习抢篮板。”


    听到这里，夏驰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那这个娇娇是谁？该不会是教女篮的训练师吧？她是凌教练的朋友吗？”


    “他们确实是很好的朋友。”周哲骁看向夏驰逸，发现他又微微撅着嘴，而且已经保持十秒了都没平复，说明他在很认真很纠结地想某些问题。


    “你在烦恼自己没有我组织进攻的能力？还是觉得自己缺乏预测队友跑位的能力？”


    “啊，对啊！你就像那个人……”夏驰逸抬起了自己的手，对着天空中的月亮，月光穿过他的指缝，照亮了那颗隐藏的星星，“上帝视角，神级跑位。”


    “上帝视角也是有逻辑的，我可以把我的逻辑教给你，前提是你今晚得好好睡觉。”


    “真的？你愿意教我？”夏驰逸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像是被洗过一样，亮得就像夜晚的太阳。


    “嗯，但不是今晚。我说了，你必须好好睡觉。”


    “为什么？因为明早的基础会计很难？”


    “不，因为技术教练很可能让你哭出来。”


    说完，周哲骁就走到前面去了。


    夏驰逸站在原地，叉着腰，“为什么总觉得周哲骁什么都知道？”


    而且这位技术教练到底是谁？


    感觉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虽然夏驰逸在心里决定，专业课一定要好好学习，绝对不能影响学分。但是当他把教材都翻到第十五页了，讲台上的教授还在讲第一页，夏驰逸实在扛不住，趴在桌子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早上的课程结束的时候，叶朝影用力晃了晃夏驰逸的脑袋，“小子，你太狂妄了，第一天的专业课你就睡过去了！”


    夏驰逸揉了揉眼睛，“没办法啊，教授讲太慢了。”


    “你还嫌弃教授讲得慢？只有我感觉听不懂吗？”叶朝影忽然感觉自己和夏驰逸可能不是一个世界。


    一旁的周哲骁淡声道：“确实讲太慢。”


    小胖一边往嘴里倒零食一边说，“对啊，三堂课结束，都在讲一些概念，翻翻书就知道了。”


    叶朝影忽然感觉到深深的挂科危机。


    中午在食堂，周哲骁很难得地提醒夏驰逸多吃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甚至于下午的马哲课，叶朝影和小胖还能在桌子下面玩手机，周哲骁却堂而皇之地拿着夏驰逸的手机看比赛视频，夏驰逸只能选择趴在桌子上睡觉。


    让夏驰逸没想到的是，第二堂课结束的时候，小胖竟然叫了汉堡！这大概就是他被军训折磨了十五天，身上的肥肉却比塑料还难以降解的原因。


    夏驰逸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周哲骁的手却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先戳了戳他的脸颊。


    不开心，你玩我的手机就算了，还玩我的脸。坚决不理你。


    见他没反应，周哲骁的指节又刮了刮夏驰逸的眼皮。


    过分了啊，你是睫毛精，我可不是。


    接下来，夏驰逸的鼻子被掐住了，嗷嗷嗷这家伙又掐老子的鼻子！


    夏驰逸生气地坐起来，就看到周哲骁把一个汉堡放到了他的面前，还有一瓶苏打水。


    “小胖，你也有吃不下的一天？”夏驰逸狐疑地问。


    前排的小胖转身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夏驰逸：“我可以把你都吃下去。这是周哲骁特地叫我给你点的。”


    夏驰逸看了周哲骁一眼，心想为什么好端端的课间还要加餐？中午吃那么多鱼啊、虾啊、牛腩煲之类的还不够饱吗？


    但在周哲骁的注视下，哪怕肚子没有很饿，夏驰逸还是把那个牛肉汉堡吃下去。


    一天的课全部结束，夏驰逸伸了个懒腰，非常有罪恶感地发现自己几乎都是睡过去的，但也因此，精神十二万分地好。


    周哲骁带着他去学校停车场找凌焕臻。


    那是一辆非常骚包的路虎，凌焕臻戴着墨镜，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窗沿上，看起来就像拍广告。


    诶，等等，他是不是真拍过路虎的广告来着？


    夏驰逸和周哲骁坐上了后排，凌焕臻把车开出了学校大门。


    “夏驰逸，我先跟你打个预防针啊。”凌焕臻开口道。


    “什么……预防针？”


    “给你找的这个技术教练呢，长得特别好看。”


    夏驰逸一听，在脑海里自动形成一个穿着性感运动背心和瑜伽裤、玲珑有致的大美女。


    “但是脾气不大好。”


    夏驰逸有些羞涩地挪了挪腰，耳朵不自觉地发红，心想叫“娇娇”的好像都是长得好看性子野。


    “有时候我觉得他每次给我发消息都是用中指。”凌焕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漫画里那种漂亮、暴力又巨可爱的萝莉在夏驰逸的脑海里举着火箭炮四处发射。


    周哲骁撑着下巴瞥了夏驰逸一眼，“你耳朵为什么红起来？”


    “啊，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紧张。”


    【作者有话说】


    焦颖风：你才叫娇娇，你全家都叫娇娇！


    第28章 感谢你研究平平无奇的我


    “你啊，也别紧张，他顶多就是说‘豆腐都有脑子，你为什么没有’、‘你的脸一定有很多张，从来不肯省着丢’之类。他说你什么，你就点头，装可怜就行。”


    夏驰逸捏了捏手指，心想不愧是凌焕臻找来的技术教练，这么严格。


    “啊，下午加了餐吗？”凌焕臻又问。


    这次是周哲骁回答的：“给他加了。”


    “那就好，不然没得吐更难受。”


    夏驰逸惶然看向旁边的周哲骁，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小胖给我订汉堡的吗？


    车子来到了一栋写字楼，他们乘坐电梯上去，凌焕臻摁了18楼，楼层旁边的标识竟然是宁昌少儿篮球俱乐部？


    难道自己的技术教练……是教少儿篮球的？


    下午三、四点，很多幼儿园都放课了，陆陆续续有家长陪着小朋友在一个篮球教室里打篮球，欢声笑语一片。


    夏驰逸想的却是，自己的技术不过关，要和小朋友们一起重修基础了？


    他们一直向里，走过通道，路过了两三个少儿篮球教室，直到最里面的一个室内篮球场。


    凌焕臻的手扣在门上，推开之前他忽然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对夏驰逸说：“他脚踝的伤这两年才好起来，所以对你的指导，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你敢浪费，我掐死你。”


    夏驰逸顿了一下，凌焕臻当教练的时候没有什么架子，专注画饼一百年。


    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凶狠的表情来。


    “嗯，我知道。”夏驰逸点头。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象，将所有的要素在脑海中罗列开来：凌焕臻的朋友、拥有得分后卫的高超技巧、长得特别好看=男篮门面担当、脚踝有伤……


    周哲骁说过，他想要的都会有。


    凌焕臻用力将这扇门推开，明亮的灯光照射在如同镜面般光洁的球场地板上。


    一个穿着卫衣的男人单手抱着篮球，站在正中央。


    夏驰逸的眼睛越睁越大，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作响。


    对方侧了侧脸，俊秀的眉梢略微上扬，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搞什么，不是说四点吗？”


    我的天。


    ——真的是亚洲男篮的三分球之王，焦颖风！


    这是做梦吗？夏驰逸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焦颖风仍然站在那里，眉心皱得能夹死人。


    “焦焦——来的路上有点堵！”凌焕臻张开双臂，一脸讨好的样子。


    如果凌焕臻有尾巴，此刻已经摇成了螺旋桨。


    周哲骁揣着口袋，直接拆穿：“骗人。是他倒车技术太菜了，半天倒不进车位。”


    下一秒，凌焕臻的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焦颖风看着门口直愣愣的夏驰逸，露出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迷人微笑，“还愣着干什么？再不抓紧时间，我可就老了。”


    夏驰逸深吸一口气，赶紧来到了焦颖风的面前。


    焦颖风的身高明明和自己差不多，退役也已经两年了，但只要拿上篮球，叱咤篮坛的铁血气场全开，夏驰逸的小腿沉到像是灌了铅。


    发现夏驰逸就像向日葵一样看着自己，自己和凌焕臻说话，夏驰逸就转向右侧；自己问周哲骁日常训练内容有哪些，夏驰逸就看向左侧，满满的崇拜和惊讶，丝毫不加掩饰的直白坦荡，看得焦颖风的心里都有种奇妙的感觉。


    小鬼，你是靠可爱征服世界的吗？


    焦颖风的手伸了过来，本来觉得对方是大男孩了，不该摸他的脑袋，但还是忍不住薅了一下他的头顶。


    碎刘海柔软地嵌入焦颖风掌心的纹路里，仿佛是老天爷在提醒他：对这个小鬼好一点，也许他是你这辈子第一个学生，也是你除了亚运会冠军之外最大的成就。


    “行了，夏驰逸，我想我们不需要互相介绍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而我也对你非常了解。包括你全场冲刺的速度、你运球惯用的假动作、你在高中篮球联赛里的三分球命中率……不管你相信或者不相信，我对你的了解，超出你想象。”


    听到这里，夏驰逸全然难以置信，“您的意思是……您研究了我？”


    “哈，不研究你，怎么教你？”焦颖风原地运球，尽管退役两年了，他的状态仍旧保留得很好，让人怀疑他可以随时回去CBA的赛场。


    焦颖风看了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给你十分钟热身。不要偷懒，我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热身不认真。”


    夏驰逸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特级待遇，帮他做拉伸的是凌焕臻，陪他运球热身的是周哲骁。


    十分钟之后，夏驰逸的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来到了焦颖风的面前，原本平复的心脏又狂跳了起来，甚至手里的球都滑落了。


    焦颖风拍了拍手，笑道：“别紧张，你试着在我的防守下投篮。我就想验证一下，我对你的一些分析是否准确，OK？”


    “嗯！”


    天呐，这可是焦颖风啊！


    夏驰逸调整呼吸，对方的防守重心压得很低，随时可以左右横向移动，老练又自然，看起来就好厉害……


    两人看似“友好”、“温和”地对视，夏驰逸骤然加速，焦颖风紧逼防守，明明只有一个人，但是大军压境的紧迫感让夏驰逸找不到任何出手的空隙，只能兵行险招，一个背身运球，急停跳投！


    焦颖风甚至没有回头，就说了一句：“进不了哦。”


    球果然砸在了篮筐上。


    “急停跳投应该是你擅长的，但你刚才可没有发挥出本事来。急停的时候杂念太多了。”焦颖风用食指在夏驰逸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脑子里的杂念倒一倒，你发挥不出百分之一百的水平，那我就不能验证我对你的分析。”


    夏驰逸用力点了点头，“嗯！”


    焦颖风顿了一下，现在的男生不应该都很叛逆，这个看起来怎么这么乖？


    而且，他好像还有点怕我的样子？


    又是两轮对决之后，焦颖风再次感觉到了夏驰逸没有放松，动作僵硬，不如比赛视频里那么丝滑。


    “小朋友，我退役两年了，已经是三十七岁的高龄，而你十八岁青春勃发，身体素质正在走向巅峰，你怕我什么啊？”焦颖风好笑地问。


    “我……我没有！”


    焦颖风一笑，夏驰逸的心脏砰砰跳。


    三十七岁算什么高龄啊，焦颖风就连防守的时候头发丝都好几把帅。


    看着面前男生说话都结巴的样子，焦颖风眯起眼睛，忽然转头朝着场边凌焕臻的方向吼了出来：“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造谣我会喷火——”


    凌焕臻本来坐在一颗篮球上，忽然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旁边靠墙抱着胳膊的周哲骁点了点头，意思是：对，他跟夏驰逸说了你会喷火。


    “都是你，不但破坏了我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还把小崽子吓得像是要去投胎！”


    “你本来就会喷火，干嘛要在小朋友面前假装如沐春风啊？”


    就在这两人即将上演口头互殴的时候，周哲骁给了夏驰逸一个眼神，示意夏驰逸过去。


    “我刚表现得很差？”夏驰逸捞起圆领擦了擦下巴。


    “嗯，不值得焦颖风研究了十五天。”周哲骁回答。


    十五天……夏驰逸以为焦颖风只是因为老队友的人情才过来的，如果足足十五天，焦颖风都在研究什么？他过去的比赛也好，训练也好，根本不值得被反复研究观看。


    夏驰逸低下头，上唇又噘了起来，他在沉思，自己应该怎样恢复状态。


    就在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的时候，鼻尖忽然一阵疼痛，是周哲骁又掐他了！


    “嗷——”夏驰逸点起了脚，周哲骁还越掐越高，“不要掐了——我要流鼻血了！”


    周哲骁松开了他，却又用掌心捂了捂，冷声道：“并不会。”


    泪花都缀在了夏驰逸的眼角，当痛觉逐渐消散的时候，他好像……没那么紧绷了。


    焦颖风和凌焕臻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周哲骁掐夏驰逸鼻子的画面，两个人异口同声道：“这家伙注定没老婆！”


    再次回到篮球场上，夏驰逸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血液流向自己的指尖和脚踝，身体也变得热了起来。


    不能辜负足足研究自己十五天的焦颖风。


    此时此刻的我，是不是有超出你的数据预期呢？


    夏驰逸一个快速刺探步，老辣的焦颖风仅仅被带动了不到零点一秒，就预判了夏驰逸的下一步，迅速出手即将在夏驰逸前进的时候打掉他的球，没想到小鬼头的反应很快，及时后撤拉开距离。


    焦颖风笑了，在夏驰逸沉球准备投篮的瞬间果断出手，“啪——”地一下球被打掉了。


    夏驰逸懵了。


    焦颖风笑着伸出手指晃了晃，意思是“这样的后撤步对我没有用”。


    毕竟曾经是顶级三分球投手，怎么会不知道夏驰逸每一个动作目的是什么。


    一直想突破却一直突不破。


    一直投篮一直失败……


    夏驰逸的嘴唇很轻微地向上噘了一下，焦颖风心想“小鬼头在撒娇”，但下一秒夏驰逸做了一个极为逼真的投篮假动作，只可惜这明显是要接横跨步啊，小鬼头的右膝暴露了他的目的，球再一次被焦颖风给打掉了。


    “啧啧啧。”


    篮球在焦颖风的指尖快速转了起来，“这种假动作组合，我知道。”


    “再来——”夏驰逸把T恤的领子卷到了肩膀上。


    焦颖风笑着把球还给了对方。


    夏驰逸加速突破焦颖风，把焦颖风的速度带起来之后，忽然急停背后运球，他以为焦颖风会因为惯性继续向前，没料到对方的刹停是变态级别的，立刻跟防了上来，逼得夏驰逸双后撤步想要拉开距离，但焦颖风看准机会忽然出手捞球，夏驰逸节奏一乱，球竟然掉了。


    “啊哈！”焦颖风的唇上是一抹坏笑，“这种方式，我也知道。”


    那种“咚咚咚——”心跳像是要蹦出胸腔的感觉又来了。


    “小鬼，如果是我防你，你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焦颖风开口道。


    “嘿嘿，谢谢啦。”夏驰逸摸了摸鼻子，被周哲骁掐过的地方还隐隐有点疼。


    “谢我什么？”焦颖风好奇地问。


    “谢谢你……研究这么平平无奇的我。”


    夏驰逸的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想要在焦颖风的防守下得分……又或者说想要突破一个对自己了解透彻的对手，那就要和过去的自己不一样！


    要怎么改变？


    之前看过的无数比赛里，有哪些突破焦颖风的精彩瞬间？


    好吧，第一球……某位NBA球星在奥运会上的突破操作，就选你了！


    夏驰逸很有耐心地接近焦颖风。


    焦颖风笑了笑，这孩子估计又要故技重施，一副要到我怀里来贴贴的样子，再冷不丁加速甩掉我把？想的美嘞！


    没想到夏驰逸忽然蹬地，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跨步变向，朝着右侧突破！


    焦颖风神经一绷，再次黏性跟防，夏驰逸怀疑焦颖风的脚踝到底是不是真的受过伤！


    他没有被焦颖风的防守速度吓到，而是果断刹车拉回，小幅度运球之后抬起眼，望向篮筐。


    所有人都以为夏驰逸要投篮了，毕竟这个距离在过去的高中联赛里足够他投篮，但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对手是焦颖风啊！


    焦颖风果然要出手截球，就在他重心变化的瞬间，夏驰逸忽然运球从焦颖风身边路过，轻松上篮。


    仿佛在说，大佬，我过你，就像过院子里的婴儿学步车。


    场边的凌焕臻发出一声惊呼，周哲骁的目光也滞住了。


    夏驰逸还是第一次用出这样步伐、假动作和节奏复杂变化的突破。


    焦颖风短暂地愣了一下，忽然仰头，“……小子，可以啊，让我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


    很显然，焦颖风对于那次奥运会的经历，记忆犹新。


    “你研究我，我也研究你的比赛千百遍了啊！”夏驰逸露出嚣张的笑脸来。


    焦颖风拍了拍手，“来来来，我看你接下来还能投几次？”


    面对一个极为了解自己的对手，夏驰逸不得不做出各种新的尝试，把脑海中的画面付诸于现实，焦颖风沉稳干练和疾速启动的跟防能力，让夏驰逸感觉到了自己真的很青涩，不断被对方预判，不断失球，然后不断重新尝试。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大汗淋漓。


    夏驰逸的体力在下滑，按道理跟防自己的焦颖风体力流失应该会更快，但是夏驰逸每次贴近对方，都能感受到对方比自己平稳的呼吸，仿佛一切尽在焦颖风的掌控。


    好厉害的体能。


    而自己已经因为状态下滑，好几次出手都没有投中了。


    场边的凌焕臻撑着下巴，注视着焦颖风，“好久了，没看到焦焦这么开心了。”


    “嗯。”周哲骁点了点头。


    不知道焦颖风自己意识到了没有，每当夏驰逸做出危险的，让他差一点防不住的突围，他就会露出很快乐的表情来。


    夏驰逸越来越累，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像是山风一样的呼吸声，他的体力正在告罄。


    但他不甘心，他还没有超出焦颖风的预料之外。


    他不断地试探，焦颖风没有丝毫破绽。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周哲骁瞥见夏驰逸的嘴唇又向上翘了一下，这只小狮子又在酝酿什么呢？


    夏驰逸的脑海里是周哲骁陪着他跑完脢山后半程的节奏，均匀的，沉稳的，胸腔里的心脏突承受着一切压力，将血液泵向四肢百骸。


    然后他的脑海里莫名出现盛星鸣的身影，仿佛对方在指引他，拖拽他，他下意识将重心压得很低，运球向前俯冲的时候，另一条腿的膝盖几乎要跪在地上，全身的力量在这一瞬绷起又忽然释放开。


    防守他的焦颖风为了跟上不得不将重心也压到极低，就在他跨出下一步就能拦住夏驰逸的时候，这个男生仿佛时光倒转一般，运球大幅度撤回！


    焦颖风被他晃到差一点单膝跪地，只能伸手撑地来维持平衡！


    而夏驰逸优渥的平衡性和协调性让他从容起跳。


    那一球掠过天花板上的顶灯，夏驰逸的投篮的身影在空中轻轻一停，仿佛被无形的手托了一下。


    焦颖风仰起头，视线追逐着那颗篮球，当这球穿过篮筐的时候，停止的时间终于流动了起来。


    场边的凌焕臻愣住了，周哲骁缓慢放下了胳膊，凝视着灯光下的夏驰逸。


    对方的一只手仍然高高举着。


    “你刚附身到他身上了？”凌焕臻问周哲骁。


    “我……那个时候是比赛的第一节，体力很充沛。”周哲骁回答。


    也就是说，体力被消耗殆尽的夏驰逸还能完成这个极限投篮……比当年的盛星鸣难度大很多。


    良久，夏驰逸才把手放了下来，他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球能进，甚至于他没有料到自己能差点把焦颖风晃倒。


    焦颖风的喉咙动了动，看向周哲骁的方向。


    是啊，这是你为自己选择的心脏，他确实拥有成为王牌的力量。


    焦颖风拽了拽自己的领口，摇了摇手，“不打了。”


    话音刚落，凌焕臻就立刻冲了上来，扶着焦颖风往场边走。


    “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孕妇！”


    “我是怕你的脚踝不舒服！”


    焦颖风在场边的椅子坐下，凌焕臻直接蹲在地上把焦颖风左脚的袜子拉下来，可以看倒黑色的护踝。


    “我没事啦。早就拍过片子了，我没那么脆弱。”


    凌焕臻解开了他的护踝，手指很专业地为他放松。


    夏驰逸站在那里，他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他们竟然从下午四点一直打到了晚上七点，整整三个小时。


    这也让他意识到，焦颖风说要教自己，是百分之百认真的。


    “周哲骁，你去看着这个小鬼做拉伸，一会儿我们复盘！”


    “嗯。”周哲骁点头，捏着夏驰逸的后颈把他带到了场边。


    夏驰逸还是很担忧地望向焦颖风的方向，生怕自己最后的那个动作让焦颖风的脚踝伤势加重。


    “不要胡思乱想，他的脚踝已经康复了。”周哲骁淡声道。


    “哦。”


    听到周哲骁这么说，夏驰逸总算安心了一点点。


    “你注意到了自己和焦颖风在急刹和变向时候，发力的区别吗？”周哲骁说完，就用视线的余光看向夏驰逸的嘴唇。


    他果然轻轻噘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焦颖风的防守画面一遍又一遍重复出现在夏驰逸的脑海里。


    “我……依靠脚踝的敏捷，但是焦颖风的脚踝好像没有大幅度的变化，他用的是臀肌和大腿的力量实现瞬间变向！”


    “嗯。”周哲骁的提点到此结束，剩下的交给夏驰逸自己想。


    “吃饭！我请客！今天晚上要吃点好吃的！”凌焕臻的声音传来。


    凌焕臻还在开车，焦颖风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开始点菜了，这样等他们到了，就能立刻开饭。


    车才刚开出停车场，夏驰逸的肚子就传来“咕噜”一声，惹得前排的凌焕臻和焦颖风都笑了起来。


    “小子，这么大的运动量，我本来以为你会吐呢，呕吐袋都给你准备好了，没想到你竟然扛住了？”凌焕臻笑着说。


    “可能是来之前就差不多都消化掉了吧！”


    焦颖风的心情很好，撑着下巴问夏驰逸一些问题，夏驰逸果然对盛星鸣所有的进球和精彩传球如数家珍。


    前排的凌焕臻和焦颖风不断发出“哦——”、“是吗，这你都记得啊”、“这一球扣到你的心巴上了啊”，然后他们会齐齐用一种夏驰逸看不懂的目光，从后视镜里看着周哲骁。


    周哲骁直接侧过脸，看向窗外。


    “不过我好好奇啊，为什么你们俩好像跟周哲骁很熟悉的样子？”


    “当然因为在阿梅里卡的时候他很照顾我们啊。”凌焕臻脱口而出。


    夏驰逸愣了一下，“照顾你们？”


    周哲骁怎么照顾他俩？他俩留学的时候，周哲骁还在吃手指吧？


    “这家伙说反了。是我们照顾他才是，不然你觉得这小子的球技怎么会那么嚣张。”焦颖风在凌焕臻的脑袋上用力摁了一下。


    “原来如此！周哲骁，原来你有这么厉害的师父！怪不得你老神在在说要把马文华从抽水马桶里冲掉，就真的冲掉了！”


    前排的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还有我说如果焦颖风来当我的技术教练就好的时候，你说会实现！原来你早就认识他！”


    周哲骁继续看窗外，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你早就知道‘焦焦’是谁，还藏着掖着不说，我还以为焦焦是……”


    想到前排的焦颖风，夏驰逸立刻捂住嘴不说了。


    果然，凌焕臻又被敲了脑袋。


    “跟你说了一万遍，不要在外面喊我‘焦焦’，你怎么屡教不改！”


    “因为我叫你‘阿颖’，你不理我。我叫你‘小风’，你说‘简直要发疯’……那就只剩下‘焦焦’了。”


    “你就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吗？”


    “可我叫你全名，你不觉得好像是要找你吵架吗？”凌焕臻第一次觉得自己超级无辜。


    焦颖风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害怕他俩又吵起来，夏驰逸赶紧聊起了焦颖风被网友评出的十佳进球，把焦颖风的动作、对手惊讶和无奈的表情描述得相当细致，仿佛自己就在现场，各种什么“神乎其技”、“一球入魂”之类的夸赞全部用上。


    焦颖风明知道夏驰逸在捧自己，但是捧的那么认真、那么卖力，嘴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凌焕臻呼出一口气，感谢夏驰逸的救命之恩，不然他真怀疑自己会被焦颖风敲破脑袋。


    有时候他真心觉得，自己脑袋不好使可能就是被焦颖风敲的。


    “我以为除了盛星鸣，你不会再关注其他的篮球运动员了。”


    “怎么会？球打得好的我都关注。”夏驰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们精彩的地方我都记在脑子里呢。”


    凌焕臻瞥了后视镜里的周哲骁一眼，非常愉悦地发现周哲骁的唇线绷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低气压。


    叫你狂。


    他喜欢所有打球好的人，不只你一个呢！


    到了吃饭的地方，包厢里已经上好菜了。


    蒜蓉蒸大虾、芙蓉龙利鱼、黑椒小牛排……虾仁西兰花……


    夏驰逸饿到不行，筷子不停。


    凌焕臻笑了起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看来是真的。”


    “你还能被吃穷？你没拿钱去搞乱七八糟的投资吧？”焦颖风很警觉地看向凌焕臻。


    “我绝对没有。你都说我容易被人骗了，我就差和爷爷奶奶们一起把钱全部存定期了，哪敢干别的？”


    “那就不会养不起小子。”焦颖风慢悠悠吃了起来。


    等到夏驰逸把餐桌上的东西扫荡掉大半之后，焦颖风开口问：“夏驰逸，你自己对今天的表现有什么评价吗？”


    夏驰逸歪着脑袋，很认真地回顾。


    “我觉得我的体能是个问题。体能非常影响投篮的稳定性，之前我没有觉得自己体能不好，可能是因为高中时代的所有篮球赛强度并没有太大。可是……大学联赛一定不一样，大部分对手都是一级运动员。”


    焦颖风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军训的时候，我和周哲骁一起上下脢山，周哲骁可以像机器一样匀速，从呼吸到心跳都是这样。今天和焦教练一起打球，我发现焦教练也是这样，好像可以很快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率，而我却不行。”


    焦颖风笑了，“这确实是你的问题。还有其他的吗？”


    “投篮之前需要制造机会，比如假动作过人，比如后撤步拉开空间，我在这方面的步伐组合不够多样，忽略了节奏的变化。我的假动作骗一骗同龄人也许足够了，但如果真的上升到全国大赛……可能光是东南赛区的强校里，恐怕就有大把的对手能适应我，封锁我了。”


    焦颖风垂下眼，小家伙能意识到这一点，不枉费他今天的全方位封锁了。


    只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就立刻能在比赛里进行新的尝试，胆大心细，在一触即发的时刻也赶超越自我。


    夏驰逸最可贵的地方，只要对手强大，他就能在实战里level up。


    “还有呢？”焦颖风的面前剥了一小盘虾，然后转动了转盘，凌焕臻眼巴巴地看着这盘虾仁从自己的面前经过，停在了夏驰逸的面前。


    生物考了鸭蛋的凌焕臻忽然明白“嫉妒使我质壁分离”是个什么意思。


    夏驰逸愣了一下，眼前的虾仁是焦颖风给自己的？


    “第三点你要是还能自我分析到重点上，这就算是我奖励你的。”


    “我……我的发力方式需要调整。我的急停急刹还有变向过人太过依赖脚踝，这会造成脚踝的疲惫和扭伤，我是不是应该向您一样，调整到臀部和大腿？”


    夏驰逸紧张地看向焦颖风，像个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是的，这是我看了你这几年比赛之后，最担心你的地方。”焦颖风开口道。


    他用严肃而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夏驰逸。


    “虽然大部分的篮球运动员都有着非常强韧的脚踝，但有不少人最后就是因为脚踝而退出篮球场。我听说，你很崇拜盛星鸣，对吧？”


    夏驰逸点了点头。


    “盛星鸣早年的变向和急停急刹让人防不胜防，他脚踝的运动能力很强。但是在他进入NBA的第三年，就因为脚踝过度疲惫而扭伤，后来休赛了半年。这半年，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调整发力？”夏驰逸问。


    “没错，活用臀肌和大腿来减轻脚踝的压力，增强下盘的稳定性。他是一个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的人，一旦发现了这个弱点，他会用极短的时间和最高的效率来修复。”


    “那么……焦教练你呢？你的脚踝……”


    “我是在二十六岁那年，差点把自己的左脚脚踝整报销，那一年我离开了国家队，在各地接受治疗。医生当时说，如果我还按照现在的运动方式，我的脚踝很快会二次受伤，然后不得不彻底退役。”


    夏驰逸的拳头握紧，心脏一阵下沉。


    伤病一直是运动员的天敌。


    “在我最失落的时候，盛星鸣把自己的训练师介绍给了我，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重新调整自己的发力习惯，降低了脚踝的使用频率，但是我们都能在零点五秒的时间内做到急停急刹。”


    夏驰逸明白了焦颖风的意思，他才十八岁，很多东西还没有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


    焦颖风在提醒他，要尽快修复这个漏洞，不要让脚踝成为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那么焦教练……今天的少儿篮球场是你借来的吗？你为什么不到学校的篮球馆教我？”


    夏驰逸隐隐感觉到焦颖风并不是谁都教。这种有针对性的指点，如果球队每个人都享受到的话，焦颖风得爆肝，而且宁昌大学请了凌焕臻，应该没有预算再请焦颖风了。


    “第一，宁昌大学没有支付我酬劳，我没有义务教导每一个人。这次是看在凌焕臻的面子上，他不擅长后卫的技术教学，所以是我来教你。”


    果然如同夏驰逸所料。


    “第二，夏驰逸你应该很清楚，竞技体育的资源从来不是平等的，每个人所处的层次和阶段不同，有的人被我指导，一点就通，比如你。但有的人，需要的是稳固基础，连投篮准确率都保证不了，运球不到三秒就被人盗球的人，我分享的经验对他来说没有意义。明白了吗？”


    夏驰逸第一次有了自己享受到特权的感觉，最顶级的资源都会用在刀刃上，而自己就是焦颖风心目中的刀刃。


    “第三，我不打算当你的技术教练，我只是想收个徒弟而已。一个就够，我没有桃李满天下的野心。”焦颖风笑道。


    夏驰逸愣住了，“教练”和“师父”不用分析，情感上也有不同的意义。


    凌焕臻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夏驰逸，队里的其他人的技术精进不需要你去管，那是我该担忧的事情。就比如说跟你们混在一起的叶朝影，作为控球后卫，他还需要好好打磨。我和焦颖风恐怕教不了他，但有的是人可以‘收拾’他。”


    “李晓燃吗？”夏驰逸眼睛亮了起来，那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控球后卫。


    “你脑子被凌焕臻传染了吗？李晓燃已经是庆大的主教练了，他是我们的对手。怎么可能让对手来教自家的控球后卫？那不是把进攻的司令塔都暴露给对手了吗？”焦颖风好笑地说。


    周哲骁好像猜到了凌焕臻会找谁，眉头竟然蹙了起来，“十年前的他也许会让叶朝影很兴奋，但现在的他……应该不符合叶朝影的审美。”


    “啊？什么意思？还得符合审美？”凌焕臻心想现在的小孩子屁事怎么那么多？


    “叶朝影是颜狗。长得难看的会被他翻白眼。”夏驰逸一边吃着焦颖风剥的虾仁一边说。


    【作者有话说】


    叶朝影打了个大喷嚏：甜甜吃狗粮，还要说我是颜狗？


    第29章 二更


    “能找到人教他，他就该偷着乐了！”凌焕臻想了想，又和焦颖风碰了个杯，“还有何彬，还是得请你指点一下。”


    “球队的3D球员很重要，你选了这个何彬，那我建议找一个真正的3D球员来教他。”焦颖风淡声道。


    凌焕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的老脸就快用尽了。又不给人家钱，人家凭什么来打白工！”


    “老友聚会啊，请他们来吃烧烤、喝啤酒啊。半醉不醉的时候再拿你们之间的兄弟情去绑架啊。”


    “我去，你当这是忽悠他们打麻将吗？”凌焕臻仰起头来长叹一声，“我第一次发现，没钱是这么折磨人的事情。真希望基层赛之后，能让冯校长追加一些预算，这样就能给孩子们请几个专业的体能教练和训练师了。”


    吃完了饭，焦颖风就要回去酒店了。


    夏驰逸忍不住问：“那我下次见到师父你，是什么时候？你不会只当我三个小时的师父吧？”


    焦颖风在台阶前停下脚步，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依恋，虽然对方已经不是孩子了，但是被需要和信赖的感觉让焦颖风在离开赛场两年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臭小子，想什么呢？下次再见到我，你该哭了。”焦颖风拍了拍夏驰逸的肩膀，“我要把你的情况和我认识的训练师、体能教练还有其他朋友好好研究和商量一下。训练计划得科学，有针对性，不能让汗水和时间白流。”


    “谢谢师父！”


    “嗯，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跟着周哲骁，他在体能训练上张弛有度，还是很有一套的。”


    说完，焦颖风就上楼了。


    回学校的路上，凌焕臻忍不住向后排的两人描述自己的训练计划，“还好咱们队里人少。比如杜河、帅北、陈船这几个主打锋线的，我可以亲自教。”


    “你教的过来？”周哲骁反问。


    “那就再加上你……”凌焕臻顿了一下，为了让自己的要求合理化，他补充了一句，“来自美国橡树山学院的技术，不要藏私，要和诸位队员分享！夏驰逸交给焦焦，何彬也可以让焦焦带一带，如果运气好能把老季叫来传授他几节课，也够何彬受用一辈子了。叶朝影就交给高大馒！其他人，我还是自掏腰包给他们找个训练师跟训。嗯，计划很完美——”


    “是啊，只要脸皮厚专坑老队友，什么计划都完美。”周哲骁淡声道。


    夏驰逸在脑海里想着，“老季”应该就是CBA有名的3D选手，也是三分球进球率排名第二的季波吧。据说季波从小家境优渥，退役之后投身基础篮球教育，创办了很多少儿篮球学校，就为了在孩子之中普及篮球知识，激发对篮球的热情。


    季波的少儿篮球学校是目前全国最有名气的，师资充沛，而且价格很多工薪阶层也能接受，现在已经是少儿基础篮球教学的首选了。


    这样的大老板，还会来教大学生打篮球吗？


    “请问一下，高大馒是谁？”夏驰逸忍不住问。


    这个人，他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凌焕臻笑出声来，“这么明显你都想不到？有名的发面馒头！”


    周哲骁开口道：“就是叶朝影口中那位，在CBA里靠脸打球，退役之后连脸都不要了，持续膨胀的高进书。”


    夏驰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忽然不确定，这对于叶朝影来说是喜是忧。


    凌焕臻把车停回学校之后，三人分道扬镳。


    夏驰逸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不成调的歌走在前面。


    周哲骁揣着口袋，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男生的背影。


    夏驰逸的肩胛骨仿佛随时会延伸出一对翅膀，只要来一阵风，就会振翅飞上高空。


    “周哲骁……今天真的就像梦一样……焦颖风竟然收我为徒了！我的师父是焦颖风啊……亚洲男篮的三分球之王，最牛掰的得分后卫……”


    “嗯。”周哲骁淡淡地应了一句。


    男生忽然停了下来，抬起手来像是要抓住夜空里的月亮，“周哲骁，你说我想要的都会有，只要我不放弃。可是……我想要盛星鸣和我一起打球，就永远实现不了。”


    “你已经实现了。”周哲骁回答。


    “怎么实现？”夏驰逸转过头来，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那种血液不受控制拼命往心脏里挤压的感觉又来了，周哲骁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抬起夏驰逸的右手，手指轻轻嵌进去。


    “他给你的星星，一直都在，不是吗？”


    夏驰逸的眼睛又变得圆亮了起来，里面仿佛有无数长生烛火在为某个人无休止地燃烧。


    “你怎么知道这颗星星是盛星鸣给的？”夏驰逸问。


    “我当然知道。”


    “小时候我参加过一个篮球训练营，盛星鸣当过我好几天的教练。”


    “嗯。”周哲骁对此并不惊讶。


    “我的接球转身跳投就是他教的。那个时候我很心急，所以转身之后找不到视线的焦点，一直慌乱地投，然后一直失败。盛星鸣发现了我的问题，就在我的手指间画了一颗这样的星星，给了我一个转身之后能够立刻找到的瞄点，他说这颗星星就代表他在看着我，如果我转身之后没有找到那个瞄点就乱投，他会知道。”


    夏驰逸明明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又转身跑到了周哲骁的面前，半仰着头问：“你猜猜看，盛星鸣告诉我的瞄点是哪里？”


    “篮筐的绳结。”周哲骁回答。


    夏驰逸顿了一下，立刻追问：“什么绳结？”


    “篮筐下的篮网有一圈绳结，无论你面朝篮筐的哪个角度，都会有三个绳结对着你。你只要瞄准中间的那个绳结就行。”


    周哲骁匀速向前走去，脸上没有表情的变化。


    夏驰逸迅速跟了上去，“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瞄准那里。绳结是眼睛能找到的最明显的瞄准点。”


    “可是……很多人并不是瞄准绳结啊。我问过叶朝影，他就不是啊！”


    周哲骁忽然转身，夏驰逸没反应过来，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嘶……”


    还好他刹得快，不然鼻尖很可能撞到对方的下巴，那简直人间惨剧。


    夏驰逸一抬头，对上了周哲骁的视线，以及他的唇上好像带着一点点笑意。


    “所以我们都很准。”


    那一刻夏驰逸有一种错觉……他好像把月亮从天上摘下来了。


    夏驰逸感觉到一阵悸动，周哲骁真的不能笑，笑起来简直犯规。


    他立刻别过自己的视线，绕过周哲骁，走向前方，赶紧说些其他的话分散注意力。


    “啊啊啊，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叶朝影说这件事啊！”


    周哲骁淡声道：“你也可以不说。如果要走职业道路，就要花更多的钱找训练师、找体能教练、甚至营养师和运动防护员，没有谁是仅靠天赋和自己努力就能成功的。叶朝影比你清楚，而且他的经济条件比你好，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也有自己的训练师。”


    “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他。因为现在不说，等以后他发现了，也许会很生气的。”夏驰逸深吸一口气，“虽然过去的三年我们都是对手，但我了解他的为人。”


    “你的朋友，你自己决定怎么说。”


    于是回到寝室，夏驰逸把叶朝影叫到了阳台上，叶朝影有些紧张。


    “夏驰逸，你这么认真的样子，让我担心你下一秒告诉我……你要问我借钱。”


    夏驰逸抡起拳头，想揍他，但还是改成把他的耳朵拎过来，小声说：“今天，我见到焦颖风啦！”


    叶朝影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哪里？你问他要签名了吗？他有没有指点你投篮？啊啊啊，太过分了，你怎么不叫我！”


    “我们在宁昌少儿篮球培训班见的面。我没有问他要签名，但是我和他打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篮球。”


    “三个小时……天啊……这得耗费多少体力？”


    “实不相瞒，我现在靠着阳台站着都腿软。”夏驰逸深吸一口气，“然后，他收我当徒弟了。”


    说完之后，夏驰逸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朝影，惊讶、羡慕在他的眼睛里交替出现，接着是无与伦比的喜悦，他用力地捶着夏驰逸的后背。


    “你小子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那可是焦颖风啊！他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他现在怎样？有没有秃顶？有没有油腻，没有变成高进书吧？”


    夏驰逸咽了一下口水，哥们儿，你口中油腻的高进书可能会成为你的师父嘞。


    “没有，他依然是美男子一枚。”


    “天啊，我的队友，我的室友，竟然是焦颖风的徒弟了。完了完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好low是怎么回事？”叶朝影单手扣住自己的眉心，非常苦恼。


    “喂，你要相信，凌教练也对你有很特别的安排。据说他找了一个当年颜值非常高，一出场就有啦啦队摇旗呐喊的帅哥给你指导如何成为顶级控球后卫……”


    “真的假的？”叶朝影怀疑地问，“中国男篮最美的男人，一个是焦颖风，一个……是你的白月光。还有其他人吗？”


    “有的，有的。你看凌教练不像是会撒谎的人。”夏驰逸违心地甩锅。


    “呵呵，他不会撒谎，但超级会画饼。”叶朝影揉了一下夏驰逸的脑袋，笑道，“哥们儿，我为你高兴。其实就算凌教练不帮我找高手当师父，我也一直有自己的训练师。说实在的，我自己被马洪明刷掉的时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我没有那么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当运动员。”


    “嗯。”夏驰逸轻轻应了一声。


    “但是你被刷掉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炸掉了。比赛的时候我防你都快防出心脏病了，还有一次因为跑动幅度太大差点脱水！你这样的选手竟然也被马洪明给刷掉了？那么我算什么，垃圾吗？”


    “叶朝影，不是的……马洪明这人……”


    叶朝影摇了摇手，表示自己知道，“所以你能被焦颖风收入门下，我很为你感到高兴。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能走多久，也许大学毕业就回去继承家业了。但是我确定你，一定会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说完，叶朝影给了夏驰逸一个很紧的拥抱。


    “我更高兴你这么认真地告诉我这件事，因为你真的把我当兄弟！”


    夏驰逸忽然觉得自己幸运极了，有豁达的兄弟，有意志坚定技术高超的周哲骁做搭档，有凌焕臻这样的教练，还有焦颖风做师父。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插着耳机看焦颖风的精彩进球集锦，时不时还发出惊叹和紧张的呼吸声。


    一只手忽然从对面伸了过来，一把拽走他的手机。


    “喂……喂……”夏驰逸转身趴在枕头上，胳膊伸到对面想要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对上的却是周哲骁冰冷的视线，仿佛在说“你有完没完”。


    “我记得你喜欢的是盛星鸣吧，怎么现在迷焦颖风迷到觉也不睡？”


    “哎呀，盛星鸣是夜晚的月亮，唯一的，不可替代的白月光。”


    “那焦颖风呢？”周哲骁扣着手机，半点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焦颖风是星星。夜空里群星璀璨，焦颖风是我见一颗爱一颗的星星里最爱的那一颗！”


    夏驰逸瞄准了手机，忽然伸手去拽，没想到周哲骁快一步挪开，另一只手还伸过来掐住了他的鼻子。


    “你这个渣男，花心大萝卜，明明是个海王，还成天装深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驰逸觉得周哲骁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


    “不要掐了，好疼！真的好疼啊！”夏驰逸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是拼命挣扎想要掰开周哲骁的手，反而让床板吱吱呀呀响了起来。


    蓦地，对面的叶朝影忽然坐了起来，抓起床头的专业书……最薄的那本，砸向夏驰逸的床。


    “你们想要滚在一起就快一点，不要晃来晃去地搞得人睡不着！”


    周哲骁终于松开了夏驰逸的鼻子，但是手机被他放到被子里了。


    “明早五点半起来晨训，起不来的话就跟你‘见一颗爱一颗的星星里最爱的那一颗’好好解释。”周哲骁极具警告意味地瞥了夏驰逸一眼，“凌焕臻可没有骗人，你师父他会喷火。”


    夏驰逸一听，立刻拽起被子睡觉了。


    叶朝影叹了口气，对周哲骁说：“他睡前你把他手机没收了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夏驰逸一听，啥意思？啥意思啊叶朝影？你还是我兄弟不？


    其实和焦颖风连着打了三个小时的篮球，夏驰逸的体力消耗是巨大的。当兴奋的心情平复，疲惫瞬间涌上了夏驰逸的大脑，他很快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过去。


    周哲骁呼出一口气，正要把夏驰逸的手机放到床头架上，手指碰到屏幕就又亮了起来。


    周哲骁的视线停顿，发现夏驰逸的锁屏墙纸已经换了，那是上一次校内比赛，小胖给他们照的照片。


    上半张是周哲骁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夏驰逸：进球比赛开始。


    下半张是夏驰逸学着周哲骁的样子把食指放在唇间，告诉对方：我已经进了第一球了。


    同样的动作，周哲骁的神情里七分冷峻、三分倨傲。相反夏驰逸，透着一股明亮的张扬快意。


    这是夏驰逸有意为之，仿佛在告诉周哲骁，我的手机和你对半分。


    明明两人就头对头躺着，周哲骁忽然有点怀念夏驰逸的脸颊了。


    他把手伸过去，轻轻戳了一下。


    对方已经睡着了，正发出均匀的、拉长的呼吸声。


    而周哲骁忽然意识到，自己戳到的不是对方的脸颊，而是唇角的凹陷。


    指尖仿佛过了电，周哲骁的手腕收回来的时候撞在了架子上，很疼，但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用拇指捏了捏自己的食指。


    这种感觉很奇妙，哪怕自己做过无数平复心跳和控制心率的训练，此刻却全然没了作用。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周哲骁很准时地醒来，床头架上的手机一直在震，但他的主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如同周哲骁所料，夏驰逸醒不过来。


    小胖和叶朝影还在睡觉，周哲骁压低了声音，透过架子揉着夏驰逸的脑袋，“起来了，夏驰逸。”


    等到周哲骁刷牙洗脸出来，夏驰逸还是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哲骁单手叉腰，另一手拿着夏驰逸的手机，找出了一段焦颖风的古早和队友互喷的黑历史视频，然后把耳机戴在夏驰逸的耳朵上，开始播放。


    焦颖风的咆哮声在夏驰逸的耳朵里响起：“你他么是不是想长睡不醒——你是夜里看海了吗！把你爸爸气死了还不知悔改！”


    夏驰逸倒抽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轰地坐了起来，顶着一头鸟窝，茫然地看着周哲骁，仿佛在说：我是谁，我在哪里？


    “给你五分钟洗漱，开始晨练。”


    这还是夏驰逸第一次跟着周哲骁一起晨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晨练线路。


    出门之前，周哲骁拿了一块手表戴在了夏驰逸的手上，不是常见的水果牌手表，而是专业运动手表，随时监控呼吸、心率和各项指标。


    “我戴了你的，你呢？”夏驰逸问。


    “无所谓，我已经很平稳了。”


    两人匀速跑出了校园大门，一路穿过澄江大桥，接着是澄江湿地公园，公园里有专门的健身跑道，空气里透着轻微的水汽和绿叶的清香。


    哪怕澄江湿地公园距离学校也就一千多米，如果不是因为周哲骁，夏驰逸恐怕一整个学期都不会来。


    湿地公园里的湖泊很美，连成片的绿色荷叶在风中轻轻摇摆，像极了穿着绿色长裙的婀娜舞者。


    荷花还没有完全开败，一些粉色的、白色的拳头大的花苞仍旧婷婷待放。


    匀速跑过了荷塘，还有长在湿地里的水杉，他们均匀的步伐在木头栈道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夏驰逸看着正前方的周哲骁，不知道每次晨练的时候他看到这些美景，是不是有想过和什么人一起分享。


    跑过了水杉栈道，差不多五公里了。


    夏驰逸并没有感觉到很疲惫，在前面领跑的周哲骁退了回来，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数据，点了点头。


    看来，他是为了配合夏驰逸，特地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还记得往返脢山的时候，这家伙的速度可比现在快。


    回程的时候，夏驰逸感觉到略微的吃力，他确定领跑的周哲骁提速了，但并不多。


    等到跑回学校，到了校门口周哲骁陪着夏驰逸走回食堂，并且将他的数据记录了下来，要他发给焦颖风。


    焦颖风回复：[继续保持。]


    夏驰逸隐隐能感受到跟着周哲骁训练是非常科学并且适度的，让人有一种身体机能逐渐舒展开的感觉。


    下午没有课，周哲骁又带着夏驰逸去了附近的健身房，按照焦颖风的计划，夏驰逸要开始上器械了。


    “篮球馆不是也有器材吗？我们为什么不在篮球馆里练？”夏驰逸好奇地问。


    “帅北不是投诉过吗？说那些器材不合格。你想被杠铃砸中吗？”周哲骁反问。


    “那这个健身卡哪里来的？哦哦哦，你背着我偷偷办的！你……”


    夏驰逸的话还没有说完，鼻子又被周哲骁给捏住了。


    “凌焕臻给的。”


    “我觉得你真的挺没大没小的，每次见到凌教练和我师父，你都直呼他们的名字？”夏驰逸好心提醒，“就算你嘴硬不想叫‘教练’，好歹叫声‘哥’也好啊。”


    “他们叫我‘哥’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周哲骁淡淡地回答。


    夏驰逸：“……”


    把卡递给前台登记，周哲骁当着前台小姐姐的面说：“你的凌教练担心这个健身房会倒闭，叫你勤快点把次数用掉。”


    前台小姐姐笑容僵硬在脸上，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健身中心是全国连锁的，不会倒闭的，请不用担心。而且就在前两天，知名篮球运动员凌焕臻也成为了我们的荣誉会员呢。”


    夏驰逸低下头沉默不语。


    小姐姐这才发现，系统里显示的卡片主人正是凌焕臻，“哦，你们是宁昌大学的……”


    夏驰逸露出大大的笑脸：“我们就是凌焕臻的学生呀！”


    “哦哦哦，两位请进。凌先生和我们谈好了，他的卡是专门给校队学生用的，他有给我们一份学生名单，请找到你们的名字并且签名。”


    “谢谢。”


    进去之后，夏驰逸才发现来健身的人确实少。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教练。”夏驰逸在器械之间探着脑袋寻找。


    “我就是你的教练，你有什么意见吗？”周哲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低沉的音波传导向夏驰逸的耳膜，他的后背瞬间发凉。


    我去，这家伙怎么神出鬼没！


    一转身，夏驰逸的鼻尖有差点撞到对方，他先一步捂住自己，抱怨了起来，“哥们儿，你不要总悄无声息站我身后，你看这样一转身容易发生事故。”


    周哲骁朝着夏驰逸伸出手，夏驰逸很有默契地把手机摁进对方的掌心。


    周哲骁垂着眼，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点开训练表，他认真的样子有一种特别节制、自律的感觉，叫什么来着？


    ——禁欲。


    夏驰逸咕嘟一声咽下口水，感觉自己要完。


    周哲骁按照焦颖风留下的训练表，一个器械一个器械带着夏驰逸刷。


    夏驰逸以前也用过，也有教练在旁边一对一的跟进，但周哲骁讲的却最实用。


    比如夏驰逸半躺着练杠铃，周哲骁就会在一旁看着他，不断地跟他说着动作要领，怎么调整呼吸，怎么发力，比夏驰逸想象中的要更有耐心……甚至很温和。


    这种温和和耐心，让夏驰逸仰面看着周哲骁的时候，仿佛又看到儿时某个温柔的引路人。


    “还是不对，核心区域没收紧。”


    “我收紧了的。”夏驰逸有些苦恼，还有一点点的委屈。


    “起来。我做给你看。”周哲骁的手伸过来，夏驰逸以为对方又要掐自己的鼻尖了，一张脸立刻皱成了包子。


    但没有想到对方的指节轻轻掠过他的眉梢，拭去了那颗差点流进他眼睛里的汗水。


    血液仿佛从四肢百脉逆行，冲进心脏里，那种心悸的感觉，夏驰逸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他赶紧让出了位置，周哲骁在他的面前躺下，然后扣住了夏驰逸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腰腹偏侧面的位置。


    肌肉的线条和力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向夏驰逸的掌心，他差一点被烫到，但是当那富有冲击力的温度渗透进他的手掌之后，他感觉到的是另一种平坦的、被克制收紧的力量。


    周哲骁连着做了五个杠铃，平缓而匀速，夏驰逸细细体会着力量的传导。


    “现在可以自己做了吗？”周哲骁问。


    夏驰逸决定很诚实地回答：“你的T恤这里有彩喷logo，有点硬……我感受到了但不是那么清楚。”


    说完之后，夏驰逸想捶爆自己的脑袋。


    天下之大，大不过你的缺心眼啊，夏驰逸！


    你啥意思，还想直接摸吗？


    周哲骁看着天花板，果然叹了一口气。


    “我自己可以试试……”


    夏驰逸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哲骁腾出一只手，把靠近夏驰逸那一侧的T恤下摆扯出一个角。


    “进来吧。”


    雾草——


    哥们儿，不带这样说话的，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好不好！


    “快点。”


    怎么感觉这话说的越来越需要充VIP啊！


    但是夏驰逸还是果断地把手覆盖了上去，犹豫再多一秒都是对顶级腹肌的不尊重。


    当周哲骁再度开始的时候，夏驰逸能够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每一块肌肉是如何收紧、发力甚至于力量是如何传导。


    周哲骁的核心力量很强大，这让他在空中也有强大的对抗能力，也让他能够轻松地完成拉杆等高难度的动作。


    夏驰逸的虎口贴在上面，越是感受，就越是羡慕，然后是钦佩，真的很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体魄。


    周哲骁照例做完了五个，把杠铃放好了位置，“感觉到了吗？”


    “嗯。”夏驰逸点头，他有点舍不得把手收回来，但是周哲骁正要坐起来了，他只能收手。


    就是，一时没忍住……掐了一下。


    周哲骁微微一怔，夏驰逸做贼心虚避开视线，没想到对方在他起身之前已经凑到了他的耳边。


    “你故意的吧。”


    “我才不是，我没有。”夏驰逸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好奇能不能掐得动。”


    “哦？你耳朵红了。”


    没等夏驰逸摸自己耳朵，周哲骁已经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


    为了不被周哲骁抓住小辫子，接下来的训练夏驰逸做得十二万分地认真，按照对方的发力方式，核心收紧，放开，发力，传导向上肢。


    周哲骁会很小心地保护夏驰逸，一旦感觉到他发力的方式不对就会叫停。


    他的手掌一直隔着T恤覆盖在夏驰逸的小腹上，确定着他的用力方式。


    这就像一条禁制，每一次夏驰逸的腰腹如果发力正确，就会贴上周哲骁的手掌，那一阵短暂的温热仿佛是给夏驰逸的奖励，让他知道自己做对了。


    等到夏驰逸完成的时候，才发现对面有一对外国友人正看着他们俩，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完蛋，自己刚才摸周哲骁腹肌的样子，一定被他们看到了。


    女人朝夏驰逸眨了眨眼睛，口型说的是：cute。


    “啊，哪一个进健身房的男人乐意被人夸可爱啊。”夏驰逸小声嘀咕。


    周哲骁的耳朵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竟然听到了，“那你想我夸你什么？”


    “行走的荷尔蒙？A到爆？算了，你肯定听不懂。”


    夏驰逸刚想要转身，周哲骁勾了一下他的后衣领。


    “you are a killer。”


    “哈？”夏驰逸刚想问什么时候“杀手”也是对一个人的恭维了？


    周哲骁的手指松开，后衣领回落触碰上夏驰逸的后颈皮肤，仿佛还带着周哲骁的气息。


    “无论在这里，还是在球场。”


    说完，周哲骁就从夏驰逸的身边走过。


    我去，这家伙声音这么低沉，简直就像电影台词，到底谁才是那个杀手啊！


    夏驰逸冲着周哲骁的背影来了一记下勾拳。


    一回头，发现那对外国情侣又笑了，女生的口型变成“adorable”.


    还不如cute呢。


    夏驰逸收起所有表情，酷酷地从外国情侣面前经过。


    除了一般的器械，焦颖风的训练表上还有甩绳训练，主要用于腿部和肩部的协同发力。


    对耐力和爆发力的提升也有显著效果。


    但是甩绳训练夏驰逸之前做得不多，但周哲骁却是其中的行家。


    他将T恤的袖口卷到了肩膀，让人羡慕的手臂线条一览无余。


    夏驰逸跟着他，练习了不到二十个气喘吁吁。


    记得焦颖风走的那天，留下一句感叹：就你那不成体统的训练，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全靠天赋。


    当夏驰逸完成训练计划的时候，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周哲骁没有勉强他，就让他靠着墙休息，自己完成今天没有完成的器械训练。


    当周哲骁正在卷腹的时候，夏驰逸就发现前面有两个在跑步机上的年轻女孩时不时回头看他们。


    那种欣赏和钦慕的目光不要太明显，周哲骁这个长相和身材在健身房里也是天菜啊。


    练完了卷腹，周哲骁走回来看夏驰逸是不是还活着，用脚尖碰了碰他的小腿，“你又在瞎想什么？”


    “你没发现，那边有两个女生在看你吗？”夏驰逸心想，这家伙对别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敏感？


    “那我跟她们说禁止观看。”


    周哲骁刚要起身，夏驰逸倒吸一口气赶紧拽住他。


    “你别去找人家女孩子的麻烦啊，你长得好看人家才多看你两眼的啊！”


    周哲骁垂着眼，冷冷地看着夏驰逸。


    夏驰逸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我错了，我看着你就好，不看别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驰逸才缓过劲来。


    他这一次在健身房里的三小时，感觉是从前所有时长的总和，他现在才明白正确的发力和呼吸有多重要。


    当他们从淋浴间里出来的时候，周哲骁的头发还有些湿，不像夏驰逸的碎盖吹风机对着扫两下就干了。


    但是夏驰逸觉得他微卷的发型很好看，不希望这家伙剪太短，会显得五官更立体，气场也会更强烈。


    夏驰逸捧着毛巾，作怪地从后面跳起来，让毛巾整个包住周哲骁的头，然后一阵乱揉。


    只是他想象中的鸟窝没有出现，反而让周哲骁的发型湿润里带着一些野性。


    特别是被对方瞪了一下，夏驰逸差一点腿软。


    第30章 天生购物狂


    他们刚要走出健身房，那两个女生就走了上来。


    “这位小哥哥，你看起来好专业也很有耐心，能不能加个微信？”


    “对啊，我们想请你当教练呢！”


    “我不是教练。”


    说完，周哲骁就从她们两个之间穿过。


    夏驰逸看了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他……他不是教练……他是我同学啦！”


    “哦，是我们误会了啊？真不好意思，那可以加你同学的微信吗？”


    “他没有微信。”夏驰逸说。


    “没有微信？”


    “这怎么可能啦？”


    已经走出四五米远的周哲骁抱着胳膊，眉头皱起来，冷声道：“我没有微信。”


    这下，那两个女生有些尴尬了。


    夏驰逸笑着缓解气氛，就算是陌生人，他也不想对方误会周哲骁。


    “他这人就这样，但其实很耐心，也很温柔的。”


    说完，夏驰逸就追着周哲骁而去。


    路过前台的时候，小姐姐叫住了他们，笑着说：“经历了一下午的健身，要不要试一试我们的进口蛋白粉啊？”


    “啊？不用！不用！”夏驰逸赶紧摇手，他已经要破产了，哪里来的钱买蛋白粉。


    “我看看。”眼见着周哲骁要走过去，夏驰逸一把勾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拽进电梯里。


    “下次，下次再看！早点回去吃晚饭，别错过晚上的战术分析会。”


    等电梯门关上了，周哲骁开口道：“可你需要补充蛋白质。”


    “那也可以到网上的旗舰店买啊。有活动、有优惠，还配送到宿舍门口那个领快递的地方！健身房卖得得多贵！”


    “网上旗舰店？”


    “哥，你到底活在哪个年代啊。这年头，你就是想买限量版球鞋都能网上找代拍了。”


    回去的路上，夏驰逸想要省钱，他们没有打车，选了公交车。


    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前进，夏驰逸在周哲骁的面前演示怎么用智能手机网上购物。


    比如搜索自己想要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里，自动点选优惠券之类。


    晃着晃着，夏驰逸就困了，脸颊歪在周哲骁的肩膀上睡着了过去。


    周哲骁接过夏驰逸的手机，垂着眼，专心致志地研究起里面的网购APP。


    而此时，焦颖风拎着一个文件袋，来到了自己的恩师，也是国青队主教练谢徊的面前。


    办公室的窗子开着，窗风一吹，窗帘就鼓了起来，日光透过缝隙，在地面上留下细长的光痕。


    正面的墙上表着一幅苍劲有力的字：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真难得，你会来找我。”谢徊朝站在门口的焦颖风招手，然后老神在在地泡起了功夫茶。


    “有个学生，想请师父帮忙看看。”焦颖风把文件袋递过去。


    “你这是要给我推荐谁吗？”


    谢徊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并不是介绍某个人的资料，而是一些细致的数据，以及训练计划。


    “不是推荐，是我第一次带学生，不确定自己的安排是否妥当。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又或者有什么方面没有顾及到。”


    “你想当教练？那你应该来国青队啊，这都多少年了，再没出现过第二个焦颖风。”


    “我没有信心教好很多人，如果能专心致志，教好这一个，可能已经是终身成就了。”


    谢徊笑了，只当焦颖风在自谦，打开了这个名为夏驰逸的孩子的资料。


    “有什么比赛视频吗？”


    “有的，老师我给您放。”


    谢徊的办公室里有投影仪，焦颖风没有找其他比赛，就专门放了自己和夏驰逸一对一时候的精彩部分。


    一开始，谢徊的眉头皱着，他点评道：“基础功很扎实、运球和跳投很出色，但这样的孩子国青队里有很多。”


    “老师，您再看一会儿。”


    当夏驰逸不断找办法超越过去的自己时，谢徊的眉心逐渐舒展开，“这孩子韧性不错，经得起打击，能随时随地爬起来。”


    “您再看看。”


    当画面进行到夏驰逸模仿NBA运动员在奥运会上的操作，骗过焦颖风上篮得分，谢徊发出了“嚯嚯”的笑声。


    “挺机灵的，而且胆子很大啊。”


    “最后一球更有意思。”焦颖风说。


    这也让谢徊放下了茶杯，双手撑着膝盖眯着眼睛向前倾，想要看看“更有意思”的进球是怎样的。


    画面里的夏驰逸以极低的重心和几乎跪地的姿态从焦颖风的身边经过，那种利落的狠劲儿让谢徊忽然抓紧了膝盖。


    “我……明白你觉得这孩子特别在哪儿了。”谢徊点了点头，“他是哪个省的？”


    “靳省的，不过被马洪明给刷下来了。”


    谢徊无语地摇了摇头，“马洪明这些年推荐给国青的队员水平越来越低，我还以为是因为靳省在篮球方面不够普及，人才不多呢。现在看来……他该早点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不过，就算夏驰逸很有潜力，也有这些灵光乍现的亮点，他还没有到我认可的程度。”


    “师父，您说过真正的人才或早或晚，都会走到您的面前来。大学生一级联赛，我们会好好打。”


    “行。”谢徊露出畅快的笑容，手掌在资料袋上摸了摸，“你的训练计划，我一定给你好好看。金子会发光，玻璃只会反光。我也好奇你到底是被玻璃打了眼，还是抓住了金子。”


    当天晚上的战术演练上，夏驰逸就有些疲惫，反应迟钝，不是用脸就是用后脑勺接球。


    凌焕臻没有朝他咆哮，而是把他换下来，让他在旁边观战。


    训练结束的时候，凌焕臻把夏驰逸叫到自己面前来问：“是不是你师父给的训练强度太大？是的话，我跟他商量一下，降低一点。”


    夏驰逸立刻摇头，坚定地说：“请给我三天，三天我一定能适应！”


    凌焕臻摇了摇头，“三天？我看不行吧？”


    “我行！”


    凌焕臻晃了晃手背，示意夏驰逸可以走了，但是没告诉他，自己和焦颖风打了个赌，如果夏驰逸把训练计划坚持下来了，凌焕臻就得给焦颖风按一个月的背。如果没坚持下来，那就是焦颖风给凌焕臻服务。


    “啧，我是该希望你能坚持，还是不坚持呢？”


    第一天，夏驰逸还在训练赛里用后脑勺接球；第二天他扛不住在英语课上睡觉；第三天他和周哲骁两个人坐在公交车上一起睡到终点站。


    “我睡着了，你怎么也睡着了！”夏驰逸下了车，双手捂住脑袋，终点站啊，多坐12个站！


    周哲骁还没完全醒，整个人都懵懵的，“你睡了，我就睡了。”


    还真是理所当然的语气，那可真是“公平、公正、公开”，夏驰逸抬起拳头都不好意思揍他。


    等到上了回程的车，眼看着周哲骁的脑袋又要靠在车窗上，夏驰逸拽了一下他的耳朵。


    “不许睡！”


    “哦。”


    周哲骁睫毛翘翘，眼神呆呆，那种很乖的样子又出现了。


    这家伙乖？得了吧，明明是只霸王龙。


    到了第四天的晚上，夏驰逸已经神采奕奕地和大家一起练习电梯门战术了。


    凌焕臻都忍不住悄悄问周哲骁：“你是不是没经过焦焦的允许，就降低了他的训练强度？”


    周哲骁侧过脸，给了凌焕臻一个冰冷的眼神。


    凌焕臻“嘿嘿”笑了两下，别人可能会因为心软放水，周哲骁绝对是无情的执行机器。


    终于，到了一级联赛的基层赛了。


    全省一共有四十六所大学，其中有校队并且有资格参加一级联赛的有三十六个。


    由于寝室里其他三人都要参加这个比赛，身为室友的庞帅认为不能置身事外，打开了中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官网，发出一声感叹，“原来你们要打的这个比赛是中国体育界最顶级的业余联赛，影响力仅低于CBA啊！号称中国的NCAA！”


    叶朝影笑了笑，靠在庞帅的椅背上说：“从实际水平来说，还是比起NCAA要差很多。NCAA是NBA的摇篮，竞技水平保持在职业联赛的水准。但是我们的大学生联赛，哪怕是一级联赛，能向本土CBA输送的球员并不多。”


    夏驰逸补充道：“当年凌焕臻和焦颖风被省队刷掉，职业前景低迷，但能通过在美国NCAA的优异表现被国青队召回。美国的大学生联赛水平是很高的，我们这边相对而言还是业余了一些。”


    “不是啊！你看官网首页，这家伙是谁？已经入选国青队了！真的好帅——刘……刘……”


    夏驰逸凑过去，笑出声来，“小胖，你高考语文考了几分啊！人家叫刘溯尘！”


    提起这个名字，叶朝影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刘溯尘，庆大校队的王牌。去年庆大在四强赛里对战西南航大，刘溯尘一人独下32分，三威胁攻防一体，无短板。我们只有进入了全国四强，才有机会碰到这种级别的选手。”


    “他入选国青了？但大学生联赛还把他放官网上，看来是通过了他今年的参赛申请了。”夏驰逸呼出一口气，“好帅啊……”


    “你也觉得这家伙帅？真的好气人，长那么帅去拍偶像剧啊，打什么篮球？”


    夏驰逸指着电脑左下角的弹窗，“我是说刘溯尘这个连过两人的抛投好帅。”


    “这还差不多，要论脸，最帅的不应该是咱们寝室的周哲骁吗？”叶朝影朝周哲骁的方向瞥了一眼。


    却发现这家伙本来在吸奶茶，噗嗤噗嗤的响亮的很，就从夏驰逸那句“好帅啊”开始，他就把奶茶摁在了书桌上，转身进浴室了。


    眼可能见地低气压。


    当天晚上，夏驰逸用被子盖住脑袋，因为另一头的周哲骁一直在用他的手机刷视频，亮光晃来晃去，晃得夏驰逸睡不着。


    他不得不翻过身来，手从架子之间伸过去，胡乱摸了摸，好像又摸到周哲骁的眼睛了，对方的睫毛扫过自己的指缝，痒痒的感觉让夏驰逸总想用力抓住点什么。


    “你到底在看什么呢？”夏驰逸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耳朵。


    周哲骁一巴扣住了他的手，就压在耳朵上不动了。周哲骁的耳廓软软弹弹的，夏驰逸忍不住用掌心捏了捏。


    “刘溯尘。”


    “哎哟喂……你看他做什么？我们还没冲出基层赛呢……”


    “我看了半天没有明白他帅在哪里。”


    夏驰逸叹了一口气，“叶朝影不都说了吗？他脸好看……可以拍偶像剧……”


    “不对，你说的是他连过两人的抛投很帅。”


    “哦，那确实很帅啊。还有一人运球冲破燕都大学五人防守，落花流水啊。还有面对矿业大学双塔防守，他把球轻轻从他们胳膊肘下面扔进球框，举重若轻啊……”夏驰逸困得要死，心想破手机赶紧没电，没电了周哲骁就不刷了。


    周哲骁的眉心蹙了蹙，看到了“宿命对决”的帖子，而刘溯尘的宿命对手是一个叫杨怀煜的家伙。


    “沁城大学的杨怀煜呢？”


    “唔，杨怀煜……就男人的审美来说，他比刘溯尘那种小白脸长相要帅一些……”


    “我说球技。”


    “嗯，东南赛区拉杆之王，当然帅。”


    夏驰逸心想，周哲骁要盘点一级联赛的高手，为什么非要在凌晨一点进行？


    “西南航大的陆映南？”


    “这个……”聊着聊着，夏驰逸也清醒了，“他是抢断王！平均每场比赛能贡献4.5个抢断。叶朝影做梦都想把陆映南的抢断王头衔摘下来。”


    “那他帅吗？”


    “那肯定帅啊。”


    “所以夏驰逸，这个也帅，那个也帅，在你的世界里，帅是这么不值钱的？”


    “周哲骁，你不要闹了……刘溯尘、杨怀煜还有陆映南，那是去年一级联赛的三大神颜，组团都可以直接出道的。无论看脸还是看技术，都很帅。”


    “我觉得你很花心。”周哲骁说。


    夏驰逸这回真的被逗笑了，“你觉得是就是吧。”


    “渣男。”


    “呵呵，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周哲骁把手机从架子之间递过来，轻轻在夏驰逸的脸颊上碰了碰。


    夏驰逸呼出一口气，这家伙总算放下手机了吗？


    拿过来正要锁频，发现周哲骁打开的页面竟然是什么《渣男语录》。


    排第一的：你不要闹了。


    第二位的是：你觉得是就是吧。


    接下来第三位的：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砰砰砰三枪，击中了夏驰逸的心脏。


    “是我太年轻，为什么要选择跟你头对头！”


    看看对面的叶朝影和庞帅，人家脚对脚，耍手机、玩游戏、翻四级单词本都不会互相影响。


    周哲骁慢慢抬起眼皮看向夏驰逸，“那现在换方向还来得及。”


    谁知道夏驰逸立刻把手伸过来，还勾了勾手指。


    周哲骁抬手轻轻打他，刚碰到就被夏驰逸握住了指尖。


    “不换。你就是在床头蹦迪我也不换，这是你我的羁绊。”


    周哲骁这才默默躺了回去。


    夏驰逸暗暗呼出一口气来，还好，稳住了，不然明天周哲骁肯定甩臭脸。


    “他们会的，我都能办到。”周哲骁说。


    “知道啊。所以能打败他们的我和你才是真正的无敌帅。”


    “嗯。”


    周哲骁一直捏着夏驰逸的指尖没有松开。


    啊，大佬，你什么时候放手，我的胳膊会断掉啊！


    夏驰逸忽然明白，这大概就是周哲骁对他“花心”的终极惩罚。


    在周一的球队晨会上，助理教练程清向大家公布了一下分组，作为去年代表靳省参加比赛的两支球队之一，宁昌大学有幸成为“种子”，虽然这个“种子”的质量并不高。


    省里真正的篮球强校应该是靳省财经大学和澄江学院，据说今年师范大学的实力也不弱。


    去年，宁昌大学和澄江学院分在了上半区，运气很好的是澄江学院一路披荆斩棘，把上半区有实力的队伍都爆掉了，而宁昌大学磕磕绊绊进入了四强，与澄江学院对战的时候……澄江学院的两个主力队员因为偷吃路边摊，一个肠胃炎，一个引发了阑尾炎动了手术，宁昌大学尽管打得比垃圾还臭，但艰难躺赢。


    今年，澄江学院虎视眈眈，不但要暴打宁昌大学报去年的一箭之仇，更是要以全省第一出线。


    虽然以凌焕臻的逻辑认为，澄江学院应该暴打的是小吃摊，关他们宁昌大学什么事儿。


    “凌教练，你有所不知，那两个队员吃的就是我们学校外的小吃摊。”


    “啊……哦……”凌焕臻露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也怪他们自己身体不好，小吃摊就在我们学校外，怎么没见我们校队的人闹肚子呢？”


    真的好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而这周二，他们将迎来基层赛的第一个对手，宁昌医学院。


    凌焕臻仔细研究过他们去年的水平，也打听了一下今年新招收的队员，综合判断下来，他对自家的孩子们更有信心。


    “宁昌医学院，你们去年没跟他们交手过，对吧？”凌焕臻开口道。


    身为老队员的陈船点头道：“是的。但我和何彬现场看过他们去年对战理工大学的第一节和第二节的比赛。”


    “说实话，以你们去年的阵容，有信心干掉他们吗？”凌焕臻问。


    帅北发出一声凉笑，“那大概需要请他们吃几顿烧烤炸串路边摊，看看有没有可能送他们进医院了。”


    陈船张了张嘴，去年就已经有人讽刺说路边摊是宁昌大学开的，每次听着都觉得刺耳。


    凌焕臻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更包容和豁达，“帅北，做人不要那么刻薄。你这段时间练篮板球，陈船他们没少留下来陪你加练吧？”


    帅北垂下眼，不说话了。


    凌焕臻拍了拍手：“好，这边宣布一下对战宁昌医学院的首发阵容。”


    全队上下紧张了起来，目光恳切地看向凌焕臻，除了周哲骁垂着眼，焦点是旁边夏驰逸没系好的鞋带。


    “中锋杜河！跳球的时候，别把对手吓着了。他们毕竟是医药学院啊，跟他们交交朋友，说不定今天的对手就是你明天的理疗师、护理员什么的。”


    听到这里，球队紧张的气氛轻松了起来，大家跟着笑了。


    “大前锋，帅北。你别一天到晚臭个脸，不要吓到人家的小姐姐们。”


    “呵呵。”


    “小前锋……陈船！”


    陈船愣了一下，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直愣愣地看向凌焕臻，小前锋不是应该属于周哲骁吗？


    “陈船！你听见还是没听见啊！”


    “有！”


    “嗯，周哲骁陪你练了一周多的篮下切入，你要争气，不要让周哲骁看你比赛的时候睡着。”


    “是！”


    “得分后卫，何彬。”


    “有。”何彬深吸一口气，看向凌焕臻，他也没有想到凌焕臻会舍弃夏驰逸而任用他。


    “这几天我给你找的录像你都好好看了吧？本来想找我的老朋友来单独指导你一下，但他有事下个月才会过来。明天的比赛你好好表现，把你所掌握的、学习到的都展现出来，正好给我那位老朋友一个参考。”


    “是。”


    最近这段时间，凌焕臻一直带着周哲骁对队里的锋线进行技术训练，他们这些打后卫的好像被晾在了一边。


    何彬知道叶朝影经济条件好，有自己的训练师。周哲骁成天带着夏驰逸往外跑，要么也给他找了老师，要么就是亲自给自己的哥们儿开小灶。


    只有何彬，感觉到了被放逐的无助。尽管凌焕臻说过会找朋友亲自训练他，何彬只当凌焕臻随口的安抚，但今天凌焕臻这话说出口，说明是真的给他找了老师了。


    这让何彬一颗漂浮的心稳定了下来，明天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最后，控球后卫，付沉雪。”


    队伍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长着雀斑的男生抖着胳膊举起手，“有。”


    “你战术演练的时候表现的一直不错，只要照常发挥，做好球队的进攻中枢，我们就不会输。”


    “是！教练！”


    宣布完了首发阵容之后，陈船是真觉得难以置信。他本来以为，像是他们这些跟着马文华的老队员，对于凌焕臻而言应该是可有可无的弃子，但很明显，凌焕臻是拿宁昌医学院来练兵，希望他们这些“板凳”的水平能够更上一层楼。


    这是马文华绝对不会为球队所做的长远考虑。


    “教练，我们大一的呢？是被您放逐到天际了吗？”叶朝影坏笑着举起手问。


    “作为一个高超的进攻组织者，有时候在赛场外更能看明白整场比赛的局势。”


    “知道了。”叶朝影抠了抠脸颊。


    他心里明白，宁昌医学院的水平根本不需要他们几个出战，光是杜河还有帅北的篮下压制力就足够让宁昌医学院哭鼻子了。凌焕臻是想要帮老队员把自信和斗志找回来。


    凌焕臻咳嗽了一下，又说：“这都到基层赛了，咱们球队的管理也该步入正轨。上一任队长已经毕业了，副队长是何彬。我想着何彬是不是该转正了？”


    何彬惊讶地看向凌焕臻，他以为像是队长这样的角色应该交给凌焕臻的心腹，也应该是有组织进攻能力的队员，比如……叶朝影。


    凌焕臻朗声道：“我也不想搞什么不记名投票了，有反对意见的人举手，没意见就这么着了。”


    夏驰逸和叶朝影面面相觑，这个队长选举也太潦草了吧？


    何彬看向那几个大一新生，做好了他们会反对的准备。


    夏驰逸和叶朝影就在那里咬耳朵。


    “队长要照顾全队的人，谁爱当谁当。”


    “这么操心的角色，当然要交给学长啦。”


    何彬等了半天，夏驰逸和叶朝影也不举手反对。


    凌焕臻又说：“你们如果要反对，就现在提出反对意见。可别选好了之后，又给对方使绊子。”


    全队还是沉默。


    “那副队长，谁愿意当？”凌焕臻的目光落在杜河的身上。


    谁知道叶朝影说了句：“哎哟，何彬都是队长了，副队长选陈船就好了。”


    冷不丁被CUE到的陈船震惊了，他看向叶朝影：“你提名我？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小学弟能有什么阴谋呢？以后矿泉水你来扛，毛巾你来发，迟到点名你来做。”叶朝影咧嘴笑了笑。


    陈船算是明白了，这帮大一的把队长和副队长当成球队保姆了！


    而且全队竟然通过了，夏驰逸和周哲骁揣着口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陈船就这样晕乎乎地当上了副队长。


    当天的训练结束，夏驰逸从柜子里取出手机，整个人都震惊了。


    “我为什么会有十二个取件信息！”夏驰逸睁大了眼睛，难道自己的支付宝被盗刷了吗？


    “改一下密码吧。”叶朝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会不会是有人留错了手机号？”杜河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夏驰逸完全没有去淋浴的心情，怀疑自己被盗刷了，坐在椅子上打开了自己的某宝后台。


    这都是些什么啊……


    蛋白粉要588一罐？抢钱吗？


    我去，这个牌子的压力裤很贵啊，到底谁啊，一买就买三条！


    这个运动水壶，看着好帅气，一直好想要这款的，但是也好贵……不对，重点是谁买的！


    “雾草——三千块的筋膜枪！699的筋膜刀！谁的筋膜那么值钱！”


    “你的。”周哲骁已经淋浴完了，肩膀上搭着毛巾走了过来。


    “我……我的？”


    “本来想选五千六的，但提示卡上没有余额了。”


    周哲骁站在前方的更衣柜前整理东西，夏驰逸陡然意识到这十二个快递包裹是周哲骁的！


    自己真是疯了，为什么要教周哲骁网上购物！自己这是无意之中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啊！


    “我卡上还有钱吗！”


    夏驰逸赶紧点开账户，还剩下一块二，呵呵……呵呵呵……买个大饼都不够啊。


    “周哲骁，你这个败家子！”


    叶朝影靠着柜子乐了起来，“破案了，周哲骁你再慢一点承认，夏驰逸就要报案了！”


    “这是我一整个学期的生活费啊，你就这么买买买！你让我接下来的三个月吃土吗？”


    周哲骁歪了歪头，“我的钱包在你那里。”


    “你的钱包在我这里，你也不能乱用钱！这个筋膜枪退掉！还有筋膜刀，买来干嘛！我又不会用！”


    你买筋膜刀到底是想刀谁？


    “不退。”


    “这是我的钱买的！”


    “但是你需要。根据你现在的适应程度，你的训练很快要加码了。不用筋膜刀，你第二天想我扛你去上课？”


    夏驰逸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什么蛋白粉是之前周哲骁就要给他买的。


    束缚裤也并不是周哲骁的尺码，而是夏驰逸的。


    “还有，建议你用我给你选的护膝和护踝，支撑力和束缚力更强，不容易脱落。”周哲骁开口道。


    叶朝影凑过脑袋瞥了一眼，点头道：“这我赞同周哲骁哈。你护腕买便宜点当擦汗的也就算了，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省。你用过了就知道什么是专业保护。”


    夏驰逸眼泪汪汪，“杜河，我们队里只有你知道柴米油盐贵，你帮我评评理……”


    杜河拽着毛巾两端走到夏驰逸的面前，低下头看了一下，“诶，这个筋膜枪很好用的！模式多，还可以调节力度。这个护踝也好用，我之前扭伤过，换了这个就再没受伤了！”


    夏驰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杜河，你可是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就要回家卖红薯的选手……你这么花钱，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啊。我爸妈说了，只要少受伤，这些东西就用最好的。”杜河认真地说。


    帅北用平静的语气仍下一记重磅炸弹：“杜河家里虽然是卖红薯干的，但他是名副其实的厂长的儿子。他们家有一个红薯干加工厂，是很多零食企业的原材料供应商。”


    整个更衣室忽然安静了。


    大家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马文华是多么没有眼光，竟然看不起人家红薯干王子！


    “那个……要不我们众筹养你吧。你这些东西就别退了。”叶朝影抓了抓后脑勺。


    “要不，你还是给我打扮一下，我看能不能下海吧。”夏驰逸哀叹了一声。


    “你已经有我养了，为什么还要下海？”周哲骁开口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地在更衣室里回荡。


    夏驰逸的脸都要炸了，陈船他们几个已经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了。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我之后有没有饭吃，而是周哲骁一旦尝到了网购的甜头，怕他败家败到停不下来，难道我还天天找ATM机转账啊。”夏驰逸呼出一口气来。


    “这个其实好解决，他不是不肯买智能机，非得用你的吗？你就办一张卡，里面不要存钱，把周哲骁的钱转进去，然后把这张卡挂在你的购物软件里。以后他在想要买什么，从那张卡里支付不就得了？他爱买多少买多少，购物这种天性不是你能阻止的，躺平了看他作就行。”


    夏驰逸捂脸，“哥们儿，你是没见过他的账户余额，我怕我们的寝室堆不下。”


    如同夏驰逸所料，他原本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活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推着手推车陪周哲骁去接快递。


    整个寝室也多了一件流水线工作，就是帮周哲骁拆快递。


    大家一边拆，一边在心里默念：这败家仔！


    等拆开了又是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我去——最新款的AJ，周哲骁你不等打折了再买吗？”


    “老天，这款卫衣是限量版的，我都抢不到，你竟然找了代拍！”


    “周哲骁你竟然买了橘子味的运动香水，你不觉得太甜了吗？还是你本来就那么骚！”


    周哲骁左手拿着奶茶，右手是夏驰逸的手机，购物车里的东西还在不断增多，“甜吗？我只是觉得像夏驰逸身上的味道。”


    整个寝室一阵安静，夏驰逸捂住耳朵，他知道叶朝影又要开始了！


    “我去，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关羽绝对不会注意张飞身上香不香！”


    夏驰逸仰天长叹，“我身上的只是沐浴露的味道而已……”


    当时就因为这一大瓶打折所以才买的，以后还是买正价的海洋香。


    宁昌大学对战宁昌医学院的比赛是在省体育馆的篮球馆里进行的。


    篮球在靳省不属于热门体育运动，再加上靳省大学的竞技体育水平放眼整个东南赛区都是垫底的，没有形成关注度，如果是去年，除了本校，可能连市级的媒体都不会有。


    但今年不同，刚退役的凌焕臻竟然选择了宁昌大学，很多人都猜测这只是他的gap year，明年肯定还是要去相关协会工作。可谁不想近距离看看这位曾经叱咤篮坛的风云人物呢？


    【作者有话说】


    周哲骁：我很守男德，但夏驰逸的心就是万里夜空，繁星满天。


    夏驰逸：你不就是指控我花心吗？不要形容的那么艺术，别人听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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