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里,在峡谷里
正在寻找着黄金
二十岁的,一个矿工
还有他的小容丽
如此轻盈,像个神女
她穿着五十六号鞋码
腌菜坛子,去掉盖子
这就是她的小裙子
我亲爱的,我亲爱的
我亲爱的小容丽
你就这样,永远离去
我很抱歉小容丽
每天早上的九点
她赶着鸭子去水边
她的脚绊倒石块
掉落进了菜叶子里
红唇轻划过水面
吹出闪闪的泡泡
江也看完后,得出了结论——
这是一首残缺的童谣
要是江也此时抬头看看周围,就能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引人注目了。
街道上大部分都是刚从罪恶都市里出来的人。
以江也目前的出名程度,没有同期不认识他。
人们在路过的时候,都默契地停下脚步对他指指点点、小声讨论。
这样一来,就算有一些不认识江也的,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他了。
比起江也为什么站在这里,他们还是对江也的个人事迹比较感兴趣。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江也的肩膀,正是他被锡安“摧残”的那一边。
江也面容扭曲,“嘶”了一声。
他回过头去,发现是徐侧和柯乐他们。
植宿:“你肩膀怎么了。”
“我也没有很用力啊。”柯乐看着自己的手,怀疑人生。
徐侧:“你受伤了?”
江也终于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他连同徐侧三人一起,被一大群人围了起来,这场面,有点像在动物园参观猴子。
而人们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这是江也吧,还有徐侧、柯乐、植宿完了,都凑到一起去了。”
“那个徐侧我知道,其他的又是谁?那个白毛发色这么突出,但我没在这里见过啊。”
“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刚从罪恶都市里出来的吧。”
“怎么了怎么了,跟我说说,说说。”
他们当面嘀咕也不怕被正主发现,也许是因为人太多了,要找他们算账也找不出准确的几个。
江也悄无声息地收好信纸,对着面前的徐侧等人颔首:“先走。”
植宿使用了来到这里后,购买的普通天赋【精准传送】。
【天赋名称:精准传送】
【属性:通用】
【冷却时间:5h】
【功能:在当前游戏中,传送至任意一个地点,前提要是去过的地方。】
【备注:精!准!传!送!】
他们在一栋和七名里差不多的房子,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江也还没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栋房子的外观,会以为自己进了什么童话书里的糖果屋。
进来之后,除了装修风格和家具类型不同之外,就会发现里面的内部结构、物品摆放位置等,都和七名里的别墅十分相近。
来到这里,让江也有种回到了罪恶都市的感觉。
“这里是哪?”
江也来到这里二十分钟后,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梦幻之城。”徐侧说。
江也回想起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一眼扫过最吸引他的不是将自己围起来的那些人,而是那些人身后的环境。
真如这个梦幻之城的名字一样,这个城市充满了童趣和奇思妙想。
街上的建筑全都是马卡龙色系,刷成粉色的墙,奶蓝色的屋顶,巧克力曲奇似的窗户,夹心苏打饼干类似的房门
一切的一切,都和江也小时候在绘本上看到的插图似的,让人感觉置身在童话。
如果这里有小孩子,真的会被这里的一切深深吸引,都要高兴疯了。
“有没有感觉这里很熟悉?没错,这里和我们在七名里住的房子是一样的。”
柯乐自问自答,“是徐侧用积分兑换了这个房子的居住权。”
原来如此。
“那外面呢?也和罪恶都市差不多?”江也问。
徐侧:“梦幻之城是罪恶都市的相反面。”
“是啊,梦幻之城和罪恶都市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这里也有NPC,他们通常都经营着小商铺,性格也非常好,几乎是把我们每个人都当成了小孩子来哄的。”
柯乐说着说着,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了见到可爱事物后的“靡靡之音”。
“哎,真的,这里的人太善良太友好了,搞得我的心都有些被融化了。”
植宿没有柯乐如此夸张的反应,他平静地说:“在这里,和罪恶都市一样,能够用积分兑换所有东西。”
说到这个,柯乐就来劲了,“江也!你知道这里的物价有多离谱吗?”
江也不插话,静静地听着。
“就比如说这栋房子啊,最少只能兑换一周的居住权,而且需要500积分!这还是打了折的,正常来算的话,是按天数算的,一天就一百了。”
“得亏徐侧的积分多,要是让我来,最多只能住两周。”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中、间、站。”
柯乐说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太多人了,我刚刚都不敢直接叫你的名字,好恐怖。”
植宿:“就算你不喊名字,别人也认出我们了。”
柯乐嘿嘿了两声:“对了江也,为什么你比我们晚进来这么多啊。我们都是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唯独少了你,我还以为你还在都市里没出来呢。”
“我进了一个惩罚游戏,因为违反了人设。”
“什么惩罚游戏,你的肩膀就是在游戏里受伤的?”植宿问。
“很危险吗?”柯乐问。
“有点复杂,说来话长,反正没有受伤就对了。”江也摆摆手,表示他们担心过头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在那条大街上的。”
植宿瞥了一眼徐侧,“他说的。”
江也想起了刚才在惩罚游戏环节一的时候,把自己托出海面的黑影。
这个人不会是徐侧吧?
但自己为什么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他狐疑地看着徐侧,徐侧淡定地跟他对视。
江也还是直接问出口了,“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了。”
行,徐侧这是毫不掩饰地敷衍了,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糊弄他。
“那我在惩罚游戏的时候,那个人是你吗?”
“哪个?”
“算了”,江也不纠结这些事了,他说起另一个更重要的,“我拿到了下一个游戏的线索。”
他把写着童谣的那张纸拿出来,这张画着卡通图案的纸和江也的形象有些不符,有点反差萌感。
柯乐:“这是什么啊。”
“一首童谣。”
江也将叠起来的纸展开,铺在桌子上。
他们都凑了过来,看着纸上的内容。
柯乐直接照着读了出来,“在山洞里,在峡谷里,正在寻找着黄金,二十岁的,一个矿工,还有他的小容丽”
读完后,好一阵子都没人说话。
柯乐:“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好像有点诡异。”
植宿:“五十六号鞋码?这个小容丽是巨人?”
“你们看到最后,像不像她溺水了?”江也问。
植宿:“你怎么想的,脑子转得这么快。”
不过他照着江也的思路去思考,似乎真的和溺水差不多。
柯乐幽幽地说道:“单是线索就这么诡异,所以下一个游戏该不会是恐怖类型的吧。”
江也笑看向柯乐,“怎么,后悔跟来了?”
柯乐解释,“怎么会呢,我相信有你们在,再难的游戏都会被你们轻松解决的。”
而徐侧没有跟着他们耍嘴皮子,问道:“这个线索哪里来的?”
江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他拿出了刚获得的【蘑菇驿站】。
“刚才那个游戏赢了之后,就得到的奖励。”
植宿:“能获得这么方便的道具,那个惩罚游戏也不好过吧。”
柯乐:“什么类型的,可怕吗?”
江也:“某种程度上是挺可怕的。”
听到这里,徐侧看了他一眼。
江也突然和徐侧对视上了,故意问道:“你进过惩罚游戏吗?”
后者不动声色移开了眼神,就算偷看被抓包了一点儿也不心虚,“进过,违反【人设】后都要进入惩罚游戏,每一次的内容都不一样,用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用了。”
“那些问题都是夏自己出的?”江也试探着问他。
“不知道,可能吧,一般惩罚游戏的内容都是两个人一起”
徐侧没说完,他看向坏笑着的江也,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套话了。
柯乐好像没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波涛汹涌似的,见徐侧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连忙问道:
“然后呢?你还没说完呢。”
江也得逞了,心情还不错,他翘起嘴角,“这也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徐侧:“不是。”
江也不继续为难他了,“惩罚游戏的内容都是由两个人一起设计的,你想说的是这个,对吧?”
对上江也含着笑意的眼神,徐侧点点头。
“我经历的,是一个问答游戏,出题的大概是夏,几乎全部都是和他有关的问题。而另一个好像叫——”
江也回忆起那个带着般若面具的男人,“洛维?因为最后的惩罚环节就叫做‘洛维的怪物屋’。”
柯乐听到“怪物屋”,打了一个寒颤。
都不用仔细描述这个怪物屋是什么样的,他的脑中已经有了画面。
植宿问道:“洛维是和夏同样的存在?”
“大概是吧,因为他们一共有五个人,都是‘评委’”,江也把自己看到的其他东西说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是锡安。另外两个,一个是叫桑德,平时看到的投影大概是他做的。”
桑德的名字,是江也听锡安说的。
“但是另一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带着一张不男不女的人皮面具,也没听到过其他人喊他的名字。”
其实江也还没说完,比如他左边坐着的人,好像是沈知聿。
他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玩着刀片的植宿,决定还是不说了。
而柯乐则是抱着自己的脑袋,表情绝望:“什么,和锡安一样的人除了夏还有三个!”
徐侧说道:“至少短期内不会和他们遇上。”
江也问他:“你和他们也认识?”
植宿:“经历多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吧。”
徐侧点头。
江也:“那另一个人叫什么名字?”
徐侧:“科尔。”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柯乐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
是你吗?
江也不由得想到那个人皮面具问自己的奇怪问题,迟疑地问道:“哪个柯?”
柯乐也看向徐侧。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徐侧:“科学的科。”
柯乐眸色暗下来,但很快,这种不符合他人设的表情又被积极乐观替代,刚才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收敛地无影无踪。
“好吧。”
江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虑,问徐侧,“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在梦幻之城能看到新人积分排行榜。”
植宿想到了他们曾在罪恶都市里听到的东西,“要找杀死吴雨的那个人?”
“对。”江也看了一眼徐侧,“我感觉那个人,你应该会对他很感兴趣。”
徐侧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心想,并不
在梦幻之城的最中央,是一个很大的中央广场。广场的中心,是一座城堡。
在梦幻之城里,这座城堡就相当于猎罪者工会大楼一样的存在。聚集许多功能于一身,任何在城里找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来城堡里面找到。
里面还有着一个大型榜单。
正因如此,这里的人也是最多的。
走在广场上,还能看到有很多跟他们一样的人在互相结识着,或者互相交流着信息。
这里还有专门售卖游戏线索的人,要想知道接下来都有可能进入到什么游戏,那就用积分去和信息贩子交换。
但这样的信息贩子数量不多,所以每当他们在广场上出现,他们的生意都会异常地火爆。
信息贩子不会扎堆出现,总是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又出现在梦幻之城。往往下一次出现的他们,都能够带来更多的有价值的消息。
俗话说得好,铁打的消息贩子,流水的“玩家”。
柯乐看着那一处人群,对他们的行为不太理解。
“可是下一个会轮到什么游戏是随机的,又不是固定的。他们不可能前脚一拿到这个游戏的线索,后脚就正好进入了那个游戏啊。”
植宿补充:“除非运气好。”
江也:“卖线索的人,他手里的线索该不会也是从其他人那里买来的吧。”
徐侧:“是,也有的是靠着相关天赋获得的消息。”
江也突然找到了商机,嘴角一勾,“你不是去过很多游戏吗?”
“你想拿我赚积分?”
江也听出了徐侧语气里的意外,他撇撇嘴,“说说而已。”
“游戏主题虽然不变,但内容是会变化的,每一次的细节都不一样。而且有些游戏只会出现一次。”
“要是太依赖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线索,会固化自己的思维。”徐侧说。
“说得还挺有道理。”江也说,“所以关于下一个游戏,你觉得熟悉吗?”
“没去过。”徐侧没接触过和这童谣内容相关的游戏。
江也:“既然你知道同一个游戏的每次内容都会变化,那你是不是亲身经历过?”
“嗯。”
“比如一个游戏经历过好几次?”
“是。”
“哦。”
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怪不得在前两个游戏遇到徐侧,对方总是一副“老玩家”、游刃有余的样子。
徐侧为什么会反反复复地经历这些游戏呢,换做其他人,早就累了吧。
他的信念感却这么强,能支撑他一直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就在江也想这想那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他的面前。
这人的个子和江也差不多,稍微比江也还要矮一些,他和江也面对面平视着。
突然过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植宿和徐侧都警惕起来。
这是一个消息贩子,他身上的黑斗篷,还有几乎遮住整张脸的兜帽就是最好的身份标识。
“你们好,请问需要购买情报吗?”
江也没着急拒绝,毕竟消息贩子根本不缺顾客,而这个人为什么会主动找上他们。
“怎么买?”江也问。
“50到300积分一条消息,有关游戏规则和具体内容的要翻倍,如果能用信息交换就更好了。”
“不用了谢谢。”
太贵了。
看来他们站在这里太久,还是太显眼了。
这个消息贩子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江也拒绝后,消息贩子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点点头,就离开了
他们进到了城堡内部。
柯乐看着眼前的一切,啧啧称奇:“感觉一进来,公主裙就自动飞到了我的身上。”
在城堡最大的厅里,三个榜单犹如水帘一般从上空倾泻而下,将中央的场地围了起来,半透明的幻影上整齐排列着人们的名字。
这个厅的面积很大,就算走个一天,也看不完所有榜单上的名字。
优缺点都很直观。优点就是全面,缺点就是找人的话要找很久。
江也看向名字最少的榜单,那应该就是新人积分排行榜了。
名次是从高到低排列的,一张水帘放不下的就会往右另开一张继续排列下去。
而新人之中的第一名就在新人积分排行榜的最左边第一个幻影。
江也抬头望向最高处。
原来字体大小也会随着名次先后而放大缩小,这样的话就算第一名在很上方,也能够保证底下的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会是他吗?”柯乐看着那个大名字,问道。
“贺侃”江也不敢确定这个人和吴雨所说的是不是同一个。
现在这些人们会出现在这个新人排行榜上的,就说明那些新人们还没进入罪恶都市。
明明感觉没过去多久,江也和柯乐就不算是新人了,他们也成为了新一批人眼中的“老人”。
这样的心情还真是有些微妙,既不高兴也说不上难过。
“你们认识贺侃?”
一个在新人排行榜附近徘徊许久的男人,在听到江也几人提到贺侃的名字时,上前问道。
当江也回头,看向说话的人时,却吃了一惊。
柯乐的反应比他更大,他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男人,表情就像是见到已经死去的人再次复活一般。
“张庭!”
第132章 梦幻之城
见到曾经的老熟人,张庭的情绪也有些复杂。
这里面不太适合叙旧。广场上人多眼杂,也不适合。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那家咖啡店。
没错,就是曾经在都市里,和吴雨待过的那一家。
只不过咖啡店楼上的报社,已经不再是报社了,而是一家真正卖糖果的糖果屋。
在楼下的咖啡店待着,都能闻到楼上的糖果飘来的甜味。
他们进了咖啡店后,明明没有商量过,却分工明确。
徐侧去给他们点饮品,这种要付钱的活一向都是他来出手。
植宿自觉地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沙发上,和他们四个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负责望风,防止有人把他们认出来然后偷听。
而柯乐坐在江也的身边,和江也一起看着对面的张庭,他就负责听故事。
江也开门见山:“吴雨找过你。”
但其实他这话说得不太准确,因为他们和吴雨见面的时候,吴雨已经是“死”了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张庭的情绪却有些奇怪。
他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脸色也很难看。
这样子不像是听到昔日旧友该有的反应,更像是听到了仇人的名字。
“妈的,那个死小子。”
江也突然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也许真相并不是如同吴雨说出来的那样。
但张庭是不一定会跟他们说自己的经历的,因为当江也把张庭往这边带时,他都不情不愿的。
要不是有徐侧威胁,张庭说不定在半路就跑了。
所以江也打算把从吴雨那里听到的事情全盘托出,在这种时候,以真心换真心的方式是最管用的。
江也隐瞒了吴雨失忆和第一次死亡的那一部分,其余的都说得很详细,再加上有柯乐在旁边捧哏,所以气氛被烘托得很到位。
张庭果然更加生气了。
他们说完后,徐侧也正好端着托盘走回来。
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后,看着张庭身边的唯一空座位,和柯乐的位置,顿了顿。
最后他还是把张庭身边的椅子拖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了。
这时候的张庭虽然生气,但是好在也不是完全失去理智的。
他在自己的愤怒中沉浸了一会后,沉下心来,闭了闭眼,“吴雨在撒谎,你们被骗了。”
那时候吴雨的自身处境很差,江也对他起了怜悯之心,对于吴雨说的话也是没有一点怀疑。
而且一个人就算恢复了记忆,本身的性格也是不会变化太大的。
江也把桌子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杯咖啡拿在手里,他没有插吸管也不喝,只是拿在手里取暖,“所以,那个贺侃就是吴雨口中的那个,杀了全部人的新人?”
张庭说道:“对,因为在那一次的【欢乐水族馆】,吴雨和那个贺侃起了冲突,所以他跟你们说这些,是想让你们遇到贺侃后,去对付他。”
柯乐回想着那时,问道:“可是吴雨也没有跟我们说过贺侃的名字啊,要是想我们去对付贺侃,他直接说名字不是更好吗。”
“因为他那时候不知道贺侃的名字。”
“等等”,江也觉得有些混乱,“你先把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一说吧。”
“你们知道吴雨的天赋吗?”张庭问道,但眼睛却是看着徐侧的。
徐侧果然说道:“精神控制。”
“精神控制不是我”,江也太过惊讶,以至于差点说漏嘴,他迅速改口道,“不是珍稀天赋吗。”
“只要不是限定天赋,就不限制获得人数。”徐侧说。
“原来是这样。”
张庭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罪恶都市,那时候我和他不熟,可以说关系非常一般,在一次意外后,我们都死了一次,于是都回到了庄园。就是在那时候,他对我使用了精神控制。”
“你们知道精神控制是一个什么样的天赋吗。”
江也知道,但是不能说。
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吴雨能够对张庭进行这么长时间的控制了,因为这个天赋的其中一项就是“冷却时间和使用天赋的时间相同”。
所以天赋使用者只要不主动停止使用,这个天赋的效果就会一直持续。
“在他对我使用精神控制的时候,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但我的行为都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更可怕的是,时间一长,我竟然真的会产生一种要顺着他的想法。”
“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自己的想法,那是在他的操控下滋生出来的意识。”
“我有着全过程的记忆,我也记得你们,也知道我在被控制的时候周围发生的一切。”
“那种明明是清醒的,身体和精神却都不受自己支配的感觉,太难受了。”
张庭说出这些,也不是为了向别人展示自己这艰难过往的,所以他没有给江也他们出口安慰的机会。
他又很快地说道:“在那一次的水族馆,就是遇到贺侃的那一次,吴雨根本就没有什么新人队友,那个人和我们一样是从上面的游戏退回来的。你们是前一批,贺侃就是在你们之后新进来的一批。”
“吴雨那时候还是故技重施,凭着自己的老人身份,打压新人。结果碰上了贺侃这个硬茬子。”
柯乐屏息凝神地听着,忍不住猜道:“该不会,那个贺侃直接把吴雨”
他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
“对!”
江也问道:“真是这样的?”
而张庭见他们不信自己,说道:“你们不信也正常,因为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一般都不可能是新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徐侧突然说道。
“你是怎么想的?”江也问。
江也很好奇,徐侧在听到关于贺侃的事时,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新人也可以做到这样,因为吴雨不是战斗系的天赋,而且力气小个子矮,身体条件一般。如果那个新人是练过的,那吴雨打不过也很正常。”徐侧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别人都在想,贺侃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不太可能会有这么杀伐果断的心态。
而徐侧则是直接分析他们动起手来,哪一方赢面较大。
偏偏徐侧还毫不知觉地问:“我说的不对?”
还不等江也找话敷衍过去,张庭就说了:“他说的没错,贺侃看起来就是练过的。”
“当时在吴雨的精神控制下,我和贺侃交手,结果就是——”,张庭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打不过他。”
柯乐接着他的话说道:“当时吴雨说你也死了,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死啊?”
但凡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听到被人这么说,就像被诅咒了一样,心里都会不太好受。
张庭脸色铁青,“只有他一个人死了!因为他说话口无遮拦,把那个贺侃惹恼了。”
“他是直接被打死的,他一死,对我的精神控制效果就消失了。”张庭又叹了口气,“还好他死的早,不然我身上的控制效果不解除,我也好不到哪去。”
张庭隐瞒了一部分,因为那种事情,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眼神躲闪的样子还是引起了江也的注意。
“张庭。”江也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叫着他名字的语气有着几分压迫感,“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贺侃要是真的那么心狠手辣,那他真的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柯乐也压低了声音。
徐侧什么也没说,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已经让张庭喘不过气了。
他的手心冒出了汗,他动作很小,以为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地往膝盖上的布料擦了擦。
江也直言,“你和吴雨说的版本完全不一样,你说吴雨是在撒谎,但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信你。难道吴雨撒谎了,你说的就一定是真话吗?”
“哈?”张庭也有些生气了。
他试图用表面的愤怒来掩盖心慌,但他的演技太过拙劣,被柯乐识破了。
“你慌什么?”
“我?我慌?!”张庭拍桌,站了起来。
但他还没完全站起身,身体就顿住了,定在了一个身体前倾的半蹲姿势。
他的眼球震颤着,往山根的方向移去。
鼻梁右侧上插了一块刀片,他的右眼球也被割破了一道口子,此时血冒出来的样子有些可怖。
他的眼睛痛得看不清东西了,就连轻微的眨眼也让他痛到浑身发抖。
“啊”他低吼着,手捂着面部,但不敢碰到眼睛。
扎在鼻梁上的刀片被他拔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试图把手弄伤来转移这深至神经的痛楚。
植宿的手停在空中,面对江也投来的眼神,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毫无诚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扔歪了。”
张庭猛地转头看向植宿,他一只眼闭着,另一只半眯着的眼里全是怒火。
“本来我只是想割破你鼻梁而已的——”植宿站起身,朝张庭走了过来,“刀片还我。”
江也叹了口气。
在他们这个队伍里,植宿果然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不过,植宿这一行为,好像也有奇效。
张庭瞪了植宿好一会后,还是隐忍地把手里鲜血淋漓的刀片还给了植宿。
植宿用指尖捏过干净的地方,还不忘道谢,“谢了。”
拿回东西,他又回到刚才的沙发上了。
徐侧这时候,递给张庭一支药剂,“疗伤的。”
张庭接过,在看到道具上的说明后,有些震愣,“A-01特效药给我的?”
“嗯。”
他们这下打一巴掌给一颗枣的行为,对于张庭还真是管用。
因为张庭受的伤本来就不严重,用这个道具来治疗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所以张庭没有使用道具,而是用桌子上的抽纸擦了擦脸上的血。
江也觉得这时候也差不多了,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吴雨死了,你却没死。像贺侃那样的人,能二话不说杀了吴雨,是没必要放过你的。”
张庭闭上了眼,他抓着裤子的手一直在颤抖。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他让我下跪,给他磕头,然后让我从他的□□爬过去做十遍。”
那些记忆对于吴雨来说是噩梦,对于张庭而言,也一样。
在一群新人面前,自己的尊严被另一个新人踩在脚下。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忘记的耻辱。
更何况,在那之后贺侃也并没有轻易地放过他。
而是被逼着带那一群新人找到通关的办法后,再被贺侃绑在石头上沉入水底。
要不是张庭靠着自己的道具逃了出去,可能真要死在那里了。
因为那样,他和贺侃也正好错开了前往下一个游戏的时间。
听着张庭的遭遇,柯乐边摇头边说道:“那个贺侃真是个纯坏种。”
“我之前一直那三个游戏里循环,那本就不是我个人意愿,是吴雨控制的。现在他死了,我也就自由了。”
张庭将这些说出来后,就像卸下重担,浑身轻松多了,“罪恶广场那一战,我知道是你们的主场。那时候我没有参与,但在那之后,我得到了一笔莫名其妙的积分,然后我就靠着那笔积分,走出了罪恶都市。”
这下张庭所说的,江也相信多了。
“所以你和贺侃是几乎同步的,你现在出来了,那就说明贺侃也快了。”江也说。
“嗯”,张庭说,“我有经验,过关比他快一点,而且我有之前获得的积分作为基础,所以再一次去罪恶都市的时候,我在那里只待了不到一个星期。”
“等到那个贺什么去到罪恶都市,下一批新人也要来了。”徐侧说。
江也摩挲着咖啡的纸杯手托,“那现在,贺侃的名字也差不多要在新人排行榜上消失了。”
告别张庭后,他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你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柯乐看着不在状态的江也,问道。
“我只是觉得,贺侃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江也想着,把贺侃这个名字和脑海中浮现的一张张脸对号入座,但是都对应不上。
他真的认识这种,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杀的人吗?
他们又在梦幻之城停留了四天,正好差不多一周过去,他们的房子也快要到期。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每一次从游戏中出来后,总要回到梦幻之城待一段时间,直到进入下一个游戏。
所以徐侧直接把这个房子的居住期延长到了半年。
长租的优惠价是半年2000,一年3500,这一次他们没让徐侧一个人出钱,而是大家一起把这要缴的2000平摊了。
每个人只需要出500,不算多,积分排行榜也没有什么变动。
他们在梦幻之城的空闲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只过了两天,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他们齐齐被拉入了游戏。
第133章 地下黄金窟[1]
【好久不见啊,欢迎来到地下黄金窟!】
【一分钟后,你将会去到游戏中的阿斐村哦。】
这一次出场的不再是夏本人了,他的幻影缩小版从【岛】上冒出来,浮现在江也的面前。
江也现在还没有来到夏所说的游戏中,而是在一个灰空间里。
【本次参与游戏的玩家将会优先分配近期和你关系密切的人员。在梦幻之城中有过较多接触的人,他们将会和你进入到同一个游戏哦~怎么样,很期待吧?】
“这和组队差不多吧。”
【是的呢。】
幻影版的夏在江也的面前转圈圈,江也却注意到这个幻影的语气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想到那个带着电子狐狸面具的人,还有那个人掌握的能力,江也问他:
“其实你就是夏本人吧?”
【居然被你发现了!】
夏叹了一口气,手扶着脑袋装作苦恼的模样。
【唉,最近桑德的幻影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所以只能用我本人的投影。】
“那为什么不直接以本人出现。”
【洛维他不喜欢别人去到他的游戏里。】
江也点点头,装作听懂的样子。
【对了!我还没说你的身份和任务呢!】
【这一次进入游戏里的人,身份都是美术学院的大学生,暑假期间组队来阿斐村进行课题研究。】
【你们的最终任务就是找到黄金,提交黄金后就能通关啦。】
【游戏有至少两个阶段,每一个游戏阶段的任务和主要场景都不同。
阶段一就是解开阿斐村的谜团,解开后就能获得阶段二的提示,阶段二的任务不一定是最后的任务,但一定是和黄金相关的哦。】
【最后,也就是最终任务,那就是——活下去。】
一分钟到了。
【欢迎来到永无岛的阿斐村,加油活下去吧~】
江也眼前一花,自己已经从刚才的灰空间里出来了。
现在他已经来到阿斐村,在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正好是徐侧、植宿和柯乐。
他们简单地交流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已知的信息,发现彼此知道的都大差不差,都是夏说的那些信息。
他们四个的打扮都差不多,薄衬衫,短袖,休闲裤,常见的大学生穿搭。
比较值得注意的就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包。
江也拉着自己的包带,掂量了一下,“包里应该会有线索。”
柯乐环顾一周,“要不我们先换个地方再说?”
他们站在阿斐村的村口,村子被孤独地遗忘在山谷中,房屋破败不堪,门窗破碎,荒草蔓延,断壁残垣,野草是唯一能看见的生机。
这处仿佛被时间所遗忘。
荒村中被压出来的泥路早已被野草覆盖,走在上面甚至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村口有一口古井,里面的井水早已干涸,井边的轱辘静静地立着。
风吹过时,带动了枯树和倾斜的土墙上的尘土,屋顶的瓦片时不时掉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与其说是村子,这里更像是静默无声的坟墓。
植宿却和柯乐意见相反,“还是先在这里找找包里的线索吧,我们连这是活人村还是鬼村都不知道。”
“别吓我。”
听到这话,柯乐抖了抖,果断将自己身后的背包放下,开始翻找起来了。
其余人也开始翻看自己的背包,除了一些美术用具之外,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份报纸。
这是在江也的包中找到的。
“报纸?”
江也先是看向封面上的日期——1994年10月4日。
而柯乐在看到报纸的日期后,翻出了刚才被他忽略的一份请假条——榕城大学外出请假报告。
翻开这张纸,看到的是他们这个课题研究小组这一次前往阿斐村调研,然后向学校报备的内容。
请假报告的下方是学校审批通过的盖章。印章之下写着通过的时间,是1996年7月12日。
那么现在的时间大概在1996年的7月12日之后,也就是暑假期间。
“原来这是两年前的报纸。”
他们的目光皆被报纸封面上的那一个大标题吸引——
阿斐村溶洞失踪案历时40天,终于水落石出。
这个标题下还有一行小标题:1994年8月24日—1994年10月2日溶洞失踪事件。
这个失踪案的发生时间同样也是在暑假期间。
继续往下看去。
榕城中学和第二中学的一名男生与两名女生,皆是八年级学生。
三人于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期间,瞒着父母组队前往阿斐村进行溶洞探险。
根据唯一的幸存者讲述,他们三人因为缺乏野外探险的知识,所以准备不足。
三人一共携带了几根蜡烛和一盒火柴,还有只够一个星期的干粮。
进入溶洞后,地下空气湿度过大,蜡烛因此熄灭,火柴也因而受潮。
蜡烛和火柴都无法使用,三人失去照明工具,于是在黑暗的溶洞中迷失了方向。
他们开始按照进来时候做的记号原路返回,却没曾想地下溶洞的路况复杂,岔道众多。
于是他们没能按照进来时的路出去,反而距离洞口越来越远。
三个人手拉着手,在黑暗里挪动前行,很快,就到了两个星期后。
他们保持着一天吃一餐的频率,但他们的干粮也很快地所剩无几了。
又大约一个月过后,两个女生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了。
剩下的一个男生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爬到了洞口。
幸运的是,就在他昏迷过去时,一位在山上祭拜的村民发现了他,并及时送往县城的医院。
历经两天的抢救,这位幸存者终于醒了过来。
他的身体表面皮肤和脸部受伤严重,原本的样貌已经很难分辨,于是无法找到他的家人。
警方和专业救援队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在洞窟里展开搜索,都没有找到两个女生的尸体,就连探险时带的背包等物资的痕迹都找不到。
通过幸存者提供的相关信息,只知道遇难人员的名字与学校。
若是近期家中有失踪人员,请通过本报道末尾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我们
而这则新闻的配图,是那位男生躺在病床上的场景。
白色的墙壁和床单,构成了一方宁静的白色世界。
男生的脸部缠绕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疲惫无神的眼睛。
他没有看镜头,而是望向了病房内唯一的窗户。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在报纸同一页的最下方,有一个寻人启事的专栏。上面记录了很多榕城本地的失踪事件。
其中就有一条:
第二中学高二男生,容寂,17岁,于1994年8月23日在阿斐村走失,如有线索请联系走失者家属:5213042
江也收起了报纸,重新放回了包里,“看来这就是我们阶段一要解的谜。”
“溶洞失踪案和走失的容寂都是第二中学的学生,正好都是高二,失踪时间也差不多。这两件事大概是有联系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两件事摆在一起。”
植宿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如果这事情不是任务的话,仿佛在讨论着与他无关的事情。
“这是永无岛的惯例。”
柯乐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忧虑,“可已经两年过去了,原来的线索就更难找了。”
就在他们谈论的时候,徐侧抬头望向天空,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现在是下午,天快黑了。”
天黑更加不便行事。
如果要找失踪者,只能去阿斐村里问村民,这是最快的办法。
所以江也推测这个荒村并不是阿斐村。可能还要走一段路,真正的阿斐村就隐藏在荒村的表象背后。
“先进去再说吧”,江也说,“还要先找地方住下。”
沿着中间的大道一路向内而行,几乎穿过了一整个荒村,他们才得以看见荒村背后的真正面目。
他们来到了和刚才相差无几的村口,村门口的水井旁放着几个水桶,水井里也不是干涸的。
旁边的古树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
这里的房屋都是一层小平房,大部分是砖房,只是这砖烧得不太好看,砌墙的手艺也很粗糙。
在大多数的砖房包围下,阿斐村还能看见少数废弃黄泥屋的影子。
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两边都是小卖铺和居民房,还有一些是摆到路边上来的摊贩。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江也等人,引起了村民们的频繁打量。
江也等人坦然地接受着他们的目光洗礼,反正还要在游戏里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出场高调张扬一点,让村民们早早习惯他们的存在才好,这样他们之后行事也能自如多了。
村民们在好奇打量他们的时候,江也也在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以他观察得来的结论,整体来说这个村子的风格就是,吃不像吃,穿不像穿,住不像住。
说到吃,柯乐又有饿感了。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试探着问道:“你们饿吗?要不我们先吃饭呗?”
“行。”江也同意了。也许吃饭的地方也能获得更多的消息。
在寻找饭店的路途中,江也看见一颗古榕树下,围坐着一群村民们。于是江也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柯乐一看江也加快的脚步,就知道江也是要去套话了的。这也是柯乐的专长。
于是他也脚步轻快地跟了过去。
剩下徐侧和植宿都是不擅长说话的,于是自觉地留在了原地。
“阿姨,叔叔,你们好。”江也率先跟他们问好。
“小伙子,你们这是城里人吧?”这个面相刻薄的妇女,却意外地好说话。
“是啊阿姨,我们都是大学生,过来阿斐村完成课题研究。”
柯乐嘴甜,说话时语气也好听,笑起来也好看,很快就获得了村民们的好感。
江也顺势问道:“我们想知道哪里可以吃东西?”
“那当然是我们村的特色啊,很多城里人都来我们这里,就是为了能吃上一口肉,喝上一口汤的!”
柯乐听着,更饿了。
“呐,那条路一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就是了。”
妇女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在她身旁坐着的村民们,都没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江也和柯乐,时不时还看他们身后的背包一眼。
虽说被人这么打量是很正常的事,但他们总感觉不太舒服。
柯乐原本还打算朝他们套话,但是也歇了心思。
江也往回走,对徐侧和植宿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离开之前,柯乐回头一看,发现榕树下的那群人还在看着这一边。
这下他回头的动作都不敢做的太明显了,他抬手抓了一把头发后,装作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把视线从大榕树下移开了。
“刚才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柯乐小声说道。
植宿:“如果这些人都是游戏里的npc,那他们也太真实了。”
江也:“有种民风淳朴但是人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他们来到了村民所说的餐馆,站在这家餐馆的斜对面,就不再往前走了。
植宿和柯乐异口同声道:
“你们要吃吗?”
“真的要进去?”
原来,他们说的阿斐村特色,就是这个啊。
店门口的左手边是一个切肉台,桌子两边竖着两根钢管,钢管的上方撑着一个招牌——
阿斐村特色白切狗。
在顶着这个招牌两边的钢管上,还有被绳子吊起的两只拔光了毛的狗头。
桌子上放着一只扒光了毛,但还没开始切的躯体。而桌子的右上角,整整齐齐地摆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头颅。
招牌下方穿着几个铁钩子,上面挂着各个部分的肉。
在店名下方,还有明黄色的小字:
招牌狗头汤,68元一例。
柯乐面色扭曲,说什么也不想再靠近一步了,“我是爱狗人士”
徐侧看着江也的侧脸,“要过去吗?”
江也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可以,只要不盯着看,总能待得下去。
但他们总不可能吃狗肉的。
柯乐摇摇头,“我怕控制不住把他店砸了。”
植宿:“我劝你别这么做,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疯子在破坏他的生意。”
徐侧也难得地安慰几句,虽然根本起不到效果,“这只是游戏,不是现实,不要代入感太强。”
江也想了想,说:“还是换个地方吧,一个村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吃饭的地方。”
就在他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唉!来吃饭的?”
这种时候,只有江也回头对着站在切肉台后方,拿着砍刀的屠夫摆摆手说:
“不是,只是路过,路过。”
穿着围裙的男人是这家店的老板,现在快到了晚饭时间,江也看不到店内有其他店员,看来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经营这家店。
这个男人有着壮硕的胸肌和臂膀,身躯强壮得像座无法撼动的山峰。砍刀被他拿在手上显得很娇小。
他穿着黑色无袖连帽衫,深色的中筒手套,围裙是深蓝色,腰上绑着黑色皮革腰带,上面挂着几把剁骨刀、菜刀,走路时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极其尖锐刺耳。
“你们是大学生吧,你们的同学也在,一起啊。”
他举起拿着砍刀的手,对着他们挥动,招呼着要把他们往里带。
他说话声音是天生的不带感情,没有起伏,嗓音也粗狂。
于是他总是把说话声喊得很大,以此来表达他待客的热情。
这时候,除了江也,已经走出了几米的另外三人都齐齐转回身子,看了过来。
植宿、柯乐:“同学?”
他们这时候才随着屠夫看向被他们忽略已久的店内情景。
那里面只有一桌人,而那四人也正好看了出来。
第134章 地下黄金窟[2]
在四条椅子腿旁边,都放着和江也他们一样的背包。
那桌上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背对着他们,始终没有转身。
江也只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很眼熟,这不就是在梦幻之城才碰过面的张庭么。
张庭此时躬着背,手捂着嘴,这样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而坐在张庭右边的,是一个面带笑意的男人,他一只手搭在张庭的后背,刚才还在帮张庭轻拍着背部。
那个男人也抬眼看出店外。明明江也身后还有这么多人,他却一直定定地只看着江也。
江也很难不注意到他,因为他的情绪和桌上的另外三个人反差太大了。他不像来闯关的,更像来旅游的。
他对着江也友好地笑了笑,他主动示好,江也不能不搭理别人,于是也回了一个笑。
这时屠夫已经收拾出另一张干净的桌子来了,就在张庭他们的隔壁,同样是店内的左侧,那张新桌子更靠里一些。
江也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进去了。
张庭那一桌已经上了菜,看样子是刚上不久,还冒着热气。
远远看去,一盆没什么料的清汤,一碟青菜,一碟白切肉,几碟酱油,和四碗饭。就是他们四人的晚餐了。
江也坐到了靠墙的凳子上,这个位置和那个看着他的男人是同一侧,能更好地看清张庭的状态。
张庭面前摆着一个碗一双筷子,碗里面盛了点汤,桌子上都是骨头渣,碗里还有一块骨头,看不清是什么部位。
江也往他们的汤里看了一会,眉头一皱,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
屠夫站在砧板前,看着他们说道:“吃点什么,要不要试试店里的招牌,狗头汤!”
不知道哪三个字刺|激到了张庭,他“呕”地一声,身子迅速弯了下去。
他死死捂着嘴,纵使胃里翻滚,也把呕吐物含在嘴里,不敢吐出来。
听到这样动静的屠夫脸色一沉,他看向几乎要把身体折叠起来的张庭,“同学,怎么了,不舒服吗。”
张庭摇摇头,但还是不敢直起身。
刚才将手放在他背上的男人也弯下了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
“没事吧?是不舒服吗?”
他仿佛没看到张庭恐惧的眼神,又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抬头对着屠夫说道:
“他的胃不太好,应该不是狗头汤不好喝的原因,对吧?”
张庭脸色苍白,只能跟着点头。
屠夫听到这话,哼气了一声,“我的招牌狗头汤怎么可能不好喝。”
说完,屠夫看向江也他们,“我给你们上和他们一样的菜,你们来评评理。”
“不是,等等”
还不等江也说话,屠夫提起砧板上的一只狗头,就进入厨房后厨煮汤去了。
江也有些幽怨地看向刚才说话的男人,要不是那个男人说的那一句多余的话,屠夫也不会硬要给江也他们做狗头汤。
屠夫走后,桌子上的另外两个人也才敢看向他们。
那两个人身上有一种属于新人的天真感,柯乐为了转移对狗肉的注意力,主动跟他们搭话:
“你们是新人吗?”
那两个男生有些意外,显然是没想到柯乐会找他们说话。
男生连连点头,“是的,我叫杨真,他是梁天。”
柯乐吸取的之前的教训,没有一上来就自报家名,而是说:
“那你们的通关速度也太快了吧,真厉害啊。”
他们看不出柯乐是不是真心的夸赞,只是感激地看向靠着墙坐的那个男人。
“这多亏了——”
杨真还没说完,被他看着的男人就打断了他。
男人没继续接着柯乐的话题,而是转而友好地看着江也,“所以我们还有很多不懂的,还需要”
“这不是团队游戏。”
徐侧发话了,也紧跟着打断了想要套近乎的男人。
气氛有些尴尬,就连一向习惯当好人的江也这一次也不站出来缓解气氛了。
那个男人听了,也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没关系。”
没人接他的话。
这时候他们同桌上的两个男生见他的样子不太对,连忙胡乱安慰一通。
他们怕没人带自己通关,于是两边都不敢得罪,此时手忙脚乱得很。
江也看了眼徐侧,这人说完那句毫无人情味的话后,抱着手臂,闭着眼睛,一副不想多管的样子。
而江也同样不想和这个诡异的男人发生太多交集。
原因很简单,他能在对方身上察觉到相似的气息——已经尽力在扮演好人了,但是却很生硬。
就算那人对张庭一派无微不至的关心模样,也能从张庭的肢体动作和表情中看出,张庭对这个男人的抗拒。
这也说明,这个男人不是善茬。
江也不希望自己才刚来这个游戏,什么都还没开始,就要被同为玩家阵营的人给拖累。
那个男人说得好听,想凭借新人的身份让江也带他们,但除了两个已经自报姓名的男生和张庭,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透露,所以他说的也只是客套话。
这么明显的客套话,徐侧不会看不出来的。
平时的他怎么会搭理这样的人,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段小插曲之后,他们两桌人就没有交流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不是同学吗,怎么不聊天。”
屠夫出来了。
他这笨拙的主动搭话的模样,着实费劲。
他手中端出来的一个不锈钢盆,还有浮在水面上的若隐若现的头颅,实在叫人提不起食欲。
要是不看画面,只闻得到被香料味道掩盖的汤,那还算可以。
屠夫把汤上了后,又回去后厨炒菜去了。
青菜也不需要炒,而是把生菜丢进剩下的汤里面烫熟,再打捞出来,最后再淋上一点酱油,一道简单又健康的烫菜就做好了。
再去店门口切一点狗肉,再淋上万能的调味酱油。
全程不到十分钟就弄好了一桌菜。
屠夫给他们上好了饭菜,指着墙边的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电饭锅。“饭在那,吃完自己盛。”
江也率先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
即使在游戏里饥饿感不强,但现在就走也不好。
【演绎分+10】
徐侧突然在这时抬眼看向对面那桌,眼神里都是警告。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筷子,他撑着下巴,笑盈盈地望过来。
“你们不吃了吗?”
菜才刚上,他就说这种话,很难不让人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他并没有压低自己音量,屠夫听到后,走了过来。
一个大块头站在桌边,江也他们四人坐着。
屠夫的身体挡住了店门口照进来的光线,一道阴影完全罩住了桌子,那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
他先是看向离他最近的江也,“不好吃?”
江也感觉此时自己要是说错话,保不准那这人手上的砍刀对准的就是自己。
“我狗肉过敏。”江也笑了下,摆出一脸为难。
“你呢,也狗肉过敏。”屠夫一个个地看过去。
柯乐:“我信狗狗教,有规定不能吃。”
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唬住人了,屠夫没听过这个教派,但他们村里人都知道,有信仰的人是理应得到尊重的。
屠夫:“那你?”
植宿:“吃了会违/法,要坐牢的。”
“哦,这我知道,外国人。”屠夫说,最后看向徐侧,“你也是外国人?”
“不好吃。”
徐侧说得很直接,似乎是为了让屠夫相信似的,他还用筷子沾了一点汤水,放到唇上抿了抿。
然后他皱起了眉,那副表情已经胜过了一切话语。
柯乐瞪着眼睛,甚至想要上手想摇醒徐侧。
柯乐的内心狂啸: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很假!
被人当众说不好吃,就像在砸店铺的招牌。
这个足有两米多高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突然变了。
因为身高的缘故,又带着能罩住整张脸的兜帽,没人会想着要去看他的脸。
当江也仰头看向他的脸时,那帽兜下的却全是黑暗。
这个人没有脸。
也许是游戏机制的设计,江也并不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只是继续待在这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了。
江也一下站了起来,但站在他身旁的屠夫抬手按下了江也的肩膀。
坐在江也右侧的徐侧突然有所动作了,他伸出手朝着屠夫掐去。
别打起来啊!
江也在心中默念着。
在什么都没弄明白的时候就和当地人起冲突,是在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但有人比徐侧更快,那就是同样和江也靠墙坐的男人。
他跨过自己的椅子,直接按住屠夫的后脖颈,一脚踹向他的膝盖,把他对着那一盆滚烫的狗头汤按了下去。
这一盆汤被打翻了,满满当当的汤水流下了桌子。
不好!背包湿了!
江也猛地站了起来,也不管自己被浇了一身的汤水,他拽起过放在地上的背包,拿到了另一边不坐人的椅子上。
背包不防水,这汤水已经渗进了背包里面,拉开拉链,里面也在滴水。
江也从隔层里拿出那份报纸,还好他动作及时,报纸只是湿了一角。
这可是有着两年历史的报纸,要是不好好保管,这一份线索就废了。
但江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打开,就看到湿的地方正好是右下角。
那里原本是阿斐村走失者家属的联系方式,但现在那里的电话号码已经糊成一团了。
“怎么了。”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把这汤打翻的罪魁祸首。
这个男人从江也的身后靠近,他的头低下来正好靠在江也的颈侧,他另一边的手环过江也的肩膀,捏住了报纸的右上角。
这个男人的姿势冒犯,没有一点分寸感。
江也偏过头,避开了男人说话时喷出的气息。
再往前走了几步,把报纸抽了出来,重新折叠好后,这才面向这个男人。
此时的屠夫还没有从刚才的意外中缓过来,屠夫捂着自己的脸,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江也对着这个大胆地新人说道:“自己弄出来的,自己解决。”
“我们走。”
江也把报纸重新塞回背包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狗肉店。
“哎,生气了。”
男人还维持着抬起右手抓报纸的姿势。
等到江也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并放下手来。
梁天看着隐隐要发火的屠夫,也不顾自己此时的语气有多冲了,朝着男人吼道:
“贺侃!你都干了什么啊!”
杨真小步小步地往外挪,惊恐地盯着屠夫气到发抖的背影,“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张庭趁着他们起冲突的时候,就已经将吃进去的吐了个干净。
“神经。”张庭此时正擦拭着嘴角。
贺侃转过头,“你说什么。”
贺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面平静的湖水,即使风吹过,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我说你神经。”张庭此时也是硬气起来了。
反正他在这群新人面前该丢的人丢完了,要是他们在这里杀了自己,那他还能回到罪恶都市,就不用再遇到这个惹人厌的畜生了。
张庭抱着必死的念头说出这些话。
看在贺侃刚才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张庭多嘴道:“我劝你还是别惹刚才那些人,他们可不是我。”
张庭不是在好心提醒,因为他知道贺侃这种性格是不可能会听劝的。
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要干什么,对于这种自负过头的人,张庭已经摸索出一套专门的应对方法了。
这话让贺侃来了兴趣,“你认识他们?”
“和他们经历过同一个罪恶都市的人,有谁不认识。”
“哦,那看来我错过不少好戏了。”
贺侃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漫不经心望着店外,但他轻轻颤抖的睫毛还是出卖了他愉悦的心情。
他朝着张庭勾了勾手指,“跟我说说,他都做了什么。”
“他?”张庭狐疑,“你指的是哪个?”
他都做好了被贺侃暴打的准备了,但贺侃却放过了自己,反而还露出一副诡异的表情。
“最好看的那个。”
张庭噎住了,他眉毛抖了抖,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你说谁?”
“徐侧?”
“不是这个。”
“江也?”
“是他。”贺侃笑了。
“一群毛头小子,毁了我的狗头汤,还在这里有说有笑”
屠夫捂着被烫伤的脸,抓紧手中的刀柄,手指轻轻划过刀刃。
屠夫俯视着他们,言辞厉色道,“没有家教,我就替你们爹妈好好管教管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屠夫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杨真和梁天想移开目光,但是视线却牢牢粘在了屠夫的身上不得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阴影悄然逼近。
杨真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他失控地大喊着贺侃的名字,“贺侃!贺侃!”
梁天啃着自己的指甲,泪流满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刚进来就要死了吧,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张庭知道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问出口了。“为什么唯独想知道和江也有关的事情?”
“因为,他能让你活久一点?”
“什么意思”
贺侃没回答,他的笑脸对着张庭,下一秒,他的脸被喷溅上了血迹,笑容越大扩大了。
两声惨叫没维持多久,慢慢地,周围重归于平静。
第135章 地下黄金窟[3]
江也穿着一身被狗头汤浸泡的衣服,这味道直冲天灵盖,浑身都黏腻得很。
更加糟心的是,唯一的线索也被毁了。
他们谁都没有记下失踪者家属的号码,因为谁能想到,会发生后来那档子事呢。
刚才在狗肉店里,徐侧的样子也很奇怪。
平常的徐侧肯定不会搭理那个男人的,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江也问了出来:“徐侧,你怼他干什么。”
“看他不爽。”
“管他说什么,说就说了,又能怎样。”
江也不觉得徐侧是会随便就被别人的话影响到的人。在江也看来,徐侧的内核比很多人都要稳定,包括江也自己。
“对了,那首童谣呢?”柯乐问。
江也先是翻了翻身上的口袋,之后在道具仓库里找出了那张童谣。
这张卡通纸也随着他拿出道具仓库而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最普通的一张横线作业纸,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的左边都是不整齐的毛边。
这首童谣传达出来的信息中,只有“山洞和黄金”“二十岁的矿工”“小容丽”。
由此可知黄金在山洞里,黄金是他们的最终任务,而“二十岁的矿工”“小容丽”就是在找到黄金之前需要解开的谜题。
可要上哪去找二十岁的矿工和小容丽呢,况且童谣中的人物就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吗。
柯乐:“要想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可以拿着童谣问问当地人啊。”
植宿:“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到容寂和溶洞失踪案的幸存者吗。”
植宿和江也想到一起去了。比起童谣中的人物,眼前最有可能的找到的,还是溶洞失踪案的幸存者和阿斐村失踪案的关键人物。
而这两桩事件的主人公,大概都是容寂。因为年龄,年纪,学校,还有时间都对应上了。
所以报纸上的那张幸存者照片,可能就是阿斐村那位走失的孩子。
因为毁容,所以走失者的家属没有认出来。
柯乐提出疑问:“但是他的家长也不可能一直找不到容寂啊。都两年了,这件事在当地闹得这么大,家属听说了肯定都要上医院来看一看的吧。
就算家属不知道,那幸存者呢,容寂他总不会连自己家在哪都忘记了,报纸上可没说他失忆了啊。”
徐侧的声音平静,“万一他不想回去呢。”
他的猜测总是充满了阴暗,但也有可能是真相。
江也:“还是得向当地人打听一下。”
天色渐晚,在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下,晚上在外面游荡不太安全。
“先找地方落脚。”
江也说道。
他想着先找一间废弃老房子度过今晚,明天起来了再看情况而定行动方案。
这时候,他们正好和一位老爷爷擦肩而过,因为路陂,江也怕挤到对方还侧身避让了一下。
这位老爷爷没有从他身边走过,而是在江也面前站定了。
老人的头发花白,像秋日里覆盖着霜的芦苇。
“小伙子,你们是城里的学生?”
老爷爷看了一眼那几个大背包,他的眼角布满岁月的痕迹,当他开口说话时,眼角的皱纹温柔地舒展,给人亲切之感。
江也和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嘴角带笑,和缓地说道:
“是啊爷爷,我们是大学生,是来来做研究课题的。我们现在在找地方住,请问这里有旅馆吗?”
这么小的一个村子,通常是不会有旅馆这些东西的。
所以江也实际上的打算是找村民借住。
老爷爷看了江也身上的汤渍,“衣服也脏了啊,这样吧,要是不嫌弃我那老房子,就来我家住吧。”
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
“谢谢爷爷。”
江也和这位老人并排走着,还扶着老人家的手臂,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
但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是,【演绎分+20】。
江也:“”
柯乐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跟了上去,他扶着老人家的另一边手臂,和他聊起天来了。
柯乐侃侃而谈,手舞足蹈地,他那灵活的嘴皮子逗得老人家直发笑。
江也见时机差不多了,他顺滑地接上话题:“老人家,我们这次的课题是和黄金有关的,所以想了解一下这一带的历史和传说。”
“关于这些东西,我想还是本地人更加了解,所以您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江也的话令老人想到了什么,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叹了口气。
江也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他开口,就知道自己太操之过急了。
就在江也不打算再问的时候,老人又主动说了:
“黄金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柯乐“啊”了一声后,苦恼地叹了口气:“那我们这次的课题研究岂不是完了。”
老人的反应还算淡定,他的神情黯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关于黄金我没办法告诉你们什么,但是其他的,你们要是想听,我也可以说说。”
江也:“好啊。”
“在我们那一代,是没有关于黄金的传说的。”
老人一边踱步,一边讲故事似的说道,“既然你们是来找黄金的,那你们应该也知道黄金在哪吧?”
老人把他们做课题研究的说成了找黄金,江也没有纠正,就这么顺着说了下去。
江也摇摇头,“不知道。”
老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关于黄金的传说,是在我们下一代开始的,那个传闻说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说是后山有一个矿洞,那里有很多黄金。”
“但是后山里头的是不是真的黄金,这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江也问。
“在我们那时候,人人都说后山有别的东西,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什么?”
老人摇头晃脑地念叨:“阿斐村伴山而建,那座山是阿斐村的后山,也叫做阿斐山。
山里有个山洞,那是个迷宫山洞,只进不出,山洞里住着一只山鬼。
山鬼依靠吸食山洞天然的精华而生,但有一天精华食完了,就会开始下山吃人。”
“但是年轻人们根本就不信,他们说我们迷信,于是啊,都结队前往后山,去找那什么根本就不存在的黄金。”
老人低下头,合上了眼,“结果就是,进去山洞的年轻人们,没有一个能成功出来。”
“就算这样,那些年轻人就跟中了蛊一样,还是一批接着一批地进去。”
黄金的诱惑蒙蔽了他们的理智,想要进山洞找黄金的人们会为那些回不来的人找理由。
说那些人是已经找到了黄金,为了避免被人妒忌,也为了不被眼红的人争抢。
于是那些找到黄金的人,都没有从原来的路线走出山洞,而是从另外的小路出村,远走高飞、去偷偷发财了。
当人的欲望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找一堆理由,他们成功地自己骗过了自己。
阿斐村的年轻人,甚至城镇上的年轻人都抱着要发财的念头,源源不断地往山洞里涌去。
这真如老人家说的一般,是被迷了心窍。
老一辈的人认为没有黄金,认为山洞里的是山鬼。
江也却觉得,黄金是真实存在的。否则他的任务怎么会是寻找黄金呢。而山鬼大概也是存在的。
至于以前那些人是否找到了黄金,又是否还活着,就不知道了。
老人还说了一个关键性信息。
“那时候,每一个年轻人都会唱一首歌。”
说到歌,江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首童谣。
“您还记得那首歌怎么唱吗?”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现在找黄金那一批人还在的话,他们都应该有孩子了吧。这个问题未免太为难一个老人家了。
老人家皱起眉,走路的速度变得更慢了,他苦想着,“我不记得是什么词了。”
这时候,江也拿出那张童谣,放到老人的面前。
老人眯着眼睛,盯着这纸瞧了一会后,摇了摇头,“我不识字。”
于是柯乐便把童谣拿过去,给老人念了一遍。
而江也就在老人的身边看着观察着他的神情。
“在山洞里,在峡谷里,正在寻找着黄金。”
“二十岁的,一个矿工,还有他的小容丽。”
“如此轻盈像个神女”
老人在听到第二句的时候,神情有些僵硬,步子也滞了一瞬。
江也注意到这一点,适时问道:“爷爷,你知道这首歌里面的小容丽和矿工,是什么人吗?”
老人神色又恢复了平常,好像刚才的不对劲只是错觉:
“这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吗,我不太记得了。”
“大概矿工就是想着挖黄金发达的年轻人,小容丽大概是编造出来的人物吧。”
“因为那些年村里的年轻人都说啊,歌词里的小容丽就是进入山洞后,指引他们寻找黄金的神女。”
“这首歌也是,他们都说,这首歌就是找到黄金的提示。是成功找到黄金的人后来编出来的。”
“虽然歌词我记不住,但曲子我大概想起来了。”
老人哼起了歌,如果他哼的第一句还不够明显的话,那么接下来的部分,就不可能有人没听过了。
老人家哼得有些陶醉了,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一边哼着歌一边沉浸在回忆中。
江也没有打扰他,而是逐渐放慢了脚步,和后方的徐侧、植宿平排走着。
柯乐回头看了眼江也,松开扶着老人的胳膊,靠了过来。
“这首歌耳熟吧。”江也小声道。
植宿点头,他有一半华|国血统,从小到大也一直是在国内生活的,自然知道。
“《新年好》。”
柯乐:“这首歌不可能有人没听过,第一句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了。”
徐侧没说话,只是在一旁点头附和着。
柯乐:“这么一看,好像那首童谣确实可以这么唱啊。”
江也拿出那首童谣,他们对照着看了一下,确实如此。
这首童谣,和老爷爷哼的就是同一首。
在他们讨论声和老人家的哼歌声里,他们最终来到了一栋小房子前。
第136章 地下黄金窟[4]
不到七十平米的小平房,门外是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都是花花草草,还种了菜。
地方不大,东西很多,但是看起来却不乱。老人家打理得整整齐齐的。
小屋子的门上挂着一条碎花蕾丝边的门帘,两旁的窗户也是,挂着相同的窗帘。
老人走到家门前,推开门后,走进去亮起里面的灯。屋内的装潢风格充满了田园气息。
屋内随处可见的是各种纺织布料,比如盖着老式电视机的,盖着座机的,铺在餐桌上和茶几上的,挂在其他房门上的每一处角落,都能看到碎花布或者格子布的身影。
江也看向入户处的拖鞋,只有一双。
“老人家,你一个人住吗?你家真好看。”
提到这个,老人家有些骄傲地说道:
“是啊,我家好看吧,我可是阿斐村手艺最好的裁缝。”
原来是裁缝。
“我家房间不多,除了我住的卧房之外还有一间空房和杂物间,里面都有床,两个两个人挤一挤,是能睡下的。”
他又走到一个小门前,亮起了灯,“这是浴室,你们在路上辛苦一天了吧,先洗个澡休息休息。”
说完后,老人家就朝着厨房走去,“好了,我还要去给我的老朋友送晚饭,你们先在这里熟悉一下吧。”
江也灵敏地捕捉到一丝线索的味道,“我也去吧,我也想认识一下爷爷的朋友呢。”
说着,江也就主动跟进厨房帮忙去了。
被剩在原地的柯乐三人,什么也帮不上。
徐侧索性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凝神听着厨房内的动静;而柯乐和植宿则是直接跟了过去,因为狭窄的厨房里容下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他们便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口
江也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食物的味道。
这是一锅青菜粥,旁边的小蝶子还装着点咸菜。
老人家拿出一个不锈钢饭盒,盛了点粥进去后,再把那小碟咸菜也放进去。
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在身边帮忙的江也,“说起来,我那位老朋友的儿子,也是在找黄金那时候失踪的。”
听到几个关键词,偷听的几个人都齐齐将耳朵竖了起来。
江也不动声色,问道:“到现在都没找回来吗?”
老人家似乎不太想继续提起这件事,他只是叹了口气,看着一身狗头汤味的江也,“要去的话,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江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他朝老人抱歉地笑了笑,就从厨房里退了出去。
站在厨房门两侧的柯乐和植宿,也跟着江也退了出去。
江也在客厅里,一边往外拿出包里的衣物,一边说道:“一会我要跟去看看。”
“好。”
“你一个人过去?”徐侧抬眼看他。
“对啊。”
“你一个人可以?”
“你也要去?”江也察觉到徐侧的意图。
“嗯。”
“不行。”江也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徐侧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垂。
柯乐打起了圆场:“多一个人跟着,会比较安全吧。”
江也还是摇摇头,拒绝了他们的提议,“我看得出来,这老裁缝不是坏人。你跟着去没什么用,还不如留在这里调查村子。”
徐侧很少被不留情面地拒绝,他没回应了。
江也其实只是不太想在自主行动的时候被人跟着,如果自己没有自保能力的话那另说。
现在的情况,不太可能会遇到危险,还不如将人力资源最大化。
不过江也觉得,徐侧大概率也不会听他的。
江也从包中翻出一条简单的长袖单衣,也不管这是在客厅里,直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等到他视野重新清明,就发现徐侧、植宿、柯乐三个都在看自己。
江也对上他们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干什么?”
植宿皱眉,似乎在嫌弃江也不讲究,“你就在这里换衣服?”
“怎么了吗?”
柯乐道:“这是客厅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们在啊。”
他说完,看向厨房的方向,小声道,“注意形象。”
江也停下了动作,看着这几人一言难尽的样子,他毫不在意:“我知道,所以呢?”
“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徐侧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眉头紧锁,看着光裸着上半身的江也露出了有些厌烦的情绪。
江也没有他们这么矜持,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有的你们都有,只是脱个上衣而已,害羞什么。”
植宿立马反驳:“谁害羞了?”
柯乐随着江也的话思索起来:“好像也有道理。”
徐侧:“你要走了。”
老裁缝提着饭盒,从厨房里出来了。
江也迅速套好衣服,帮老裁缝提过饭盒出发了
老裁缝和他朋友家离得不远,只不过越往前走,就进入了小路,路两旁的房屋越发稀少,树木也多了起来。
大概走了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平房前。
这个房子比老裁缝的家要更大一些,树木将房屋围起,在昏暗的天色下,随着晚风摇摆,突出了几分诡异。
房子里没有开灯,看似没人。
而老裁缝却很自然地直接推门进去了,在进屋前,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没拿东西的手,像是才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回头望向江也,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江也朝他笑了笑,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了老裁缝。
老裁缝接过饭盒,叮嘱道:“她有一点认生,所以一会她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也别介意。”
江也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进去后,老裁缝先是打开了墙上的灯。
“阿莲,我是阿亮啊,我来给你送晚饭了。”
他往里走,把饭盒放到了饭桌上,然后径直走向了其中一个房间。
江也进来后,随手带上了大门。
他先是去到老裁缝进去的那间房门口看了一会,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老裁缝坐在床边,轻轻拍着被子。
床上拱起一个弧度,那个被叫做“阿莲”的人似乎睡着了。
老裁缝一边轻轻摇晃着她,一边轻声道:“起床了,起来吃饭啦。”
这时候,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江也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江也,就移开了眼神,并不关心自己家里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
这是一个和老裁缝年龄差不多的老奶奶。
她有些神神叨叨,看着老裁缝许久,都没有起身的打算,而是一直在重复地念着什么。
“阿莲,我是巩亮,是阿亮啊,还记得我吗?”
江也趁着这时候,离开了房间门口,接着在这个房子里打量了起来。
这房子一共有三个房间,除了老裁缝这一间,还有一间房上了锁,于是他向最后一间走去。
他拧开门把手,发现门没有上锁,是可以打开的。
回头看了眼,确定他们还在房间里后,江也迅速地打开这间房间门,走了进去,然后再关上。
房间没开灯,一片昏暗。
黑暗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整个房间紧紧包裹,所有的光线在这里都被吞噬。
他伸手不见五指。感觉到暗处有无数的眼睛在暗中窥伺。
江也摸索着,在墙上寻找灯的开关。
突然,他摸到墙上多出来的东西,是有着温度的,像人的手指。
第137章 地下黄金窟[5]
江也猛地缩回手,迅速地拧开门把,立刻就要出去。
那人直接抓住了江也正要开门的手腕,将他从门把上拉下来。
江也只感觉那人的力气大得很,似乎要连带门把手一同摘下。
自己被那人从身后扣住肩膀,紧接着直接往后拖去,江也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那人的桎梏。
但他越挣扎,那人抓着江也的力气就越大,江也的后背和那人的距离也就越近。
江也被这股力道无情地钉在了墙壁,身后那人紧贴着他的背脊,以一种几乎窒息的紧密,将江也牢牢束缚。
这下好了,江也的一举一动都被封锁,连挣扎的余地都被剥夺。
但好在,这人目前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江也稍微冷静下来后,只觉得身后那人无论何时都平稳的气息有些熟悉。
他的声音带着犹豫和不确定,轻声探问:“徐侧?”
身后的呼吸声停滞了一瞬,这下江也就更加确定这人就是徐侧了。
江也的肩膀往后动了动,“我不挣扎了,起开。”
徐侧沉默了一会,果然松开了。
江也活动了下脖子和手臂,转过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徐侧。
适应了黑暗后,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江也勉强能看清徐侧的面部轮廓。
“就知道你会跟过来。”
江也的声音没有波澜,他对徐侧的行为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徐侧会用这种方式出现。
徐侧站在那,心中千回百转,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沉默地望着对方,眼中闪烁着迷茫和探寻。
“为什么不开灯?”江也问道。
太黑了,更别说要找线索了。
“等会”,徐侧看向窗外,“外面有人。”
江也的动作一滞,他收回才刚迈出的脚,靠回了墙边的暗角。
他看向房间唯一的窗口,外面对着的方向正好是房子的侧面,那是一片树林。
但他没看到徐侧说的人在哪。
他用气声轻声问:“在哪?”
过了一会,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徐侧才收回视线,“走了。”
“是谁?”江也自然也听到了那声音,他没有怀疑徐侧的话。
“你们过来的时候,张庭一直跟在后面。”
“张庭?”江也倒是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而且跟踪他的还是两个人,除了张庭,还跟着一个徐侧。
“他到底想干什么。”江也说,“他看着倒是不像要和我们为敌的样子,还偷偷摸摸的,就更不可能是组队了。”
徐侧说了两个字:“借鉴。”
江也懂了。
就是不想动脑出力,想直接抄答案。
一墙之隔,客厅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似乎有人拉开了椅子。
老裁缝那边,他们已经出来客厅了。
大概是在吃晚饭吧,那就不会进来了。江也大胆打开房间的灯。
江也先是打开衣柜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的都是男生的衣物,看来这是男生的房间。
关上衣柜门,走到窗前的书桌旁。
桌子收拾得很干净,书本整整齐齐地垒在桌面。除了这些书本之外,还有小台灯,笔筒,日历等物品摆在桌面。
江也拿起日历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是8月24日。
八月?可现在还没到这时候啊。
江也带着疑问,翻到台式日历的封面,上面的年份是1994年。
1994年的8月24日不就正好是溶洞失踪案那时候吗。
而阿斐村那位叫做容寂的男生,失踪的时间是8月23号。
徐侧也走了过来,他抽出书桌上的其中一本课本。
这是一本八年级的教材,翻开第一页,原本写了名字的地方却被涂黑了。
徐侧把这给江也看了一眼,江也随即翻看其他的课本,发现情况都是如此——这些课本上的名字都被涂黑了。
不仅如此,这些书本还被人添了很多划痕,有用笔划烂的,也有小刀割的。
有一些课本还被弄湿过,干了之后皱皱硬硬的,深色的污水染黑了课本内页,湿过的地方变得不平整。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原本住在这个房间的男生去哪了,为什么桌子上还摆着两年前的日历,为什么课本和作业会是这样的。
在江也看着这些书本和作业的时候,徐侧已经拉开了书桌下的唯一一个抽屉。
这个抽屉有着锁扣,但是没有上锁。
里面的东西不多,一本包着书皮的本子,和压在本子下的一份报纸。
报纸露出了一部分标题——“溶洞”。
徐侧把报纸抽了出来,发现正是1994年10月4日那一期,和江也背包里的那份一模一样。
江也看向报纸的右下角,找到那个寻人启事。
第二中学高二男生,容寂,17岁,于1994年8月23日在阿斐村走失,如有线索请联系走失者家属:5213042。
他随手拿过一个作业本,撕下半张纸,将这个号码抄了下来。
这一切都太巧了,很难不让人将这房子和两年前的失踪案联想到一起。
就算这里原本住的不是那个男生,也是跟男生有密切关系的人。
江也将报纸重新叠好,放回原位,看向那本本子。
本子的书皮是用撕下来的挂历纸做的,最外还贴着一层胶布。
江也正要把那本子拿出来,徐侧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江也的手背上,徐侧没有用力,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把江也的手往下轻拽了拽。
江也觉得徐侧好像在提示自己什么。江也轻轻抬起视线,便瞥见在不到五米的窗户外,一道神秘的黑影静静地伫立着,对方的双眼在夜色中,深邃而幽暗,几乎融进了黑夜。
但江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双眼睛正紧紧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外面的树也不动了,风也随着江也的心跳声静止。
江也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夺去了呼吸,心跳在一瞬的静止后,又在胸前内狂乱地跳动。
解决吧下意识地反手攥紧了挨着自己的手指,他的力气大得都在颤抖,这才把将要呼之欲出的惊呼声憋回体内。
那个人影被发现了,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而是就这么站在窗外,死死地盯着江也看。
江也突然庆幸屋内开了灯,但是屋内的光亮照出去时,江也却发现这灯光无法照亮那人的脸。
这时候,那人突然转身,快速往外跑去。
徐侧也直接踩上桌子,从窗户跳出,追了上去。
不一会,徐侧和那个人都没影了。
江也抓空的手指动了动,扶着桌子弯下腰,在平复心跳的同时,也在推测刚才那人的身份。
那人到底是谁?
竟然能做到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江也和那人之间就隔着一张桌子和一面墙的距离,还要靠徐侧的提醒才能发现。
缓过来后,看着那个抽屉。
包着书皮的本子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江也抬手,准备将它拿起。
突然,门被敲响了。
糟了。
江也只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他将抄下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口袋后,把报纸和本子恢复成原来的位置。
之后关上抽屉,快速按灭房间的灯。
接着他也从窗口跳了出去,然后从侧方走到正门。
这时候,房子的大门正好打开了。
是老裁缝出来了,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空饭盒。
“你这孩子,怎么在外面?怪不得我敲门没人应,我在客厅的时候听到房间里有说话声来着。”
“应该是听错了吧,我一个人不好在里面打扰,所以就出来透透气了。”江也说,“对了,那位奶奶她也是只有一个人住吗?”
老裁缝轻轻关上门,“阿莲她生病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能照顾她,还好我还有这一把老骨头,所以趁着我还能走几步,就多做一些,这样她也能过得好一些。”
“这样啊,那你们以前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提到这个,老裁缝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可不是,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好得不得了。你沈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村的村花,有多少小伙子排着队要娶她。”
“可惜啊,最后她的命不太好。”
老裁缝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思绪仿佛被卷入了往昔的漩涡,那些不太愉快的记忆如同尘封已久的旧书页,再次被翻开。
“在阿莲家门口,就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他提着饭盒,背着手,拄着拐杖往回走了。
老裁缝都这么说了,江也自然不好继续追问。
回到了老裁缝的家中,柯乐几人都不在客厅里,而房门紧闭。
江也朝老裁缝撒了个小谎,说他们待会要借用座机,得向家里报个平安。
然后趁着老裁缝进厨房洗饭盒的功夫,江也走到座机前,拨通了小纸条上的号码。
这个号码还在使用,但是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江也看了眼厨房,接着又拨通了第二次。
这一次,先是响了几下,然后就被接通了。
江也没有先说话,而是等着对面先出声。
那边的信号似乎不太好,音质也是沙沙声的。
江也把电话拿进了一些,就听到一阵细碎的低语,这呢喃空洞而缥缈,仿佛遥远处传来的回声,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小狗,回来了好多小狗,你回来了过来,妈妈想你了。”
“二狗我的二狗,你的二狗去找你不见了你们见面”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妈想你们”
这时候,江也听到厨房灯关了的声音,于是迅速按下红色挂断键结束通话。
第138章 地下黄金窟[6]
“对,妈,我到了。”
“嗯,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和我的同学都在呢。”
“我们住在一个人很好的老爷爷家里,这里的人很善良,风景很好看,空气比城里好太多了。”
“唉放心吧,我真的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嗯。拜拜。”
他放下电话,转身向已经来到客厅的老裁缝道谢。
“另外三个小同学要不要也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啊?”
“不用了爷爷,他们都有手机。”
说到这里,江也突然低下头来,他的手指缠在一起,“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又住您这里又借您的电话,给您添麻烦了。”
他缓缓抬起手臂,手掌轻轻覆盖在脸前,仿佛想要隐藏起内心复杂的情绪。
“其实我刚刚从房子里出去,是因为看到沈奶奶,就想到了我的妈妈。”
老裁缝担忧地看着江也,拍了拍他的背,“孩子,先坐下。”
江也坐下后,老裁缝又抽了两张纸巾塞进他的手里。
“我只有我妈妈,我妈生病了,因为治疗,家里的钱快花光了,交不起住院的钱,于是她只能躺在家里。但就算这样,我妈也不让我退学。”
江也双手捏着纸巾,始终不肯抬头,他几乎将脑袋埋进了衣领里。
“我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这一次我们代表我们学校出去参加比赛,要是我们的研究项目拿奖了,我就能分到一笔不少的奖金,还能获得两年的免学费资格和奖学金。”
江也的手连同纸巾一起攥成了拳头,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我没什么擅长的,也没有能力这是这是我救我妈妈的唯一办法了。”
一地滚烫的泪珠低落在江也的手上,顺着虎口滑下去,弄湿了纸巾。
老裁缝叹了口气,轻抚着江也的背,同时温和地开口说道:
“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只可惜我老了,帮不上什么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什么积蓄。”
他说着,从自己的口袋中摸了几十块钱。
江也连忙制止了老裁缝的动作,他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眼泪聚集在眼眶内要流不流的模样,泪眼婆娑,看起来朦胧又悲伤。
“爷爷,不用这样,就算这一次的项目没获奖,我也可以出去打工。”
江也说,“钱可以慢慢挣的,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看到了孤身一人的沈奶奶,就想到同样只有一个人在家的妈妈触景生情了而已。”
“唉,我是真见不得你这样的好孩子过得这么苦,你说的那什么项目,我这没上过什么学的也帮不上你的忙,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帮你们。”
“好得,谢谢爷爷。”
江也挤出一个笑,因为这样,那滴晶莹的泪珠终究没能在右眼的眼角停留,它悄然滑落,沿着脸颊的曲线缓缓流下,停留在下巴边缘,悬挂着。
“那、那明天我还可以跟着去沈奶奶家吗?”江也说,“我就是在外面,不进去。”
“这有什么的,去啊。”
江也握住老裁缝的手,“谢谢爷爷,很晚了,您先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别想太多啊,影响第二天的精神就不好了,不是还要做你们那个什么项目嘛。”
“嗯,知道了。”江也笑道。
等到老裁缝走后,江也松了一口气,浑身卸力地靠坐在沙发上,松开手中的纸巾,露出藏在手心的那一张纸条。
他盯着这张纸条,脑子里又重现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
那声音听起来年纪挺大了,而且还是名女性。
那样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让江也想到了今晚才见过的那位沈奶奶。
可惜当时没听清楚她的声音,不然就能对比出电话里的声音和沈奶奶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合吗。
就在他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的事情时,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他抬头望去,发现是徐侧。
江也先是上下打量着徐侧,而徐侧目视前方,靠在沙发椅上任他打量。
“人呢?”
“跑了。”
“就连你也抓不到?”
“嗯。”
“是张庭那几个吗?”
“不是。”
“那能确定是人吧?”
“不确定。”
“行。”
江也妥协了。反正那个人看起来只是对他们比较感兴趣,暂时没透露出敌意。
要是真是敌人,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再解决掉就是了。
江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什么东西轻蹭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往另一侧避开。
“干什么。”江也不悦道。
他看到徐侧伸出一根手指,碰过自己的位置上湿漉漉的,有着水渍的反光。
江也反应过来了,那是自己刚才飙演技时流的泪。
“别哭了。”徐侧在安慰人的时候总是很笨拙,生硬而直接。
江也听到那句话,血液都凝固了,“你都看到了?”
“嗯。”
原本徐侧回来的时候,是想走正门的,他只拉开了一条门缝,就看到江也和老裁缝在那里说着什么。
他本想退出去,再从窗户翻进房间里。
但看到情绪不太对劲的江也,他又没那么做了。
当江也抬起头,那一滴泪从他脸庞滑下去的时候,随着那一瞬间的触动,徐侧感到内心深处某个紧绷的角落悄然松动。
他也无法准确地描述自己那时候的心情,就像是江也那滴泪滑过的是他的心,轻轻柔柔的,还带着点痒意,在他的心脏上温柔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外界的清风吹进了那道缝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凉凉的,很通透。
这是徐侧第一次看到江也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即使这是江也装出来的也好。
想要看到他的更多面,生气的、难过的、苦恼的、委屈的、不安的、不知所措的,又或者,哭得再厉害一些。
他不知道这种心情和想法是否有一个可以准确概括的词语,于是,他用了另一个词语来代替——上/瘾
江也脸都绿了。没想到豁出去一次,就被人看到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徐侧。
“我那是演的。”江也皱眉,解释道。
“哦。”徐侧看着江也的眼睛,似乎并没有把江也的话听进去。
江也移开了眼神,回避了徐侧的目光,他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他最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他也从不会露出这种情绪。
即使明白刚才都是虚假的,江也的内心仍旧难以平静,那份不适感始终萦绕在心头。
他推开徐侧莫名其妙靠过来的身子,站起身来。
“柯乐和植宿他们在哪个房间?”
“左边的。”
“进来,我有事要说。”
“好。”
徐侧抬眼看着江也离开的背影,等到江也快要走进房门,他才跟上去。
房间内只有家具,还有他们刚放进来的背包。
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一个空床头柜,除此之外剩余的空位只能同时站下两个成年男人。
江也坐在椅子上,把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复述了一遍。
柯乐则是把江也说的,都写在了纸上:
我的小狗,回来了,好多小狗,你回来了,过来,妈妈想你。
二狗,我的二狗,你的二狗,去找你,不见了,你们见面。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妈想你们。
其中提到“妈妈”是最多的,这也是江也编故事的时候,提起自己母亲的原因。
柯乐拿着这张纸,举起来看,“小狗,二狗?总不可能是指真的狗吧?”
“说的应该是她的孩子。”植宿说。
柯乐冥思苦想道:“为什么要说‘好多小狗’?第二句的“去找你”前面应该还有话吧,‘不见了’是指什么不见了?‘你们见面’的‘你们’指的是小狗和二狗?”
江也摇摇头,“她说得不清不楚,我只能听清这些。”
“你们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容寂的妈妈?”柯乐猜测道。
“可没有证据能够说明,容寂是那个23号在阿斐村走失的孩子。”
植宿清楚地指出了问题所在,“现在根本没有能将溶洞失踪案和阿斐村走失案串起来的一条线,目前所有的结论都是猜想而已。”
就算种种巧合都在把这两件事往一个方向上引导,但没有一条能够将两者串起来的明确的线。
要是现在凭着自己的感觉推导下去,万一最后结果错了,那他们就要将之前的推论全部推翻。
所以,他们首先要找出的就是这一条线,这条线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一件事。
为了更形象一些,植宿比喻道:“就像串珠子一样,珠子要一颗颗地串。溶洞失踪案是一颗珠子,阿斐村走失案也是一颗。”
植宿盘腿坐在床上,他的背部总要靠着点东西,所以现在也是将枕头竖起,靠在上面。
他抬起两只手,一只手比着一个圈,另一只手像是捻着一条线,做着一个串珠的动作。
“现在要看这两颗珠子是不是同种类型,孔洞大小一不一致,能不能穿到·同一根线上。”
江也补充道:“是三颗,还有一颗是沈奶奶。”
“为什么?”
“我刚才打的电话,是沈奶奶家的号码,也是报纸上阿斐村走失者家属的电话号码,沈奶奶的孙子就是容寂。”
江也说,“这三颗珠子里,只有沿着沈奶奶这个方向是能查出些东西的了。所以我还要去一趟。”
他必须要找出沈奶奶这颗珠子和其他两颗的联系。
“我也去。”柯乐说。他在这里快要闷死了。
“两个人就够了,人太多动静太大,会打扰到别人。”江也说,“这个明天再说,你们刚才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植宿:“你知道《新年好》是改编后的吗,这首歌有原版的。”
江也摇摇头。
植宿拿出一张纸,摊平在床上,“我把那首歌的原版默写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对的。”
因为之前他还专门查过这首歌,所以印象深刻。
这一张纸写了原版歌曲的译版,旁边还放着那首童谣,江也边看边对比着
“这就是这首歌的全部内容了。”植宿说。
目前只有前半部分的童谣是已知的,对比前半部分,江也发现了改编版和原版有着较大的出入。
植宿说道:“原版是一位父亲为了纪念溺水去世的女儿写的歌,而游戏里面的版本,歌词的重点好像在找黄金。”
柯乐:“但改编版本上也有关于溺水的部分啊,比如‘她的脚绊到石块,掉落进了菜叶子里,红唇轻划过水面,吹出闪闪的泡泡’。”
“不对。”江也说,“还是要结合实际发生的事情来看,才好解开这童谣的意思。”
“‘二十岁的,一个矿工,还有他的小容丽’”,柯乐念叨着,“这么年轻的男人,那个小容丽该不会是他的女儿吧?可真的有鞋码五十六的小女孩吗?”
江也:“腌菜坛子是她的裙子,所以鞋码的数字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代指着什么,否则说不通。”
植宿:“也不一定是女儿啊,也有可能是女朋友啊。”
江也:“也可以是姐姐或者妹妹。”
“哎!”柯乐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巧合的点,“你们看,这个容丽和容寂都是姓容啊。”
植宿:“该不会真的是兄妹或者姐弟吧。”
徐侧:“你们忽略了一点,这首童谣是在容寂的上一代开始流传的。”
所以容寂和容丽不可能是兄弟姐妹,容丽的年龄要比容寂大。
至于大多少,就没有一个确定的数字了。
而且也不一定有血缘关系,万一真是巧合而已呢。
第139章 地下黄金窟[7]
“好了,先休息吧”,江也打了个哈欠,“明天再说。”
现在他们还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分房。
植宿最先说了:“我要跟江也一起。”
柯乐:“不行,为什么是你先挑。”
徐侧:“不行。”
柯乐和徐侧这时候的意见出奇地一致。
植宿没管柯乐,而是看着反驳他的徐侧:“你和江也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说不行。”
后者还认真地想了想,而后说道:“睡/过的关系。”
柯乐、植宿:“?”
江也一听这个描述,就觉得怪异得很,于是连忙多说了几句:“只是在一张床上单纯睡觉而已,游戏所迫。”
徐侧看了眼江也:“那现在也是游戏所迫。”
“不,我跟植宿睡一起。”江也选择了这一群人中年龄最小的植宿。
柯乐一想到自己要跟徐侧住一起,浑身不自在了,“为什么!”
“因为他年纪小。”江也说道。
“我跟他同龄啊!”柯乐眼睛瞪得更大了。
柯乐根本无法和徐侧在一个拥挤的空间里待着,这让他感到局促,“求你了江也,你让我跟你,或者我跟植宿吧。”
徐侧也不介意他们这样,而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植宿嫌弃地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柯乐,“滚开,恶心死了。”
最后江也还是拗不过他们,只能和徐侧住一间了。
徐侧率先背过身子准备离开,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江也一眼,他侧目斜睨,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心中难以掩饰的心情。
江也在植宿他们的房间磨蹭了好一会,直到他们要休息了,江也才起身离开去洗漱
从浴室里出来,去到他和徐侧的房间,就看到徐侧坐在椅子上,头枕双手,闭目似已入梦。
江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徐侧有这么安分的时候,他的几缕碎发轻轻垂落,遮住了大半的眼眸。
他的睫毛轻触着几根飘落的碎发,透过发丝间的缝隙,隐约可见那双平静的、阖起的眼睛。
眼尾轻佻地上扬,似乎天生便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感。
这时候,徐侧的眼皮颤了颤。
江也瞬间清醒了过来,觉得自己盯着一个男人看了这么久的行为,有些解释不通。
于是江也一脚踢向徐侧的椅子,椅子一歪,徐侧他差点摔倒。江也这动作也直接把徐侧惊醒了。
对于徐侧控诉般的眼神,江也移开视线,他掩饰性地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到你了。”
直到徐侧拿上衣服出去后,江也才坐到床边。
他穿着短袖短裤,正常的睡觉穿搭。
但他此时低下了头,看着因为坐下而往上缩一截的短裤,不知道怎么想的,还伸手往下拽了拽。
原本就充满异样气息的氛围,因为江也那不经意间的举动,更添了几分难以名状的尴尬。
江也索性不再想东想西了,直接翻身上|床躺下,拉过唯一的枕头垫在自己的脑后。徐侧还没洗完澡回来,他就已经沉沉睡去。
徐侧推开房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江也盖着薄被子,床边放着一台风扇,呼呼地对着床上吹,江也身上的白色单衣被吹得下摆飘摇,但他的额头还是冒出了一些细汗。
江也在沉睡之中似乎对周围的热度浑然不觉,反而将被子拉起,覆盖至面颊,仅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
他的几缕发丝因为出汗而变湿,柔软无力垂落在额前,随着他侧卧的姿势轻轻斜垂。
或许是徐侧过于炽热的视线叨扰了江也的美梦,他眉头微蹙,又翻了个身,从侧躺的姿势变得正一些了,发丝也变得更加凌乱。
徐侧的目光黏在江也的脑袋上移不开,甚至还觉得凌乱的头发显得有些可爱。
徐侧见他热,于是坐到床边,将他的被子下拉了一些,拉到了胸部的位置。
江也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腹部,由于手部的压迫使得呼吸声略显沉重,腹部也随着呼吸的节奏轻微起伏,这声响在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出。
徐侧没有帮他把手放下去的意思,没有移开过视线,目光紧紧锁定在江也的身上,眼中闪烁着一丝好奇。
他的目光穿透了表面的平静,捕捉到了江也身上那些微妙而独特的细节,就像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
徐侧这专注的凝视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仿佛发现了只有他自己才能领略到的秘密。
江也少了被子的遮盖,露出了全脸,脸颊因为出汗有些发烫。江也两边脸眼下的位置粉红粉红的,鼻尖也是。因为刚才被子盖住脸的缘故,所以他的嘴巴微张。
江也脖子上都是汗,衣领也湿了一些。
白色的衣服质量一般,布料很薄。
徐侧的目光落在江也微透着肉色的胸前,那里已经渗出一层细汗。徐侧沉思片刻,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抽出两张纸巾,再回到床边。
把江也的刘海撩起,露出了他的眉眼。
徐侧才发现,原来江也的眼睛很好看,内双加上柳叶眼型,当他的眼皮无力微微下垂时,便散发出忧郁厌世的气息。
他的拇指按着江也的眉骨,沿着两边描绘了一番。
直到他手心的那团纸巾松了下来,他才想起来他是准备干什么的。
江也这时突然皱了皱眉,徐侧一下子就把手拿开,还拿走了掉在江也耳边的纸巾。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想要帮擦汗的行为很诡异。
算了。
关上灯后,他也在江也身边躺下了,但他没有跟江也抢那一张本就不大的被子。
他仰躺着,一只手随意地垫在后脑勺下。他凝视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要是旁边的人换成柯乐,或者植宿,会想要帮他们擦汗吗?
徐侧不用细想,立马否定了自己。
要真那样,太恐怖了。
徐侧似乎逐渐认清了内心,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江也才是例外。
这时候,身旁的人动了一下,就连呼吸声都透露着恼意。
徐侧感觉到身旁的热源离自己远了一些。
他再次开灯,往旁边看去。江也已经贴到墙边睡了。
徐侧使用了天赋。
【天赋名称:元素召唤】
【元素形态:冰窖——切换成功】
【攻击效果:将自身所处的空间变为冰窖,温度可以随意控制,自身不受次天赋效果的影响。】
肉眼可见的,这个房间的表面都凝结了一层冰。
徐侧把温度下调到了18度,但他自身是感受不到这种温度的变化的,他的身体感知到的还是原来的空间温度。
在环境温度的变化下,江也的呼吸平稳了下来,眉间的燥意也渐渐消退。
过了一会,江也又把被子盖到脸上,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似乎是温度太低,徐侧成了房间内唯一的热源。
徐侧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存在,属于江也的体温透过他们的触碰点传来,丝丝凉凉的。
徐侧非但没有降温,还更热了。
他没敢动,继续保持着手臂垫在后脑勺的姿势。
直到手有些麻了,才缓慢地将手拿下来。
他改为侧躺的姿势,让江也靠近自己的怀里。
对于江也来说,徐侧是唯一的热源,靠着他会很舒服,于是睡梦中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姿势。
徐侧也任由江也的手臂轻搭在自己的侧腰上,他和江也的脸近在咫尺。
那只枕头很碍事,于是徐侧把他的脑袋轻轻托起,将枕头抽了一部分出来,自己枕了上去。
他这么做的时候,是没有想太多的。
直到江也的脑袋不受控地从边缘滑向枕头中间的凹陷,他们的嘴唇差一点碰上的时候,徐侧的心才猛地一跳。
他的嘴唇抿了抿,雾气缥缈的眼睛不自觉落在江也微张的唇上。
徐侧咽了口唾沫,只是看着。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快,怦怦的悸动和江也的呼吸声重合,只感觉自己的脸和全身都是麻的,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
直到自己的手闯进视线中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摸上了江也的唇。
他的心情就像是面对比自己强上百倍的敌人时,那种心跳加速,带着点兴奋和惧意,但此时的感受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好上太多了。
这根本没法比较。
徐侧的手有些抖,他的眼睛也是。
这柔软而温热的触感沿着他的手指蔓延着,仿佛在过电。
或许另一种说法更加贴切他此时的状态,那就是爽。
对于江也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脆弱,总是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激起徐侧的兴奋感,每当这时候,他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散发开来的施虐欲和破坏欲。
江也的这一面只有徐侧看见了,也会被徐侧看见。徐侧从心底延伸出对江也的控制欲和保护欲,这两种欲望又与破坏欲并存。
徐侧他自己都不明白了。
他不太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
一种满足与不满足的心理在他心中拉扯,他开始变得急躁和难受,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感又开始用涌上心头。
这是因为“得不到”而产生的感受。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与不满足,不满足所以想要。
江也,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我到底要做什么,你来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第140章 地下黄金窟[8]
早上七点。
江也醒来后感到浑身舒爽,他坐了起来。床边的落地扇已经关闭,但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环顾四周,发现徐侧已不见了踪影。
难道徐侧昨晚并没有睡?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房间的灯一晚上都没关。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忘记开风扇,但在七八月份的炎热天气,没有空调的情况下,室内不可能如此凉爽。
江也下床,从包里拿出洗漱用品,打开门,便看到客厅里老裁缝忙碌的身影。
是老裁缝,他刚从院子里进屋,手上还拿着一篮子青菜。
老裁缝看到刚睡醒的江也,“我还没做好早饭,不多睡一会吗?”
“不用了,我习惯早起。”江也随口回答,尽管他没有说实话。
江也正要走进浴室的时候,又探出脑袋看向对面的厨房,“爷爷,你有看到我的同学吗?”
“哦,你是说那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吧,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好的,谢谢爷爷。”
江也洗漱完后,他拿着洗漱用品从浴室里出来,就正好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徐侧。他的手上还提着一大袋各种各样的早餐。
江也奇怪地看着他,“你出去就是买早餐去了?”
“嗯。”徐侧说,“我们人太多。”
“你昨晚睡哪的?”
徐侧放下早餐后,走了过来。伸出手指在江也的嘴角边刮了一下,“泡沫没洗掉。”
江也:“”
洗手池面前,徐侧用水冲了下手,回答了江也之前的问题:“房间。”
江也抹了一把脸,随后问,“房间?那为什么你不关灯?”
徐侧沉默了。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徐侧的眼神又不自觉地往江也唇上飘去。
又在江也察觉之前很快地将视线移开。
“忘了。”
“你忘了关灯,倒是记得关风扇。”
徐侧没有反驳,江也原本只是无根据地猜测,但看到对方默认的态度,他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莫名其妙。”江也嘟囔着。
徐侧这一系列行为,在江也看来,就是跟失了魂似的。
江也不再关注徐侧,而是去了柯乐和植宿的房间,把他们俩叫了起来。
地上铺着床单,放着一个枕头,但两个人都是睡在床上的。
柯乐坐起身,迷迷糊糊地问:“江也,几点了啊。”
“七点多”,江也说,“昨晚是你睡地上的?”
柯乐想起来后,连忙忍着困意起身,“唉,我得赶紧起来,要是被他发现我半夜爬上|床,又得叨叨半天了。”
等到柯乐走出房间去洗漱后,植宿才从背对着他们的姿势翻身过来,面对着江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看着江也一脸怨气地控诉:
“柯乐睡相不好。”
植宿倒是没有怪柯乐半夜爬上|床的事情,这让江也感到欣慰不少。
他拍了拍植宿的脑袋,笑着说道:“忍忍吧,等游戏通关,一切都过去了。”
就在江也要走的时候,植宿叫住了他:“对了江也,昨天晚上我还忘了说一个东西。”
“什么?”
“沈奶奶是不是叫沈庆莲?”
江也想起老裁缝对沈奶奶的称呼是“阿莲”,于是说道:“还真有可能是。”
植宿一个翻身下床,“跟我来,在老裁缝的房间里,有沈奶奶的照片。”
江也独自一人在老裁缝的房间内,房间门没有关,植宿就站在门口把风。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小相框,相框里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女生,长相清秀甜美,绑着两条麻花辫,身上穿着的是碎花衬衫。
照片有些失真,色调偏向于灰调,饱和度很低。
木相框的背面刻着一个很小的名字——
沈庆莲
吃完早饭后,他们跟着老裁缝出门了。
老裁缝还是提着昨天的饭盒,在路上的时候,徐侧找到机会,跟江也说:
“狗肉店关门了。”
柯乐:“会不会是你出门的时候太早了,还没开店?”
“去看看吧。”
他们兵分两路,江也和徐侧跟着老裁缝去沈奶奶家里,柯乐和植宿则是去街上的狗肉店
狗肉店果然关门了。
柯乐和植宿站在门口,随机截住一个过路的村民,“你好,我想问一下这家店为什么不开了啊?”
“你们不是村里的吧,这家店早上十点才开门,老板不做早餐的。”
“好,谢谢。”
柯乐看着植宿,问道:“现在怎么办?”
“等呗。”
而江也再一次来到这栋小平房,而这一次同行的人还多了一个徐侧。
老裁缝一进门,已经进去沈奶奶的房间了。
剩下江也和徐侧在客厅里,开始新一轮的地毯式搜索。
白天来比晚上来的好处就是,光线好,任何东西都一览无余。
客厅里没有电视机,原本属于电视机的位置被一张张奖状所占据。
江也走近,看着这整整一面墙的奖状,其中包括了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小学和初中的奖状数量最多,高中的只有一张——劳动之星。
这些奖状写着名字的地方都被涂黑了。只剩下学校和班级。
奖状的主人的幼儿园是在阿斐村幼儿园上的,初中的学校是阿斐中学,只有高中是在镇上的第二中学。
江也看向唯一的高中得奖,班级颁发的劳动之星,后面跟着的是被涂黑的名字。
这时候,老裁缝从房间里面出来了,他是去厨房拿勺子的。这一次他没有把沈奶奶扶出客厅吃饭。
他看到江也等人站在墙面前,对墙上的信息颇感兴趣的模样,也走了过来。
老裁缝露出一副怀念的神情,声音低沉而又缓慢:
“唉,说起阿莲的孙子,真是可惜啊。你们看这满屏的奖状,就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他的成绩可是我们村子最好的,也是最有希望成为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的。”
“可惜啊。”
他低下头,无奈地摇了摇,“上了高中之后,因为他的性格太软弱,就老是被那些调皮的孩子欺负。”
原来真的是欺凌事件,那些被弄坏的课本看来也是那些施暴者的手笔。
江也顺势问道:“为什么奖状上的名字都被涂黑了,好可惜啊。”
说到这个,老裁缝也有些疑惑,“之前还是还好的呢。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面的名字就变成这样了,可能是阿莲病发作的时候,自己弄的吧。”
老裁缝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怜惜。
徐侧问道:“沈奶奶的孙子叫什么?”
他这个问题问得太突兀,好在老裁缝没有多想。
“姓容,单字一个寂,小寂在两年前的一次放学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颗珠子对上了。
老裁缝回头看了一眼沈奶奶的房间后,小声说道:“跟我出来吧。”
房门外,老裁缝双手拿着一个不锈钢勺子,娓娓道来:
“我从来不在阿莲面前提起这件事,但这件事也是我的一个心结。”
“我原本想的是,让阿莲彻底忘记那些事情。”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明白,就算是这样,阿莲的病也不会好。那还不如了了她的心结。”
“你们都是大学生,可能办法比我这个老头子多,你们要是能帮得上忙的话,就帮我想想吧。”
“爷爷,你说。”江也说。
“阿莲的儿子,女儿,孙子,全部都失踪了。”
老裁缝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现实,并未聚焦于任何具体的事物。他的眼神迷离,仿佛正凝视着遥远的过往,沉浸在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回忆中。
“阿莲唯一的儿子容空是因为找黄金出事的,他进去山洞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说是失踪,但是快二十年过去了都不见人回来,谁都心知肚明,容空是凶多吉少了。”
“阿莲在生下容空之前,还有两个女儿,不过那时候,我和他们一家的接触不多,所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裁缝的脸上逐渐展露出一种温柔而又哀愁的神情,“那两个女娃子失踪的时候,才没多大。那天晚上,是阿莲第一次在和容新结婚后主动找我,她哭着跟我说,阿丽和阿梨没了。”
阿丽,阿梨?
江也想把心中的猜测落实,于是问道:“那两个女孩子,您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叫做容丽,和容梨。”
“之前我听到你们说的歌词,其实我就想到了她们两个女娃子。”
江也深吸一口气。
“阿莲的儿子容空在进入矿洞去找那什么黄金之前,才刚结婚。两年后,容空的老婆十八岁,儿子两岁,他就抱着想要发财的春秋大梦,丢下老婆孩子和阿莲,跟着一群朋友进山洞了,然后再也没出来。”
“因为容空的失踪,他爸容新死了。这下就真的只剩下阿莲和她的儿媳,还有小寂三个人了。”
“直到两年后,小寂的失踪,小寂的妈也没了。”
“真的,现在只剩下阿莲了。她受到的刺|激太大,得了痴呆症,从那以后,我就每天都往这跑,照顾着她。”
“好了——我的粥都快要凉了,我得赶紧进去喂阿莲咯。”
三颗珠子串到一根绳子上了,江也没想到真相会来得这么容易。
这几个关键人物之间的关系也终于清晰起来,江对整个情况有了全新的理解。
去过山洞的就有沈奶奶的儿子容空和孙子容寂,但是要怎么找到他们呢。
找人才是真正的难事。
若是要找的人已经死了,那他们的线索又再次断了。
这么多年过去,容空的岁数已经大了,所以江也把希望寄于容寂身上。
容寂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是从溶洞出来后,上报纸的那一次。
江也回想着那双眼睛。
那是1994年10月2日的照片了,距离现在已经有了两年的时间,因此容寂的外貌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问题是,容寂的毁容才是大问题。
要是有容寂伤势痊愈后的照片就好了。
如果容寂没有失忆,还好好活着的话,为什么不会来找他奶奶呢。
“这还不是全部真相。”徐侧说。
要是老裁缝说的就是全部,那么这个过于简单的游戏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江也突然问:“要是我们找到了山洞的位置,能不能直接进去?”
“你想进去找人还是找黄金?”
“都是。”
“必须按照游戏规定的顺序进行,否则会受到惩罚。”
“就连你都不行吗?”
“是你们不行。”
江也撇撇嘴,换了个话题,“既然容丽是沈奶奶的女儿,那她和童谣有什么样的联系?童谣上的矿工其实说的就是容空吧。”
不对,说到这里,江也发现了端倪。
容空是沈奶奶的小儿子,那么容丽是容空的姐姐。容空二十岁的时候,容丽至少也二十多了吧。
可是童谣上对于容丽的描述,却总是把人往“容丽是年龄小的一方”去引导。
就连对她的称呼也是“小容丽”。
江也:“你说老裁缝有没有瞒了什么?”
徐侧:“听他的说法,他和沈庆莲和容新是从小玩到大的,但沈庆莲和容新结婚后,老裁缝和他们就断联了,两个女儿失踪后,他们才重新又联系。所以他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了。”
江也:“不,应该还有一些没有说。”
徐侧朝他看去:“什么?”
“比如,老裁缝和沈奶奶之间的事情。”
“他们?什么事情。”徐侧皱眉。
“老裁缝暗恋沈奶奶。”江也笃定地说。
徐侧:“沈庆莲不是结婚了吗,结婚对象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爱而不得啊,你没发现老裁缝终身未娶吗。”
徐侧:“没有。”
江也所说的,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所以,这又能说明什么?”
“对于容新这个人,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很重要?”
“重要。”江也说,“容丽和容梨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只有问沈奶奶才知道了,而她的两个女儿,大概和容新有些关联。”
江也蹲在门口的阶梯上,“你还记得老一辈人对于黄金事件的态度吗?”
徐侧没说话,由江也继续说下去。
江也:“容空那一代人认为山洞里的是黄金,但容新那一代,认为山洞里的是山鬼。”
徐侧:“所以下一步,你是想从其他村民还是沈庆莲身上挖信息?”
江也想了想沈奶奶的那个状态,“村民吧。”
徐侧:“现在去找柯乐他们。”
“等等。”江也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个本子,面色凛然,快步走回了容寂的房间。
江也进了容寂的房间这一次他带着答案进来,看着眼前的事物,一切都明朗许多了。
课本上的划痕、污水,那都是被霸凌过的证明。
而上高中之后的奖状数量的减少,也说明了问题。
很有可能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实施霸凌的学生们站在了同一边。
房间内没有一处有容寂的照片。
江也最后拉开那个抽屉,却发现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包括报纸。
徐侧后脚跟了进来,看到的就是江也沉下脸色的模样。
“东西不见了。”
徐侧眼睛往下一瞥,自然也看到了消失的本子和报纸。
“知道我们来过这里的,只有张庭和那个人。”
“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江也问。
“都有可能。”
接下来跟老裁缝告别后,江也打算先去找村民了解容家的情况。
至于抽屉里的本子和报纸究竟是谁拿走的,江也不着急着找。
万一是张庭他们拿走的,一旦自己找上门,他们就知道这个本子的重要性。
江也认为自己和他们的信息不对等,张庭几人未必会知道那个本子和报纸的重要性。
既然张庭是跟着自己来到沈奶奶家的,那么张庭大概会知道,江也需要本子里的线索。
江也并没有表现出急迫的样子,他选择了耐心等待,与对方打一场心理战。
他知道,当对方渐渐失去耐心,感到焦躁不安时,他们自然会主动找上门
“走吧,去村里面。”
江也说道,“现在这个点,植宿他们也该有所收获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