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睡觉向来不太.安分床铺尺寸若是足够大,他能晚上睡觉的时候在这一边,早上醒来在另一边甚至是横躺。
他不知道昨晚自己睡着之后是怎么钻进蒋辞遇怀里的,但他知道蒋辞遇肯定没有拒绝。
牵手、脸颊吻、共用一根吸管、同榻而眠……一步一步循序渐进。
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窗外雨还在落温度也比昨天稍低一些。
他其实很喜欢抱着温暖的东西睡觉尤其是在低温的季节除了暖水袋,就只有人了。
以前因为双性身体有所顾虑,长大之后便几乎没和其他人睡在过一张床上如今,便宜老公不用白不用。
只是,被子底下,腰间缠绕的触感使他意识迅速清醒过来。
人类的胳膊骨头很硬根本不可能像这样缠绕。
睡觉不安分的缘故楚黎的睡衣衣摆不可避免被蹭起一些也正因为如此皮肤接触到的柔软光滑的感觉才更真实。
像蛇却并没有蛇类那样的鳞片,比蛇柔软太多。
楚黎画过蛇,也接触过蛇当即否定了这一猜想。
若真让他说最像什么,他其实是有一个答案的,但那个答案就只存在于幻想当中……
不对。
楚黎脑中一根弦猝不及防突然断掉。
不待他深想下去手便迫不及待伸向了腰间的柔软。
是一条像八爪鱼一样的……触手。
与成年男人手臂一样粗,有吸盘吸盘孔随着触手的粗细大小均匀变化,牢牢将他朝着蒋辞遇的方向圈住。
楚黎大脑瞬间宕机。
他一直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他在很久以前曾考虑过,但没能找到答案,便被他自动抛诸脑后、再没拾起过。
——世界上既然能够存在魅魔这一非正常物种,为什么不会存在其他非正常物种呢?
可他连魅魔的存在都没有搞清楚,还因为网吧老板那件事情谨小慎微了这么些年,根本无暇深想其他。
如今,手中真实的触感告诉了他答案。
这世上不仅有魅魔,还有更多奇妙的非人物种。
比如……触手类。
虽然触手藏在被子底下,暂时还没有看到全貌,但楚黎大概已经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了。
是粉色的,很漂亮,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许多。
他的手机里收藏保存了很多它的照片。
是tentacle发给他的。
或者说,是蒋辞遇发给他的。
事已至此,不难猜tentacle就是蒋辞遇。
最开始不小心在蒋辞遇手机里看见的那张触手拿着文件的照片肯定不是他口中的什么“雕塑作品”,而是蒋辞遇自己用触手拿着文件拍下的,粗心被自己看见之后匆匆找的借口而已。
验证也很简单,只需与蒋辞遇在一起的时候故意给tentacle发几条消息,或者不小心“误触”到通话键……方法太多太多。
验不验证已经不太重要了。
对于蒋辞遇拥有触手这件事情,惊讶有,但并不难接受,或者说接受得很快。
蒋辞遇本来就是他喜欢的类型,被赋予触手设定之后……更喜欢了。
莫名有种两个“老公”合二为一的神奇感觉。
楚黎手掌覆在腰间这条触手上面,虽然好奇,但也不太敢用力去捏,他还没想好要怎么与蒋辞遇对峙,他不喜欢被动,暂时还不打算吵醒蒋辞遇。
思来想去,他又闭上了眼,佯装还没睡醒的样子继续窝在蒋辞遇的怀里。
比起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戳破对峙,他更期待看见蒋辞遇醒来后的反应。
肯定特别有趣。
许蒋辞遇伪装成tentacle骗他,怎么就不许他反过来装傻了。
拆穿是迟早的事,但蒋辞遇的有趣反应这次错过了,以后可能再难有了。
当然,他也不准备一直装傻下去,毕竟还不知道蒋辞遇准备什么时候将秘密告诉给他,他已经迫不及待光明正大地玩…咳,观察他的触手了。
等逗完,他就找个合适的时机与他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闭上眼后,伴着耳畔雨声沙沙,思维也愈发清晰起来。
楚黎脑中快速将认识蒋辞遇以来的所有细节回忆了一遍,发现了很多曾经被他忽视的地方。
比如,看见他微信头像是一条粉色触手时惊愕的模样。
比如,发现触手小玩具时羞赧惊愕之余一点怪异的反应。
当时他还很诧异蒋辞遇怎么会认出触手小玩具,现在想来,肯定是因为自己发给tentacle的那些截图。
比如,蒋枝韵和沈珩为什么会是四爱情侣,蒋辞遇有触手,不难猜测蒋枝韵也大概率有,而沈珩是只魅魔,答案显而易见了。
……
但最让楚黎觉得有趣的还是蒋辞遇扮演tentacle披着马甲与他聊天这件事情。
如果说触手是蒋辞遇最为私密的部位,不能轻易暴露在他人面前,那么,他能不能将蒋辞遇这一行为与“拍丝袜腿照网聊勾引他”划上约等号?
想到这里,楚黎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突然觉得那些照片格外地……嗯…“香艳”。
这也是楚黎不打算直接戳破的主要原因。
他还想看蒋辞遇用照片“主动勾引”自己。
一肚子坏水已经备好,就等着“惩罚”某个披马甲骗他的人了。
……
蒋辞遇昨晚睡得实在太晚,天已经亮了,但却依旧睡得很沉,若不是闹铃叫醒,他估计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蒋辞遇反应很快地关掉手机闹钟,旋即,关闹钟的这只手十分自然地再次回到被窝去搂楚黎。
可很快,他的身体便僵住了。
为什么……他的触手会从体内钻出、缠上楚黎的腰??!!
楚黎的一只手还搭在了他的触手上面。
蒋辞遇脑子尚未完全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一步飞速收回了触手。
好在楚黎的手并没有像昨晚那样抓握住他的触手,仅仅只是虚虚搭在上面,触手收回得十分顺利。
但……触手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楚黎掌心擦过,触感微妙。
原本还被困意胁迫的蒋辞遇像是被劈头盖脸浇了盆凉水般清醒过来。
他硬着头皮伸出手,取代方才触手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楚黎的腰,在发现没有留下什么潮湿的不明液体之后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手指不可避免触碰到睡衣衣摆下的一点柔软皮肤,心也跳得更快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明明大学的时候有一回宿舍哥们被甩分手,拉着整个寝室陪自己买醉,他陪着喝了不少酒,也醉倒了,依旧将触手控制得好好的,并没有暴露。
昨晚只不过是正常睡觉,为什么睡梦中触手会不受控制地从体内钻出、缠上楚黎的腰?
他不知道触手是什么时候钻出来的,不知道这段时间内楚黎有没有醒来过、有没有发现他的触手。
只知道现在情况十分棘手。
更棘手的是——不知是因为方才响起的手机闹钟,还是因为快速收回的触手,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突然轻拱了一下,呼吸并不均匀,似有被吵醒的趋势。
蒋辞遇不由屏住呼吸,整颗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
下一秒,怀里的人又动了动,方才搭在触手上的那只手搂上了他的腰,腿也向上抬了抬,喉咙里发出一点若有似无的哼唧,像是小猫在他怀里撒娇。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醒过来了。
一时间,蒋辞遇不知道该担心触手的问题,还是该担心两人如今的体位问题。
终于,毛茸茸的脑袋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惺忪的狐狸眼闭上又睁开,半眯着与他的视线聚焦。
“早。”声音糯糯的。
说完又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打了个哈欠,有热气喷洒在他的怀里,头顶呆毛翘起好几撮,蹭得他的脖颈微痒。
蒋辞遇嗓子干哑,像是被火灼过,闷闷地“嗯”了一声回应。
几秒钟后,怀里的人似是彻底清醒过来,放下搭在他身上的腿和胳膊,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揉揉眼睛,又开了口,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在下雨吗?”
声音、语调都与平时无异,瞧不出任何反常的地方。
单就从他怀里醒来这一点而言,楚黎没有太大反应也很正常。
在这方面楚黎向来游刃有余,心被牵着走的只有自己而已。
蒋辞遇又嗯一声,视线闪烁,不太敢看他,却又不得不关注他的反应,妄图看穿昨晚睡着之后他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触手。
但在发现楚黎揉眼睛的手就是昨晚被他弄得湿哒哒的那只手后,蒋辞遇的喉结快速滚动一下,心虚值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即便昨晚他已经将这只手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但还是被罪恶感支配。
楚黎看他一眼,将他紧张、局促、害羞的模样看在眼里,尤其是那对大早上便烧红的耳朵,眼睛微弯,道:“今天也送我去工作室吧。”
在床上,连客套的语气都省去了。
蒋辞遇:“……好。”
对于成为楚黎专属司机这件事情,蒋辞遇倒是没有任何怨言,他喜欢接送楚黎上下班,喜欢这种融入他生活的感觉。
仅一次便喜欢上了。
直到起床洗漱,蒋辞遇都没有发现楚黎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初步猜测楚黎并没有发现他的触手。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打算将楚黎送去工作室之后拨一通电话给任遥。
吃完早餐,坐上车,楚黎低头打开手机,给tentacle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早上好,你那边应该是下午?最近帝都开始下雨,不知道要下多久……】
【幸好有蒋先生接送我上下班】
消息顺利发送出去。
驾驶位上,蒋辞遇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这也在楚黎的预料之中。
蒋辞遇只偶尔在直面他的时候因为紧张犯蠢,其余时候都是个严谨的人,不会注意不到这点小细节。
楚黎收起手机,盯着车前的雨幕发起了呆,心底暗暗盘算起今天的“计划”。
……
车子在与昨天相同的位置停下。
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下着雨,行人皆撑着伞脚步匆匆,车内的空间完全属于他们,无人视线打搅。
楚黎低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撑开伞走入雨幕当中,转身与昨天一样对他说道:“路上小心。”
楚黎与那些行人不同,他并没有匆匆离开,而是撑着伞在原地驻足片刻,直到看见车子驶入车流当中才转过身。
蒋辞遇通过后视镜将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楚黎真的很会拿捏他的心。
如果楚黎是个爱情骗子,他肯定会被骗得倾家荡产。
即便如此,他又觉得甘之如饴,只要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
下雨天车流量增大,蒋辞遇比昨天稍晚一些到达公司。
走入专属电梯内,蒋辞遇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打算点开通讯录给任遥拨去一通电话,便见微信小号收到了两条消息。
这个小号就只添加了楚黎一个人,想也知道这两条消息是谁发送过来的。
消息发送的时间是在车上的时候。
看完这两条消息,他并没有立刻回复,恰在这时电梯门开,他大步走入办公室反锁上门,先给任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相比起一心扑在学术上的亲哥,一同长大、性格随和跳脱的任遥反倒更像是他的哥哥,有些话、有些事情他也更愿意与任遥说。
那边显然是还没有睡醒,过了好几秒钟才接通电话,声音也带着倦意:“喂……什么事?”
没办法,他的工作并不要求他早起,加上丰富的夜生活,早上起不来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换成别人他肯定懒得接通电话,直接将手机静音丢在一旁。
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蒋辞遇,蒋辞遇轻易不会给他打电话,也不是喜欢闲聊的人,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最近……要紧的事情……
任遥猜测可能与他那个新婚小丈夫有关,还是很有兴趣听一听八卦的。
蒋辞遇抿了抿唇,思忖着开口:“昨晚发生了一件严重的事情。”
任遥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底迸发出激动的光芒。
昨晚……难不成……!
蒋辞遇:“他怕打雷,昨晚和我一起睡的。”
任遥走下床激动地踱步一圈。
蒋辞遇:“睡着之后,我的触手不小心露出来了,醒来发现之后第一时间收回去了,他比我晚醒,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反应。”
任遥停下脚步,问:“睡着之前呢?”
蒋辞遇顿了一下,“什么?”
任遥:“睡着之前,你们什么都没做?”
蒋辞遇:“……”
蒋辞遇总算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红着耳朵,音量不觉增大:“想什么呢,我和他又不是那种关系。”
任遥又躺回了床上,面无表情地哦一声。
没劲。
但电话接都接了,任遥还是提醒道:“这种情况,其实是要派人‘监视’他一段时间的,毕竟你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没看见你的触手。”
以前就曾发生过普通人不小心窥见异种的秘密,表面装傻,背地里疯狂散布恐慌的例子。
为了保障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行,这一步骤无法省去。
蒋辞遇轻嗯一声,“这个不急,上周末他遛狗不小心撞见那枚魅魔蛋,岳行那边肯定会关注他一段时间。”
与他的时间重合上了,也算是赶着巧。
任遥嗯一声,“那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诉求?”
蒋辞遇声音迷茫:“我是不是应该再去做一下相关测试?为什么会突然控制不住触手?昨晚我也没有喝酒,只是正常睡觉,呃…也不算特别正常,他睡觉不是很老实,会抱着我,但也没什么吧。”
任遥沉默片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做测试。但我更倾向于你是没有问题的,只是……”
蒋辞遇:“什么?”
任遥:“只是‘发.情’了。”
蒋辞遇:“?”
蒋辞遇觉得荒唐,当即反驳道:“触手类异种没有发.情期。”
任遥:“人类也没有发.情期,不也有控制不住兽.欲的时候?”
任遥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楚黎脱.光.光躺在你的身边,你真的会无动于衷吗?同理,楚黎睡在你身边、主动抱着你,你的触手也不会无动于衷。”
任遥:“我猜,你醒来的时候触手肯定搂住楚黎了。”
蒋辞遇:“……”
蒋辞遇承认自己有被抓住尾巴的恼羞成怒。
“不说了,挂了,先工作。”
逃避的借口都懒得好好找。
通话结束,蒋辞遇靠在沙发上面大脑放空了好久。
终于,心情稍稍平复,蒋辞遇深呼吸一口,切至微信小号,认真回复了楚黎的消息。
回复完,他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径直下楼,开车去做了相关测试。
测试结果与任遥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
另一边,楚黎才刚通知工作室的员工有关于和潮升合作的消息,正被大家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询问到底是怎么争取到的合作。
楚黎随意扯谎说是家里那边的关系,有些复杂,他们便也没问太多。
每个人脸上都漾着笑意,毕竟怎么看都是占到大便宜了。
听到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楚黎打开手机,发现是tentacle回了他的消息。
算算时间,蒋辞遇肯定是故意到了公司之后过了会儿才回他消息的。
tentacle:【注意保暖,我们这边也在下雨】
楚黎见状特地去搜了tentacle曾告诉他的那边城市的天气,发现果然在下雨。
呵,还真是严谨。
楚黎故意道:【嗯嗯,我先工作啦,中午休息聊】
这次回得倒是很快。
tentacle:【好】
还附带了一个小章鱼点头的表情包。
楚黎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临近中午的时候,楚黎特地搜了搜工作室附近没有、蒋辞遇公司附近才有的美食,打开与tentacle的对话框,与他闲聊起来。
在这之前,他与tentacle最常聊天的时间段也是这会儿,几乎每次都能与他聊到吃完午饭。按照“时间差”,正巧他去午休,tentacle去睡觉。
这回,他要当着蒋辞遇的面与tentacle聊天。
至于机会——还是很容易创造的。
楚黎十分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午饭上面。
tentacle问:【中午打算吃什么?】
楚黎唇角微扬,鱼儿上钩了。故意回道——
【突然好想吃肥肠鸭,可惜工作室旁边没有,外卖都点不着】
【只能等周末抽空吃了】
【[小章鱼流泪.jpg]】
那边过了两秒回复来一个表情包:【[小章鱼摸头.jpg]】
楚黎:【没事,还早,我再去看看外卖软件】
不消片刻,楚黎便收到了蒋辞遇打来的电话。
楚黎努力克制想笑的冲动,调整好表情,清了清嗓,接下了这通电话。
“喂?蒋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边轻嗯一声,不紧不慢道:“上午联系了潮升那边的负责人,他今天下午正巧要来公司这边办事,你要不要过来先把合同签了,我让司机开车去接你。”
“好。”楚黎可不觉得他这通电话只是为了公事。
果不其然,蒋辞遇又道:“中午一起吃?有什么想吃的吗?”
楚黎心底不由啧啧两声。
某种层面上来讲,蒋辞遇其实也挺“会”的。
若不是他发现了蒋辞遇就是tentacle,根本猜不到蒋辞遇这番大费周章的安排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今天中午吃到肥肠鸭。
他是真的很难抵挡得住这种撩而不自知。
楚黎笑容扩大,毫不犹豫回道:“想吃肥肠鸭,微辣,配米饭。”
蒋辞遇:“嗯,我让人点来办公室。”
……
没多久司机便来到了工作室楼下,楚黎接到电话下楼,坐上了车后座。
司机有些眼熟,楚黎认出来是他与蒋辞遇领证那天开车的那位司机,想来也是蒋辞遇的私人司机。
楚黎给蒋辞遇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上车,又给tentacle发了条消息:【今天中午能吃到肥肠鸭了!】
tentacle装傻:【嗯?】
楚黎:【蒋先生请我吃】
楚黎:【[小章鱼开心.jpg]】
楚黎:【太喜欢蒋先生了】
楚黎:【[小章鱼捧心.jpg]】
另一边,蒋辞遇攥着手机,唇角难抑上扬。
第27章 (一更)
车子稳稳停在公司楼下。
雨幕中公司大楼高耸入云,乌蒙蒙中排列着星星点点灯光,楚黎以前就只在路过的时候远远看过几眼从来没有进去过。
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在这上面停留太久只因为远远他便看见了伫在雨幕另一边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
见车停下蒋辞遇撑着伞靠近主动帮他打开了车门。
楚黎轻巧跳入伞内衣料与他相贴。
“走吧。”
伞面很大,通体漆黑,细长的伞柄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攥着下意识往另一边稍稍倾斜。
一点雨也落不到楚黎身上。
只有下车的这一小段距离需要撑伞,不消片刻,两人便并肩走入室内大厅,许多道视线也瞬间落了过来。
这些视线大多带着若有似无的探究打量很快便错开或收了回去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没办法楚黎生得实在太漂亮又与蒋辞遇站在一起走到哪里都会轻易成为人群焦点。
楚黎不甚在意,蒋辞遇却破天荒地心底泛起些紧张。
就像是早恋的学生,光明正大与早恋对象并肩从家长老师面前经过似的惊险又刺激。
没人知道这是他的小丈夫。
……
蒋辞遇径直带着楚黎走向专属电梯,刷上指纹,按下楼层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
不算太大的空间,两人共享着一方空气不会再有人打搅。
蒋辞遇出声打破电梯内的安静:“助理等会儿会把饭送过来,先吃饭,合同下午签。”
毕竟是请楚黎吃饭,肯定不能随随便便点份外卖敷衍了事,定下来后蒋辞遇便差人联系了一家附近的高档酒楼,怕影响用餐口感,司机接到楚黎才让那边开始烹制。
楚黎点头,“好。”
闲来无事,楚黎突然打开手机,低头轻触起来。
蒋辞遇与他离得太近,即便不是故意偷看,余光也不可避免地扫见了一点上面的画面。
楚黎正在给tentacle发消息。
电梯内信号不好,消息应当没有立刻发送出去。
具体内容是什么他没敢多看,怕被发现。
鬼使神差地,他的脑子里面突然开始循环播放起楚黎不久前在车上发给tentacle的那句——“太喜欢蒋先生了。”
电梯上行速度很快,超重感的压迫下,心却依旧荡漾。
终于,电梯停下,楚黎的这条消息也顺利发送了出去。
蒋辞遇推开办公室的门,趁楚黎下意识打量办公室内陈设的空档飞快瞅了一眼小号微信消息。
【马上要到蒋先生的办公室了,好紧张】
紧张?紧张什么?
蒋辞遇下意识蹙了下眉。
他实在是想不到办公室里能有什么会让楚黎觉得紧张的东西。
见楚黎仍在打量办公室,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蒋辞遇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飞快打字。
tentacle:【怎么了?为什么会紧张?】
未曾想才刚点下“发送”,楚黎的手机便突兀响起新消息的提示音——音量被调到最大的那种。
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关上门后就只剩下了墙上钟表走动发出的细微声响,这声提示音的威力无异于朝安静宁和的水面丢入一颗强力炸弹。
楚黎愣了一下,低头,从口袋内拿出手机。
蒋辞遇心虚更甚,条件反射般匆匆息屏了手机。
楚黎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笑着看完收到的消息内容,抬眸,故意对办公室内的另一个人解释道:“是tentacle的消息。”
“……嗯。”蒋辞遇慌忙移开视线,随手摆弄起身边架子上的装饰物来,原本整整齐齐的装饰物被他打乱、重组,假装很忙的样子。
解释完,楚黎又垂下了眸,若无其事地打字回复道:【办公室这种地方很容易发生点什么的】
回完,他径直来到办公室内的沙发坐下,沙发很大,坐着、靠着、窝着都很舒服。
蒋辞遇趁他转身的空档飞快扫了一眼小号微信新收到的消息,险些没拿稳手机,另一只手下刚被摆放整齐的装饰物又被不小心打乱。
能、能发生什么?
不就是吃顿午饭然后签合同吗?
还是说……楚黎想与他在这里发生点什么?
想到这里,蒋辞遇喉结不觉快速滚动一下,耳朵又染上了一点薄粉,不敢再放任思维继续发散下去。
蒋辞遇更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回复消息,怕又听见消息提示音,干脆直接收起手机,打算就这么“装死”到明天随意扯个借口说睡着了,他可做不到当着楚黎的面分饰两角、用小号马甲和楚黎聊天。
恰在这时,楚黎冷不丁突然开口:“蒋先生,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蒋辞遇定了定神,带着他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在办公室的套间内。
套间的床很大。楚黎很满意。
合上洗手间的门,楚黎终于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tentacle:【不用担心,蒋先生是正人君子。】
显然,本来打算“装死”的tentacle在蒋辞遇离开楚黎视线范围之后暂时又“活过来”了。
这也是楚黎突然借口去洗手间的主要原因,他可不想鱼儿就这么轻易跑掉。
盯着“正人君子”这四个字,楚黎没忍住轻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轻跃。
楚黎:【可我不是】
楚黎:【[小章鱼无辜.jpg]】
楚黎看见消息发送过去之后,那边接连几次显示“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想也知道蒋辞遇这会儿的反应肯定特别精彩。
楚黎上完厕所,用洗手液慢条斯理地洗干净手,tentacle的消息终于回了过来:【你们不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协议结婚吗?】
楚黎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回道:【是呀,但是】
楚黎故意停顿了好几秒钟,目光落上盥洗台上一个不知名小盒子,上面标着“海盐”等字样,猜测估计是用在触手上面的,不禁觉得有些新鲜,打开盖子凑近闻了闻,果然是清爽的海盐味道,这种味道他在蒋辞遇身上也闻到过,很淡很淡,不仔细留意便会被忽略,不知道触手上面会不会残余得久一些。
办公室内,蒋辞遇急得来回踱步。
倘若有触手从体内钻出,这会儿肯定通通打成死结了。
终于,楚黎不紧不慢道:【突然很想和他培养感情基础】
蒋辞遇蓦地站定,脚底像是点着了一簇火苗,心跳如鼓。
楚黎:【想和他来一段婚内恋爱】
蒋辞遇整个人瞬间烧了起来。
婚内恋爱。
不知怎的,他莫名很喜欢这个词。
楚黎:【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楚黎:【待会儿找机会突然亲他一口好了,他的反应应该能说明答案】
楚黎:【[小章鱼期待.jpg]】
楚黎:【tentacle,帮我保密喔】
烧得更旺了。
……
楚黎推门出来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安静得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
蒋辞遇给他留言了一条消息,说下楼拿午餐去了。
怎么还劳烦起蒋总亲自下楼拿午餐了……楚黎看破不说破,狐狸眼微弯,靠在沙发上面,回了句“好”。
另一个对话框内,tentacle答应帮他保密,并以时间不早为理由与他道了晚安。
“睡觉”前,他又在楚黎的哄骗下发来了几张粉色触手“淋雨后”的照片。
照片里,粉色触手上面沾着许多水,水珠顺着凸起的吸盘孔往下流淌,反射出粼粼的光。
看得他莫名有些手痒痒,想捏一捏。
他就知道,触手和液体最配。
有机会的话他还想试试牛奶。
……
与此同时,公司一楼专属健身房的冲凉隔间内,蒋辞遇羞耻地盯着手机里面按照楚黎指示拍摄的照片,整个人都快熟透了。
……
楚黎等了约莫七八分钟,蒋辞遇终于带着午餐折了回来。
蒋辞遇已经快速拾掇好了自己的状态,但在看见楚黎像是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面,朝自己投来视线,像是个眼巴巴等他回家的小动物,还是控制不住眼神闪烁。
他还记着楚黎说要亲他。
楚黎会什么时候亲他?
饭前?饭后?……现在?还是下一秒?
蒋辞遇思忖着,手下动作不停,将午餐放到沙发前的方几上,一边拆,一边解释道:“回来碰到一个公司高管,聊了几句公事,耽搁了。饿了吗?”
楚黎轻嗯一声,十分配合地没有拆穿,鼻尖被香味勾引,除了美食,其他东西都暂且搁一搁。
蒋辞遇将一双碗筷递给他。
楚黎双手接过,说谢谢蒋先生。没有亲他。
蒋辞遇给他夹了一块鸭肉。
楚黎眼睛微弯,咬了一口鸭肉。没有亲他。
吃完,蒋辞遇和楚黎一起简单收拾了桌面。没有亲他。
饭后,楚黎在办公室内好奇地逛了一圈,问了蒋辞遇许多问题。没有亲他。
午饭消食得差不多,楚黎突然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里眼睛都快眯起来了。没有亲他。
蒋辞遇来到沙发前,将人捞去了套间的床上午休。
楚黎慢吞吞地脱掉外套和长裤,钻进被子里面,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含糊道:“午安。”
蒋辞遇故意帮他掖了掖被子,这个角度只要楚黎稍稍抬头,便能顺利亲到任何他想亲的地方。
可楚黎还是没有亲他。
……
轻轻关上套间的门,蒋辞遇站在全景落地窗前杵了好一会儿,落雨天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楚黎到底什么时候亲他?
第28章 (二更)
楚黎这一觉睡得很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领证同居之前蒋辞遇常常宿在公司套间的被褥上都是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海盐味道,特别好闻,像是来到了海边在海边小憩。
仔细想想,楚黎倒是有段时间没有去过海边了上一次还是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去的。
天愈来愈冷有机会的话约蒋辞遇去南方温暖湿润的海边约会吧。
他自然没有忘记对tentacle说的那些话没有忘记“婚内恋爱”更没有忘记要亲蒋辞遇。
只是……他又没说什么时候亲。
先耐着性子钓一钓,才能钓上大鱼。
能明显看得出来蒋辞遇是上了心的,甚至开始主动创造被他亲的机会那点笨拙可爱的小心机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样才对,想要,就靠自己争取。
他喜欢能雕出花的木头。
他也会好好教他该怎么得到自己。
……
楚黎并没有睡太久,是提前设定好的工作日的手机闹铃将他叫醒的下午毕竟还要处理展馆合同相关事宜不能睡得太放纵。
赖了会儿床在床上滚了一圈后套间的门忽被敲响。
楚黎停下翻滚的动作猜测可能是蒋辞遇听见他的闹铃声了。
“请进。”
蒋辞遇推开门看见的便是翘着一头呆毛坐在被子中间的楚黎。
上身穿着单薄柔软的里衣,下身也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薄秋裤,想来是昨天落了一夜的雨降温今天早上临时套上的。
到处都裹得严严实实,避免了让人面红耳热的情况,但与此同时又叫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失望。
蒋辞遇十分贴心地拿起一旁他睡前换下的衣服递到床边,一边说道:“潮升的负责人大概还要二十分钟左右过来不急。”
顺带着俯身帮他理了理歪掉的枕巾。
楚黎却只是笑着接过衣服,说:“谢谢蒋先生。”
又没亲他。
蒋辞遇喉结快速滚动一下。
方才给楚黎递衣服的时候……他都有些忍不住想亲楚黎了。
被窝里暖,刚睡醒的缘故,楚黎双颊晕上了一点尚未褪去的薄粉,唇也更红了,加上他跪坐在床上仰视自己的角度,让人忍不住想去欺负。
他能忍住完全是因为他不敢。
在这之前他没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这么胆小的人。
为什么不敢呢……他好像又不太清楚原因。
蒋辞遇揣着心事离开套间,坐回办公桌前,自我反思起来。
是因为身份关系?他们虽然是协议结婚,但在法律上是名正言顺的夫夫关系,别说是亲吻了,就是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都是合法的。
是因为事先没有征得楚黎的同意?可楚黎都打算不经过他的允许亲他了,他有什么好顾忌的。
是因为怕楚黎拒绝或者不开心?应该不会,理由同上。
……
想了半天,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楚黎洗漱完、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脸认真注视着文件的蒋辞遇。
本以为他在处理工作,楚黎没准备出声打扰,没想到他的视线突然落到自己身上,那纸文件也被他随手一丢。
楚黎见状走到他的身边,随口问:“蒋先生,那边大概还有多久到?”
蒋辞遇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左右。”
楚黎点点头,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捧着手机和工作室的人聊起了天。
楚黎又没有亲他。
蒋辞遇忽然愣了一下。
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亲楚黎了。
因为楚黎没有亲他。
如果楚黎亲了他,他肯定能够毫不顾忌地亲吻回去。
他们之间,主动权总是掌控在楚黎手中,他也习惯了被楚黎牵着走。
像一块磨,拉一下,转一圈。
他总是在等楚黎主动。
等着楚黎教自己。
他只要跟着楚黎来,什么都不用想。
可,真的次次都能等到吗?
就比如这次,楚黎还会如约亲他吗?
楚黎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退缩了、放弃了?毕竟对象是他这样一块什么都不懂且无趣的木头。
蒋辞遇感觉心底空落落的,一块特别重要的部分随时可能会失去。
蒋辞遇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向不远处沙发上的身影。
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被他揣在口袋内的那只手的皮肤钻出两条粉色小触手,都不过只有手指大小,缠绕在一起拧成了麻花,越拧越紧,越拧越紧,直到彻底融为一体,又快速分裂开来,再次缠绕,如此往复……
遇到的问题寻不到解决办法的时候蒋辞遇便喜欢偷偷用触手拧麻花发泄。
他也已经好久没拧过了。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蒋辞遇被迫停止拧麻花。
是程助理带着潮升那边的负责人过来了。
负责人姓袁,叫袁泉,生得细条条的,戴着框架镜,面上表情丰富,是个人精。
在这之前他便听说了曹氏安隆的事儿,与这位楚先生的工作室不欢而散之后,原本经常与之合作的公司纷纷避如蛇蝎,一些正在谈的合作也是取消的取消、终止的终止,安隆估计是接不到什么有头有脸的单子了,偌大的展馆估计得想想其他用处了。
如今,上面安排潮升与楚先生的工作室合作,见面的地点又是这间办公室,可以见得楚先生与蒋总的关系实在不太一般。
袁泉丝毫不敢怠慢,全程都客气得不行。
一套流程下来十分顺畅,楚黎将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了金宇,后续的场地规划等安排就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了。
终于,程助理与袁泉一同离开,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楚黎和蒋辞遇两个人。
楚黎一边将文件塞入袋子里面,一边对蒋辞遇说:“蒋先生,我得回工作室一趟。”
外面的雨暂时停了,预计今晚饭点还要继续下,一阵一阵的。
最后一份文件收入袋中,楚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蒋辞遇没回应他。
楚黎疑惑朝他投去视线,发现他正在看自己。
蒋辞遇这才开口:“嗯,我让司机送你。”
“好,我收拾好了。”楚黎拎着袋子径直朝门口走去。
蒋辞遇紧跟了过来。
办公室内开着明亮的大灯,蒋辞遇的影子很快就将楚黎的影子完全圈在了门上。
楚黎抬手,按下门把。
可门并没有被顺利打开。
蒋辞遇的手覆在了楚黎按下门把的这只手上,阻止了他开门的动作。
楚黎转头望向他,漂亮的狐狸眼像是拥有魅惑人的能力。
仔细去瞧便能发现他的眼底并没有多少疑惑,反倒是满意、兴奋、期待占据很大一部分比例。
“怎么了?”他故意问。
薄唇一张一合,极具诱惑。
怎么了?
蒋辞遇不禁有些小生气。
明明是楚黎自己说的,办公室这种地方很容易发生什么。
可现在楚黎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却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他难道不该为他说出的话负责么?
既然楚黎不想亲他了。
那就换他亲楚黎。
“我想亲你。”
看似无厘头的一句话。
楚黎却笑着说:“好呀。”
蒋辞遇突然俯身,亲上了楚黎眼角的那颗小痣。
楚黎下意识闭上这只眼,另一只眼半眯起,长睫微颤,更魅惑人了。
他说的亲可不是亲这里。
上次已经亲过脸颊了,这次不能原地踏步。
不过,看在他表现得不错的份儿上,他不介意再教一回。
蒋辞遇的唇还依依不舍地在楚黎眼角脸颊轻磨,便觉胸口忽地一紧。
楚黎攥住了那里的衣料,将本就俯着身的他又压低了几分,唇也来到了他的唇前,紊乱的呼吸顿时交织在了一起。
蒋辞遇喉结快速滚动一下,目光炙热而又忐忑地注视着眼前人。
楚黎小幅度歪了歪脑袋,与他鼻尖错开,唇珠在他唇上轻蹭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却没有彻底吻上来。
狐狸眼眯起又睁开,眼尾小痣都像是在撩拨。
蒋辞遇险些呼吸一滞。
有时候他真觉得楚黎像是只魅魔,将他的魂全都勾了去,留下的这具身体只能供他一人支配。
难怪他的触手会在睡梦中不受控制地勾住楚黎的腰,就像这一刻他不可能不去吻楚黎一样。
蒋辞遇再也忍不住,眼一闭,心一横,大掌隔在楚黎后背与门之间,主动将唇印了上去。
与他想象中一样。
柔软。缱绻。
……
“咚咚咚。”
身后的门忽被敲响。
楚黎明显感觉到亲吻自己的人身体变僵,唇角微翘,搂紧了些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蒋辞遇则睁开了眼,紧张到被楚黎轻咬了一口也忘了咬回去,只愣愣与他双目对视了几秒。
楚黎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睛在说——
“别停下。”
……
他一直很听楚黎的话。
第29章 (二合一)
蒋辞遇的吻技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可言只是一昧跟着感觉来,慢慢摸索,啃得乱七八糟。
好在楚黎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没有预期权当是尝鲜了。
初吻的感觉有些上头。
明明呼吸都控制不好吻得面红耳赤却都舍不得放开。
终于敲门声停止。
外面的人似是离开了。
整个世界重新归复安静,就只剩下了接吻的暧昧水声。
门并没有上锁,外面的人轻易便能推开窥见门内的旖旎画面——两人对此皆是心知肚明。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吻才更叫人沉浸,留在记忆中的烙印也更深刻。
蒋辞遇从小就不算太叛逆的孩子,向来规规矩矩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学生时期在某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与老师主任对着干的时候他不觉得能在其中获得什么反抗权利的快.感倒不如珍惜课间时间好好睡一觉来得舒服。
成年之后所谓的名流圈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烂俗戏码,有过不少人往他身边凑,想和他来一段地下关系他只觉得反感。
但现在,他喜欢上了和楚黎“干坏事”的感觉。
他有认识演艺圈的朋友,以前的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一个吻戏的镜头都能整出花儿来太假,也太刻意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
这个吻是以楚黎突然抬手抵上他的唇结束的。
唇瓣印上柔软温暖的掌心,近在咫尺的狐狸眼透着薄薄水雾,双颊和耳朵都染上了红。
这还是蒋辞遇第一次见楚黎脸红、耳朵红的样子,整个人都像是只打了可爱腮红的小兔子,心动的感觉更明显了。
声音隔着掌心的距离传来,语调如常,带着几分清浅笑意:“再亲,就消不了肿了。”
待会儿还要回工作室处理一些工作,要见人的。
脸红只是因为吻得太热烈,有些喘不过气,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
害羞?哪有“老师”会害羞的,害羞还怎么教学。
蒋辞遇匆匆反应过来,慌忙后退一步离开楚黎掌心,手也迅速收了回来,一双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
楚黎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门上,垂下了方才抵着蒋辞遇的那只手,唇瓣嫣红,已然肿起,眼角的小痣也留着一道微红的指印,被垂下的几捋发丝点缀,若隐若现。
罪魁祸首正是眼前的人。
“…对不起。”蒋辞遇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便吐出了这三个字。
楚黎挑了下眉。
他要的可不是蒋辞遇这撇得干干净净的三个字。
知道楚黎不满意自己的反应,蒋辞遇抿了下唇,心底一阵纠结,最终还是再次开口:“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会怎么样?”楚黎眨了下眼。
“不会再…弄肿了……”蒋辞遇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一个音节近乎彻底消失。
下次接吻也被预订了。
楚黎满意一笑。
进步确实很大。
蒋辞遇羞赧地垂下视线,忽然捕捉到散落在地的文件,喉结滚动一下,逃也似的蹲下身,帮忙整理起来。
是方才楚黎双手搂住他脖子的时候落在地上的,幸好没有被踩脏。
楚黎则理了理方才被蒋辞遇揪乱的衣服,好整以暇地看向蹲在身前的男人。
黑色的头发下面,两抹红色十分可爱。
蒋辞遇的头发不硬,也算不上太软,手指穿.插其间的时候很舒服。
终于,他收拾好文件,起身,眼神闪烁,紧抿着唇将文件袋递给楚黎,指尖都在发烧。
好似他手里拿的不是什么文件,而是精心准备了一整个晚上、写满肉麻情话的情书。
楚黎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逗他,嘴唇麻麻痛痛的,暂时也不太想说话,接过文件袋,轻嗯了一声,道:“走吧。”
“等等。”蒋辞遇突然出声制止。
迎着楚黎疑惑的视线,蒋辞遇转过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从里面的柜子拿来几个一次性口罩。
楚黎笑着接过,口罩将他残余着一点薄红的脸颊完全遮住,就只露出那双勾人的狐狸眼。
这不是蒋辞遇第一次见戴口罩的楚黎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楚黎便因为生病戴着口罩。
但这回不一样,这回是为了遮掩他犯下的罪行,蒋辞遇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见楚黎按下门把,蒋辞遇:“我送你下楼。”
门被推开一条缝隙,蒋辞遇:“让司机在一楼电梯口等你。”
意思是只将他送下电梯了。
楚黎转过头,蒋辞遇飞快躲开视线,烧红的耳朵彰显着情有可原——若是被公司那些员工看见他们的蒋总耳朵红成这样,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指不定未来一段时间将在背后怎么“蛐蛐”他呢。
蒋辞遇又鼓起勇气,与他视线相交:“晚上接你下班。”
“好。”楚黎眼睛微弯。
正巧,他也不想让别人看见蒋辞遇这副小媳妇儿的样子。
两人前后走出办公室,刷上指纹,电梯门缓缓闭合。
电梯快速下沉,电梯内静谧无声。
蒋辞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自己才对楚黎做了那种事情,按照他们如今的关系,他是没有资格亲吻那里的。
可他申请了,楚黎也默许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又算是什么呢?
楚黎唤他第一声老公的时候,他们之间还不掺有任何旁的心思。
楚黎后来不记得多少次唤他老公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心猿意马了。
那晚第一次与楚黎互相亲吻脸颊的时候,其实已经彰显着越界。
……
昨晚,两人相拥而眠,关系早就与纯粹沾不上边了。
今天,他们在办公室偷吻,不可能再当作无事发生,也不可能再拿爷爷当做借口。
蒋辞遇喉结快速滚动。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楚黎听罢看他一眼,“蒋先生想是什么关系。”
蒋辞遇与他对上视线。
楚黎:“就是什么关系。”
蒋辞遇下意识想到楚黎对tentacle说的“婚内恋爱”,他张了张口,很想回答这四个字,但还是及时收住了,肯定会暴露的。
不待他再想出一个新的答案来形容类似的关系,电梯突然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楚黎上前一步,转过身,面对着他倒着走出电梯,声音极具蛊惑:“慢慢想。”
随后,他与电梯口候着的司机点了下头,大步离开。
电梯门再次合上,蒋辞遇只来得及通过快速合拢的缝隙再匆匆看一眼让自己如此狼狈的身影。
蒋辞遇就这么在电梯内干杵了几秒,匆匆反应过来没有按楼层数,电梯依旧停在一楼,赶忙抬手去按,心底暗暗庆幸拥有乘坐这电梯权限的人并不多。
但同时,他又开始思忖起将楚黎指纹录入进去的念头,这样一来,下次他就只要躲在办公室里等待余温褪去就可以了。
电梯上行,蒋辞遇回到熟悉的办公室,没来由地觉得这里空荡荡的,没什么温度,少了一个楚黎。
蒋辞遇心烦气躁地大步坐回办公桌前,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发现不久前程助理给他留言了一条有关于工作的消息,知道方才敲门的人肯定是他。
蒋辞遇这会儿压根没有任何工作的心思,想也知道效率会有多低,若不是耳朵还红着,他早离开公司了。
蒋辞遇直接回绝了程助理,让他今天都不要打扰自己。
发完消息,他烦躁起身,沿着落地窗大步来到沙发跟前。
不久前,楚黎还窝在这里,自己一抬眼就能够看到。
蒋辞遇坐上沙发,眼尖地在上面见到了一根属于楚黎的白色头发
他没有将这根头发丢掉,而是再次起身,来到书柜前,将头发放进了一个小盒子内。
今天早上醒来,他也在床上捡到了一根楚黎的头发,同样,他也没有直接丢掉。
蒋辞遇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
做完这一切,蒋辞遇重新坐回沙发,打开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那边接得很快。
蒋辞遇直接开口:“帮我安排一份初级测试,测试对象……我的新婚丈夫,楚黎。”
蒋辞遇口中的“测试”是针对于普通人对异种的接受程度定下的相关检测。
倘若一个异种选定了普通人作为伴侣,他便要向上申请相关检测,只有通过测试,才能与对方在一起。除非他确保能够忍住且有能力隐瞒对方一辈子,风险太大,几乎没有多少成功案例。
这类相关测试是分阶段的,初步测试并不会让被测试者意识到自己在被测试,几乎没有任何风险,但能筛选出一部分特别不能接受异种存在的群体。
他等不及了。
他的触手……也等不及了。
他想拥抱楚黎,他的触手也是。
……
楚黎戴着口罩回到工作室,一直没有摘下,预料之中得到了许多人的关心。
楚黎只在私底下比较放得开,公开场合还是比较规矩的一个人,他也做不到顶着一张被吻肿了的嘴明晃晃与那么多人说话,只是撒谎说自己又有点感冒,提前预防一下。
将展馆的事安排得差不多,楚黎闲来无事,到其他工位闲逛了会儿,等待某人来接自己下班。
许纯纯最近合作了一本叫《小仓鼠只想和饲主贴贴》*的小说漫改,里面的主角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卷毛小仓鼠,许纯纯便突发奇想,在工作室也养了一只卷毛小仓鼠,美其名曰——提供灵感。
自此,这只小仓鼠便成了工作室的小团宠,被养得肥肥胖胖、油光水滑。
楚黎闲着没事的时候便会来看它几眼。
小仓鼠正在玩儿跑轮,粉色的小爪爪都跑出了残影。
许纯纯给它拍了几张照片,说一个朋友想给自己养的母仓鼠繁殖一窝崽崽,正在给它相亲配偶。
楚黎没忍住笑。
这年头……连仓鼠都在相亲。
许纯纯又笑得一脸贼兮兮道:“对了,我最近查到一个很有趣的资料。”
楚黎:“什么?”
许纯纯:“是在一个文献上看见的,文献上说仓鼠交.配之后公仓鼠的精Y会在母仓鼠的体内形成一个交.配环,不允许其他仓鼠进入,妈呀,涩涩的。”
(正常科普啊啊啊没有任何不正当描写,已老实求放过)
许纯纯早就知道楚黎的另一个马甲,两人也是因为xp认识的,当初楚黎画的xp小条漫被许纯纯惊为天人,唤了楚黎好长一段时间的“姐妹”,后来发现楚黎是个男孩子还惊讶了好久。
不过毕竟性别不同,聊天太过直白容易有耍流氓的嫌疑,楚黎其实很少会和现实认识的人聊这些东西,顶多披着马甲在网上冲浪罢了。
许纯纯倒是很少避讳这些,本体就是小黄人一个,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总会分享给工作室相熟的朋友,大家都是“搞艺术”的,又是成年人了,总能磕到一起。
楚黎常常觉得她这个名字和她不太般配。
纯纯……这个名字应该给蒋辞遇才对。
蒋纯纯。
倒是挺顺口的。
楚黎没忍住轻笑出声。
许纯纯瞬间板起脸:“你小子……”
楚黎眨眨眼睛。
许纯纯:“是真的有情况啊!进展到哪一步了?”
楚黎直接起身逃了。
来到没人的地方,楚黎打开手机,笑眯眯地将蒋辞遇的微信备注改成了“蒋纯纯”。
……
傍晚蒋辞遇来接他的时间与昨天无异。
楚黎依旧戴着下午离开时蒋辞遇给他的口罩,蒋辞遇好不容易落下些的心又提了起来。
楚黎的嘴巴还没有消肿吗?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他的嘴巴已经看不太出来什么了。
果然……他太用力了。
蒋辞遇有些不太敢看楚黎的眼睛,也没有主动提起今天下午电梯内的那个话题。
他已经想好了答案。
但显然现在的时间、地点并不适合那样的话题。
今天没有奶茶,但楚黎发现了车后座上放置的鲜花。
见他视线落在上面,蒋辞遇趁他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飞快解释:“我看家里你之前插的花差不多要枯掉了,就让人买了些想着带回去替换掉。”
楚黎系好安全带,抬眸,“我还以为你会说是送给我的礼物呢。”
蒋辞遇心跳一滞。
确实是特地为楚黎买的,是为楚黎准备的礼物,换掉家里的鲜花只是借口,没有楚黎,他也不会买这些花。
可他下意识胆小退缩,不敢直接说出真实目的。
车内有一瞬的安静。
蒋辞遇大着胆子开口:“是。”
“是送给你的礼物,我记得你很喜欢鲜花。”
呼。
直接说出来,好像也没那么难为情。
为什么一开始就下意识逃避找借口呢。
“谢谢。”楚黎弯下眼睛,突然凑近,隔着口罩飞快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蒋辞遇整个人都愣住了。
下午雨停的缘故,这个点来来往往下班的人不少,没有雨伞的掩饰,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见。
心跳微微加速,但反应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大。
兴许是……坏事做多了吧。
蒋辞遇不由又想起了下午接吻时的敲门声。
车后突然响起催促的喇叭声,这个点就算是停在路边也很容易堵车,蒋辞遇没再耽搁下去,启动油门,专注地盯着前方,不敢再看楚黎。
楚黎靠回座椅背上,发现今天回家的车速比昨天快上许多。
他不敢再逗蒋纯纯,怕再逗下去会发生交通事故。
他随意打开手机,刷起来。
今天大数据给他推了不少有关于非人类的信息,都还挺有意思的。
快到家的时候天空又开始落起了小雨。
到家后,楚黎终于摘掉了口罩,嘴唇果然还有些肿,好在并没有太过明显的痕迹,蒋辞遇悄悄松了口气。
昨晚两人一起逛超市买的食材还剩下不少,今晚正好继续烹调吃掉。
楚黎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蒋辞遇将所有鲜花都摆在了桌上,认真挑选、修剪,将开得最漂亮的插在了楚黎最常活动的区域。
只可惜他不能动用触手,捯饬起这些鲜花来速度实在太慢,楚黎做完晚饭他还没有将花全部弄好,只能暂移到别处,等吃完饭再继续。
晚上有雨,没办法出去遛狗。
吃完饭,蒋辞遇继续插花,楚黎就这么坐在一旁看他。
蒋辞遇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地主动开口:“我想好了。”
楚黎单手托着下巴,“嗯?”
蒋辞遇:“我们…或许可以试试。”
楚黎:“或许?”
蒋辞遇改口:“我们可以试试。”
楚黎:“试试?”
蒋辞遇补充:“试试交往。”
楚黎看不见的地方,又有两条小触手拧起了麻花。
楚黎觉得有时候教蒋辞遇比中学的时候教他那个数学不太好的同桌还要费力,挤牙膏似的,点一句,答一句。
但,又有趣太多。
想了一下午,就想了这么个算不上太优秀的答案。楚黎没忍住轻笑。
见他只是笑,没有立刻答复,蒋辞遇忐忑开口:“你愿意吗?”
楚黎眨眨眼睛,没再钓他,道:“愿意。”
这种对话,出现在两个已经领了证的合法夫夫之间,询问的却是能否交往试试,实在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蒋辞遇面上浮现出淡淡喜色,便听楚黎又道:“那以后就不叫老公了。”
蒋辞遇面上的喜色有些破碎。
他还是更喜欢楚黎叫他老公。
楚黎将他的小失落看在眼里,却没再说下去。
想听,那就自己争取。
……
插完花,两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蒋辞遇看得有些心猿意马,很想亲楚黎,但楚黎的嘴巴还肿着,他不敢惹火。
楚黎发现今晚的电视节目也是与“非人类怪物”有关,是蒋辞遇特地挑选的,遥控器在他那里,心底不由微忖,结合今天手机上刷到的那些内容,总觉得有几分微妙的特殊含义。
若他只是个普通人类,不是魅魔,也没有发现蒋辞遇的触手,他肯定不会多想,只以为是大数据推送,毕竟他平日里也对那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
但偏偏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便控制不住不去多想。
他不是喜欢将事情憋在心里的人,有问题,就去找答案。
时间不早,电视时间就快要结束的时候,楚黎突然开口,问身边坐得端端正正、老老实实的人:“今晚一起睡吗?”
蒋辞遇被问得一愣,顿时面露纠结。
楚黎心底了然。
蒋辞遇眼里,他只是个普通人,肯定轻易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身份,怕他接受不了,只能慢慢试探,也能理解。
昨晚已经不小心暴露触手了,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发现,今晚肯定不能再和他一起睡了。
可他不喜欢“退步”。
昨晚已经和蒋辞遇一起睡过了,他很享受温暖的被窝和温暖的人形抱枕,今晚便不想再一个人睡觉。
看样子这回只能自己主动了。
主动拆穿。
终于,蒋辞遇小声开口:“会不会…太快了。”
楚黎笑着打趣:“正常睡觉,又不是要做点什么。”
蒋辞遇耳朵又红了。
楚黎:“还是说,你想做点什么?”
蒋辞遇矢口否认:“没有。”
楚黎才答应他试试,他自然尊重楚黎,一步一步来,接吻他都还没有娴熟掌握,怎么敢肖想其他。
楚黎:“那你在怕什么?”
蒋辞遇:“……”
楚黎声音轻飘飘的:“不想和我婚内恋爱了吗?”
蒋辞遇下意识反驳:“没有。”
说完他便因为“婚内恋爱”这个词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想得太多。
可紧接着,楚黎又道:“那是在怪我没有主动亲你?”
这句话无异于自爆。
但目前这种情况,蒋辞遇没办法主动坦白,只能由他来拆穿这个秘密。
蒋辞遇彻底愣住了。
第30章 (一更)
楚黎没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将他愕然、迷茫的模样尽收眼底。
今天通过信息差已经玩儿够了,继续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只会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原地踏步。
距离下一次发.情期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半个多月里,他必须得确定蒋辞遇是能与他走很远的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需要尽快缩短。
况且比起继续逗tentacle和蒋辞遇他更想再见见粉色触手。
早上醒来的时候只是隔着被子摸了摸并没有亲眼见到还是挺遗憾的。
蒋辞遇此时正在经历头脑风暴。
亲吻是楚黎对tentacle说的。
楚黎怎么会知道蒋辞遇知道这件事情?
存在两种可能的原因——
一,自己今天等楚黎亲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被他发现了端倪以为tentacle告密。
二,楚黎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tentacle。
第一种情况不算特别糟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tentacle的身份被楚黎讨厌,只要楚黎不讨厌蒋辞遇就行。
第二种情况就很不妙了楚黎为什么会知道tentacle就是他?楚黎是什么时候知道tentacle就是他的?
楚黎知道了tentacle就是他……很有可能也发现了触手的秘密。
蒋辞遇不敢深想下去。
自从与楚黎相识他便常常经历“脱轨”的感觉许多事情都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蒋辞遇决定不再自己一个人瞎猜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楚黎既然主动对他说出这些,想来是不打算继续瞒着他的,按照楚黎的性子自己主动问,他便不会有所隐瞒。
果然,在听见他的询问之后楚黎微肿的唇瓣轻启,答:“知道了你的秘密。”
蒋辞遇下意识吞咽一口“什么秘密?”
藏在衣服底下的小触手又紧张地拧起了麻花。
楚黎继续逗他:“有人披着马甲用照片勾引我,是想和我网恋?”
蒋辞遇脑中轰的一声。
不待他继续揣度楚黎这句话里提供的信息,楚黎便直言道:“现在可以奔现了吗?触手先生。”
蒋辞遇藏在衣服底下的小触手直接打了死结。
楚黎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腰,室内暖和,他在做饭的时候便脱掉了外套,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他笑着说:“可以缠在这里。”
果然是今天早上被看见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楚黎在试探他。
蒋辞遇嘴唇翕动,眼底透着不加掩饰的挣扎,半晌,就只吐出五个字:“你…不害怕吗?”
楚黎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垂下那只手撑在沙发上面,身体前倾,向他那边又靠近了些,道:“要我说多少遍?我很喜欢。”
蒋辞遇定定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充满蛊惑的脸,脑中除了这句“喜欢”再无其他。
是了,楚黎若是觉得害怕,就不存在这一天的挑逗、拉扯了。
下一秒,一条粉色的触手从他袖口钻出,大着胆子靠近身前人,卷起了他的腰,稍稍宽松的里衣被锢出了细瘦性感的弧度。
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他,或在他的腰上留下什么痕迹。
没想到蒋辞遇会这样主动,楚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很快,他的全部注意都被这条触手吸引,低下头,细细打量起缠绕在自己腰间的粉色来。
外表与照片无异,但亲眼见到,比那些扁平的照片漂亮、震撼太多。
楚黎试探着伸手轻捏了捏。
是与早上别无二致的柔软触感,带着温热的体温,特别好摸。
触手的粗细与成年男性的小臂类似,楚黎整只手都抓握不满。
楚黎轻轻掰开触手尾端,打量另一面深粉色的吸盘,拇指指腹不经意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下一秒,手掌染上半透明粘液。
分泌出粘液的正是他掌心的这条触手。
粘液太滑,触手尖尖儿直接从他掌心抽走。
楚黎:“?”
楚黎抬起眸。
四目对视。
蒋辞遇耳根早已烧红,视线闪躲,浑身都写满了想要逃离这里的迫切。
又、又被楚黎给…给……
他很想直接收回这条触手,可一想到粘液会随着收回的动作弄得到处都是,便完全不敢轻易动弹了。
偏偏,楚黎不肯“放过”他。
短暂的愣怔过后,漂亮的手指轻捻了捻沾染上的粘液,甚至,抬起手凑近鼻前嗅了嗅。
依旧是一点海盐的味道,还挺好闻。
滑溜溜的,瞧起来比他买的那些润滑还要好用,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作那种用途……
下一秒,沾染上粘液的手指被一只滚烫的大掌握住,带离眼前,力道不轻。
楚黎看向手的主人。
手的主人飞快错开视线,睫毛心虚颤抖。
“我、我帮你擦干净。”
话音刚落,另一条触手飞快钻出,伸向茶几,拿来了上面的一包湿纸巾。
楚黎眨眨眼睛,乖乖让他帮自己擦手指。
很快,上面的粘液都被擦得干干净净,腰间衣料沾染上的也被他细心擦干。
趁着蒋辞遇将纸巾丢入垃圾桶的空档,楚黎主动抽出一张干净的湿纸巾,帮缠绕在自己腰间的触手仔细擦拭起来。
幸好,只是自己方才握着的地方分泌出了液体,并不是一整条触手,否则他的衣服上面就不止是沾染一点这么简单了。
蒋辞遇的身体又紧绷了几分。
“这是什么?”楚黎边擦边问。
蒋辞遇梗着脖子,小声解释道:“基因遗传,触手受到刺激会分泌有助于逃跑的液体。”
楚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受到“刺激”么……
楚黎没忍住弯下眼睛。
虽然他还想问蒋辞遇一些限制级的问题,比如这类液体的成分、进入人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等,但想到他们今天的进度已经够快了,还是得让人好好消化消化,不能太心急,便忍住了,等以后再问。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见触手被擦干净,一条较短较迷你的小触手主动探到楚黎手边,触手尖尖儿在他手背轻点了一下,示意他将手里的纸巾交给自己。
楚黎乖乖配合,将纸巾递给了它。
小触手卷起纸巾,丢入垃圾桶内。
楚黎将小触手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笑着说:“真可爱。”
蒋辞遇喉结快速滚动,心底的不自在转化了一部分成为暗喜。
迷你小触手尖尖儿也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像条狗尾巴。
楚黎不仅这么轻易便接受了他的触手,还夸他的触手可爱。
楚黎突然想到什么,又问:“蒋枝韵也有触手吗?”
蒋辞遇点点头。
不难猜蒋枝韵也与他一样。
楚黎问:“她的触手也是粉色吗?”
蒋辞遇有些别扭地解释:“不是,触手的颜色都是天生随机的。”
楚黎若有所思地轻嗯一声,没再继续问蒋枝韵的触手是什么颜色,也并不关心,只是说:“我喜欢粉色的。”
蒋辞遇努力压制唇角就快要控制不住翘起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楚黎太懂怎么拿捏他的心。
就在这时,楚黎突然低头,吻了一下腰间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触手尖尖儿,这个吻很轻,像是羽毛扫过,格外温柔。
“网恋奔现成功,触手先生,今晚一起睡觉吗?”
蒋辞遇整颗心都被撩得彻底沦陷,被吻的触手尖端害羞蜷起,毫不犹豫点头道:“好。”
“不早了,先去洗澡吧,剩下的,”楚黎顿了顿,“待会儿去床上说。”
楚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蒋辞遇,但都不急。
沙发不是个玩儿触手的好地方。
蒋辞遇:“……好。”
蒋辞遇收回缠绕在楚黎腰间的触手,心底忐忑,脑中莫名蹦出“楚黎会不会邀他一起洗澡”的念头,直到看见楚黎径直走入次卧自己的房间,这个念头才被打消。
他在想什么呢。
他们不过才刚确认进一步的关系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一起洗澡。
蒋辞遇在心底将心思龌龊的自己骂了一顿,直直走进主卧浴室。
他放了大半浴缸的洗澡水,加入海盐浴球,打算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让楚黎抱着更舒服一些。
沉入水中,一条粉色触手突然伸出,勾来手机。
蒋辞遇纠结了几秒,还是给任遥发过去了一条消息:【触手服务伴侣的干货资料发我一份】
这个点任遥消息回得很快,下意识回了他好几个问号,表达自己心底的疑惑与震惊。
下一秒,一通电话便拨了过来。
蒋辞遇没有接电话,只是发过去一条语音,证明是自己本人。
“先别问,明天跟你解释,发我就行。”
任遥:“……”
任遥最后还是将干货给他发了过去,备注道:【几乎都是触手服务魅魔的,但在人类身上也很适用。你最好明天一早就给我解释清楚,别乱来】
蒋辞遇下意识回了他一个“小章鱼感谢.jpg”的表情包。
任遥:“…………”
蒋辞遇撤回表情包,脸不红心不跳道:“嗯,谢了。”
任遥:“你最好真的没事。”
蒋辞遇没再与他扯皮,下载文件,认真阅读起来。
文件十分详细,甚至有配图。
越读,蒋辞遇越觉得泡澡的水温持续升高。
那些触手分泌出的液体,竟然能当作“做饭”时的润滑,进入体内也没有任何坏处……
“哗啦”。
他从水中坐起,慌乱擦干净身上的水渍,换上特地挑选的料子最软的那件睡衣,冲出浴室,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蒋辞遇在房间踱步几圈,打开窗,让冷风吹进来,降低身上的温度。
他唇缝紧抿,手掌紧紧攥着手机,喉结滚动不停。
他想在楚黎面前好好表现,才会提前问任遥要这种东西,怕日后楚黎突然又像今天的接吻一样突然考他,怕自己会表现不好,让他失望。
尤其是充满未知的今晚。
算了。
蒋辞遇咬了咬牙。
……再、再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