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自己即将带给卢成几个爆炸性的消息, 沈秋雁决定先给相温小姐提个醒，顺便约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约定的地点定在了京市的房子，毕竟, 和京市做生意还是需要拿出诚意，是时候该给卢成一点异能震撼了。
当然, 定在那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沈秋雁不太想在京市的风沙里再走上那么一遭。
京市的空气状况已经无法支持人类在外生存, 在外界仅是一小会就会附上厚厚的尘灰和病毒孢子。
总而言之, 多亏五五的传送能力，还能维持住农场的正常环境。
阳光明媚的正午，沈秋雁如约而至。
五五打开通道, 边界外就是海市的安全屋, 昏暗的光线中，卢成正有些焦虑地坐在屋内的长桌前，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传送通道已经开启, 但对面这时候还无法看到农场，沈秋雁边在这边注视了一会。
和上次见面不同, 卢成特意换了一身制服, 不过似乎匆忙中忘记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和正襟危坐的姿势不是很相符。
自己这方便穿的十分随意，似乎有些和对面的人不搭。不过沈秋雁也无意让场面变得过于严肃。
“走吧, 五五。”
“汪！”五五应了一声，一人一狗穿过了农场边界。
卢成见空荡荡的屋子凭空出现的人，眼睛不自觉睁大，但须臾间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沈先生, 祁先生，好久不见。”
沈秋雁点了点头, 瞥见了座椅上的浮尘，决定站着谈这件事。
出乎卢成意料，沈秋雁选了个出人意料的切入口，“卢先生，京市可知道海市近况如何？”
“京市……”卢成犹豫了一会，“我目前负责的是京市异能者的交接工作，京市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听说目前遇到了一点困难。”
“一点？这可不是一点啊。”沈秋雁冷笑了一声。
卢成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料到了，秦风那小子出现在海市，事情一定不小。”
嗯，不错，影子先生的名字已经知道了，进度喜人。海市的问题太大，沈秋雁并不想去淌这浑水，便直接把情况丢了出去。
“海市的异能增强剂已经泛滥了，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生产这东西。”
卢成略微诧异，立刻补充：“沈先生，虽然秦风性格极端一点，但他并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作为他的长官，我保证。”
哦豁，意外之喜，居然还有熟人。而且，这熟人还一副要保下这小子的样子，倒是方便了待会谈生意。
见沈秋雁不语，卢成继续说：“沈先生，如果能把他带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沈秋雁一笑，沉重的气氛突然变得轻快起来：“倒也不用任何代价，有些生意我想和京市谈谈。”
在卢成的脸色急转直下前，沈秋雁接着补充：“我是个生意人，有单关于粮食的生意想谈。 ”
卢成的脸色顿时固定成一个怪异的神情，等话全部讲完后才松了一口气：“这点没有问题，我就能处理，可以直接把渠道接到地下城的市场。目前自然食品太稀缺了，您想换什么都能换到。”
说起合成食品，沈秋雁没忍住多问了两句：“京市的合成食品材料是？”
“哦，主要是实验室生成淀粉添加上各种微量元素，口味差，但产量大。肉类主要来源是各种虫类。”
救命，自己那天请周老师吃的肉饼。还不如不问呢。沈秋雁眼前一黑，衷心的期望“各种”里面的成分不要太过分。
勉强维持好表情，沈秋雁回道：“好，等段时间后我会将秦风带过来。”
动了动站的有些酸的腿，沈秋雁准备回农场，刚转过身便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着有些激动的卢成说：“哦，对了，我也提供远距离配送业务哦。范围从海市到京市，对象包括人和物。”
卢成瞬间腾的一下站起，几根铁管焊成椅子摩擦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什么！”
重磅炸弹被丢下，但肇事者缓缓一笑，浑不在意刚才说了什么。
背后突然射入了阳光，在背光的黑暗中，沈秋雁的笑容被模糊，只留下了一句轻轻地“下次见，卢先生。”
阳光与青草地在眼前消失，屋子里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卢成突然一激灵，好像从梦中惊醒一般。
“嘶——。”
这厢沈秋雁回到农场，还沉浸在自己不知不觉吃了一顿虫子的震撼感之中。还好农场蔬菜肉类都不缺，不然自己怕是得顿顿和节肢动物在一张餐桌了。
“沈秋雁，怎么样了？”祁鸿棠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确认对面的人没受伤。
“顺利，影子先生的身份搞清楚了，他叫秦风。”沈秋雁和祁鸿棠并肩，慢慢向小楼走回。
秦风好像便是当初卢成手下自愿接受生物圈3号人体实验的那一批人员之一。除此之外，也是带头破坏掉生物圈3号实验室出逃的那一批。
“我怀疑，那试剂出自一同出逃的实验人员之手。”沈秋雁总结道。
“那秦风的目的呢？”
“嗯，还不清楚。”不过应该马上就能知道了，沈秋雁暗自想——
海市某个乱糟糟的清晨，迎来了两位奇怪的来客。两人带一条狗，大摇大摆地走在海市的地上城里。
往日这个队伍往往会激起路人的侧目，今日却无人在意，路人大睁着眼睛，似乎都有急事一般。
沈秋雁观察着四周，街上的人似乎更多了，脸上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似乎完全不怕空气的病毒孢子一般。
但此时解下面巾的沈秋雁能感受到鼻腔和肺管传来一阵阵灼烧之感，再多呼吸一会怕是呼吸道都会被灼伤。按说自己的异能等级已经算高，抵挡这污染物浓重的空气仍然很艰难，街上的人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等又到了K9集居点逛了一圈，和焦头烂额的杜先生打了个招呼，两人施施然地离开，来到了城外。
城外无人，沈秋雁终于能够施展异能，思维触须在脑海中具象成仅有自己能看到的图景，向四周延展出去。
四周的所有生物存在反馈了过来，果然，有一个强壮的思维在不身后不远处跟了上来。
沈秋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和祁鸿棠说说笑笑的来到了五五的传送标点。
空中泛起了波动，农场的场景突兀展开，两人踏入农场，但传送通道却没有向往常一样迅速关闭，而是缓缓地缩小。
就在这时，一道狭长的黑影迅速穿过了传送通道，在关上的最后一刻挤了进去。
进入农场的沈秋雁仔细关注着那个思维，终于，在黑影进来后，思维出现剧烈波动的同时。
祁鸿棠和虎先生同时向黑影进攻，地上被声波和虚空而来的攻击砸出一个坑，尘土飞扬。
但是似乎秦风藏匿在影子中后，体积也变得只有黑影那么大了，攻击落空。影子快递的潜入草场的草丛下向远处逃去，速度太快判定位置有些困难。
沈秋雁发出了一声薄凉的笑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影，巡视一圈后开始在某地上空盘旋。
游隼女士的视力，草地上的一只耗子都能发现，细长的影子可比耗子大多了。
在游隼女士和虎先生的配合下，影子左支右绌，被捉到似乎已成定局。
就在这时，影子突然改了方向，不再在草场上来去游走，而是直直冲着沈秋雁而来。
旁边祁鸿棠的手已经蠢蠢欲动，只待影子自投罗网。
沈秋雁伸手压住了想要攻击的祁鸿棠。影子靠近后思维被异能侦测到，里面好像确实没有攻击和伤害的欲望，况且，自己还向卢先生保证了要把秦风完整的带回去。
影子奔袭到了眼前，果然没有再继续进攻，而是在两人面前延展开来，像一张被折叠的纸那样伸展开。
最终，一个裹着长长黑袍的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黑袍人还戴着一顶棕灰色的帽子，将人裹地严严实实。
沈秋雁语气压低了几分，居然听着还真有几分冷意：“秦风，露出脸来，我最讨厌藏头露尾的人。”
宽帽下的人轻声笑了声，随即摘下了帽子：“哟，居然已经这么了解我了。”
“那在下的这张脸，不知是否令人满意。”
影子的脸终于露出，沈秋雁惊了一下，倒不是觉得这张分外苍白的脸好看，而是这人看着真的很年轻。原以为会是个中年人，但看上去这人的年纪不会超过祁鸿棠。
“你多大？”沈秋雁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
“年龄不是问题。”这人说完还像沈秋雁来了一个wink，成功把旁边的祁鸿棠气成河豚。
就在这时，正上方的游隼女士突然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向下俯冲，在靠近目标时以精妙的的技巧悬停。
秦风看着悬停在头顶的游隼女士，笑的很灿烂：“你养的宠物也很不……”
话未说完，游隼女士落在秦风的头上，两只脚爪捉住了秦风的头发；【老板，任务完成，人捉住了，咕。】
第七十二章
游隼女士, 是猛禽，是农场天空的统治者，恐龙一族最后的末裔——总而言之, 和农场其他哺乳生物还是有壁的。
具体体现在，超强的自信和王者风范。
比如此刻游隼女士正抓着人类的头发, 执着地相信这人已经被自己玩弄于趾爪之间。
“你的宠物还真是非同寻常。”
“噗，哈哈哈。”沈秋雁没忍住, 看着头上顶着游隼女士的秦风笑了出来。
直到秦风身上捆上绳子, 游隼女士才从这人头顶施施然离开，只在空中留下了一个利落的背影。
“你知道的，这对我可没效果。”秦风双手被缚, 只是耸了耸肩膀。
“我当然知道, 这可不是绳子，这是包装礼物的丝带。”沈秋雁牵着这人走向仓库改的审讯室，顺便分神回答道。
“哦？你要亲手拆开我嘛。”秦风继续口无遮拦的胡说, 最后方跟上来的祁鸿棠脸色逐渐变臭。
待会可是撕破脸离职时的老上司亲手拆哦，沈秋雁笑得略有一丝幸灾乐祸：“等会你就知道了。”
不过在把人送过去前, 沈秋雁准备套套话, 弄清楚海市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有那来历莫名的异能增强剂。
几人来到了存放干草的仓库。现在还未入秋，仓库还没有盛放干草, 内里十分空旷。空荡荡的屋子内突兀地放着一把椅子，一看便是为某人准备的。
“请坐。”沈秋雁将秦风带到了椅子前，“来谈谈你说的合作吧。”
秦风听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不过这笑意不达眼底，看着竟有几分讥讽。
“沈先生, 和海市的生意，你不想做得更大吗？”
面前的人大开大合地坐着，说出的话却让人费解，沈秋雁虽然疑惑但还是顺着问下去：“海市竟有这么大的价值值得我出手吗？”
“当然，沈先生。海市有的最多的什么，是人啊。”秦风眼睛微微眯起，微微抬起头打量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他们活的还不如你的狗，只要一点点东西就能让他们日夜不停的工作。”
沈秋雁皱着眉头，对这说法感到有点不适。
“我们可以合作，干掉那些碍眼的家伙，剩下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停一停，停一停，为什么突然转换到称霸海市了。这人知道海市的人每天要消耗多少粮食吗？我的小农场可供不起。沈秋雁面色如常，但内心觉得这小兄弟精神状态不太好。
还是问问自己最关心的吧，“现在异能增强剂是怎么回事？”
“嗤，这个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秦风似乎从刚刚的剧烈的情绪中回过神过来，“一些从京市出逃的研究员，拿着半成品投诚的产物。”
“这东西说是毒药更合适吧。”使用者不仅会感染病毒，而且似乎逐渐会失去理智，更像让人慢性感染的病毒。
“没错，现在那些家伙已经全部没救了，正好方便我们行动。”
“嗯？”这句话倒是有意思，沈秋雁抄起了手，换了一个倾听的姿势。
“使用试剂感后会逐渐向病毒浓度高的地方活动，只要我们把内城城墙破坏……只要一晚，所有在地上的人就都消失不见了。然后海市，就是你和我的了。”
嘶，这家伙颠颠的，沈秋雁觉得自己面前好像放着一份反派剧本。秦风则是不住地忽悠自己来参演。
“谎言。”祁鸿棠听不下去，插入了两人中间，“你只想把内城里的地龙放出来。”
“怎么会呢，这只是实现的手段。”
沈秋雁没想到今天套话还能套出这么劲爆的内容，海市内城里封着的超大型污染物“地龙”，自己和祁鸿棠已经见识过了，就是上次见过的巨型感染物。
这东西放出来，绝对能毁掉大半海市。
坐着地秦风看见祁鸿棠挡在自己面前，十分不屑：“当一个乖乖听主人话的小狗不好吗，主人被抢这么不爽？”
“汪！”
【我才是主人的乖乖小狗，主人永远跟我在一起！】
还没等两人反应，旁边感到有被冒犯到的五五愤怒站起，给了嚣张的秦风一口。
旁边祁鸿棠的脸色也可以杀人了，许久未见过的冰冷眼神落在了秦风身上，好像下一秒某人就要人头落地的样子。
沈秋雁顿时一把拉住祁鸿棠，不能打不能打，打坏了就交接不了了。
五五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把这个威胁自己和主人的亲子关系的坏家伙丢出去。
这时候卢成应该早就按照约定等待在京市的房间里了，交接的时间已到。沈秋雁觉得这人该接受一点文明和谐的教育，卢先生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秦风，很遗憾我不准备能和你合作，但是我准备将我的合作对象介绍给你，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的。”
“是沈先生养的军队？”秦风朝祁鸿棠挑衅地看了一眼。
“啊？”沈秋雁觉得自己的形象在海市好像有点扑朔迷离，“这到不是，是一个故人，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未等秦风继续发问，祁鸿棠已经彻底爆发，伸着长腿一踹椅子，秦风连人带凳仰倒下去。
椅子上的人被刚刚的话语惊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团团，好像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
不过还好，这景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秒，椅子跌倒在地上的声音便将人唤回了现实。
秦风迅速化成一条薄薄的黑影，想要隐匿到黑暗中。不料还没动作，便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壁。
沉郁且熟悉的声音传来：“秦风，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秋雁刚一进来就听见令社畜胆寒的话，且看秦风的表情，似乎已经被震惊到失语。
卢成还在继续质问：“为什么背叛大家，你知道多少人因为你死去了吗？为什么逃走，你知道实验室为你担了多大的压力吗？”
“不……不是这样……”秦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说出的话语微弱不可闻。
沈秋雁刚半只脚踏进来，正犹豫是留一会看戏，还是赶紧溜走不掺和对面的教育场面。祁鸿棠走了进来，听到卢成的话后，挑衅地对着对面说了句：“懦夫。”
“我没有，我只是……”秦风从影子恢复成人形，身上还拖拖拉拉挂着绳索也无心去摘。
“不然你为何要我们帮你毁掉海市？”
卢成听完祁鸿棠的话一凛：“你在海市做了什么？”
眼见着卢成气势越来越凶，一副马上要抽皮带打人的样子，沈秋雁赶紧在卢成失去理智前交代完生意的事。
“我的部分已经交接完毕，剩下的就等卢先生这边的好消息了。”
“当然，多谢沈先生，京市的地下城权限已经为您打开，欢迎成为京市合作商。”粗略地介绍完情况，卢成的注意力完完全全投向了苍白的那人。
沈秋雁闻弦知意，拉着还在看热闹的祁鸿棠迅速离开了，彻底将房间留给两人。
回到农场，祁鸿棠和五五还是气呼呼的样子，五五左思右想，准备跟主人告点小状，彻底杜绝他来勾引主人。
“汪——”
【那人身上，讨厌的气味，臭。】
沈秋雁被提醒后突然想到，若是秦风是异能增强剂的实验样本，那他应该也使用过这东西。突然觉得自己把他送回去是做了件好事呢……
“沈秋雁。”并肩走在一起的祁鸿棠突然发声，“那人是个胆小鬼，只敢做出把一切都毁掉的决定。”
“嗯？”
“我不会。”祁鸿棠认真地看过来，说完后便盯着沈秋雁的眼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沈秋雁看着两双如出一辙的漆黑瞳孔，同样等待着神情，突然悟了。
“噗，我没打算和秦风一起去统治海市。”
“呼——”“呜——”
对面的一人一狗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也不准备跟着秦风去处理增强剂吧。”祁鸿棠谨慎地又补了句。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医生也不是研究员，怎么救？”沈秋雁好奇地问，自己在祁鸿棠的印象中这么爱管闲事吗？
想了想川蜀，好像确实有点，不过那也是在自己的能力之内才行。
“异能增强剂，我相信卢成和相温小姐会有决断的。”沈秋雁眯了眯眼，“至于我的安排嘛……”
祁鸿棠和五五抬起了头，等待着下一句话的到来。
“该吃吃，该喝喝，唔，不过应该拓展一下快递业务了，要继续拜托你们了。”
祁鸿棠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乐意效劳。”
“汪——”
【帮忙！】
事情暂告一段落，海市那边暂且不论，京市的交易的渠道打通了。在农场暂避祸事的表弟顺手接过了送货工作，农场堆积的货物终于出售了出去。
沈秋雁拿着新换来的晶石能源版多用采集机器人，觉着京市的技术果真不错。除了食物制造上略激进外，各种工具齐全，还有各种能源版本可供使用。
或许是时候给农场的工具进行一波升级了。
“嘀嘀嘀——”
相温小姐的通讯器又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沈秋雁拿起那薄薄的黑铁卡片，上面又是一堆信息。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沈秋雁，你是不是养狗来着，还养其他动物吗？’
第七十三章
相温小姐问自己想不想要宠物, 并且噱头拉满，不肯透露到底是什么动物。
沈秋雁陷入了疑惑，京市这时候还有宠物出售？
虽然搞不懂, 但听说相小姐实验室的病毒研究已经有进展了，这次去可以顺便瞧瞧有什么成果。
今日正好是去京市送货的日子, 沈秋雁盘算着正好可以把货送到后再去相温小姐那里坐一坐。
于是到了正午，太阳正烈的时刻, 一辆卡车从农场缓缓开出, 闯入了农场边界外的幽暗之中。
原本的传送点定在了京市的地上庇护所，实在不适合递送货物，卢成便从地下城划了一间仓库给沈秋雁, 专门用来放置货品。
地下城简单过滤了空气, 虽然空气中微小病毒不能完全除去，但至少没有灼人的黑灰。不用在黑雾里穿行的沈秋雁欣然接受，把传送点重新定到了这里。
从农场离开的卡车驶出农场, 转眼进入这不小的仓库间。
这里层高要比别处房间要高，嵌在顶上的发光灯带有些不够用, 四周光线蓝莹莹的, 较外面昏暗些。借着幽光, 沈秋雁看清了仓库间里堆积的其他物资，似乎是待会要交换的货物。
“走吧, 出去看看。”沈秋雁下了车，五五和祁鸿棠也跟了下来。几人一道推开了仓库的紧闭的大门。
“嚯。”一推门，门外竟有一溜肌肉大汉，身材高大肌肉饱满, 全部蹲在地下城的铁皮墙角。
“沈老板！祁先生还有五五，中午好！”一个穿着浅蓝色工装的人站起来, 朝这边打了招呼。
声音洪亮，也颇有礼貌，被打了招呼的五五表示十分满意。
沈秋雁犹疑地问：“几位是？”
“哦哦，忘记向沈老板介绍了，我们是负责运货的工人，结款也是我们负责。”这人脸上笑意满满，“老板我们先工作啦。”
“好，不打扰你们了。”
这些人陆续进入仓库间，效率极高的搬运货物，末了，还将自己这边的要货装上了卡车。
没想到卢成的工作风格还真是面面俱到，沈秋雁感叹了一番。
就在搬运的时候，外面又陆陆续续的排了一队人。来人匆匆茫茫往这里赶，在仓库门口规规矩矩排成了一队，还时不时焦急地探头望向室内。
沈秋雁向排队的人里多瞅了两眼，发现竟然队伍里有熟人。
“老板，这排队都在干什么啊？”
地下城商街的炒饭师傅惊讶回头，看见旁边的五五后才想起来了，面前这小伙子是几天前在自己摊位上吃过饭的客人。
“小伙子，快帮我看看仓库里进了什么货。”
沈秋雁自己装的货，那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黄油，鸡蛋，稻米，桑葚还有其他蔬菜。”
“小伙子，你有口服啦！”炒饭师傅喜笑颜开，“这可是真材实料，不是实验室的淀粉米，也不是实验室的人造蛋白。今天我来得早，一定能抢到食材，到时候来我摊子上吃天然食材炒饭啊。”
沈秋雁想起来上次的虫肉饼，心中一凛：“哈哈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京市，不愧是你，原来上次吃的炒饭里面米也是人造的，沈秋雁决定彻底忘掉那碗炒饭，不去探究里面看似普普通通的食材究竟是什么。
顺着这层最亮的光源看向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空腔。阳光经过透明实验室的折射，形成了一道道光，像丝绸一样从上方悬挂下来。
阳光来源之处，便是此次的目的地。通过地下城可以直接到达那里。
地下城几乎连接了海市所有的重要建筑，在这里居住甚至可以完全不必外出，无怪乎京市的无异能者生存率这么高了。
“走吧，去相小姐那里看看。”该是时候去看看相小姐说的宠物了。
靠着相小姐远程开后门，一行人一路畅通地来到了上次的堆满书的办公室。熟悉的垃圾桶，啊不，伪装成垃圾桶的投影器静静矗立在桌子上，看着有些怪异。
等沈秋雁合上门的那一刻，投影滴滴一声，微蓝的光线交织出一个略清瘦的身影。
“好久不见啦，两位。”相温小姐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向两人打招呼。
这时，沈秋雁突然发现相温小姐脸上似乎有两块淤青，像是被人揍了两拳一样。
“沈秋雁，你挺喜欢小动物吧。”相温小姐略有一丝急迫。
“嗯？是这样。”
“你喜欢可爱的兔兔吗？”相温小姐将投影切换，蓝色光线顿时织出来一群雪白的兔子。
白兔们聚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啃食地上的青草和低矮的灌木，三瓣嘴动来动去，煞是可爱。
不过，“你从哪弄来了这么多兔子？”沈秋雁十分好奇。
“哎呀，是实验动物啦，繁殖多了送你点。”相温小姐笑得十分真诚。
不对，有诈。沈秋雁怀疑的目光落到了相温小姐脸上，实验动物有什么特意送给自己的必要吗？
祁鸿棠也十分不解：“我们没有做实验的需求，也不缺少肉食。”
“不不不，你不觉得他们可爱吗？”
就在这时，屏幕里的一只带着黑色眼线的兔子突然站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观察，终于将视线锁定在了摄像头。
只见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屏幕前闪过，摄像头砰的一声后掉线，投影器投出的景象变成了一片雪花。
“嗯，相小姐，好像不是那么可爱呢。”沈秋雁面对着雪花屏，坚决不被暴力毛绒绒迷惑。
相温小姐的笑容终于消失，换上了一副崩溃的表情：“你快把它带走，让我干啥都行，它已经毁了我三间实验室啊——”
等崩溃的人冷静下来，沈秋雁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实验室里的兔子，是带进来的实验动物，病毒开始后封闭实验室，兔兔不断繁殖，偶尔实验员也宰几只补充肉食。
事情本来非常正常，直到——有一只兔子在实验台上觉醒了异能。
“所以这只兔子觉醒了异能然后单挑了整个实验室？”沈秋雁总结道。相温小姐脸上的淤青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
“没有！我们只是战略性撤退。”相温小姐被这个总结气的鬼火直冒，“好好好，你们异能者厉害，我们无异能者被兔子单杀。”
“我没有这个意思，有些异能动物的异能十分强悍，敌不过是正常的。”毕竟生物圈实验室里都是没有异能的人，被异能动物打败很正常。
听完这话，相温小姐陷入了沉默。
“额，有些异能动物虽然异能不怎么强悍，但获得异能后□□加强，敌不过是正常的。”沈秋雁再次给自己的话打补丁。
稍微被安慰到的相温小姐终于慢吞吞地张口：“这只兔子，异能没有像攻击系异能那样外显，但它确实在足以致命的污染中活下来了，并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了健康。”
“沈秋雁，这只兔子攻击性很强，交给京市处理的结果可能是处死或者成为珍稀的实验样本，我不太想交给别人。”
动物觉醒异能后，智力会逐渐提高，面对这样的命运确实有些残忍，沈秋雁缓缓张口：“我明白了，我可以接手。”
“我现在就给你打包带走！”
“等一下，我还有的问题要问。”
解决了心头大患的相温小姐心情颇好：“好，什么问题？”
“听说陨石样本快出成果了？”
相温小姐拍桌而起：“没错，我们发现了能和病毒耦合的结构！”
“呃，所以？”沈秋雁发出了外行之问。
“如果量产这种物质，我们可以逐渐降低大气病毒浓度，我们又能回到病毒爆发前的世界啦。”
“那量产还有多久呢？”沈秋雁也不自觉地期待了起来。
“很久……这个结构还不太稳定，无法做到长时间稳定结合。”投影中的相小姐消沉了一会，但很快打起了精神。
“虽然量产还有很久，不过我们很快就有阶段性成果啦。”
不过关于这个阶段性成果，相温小姐坚持等实验成功后再吐露。沈秋雁虽然好奇，但也不再强求。
最新研究进展谈完，相温小姐磨拳擦掌准备去捉兔兔。
“快，把垃……投影器放下来，我带你们去实验室出口接兔子。”
沈秋雁仔细把放在办公桌上的投影器端下来放在了地上。投影器圆柱身体下弹出了轮子，带着几人出了办公室。
路挺长，几人开始边走边聊天，“为什么投影器会在桌子上？好违和。”
“嗨，卢成那家伙呗，还特意嘱咐别人不准拿下来，过分。”
聊着聊着，相小姐的投影突然消失，对面只剩下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还不时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相小姐，你没事吧？”沈秋雁有点担心，并切实地感受到了异能者和无异能者的战斗素养差距。
过了一阵，气喘嘘嘘的声音传来：“我没事，已经把它引到出口了，你们准备好！”
这时恰好到达了实验室出口，沈秋雁抬起头，一扇巨大的乳白色舱门映入眼中。
这门的质地十分奇怪，材质浑然一体，硬度介于柔软和坚硬之间。
透过旁边的窗户，能看到这扇厚实的门后是一个透明材质的通道，通道连接到巨大的生物圈一号实验室，活像一只放倒的巨大烧瓶，这扇门就是烧瓶上的塞子。
相小姐的声音传来：“准备好，我要开门啦！”
第七十四章
在投影前消失了一阵的小姐终于出现, 不过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并且脸上又多了两块淤青。
似乎又和兔兔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相小姐狂笑着摆弄着自己面前的屏幕：“准备好，兔子已经被猎食者1号引到通道了, 我要开门啦！”
这话说完，沈秋雁面的白色舱门后传来了嘶嘶的气音。
透过窗外看, 这门后通道内的二扇，三扇阻隔门相继打开, 几个有着细长钢铁足肢的机器人在通道中狂奔。
机器人在透明通道里上窜下跳, 沈秋雁定睛一看，背后竟有一个白影在追赶它们。
白影用力一踹，那机器人便四分五裂地摔在了地上。
这可怜的小机器人, 改名叫被捕食者算了。
终于, 机器人移动到了最后一扇舱门，气流声更加明显。终于随着哧的一声，厚重的大门裂成四瓣, 自中间形成一个十字形的裂口。
裂口还未完全打开，里面的机器人便倾斜着身子从窄窄的缝隙中钻出。与此同时, 祁鸿棠俯下身子飞速扑向门边。
等沈秋雁回过神来, 祁鸿棠手里已经多了一只有黑色眼线的兔子。
“我靠, 你们异能者身体素质果然不一般。”垃圾桶投影器转着轮子走到了祁鸿棠身前，摄像头对准了被捏住后脖颈的兔子。
黑眼线兔子睁着红色眼珠, 里映出了相小姐淡蓝色的身影。兔子发出了愤怒的嘶叫。身体挣扎的幅度变大，真教人担心后颈的那块皮肤被扯坏。
祁鸿棠用上了两只手，终于把这只兔子彻底钳制住。
但舱门内气流还在不断往外涌，似乎还有东西未出来。不一会, 几个捕食者机器人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
这机器人有着四支细长带着足钩的长脚，伶仃的细腿顶着一个四方盒子, 大概是传感器和处理器。
沈秋雁终于明白了这玩意叫捕食者的原因。有一个机器人四支腿中间，挂一个金属线编成的网兜，里面有只通体雪白的兔子。
怪不得这机器人会被追，原来有“兔质”在手。
就在这时那巨型的舱门关闭，气流声逐渐停止，网兜里平静的白兔子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怎么回事？”沈秋雁赶紧上前查看。
那兔子的嘶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嘶哑，好像被火燎过一样。
突然间，声音戛然而止，网兜里的兔子停止了动作，红色眼珠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白色皮毛下的骨骼疯狂生长，转眼间便刺破了柔软的白色皮毛，它变成了一只红白相间的刺球。
“被感染了，实验室外病毒浓度太高。”相温小姐的语气有点难过，“抱歉，没有给它更有价值的死亡。”
沈秋雁被这场小小的死亡震撼到了，这还是第一次有生灵在自己面前感染，生命消逝地如此之快。
“相小姐，实验动物还有很多吗？”
“很多。”相小姐的语气逐渐坚定，“但这是值得的。”
窗外的生物圈一号实验室，透明的玻璃穹顶在阳光照耀下灼灼闪光。集京市之力供养的实验室，保护了里面的人，也囚禁了里面的人。
踏出实验室着，大抵会和刚刚的白兔一样，沈秋雁第一次感受到了宿命的存在。
“相小姐，病毒爆发后你们是不是就没有从里面出来过了？”
“嗯？是啊，无异能者出来呼吸一口空气都有概率感染。生物圈三号实验室破的时候里面的实验员当场感染了三分之二。”
“问这干嘛？”相小姐疑惑地看过来。
“没什么。”沈秋雁摸了摸下巴，决定聊点开心的，“相小姐，你不觉得捕食者1号应该改个名字吗？”
“蛤？”
“改成采集者1号怎么样，你不觉得它虽然战斗力很拉跨，但很适合上树摘果子吗？”机器人个头不大，身法灵活，甚至还自带网兜！
“啊？”相温小姐陷入了思考。
“卖给我如何？到时候请你吃桃子和樱桃。”沈秋雁笑眯眯的回复。
“嘶——好像也不是不行，本来就是临时搓出来抓兔子的。”相小姐捋了捋头发，决定把这堆临时组出来的抓兔子机器卖个好价格。
“樱桃和桃子？”
“管够。”沈秋雁笑了两声，之前因为采摘比较麻烦，都是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让山羊君催生。
不过桃子和樱桃的成熟季要来了，不用催生也会结出不少果实。
“一言为定！等我找人把程序改成采集，就把这东西送你。”相小姐十分开心，“不过你从那里弄得这么多吃的，外面污染这么严重，动物植物都快死光了。”
“这就是我的秘密了，相小姐。”勤劳的农场主选择保持神秘。
气氛又轻松起来后，沈秋雁看向那只黑眼线兔子。
祁鸿棠两手禁锢住那愤怒的白绒球，微微托起方便沈秋雁观察。
这兔子从被捉住便一直没有停下嘶叫，沈秋雁还未开启异能，就能感受到这只兔兔似乎骂的挺脏。
嘶，还是回农场再和兔兔好好聊一聊吧。
“对了，相温小姐，还有没感染病毒的实验兔子吗？”看这兔子似乎挺看重同族的，沈秋雁决定试试给它找个伴。
“有啊，我这外部实验室还有抵抗力强的活下来，待会送你一对。”
“多谢。”
最终，除了京市换到的货物，沈秋雁还提了三只兔子回到农场。
一只黑眼线，另外两只通体雪白，像两朵柔软的蒲公英。和两只白兔子呆在一起，黑眼线兔兔终于稍微安静了下来。
仔细思索一番，沈秋雁决定先把兔兔带去宝二和山羊君的棚屋。有一样的动物异能者在，应该会好交流一点吧……
今天棚屋内还挺热闹，除了宝二和山羊君，小树正坐在旁边盘着小狐狸。
“哥，你这是打猎去了？”小树瞅着兔子笼，不太确定的问。
“没有，是新朋友。”
小树瞅着三只长得大差不差的，犹犹豫豫的问：“三只都是？”
“不，只有这只黑色眼线的。”沈秋雁示意着最不老实的那只。
宝二和山羊据好奇地凑上来，然后就挨了一顿兔兔粗口。
“老板，这朋友咋回事啊？”
沈秋雁挠了挠头，事情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这位刚刚觉醒异能，之前待的地方不太好，我先和它聊聊。”
异能开启，一阵乱码传了过来，【#@！%…#@&*））】
嗯，虽然听不懂，但沈秋雁能确定骂地挺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宝二观察了几秒：“是不是这位朋友刚刚觉醒异能啊？”
“是这样。”沈秋雁点点头，听相温小姐说，事情发生不到四天。
宝二两只胖胖的小手一拍：“我懂了，因为刚觉醒异能！”
“这位朋友智商还没涨上来，我刚觉醒那会也迷迷糊糊了好久，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变聪明了。”
旁边的山羊君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有这个时期。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现在这只黑眼线兔兔的智商可能更接近于普通兔子，自我认同也是普通兔子。
或许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实验室时没有那么痛苦。
“那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沈秋雁挠挠头，准备等兔兔思维清晰点后再和它聊聊——
沈秋雁在棚屋寻了个空处，用篱笆稍微围了围，放上了些鲜草和干草，然后把眼线兔放了进去。
眼线兔子落地后犹疑地抬头打量着四周，之后将眼神定在了捉住过自己的祁鸿棠身上。
砰的一下，兔兔跃起，直直朝着祁鸿棠的脸踹去。
自然，兔兔再次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摇摇晃晃在半空中摇摆。
祁鸿棠无奈地看过来，沈秋雁捂住了脸，这简直是问题儿童啊。智商有，但又没那么高，完完全全的犟种。
“沈秋雁，现在怎么办？”
“唔，这个……”沈秋雁不太想把兔子关进笼子里，毕竟智商在逐渐提高，关在狭小的笼子里略显不人道。
但这兔子虽然杀伤力不大，攻击行却不小。
“对了，之前相温小姐的监视器里，眼线兔和兔群待在一起还挺稳定的。”
沈秋雁把两只普通兔子也一并放了进去，两只实验白兔呆呆的被放到了青草堆上，嗅到干草的气息后开始吃了起来。
祁鸿棠也再次把眼线兔放了进去。果然，这次放进去之后眼线兔便消停了。
“走吧，我们回去。”沈秋雁看着三只安安静静聚在一起的毛绒绒，逐渐放下心来。
祁鸿棠点点头，跟着一并走回了小楼。
回家来的沈秋雁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休息一下，但又看见了在客厅明明灭灭的通讯器。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刚从相温小姐那里回来吗？莫非有什么要紧话忘记说了？
疑惑地沈秋雁打开通讯器，上面挂着一条眼熟的消息。
‘沈秋雁，卢成开完会了。他让我问问你，你还养其他生物吗？’
又来？怕是又有什么麻烦生物要接手吧。沈秋雁用非常坚决的语气回复：‘不养，除非告诉我是什么。’
消息回复，通讯器发出的滴滴声犹犹豫豫地，和相温小姐的语气一样：‘那个，就是，大概180cm高，60kg重，自己会上厕所，只要一天三顿喂食就行。’
沈秋雁：啊？
第七十五章
‘求你了, 我让卢成去给你去磕头。’微蓝的屏幕上映着相小姐最后发来的消息。
沈秋雁大概知道相温小姐嘴里，大概180cm高，60kg重的生物是啥。
上次将秦风送回京市的时候, 看卢成的反应就知道，他绝对会保下秦风。不过, 看这情况，卢成怕是直接把人窝藏了啊。
虽然沈秋雁自认目前和相温小姐关系还行, 勉强能算作朋友, 但京市的浑水自己还没有去淌的想法。
而且对象还是个试图把海市毁了的危险分子……
果断回绝掉后消息后，通讯器陷入放置play，不管另一边的相小姐如何发消息轰炸, 主人这边都不为所动。
掺和阴谋诡计是我这个农场主该干的事吗？不, 欣赏毛绒绒才是。
沈秋雁转身走向棚屋，准备看看兔兔怎样了。
自眼线兔被带回来已经快一周了，好消息是兔兔智商稳步上涨, 坏消息是目前它的自我认知还是一只普通兔子。
当然，在普通实验兔吃吃草, 睡睡觉的乏味日常中, 眼线兔也产生了一些怀疑。
棚屋中, 眼线兔子正忧郁地待在篱笆一侧，和另外两只兔子泾渭分明。
兔兔见沈秋雁来, 不屑地向这边觑了一眼，显然在实验室的记忆还没有忘掉，对于人类依旧没什么好感。
沈秋雁试着用异能向它打了个招呼，但对面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传来。
“宝二, 兔兔这几天也没有和你们交流吗？”
宝二正坐在窗口吹风，实在不想离开窗边, 便努力扭过头：“还没呢老板，不过它想跟另外两只兔子交流来着。”
当然，做为普通实验兔的智商，理解异能动物的意思略有些勉强。
被连续骚扰的两只白兔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一块吃干草的同伴对食物失去了兴趣，还持续骚扰自己。
沈秋雁想了想，把篱笆撤掉了。
实验白兔还在啃干草，长时间的笼养让它们适应了在狭小的空间生活，减小动作避免让坚硬的笼子伤害到自己。即使篱笆撤掉，实验兔子也没依旧待在原地。
眼线兔子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同伴，长长的耳朵动来动去。
终于，它放弃了注视那两只实验室白兔，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棚屋。
沈秋雁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这只小兔子第一次走出屋子，站在湿润的泥土和青草地上，抬头望向空中巡视的游隼女士。
看着这只小兔子路过池塘，皮毛上沾上了小水獭泼溅出来的晶亮水珠；
看着这只小兔子经过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的虎先生，并啃了啃老虎斑斓的尾巴。
最终，小兔子停在了奶牛棚，望向里面庞大的黑白两色生物。
里面有几只牛牛看起来不太健康，没精打采地伏在地上。经过小狐狸的绝赞降温后，牛牛们终于不负众望地在30度的夏天冻感冒了。还好气温高，修养一段时间后便能恢复了。
小兔子看了一会伏在地上休息的大家伙，轻轻跳上了小牛的脊背，在那里蹲成了一个圆球。
沈秋雁有点疑惑，不过并未阻止。
毛绒绒的团子身上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很快将自己笼罩起来，像极了一盏瓦数比较低的白炽灯。
很快，地上窝着的奶牛略粗重的呼吸声和缓了下来，很快活蹦乱跳地站了起来，丝毫看不出病症。
原来如此，这就是眼线兔从试验台上活下来的原因啊，似乎是治愈的异能，沈秋雁想。
从奶牛身上蹦跳下来的兔子并未去其他方向，而是蹦蹦跳跳的朝沈秋雁走来，停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
一直开启着异能的沈秋雁终于听到了眼线兔子的声音，是非常稚嫩的童声。
【什么？】
小兔子发出了来到世上的第一声疑问。
【我是，什么？】
这是个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一只兔子，显而易见不是吗？不过沈秋雁并不准备给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答案。
在农场走动的时间太长，山羊君和宝二已经找了过来，好奇地等待在了傍边。
沈秋雁看了旁边的两只，认真地回答道：【是和我们一样的，生物。】
小兔子沉默了一会，看看长得和自己完全不像的三只，脸上似乎露出了ok，fine的表情。
不过，过了一会，小兔子还是走到了沈秋雁的旁边，和山羊君和宝二待在了一块。
沈秋雁笑了笑，这样似乎也不错。
就在这时，“沈秋雁，京市那边……”祁鸿棠带着五五远远地走了，似乎有事要找自己。
“啾——”原本安静的兔兔发出了愤怒的叫声，向炮弹一样朝祁鸿棠弹射过去。
自然，偷袭失败，兔兔又变成了一团在手里扭来扭去的麻花。
“怎么回事？”祁鸿棠茫然地拎着手里的白兔团子，脸上写满了疑惑。
啊这，看来有了共同的身份认知后，该记得仇小兔子是一点没忘啊。沈秋雁扶额，赶紧换了个话题。
“京市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哦，是卢成。”祁鸿棠放下在手中吱吱叫的愤怒小兔，仔细向沈秋雁解释起来。
今日是表弟向京市送货的日子，祁鸿棠带着五五去开启了传送通道。
但去往京市的表弟没一会就空着手回来了。原因无他，卢成老大一个人往交接货物的地方一杵，周围人战战兢兢地不敢工作，表弟只好回来搬救兵。
沈秋雁听了有点不爽，卢成做事从来没有这么冒犯过。
但货物还未送到，还是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苦衷让卢成干出这事。
临走前，脸臭臭的沈秋雁特地叮嘱祁鸿棠：“待会表现的凶恶一点。”
祁鸿棠仔细思考了两秒，摆出了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不不不，你假装四周有感染生物就好了。”
“我明白了。”祁鸿棠恍然大悟，立刻收敛了表情，只余下绷紧的面和专注深邃的眼，好像立马能冲出去把感染生物撕个稀巴烂。
于是，面色臭臭的沈秋雁和凶巴巴的祁鸿棠牵着恶犬。一起进入了京市的地下城。
果不其然，一进装载货物的仓储间，两人就看见了站的笔直的卢成。
沈秋雁挑了挑眉：“卢先生，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待客之道。”
卢成的态度却放得很低，微微低头向两人解释：“对不起，沈先生，我实在是联系不到你们两人，只能出此下策。”
未等沈秋雁质问，卢成继续说：“我不指望您能同意我的请求，但是至少我有些误会要向您解释清楚。”
这倒是有趣，沈秋雁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这个解释，毕竟有瓜谁能忍住不吃呢？
卢成带着几人向指挥中心走去，经历了七转八弯，看着卢部长向指挥的中心人打了无数的招呼，几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个非常隐蔽的实验室。
“这里是生物圈1号的场外辅助实验室，项目里有异能的研究人员都在这里。”卢成扫描瞳纹，打开了厚重的大门。
进门前，沈秋雁和祁鸿棠打了个眼色，相互确认过眼神，又专程嘱咐了五五后，两人一狗才进入了实验室。
这个狭窄实验室里堆满了各类仪器，纯白的灯光照射在地上一束束的电缆和仪器的漆黑外壳上，实验员穿着统一的白大褂来来往往。
与其说是实验室，沈秋雁觉得这里更像在地下的蚂蚁巢穴。
远处在离心机前果然出现了一熟悉的身影，不过此时两方并不准备相认。
“跟我来，在这边。”卢成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沈秋雁跟着走去，看见了一个更加隐蔽的小房间，无数线路和管道铺在地上通入房间内，房间入口几乎无处下脚。
勉强挤入房间，沈秋雁看见了紧张守在仪器前的研究员和屋子中间的巨大的椭圆形装置。
卢成微微向一侧倾身，椭圆形装置的全貌终于得以被看清。
那一是一个巨大的维生仓，里面淡黄色溶液里泡着的苍白人影，正是秦风。
“嘶——你们做什么了？”沈秋雁皱起眉头，有点搞不懂事情的发展。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沈先生，能多浪费你一点时间吗？”卢成的脸色被仪器上映来的照着，几乎和泡在溶液里的秦风一样苍白。
沈秋雁多了几分耐心，寻了两张椅子坐下，示意卢成继续。
卢成的声音缓缓响起：“事情要从生物圈3号讲起，那时秦风还是我手下的异能者……”
异能者势力刚刚组建时，大家的异能水平相差无几，秦风是卢成的得力干将。
但随着时间流逝，有人的异能水平就此止步，有人的力量一骑绝尘，经过几次实力大换洗，秦风终于无法再跟上顶尖的那一批，逐渐沉寂下来，改为做一些战斗辅助工作。
直到，生物圈3号，异能增强计划招收人体实验的志愿者。
秦风，经历孤独的30天隔绝杀毒后，进入了生物圈3号，成为了异能增强计划的一员。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去的。”卢成的手放在了维生仓上，拳头缓缓握紧，“那群混蛋，哪里是在研究，他们在用我的人制造畸形的怪物！”
第七十六章
“所谓异能增强剂, 就是让人处于轻度感染的程度，病毒会些微的提高异能。”罗成继续用平静的声音叙说。
“轻度感染之后呢？”
“感染程度无法回退，只能加深。他们最终会变成感染生物。”
沈秋雁想到了海市的情况, 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海市几乎都变成了潜在感染者。
旁边一直无话的祁鸿棠突然开口：“实验无法控制人体内的病毒复制速度？”
“是的, 他们失败了。”卢成透过观察窗看向泡在溶液里的秦风，“但那时这个项目作为病毒研究的唯一的进展, 几乎成为京市的希望。他们选择了继续下去。”
“人体实验只孵化出了畸形的怪物, 而进去的而秦风，选择了揭露这一切。”
沈秋雁没有说话，秦风的动作带来的是整个生物圈3号的覆灭, 但置于同等条件下, 很难说自己会做什么。
但这不足以让自己接下这个麻烦。
“卢先生，我认为这是京市决策的失误和实验室的急功，似乎不应该我们这些人负责？”
卢成回过了头, 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沈秋雁，那眼神里有悲伤, 但更多的是一股一往无前之意。
“沈先生, 京市会挽回自己的错误, 但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卢成摆弄了两下屏幕，一份长长的报告被投了出来：“陨石样本虽然不足以让我们解决病毒, 但足以解决海市的麻烦。阻滞剂Y2——延缓病毒在人体内的复制，只要控制得当，大部分都会安然将体内病毒控制在一个无害的程度。”
“沈先生，以上的成果, 来自于四个月前增强剂项目实验体0913号——秦风。”
“两次实验他都是自愿的。”卢成再次将目光投向沉睡中的秦风，“在我看来, 他不是个坏孩子。”
沈秋雁沉默了，被刚刚话里的信息量震了一下。等仔细消化完阻滞剂的事，突然一个问题浮了上来。
“卢先生为什么要把秦风放在我这里呢？”照卢成的态度来看，继续在京市下去也没什么吧。况且阻滞剂已经研发完成，明显在京市治疗条件要好一些。
卢成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可能有些冒犯，沈先生，但我别无选择。”
“秦风被增强剂侵蚀的太久了，阻滞剂已经难以回天，他需要更大剂量的陨石成分来代谢病毒。”
沈秋雁明白了，大概是相温小姐透露给卢成自己掌握着陨石的信息，秦风需要在陨石形成的无病毒范围内待一段时间。
“沈先生，是我的私心让您为难了，如果您愿意救他，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卢成缓缓的朝这边弯下了腰。
小小的实验室陷入了沉默，沈秋雁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祁鸿棠的漆黑瞳孔正注视自己，灯光微暗，只能看清瞳仁中细碎的光点；五五在沈秋雁脚下卧着，反折着脑袋看向上方，眼里是全然的信任；而微微弯腰的卢成低垂着眼眸，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唉——”沈秋雁叹了口气，“怎么成了我做恶人了。”
“卢先生，这事我可以帮，但别说赴汤蹈火了，教育好你的下属就够了。”
“沈先生，真是万分感谢！”
于是乎，这次回农场，除了带走了京市的货物之外，还带了一个椭圆形的维生仓以及一个超大号的包裹。
包裹足有半人高，装满了生活用品，沈秋雁看了在心里默默吐槽，卢成老妈子属性真是越来越高了。
维生仓里的秦风还未醒来，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要代谢掉身体里的病毒大概得去川蜀的天外陨石那里呆很长时间。
这下真得去川蜀挖土豆了。
带着货物回了农场，表弟和其他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卡车后面的秦风运下来时，众人又吸了一口气。
泡在淡黄色溶液里的秦风白的像鬼一样，露出的锁骨突兀的惊人。
“卧槽，哥，这不是绑架我那个坏人？”
“有些误会，说来话长。总之，这家伙目前会在农场呆一段时间，等他身体好了之后你再报仇。”
“那个，哥，他身体好了我就打不过他了。”表弟尴尬地回答。
“他用了异能增强剂，等代谢完，异能就没有那么强了。”沈秋雁想起卢成对自己说的话，“对了，勉强算这小子出力，海市的骚乱估计不久就能解决了。”
“真的！”表弟狂喜，“太好了，哥！我愿意原谅他1/2。”
等把交易日的货物处理完，就只剩维生装置里的秦风了。
沈秋雁有点犯难，这家伙还晕着，听卢成说要等这黄色溶液将实验中受损的机体修复好才能醒。
这么大一个舱体扔哪里好呢？
“对了，你们先看一会，我去找找小兔。”沈秋雁去棚屋找了眼线兔，这两天宝二正在那里教一些常识和人类语言给兔兔。
兔兔有治愈系的异能，不知道对秦风起不起作用。沈秋雁将兔兔抱来，放在了秦风躺的维生仓上。
兔兔透过透明观察窗看到了里面的人类，翕动着三瓣嘴用宝二那里学来的知识分析着状况。
【和我一样的，实验品？】
沈秋雁点了点头，【是的，可以这么说。】
兔兔红色的眼珠静静地注视了一会，然后白光从身上泛起，笼罩了整个维生仓。
等白光消退，沈秋雁向舱里看去，里面黄色的溶液竟然变成了澄澈的白色，秦风的脸上也添了几分血色。
这次治疗效果颇佳，维生仓很快判断伤者的身体足以出舱，前盖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人类。
泡在水里的秦风呛了几口药液，缓缓地睁开了眼。
“咳咳咳——”
“你醒啦。”刚一醒来的秦风就看见了几张好奇的脸，甚至最前面是一只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兔子。
“咳咳，我怎么在这？”
沈秋雁笑着对秦风说：“卢成把你卖给我了，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价格吗？”
秦风一瞬间瞳孔扩大，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一瞬。
但没等沈秋雁露出得逞的笑，秦风突然也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那主人想对我做什么呢？”边说边支起胳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靠在了维生仓上。
周围人都被这人的脸皮惊到，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风。
沈秋雁丝毫不慌：“哦？这么快就忘记老东家了，卢成会伤心的。”
秦风收敛了脸上的笑，“不会的，他从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吗？某人笑而不语，而是摸了摸蹲在维生仓上头的兔兔。
“卢成给你配了药剂，疗程结束前你可以呆在农场。”
“之后呢？”秦风的眼神看过来，一片黑沉沉的死寂。
“之后要替我工作，打工抵债。”
“那可能没有以后了，而且我的异能也衰弱了，没有什么价值了。”
显然卢成没有把求自己救人这件事透露给秦风，这家伙大概还以为自己快死了吧。而且，谁说没有异能就没有价值？
“想逃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沈秋雁意味深长地盯着秦风，“从舱里出来，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秦风蹒跚着从舱里站起，出乎自己预料，身体并不如之前那样羸弱。
“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唔，有个朋友看你可怜，帮你治疗了下。”沈秋雁模棱两可地说。
“你还真是，神通广大。”
安顿下住处，沈秋雁交给了秦风那个超大号包裹，并且让他少在自己眼前晃悠便离开了，留下了莫名其妙的秦风在风中凌乱。
本以为，等秦风体力恢复，便能直接将人带去川蜀，让他在陨石环境里彻底将体内的病毒解决。然后就能丢回京市和卢成相爱相杀了。
没成想，秦风似乎总觉得沈秋雁别有所图，每天都来刷存在感。
“你真的对海市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没有，少说点反人类的话。”
“对我这么好，要人家以身相许吗？”
“你想什么好事，滚。”
“今天的药物有针剂，人家自己注射好困难啊，可不可以帮帮我。”
在旁的祁鸿棠听着茶言茶语出离愤怒：“我来，我有耳缘静脉注射经验。”
秦风正半伏在沈秋雁身前的桌子上，整个人几乎都要倾入沈秋雁怀里。
愤怒的祁鸿棠夺过针剂，按住秦风像扎肉猪那样注射完了。
沈秋雁被鬼哭狼嚎的声音烦的头痛，卢成还真是什么都没告诉秦风，给自己留下了好大一个摊子。
“秦风，你不是好奇用完针剂要做什么吗？”
被按在地上的秦风停下了浮夸的哀嚎：“什么？”
“来，收拾行李准备种地去吧。”
不听话的坏孩子需要接受一些农民伯伯的劳动改造。
就这样，沈秋雁带着秦风和他的行李，在下一个交易日之时打包丢去了川蜀，没管秦风看到桑树湾全然没有被污染过的景象，叮嘱了村长好好看住秦风后便抓紧溜回来了。
回到农场，看着静静等待的祁鸿棠，沈秋雁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奈的吐槽。
“我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我还挺喜欢这点的。”
“嗯？”沈秋雁疑惑地看过去。
“我也是被你捡回农场的。”祁鸿棠认真的拉踩，“不过我比他能干，比他真诚，还比他好看。”
第七十七章
相小姐的采集者1号终于改装完毕, 农场的果树上挂的果也已经成熟。
今年桃子收成非常好，挂的果子已经将枝头压弯，是时候进行一个大动作的采摘了。
于是乎, 沈秋雁带着一群小机器人，走向了果园的位置。
机器人除了重新烧录了采摘的程序外, 外观也做了些改装，锐利的捕捉爪上覆上了一层柔软的橡胶层, 四条腿之间的网兜也加大了不少。俨然是一副合格的采摘机器人的样子了。
半人高的机器人侦测到放着的竹筐, 顶在头上背着蹦蹦跳跳地走进了果园。
沈秋雁拎着控制器悠闲地跟在后面，现代科技就是好啊，自己可以当一只心安理得的咸鱼了。
五五好奇地看着新来的四脚机器人, 停下了玩耍好奇地观察。
机器人到了果园后, 放下了头顶的竹筐，将散养在这里的鸡惊走之后，用纤长的足肢攀到树上, 两只手爪开始采摘树上的桃子。
这机器人比人灵活了不止一星半点，竹筐很快被装满了桃子。
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 沈秋雁想, 捕食者1号这个名字, 远不如采集者1号来的实至名归。
机器人采摘桃子挺好用，不知樱桃和李子适不适合, 想到果园里的其他果树，沈秋雁期待了起来。
在等待采集完成的时候，眼线兔和小水獭溜溜达达走来了这边。在树上左右腾挪的机器人一下子吸引了兔兔的注意。
这熟悉的造型，立马让白团子变成了炸毛白团子。
正在吃桃子的沈秋雁只见白光一闪, 树上的机器人砰的一声掉了下来，旁白还有一只白兔兔正在发出愤怒的吱吱声。
掉下来的机器人倒是没有大碍, 就是身上挂的网兜散开，收集的桃子掉了出来。
“叽——”
【坏家伙！】兔兔还在不断攻击地上的机器人，将铁壳子撞得砰砰作响。
沈秋雁赶紧将兔兔抱起来，扶起机器人让他继续工作。
【那不是动物，那是机器。】
说完的沈秋雁收获了两双疑惑的大眼睛，一黑一红，但都是同样的疑惑。
哦豁，坏了，一个没见过机器，一个不理解机器。这可怎么解释。
远处宝二小跑着过来了，“哎呦，你俩跑的也太快了点。”边说边喘气，看起来累得不行。
一张熊脸上尽是疲惫，看来今天是宝二在带娃没跑了。
“哟，老板你从哪里搞来的机器人？”宝二到了后，先看到了采摘桃子的采集者1号，眼神立马变得亮晶晶的。
“从京市那里弄来的。”沈秋雁说完掰了块桃子塞进了兔兔嘴里，又掰了一块递给小水獭。愤怒的叽叽声终于停下，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啃脆桃的声音。
宝二听完轻轻地应了下：“人类真是神奇。”
不知为何，沈秋雁似乎看到了渴望的光闪烁在宝二的眼睛里。
“你想学吗？”
“啊？”宝二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沈秋雁，“谁，我吗？”
“当然。”沈秋雁点了点头，从宝二掌握人类文字的速度来看。学习一些简单的机械和电路知识应该轻而易举。
“虽然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学校，但教材我还是试着找一找的。”
“要有新书了吗，老板你人实在是太好了！”饱读各种动物养殖手册，差点变成经济动物养殖专家的宝二狂喜。
沈秋雁摇了摇头：“你愿意了解人类的事情我很高兴。”
未等宝二开心完，手里便被塞入了一只正在啃桃子的兔兔。
“宝二，我先把桃子带回去，小兔交给你了，不要让它攻击机器人哦。”
沈秋雁带着装满桃子的筐迅速带着五五远遁，剩下宝二还在感动无私人类对知识的分享。
对不起了宝二，我的异能实在不能解释思维里没有定义的东西，兔兔的思想工作还是交给擅长的熊来做吧。
等回到小楼，祁鸿棠正在客厅拨弄电脑。
“看什么呢？”沈秋雁好奇的问。
“唔，检查了下机器人的构造和信号。”祁鸿棠的话模棱两可，不过这可是沈秋雁的老本行。
“放心，相小姐应该不至于监视我们。”
“不一定是相小姐，以防万一。”
沈秋雁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虽然都是经的相小姐的手，但保不齐京市的人不是一条心，谨慎点好。
“对了，相小姐又发消息了。”祁鸿棠示意客厅柜上的通讯器，晶蓝色的屏幕又开始闪烁。
这几天通讯器使用频率还真是高啊，沈秋雁拿起通讯器，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海市清理计划已定，老板速来。’
还真是，字数越少信息量越大。
沈秋雁放下通讯器，对祁鸿棠说：“走吧，这大热闹我们可不能缺席。”——
京市的地上城，浓重的灰雾之中突兀出现了三个模糊的影子。等待在指挥中心的守门人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在过滤风机的缓缓转动声中，这脚步像从天而降般响起。
守门人岗哨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警戒起来：“谁？报上名来。”
“这就是京市的待客之道？”灰黑色的沙尘之中响起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守门人不太确定的问：“是沈先生？”
话刚出口，脚步声停顿了一刻，再次响起时，却到了众人身后。
声音突然从守门人的身后响起，将他们吓了一跳：“是，告诉他们，我来赴约了。”
守门人们面面相觑，搞不清这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越过了自己人的防线。但既然是友非敌，众人通报完后便不再在意这事。
毕竟异能强者这么多，习惯了习惯了。说起来这人性格还算好……
沈秋雁和祁鸿棠带着五五往指挥中心内部走去，一路果然畅行无阻，没多久便有人匆匆跑来：“沈先生，我们恭候多时了。”
这声音怪熟悉，“卢成，怎么又是你？”
卢成笑了笑：“整个京市的异能者都是我在对接，自然是我。”
原来如此，京市居然对异能者这么谨慎。
“所以你是京市异能最强的咯？”沈秋雁开始打趣卢成。
“不，只是我的综合能力来说更适合这个角色。”卢成笑了笑，回答的十分官方，“两位，请随我来。”
沈秋雁又跟着来到了那间朝阳的办公室，不过这里布置似乎又提了一个档次。
“沈先生，按照流程，特此询问一声，您同意开启同步录像吗？”卢成微微侧目。
“拒绝。”沈秋雁的语气不容置喙。
“好的。”卢成从善如流，关上了摄像头。但眼神飘起，向办公桌后挂的时钟示意。
沈秋雁了然，特地加重了语气：“我说，拒绝。特别是上不得台面的窥探。”
墙上挂的时钟应声碎裂，里面小小的窃听器也炸成了碎片。祁鸿棠缓缓收手，屋内的其他人脸色也分毫不变。
卢成松了口气，立刻换了语气：“好了，这下是真没有其他监视了。”
“你们高层怎么都鬼鬼祟祟的？”沈秋雁随手掏出来桃子，向卢成那边抛去。
卢成轻松接住，看到是桃子吃了一惊，但想到这是沈秋雁，便也没那么吃惊了。
“没有办法，异能者捏死普通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京市有半数以上的高层是普通人。”
沈秋雁皱眉：“他们在哪？”
“生物圈实验室和地下城深处。”卢成啃了一口桃子，被营养块和合成食物荼毒的味蕾立马恢复，“好甜。”
“好你个卢成，在这偷吃！”相小姐的声音从办公桌下响起。
卢成被呛了一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怕你诓沈秋雁，特地来把关。”在办工桌下cos垃圾桶的投影器发出声音，“然后就发现你在偷吃！”
“算了，来就来了吧，正好我和你一起交代这件事。”卢成放下了桃子，开始谈正事，“沈先生，京市需要你的帮助。”
“唔，海市那边？我知道。”沈秋雁换了个姿势，准备细细听听京市的打算。
“是的，我们准备重新和海市建立物理上的联系。渠道就是您，沈先生。”
沈秋雁点了点头：“我知道，之前说过了，提供配送服务，无论人和物。”
卢成点了点头开始谈报酬：“关于报酬，京市能给出的最大诚意是，单独为您开一个部门，享有部级同等的权利和资源配置。”
这下呛住的人变成了沈秋雁，哦豁，我要当部长了。
“这可不成，我可不准备常驻京市。”
卢成笑了笑：“自然，权利不是权力，只是享有一样的配置。而且，沈先生，你已经掌握了这个末世珍贵的路权，决定权从来不在我们这一方。”
“这话我爱听。”沈秋雁思索了一番，“不过我有额外的要求。”
“什么？”
“实验室，我要实验室成果的第一使用权。”
卢成看了看伪装垃圾桶的投影仪，笑着回答道：“这不难，沈先生，你甚至已经拥有了生物圈一号实验室成果的第一使用权了。”
办公桌下的垃圾桶发出了张狂的笑声：“没错，小子，别忘了我可是生物圈一号实验室第一负责人！”
第七十八章
沈秋雁啃着桃子, 正在接受某人的骚扰。
“终于舍得来看我了，你可好狠的心呐，带我一起走吧。”
秦风换下了惯常穿的破烂外袍, 穿上了白色的T恤，看起来年纪更小了。
在川蜀的这段时间, 秦风体内的病毒在陨石作用下逐渐被抑制住，人终于不那么消瘦苍白了。原本单薄的身体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川蜀的太阳也让皮肤重新染上血色。
但精力恢复后, 人变得比原来更难搞了，沈秋雁在心里后悔，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
秦风见沈秋雁不回答, 继续勾勾搭搭：“我也要吃桃子嘛, 分我一半。”说完便凑得离沈秋雁更近了些。
旁边的祁鸿棠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拎住秦风的衣领：“那边还有很多桃子，自己去拿。”
被丢开的秦风哼了一声, 还想往这边靠，沈秋雁赶忙说道：“这次来是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海市。”
秦风的眼神立刻变得暧昧不清：“你果然对海市有想法……”
沈秋雁扶额：“想什么呢你, 京市要接管这烂摊子了, 卢成带队, 你要不要一起去。”
秦风脸上的血色褪去，笑意变得勉强了起来：“什么？”
“京市马上要派人解决掉海市异能者的感染, 还有‘地龙’。”
沈秋雁注视着秦风的脸，但对方却不复之前的坦然。
“我的异能，现在只能到制造阴影的程度了，去了也没什么用吧。”秦风说着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很对, 语气又轻佻起来。
“我觉得还是在这里发挥的价值更大。”
沈秋雁叹了口气：“随你。”
“嘻嘻，不如老板带我回家怎么样。”
说完这话的秦风立刻被祁鸿棠押着去搬桃子, 剩下的沈秋雁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找村长交接。
等处理完川蜀的事，沈秋雁在秦风“尝尝我亲手种的土豆。”声中离开了农场。
开车的祁鸿棠嗤之以鼻并无情揭短：“他才来了一周，哪能亲手种出土豆。”
沈秋雁笑了笑没说话，心里还在想秦风的事。表弟明显心向海市，也乐得待在那里。京市的生意本想交给秦风，但是他似乎一直躲着卢成。
算了，等他心结解开再说吧。
“沈秋雁？”
“嗯，怎么了？”沈秋雁回过神，发现祁鸿棠一直在叫自己。
“今天正午应该就要开始行动了吧。”
“没错。”沈秋雁点了点头，“对了，想要一起观战吗？”
“当然。”
观战自然是真的观战，虽然不准备搅合进战场，但看做生意嘛，保护客户安全还是有必要的。还能顺便预估一下京市海市的实力，不错不错。
沈秋雁回到了农场，发现自己的小屋前已经聚起来了不少毛绒绒。
“宝二你们怎么来了，我应该只叫了虎先生？”
“听说今天有人来农场借道，还要打架，我来看看。”宝二的脸分外无辜，黑眼珠里写满了好奇。
沈秋雁瞅瞅小水獭和眼线兔，犹豫地说道：“待会的画面可有些少儿不宜。”
【没关系，早晚会见到污染物的，让他们见识下吧。】
【然后他们就会明白不用吃污染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了。】
资深感染生物品鉴者虎先生热泪盈眶。
“好，不过待会看的不舒服及时停下。”
“好！”
【好！】
嘱托完毛绒绒们，大家一块来到了农场边界。
小树走上前去，身前浮现出一个大水球，水球逐渐分裂成小水球，直到裂无可裂时，四周已被水珠形成的浓雾弥漫。
农场的场景尽然被遮挡在雾气之后，就像挂上了一层幕布一般。
“五五，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汪——”
五五接收到沈秋雁的信号，农场边界逐渐变化，两断截然不同的景色拼接到了农场外。
其中较为黑暗的一侧，咚咚的脚步声响起。这声音似乎格外沉重，还伴随着沙沙的声响，农场的动物们警戒地竖起了耳朵。
“沈先生？”一个纯黑的影子走了过来。
“在这呢。”沈秋雁向卢成打了个招呼。
到了近处，黑影的全貌出现在眼前。卢成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连体战斗服，合金甲片和细密的布料纤维让人毫无怀疑它的结实程度。
口鼻上的过滤面罩也做得更为轻便小巧，两个风机位于咽喉两侧，便于穿戴者战斗。
“沈先生，这里是？”
“左转10m，直达海市。”
“哈哈哈。”卢成听完大笑，“沈先生配送要货物自己走去啊。”
“这可是人才有的待遇，货品可是直接塞后备箱。”
沈秋雁看见了卢成手里的漆黑长枪，问道：“要配枪战斗？”
“哦，这个不是。”卢成举起枪来示意枪托下的蓝色液体，“液体枪，里面装的是镇定剂和阻滞剂。”
卢成似乎信心满满：“沈先生，我先走一步，记得结束接我们回去。”
“当然，还有，注意安全。”沈秋雁笑笑，看着卢成一头扎进了灰烟之中。
过了一会，似乎确认安全无虞，一队队的黑甲人从京市的那侧穿来，目不斜视地左转10m后扎进外面的灰烟之中。
其中也有人试图放缓脚步，偷偷看一眼京市的神秘的新部长。不过刚刚抬眼便一声猛兽的吼声传来，听着让人胆寒不已，只好闷下头继续走路。
沈秋雁看着京市的人像下饺子一样进来又出去，觉得这把京市稳了。
全副武装的精良武器，没有失去理智的士兵，将海市那些轻度感染的人控制住大概不难。
等所有的士兵通过后，小树撤下了雾气，只剩下一点点小水珠粘在了毛绒绒的毛发尖。
五五在原地踏了几步，京市地下城的景象消失，只剩下海市灰蒙蒙的城外。农场众人好像跟在卢成身后的队伍中，但队员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农场的人获得了一个绝佳观战位。
许久没有去过海市，这里的污染似乎更严重了，太阳光都在灰雾中变得稀薄衰弱，四周变成了不毛之地。
率先到达的卢成整顿好队伍，带着他们直奔海市的城墙而去。
五五跟着他们的动作原地跑了起来，农场外拼接过来的场景也跟着一块动起来。
等到了海市城墙前，城门虽然紧紧关闭，但往日森严的守卫通通不见了，自然也无人为卢成开门。
沈秋雁看着卢成带着他手下的队员跳上水泥城墙，攀着上方还未来得及浇筑的钢筋进入了海市城内。
海市街道上尽是增强剂中毒的人在游荡，甚至有失去理智者在灰雾里大打出手。
卢成的队伍进来便向街上打斗的人射击，吓了沈秋雁一跳。
不过仔细观察后，地上的人并未受伤，只是由于药剂陷入了昏迷。
小水獭是没见过这场面，被街道上的叫喊声和子弹射出的声音吓得一愣。
宝二啧啧称奇：“你们人类打架真可怕，熊猫也就求偶期的时候打一打。”
沈秋雁笑了笑：“还好吧，人类打感染生物也很凶。”
街道上的中毒者不足为虑，看了一会众人便乏了，不过沈秋雁和五五还得看着，防止遇到什么意外需要及时撤回京市。
很快，农场边界只剩下了沈秋雁和祁鸿棠，还有一直跟着调整视野的五五。
卢成一行人很顺利的制裁完街上中毒程度较深的人，然后又一路下到集居点和海市接应的人回合，开始攀谈起来。
沈秋雁看得无聊，开始跟祁鸿棠聊天：“你没跟着一块回去啊。”
“我陪着你吧，这段太无聊了。”
“他们什么时候去清理内城？”祁鸿棠显然也对画面里的寒暄不感兴趣。
“等将集居点的剩余的力量统合，然后就是内城了吧。”视线前方，卢成正挨个集居点分发武器。
在沈秋雁看来，在海市情况不佳的情况下，做这个决定略有些冒险。
不知海市内城的具体情况如何，城中心盘踞的巨型感染生物上次沈秋雁和祁鸿棠进入内城时见过，只是匆匆一瞥，那怪物的体积可足足有一栋楼那么大，‘地龙’可不是能轻松摆平的……
终于，卢成集结了海市能够出动的高阶异能者，围在了海市的内城前。
内城的防护墙已经建成了一个球笼，只剩上方一点点处尚未封顶。
周围的人都聚在了外城城墙边，似乎不准备进入。
“怎么了，计划有变不准备清理内城了吗？”沈秋雁好奇地向前走了两步。
但似乎不是，众人正在向炮膛装填弹药，似乎准备轰炸。
但在内城外怎么炸？而且这炮筒子的朝向也非内城，而是直冲天空。
终于，炮弹在两人好奇地眼光中发射到了天空中，然后轰然炸开，空中飘下了细细碎碎的落雨。
“是药液。”沈秋雁悟了，这莫非就是相小姐说的成果，耦合剂？
雨滴从天空中落下，落到海市城中。海市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声音，布满灰烟病毒的空气似乎干净了不少。
“有效！”沈秋雁有点激动，这东西似乎真能直接消灭病毒。
药液像雨一样落入了内城，也落在了巨型感染生物‘地龙’的身体上。
那怪物身形像一条长蛇，铺在地上显得格外大，药液和阳光腐蚀它的身体，终于让它疼痛不耐了起来。
海市的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地龙，地龙翻身啦。”
沈秋雁看着地面上东倒西歪的人影，大感不妙，不会又得我出手了吧。
第七十九章
装有药液的炮弹还在不断向天空发射, 落雨纷纷扬扬，内城中的影子动了起来。
地龙的长度十分之长，一半身体都躲在泥土和楼宇背阴处, 整个内城的地面被钻的得千疮百孔。
那巨型感染生物竟开始在内城的铁壁中开始游弋，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整个海市都震动了起来。
沈秋雁盯着绕着城墙转悠的黑色一条，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地龙长了排两短短的尖刺的头部正不断抬高, 头抬起后, 地龙一头撞上了墙上的铁梁。
阳光下污染物视力不佳，地龙尚未发现顶端未填好的大洞，只是不断撞击旁边的钢筋和铁板。
大地的震动变得的更剧烈, 城墙边的卢成在努力地稳定身体。
沈秋雁看了看逐渐被撞弯曲的钢筋, 没忍住吐槽：“海市费力建的内城，好像不是很结实啊。”
祁鸿棠深以为然：“钢和混凝土结构有些异能者突破起来都轻而易举。”
“所以，能把地龙封进去的原因, 不会是地龙不怎么爱动吧。”
当然上述只是吐槽，沈秋雁又将目光转回了战场, 准备随时把卢成他们撤回。
撞了没多久, 钢筋终于应声而裂, 钢条和铁块从高处哗啦啦地掉下来。地龙努力地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挤进撞出来的孔洞，连身躯被折断的钢筋划开都毫无在意。
“坏了, 地龙要进入海市了。”沈秋雁皱起了眉头。
不过好消息是，卢成已经将地上的人都疏散道集居点深处。只要地龙不发神经往地下钻就没有问题。
卢成的队员及时散开，避开了哗啦啦往下掉的铁块和地龙的血液。地龙从城墙上落下，跌在地上又是咚的一声。
顿时异能和炮弹向怪物的躯体上招呼上去, 但那怪物分毫不在意，只顾着一路向西逃去。
地上的建筑除了陷入地下的集居点, 全部被庞大的身躯压成碎片。
本来相小姐的试剂是削弱感染生物，不过好像太有效了点，污染物的皮肤在这落雨下溶解。感到威胁的地龙竟准备跑路。
秦风的计划，以一种诡异的形式实现了，该说不愧是卢成的手下吗。
沈秋雁看着那巨型感染用同样的操作撞开了外墙。内外城墙皆破，如无意外，卢成大概不会继续追缴地龙，事情大概就要结束了。
地龙会逃遁出海市，继续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过祁鸿棠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正挂在外城城墙上往外钻的地龙：“从海市跑出来了了，应该就是无主的了吧。”
“嗯？”
“我觉得它的晶石会很漂亮的。”祁鸿棠的脸上布满了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沈秋雁心神巨震，不是，这可不是咱们平时收割的感染生物啊，你怎么看上它了。
“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大了啊……”
一句话被沈秋雁说地犹犹豫豫，“况且，农场还有一堆晶石没有消耗完呢。”
“没关系，收着以后会用到的，等我把它带来。”没有再多说什么，祁鸿棠跳入了前面滚滚的烟尘之中。
“你等等！”沈秋雁扶额，至少带个武器再走啊。
算了，正好也是时候看看自己的异能水平怎样了，沈秋雁回去戴好了过滤面罩，又带上了祁鸿棠的那把长刀，和五五一起踏入了海市城外。
城外黑烟阵阵，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声响。地龙还有半截身体挂在城墙的破洞上，正努力地向外钻。
先行一步的祁鸿棠迅速朝着怪物的脑袋奔袭而去。
到了近处沈秋雁才发觉，和地龙的身躯比起来，人类实在显得过于渺小。
地龙的头几乎有一辆货车那么大，身子更是看不到尽头。
沈秋雁挠了挠头，不知道惯常用的攻击手段是否对这大家伙有效果。
祁鸿棠已经三两步到了地龙身前，一个挥手，一道攻击发出，正对着地龙的脑门正中砍下。
但攻击快要击中时，视力不佳的地龙却突然地侧过脑袋，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蓄力的一击到了地龙的身侧，砍下了颈侧的一块血肉，剧烈的疼痛让地龙嘶吼，疯狂地挣扎起来。
地龙卡住的后半截身体再内城的雨中被腐蚀，几乎可见森森白骨。架在城墙铁架上的那部分血肉在大力挣扎中不断被断掉的钢筋撕裂。
终于，在地龙伸长了露在城外的半截身体去撞击祁鸿棠时，前后身体砰的断开，深棕色的血花向喷泉一样洒下来。
好现象，地龙的智商并不怎么高，会好控制些。沈秋雁在四溅的感染物粘液和血花中后退，开始找机会攻击地龙的思维。
断掉半截身体，破了洞的城墙不再限制这巨大感染生物的动作。前半截地龙落在地上，张开嘴吐出利齿，朝攻击自己的祁鸿棠冲去。
祁鸿棠的身量对比地龙实在过于渺小，白天视力不佳的巨型感染生物开始集中精神寻找敌手。
就是这时候！沈秋雁终于寻到机会，对着纠结缠绕的思维线团狠狠一击。
地龙正全神贯注地找人，便受到了来自精神上狠狠一击和连续不断的干扰。神经上的紊乱让巨大的身体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行动变得迟滞，最终伸着突出脑袋的巨口，缓缓停了下来。
“祁鸿棠，上吧！”沈秋雁将手中的长刀丢给了祁鸿棠。
接下武器的祁鸿棠回过头，朝自己笑了笑。因为没有戴过滤面罩，那笑容明亮的十分显眼。
长刀挥出，空气里的灰尘和病毒孢子被这一击带起的气流卷起，形成一个弯月形的漆黑刀痕。
“咚——”地龙的头被齐颈斩断落在了地上，身体也倒下嘶嘶的冒出灰烟。
祁鸿棠没管身上被溅上的血和碎肉，三两步跳到了地龙头上，长刀向下削了三两下，金灿灿的光芒从漆黑粘腻的畸化血肉中露了出来。
随着这晶石被剖出来，沈秋雁震惊了。自己之前见过最大的是祁鸿棠搞来的一块拳头那么大的晶石，别的大多是拇指大小。
这个金灿灿的晶石，足足有成年男人的头那么大，祁鸿棠得双手捧着才能把它拿出来。
“沈秋雁，你看！”
“我的天哪。”沈秋雁的眼神立马被金色的闪光摄住，哪怕是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充沛能量。
“送给你。”祁鸿棠从地龙的残骸上跳下来，将这巨大的晶石放在了沈秋雁眼前。
大概是身上和晶石上沾满了脏污，祁鸿棠并未靠近，而是隔着两臂距离，抬起琉璃珠一样的眼睛，对着沈秋雁说：“你看，我和秦风不一样。”
沈秋雁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原来这事还没过去吗，还是说……
对面祁鸿棠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似乎在等自己说点什么。
沈秋雁笑了，明白了几分：“当然，你比他好，各种方面。”
祁鸿棠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说辞还不是十分满意。
沈秋雁又说：“秦风只是还卢成的人情，我们是家人，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
“是哪种家人？”祁鸿棠眼角变得弯弯的，似乎很开心。
这还是沈秋雁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犹疑了一会才说：“是……”
“沈老板，你可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话未出口，便被激动的声音打断，卢成顺着城墙上被破坏的洞翻出来，对着地上的地龙尸体和那块巨大的晶石啧啧称奇。
沈秋雁一秒切换营业微笑，“不好意思，截胡了。”
“哪里哪里，若不是沈老板和祁先生，地龙早就逃没影了，还得多谢您为海市的贡献。”
“既然如此，那战利品我就带走了。”沈秋雁笑了笑，不准备把祁鸿棠的战利品交公。
“自然自然。”卢成对着刚刚宰了一只巨型感染生物的两人自然没什么想法，“沈老板记得到时候带我们回京市就行。”
听完这话，沈秋雁向卢成这边点头示意，然后拉住了祁鸿棠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手，瞬间就和地上的晶石消失在了卢成眼前。
转眼回到农场，沈秋雁和五五对着人头那么大的晶石发呆。
这也太大了点了，放到什么地方好呢。祁鸿棠说送便真的把晶石送了便不管了，见沈秋雁应下开心地回了小楼洗澡。
“毕竟是祁鸿棠的战利品，不如摆出来吧。”沈秋雁点了点头，决定把这东西放在小楼外。
这东西要再放进小楼，那真是无时无刻不泡在晶石能量里，有一种被迫练功的感觉，不好不好。
沈秋雁抱着这个金色的球放到了小楼门口，观察了一番，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对了，少一个展示台。”放在地面上太不美观了。
沈秋雁想起来了屋后那颗怪石，那颗石头通体漆黑，阳光照耀下会有善良的反光，配着金灿灿的晶石倒是正好。
等那石头移来，将晶石放在石头的凹槽上，果然如天造地设。
黑金色相配，让这东西更像一件艺术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沈秋雁看着这块石头，又仔细回想了一番，“错觉吗，总感觉石头比我上次见小了点。”
第八十章
巨大晶石的能量逐渐辐射到整个农场, 异能动物们闻风而来。
五五已经舒服地趴下，感受着晶石能量的一阵阵冲刷。游隼女士甚至都从天空中落到了地上，享受着溢出的充沛能量。
宝二嘴里还叼着竹笋, 四肢在地上走动的飞快：“我的老天爷啊，老板你去袭击感染大象了吗？”
沈秋雁笑了笑：“那可比大象大多了。”
宝二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起来, 似乎被自己想象出的情景吓到了：“外面竟然这么危险了。”
祁鸿棠终于洗完了澡，清理完了身上沾染上的污血和肉沫, 从屋内走了出来。
沈秋雁看向走来的人, 刚换上的衣服还沾染着水汽，身上散发着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气。
“看看这个怎么样？”
祁鸿棠望过来，看见这晶石和托着它的石台, 轻轻叹了一声：“很合适。”
“那我就放在这里了。”
作为战利品展示处, 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位置了。
累了一天，虽然卢成现在应该还在海市加班，但地龙和增强剂中毒的人已经解决, 最大危险消失，沈秋雁觉得自己可以先撤了。
毕竟盯着卢成开会也没什么意思, 下班下班。
于是乎, 今天的农场也是悠闲平静的一天——
是夜, 小楼外侧。
金色的晶石正在发出点点微光，光点飘落在底下的黑色石头上, 立刻如同火星熄灭一般消失不见。
吸收的金色光点的石头，散发出一阵乳白色的微光，逐渐笼罩了整个农场。
夜色静谧，无人知晓——
第二天清晨, 沈秋雁神清气爽地醒来了，没想到昨天又是打架又是盯人, 竟然一点都不累。
出了卧室，桌上放着热乎的煎蛋三明治，面包是舅妈之前烤的，在平底锅里用黄油复煎过，闻着一股奶香气。
不错不错，正吃着早饭，门外隔着老远传来了小树的声音。
“哥，我妈觉醒异能了！”
沈秋雁大惊，赶紧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出来找小树问情况。
“昨天吗？”
“对！很不可思议吧，确实是昨天晚上。”小树激动地解释起来。
昨晚上小树的妈收了种的地瓜，本来想烤着吃来着，不过时候不巧，晚上了。信奉健康规律饮食的伯母遗憾地放下了刚收的地瓜。
“结果第二天，地瓜变成熟的啦。”小树认真地说，“我发誓我们家谁除了我妈谁都没动过那颗地瓜。”
“好事啊。”沈秋雁听完也挺开心，“伯母以后就不怕感染了。”
“没错，嘿嘿。”
“沈秋雁，出事了！”远处祁鸿棠带着宝二小跑着走来。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事情这么多。沈秋雁疑惑地看向祁鸿棠。
“伊德尔金不见了。”
“啊？哦哦，小金不见了？”好久没听过着名字的沈秋雁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名字是小金的主人，草原上遇到的小女孩给小马起的名字。沈秋雁觉得有些长，便一直小金小金地称呼着。
小马没有异能，平日和羊羔们养在一起，怎么会跑丢呢。
沈秋雁疑惑地问：“没有在棚屋？”
宝二着急地摇摇头：“没有，今早上醒过来就不见影子了。”
坏了，不会跑到农场外面去了吧，沈秋雁皱起了眉头，有点担心。
农场外接的位置并不一直固定，五五睡觉时会随机漂流，要是昨晚跑丢出去可麻烦了。
“别着急，我用异能找找。”沈秋雁说完便开启了异能，准备用异能探索下农场的生物。
比以往更大的精神网络瞬间张开，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所有的活物思维像星子一样显现在了沈秋雁的脑海中。
咦，农场怎么好像大了点。
沈秋雁赶紧打住思考，继续仔细寻找。其他地方并无一样发生，不过……
“怎么草场上好像有异能动物在高速移动啊？”沈秋雁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速度实在是比游隼女士用翅膀飞的速度还快，但是农场并没有生物的异能是高速移动。
沈秋雁顺着传来的反馈找向了平日放牧的草场。
远处看草场上并无异样，只见草叶嫩绿，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走进一看，可不得了，不知什么玩意正在草场上嗖嗖的跑。这生物的速度太快，只留下了金棕色的残影。
“哎呀妈呀，这啥呀，大蟑螂似的。”宝二试图跟上这残影的速度，结果被绕的眼冒金星。
沈秋雁不确定地说：“那个，各位，我有一个小小的猜想。”
大家神色莫名的看过来，祁鸿棠眼中还有点不可思议。
沈秋雁平息凝气，朝着影子大喊：“伊德尔金！”
那金棕影子骤然停滞了下，速度更快地朝这边冲过来，那速度，不管什么东西撞上来都会被拍成饼。
祁鸿棠眼疾手快，拉住沈秋雁的手臂挡在了自己身后。
那影子却没有像大家料想的那样直接撞上来，而是及时地停在了众人身前。
金棕色的小马喘着气，鬃毛被风吹起，搭在额前和颈侧。还未成年的身量尚且称不上是骏马，高度堪堪到人胸口，但修长的四肢已经初现潜力。
“真是伊德尔金。”宝二目瞪口呆，“小金什么时候有异能了。”
沈秋雁和宝二一样疑惑，小树的妈妈也在今天出现异能了，绝对不是巧合。莫非是那块晶石导致的？
有点想去看看牛棚和鸡舍了，会不会有几只家养动物生出异能呢。
正当想入非非时，伊德尔金突然一脑袋扎进了沈秋雁怀里。
【妈妈！】
沈秋雁不理解并大为震惊，怎么回事，小马怎么觉得自己是它的妈妈。按理说明明是小树在收拾棚屋和喂草料来着。
小马在沈秋雁怀里拱来拱去，还不时抬起头嗅嗅沈秋雁的脸和头发。
旁边的祁鸿棠实在看不下去，把马头从沈秋雁的怀里拔了出来。
小马立刻转移撒娇的对象，对着祁鸿棠继续撒娇。
沈秋雁听着一声声【妈妈！】扑哧一笑，成功引来了祁鸿棠一个无奈谴责的眼神。
“别只顾着笑了，快来帮我。”
但是这时候正是异能动物刚觉醒的混沌时期，沈秋雁也不能保证一定交流的来。
“我试试。”
“伊德尔金。”随着喊声，小马的视线被转移过来，祁鸿棠被放开。
【不是妈妈，是朋友。】沈秋雁向小马叙说。
小马歪了歪头，仔细看了看，悟了，但悟歪了。
【爸爸！】
沈秋雁赶紧停下解释，生怕再说下去和小马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等再稳定一段时间吧，估计过几天就自己明白了。”
宝二点了点头：“交给我们吧，我们有和兔兔相处的经验。”
“好，要好好相处啊。”沈秋雁摸了摸伊德尔金身上细密光滑的毛发，准备回小楼问问相小姐有关异能的事。
走了两步，没走动。一回头，伊德尔金正咬着自己的上衣下摆，大大的黑色眼睛里满含水汽。
【妈妈——】
沈秋雁抽了抽下摆，没抽动。祁鸿棠帮着拔了拔，也没抽动。
小马跟着两人的决心非常坚决，沈秋雁好说歹说才让小马放开，只是跟着一块到了小楼。
到了屋门口，小马也把头探了进来，想要跟着一块入内。马儿体制太大，地上的瓷砖会被踏碎的。沈秋雁努力把伊德尔金的脑袋摁到外面，又不敢太用力，门口开始了一场推拉。
客厅的窝窝里，五五震惊地看着进来一个马头，左闻闻右嗅嗅，还想挤自己的家。
这可不行，这个家的嫡长狗，五五顿时从窝里翻身起来，汪汪叫着朝门冲过去，誓要守卫这个家。
伊德尔金被叫声吓得退了两步，沈秋雁终于合上了门。
“呼，动物太热情了也是个麻烦啊。”
赶紧问问相温小姐，这到底是怎回事，不会家里的生物陆陆续续都会觉醒异能吧。沈秋雁想了想农场养着作为肉食的鸡和牛还有小猪仔，十分犯愁。
‘相小姐，大量的晶石能量会让人觉醒异能吗？’
信息发出，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不过回复是一个问号。
过了一会，相小姐发来长长的一串：‘你的说法不严谨，异能只会催化异能，只能从一到二，不能从零到一。觉醒的现象有可能是之前异能太弱了，没有被发现，晶石催化后才外显出来。’
沈秋雁疑惑了，按相小姐的意思是，小树的妈妈和小马之前都有异能。但是小马之前的智商并没有显著提高，也即是小金之前只是一只正常的小马。
通讯器又闪烁了起来：‘对了，沈秋雁。卢成说你搞了个超大号的晶石，快快快，让我看看。’
沈秋雁笑了笑，无情否决相小姐的要求：‘这可不行，这是小祁送我的战利品，我得仔细收着才行。’
对了，也有可能是这晶石导致的，毕竟之前谁也没见过这么大号的晶石，效果强了点也有可能。
不过这只是猜测，具体原因未知，沈秋雁衷心的希望下次想吃红烧肉时猪猪别突然觉醒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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